《恶女人设崩塌后,她深陷团宠修罗场》 第一章 她穿书了 大禾王朝,元明五年。 檀月殿。 上官凝气冲冲的回到寝宫,脸上余怒未消:“他柳清溪算什么东西,居然三番五次拂对本公主视若无睹。” 她越想越气,目光落在眼前的桌子上, 用力的就将桌子上的酒水糕点全部掀翻在地上,满屋子都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公主息怒!”顿时跪了一屋子的人。 上官凝目光扫视到了角落跪着的人,男子一身白衣,身形单薄,和其他人一样跪着匍匐在地。 他是敌国质子南宫越,被她要了过来,为奴为婢,受她折辱。 她久久没有出声,寝宫中的人也都不敢喘气。 上官凝走到他面前,唤他:“阿奴。” 男子缓缓抬起头来,尽管低眉顺眼,却压不住心中汹涌的恨意。 她抬手甩了一巴掌,他偏过脸,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清晰的手掌印。 上官凝收回手,睫毛微微蹙起,揉着手腕骂了一句:“贱骨头。” “公主,您是金枝玉叶,这种人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动手,交给奴婢们来就好了。”贴身婢女七月连忙扶住她的手,出声道。 上官凝冷笑一声,走到一旁的软榻坐下:“本公主心中有气,他是轻贱了些,能让本公主解气,也是他的福气。” 跪在地上的南宫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衣摆,因为用力,指节有些泛白。 七月连忙附和:“公主说的是。” 上官凝摆了摆手,“好了,除了他,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福身退下,偌大的寝殿只剩下上官凝和南宫越两个人。 上官凝脸上满是盛气凌人,但是内心却截然相反。 上官凝:系统!系统!是不是今天让南宫越给我下蛊就达到目的了? 系统:【是的宿主,但是他下蛊引的酒被你给摔了……】 上官凝:? 她的目光落到一片狼藉的地上,那个白玉酒壶已经四分五裂了。 上官凝:你爹的!刚刚飙戏的时候你不提醒我一下? 系统:【……看你的恶毒不像是演的,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演技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我不好意思打断你。】 上官凝:去死啊! 没错,她穿书了,穿成了团宠文里面的恶毒公主上官凝。 原书的内容写的是,当朝皇帝上官玄,还是皇子时并不受宠,五年前,他的生母蓉贵妃母家被冠上了意图谋反的罪名,株连九族,蓉贵妃被先皇赐死。 那天他就将体弱多病的妹妹送出宫去,而上官凝是他找来替妹妹做靶子的。 他登基的这五年,上官凝嚣张跋扈,行事荒唐,豢养男宠,流连勾栏瓦舍,更是把南州送来的质子讨要了过去,极尽羞辱。 新帝登基五年,励精图治,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 唯独对他溺爱自己皇妹惠安公主的事口诛笔伐。 甚至惠安公主最近盯上了柳太傅之子柳清溪,亦是今年科考的新科状元。 原书中,原主在真公主回来后,破大防,在上官玄派人接真公主来的路上,派人截杀。 刺杀败露,惹得上官玄震怒,下旨赐死她,由柳清溪送来了白绫,原主身上早就被南宫越下了噬心蛊,命不久矣。 就这样同时死在三个男主的手上。 她穿进来正好是五年前被接进宫来替代真公主的时候,系统要求她扮演恶毒女配,一直到达成原著结局,就可以送她回到现代,还会获得三千万。 她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受够吃拼好饭的日子了,三千万,干他! 后面发现自己把恶毒想得太简单了,她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根本接受不了这个对下人动辄打骂、下人的命全在主子一念之间的朝代。 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就当这是个游戏,打通关就回家了。 这一演就演了五年。 终于,要迎来自己惨烈的结局了。 今天,是南宫越给她下蛊毒的日子,但是她把酒盅给砸了。 南宫越许久没有听到上官凝的声音,不由的抬眸:“公主,有什么吩咐?” 上官凝回过神来,睨了他一眼,傲慢的扬起下巴,一脚踹在他的胸前:“又忘记叫我什么了,阿奴?” 他被踹倒在地,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好:“我错了,主人。” 上官凝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嘴角,别说,有种变态的满足感。 她冷哼一声:“去给我上一壶……上好的酒来。” “是。”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底闪过冷意。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恶心。 上官凝偷偷观察他离开的背影,期待的搓搓手。 都给他机会了,不能不中用吧? 中了南宫越的蛊毒,她就离回家更进一步了。 很快,南宫越就端着酒回来了,突然他眼前出现了悬空的字幕。 【啊啊啊啊啊南宫越要给女鹅下毒啦!不要啊!】 南宫越手一抖,差点打翻瓷瓶。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 那行字却依然悬浮在空中,闪着微光。 【好惨啊!凝凝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一个个都那么恨她。】 【是啊,上官凝就是太善良。】 上官凝?善良? 南宫越只觉得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字很可笑。 他看向不远处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张姣好的脸蛋依旧抵不住她的恶毒。 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毫不犹豫的走到她面前。 “主人,请用。” 上官凝睁开眼睛,轻佻出声:“你喂我吧。” “是。”他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醇香的酒水倒进白玉酒杯,白、皙修长的手握着酒杯,递到了上官凝的嘴边。 【不要啊!女鹅不要喝,南宫越下了蛊引,你喝了,他就把蛊虫放你身上,你会死的!】 看到这句话,南宫越瞳孔微缩,去看上官凝的脸色。 她神色如常,那些字对她毫无影响。 难道只有他能看见?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这个女人又使了什么手段。 【不要啊!凝凝噶了我们还看什么啊?】 【哎,她暗地里帮了南宫越那么多,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还要下蛊杀她。】 第二章 解药 南宫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微顿,上官凝帮他? 这个恶毒的女人除了羞辱他还会做什么? 【南宫越你不要杀她啊!她就是你心心心念念的阿无啊!】 看到阿无两个字,南宫越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中的酒,但是她已经就着他的手,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阿无温柔善良,上官凝骄纵恶毒,她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上官凝感受到了他有些明目张胆的的打量,心中觉得奇怪,面上依旧跋扈:“继续。” 上官凝:系统,我是不是已经中毒了? 系统:【宿主,他给你下的是蛊引,你要给他机会,让他放蛊虫进入你身体里。】 上官凝:包的。 南宫越拿着酒壶和酒杯,愣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上官凝冷冷的看过去。 南宫越又倒了杯酒,塞她手里。 她才不可能是阿无,那些字一定都是在骗他的! 上官凝接过去一饮而尽。 心中骄傲:她真是个好人,怕南宫越给她下药的剂量不够,还主动加大剂量。 南宫越的手指在袖中微微发抖,那行诡异的文字还在眼前浮动。 【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阿无啊!】 “倒酒。”上官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慵懒地倚在软榻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里带着他熟悉的轻蔑。 这样的表情,怎么可能是那个在夜里为他熬药、轻声安慰他的阿无? “是,主人。”南宫越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波动,又倒了一杯酒。 上官凝接过酒杯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南宫越心头一颤。 好熟悉的感觉。 “看什么看?”上官凝一饮而尽,挑眉瞪他,“你也喝。” 他加的东西,肯定是自己有办法解的,只有她明知道酒里有东西,还要若无其事的喝下去,她心里不舒坦。 南宫越心头一紧。 这酒里……有蛊引。 “怎么?本公主赏的酒,不配喝?”上官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啊啊啊凝凝歪打正着,不知道酒有问题,让他一起喝!】 【完了完了,一起死吧!】 【是不是傻?南宫越下的毒,他自己没办法解吗?】 那些文字又出现了。 南宫越握紧了酒杯,仰头饮尽。 不过是蛊引,他下的不是毒药,后面的蛊虫才是重头戏。 上官凝满意地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南宫越放下酒,却没有马上离开,抬手挡住上官凝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嘴巴,和记忆中的阿无确实有几分相似。 南宫越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几乎触到上官凝的唇瓣。 那唇形与记忆中的阿无如出一辙,上唇微薄,下唇饱满,唇角有一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 “放肆!”上官凝猛地睁眼,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谁准你碰本公主的?” 南宫越跪伏在地,垂眸:“阿奴该死。” 【啊啊啊啊啊啊!他发现凝凝就是阿无了吗?】 他嘴上告罪,眼前翻涌着那些奇怪的文字。 如果……如果上官凝真是阿无…… “滚出去!”上官凝一脚踹在他肩上,力道却比往常轻了许多。 系统……这蛊毒发作得是不是太快了? 她在心中嘀咕:我怎么感觉浑身发热…… 系统也纳闷:【奇怪,按理说蛊毒还有很长的潜伏期,南宫越还要在大禾呆一段时间,不可能现在弄死你, 我看看怎么回事。】 【卧槽!酒里下的不是药,是合.欢散!】 什么?! 上官凝猛地坐起,又因眩晕跌回软榻。 上官凝:南宫越给我下的是春.药? 南宫越刚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哼。 回头看去,上官凝双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原本清明的眼神变得迷.离。 “热……”她无意识地扯开衣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南宫越僵在原地。 不对,蛊引不该有这种反应! 【哈哈哈氪金成功!蛊引被换成合.欢散了!】 【感谢大佬送的“春风一度”礼包!】 什么?南宫越瞳孔骤缩。 那些文字居然能改变现实? “阿越……”上官凝突然软软地唤道,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柔.软。 这一声呼唤,与记忆中阿无的声音完美重叠。 南宫越如遭雷击。 “你……叫我什么?”他声音沙哑。 上官凝已经神志不清,从软榻上滑下来,跌入他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南宫越浑身僵硬。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与记忆中的药香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恍惚。 “难受……”上官凝在他怀里扭.动,滚烫的脸颊贴在他颈间。 南宫越倒吸一口凉气,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双手却不受控制地环住了她。 但当他看清上官凝的脸,心中的厌恶油然而生。 他用力一堆。 “上官凝,你真恶心”他咬牙道。 上官凝迷蒙地睁开眼,拉住他的衣摆:“阿越……” 在这里,除了阿无,没有人记得他原本的名字。 “你……”南宫越又陷入看让困惑。 他也开始觉得浑身发热,刚刚他也喝了下了春.药的酒。 模模糊糊间,眼前的人在他眼里彻底成为了他心心念念的阿无。 南宫越将她压在软榻上。 上官凝勉强有一丝的清醒,反应过来,一下子将他推倒在地。 “滚!” 【我靠,好变态,好喜欢这种剧情,谁氪金换了春.药进去,还是合.欢散?】 【合.欢散不那个可是会死人的!】 看到死人,南宫越瞳孔一缩,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不能死。 “滚……滚出去……”上官凝想推开他,手掌却无力地抵在他胸前。 合.欢散的药效来势汹汹,她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只能闻到南宫越身上清冷的松木香。 感受着身上的柔.软,南宫越眸色一沉,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 “你做什么?”上官凝虚弱地挣扎。 “解毒。”南宫越将她放在锦被上,指尖抚过她滚烫的脸颊,“合.欢散无药可解,唯有……” 他没说完,上官凝却懂了。 她摇头想拒绝,身体却诚实地向他贴近。 药效让她已经无法思考,只能遵循本能。 第三章 你是阿无 南宫越俯身吻住她染血的唇,舌尖尝到铁锈味。 这个吻温柔又强势,与他平日恭顺的模样判若两人。 上官凝呜咽一声,手指插.入他发间。 衣衫一件件滑落,烛火摇曳中,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 南宫越在进入前最后一刻凝视着她迷蒙的双眼:“告诉我,你是阿无对吗?” 上官凝神志有一瞬间的清明,“阿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宫越手指抚摸着她唇边的痣,用力碾了碾,她不可抑制的痛呼出声。 上官凝眼角沁出泪珠,还是摇头。 这一夜,檀月殿内春.色无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凝终于沉沉睡去。 南宫越轻抚她汗湿的鬓发,目光复杂。 一夜荒唐。 晨光微熹时,上官凝先醒了过来。 头痛欲裂,身体更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浮现,她猛地瞪大眼睛。 系统!怎么回事?! 她在心里尖叫:我不是应该中蛊毒吗?怎么变成……变成…… 系统沉默了几秒:【南宫越下错药了?】 “什么鬼?!药也能下错?”上官凝崩溃地看着身旁熟睡的南宫越。 男子俊美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完全看不出平日的阴冷。 她小心翼翼地想挪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却惊醒了南宫越。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昨夜……”上官凝强装镇定,准备端起公主架子。 “你是阿无。”南宫越斩钉截铁地说,眼神锐利如刀,“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为什么这三年要那样对我?” 上官凝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剧情彻底脱轨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下脸,“昨晚不过是一场意外,你若敢说出去……” 南宫越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抬手挡住她的上半张脸:“你还要否认?什么貌丑只能戴面具示人,都只是你的借口,你就是阿无。” 上官凝哑口无言。 “放手!”她用力挣脱,“什么阿无,本公主不知道!你再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舌头!” 南宫越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难道……他认错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七月的声音:“公主,您醒了吗?柳大人三日后……” 上官凝如蒙大赦,高声应道:“进来!” 七月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情形,惊得手中的帖子掉在了地上。 公主最讨厌的就是阿奴,他们怎么会…… 上官凝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景,连忙抓着身下的被子,厉声喝斥:“滚出去!” 七月慌忙退下。 南宫越已经起身穿衣,表情恢复了往日的低眉顺眼,跪在床边。 “你也滚!” 他恭敬地行礼退下,仿佛昨晚的缠.绵只是一场梦。 房门关上后,上官凝瘫软在床上。 系统,现在怎么办?剧情完全乱套了!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早就跟你说不要多管闲事了,现在出问题了吧?】 三年前,上官凝根据原剧情,把南宫越要了过来,各种羞辱折磨。 刚刚来到大禾的南宫越还一身傲骨,动不动就受罚,浑身是伤,半夜在破旧的偏院里高烧不退。 虽然是剧情安排,但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戴上面具,换了宫女的衣服,悄悄给他上药。 一来二去,两个人只有在夜晚相会。 她编造了个身世。 她叫阿无,是被卖进宫的孤女,因为长相丑陋,只能在檀月殿做最下等的活。 所以她白天作为公主羞辱南宫越,晚上作为阿无又宽慰他,相互舔.舐伤口。 上官凝觉得自己都快演出精神分裂了。 眼看着任务成功在即,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以阿无的身份出现了,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变故,节外生枝。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出意外了。 她不明白自己藏了那么久,昨天南宫越也还对她恨之入骨,怎么突然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在他眼中,上官凝应该和阿无是完完全全八竿子打不找的人才对。 【宿主,南宫越是否确认你的身份尚不明确,但蛊毒未下,必须找机会补上。】 上官凝扶额。 她不仅要收拾这荒唐的一.夜.情烂摊子,还得想办法让南宫越重新给她下蛊。 这叫什么事? 另一边,南宫越回到自己的偏院,神色阴郁。 那些奇怪的文字……到底有几分可信? 上官凝真的是阿无? 如果是,她为什么要装作恶毒的样子?为什么要刻意羞辱他? 南宫越从床底暗格取出一个木盒,里面珍藏着阿无留给他的药方和一条绣着“无”字的手帕。 【我靠!昨天晚上突然黑屏了!】 【怎么回事?老娘可是超级无敌尊贵的vip,居然还不给看床.戏?】 【我氪金就是为了看床.戏的,这让我这种大黄丫头怎么活啊?】 【所以他们那啥了?好刺激,那南宫越应该不会给女鹅下毒了吧?】 他看着空中浮现的那些字,将手帕紧紧攥在手中,眼神逐渐坚定。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查清真相。 檀月殿内,上官凝正泡在浴桶中,试图洗去昨晚的痕迹。 “公主,柳府三日后会举办诗会。”七月在屏风外轻声禀报。 诗会?上官凝眼前一亮。 原著中,正是在诗会上,她对柳清溪公开示好被拒,当众发怒,进一步加深了柳清溪对她的反感。 “给本公主准备一份大礼,三日后的诗会,本公主也要去。”她红唇微勾。 既然南宫越这条线暂时乱了,就先推进与柳清溪的剧情。 至于南宫越……上官凝眼神暗了暗。 得想办法让他尽快下蛊才行。 夜幕降临,上官凝早早屏退左右,独自在灯下翻阅医书,这是她五年来保持的习惯,尽管系统说过这里是书中世界,不必如此认真,但她总想着能多帮一个人是一个人。 “谁?”她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抬头正对上南宫越复杂的目光。 【啊啊啊啊啊女鹅这些年一直偷偷救死扶伤,为了巩固皇兄的地位,一直假装恶毒,让那些人的不满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第四章 柳府诗会 【是啊!上官玄登基以来,一直地位不稳,是凝凝借着行事荒唐的名头,除掉了那些反对新帝的世家,还要背负骂名。还偷偷给皇帝塞那些震灾的计策、治疗疫病的药方……他这几年的政绩,起码有一半是凝凝的功劳。】 “阿无。”南宫越声音沙哑,“别再装了。” 上官凝心头一跳,下意识合上医书。 那是她为京城贫民区研制的防疫药方。 “你私闯寝宫,好大的胆子!”她强装镇定。 南宫越一步步逼近,他声音紧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上官凝张了张嘴,她必须维持人设,让南宫越恨她,才会给她下蛊。 “是,我救过你。”她冷笑,“那又如何?我不过是闲着无聊,拿你解闷罢了。你以为我会在乎一个质子的死活?” 南宫越脸色煞白。 【她对南宫越那样其实也是上官玄授意,她又需要维持恶毒公主的人设,所以只能化名偷偷帮南宫越,真的太不容易了!】 原来……是这样吗? 上官凝继续道:“昨晚的事,你若敢说出去……” “你放心。”南宫越突然笑了,“我不会说出去。” 上官凝面上不显,但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他的态度不对啊! 自己都这样说了,他不应该是被戏耍的愤怒吗? 他突然凑近她,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阿无,你有你的难处。” 上官凝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有一瞬间的愣神。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清冷的松木香,脑海里闪过昨夜一些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 反应过来,她抬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南宫越偏过脸,白.皙的脸上都是她的巴掌印。 上官凝冷笑:“难处?” “我没有什么难处,你不过是本公主寻的一个乐子。”她抬手推开了他。 南宫越往后踉跄了一步,那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神情的一丝变化。 “来人!”上官凝大喊。 “公主!”七月连忙进来,恭敬低着头等着吩咐。 “阿奴以下犯上,关暗室。”上官凝转身,不看他们,“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不许放他出来。” 南宫越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阿无知道,他不能在密闭黑暗的地方呆着。 可她居然毫不留情的让人把他关暗室。 难道真的像她说的,她只是拿他寻乐子。 那些浮在半空的天书,都是骗人的! “是!”七月福身。 很快来了侍卫,将南宫越带了下去,他在没有再吭声。 昏暗的室内那些字体还在空中浮动。 【凝凝居然为了遵循人设,为了皇帝做到这个地步。】 【没办法,凝凝觉得上官玄对她恩重如山,所以什么苦都自己咽下去。】 【南宫越不应该直接挑破的,毕竟女鹅不可能背叛皇兄。】 “够了!你们这些骗子!”南宫越挥手,试图将眼前的发光的字体打散。 弹幕有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国粹。 【卧槽!他在说我们吗?】 【他能看见我们的弹幕,所以才知道了凝凝的事?】 【妈呀,真的能看见吗?】 南宫越冷眼看着眼前不断滚动的弹幕,“我不会再相信你们,阿无是阿无,上官凝是上官凝。”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弹幕。 既然阿无死了,那上官凝也去死。 阿无是在他至暗时刻出现在的救赎,但是对上官凝来说,就是戴上面具的一场游戏。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阿无死了。 三日后。 柳府诗会其实是柳母为柳清溪相看妻子人选举办的,柳清溪年少就才识过人,更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是世家千金眼中的夫君最佳人选。 上官凝的马车停在柳府门前时,诗会已开始半个时辰。 她故意迟到,为的就是摆足架子。 “公主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柳府门前顿时跪了一片。 上官凝扶着七月的手缓步下车,今日她特意穿了最张扬的绯红色宫装,金线绣成的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 “平身吧。”她懒懒地挥了挥手,目光扫过站在门口拱手作揖的柳清溪。 他一身月白色长衫,清隽如竹,在一众华服公子中反倒格外醒目。 “谢公主。”柳清溪直起腰来,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动。 上官凝在心里暗暗点头,不愧是传说中的高岭之花。 她抬高下巴,故意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他:“柳大人好大的架子,本公主三番五次相邀,竟都推拒了。” “要不是本公主不请自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柳大人一面呢!” 柳清溪不卑不亢:“微臣惶恐,只是公务繁忙,无暇分.身。” “哦?”上官凝冷笑,“那今日怎么有空办诗会了?” “诗会……是家母所办,微臣只是奉命出席。” 好一个滴水不漏。 上官凝在心里给他鼓掌,面上却装作恼怒:“好一张利嘴!本公主倒要看看,新科状元的才华是否名副其实。” 她甩袖而入,故意撞了下柳清溪的肩膀。 上官凝眼神有一瞬间的狰狞,克制住自己要去揉肩膀的冲动,好痛啊! 这一撞,对柳清溪来说不痛不痒,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皱眉。 这位惠安公主一向嚣张跋扈,公然出现在诗会上,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诗会设在柳府后花园的临水轩中。 上官凝一出现,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各家贵女们纷纷行礼,眼中既有畏惧又有鄙夷。 上官凝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柳夫人皱眉,去还是命人奉上最好的茶点。 “听说今日诗会以‘夏荷’为题?”上官凝把玩着手中的团扇,“本公主虽不善诗词,但也想凑个热闹。不如——” 她眼波流转,停在柳清溪身上,“就请柳大人即兴赋诗一首,如何?” 这是明摆着的刁难。 在场众人都屏住呼吸。 柳清溪神色不变,略一思索便开口道: “绿盖擎天碧,红妆照水明。 风来香暗度,露滴玉盘倾。 不染淤泥色,独标君子名。 何当采莲去,共赏此中清。” 第五章 御书房 诗罢,满座皆惊。 这诗工整清丽,更暗含讽喻。 “不染淤泥色”分明是在讽刺上官凝的恶名。 贵女们偷偷交换眼神,眼里都是对柳清溪胆识的敬佩和赏识。 上官凝拍着桌子站起来:“好一个‘不染淤泥色’,柳大人这是在暗指本公主是那污浊淤泥吗?” 柳清溪只是神色淡然的解释:“微臣并无此意,诗咏荷花,自然要写其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 满座寂静,没有人敢出声。 她缓步走向柳清溪,金线绣履踩在青石板上。 柳清溪静立原地,月白长衫纹丝不动。 上官凝在距他三步处站定,众人都以为她会发火。 却见她展颜一笑,笑容艳丽:“柳大人果然才高八斗,本公主甚是欣赏。” 她转身面对满座宾客,声音陡然提高:“今日趁诸位都在,本公主宣布一事——” 纤纤玉指直指柳清溪:“本公主要柳大人,做我的驸马!” “哗——” 满座哗然。 有贵女惊得打翻了茶盏,柳夫人脸色煞白,强装镇定的坐在那里。 唯有柳清溪神色不变。 上官凝很满意这个效果。 她微微抬起下巴,按照原著,柳清溪应该当场拒绝,然后她便可以借题发挥,加深一下自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恶毒公主人设。 她说着,又露出小女儿般的神态,欲与还休的看着柳清溪:“柳大人,实不相瞒,大人还未金榜题名时,本公主就心悦大人了。” 果然,柳清溪拱手一礼:“承蒙公主厚爱,微臣惶恐。” 【哎,要不是为了立住恶毒人设,凝凝才不会假装喜欢你呢!】 【凝凝演刁蛮公主真的很有一套,哈哈哈!】 【别说,有点想磕凝凝和柳大人了。】 柳清溪看着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字,不由皱眉。 恶毒人设? 假装喜欢? 上官凝挑眉,“柳大人这是要拒绝本公主?” 柳清溪抬眸,那双清冷的眼睛直视着她。 对于突然出现的文字,心有疑虑,但还是遵从本心回答道:“臣心已许家国,不敢耽误公主终身。” 哇哦!好一个“心许家国”! 上官凝面上装出震怒之色:“好大的胆子!本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敢推拒?” 她逼近一步,身上的馨香几乎将柳清溪包裹:“还是说……柳大人看不上本公主?” 柳清溪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微臣不敢。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呵!”上官凝冷笑打断,“柳夫人,你意下如何?” 她锐利的目光扫向柳夫人。 柳夫人行礼:“公主垂青,是柳家之幸……只是……” “只是什么?”上官凝抬高声调,袖子一甩,“莫非柳家也看不上本公主?” 弹幕还在继续: 【说起来凝凝也救过柳清溪呢!】 【三年前京都爆发疫病,柳清溪不慎染病,京中药物紧缺,还是凝凝偷偷让人把稀缺的治疗的药物送给柳府的呢!】 【是的,女鹅一向做好事不留名,毕竟她要维持着恶毒人设,为皇兄挡刀。】 柳清溪呼吸一滞。 这些文字是真是假? “柳大人怎么不说话了?”上官凝用扇子抬起他的下巴,动作轻佻,他却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莫非改变主意了?” 柳清溪深深看进她的眼睛。 那双杏眼表面盛气凌人,深处却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像是孤独,又像是决绝。 其实上官凝只是演戏演久了,手有些酸了。 “微臣不敢。”他后退一步,声音平静却坚定,“臣志在朝堂,无心婚娶,望公主见谅。” 上官凝面露恼怒:“好个柳清溪!本公主屈尊降贵,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她猛地转身,裙摆如烈火翻涌:“既如此,柳大人就等着瞧吧!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这清高能维持到几时!” 随着上官凝的离去,诗会气氛顿时松懈下来。 贵女们窃窃私语,不时偷瞄柳清溪,眼中满是钦佩与同情。 “清溪……”柳夫人拉住儿子的手,皱着眉出声,“这惠安公主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母亲,我现在是朝廷命官,惠安公主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柳清溪安抚她的的情绪。 “今日的诗会就到这里,各位请回吧。”管家连忙说道, 各家千金纷纷识趣的道别,毕竟柳府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原本热闹的柳府,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柳清溪看向柳夫人:“母亲,我问你,三年前我身染疫病,那救命的药从何而来?” 柳夫人皱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 上官凝离开柳府也没闲着,一刻不停地回到皇宫,直直朝着御书房去。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杨公公看见她来了,连忙迎上去:“惠安公主,陛下在和宋大人在商议政务,您……” “让开,本公主有事找皇兄。”杨公公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其他人哪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惠安公主也是独一个。 “公主,陛下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扰,您在这稍等片刻?”杨公公连忙安抚她。 “本公主有急事!”上官凝皱眉,提起裙子,就想要直接闯进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上前架住了她。 两个侍卫一人驾着她一只手,把她玩外拖。 “大胆!知道本公主是谁吗?敢拦我,信不信我等一下就让皇兄砍了你们的脑袋!”上官凝不管不顾的大喊。 “哎哟!我的小祖宗哟!您可别喊了,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担待不起。” 侍卫也没有对她动真格的,只是架着她远离了书房门一段距离,就放下她,回去继续守着门了。 “是你们担待不起,皇兄才不会对我怎么样呢!”上官凝继续蛮横道。 “陛下最近正烦着呢,和宋大人商议了一个上午,连午膳都还没用,公主您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触陛下的霉头了。”杨公公苦口婆心的劝诫她。 “皇兄!”上官凝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朝着御书房大喊大叫。 第六章 看上了皇兄身边的人 “公主,哎,公主,您!”杨公公满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皇兄!皇兄!” 终于,门开了。 男子一袭玄色龙纹锦袍,金冠束起的长发浓稠。 他面容俊逸却透着阴鸷,狭长的凤眼眯了眯,薄唇紧抿。 指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陛下!”杨公公连忙低头。 上官玄皱着眉:“何事喧哗?” “是惠安郡主想要求见陛下,但是陛下吩咐了,没有您的吩咐,不得入内,老奴解释了,可惠安公主……” 上官玄的目光移到了上官凝身上:“凝儿,多大了,行事还这般冒失?” “皇兄!我找有事你嘛!”上官凝撒娇着去拉他的袖子。 上官玄脸上的威严散去,露出了笑容,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陛下,那老臣就先退下了?”一旁沉默了很久的宋大人出声道。 “去吧。”上官玄神色肃穆点头,抬手挥了挥。 宋大人拱手,临走前还打量了上官凝一遍。 上官凝只是装傻,并不是装傻。 这老头,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难道他和上官玄聊了一上午,有关于她? “凝儿,你找朕,所为何事啊?”上官玄笑意盈盈的问道。 他总是这样,一副予取予求,但上官凝知道,都是假象。 这个年轻的帝王,从来没什么真情,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的替身。 如今他的位置坐稳了,很快就要把亲妹妹接回来了。 而自己对他,也快要失去利用价值了。 虽然知道自己一开始扮演的就是恶毒女配,可到底是真真实实相处了五年,她难免还是有些唏嘘。 上官凝心里清楚,面上还是小女儿姿态,娇憨的摇晃着他的手:“没事就不能找皇兄嘛?” “朕还不了解你,说吧,什么事?” 上官凝对了对手指,嘿嘿笑了两声,开口道:“皇兄,我看上了一个男人,想让他做我的驸马!” 他幽深的眸子暗了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驸马的事不急,凝儿若是喜欢,收了做面首就是。” 上官凝瞪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真的?” 上官玄神色不变:“你是公主,能被你看上,是他莫大的荣幸,若是平时,你收了就是,怎么今日还要来过问朕?” 毕竟惠安公主喜欢强抢民男的名头早就传开了,公主寝殿都不知道有多少个面首。 “因为得看皇兄放不放人啊!”上官凝双手叉腰,傲娇的扬起下巴。 “放人?”上官玄好看的眉头皱起,迟疑的看向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 也是刚刚把上官凝从御书房门口拖走的侍卫。 “你看上朕身边的人了?” 两个侍卫顿时低下头,心中慌乱不已。 上官凝也顺着上官玄的目光,看到了两个忐忑不安的侍卫。 惠安公主恶名在外,整个京都的男子,最怕的就是被她看上。 上官凝想到刚刚的事,顿时起了坏心眼。 她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落到了两个侍卫身上,开口道:“确实是皇兄身边的人。” 天子近臣,怎么不算是他身边的人呢? 两个侍卫被她看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官玄挑眉:“他们?” 她还没说话,上官玄继续道:“凝儿若是喜欢,就都收了吧。” 不愧是皇帝,就是有魄力。 “陛下!卑职已有婚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其中一个侍卫连忙下跪。 另一个紧随其后:“卑职……卑职只想为陛下效命,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怎么,跟了凝儿,委屈你们了?”上官玄冷声问道。 “卑职不敢。”两个人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眼看着差不多了,上官凝才笑出声来,悠悠开口:“皇兄,不是他们。” 两个侍卫顿时松了口气,吓死了要。 上官玄:“那是谁?” “柳清溪!今年的新科状元!”上官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只见上官玄脸色一沉,“胡闹!” “怎么就胡闹了?”上官凝不满的撅起小嘴,“不是皇兄说的吗,我要是能看上他,那是他的荣幸,现在皇兄还想出尔反尔不成?” 上官玄深呼吸,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凝儿,柳清溪是今年的科举状元,更是朕亲封的朝廷命官,怎么能做你的面首呢?” “我是想让他做驸马的,可不是皇兄说,我看上谁,直接收了做面首就好的吗?” 上官凝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 骤然安静,空气有些焦灼。 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卫连呼吸都屏住了,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上官玄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 他慢慢转身,玄色龙袍在青砖地上拖出细微的沙沙声。 “都退下。” 三个字,轻若鸿毛,重若千钧。 侍卫们如蒙大赦,连忙离开。 上官凝跟着他进了御书房。 杨公公最后一个离开,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雕花木门,将空间留给这对“兄妹”。 “凝儿。”上官玄背对着她,声音温柔得可怕,“过来。” 上官凝心跳如鼓,却不得不维持骄纵人设。 她跺了跺脚,继续作:“皇兄凶我!” “朕何时凶你了?”上官玄转过身,脸上又挂起那副宠溺笑容,只是眼底结着冰,“朕只是好奇,你何时对朝臣感兴趣了?” 他缓步走近,白玉扳指在指间转动。 上官凝本能地后退半步,又立刻止住,不能露怯。 她扬起下巴:“柳清溪才华横溢,我为何不能喜欢?” “才华横溢……”上官玄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凝儿何时懂得欣赏才华了?你那些面首,可有一个识字的?” 这动作看似亲昵,力道却大得让她生疼。 上官凝眼眶瞬间红了,这次不是装的。 “皇兄弄疼我了!” 上官玄立刻松手:“是朕失态了。” 他抚过她被捏红的下巴,语气软了下来,“柳清溪是朕要重用的人,不能给你。” “为什么不能?”上官凝。“皇兄是不是不爱凝儿了?” “凝儿!” 第七章 怎么可能关心一个质子的死活 上官玄声音陡然提高,又迅速压低,“别闹。你要金银珠宝,奇珍异玩,朕何时吝啬过?但朝臣不是玩物。” 差不多了,上官玄这会应该烦透她了,继续给柳清溪添油加醋一下。 “皇兄!”她作势要哭,“今日我去柳府诗会,柳清溪当众羞辱我,说我不学无术,配不上他!皇兄若不替我做主,我……我就绝食!” 上官玄眯起眼:“他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满座宾客都听见了!”上官凝添油加醋,“他还说……还说皇兄纵容我胡作非为,不是明君所为!” 这谎扯得有点大。 出乎意料,上官玄竟笑了:“这倒像是柳清溪会说的话。” 什么?上官凝一愣。 这反应不对啊! 按照原著设定,上官玄最忌讳别人质疑他,怎么如此平静? “皇兄不生气?” “生气?”上官玄走回龙案前,漫不经心地翻动奏折,“朕为何要生气?直言敢谏,正是朕看重他的地方。” 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凝一眼:“倒是你,凝儿,最近似乎对朝政很感兴趣?” 糟了,演过了,有点崩无脑的人设。 她连忙换上娇憨表情:“谁关心那些枯燥的朝政!我只是气不过柳清溪看不起我!” 她凑上前,拽着上官玄的袖子摇晃,“皇兄~你就把他赐给我嘛,我保证不弄死他!” 上官玄被她逗笑了,无奈地摇头:“你啊……罢了,若你能让柳清溪心甘情愿做你驸马,朕便成全你们。” 上官凝眼前一亮:“真的?” “君无戏言。”上官玄拍拍她的头,“不过朕有言在先,不得用强,不得使下作手段。若一个月内他仍不愿娶你,此事就此作罢。” “一个月太短了!” “那就半个月。” “皇兄!” “十天。” 上官凝气得跺脚:“一个月就一个月!” 她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又回头,“皇兄可不许暗中阻挠!” 上官玄含笑点头:“朕保证。” 待上官凝离去,上官玄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 出了御书房,上官凝松了口气,每次在上官玄面前飙戏,都很考验她的演技。 上官玄这男人,城府太深了,要不是自己是穿书来的,有上帝视角,恐怕也得被他扮演的好哥哥形象骗得找不着北了。 不过挺好的,对于上官玄来说,其实不管自己有没有刺杀真公主,只要真公主回来,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回到檀月殿 檀月殿内,上官凝挥退所有宫人,终于卸下伪装。 “系统,我刚才的表现得不错吧?”她在心里问道。 系统:【不错,仇恨值拉得满满的!】 上官凝嘿嘿一笑:“过奖过奖,我只是按原著走剧情而已……” 突然,她动作一顿。 脑海中浮现出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含着受伤与不解。 南宫越被拖去暗室前看她的最后一眼。 “糟了!”她猛地坐起身,“南宫越还在暗室!” 三天了。 整整三天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她知道,南宫越有严重的黑暗恐惧症,明知这一点,但为了让他下蛊,她只能狠心虐他。 “七月!”她突然唤道。 贴身宫女立刻推门而入:“公主有何吩咐?” 上官凝张了张嘴,那句“把南宫越放出来”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不行,这样太崩人设了。 惠安公主怎么可能关心一个质子的死活? “……他知道错了吗?”一开口就是死人文学的经典语录。 七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公主问的是南州质子。 她欲言又止,“公主……阿奴他……” 上官凝心头一跳:“他怎么了?” “已经三天没送饭食了,奴婢担心……” “谁让你们不送饭的!”上官凝猛地站起,又立刻意识到失态,强压怒火道,“本公主是要教训他,不是要饿死他!” 七月连忙道:“奴婢这就去送饭!” “等等。”上官凝叫住她,“先……先带本公主去暗室。” 走在昏暗的宫道上,上官凝心里越发不安。 系统:【宿主,你现在去救他不就功亏一篑了?】 “我只是去确认他还活着,这很符合恶毒公主的人设,玩弄猎物前总要先看看状态。” 系统沉默了,它竟无法反驳。 暗室位于檀月殿最偏僻的角落,是一间没有窗户的石室。 七月打开铜锁,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点灯。” 随着火折子的亮起,上官凝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南宫越。 他白衣染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缺水而干裂。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却空洞无神,仿佛还沉浸在某种恐怖中。 “南宫越?”上官凝轻声唤道,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没有反应。 她蹲下身,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下一秒,手腕被狠狠攥住! “啊!”她惊呼一声,对上了南宫越猩红的双眼。 那眼里满是疯狂与绝望,完全不像平日的冷静自持。 “阿……无?”他嘶哑地唤道,随即又摇头,“不……你是上官凝……” 上官凝转头对七月道:“去拿水和干净衣物来,再请……不,不必请太医。” 恶毒人设不倒。 七月匆匆离去。 上官凝试着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为什么……关我……”南宫越气息微弱,却执拗地盯着她,“你知道……我怕黑……” “我……”她心虚的不敢看他。 “你说啊!”南宫越继续追问。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耍你玩。”上官凝冷笑出声。 “你这么低贱的人,战败国送来的质子,能被本公主耍着玩,是你的荣幸。”她抬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圈,挑起她的下巴,“是长了一张好脸,可惜身上流着南州人的血,真脏。” 南宫越眼里满是恨意,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狠狠一咬。 “啊!” 上官凝没设防,手腕处传来刺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肌肤被刺破,鲜血流出来的感觉,抬眼就对上了南宫越满是恨意的目光。 第八章 诗会 她疼得满头大汗,想要抽回手,却被死死的咬着,怎么都甩不开。 明明饿了三天三夜的人,却像是爆发出体内 “公主!”回来的七月吓了一跳手上的衣服和水壶掉在地上,连忙上前去帮上官凝。 “来人!快来人。” 侍卫闯进来,一脚踹开了南宫越,他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脸色惨白,原本干裂的唇染上了新鲜的血液,显得格外艳丽。 “公主,你没事吧!”七月慌乱的拉着上官凝的手,只见原本洁白无暇的手腕多了一排清晰可见的牙齿印,还渗着血。 上官凝也有些惊魂未定。 还好南宫越是人,不是狗,不然还要打狂犬疫苗。 侍卫抽出佩刀,朝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南宫越走去。 南宫越只是躺在那里,躺在那里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回想自己的一生,只觉得可笑。 他拼尽全力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连那束照在他黑暗人生里的那束光,都是虚假的。 “住手!”上官凝捂着手,出声制止。 侍卫收起佩刀,看向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躺在地上,听见她声音的南宫越,心中不由尤其了一丝希冀。 上官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到底是南州质子,送回偏殿,别真死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暗室。 侍卫架起南宫越,他渐渐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的是上官凝渐行渐远的背影。 【南州又和大禾打起来了,凝凝这样对他,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毕竟他过太好了,上官玄拿他开刀怎么办?】 【刚刚凝凝知道下人自作主张没给他送饭的时候,匆匆忙忙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被南宫越反咬一口,看着都觉得好痛啊!】 那些字体在他眼前浮现,南宫越心情复杂。 …… 回到寝殿,七月给上官凝的手腕包扎。 “公主,阿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回偏殿了,要怎么处置他?” “按时送饭送药,让他自生自灭吧。”上官凝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七月应声,心中却是奇怪。 公主想让南宫质子自生自灭,为何还要吩咐他们按时送饭送药? 上官凝想的是,接下来的一个月,怎么缠着柳清溪,继续拉他的仇恨值。 翌日。 柳清溪下朝,与父亲柳太傅并肩而行。 一众同僚簇拥左右。 “柳大人年纪轻轻便蟾宫折桂,如今又受圣上恩宠留京任职,真是前途无量啊!” “是啊是啊,日后还望柳大人多多提携!” 柳清溪身着崭新的官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只是那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疏离,对于同僚们的奉承,他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回应,“各位大人过誉了。” 柳太傅看着儿子,眼中满是骄傲,不住地叮嘱他要勤勉为官,莫负圣恩。 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上官凝。 她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粉色襦裙衬得她愈发娇柔可爱,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笑意盈盈地拦住了柳清溪的去路。 今日甜美的装扮与她平时张扬艳丽的装扮大相径庭,一时间都让人认不出来。 认出她来的大臣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惠安公主臭名远扬,行事跋扈。 被她盯上,那就是数不尽的麻烦。 “柳大人留步!”上官凝脆生生地喊道。 柳清溪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女子,淡然开口:“公主这是何意?” 上官凝眨了眨眼睛,故作羞涩地说道:“听闻柳大人今日下朝,我特意准备了些糕点,想请柳大人品尝品尝。” 说着,她打开食盒,里面摆放着造型精美、香气四溢的糕点。 “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做的,柳大人一定要赏脸尝尝。” 众人看到上官凝这副扭捏的小女儿姿态,都有些奇怪。 柳清溪更是探究的看着她,明明昨天大闹诗会还扬言要他后悔,今日怎么就变了态度? 【凝凝也是真豁出去了,她难道是真的喜欢柳清溪?】 【今天的凝凝好漂亮,区区一个状元郎,拿下!拿下!】 柳清溪看着又出现在半空的字,心中越发疑惑。 柳太傅微微皱眉,上前一步说道:“公主殿下,我儿公务繁忙,怕是无暇品尝糕点。” 上官凝却没给他好脸色,直言道:“太傅大人,我和柳大人说话,您少管。” 柳太傅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周围的人脸色也都很精彩。 “你——”柳太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什么我,本公主问你话了吗?”上官凝依旧稳定发挥。 果然惠安还是惠安,还以为她转性了,原来是装的。 “公主,请您尊重我的父亲。” 上官凝微微一笑:“本公主亲手做的糕点,赏你尝尝!” 她扯开食盒锦缎,桃花酥颤巍巍堆成小山,胭脂红指甲戳着糕点:“尝尝?这可是本公主费了好大劲才成的!” 他目光落在桃花酥上,这做工一看就是御膳房的糕点,惠安公主撒谎也不知道做得逼真一点。 柳清溪后退半步:“多谢公主,但微臣……” “矫情什么!”上官凝拽住他袖口,“难不成嫌弃本公主的手艺?信不信我让皇兄撤了你这状元头衔!” 周围官员倒抽冷气,柳太傅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凝故意脚下一绊,整个人扑进柳清溪怀中。 精致糕点全抹在靛青官袍上,碎屑簌簌落在玉带勾旁。 “哎呀!”她指尖勾着柳清溪衣襟,杏眼含“泪”,“都怪这破鞋!柳大人可要负责呀~” 柳清溪猛地推开她,衣摆扬起带翻食盒。 瓷碟碎裂声里,他攥着沾污的袖口冷声道:“公主自重!” 上官凝却叉腰,头上的步摇不稳的乱颤:“负责?你这木头开窍了?正好,本公主现在就去求赐婚!” 周围的人心中惋惜,惠安公主这是铁了心看上了柳清溪啊! 按陛下对惠安的宠爱程度,柳清溪怕是逃不开了。 只可惜眼看着科考夺魁、留任京都,前途一片大好,如今就要化为泡沫。 第九章 藏头诗 【笑死了,凝凝每次演戏我都觉得好好笑,很多时候漏洞百出,但是没一个人看得出来。】 【可惜只有我们有上帝视角,才知道凝凝多可爱,在他们眼里,凝凝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柳清溪眉心微动。 母亲说三年前的药材是有人送到偏门,但是并未有人出面,还不能确定那些突然出现的奇怪文字,说的是不是真的。 “赐婚?”柳太傅终于忍无可忍,一张老脸气得通红,“公主殿下,老臣敬您是金枝玉叶,可您这般纠缠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上官凝故意提高声调:“柳太傅这是要教训本公主?” “老臣不敢!”柳太傅一甩袖袍,花白胡须气得直颤,“只是犬子寒窗苦读十余载,方有今日功名。公主若真为他好,就该知廉耻、懂进退!”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周围官员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敢当众骂惠安公主不知廉耻,柳太傅这是拼上身家性命了! 上官凝表面震怒,内心却为他的风骨暗暗喝彩。 她正欲再添把火,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哎哟,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总管太监杨公公手持拂尘缓步而至,身后跟着两个捧锦盒的小太监。 杨公公笑容可掬地挡在双方之间,“柳太傅消消气,公主殿下也收收性子。” 他转身对上官凝行了个礼,“惠安公主,陛下让老奴来给您送新贡的荔枝呢。” 杨公公是上官玄的心腹,此刻出现,定然是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上官玄都知道了。 杨公公压低声音:“公主,陛下特意嘱咐,让您记着‘一个月’的约定。”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柳清溪被攥皱的官服,“不能用强,这可是圣旨。” 上官玄这是派杨公公来当裁判了。 “本公主自然记得。”她松开柳清溪的衣袖,故意提高声调,“不过柳大人方才接住本公主时,手心可热得很呢!” 柳清溪低头:“公主慎言!” 他语气清冷疏离,但是耳根早已通红。 “怎么?柳大人敢做不敢当?”上官凝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今夜民间有灯会,柳大人记得来赴约。” 杨公公适时插话:“公主,陛下还等着老奴回话呢,您看这荔枝……” “杨公公回去告诉皇兄。”上官凝接过锦盒,“就说……本公主定会按规矩办事。” 公公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柳太傅拽着柳清溪,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上官凝也不阻拦,只是扬声道:“柳大人,记得今晚的约定!” 待人群散去,七月小声问:“公主,看柳大人的样子,不像是会去的。” 不去更好,毕竟唱好独角戏比唱双簧要容易得多。 “回宫。”上官凝合上锦盒,“备好笔墨,本公主要给柳大人写首情诗。” …… 檀月殿内,上官凝咬着笔杆,对着宣纸愁眉苦脸。 “公主,您真要给柳大人写情诗?”七月在一旁研磨,忍不住问道。 上官凝叹了口气:“本公主倒是想写首好的,奈何……” 她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她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就写满了一张宣纸。 七月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柳条儿细腰摆啊摆。 清早想你看太阳, 溪水哗啦像我心。 不求金银不求房, 要求哥哥做新郎。 皇兄要是不同意, 我就哭到他心慌!” “这……”七月嘴角抽搐,“公主,这诗……” “如何?”上官凝得意洋洋地抖了抖宣纸,“是不是情真意切?” 七月硬着头皮道:“公主才华横溢……只是这‘要求哥哥做新郎’……” “你懂什么?”上官凝一本正经,“这是打直球,” 她将诗折起来:“派人送去柳府,务必亲自交到柳大人手上。” …… “公主,诗已送出去了。”七月回来复命。 上官凝正对着铜镜往发髻上插金簪,闻言转身,脸上又挂起那种娇蛮表情:“七月,你说柳大人看了我的诗,会不会感动得立刻来求亲?” 七月欲言又止:“柳大人……或许会更欣赏工整些的诗……” “胡说!”上官凝皱眉,“本公主的诗天下第一好!” 她站起来,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绽放,“去,把本公主那套水红色襦裙拿来,今晚我要去醉仙楼等柳大人!” “公主,您不是说灯会……” “笨!”上官凝戳了戳七月的额头,“灯会人多眼杂,怎么谈情说爱?醉仙楼顶层能看到全城花灯,岂不更妙?” 七月恍然大悟:“公主英明!” 都是借口,上官凝只是想个办法,能让自己舒舒服服的过掉这些立人设的剧情。 上官凝对着镜子继续装扮。 夜幕降临,上官凝乘马车来到醉仙楼。 这是京城最高的酒楼,顶层雅间可俯瞰全城。 “公主,柳大人真的会来吗?”七月不安地问。 上官凝把玩着酒杯:“他一定会来。”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脚步声。 上官凝反而瞪大眼睛了,还真来啊? 柳清溪一袭靛蓝便服出现在门口,手中赫然拿着她那首“情诗”。 “微臣参见公主。”他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眼中却带着审视。 上官凝挥退七月,等房门关上后,她开口道:“柳大人竟然真的会来赴约?” 柳清溪展开那首情诗,指着每行第一个字:“柳、清、溪、不、要、皇、我——公主的藏头诗做得实在拙劣。” 上官凝挑眉:“拙劣?柳大人是如何看懂的?” 柳清溪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因为拙劣。” 上官凝:“……” 【笨蛋女鹅,写的诗真的好好笑!】 【凝凝以为自己写的诗多高深莫测,人家随口就能做出一首诗,一个藏头诗简直毫无含金量好吗!】 “公主既然对微臣有意,为何又要羞辱家父?” 上官凝装出娇嗔语气:“谁让柳大人总躲着人家~” 柳清溪继续演戏:“公主可知,您的诗已经传遍京城,微臣沦为笑柄?” 咦?怎么就传出去了? “我不管!”上官凝理所当然的说,“反正你要娶我!” 第一十章 高岭之花不过如此 “若微臣不愿呢?” “若你不愿,本公主自然会想办法让你同意。” 上官凝指尖轻敲酒杯,琉璃盏发出清脆声响。 她倾身向前,将杯沿抵在柳清溪喉结处,甜腻的桂花酿沾湿了他的衣领。 “比如……”她压低声音,“告诉皇兄,柳太傅私下议论先帝死因?” 柳清溪瞳孔骤缩。 父亲确实说过“先帝驾崩蹊跷”之类的话,但当时书房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怎么会知道? “公主在威胁微臣?”他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也让她无法挣脱。 “是又如何?”上官凝扬起下巴,却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我要你做我驸马,你应是不应?” 她可是手握剧本的人,知道柳太傅对先帝的死一直存疑,上官玄也确实做了手脚。 柳清溪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鲜活起来,和平时不食人间烟火的柳大人大相径庭。。 上官凝都差点看呆了,抛开其他的不说,柳清溪这副皮囊,就足以让人魂牵梦绕,沉溺其中。 “那好吧。” “柳大人三番五次拒绝我——”上官凝原本准备好的台词突然卡住,有些震惊的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对上了柳清溪那张清冷至极的脸色。 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答应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刚刚真的出现幻听了。 上官凝有些不确定的出声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柳清溪垂眸看着酒渍,唇角微扬:“微臣说,好。” 【啊啊啊柳大人答应了?!】 【说好的宁死不屈呢?】 【凝凝瞳孔地震,笑死我了哈哈哈!】 几行文字从他眼前飘过,柳清溪垂眸,敛去眼中的几分笑意。 他倒要看看,惠安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柳大人莫不是吃醉了酒?”上官凝捏紧酒杯,指尖都泛了白,“本公主方才说的可是……” “要微臣做驸马。”柳清溪神色淡淡出声。 卧槽!系统,柳清溪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不是宁死不从吗? 他不是对女主矢志不渝吗? 系统:【呃……可能是迫于你的威胁?】 他不是很有文臣风骨吗? 上官凝大脑宕机了。 她放下酒杯,站起来,走到窗边。 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一整片的花灯,还有街道上热闹来往的人群。 好一会,她才缓过来 “柳大人莫不是在戏弄本公主?”上官凝转身看他,“今早在宫门前还……” “今早人多眼杂。”柳清溪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惊得她后退一步,后背抵上雕花窗棂。 他清冷的眉眼间带上了几分笑意:“有些话,总该私下说。” 上官凝:!!! 不是正人君子吗?怎么还撩人啊? 这不对劲! 原著里柳清溪此刻应该冷着脸拒绝才对! 【救命!柳大人怎么突然会撩了?】 【凝凝大脑宕机,好像表情包,哈哈哈哈】 【柳清溪不对劲!】 上官凝狐疑的眼神看着柳清溪,上下打量他,似乎想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鬼附身了? 她瞪着他,恶狠狠的出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柳清溪的身上给我下来!” 柳清溪忽然上前一步,近得能数清她颤动的睫毛。 他身上清冷的松墨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让上官凝呼吸一滞。 “看来这不是公主想要的答案。” 上官凝心中咯噔一声,对上他的目光,一时间觉得似乎自己的算计和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公主希望我如何回答?”他声音低沉,“是跪地谢恩,还是……宁死不从?” 【柳大人到底怎么想的?】 【他是不是发现凝凝在演戏了?】 【我靠!难不成纸片人觉醒了,柳清溪觉醒自我意识了?】 上官凝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但其实心里慌的一批。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南宫越出现问题就算了,怎么柳清溪这里也出问题了,只有我在走剧情是吧? 系统流汗:【宿主骚等,我检测一下,可能小说世界出现了什么问题哈!】 那你快点! 但是柳清溪没有给她继续反应的时间,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公主为何不答?” 这会柳清溪反客为主。 上官凝强作镇定地推开柳清溪,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向后仰去。 “小心。” “啊——” 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腰。 柳清溪的脸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相触。 上官凝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放开!”她手忙脚乱地挣脱,金步摇“叮当”一声掉在地上,“柳清溪,你——?” 柳清溪弯腰拾起步摇,递给她:“公主似乎很意外微臣的反应?” 【卧槽柳大人开挂了!】 【怎么感觉他知道了凝凝只是在做戏啊?】 【这眼神太蛊了救命啊啊啊】 飘过的弹幕让柳清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将步摇插回上官凝发间,动作轻柔。 上官凝浑身僵硬。 “本公主当然……”她嗓子发干,“当然是要你心甘情愿!” “那微臣现在说愿意,公主为何反倒慌了?”柳清溪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莫非公主并非真心求娶,只是……另有所图?” 最后四个字轻得像叹息,却让上官凝难以招架。 “你……你胡说什么!”她色厉内荏地拍桌子,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下去。 柳清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公主,擦擦手。” 上官凝现在很不爽,有一种柳清溪明知道她在演戏,但是又不直接戳破,而是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看着她拙劣的表演,耍着她玩。 他她冷静下来,很快想好了应对之策。 “都说柳大人是高岭之花……”她露出不屑,“没想到,不过如此,原来也是趋炎附势之辈。” 柳清溪垂眸,他抬眼时目光冷冽如霜,却带着几分上官凝看不懂的情绪:“公主这般说,倒显得微臣卑劣了。” 第一十一章 有损公主清誉 “难道不是?”上官凝抬手扶了扶步摇,故意用余光打量他紧绷的下颌线,“听闻柳大人一向清高,原来也会因威胁而低头。” “威胁?”柳清溪忽然轻笑出声,“公主可还记得,是您今天主动邀我共赏这花灯的?” 上官凝指尖一颤,冷哼出声:“不过是为了试试你,哪知道柳大人这么容易就认输!” 柳清溪抬眼望去,之间街道热闹非凡 “既然来了,不如便走一趟。”柳清溪掸了掸衣袖,率先往门外走去。 “诶——”上官凝没来得及阻止他,最后只能跟上去。 街上人潮如织,上官凝跟在柳清溪身后,看着他一袭月白衣衫在灯影中若隐若现。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气质出尘,一路上惹得不少路过的女子侧目。 上官凝跟在后面,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 明明是他提出的逛花灯,现在一个人在前面猛走又是什么意思? 上官凝在心中吐槽,也越发肯定柳清溪突然答应做驸马,另有所图。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她小跑两步跟上,“本公主还没好好看花灯呢!” 柳清溪放慢脚步,目光扫过街边琳琅满目的灯笼:“公主想看什么?” “那个!”上官凝指着一盏莲花灯,粉白的花瓣上绘着金线,在风中轻轻摇曳,“帮我取下来。” 柳清溪伸手取下花灯,递到她面前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 公主的手肤如凝脂,他意识到,迅速的抽回去。 柳清溪从未和女子同街游玩,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强装着没有表现出来。 “谢了。”察觉他的反应,上官凝别过脸压下自己的嘴角,假装去看其他花灯。 余光却瞥见柳清溪耳尖泛红,心里莫名有些得意。 啧啧纯情小白,还想要在她面前装大尾巴狼? 路过一处猜灯谜的摊位,上官凝心血来潮:“柳大人不是号称才高八斗吗?不如猜猜看?” 柳清溪看着她眼里闪烁的狡黠,默默走到摊位前。 当他轻易猜出所有灯谜时,摊主连连赞叹,上官凝却撇了撇嘴:“不过是些小儿科的题目。” “那公主来试试?”柳清溪将写着谜面的纸条递过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揶揄。 上官凝伸手去接,却没拿稳,纸条飘落在地,她弯腰去捡。 柳清溪也弯腰,两人的额头差点相撞。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遭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 上官凝能清楚地看到柳清溪睫毛的颤动,还有他眼底映出的自己慌乱的模样。 “小心。”柳清溪直起身,将纸条放在她手心,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上官凝看着纸条上内容,平时挺爱装,但是哪里会猜灯谜啊? 真让她回答,她是说不出来的。 上官凝胡乱猜了个答案。 换来柳清溪一声轻笑:“公主的答案……倒是别具一格。” “你!”上官凝瞪他一眼,却在看到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别开了眼。 系统,柳清溪肯定不对劲,总觉得他在勾引我。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太自恋了点,虽然说剧情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但是柳清溪是绝对不可能会勾引你的!】 呵呵,最好是!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逛着,气氛开始陷入尴尬,却谁也没有先提出离开。 花灯的光晕映在柳清溪脸上,将他平日清冷的眉眼染上一层柔和的色彩。 路过一个卖糖画的摊子,上官凝盯着转盘上的图案看了许久。 柳清溪沉默片刻,掏出一枚铜钱:“转一次。” 转盘停下时,指针正指着凤凰。 摊主熟练地舀起糖稀,很快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柳清溪接过糖画,递到上官凝面前:“给。” 上官凝咬了一口糖画,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她看着柳清溪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发现他指尖沾着些许糖渍,应该是刚才接糖画时蹭到的。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手给我。”上官凝伸手。 柳清溪愣了一下,却还是乖乖伸出手。 不就是撩人吗?她也会! 上官凝掏出帕子,轻轻擦掉他指尖的糖渍。 动作很轻,柳清溪看着她,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好了。”上官凝却没有收回手,而是趁机和他十指相扣。 果然,柳清溪下意识的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是已经答应做我驸马了吗?”上官凝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撒开。 嘿,还想在她面前演戏,那她就陪他演。 “还未礼成,这般拉扯,有损公主清誉。”柳清溪一板一眼的说。 好笑,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 “你觉得本公主有清誉?”上官凝无所谓的反问他。 柳清溪一愣,被问住了。 “本公主才不在乎什么名声、清誉,本公主想要什么,去争去抢,都要得到,你也是。”上官凝晃了晃他被她紧紧扣着的手。 小样,直接上演强制爱。 柳清溪从小接受的就是四书五经的正统教育,喜欢的也是娇俏而又不离经叛道的女子。 只要她表现得足够专断蛮横,就够他厌恶的了。 柳清溪静静的看着她,眸子晦暗不明,似乎在思索什么。 “看什么看,以为用眼神就能让本公主改变主意,想都别想!” 【好喜欢凝凝,柳清溪不识好歹,凝凝你来强制爱我吧!】 【只可惜,这部剧注定凝凝不会有好结局。】 【是啊,恶毒**的命。】 恶毒**是何意? 柳清溪对这些天书偶然出现的一些乱码符号很是困惑。 上官凝强硬的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前方河畔聚集了不少人,原来是放河灯的时辰到了。 一盏盏莲花灯顺流而下,烛光映得水面如同星河倒悬。 “我们也去放一盏。”上官凝来了兴致,不等柳清溪回应就松开手,挤.进人群。 柳清溪手上一空,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她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她挑了一盏素白的莲花灯,正要付钱,却发现荷包不见了。 第一十二章 遇到同事了 “怎么……” 刚刚有个小孩撞了她! 上官凝撸起袖子,跃跃欲试,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搜寻。 “小兔崽子,敢偷姑奶奶钱,别被我给逮到了!”上官凝恨得牙痒痒。 “姑娘,这河灯你买不买啊?”老板见她半天没掏出来钱,不由出声催促道。 上官凝当即道:“买!不过我荷包掉了,先赊账,我等会让人送钱过来。” 她说着,就拿着花灯要离开。 “诶!我就小本买卖,概不赊账。再说你谁啊!我凭什么相信你会让人送钱过来,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老板当即拦住了她的去路。 上官凝忘记自己便装出宫了,身边也没跟人,刚刚还和柳清溪走散了。 “我是惠安公主,不会少你一个河灯钱的。” 老板却不信:“你还惠安公主?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上官凝嘴巴微张,平时她的名头可是很吓人的,现在居然一点都不管用。 “谁不知道惠安公主,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要什么奇珍异宝自有人奉上,哪里会看上我这个小小的河灯,还赊账,说出去都笑掉大牙!”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驻足围观,一时间众人对上官凝指指点点。 “是啊!她居然敢冒充惠安公主,真是不要命了。” “惠安公主是什么性子,她都敢,冒充,也不怕被公主千刀万剐!” 上官凝:“……”她的名声是挺有用、挺有震慑力的,问题是现在没人相信她是惠安公主。 “小姑娘看着人模人样,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的,还敢拿惠安公主的名头行骗,信不信我报官,让人把你抓进大牢。” 上官凝瞪大眼睛,又看看手里的花灯。 要不是知道她就拿了个花灯,说了一声赊账,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又是报官、又是大牢的。 “把灯给我放下!”老板恶狠狠的说。 上官凝这个倔脾气:“我就不!” “信不信我报官抓你!” “你尽管去,正好你睁大狗眼,看看本——” 上官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老板,这灯钱我付了,不用找了。”柳清溪帮她付了钱,然后拉着她的手腕朝着放河灯的地方走去。 “你干嘛?我还没跟老板理论清楚呢!”上官凝不爽的出声。 今天真倒霉,又是丢了银子,又是受气的。 “不过是市井小民,他们靠这手艺勉强糊口,没什么见识,公主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柳清溪轻声安抚。 上官凝本来也没打算要怎么样,顶多就是他真报官了,自己就拿公主的身份吓吓他,也不会真干点什么。 不过这个柳清溪,从小锦衣玉食,却能够体察民情,真不愧是男主之一。 柳清溪见上官凝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她还在因为刚刚的事不满,继续道:“公主,您身上的绫罗绸缎、您吃的美酒佳肴、吃穿住行都取之于民,为何不能对百姓宽宥一些?” 上官凝:“……” 听出来了,柳清溪说这么多,就是觉得自己会找那个小摊老板麻烦,毕竟自己睚眦必报。 他现在试图感化她吗? “知道了,别念了。” 柳清溪还想再说什么,上官凝已经不理会他,转身朝着河边去了。 “姑娘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写在这花灯上。”河边有个摆摊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支蘸好墨的毛笔。 上官凝接过笔,却在灯面上犹豫了。 柳清溪看她已经拿着毛笔在想些什么愿望了,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竟然真的已经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了? 难道那些字都是真的,她并不是真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上官凝一脸纠结,写什么?希望任务顺利完成?希望早日回到现实世界?这些都不能让人看见…… 笔尖悬了许久,最终只画了个句号。 剧情早点走完吧。 “这是何意?”柳清溪疑惑出声。 “要你管!”上官凝将灯放入水中,看着它缓缓漂远,“柳大人的灯呢?” 柳清溪摇头:“不信这些。” “无趣。”她撇撇嘴,却见他突然蹲下身,指尖轻点水面。 涟漪荡开,恰好推着她的那盏灯避开了前方的礁石。 “公主似乎和传闻不太一样,竟不求姻缘也不求荣华富贵。”他探究着出声。 “姻缘和荣华富贵,对公主来说唾手可得,为何还要求?”上官凝理所当然的看向他。 他轻笑一声,确实。 “走吧,再去别的地方看看。”看着花灯已经飘走了,上官凝兴致勃勃的出声。 前面传来一声骚动,一道蛮横的声音响起。 “不长眼睛是不是,敢往姑奶奶身上撞!”一个穿着骑装的女子怒喝,一鞭子抽在了冲撞了她的小孩身上。 小孩脏兮兮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捂着手臂躺在地上直叫。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 一时间又聚了一群人,指指点点。 柳清溪皱眉,想要上前,上官凝却抬手拦住了他。 柳清溪看向她:“一个孩子而已。” “也是小偷,我荷包就是被他偷的!”上官凝气呼呼的说。 柳清溪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她。 “你就看吧,这事没那么简单。” “不长眼,滚开!”骑装女子抬脚就要离开。 躺在地上的小孩开始哀嚎:“杀人啦!杀人啦!” 女子停下脚步,抬手又是一鞭甩过去,小孩在地上打了滚,险险避开了。 周围的人连连后退,害怕殃及池鱼,但是又不肯离开,因为想看热闹。 上官凝大概知道女子的身份了,安定侯之女,大禾的第一位女将军,蒋欢。 哦豁,遇到同事了。 如果说她是前期的恶毒女配,那蒋欢就是后期的恶毒女配。 毕竟女主是团宠,蒋欢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禁卫军统领,崔家二少爷,后来也喜欢上了女主。 所以蒋欢处处针对女主,最后的下场也不是很好。 “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小孩还在地上继续撒泼打滚。 “是你无缘无故撞上来,还讹上了是吧?本姑娘就算今天打死你,又怎么样?” 第一十三章 不是天灾 蒋欢手里拿着鞭子,眼中的狠辣让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丝毫不怀疑她说要杀人的真实性。 小孩也是识时务,见她不是善茬,从地上滚了一圈,灰溜溜的跑了。 蒋欢冷哼一声,收起鞭子,本来就烦,那个小屁孩还来惹她! 而上官凝在那个小孩跑的时候就追上去了,柳清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见她追,他也跟着追。 上官凝提着裙子健步如飞,她说了,别被她逮到了! 敢偷姑奶奶的钱,找屎! 小孩看到上官凝在追他,顿时跑得更加快了。 “站住!” 上官凝环顾四周,捡起地上的石子,狠狠一掷。 石子打在了小孩的腿上,他顿时痛呼一声,跪倒在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上官凝快步上前,抓住了他。 小孩被上官凝揪着后领提溜到一旁,脏兮兮的小脸哭得涕泪横流,喉间因恐惧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瘦得皮包骨头,手腕细得像根柴禾,被上官凝攥住的地方泛出青红的指印。 “放开我…… 放开我!” “小小年纪不学好,到处偷钱!”上官凝教训道。 小孩挣扎着,破锣似的嗓子喊得嘶哑,“我娘快死了!村子全被淹了!我不偷钱,谁来买药?!” 上官凝皱眉,指尖的力度却没松。 她见多了市井无赖用苦肉计骗人,尤其这小孩刚才还灵活得像只猴子,此刻哭得肝肠寸断,反倒像在演苦情戏。 “少来这套!” 她冷笑,“偷东西还有理了?编故事也该编得像样点,洪涝?京都周边何时遭了灾?” “公主!” 柳清溪也追了上来,他蹲下身,拨开小孩额前汗湿的乱发,触到他滚烫的额头。 “你叫什么名字?村子在哪里?” 他声音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若真有灾情,公主与我或能帮你。” 小孩瑟缩了一下,看向柳清溪时,眼里闪过一丝希冀,又很快被恐惧覆盖。 “我叫狗剩……不是京都人,我们村子的人都是从江南来的,那边上个月发了大水,房子全冲没了,村里人只能跟着逃灾,现在住在郊外废弃的一个寺庙,可、可好多人都染上了怪病,发烧、上吐下泻…… 药铺说要‘金丝莲’,那药一两银子才一小片,我们哪来的钱……” “金丝莲?” 上官凝挑眉。 这味药确实名贵,常用于治疗瘟疫重症,但寻常百姓家绝无可能负担。 她看向柳清溪,见他眉头紧锁,显然在判断这话的真伪。 “公主。” 柳清溪站起身,“不如随他去看看。若真是天灾,朝廷赈灾不力,便是我们的失责。” 上官凝本想拒绝,却见狗剩死死盯着她,还带着几分哀求。 她心头莫名一刺,鬼使神差地松了手。 “带路!” 她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要是敢骗我,本公主把你吊在城门口晒成肉干!” 狗剩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敢回头,撒腿就往城外跑。 上官凝提着裙摆追上去,柳清溪紧随其后,三人穿过熙攘的花灯街,越走越偏, 踏入了城郊的荒地。 夜色渐深,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土路泥泞难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水草味和淡淡的药味,越往前走,这味道越浓。 荒废的寺庙里,只有破布和木板搭成的棚子,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 “娘!我带、带人来了!” 狗剩冲进最角落的一个棚子。 上官凝弯腰钻进去,一股浓重的酸腐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后退半步。 棚子中央铺着干草,一个妇人蜷缩在上面,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正发着高烧,时不时抽搐两下。 旁边还躺着几个孩子,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 角落里堆着半袋发黑的麸皮,旁边放着个豁了口的瓦罐,里面是浑浊的水。 “看到了吧?” 狗剩跪在妇人身边,抓着上官凝的裙摆,“这就是我娘!还有柱子叔、石头哥…… 他们都快死了!药铺的人说,没金丝莲就得等死!” 上官凝怔住了。 她见过宫中的生老病死,见过太医们小心翼翼地伺候贵人,但从未见过如此赤贫的绝望。 妇人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无意识地呢喃着 “水……” 而旁边的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上官凝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扮演公主,接触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虽然这些年有让人帮助贫苦家庭,但都没有直面这些地方,也没有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些惨状。 喉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她别过头,从袖中摸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浸了些清水,轻轻擦去孩子干裂唇上的血痂。 站在一旁的柳清溪愣住了。 他曾听闻惠安公主性情乖张,睚眦必报,连宫女失手打碎茶盏都会被杖责。 可此刻,她蹲在泥泞的窝棚里,动作轻柔,那平日里盛满骄矜的眼底,竟覆着一层他从未见过的沉郁。 那些天书也一直在说惠安公主多善良,是一个多好的人。 可他从未相信,他这个人向来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狗剩见她态度软化,哭得更凶了:“上个月江南发大水,我们村全被淹了…… 官府说有赈灾款,可县太爷把粮食全屯在粮仓,说‘灾情已解’,让我们各寻生路。” 他抹了把鼻涕,指向不远处一个坍塌的草棚,“王大爷去粮仓要吃的,被衙役打断了腿,现在还躺着呢!我们没办法,只能跟着逃荒的队伍北上,可走到京都郊外,盘缠没了,又染上这怪病……” “赈灾款?” 柳清溪脸色骤变,“朝廷半月前刚下旨,拨了十万两白银和三千石粮食去江南,怎会……” “公子不信?”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从隔壁棚子挪出来,他小腿肿得老高,溃烂的伤口爬满脓水,“县太爷贴了告示,说‘天降甘霖,万民受福’,可我们连一粒米都没见着!路上遇到其他村子的人,都说官仓锁得死死的,粮食早被转运到别处卖了!” “柳清溪。” 上官凝转过身,看他,“不是天灾,是人祸。” 第一十四章 崩人设了 柳清溪沉默着,拳头在袖中缓缓握紧。 他出身书香门第,一路顺风顺水入朝为官,虽知官场有贪墨之风,却从未想过灾情之下,竟有人敢拿百姓的命换银子。 眼前的景象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对 “清明吏治” 的幻想。 “公主,此事必须立刻上奏陛下。” 他沉声道,“但眼下灾民缺医少药,若不及时救治,瘟疫一旦传入城内……” “我知道。” 上官凝打断他,目光扫过窝棚里奄奄一息的人群,“药材我来想办法。” 她眼睛一亮,抬手把自己头上的各种金簪步摇薅了下来,庆幸自己出门戴了花里胡哨的首饰。 “这些都换成银子,买金丝莲和粮食回来!”上官凝一股脑全部推到柳清溪的怀里,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容。 柳清溪看着手里一堆金灿灿的首饰,又看看她素净的发髻。 她没了首饰的装点,可整个人看起来,却比初见时要美丽,脸上没有盛气凌人,只有纯粹的为自己想到解决办法的得意,得意又讨人喜欢。 【呜呜呜呜,凝凝真的好善良,我的眼睛要尿尿了!】 【这样素净的凝凝也好漂亮,老婆!这是我老婆!】 【柳大人都看呆了吧?这样的凝凝谁不爱啊?】 柳清溪看到这条飘过眼前的弹幕,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心虚。 而上官凝高兴过后,在系统的提醒下,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柳清溪面前崩人设了。 她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比死还难受,一时间着急只想让灾民尽快吃上饭。 上官凝捂着自己的嘴,整个僵在那里,脑子疯狂运转,怎么把人设圆回来! 系统,你说我现在把首饰要回来,然后直接甩袖走人,是不是就把人设圆回来了? 系统:【……你可以试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上官凝目光落到柳清溪怀里的首饰,又看看哀鸿遍野的灾民。 她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开口打算把首饰要回来,“你——” “我——”柳清溪和她同时开口。 两个人四目相对,还是柳清溪比了个请的动作:“公主先说。” 上官凝深呼吸:“你——” 等半天没有她的后文,柳清溪疑惑的看着她。 惠安公主看起来,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上官凝挤出笑容:“你——打算怎么办?” “我正要说这个。” 柳清溪定了定神,“我去当铺,公主留在这里照看灾民,可以吗?” 系统:【你倒是说啊!】 上官凝看向周围,只见他们纷纷都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柳清溪手上的东西,那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上官凝:“……好。” 柳清溪拿着首饰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系统:【哇塞!宿主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闭嘴! 系统:【你不想回家了吗?】 上官凝生闷气,蹲下去,拿起手边的树杈,在地上愤愤不平的画圈圈。 “姐姐?” 她幽幽转头,就见是狗剩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怎么了?” 他有些别扭的转开头:“谢谢你。” 上官凝原本拧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看着他:“这是你应该谢的,谁让我心地善良呢!” “姐姐是全天下最心地善良的人!”狗剩见她愿意和自己说话,更开心了。 “少来!我不吃你这套!”她话是这样说,但是上扬的嘴角压不下来一点。 算了,好人做到底,人设的事再说吧! 上官凝不是想开了,是没招了。 她就是一个心软的人。 “姐姐,你真的是公主吗?”狗剩好奇的问她。 “当然啦!”她傲娇的扬起下巴。 “那你真是个好公主!”他继续夸。 上官凝整个人也松懈下来,现在没有其他人,她不用费心维持人设了:“怎么,有坏公主吗?” “有啊!听说惠安公主就很坏!”狗剩虽然只来了京都几天,但是混迹市井,关于惠安公主的传言也是听到了不少。 上官凝:“……” 没关系,这恰恰说明她很成功,恶女的形象深.入人心。 “你是什么公主啊?” “我是什么公主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公主就好。” 哎,做这种好事,她是一点名都不敢留。 “那好吧。”狗剩见她不愿说,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 “去看看大伙怎么样了吧!”上官凝扔掉手上的树杈,站起来。 上官凝转身走进一个窝棚。 里面躺着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七八岁,正抱着最小的婴儿低声哄着。 婴儿脸色发青,已经没了哭声。 上官凝摸了摸婴儿的小脸,冰凉刺骨。 “他…… 他快不行了……” 大孩子的声音颤抖着,“我们没有奶,也没有药……” 上官凝从袖中掏出最后几块碎银,塞到孩子手里:“拿着,去那边包子铺买几个热包子,先垫垫肚子。” 来的时候,郊外有个摊子。 她指了指远处的方向,“路上小心,别乱跑。” 孩子捏着碎银,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揣进怀里,拉着弟弟跑了出去。 棚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举着火把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城郊巡检司的刘巡检。 他看到窝棚里的景象,眉头皱得死紧:“什么人在这里聚集?不知道京郊禁止流民逗留吗?” 上官凝站起身,挡在灾民面前:“大人,他们是从江南逃荒来的灾民,染了病,需要救治。” 刘巡检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衣着虽有些凌乱,却难掩贵气,语气稍缓:“姑娘有所不知,上头有令,说江南并无大灾,这些人都是故意装病讹钱的刁民。上头让我们见一个赶一个,不许他们靠近城门。” “装病?” 上官凝冷笑一声,指向地上昏迷的妇人,“你看她像是装的吗?朝廷的赈灾款下来了,为什么他们连一粒米都没拿到?” 刘巡检脸色一变,呵斥道:“休要胡言乱语!再敢造谣生事,本官就把你们全抓进大牢!” 他挥了挥手,“来人,把这些人都赶走,棚子全给我拆了!” 巡检们立刻上前,粗暴地推搡着灾民。 第一十五章 又找你来下蛊了 狗剩尖叫着护住母亲,被一个衙役一脚踹倒在地。 上官凝怒火中烧,冷声呵斥:“住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刘巡检抬手,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姑娘,不管你是谁,妨碍巡检司执行公务,也是要入狱的!” 上官凝想到没人相信自己的身份,当即去摸腰间的令牌,摸了个空。 狗剩喊道:“姐姐是公主!” “公主?”刘巡检当即笑了,“我见你年纪尚小,受这些刁民蛊惑,我不与你计较,可你不知悔改,还冒充公主,这可是要人头落地的事!” “姐姐真的是公主!” “谁不知道如今京都只有一个公主,那就是惠安公主,惠安公主金枝玉叶,最讨厌就是你们这些满身污秽的贱民,怎么可能和你们待在这漏风的破庙里!” “姐姐……”狗剩不解的看向上官凝。 她上前一步,冷笑:“怎么?公主就不能出现在这里?”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通通拿下!”刘巡检一挥手,衙役再次就要冲上来。 “就算你不认识公主,你也应该不会看不出,我身上的衣服,是皇宫御衣纺的工艺吧?” 此话一出,原本要冲上来的衙役顿时没有了动作,面面相觑,有所忌惮。 刘巡检狐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衣物上。 他哪里认识什么御衣坊的工艺,但是这衣服看着确实不是寻常百姓所有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到底是谁?” 上官凝:“……”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公主,这是怎么了?”柳清溪带着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柳清溪带着几名随从匆匆赶来,手中提着几包药材和一袋米粮,衣袂在风中微微飘动,后面的人推着粮食和药材,还有搭建大棚的木材。 他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场面,眉头微蹙,声音依旧清冷如霜:“这是何意?” 刘巡检见到来人,脸色骤变,慌忙单膝跪地:“卑职参见柳大人!” 毕竟柳清溪中了状元,游过街,刘巡检还是认识的。 七月带着侍卫匆匆赶到,见状立刻上前护住她:“公主恕罪,奴婢来迟了!” 身后的侍卫齐刷刷跪倒:“参见公主殿下!” 刘巡检闻言,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公...公主?!” 他猛地伏地叩首:“卑职有眼无珠,冒犯公主,罪该万死!” 上官凝冷哼一声,扶起狗剩母子,仔查看他们的伤势。 柳清溪将药包递给七月,低声道:“外伤用青色纸包,内服是白色那包。” 狗剩娘颤抖着拉住上官凝的衣袖:“姑娘……不,公主殿下,民妇……” “别怕。”上官凝轻拍她的手,转向刘巡检时眼神陡然凌厉:“谁给你的胆子欺压百姓?” 刘巡检连连磕头:“回公主,近日京郊多发盗案,按察使司命我等严查可疑人等……” “所以就要殴打妇孺?” 刘巡检连连磕头:“公主明鉴!实在是近日有歹人混入流民……” “现在就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和你的手下把这些毁坏的布棚给我重新搭建好!”上官凝冷冷的出声道。 “卑职领命。”他连忙抱拳。 “正好,我带了重新搭建的材料,有劳刘巡检了。”柳清溪出声道。 “其他人,发放粮食。” …… 原本黑暗阴冷的寺庙被火爆照亮,一时间冲淡了他们身上绝望的气息。 “公主!您可有受伤?”七月给狗剩母子上完药,回到上官凝身边,看着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慌忙询问。 “我没事。”沈盈摆摆手。 “柳大人一去醉仙楼找奴婢,奴婢就匆匆带人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上官凝看向柳清溪:“你怎么会知道我需要七月他们?” 柳清溪低头不说话,总不能说是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字,说她遇到麻烦了吧? “柳大人?” “人手不够,就都叫上了,顺便可以护送公主回府。”他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哦。”上官凝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柳清溪主动开口:“公主,天色已晚,您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就好。” “那就交给你了。”她还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圆回去,立住自己恶毒公主的人设。 “七月,回宫。” …… 檀月殿。 上官凝沐浴更衣完,就让人退下了。 她披着衣服撩开纱布,就看见了跪在床边的白衣男子,吓了一跳。 听到脚步声,南宫越缓缓转头,低眉顺眼的出声:“主人。” “你怎么在这?” 他不好好养身体,跑来这儿做什么? “主人,这不是我该做的吗?”南宫越抬头看她。 从前,上官凝就让他每夜跪在床前伺候。 【凝凝刚刚和柳大人约会回来,你来凑什么热闹。】 【就是,还咬了我们家凝凝!】 【柳大人才貌双全,而且很体察民情,真的对这种男人没有一点抵抗力!】 南宫越看着半空飘过去的字,神色越发阴郁。 系统:【估计是怀恨在心,又找你来下蛊了。】 听到系统这么说,上官凝反而松了口气,是来下蛊的就好。 她低头,再抬头已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披着衣服,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坐下,抬手勾起他的下巴:“谁给你的胆子咬本公主,要不这口牙也不要了?”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抬手,看向上官凝:“主人,你可以咬回来。” 上官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抬脚极具侮辱性的踢开他的手臂,“你也配?” 然而踢出去的玉足却被他的手抓住了,手掌心有些粗粝。 上官凝顿时瞪大了眼睛,用力的想要抽回脚:“阿奴,你要造反不成?” 他动作轻柔的把她的脚放下:“阿奴只是怕主人伤到自己的脚。” “呵!”上官凝冷哼一声,“给本公主倒杯水来。” 主动给你机会了,你可长点心吧! 他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主人,请用。” 上官凝接了过去,一边问系统:“这水里下蛊了吗?” 系统:【我检测一下……下了蛊引。】 南宫越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这么想要找死的,恐怕她是古今第一人。 第一十六章 你就是南州质子? 上官凝仰头将水一饮而尽,杯盏重重搁在案几上。 不到片刻就觉得浑身乏力。 南宫越抬头,拿出一个瓷瓶,打开来。 上官凝只觉得指尖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系统突然在她脑中尖叫:【宿主!这不是噬心蛊!是情蛊!】 上官凝一愣:“情蛊?” 【对!情蛊会让人逐渐迷恋下蛊者的触碰,甚至会……会渴望亲近!】 上官凝脸色微变,她发现自己又恢复了力气。 她抬脚,这次直接踩在南宫越的肩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南宫越被她踩得微微后仰,却依旧顺从地扶着她的脚踝,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 他抬眸,漆黑的眼底似有暗潮涌动:“公主,和柳大人游玩得开心吗?” 上官凝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想要收回脚,却发现自己的脚尖不受控制地在南宫越肩上蹭了蹭。 这个认知让她耳尖发烫,却止不住地想要更多触碰。 “放肆!”她强撑着厉声呵斥,声音却软得不像话,“本公主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南宫越突然扣住她的脚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他仰头时,那双总是温顺的眼睛里翻涌着骇人的暗色:“公主很喜欢他?” 系统:【情蛊发作了!宿主快推开他!】 你爹的,是我不想推开吗? 她的手却鬼使神差地抚上了他的脸。 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时,她舒服得轻叹一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南宫越……”她声音发颤,“你给本公主下了什么……” 南宫越顺势将脸埋进她掌心,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手腕内侧:“阿奴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他只是伸手一扯,上官凝就跌进他怀里,清冽的松木香瞬间将她包围。 她应该推开他的,可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往他怀里钻。 情蛊发作得又急又凶,她浑身发烫,额头抵在他颈窝处难耐地蹭着。 “解药……”她咬唇抵抗着汹涌的渴望,“给本公主……解药……” 南宫越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我是你唯一的解药。” 她浑身发软,情蛊的效力让理智节节败退。 在彻底沉.沦前,她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暂时拉回一丝清明:“你就不怕本公主杀了你?” “我死了,你也会死。”他一脸温顺的说着凶狠的话。 上官凝:“……”没有人比她更想死了。 系统,如果我杀了他,然后我死了,算不算是他害死了我。 系统:【……】cup有点被.干烧了。 【是……吧?但是不能只有南宫越杀了你,还要上官玄和柳清溪同时要杀你,三个人将你推向死亡,才算走完剧情。】 你爹的,这么多要求,炮灰的命运不就是惨死吗,那我死掉了,不就好了,还要那么多要求! 【抱歉,系统是这么规定的。】 南宫越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分神,有些不满的挑起她的下巴。 上官凝被迫看向他,抬手想要甩他一巴掌,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拦住。 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上官凝低眸,就见被塞了一条鞭子。 “公主心中若是有气,就打我。”他说着又跪在床边,一层一层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白.皙的皮肤。 上官凝握紧手中的鞭子,指节发白。 南宫越背对着她,脊背线条优美,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看着就没少吃苦。 “你以为本公主不敢?”她扬起鞭子,却发现自己手臂发软,鞭梢只是轻轻扫过他的后背。 南宫越闷哼一声,这声音却像火星溅进油锅,瞬间点燃了她体内情蛊的躁动。 上官凝手一抖,鞭子“啪嗒”掉在地上。 “公主舍不得?”他转过身,抓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每一下都是为你跳动的。” 掌心下传来有力的心跳,上官凝的理智在情蛊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她猛地抽回手,却因为用力过猛向后栽去。 南宫越一把揽住她的腰,两人一起跌进柔.软的锦被中。 他撑在她上方,墨发垂落,与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滚开……”她的呵斥变成了软糯的呜咽,身体却诚实地贴近他微凉的肌肤。 南宫越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知道吗?情蛊最有趣的是……” 他的唇擦过她的耳尖,“越抗拒,发作得越厉害。” 仿佛印证他的话,上官凝不受控制地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南宫越……你混账……”骂人的话带着哭腔,更像撒娇。 他低笑着抚过她汗湿的鬓发:“公主骂得对。” 手上却变本加厉地收紧怀抱,“但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把持不住。” 就在南宫越的唇即将落下时,殿外突然传来七月急促的脚步声:“公主!陛下往檀月殿来了!” 南宫越眼神一凛,迅速扯过锦被将上官裹严实,自己则跪回地上。 上官凝瘫软在床榻上,浑身滚烫。 当上官玄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妹妹面色潮.红、衣衫不整的模样。 上官玄微微皱眉,目光落在了同样衣衫不整的南宫越身上。 看到南宫越的时候,他神色很难看:“你就是南州的质子?” 南宫越低头:“是。” “呵,南州还真是一点都不顾你的死活,你可知道南州的攻打大禾的边界,还夺走了三座城池。”上光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不知。”他垂着的眼眸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帝王的威压蔓延开来,“你想要怎么死呢?” 南宫越跪在那里,但是腰脊依旧挺直。 上官凝这会也缓过劲来了,她连忙从床上坐起来。 “皇兄,你不是已经把他赐给我了吗?”南宫越现在不能死,不然她也会死,没有完成任务,她也回不去。 南宫越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她居然没有跟上官玄告状。 “凝儿,不过是个南州质子,你若喜欢美男,皇兄再给你寻一个便是。”上官玄冷漠的目光落在南宫越的身上。 第一十七章 驸马 “南州的人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就算你拿我性命相挟也没有用。”南宫越依旧跪在那里,垂眸说道。 “朕当然知道,但两军交战,正好可以用你的血祭奠我大禾死在战场的将士们,振奋人心。”他冷面笑着出声道。 “皇兄,不可!”上官凝站起来,上前拉住上官玄的袖子。 “凝儿,这已经不是一个男人的事了,你宫里什么样的美男子没有,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南州质子?”上官玄皱着眉,看向上官凝一向宠溺的眸子此刻满是冷意。 上官凝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衣袍:“皇兄,他只是一个南州不待见的皇子,就算你杀了他,也阻止不了南州攻打大禾,若留着他,或许还有用呢?” “有什么用?”上官玄眸子眯了眯,视线扫过南宫越,显然在给他说话的机会。 南宫越抬眼看向他:“若我能回去挑起内乱,他们就无暇攻打大禾,你还可以趁虚而入。” “呵,就凭你?”上官玄对于他说出来的话有些诧异,上下打量着他,重新评估他的价值。 “我母族有一些势力,我父皇今年病重,由我兄长暂理朝政,他一心想要开疆拓土、一统天下,所以对大禾发动进攻也是在意料之中。”南宫越从地上站了起来。 “朕倒是小瞧你了,在这戒备森严的大禾皇宫,你居然还对南州的事了如指掌?” 上官凝也有些意外,她知道南宫越是男主之一,后期会自己强大起来,但是没有想到原来他在大禾皇宫不是真的孤立无援。 “陛下不是最明白……蛰伏的道理吗?”南宫越没有什么表情的说。 上官玄也是蛰伏,找到机会,弑父杀兄才登上的皇位。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暴露,朕会直接杀了你,以绝后患。”上官玄一拍手,一群侍卫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佩刀,还有的拿着弓箭的士兵。 来人将整个檀月殿团团围住。 【糟糕!上官玄真的动杀心了!】 【赶紧说如果死了,上官凝也活不了啊!】 【什么啊!说了只会死的更快,上官玄一直在安排接自己真正的妹妹回来,这个时候上官凝死了,不正中下怀吗?】 【不是?凝凝被上官玄的宠爱骗了就算了,你有上帝视角你还真当上官玄会在乎凝凝死活啊?】 【呜呜呜我的凝凝好可怜!】 【是啊!她知道上官玄需要用她来肃清朝野,她甘之如饴,坚信上官玄对她也有真心,哪里知道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就是!前几天和宋大人还盘算着把凝凝送去南州和亲呢!】 南宫越看着眼前飘过的字幕,不动神色的看了上官凝一眼。 她以为自己是受尽万千的公主,为了上官玄不惜一切代价的维持恶毒公主的人设,要是知道他对她从始至终都是利用,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心中恶劣的因子蠢蠢欲动。 “大禾皇帝,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可以承诺你,若我登上南州的皇位,南州自愿成为大禾的附庸。”南宫越神色淡然的承诺道。 上官玄眉头紧皱:“你倒是不折手段了,连自己的国家都可以背叛。” 南宫越冷笑一声:“背叛?明明是南州抛弃了我……” “朕凭什么相信你?” 南宫越的目光落到了上官凝的身上。 上官凝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若我尚公主,成为大禾公主的驸马,整个南州作为嫁妆,如何?”南宫越目的明确的开口。 什么! 南宫越居然要做她的驸马! 上官玄也诧异的看向她,又看向南宫越。 “你胡说什么?本公主的驸马之位也是你可以肖想的?”上官凝色厉内荏的出声呵斥。 “你不恨她?”上官玄问道,毕竟上官凝怎么对待他的,他可都清楚,根本谈不上好。 甚至前几天她还把他关进暗室里。 南宫越看向上官凝,他的眼神不再隐忍温顺,而是充满了赤.果果的恨意。 满是恨意的眸子紧紧盯着上官凝,像是用眼神就想将她千刀万剐。 “我恨她,但是恨比爱更长久,不是吗?” 上官凝和他四目相对,当即去拉上官玄的手:“皇兄!我不要他做我驸马,我要柳清溪!” 南宫越听到柳清溪的名字,原本捶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上官玄看向她,倏忽一笑:“凝儿,你不想他做你驸马,那皇兄现在就杀了他好不好?” 上官凝:“……”可是南宫越死了,她也活不了啊! 到底谁能为她花生! 本来只是想要走原剧情,中个噬心蛊而已,结果中了情蛊,差点被迫上演十.八.禁就算了。 好了,现在是逃过一劫,但是上官玄又不按常理出牌,突然上门,两人就摊牌了。 原著里没这么快摊牌,毕竟南宫越要在宫里撑到真公主出场,然后上演治愈他、温暖他,最后他爱上她的剧情。 “可是皇兄,一月之约才刚刚开始……”上官凝说着,朝他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神情来。 “那就杀了吧。”上官玄说着就要抬手示意。 “等等!”上官凝看向南宫越,“驸马就驸马!” 上官玄敛眸,她真的喜欢上南宫越了? 南宫越垂眸,但是嘴角有些压不住。 他就知道,阿无心里还是有他的。 【呦呦呦,你小子给美坏了吧?】 【包爽的啊!自从知道凝凝就是阿无,他爱死了好吧!】 【凝凝真的喜欢他吗?】 【其实我磕柳清溪和凝凝哈!】 南宫越嘴角一下子就拉了。 【嘻嘻不嘻嘻。】 “但是!”上官凝说话大喘气。 “但是什么?”上官玄只是淡然的询问。 “我可以有两个驸马吗?”上官凝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个耶,讨好的凑上去语出惊人。 上官玄神色复杂、难得他也会欲言又止。 “皇兄?”上官凝抱住上官玄的胳膊,还撒娇的晃了晃。 “公主,驸马只能有一个。”南宫越最先受不了。 “凭什么你说只能有一个就一个?” 第一十八章 做戏做全套 上官凝终于从地上站起来了,挺直了腰杆,自负的质问他。“你是有几分姿色,但是凭这几分姿色,就想直接将本公主套牢,本公主告诉你,这不可能!” “你……”南宫越有些委屈,他不知道她是在演戏立人设,还是说的心里话。 上官玄抬手,开口道:“好了,你能不能活着回来尚且不说,你想要朕做什么?” “不需要陛下做什么,只需要放我回去。”南宫越抬头,毫不退缩的对上他的目光。 上官玄没有马上应允他,而是有自己的考量。 现在南州的军队势如破竹,南宫铎在南州独揽大权,放南宫越回去窝里斗,对大禾来说并不是坏事。 思索片刻,他提出了要求:“若你上位成功,边境的三座城池必须归还大禾,南州要无条件退兵。” “当然。” 上官凝见局势缓和,立刻趁热打铁:“皇兄,不如让他去边境试试?若他真能挑起南州内乱,再谈驸马之事也不迟。” 拖字诀。 上官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南宫越:“朕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你能让南州退兵,朕就准你尚主公主。” “不是?”上官凝想要抗议,但是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 “好,一言为定。”南宫越拱作揖。 上官玄抬手,“送南州质子,回去。” 很快就有侍卫上前。 南宫越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上官凝一眼。 上官凝深呼吸,故意不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三个月…… 她必须让三个月后上官玄下旨赐死她,并且让柳清溪也对她有杀心,再找人重伤南宫越,让他下的蛊也参与她的死。 很快侍卫就带着南宫越离开了,整个寝殿只剩下她和上官玄。 “皇兄……”上官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他的脸色。 上官玄一般有两个的状态,一个是扮演宠爱她的哥哥,这种时候她就可以肆意妄为,可以拉着他的手撒娇,提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只要不触及大禾、不触及他的利益,他都会答应。 另一种就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的状态,身上是天子的压迫感,她只能唯唯诺诺不抬头,然后偷偷察言观色,揣度他的心思,还要装傻,自己不是聪明得猜中他的心思,只是神经大条,又刚好歪打正着,正中他的心意。 上官玄大步流星走到主位坐下,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你真对那个南州质子动了情?” 上官凝当即一插腰,仰头不忿的出声:“怎么可能!” “不可能?那你怎么生怕朕杀了他。”上官玄狐疑出声。 上官凝露出一个娇羞的神情,对着手指,扭捏的出声:“他长得合我胃口,我还没玩够呢!” “说回今天的事,那些难民怎么回事?”他神色肃穆的问。 上官凝大致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凝儿,你何时这么乐于助人了?” 上官凝顿时不满的叉腰:“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能乐于助人吗?” “不像你……”他凉凉出声,那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看着她,似乎所有的谎言,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哎呀!”上官凝露出了恼羞成怒的神情,“那还不是皇兄要我让柳清溪心甘情愿的给我做驸马,那他不就喜欢心地善良的女子吗?” 他倏忽一笑:“难得你会花心思了。” 以前上官凝看到什么,都是直接要的,要不到,那就抢! 现在还知道要投其所好了。 知道消除了上官玄的怀疑,她顿时又放肆起来了:“还不是皇兄你逼我的。” “江南水灾之事,朕已经全权交给柳清溪查办,驸马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上官玄转身往外走。 “皇兄,你就不能直接赐婚吗?他要是不愿意,就是抗旨不尊!”她飞速的整理衣服,跟上去。 寝殿的门一开,就见琳琅满目的美男子站在门口。 他们看见上官玄连忙跪下。 “参见陛下!” “起来吧。” 只见他们起身,但是眼睛都快要粘在上官凝身上了。 上官玄想到了自己刚刚进来看到的场面,清了清的嗓子,开口道:“凝儿,还是要节制一些。” 后面的上官凝闻言,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 她连忙稳住身形,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强装镇定的出声:“皇兄,凝儿知道的。” 上官玄深深看了她一眼,抬脚离开了。 “凝儿恭送皇兄!” 上官凝保持着拱手低头的姿态,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收起手,不放心的再伸头看看,确实是走远了。 她看向一群面首,只见个个想看她,又不敢看她。 “公主,您没事吧?”七月连忙上前,上上下下确保她没有受伤。 上官凝摇摇头:“除了他们,你们都退下吧。” 七月张了张嘴,但见公主没有要听她讲话的样子,顿时噤了声。 “进来。”上官凝冷冷说了一声,抬脚进了寝殿。 其他人跟了上去。 殿门一关,众人围了上去。 “殿下,您没事吧?”为首的是竹书,他担忧的看着上官凝。 她摇摇头,看着他们:“不是说,没有我的传唤,你们不必到前殿吗?” “禁卫军包围了整个檀月殿,我们担心殿下。”竹书低下头。 上官凝叹了口气了,“也罢,不是你们的错。” 她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如此,你们今晚就都留下来吧!” 他们闻言,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惊诧之色。 公主其实私底下从未让他们侍寝,都是做戏给外人看,今夜…… 竹书更是耳尖微红,低声道:“殿下,这……于礼不合……” 上官凝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本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指了指内殿的雕花大床,“你们今晚就在那儿挤一挤。” 上官凝则独自躺在软榻上,看着房梁。 众人闻言,听话的上了床,原来是他们误会公主的意思了。 系统在她脑中幽幽道:【宿主这是要……?】 “做戏做全套。”她在心里回答,“明日整个京城都会传遍,惠安公主一夜召幸十余名面首的艳闻。” 第一十九章 太后娘娘 系统:【……绝。】 但是上官凝失眠了,她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看向大床。 “你们睡了吗?” “还没。” “没有。” 他们也都没有睡着。 …… 天刚蒙蒙亮,上官凝就故意摔碎茶盏,尖声呵斥:“滚!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面首们仓皇逃出寝殿时,恰好被晨扫的宫人们撞个正着。 不到午时,流言已如野火般蔓延。 御花园。 上官凝斜倚在凉亭里,听着七月支支吾吾的汇报: “现在市井都在传……说公主您……夜御十男……” 她满意地抿了口茶,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毕竟想要扭转昨天在柳清溪留下的好名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远处回廊下,柳清溪拿着奏折经过,听闻宫女的窃窃私语,清冷的眉头皱了皱。 明明昨夜惠安公主还和他在破庙为百姓讨回公道,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 “柳大人?”上官凝装作刚发现他,提着裙摆欢快地跑过去,“你是来找本公主的吗?” 柳清溪后退半步,疏离地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他抬眼时,目光扫过她颈间故意未遮的暧昧红痕,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 上官凝悄悄得意,她可是为了一场戏,专门拔了个火罐头。 “柳大人怎么这么生分?”上官凝不退反近,却被他侧身避开。 “公主请自重。”柳清溪低头,神色清冷的说。 【哈哈哈哈哈凝凝夜御十男,其实是在里面玩了一晚上的叶子牌。】 【为了抹黑自己,妹宝也是费尽心思了。】 【可不是嘛,一大早还拿茶杯给脖子拔了个火罐。】 看到飘过去的字体,柳清溪惊诧的抬头,再次看向上官凝颈间的暧昧红痕。 上官凝表情微微一顿,没想到刚刚还避她如蛇蝎的柳清溪,这会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脖子看。 “自重?本公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公主哪里不自重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摆明了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做了荒唐事,但是嘴上还死不承认。 “公主这是……?”柳清溪摸着脖颈,直接问道。 她顿时心虚的捂住暧昧的红痕,强装镇定的开口:“哦,被蚊子给叮了。” 【笑死,这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被她拿捏了。】 【凝凝要是在现代,高低得拿个奥斯卡小金人啊!】 【感觉给她演爽了哈哈哈哈!】 柳清溪点头,“御花园花草旺盛,有蚊虫叮咬是常事,微臣府中有常用于驱赶蚊虫的香料,若是公主不嫌弃,微臣让府中的人送些到公主宫中。” 看他一本正经,上官凝震惊。 不是哥们,真的信她是被蚊子叮了啊? 不是新科状元吗?脑子应该比别人好使啊? 这么拙劣的谎言都看不出来吗?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故意去摸脖颈上的红痕,继续矫揉造作的开口:“这御花园的蚊虫倒是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凶狠。” 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谁家好人的蚊虫能叮出这么大的痕迹?! 柳清溪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颈间的“红痕”,温热的触感让上官凝浑身一僵。 不是温润君子吗,怎么还直接上手啊? “公主说得是。”他声音清润,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这蚊子……确实大得过分。” 上官凝瞪大眼睛,看着他指尖沾着的嫣.红。 她今早特意用来加深“吻痕”的胭脂,此刻正明晃晃地粘在他指腹上。 “柳清溪!你——”她涨红了脸。 他确实是脑袋比别人好使,直接从看穿了她的计划。 “微臣府中的驱蚊香,是用艾草、薄荷所制。”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手,“专治……这种会留下痕迹的毒虫。” 【哈哈哈哈翻车了!】 【柳大人:我就静静看你表演】 【凝凝: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我真的被蚊子叮了,本来想遮一下,走得匆忙,上错了颜色。”她硬着头皮解释。 好在柳清溪好像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没有继续追问。 “微臣是来找公主,说昨夜破庙之事的。”柳清溪恢复了淡然自若的模样。 上官凝闻言,立刻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压低声音道:“进亭子里说。” 两人在石凳上落座。 “微臣连夜让人前往江南查证,三十万两白银不是一笔小数目,苏州的知府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清溪面色凝重,“而且,吏部这脱不开干系,让京郊巡检司驱赶流民,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江南的灾民没有得到朝廷赈灾的东西。” 上官凝倒吸一口凉气。 吏部尚书是太后的亲弟弟,这事果然不简单。 她强自镇定,故意娇声笑道:“柳大人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本公主只管吃喝玩乐~” 柳清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可我看公主,也是体恤百姓的。” “本公主只是昨夜心情好。”上官凝冷哼道。 “太后寿辰在即。”柳清溪叹了口气,“陛下要微臣在太后寿辰之前,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 只见太后的心腹李嬷嬷带着宫女朝凉亭走来。 “柳大人。”上官凝瞬间切换成轻佻模样,故意提高音量,“本公主给你写了情诗,你这么有才华,快也给本公主写一首。” 柳清溪作揖:“公主自重,微臣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李嬷嬷走近,“老奴参见公主。” 李嬷嬷行礼,眼睛却直往柳清溪身上瞟,“太后娘娘请您即刻去慈宁宫一趟,柳大人也一起吧。” 柳清溪皱着眉:“微臣还有……” “柳大人,太后娘娘听说惠安公主属意你,她老人家想见见你。”李嬷嬷打断了他,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柳清溪不由的去看上官凝,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上官凝面上却笑嘻嘻地起身:“正好,本公主也许久未见过太后娘娘了呢!” 太后一向深居简出,突然冒出头来,看来这江南的贪污,跟太后脱不了关系。 第二十章 自己一不小心装成傻白甜了?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太后斜倚在凤榻上,指尖捻着一串佛珠,见二人进来,慈爱地招手:“凝儿,到哀家这儿来。” 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对他们可算不上慈爱。 当时上官玄登基后,她就演起了母慈子爱的戏码了。 知道上官玄不好接近,就挑上官凝下手。 上官凝倒也配合,毕竟她要扮演的就是上官玄身边一个天真好骗的妹妹,恃宠而骄的公主。 她故作天真地扑过去:“太后娘娘,您怎么突然想起凝儿啦?” 太后捏着她颈间的“红痕”,意有所指:“听说檀月殿昨夜……很是热闹?” “哎呀!”上官凝佯装害羞地捂住脖子,“哪些不长眼的下人,在太后娘娘面前口无遮拦。” “好了,哀家还不知道你?”太后叹了口气,“还是要节制些。” “去,把燕窝端过来,给凝儿吃。”太后吩咐道。 “是。”李嬷嬷连忙端着燕窝过来,“公主,这上好的燕窝是林大人专门为太后娘娘寻来的,太后娘娘平时都舍不得吃,这不公主您来了,这是专门让小厨房给炖上的。” 林大人就是太后的弟弟,吏部尚书。 “多谢太后娘娘,就知道娘娘最疼爱凝儿了。”上官凝笑着接过去。 她吃了起来,一点不怕太后下毒。 毕竟太后真想毒死谁,也是上官玄。 自己在众人眼中就是个贪图享受的纨绔公主,还真不值得下毒。 “哀家都一把年纪了,这种美容养颜的东西,还是留给凝儿吧。” “娘娘说什么呢!您和凝儿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和凝儿是姐妹呢!”上官凝对太后,是很配合她母慈子孝的。 “你这丫头,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哄哀家开心。”太后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确实是藏不住。 “凝儿才没有哄太后娘娘,宁儿说的是实话。”上官凝说着看向柳清溪,“旁人见到我们,都分不清谁是公主太后了,你说是吧,柳大人?” 他垂眸:“微臣眼拙,确实难辨。” 太后被哄得心花怒放,拍着上官凝的手道:“就你嘴甜!” 转头对李嬷嬷吩咐:“去把哀家那对红玛瑙镯子拿来,赏给这丫头。” 上官凝故作惊喜:“真的吗?太后娘娘最好了!” 演戏归演戏,每次来薅到的也是真金白银,就当是她演戏的片酬了。 【凝凝演技炸裂!】 【太后要被忽悠瘸了哈哈哈!】 【只有柳大人看透一切哈哈!】 柳清溪站在下首,没有出声。 太后目光如刀般扫过他:“这位就是新科状元?果然一表人才。”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柳清溪恭敬行礼。 太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抬手挥了挥。 李嬷嬷顿时会意,福了福身,带着众人退下,偌大的寝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哀家听闻……”太后慢条斯理地拨动佛珠,“柳大人最近在查江南的案子?”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 柳清溪面不改色:“回太后,微臣奉旨核对赈灾账目,例行公事而已。” “哦?”太后轻笑,“可查出什么了?” “尚未有定论。”柳清溪垂眸,“不过……” “不过什么?”太后眯起眼。 “此时事关重大,陛下命微臣全权处理,不便向外透露过多。”他公事公办的口吻。 太后手中佛珠一顿,意味深长地笑了:“柳大人初入朝堂,倒是谨慎得很。” 她缓缓起身,踱步到柳清溪面前:“只是这官场如战场,太过正直的人……往往最容易栽跟头。” 柳清溪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微臣受教,只是陛下常言,为官者当以民为本。” “好一个以民为本!”太后突然提高声调,随即又压低声音,“那柳大人可知,这‘民’字怎么写?上面是‘尸’,下面是‘氏'',官字两张口,吃的不就是这些‘尸氏’么?” 一时间整个寝宫的气氛都剑拔弩张起来了。 上官凝在一旁,吃着燕窝看戏。 太后真把她当傻子了,笃定她听不懂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啊! 柳清溪的背部依旧挺直:“太后娘娘的话,微臣不敢苟同。” 哇塞!他也是够刚的。 眼看着太后要发怒了,上官凝适时的开口道“太后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凝儿听不懂。” 太后转身,慈爱地摸摸她的脸:“哀家是说,柳大人该学着变通些。”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帖,“三日后林府设宴,柳大人不妨去坐坐。” 柳清溪接过名帖,神色淡然:“微臣定当赴约。” “凝儿也去!”上官凝举手,“林大人府上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即笑道:“好好好,都去。” 出了慈宁宫,上官凝看向身旁拿着请帖,一脸若有所思的男人。 “柳大人在想什么?”上官凝凑近他。 柳清溪回过神,看向她:“林府的宴会,公主还是不要去了。” “凭什么你说不去就不去,本公主想去就去!”上官凝仰着下巴,任性的说。 “公主,若是鸿门宴呢?”柳清溪停下脚步,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这些天的接触,还有些突然出现的文字,都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贪图享乐的纨绔,她一直都在装傻。 此次林府邸设宴,恐怕有诈,她去了不安全。 上官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开口道:“鸿门宴?林家府邸自然是朱门大院,那是红门宴,有什么稀奇的吗?” 柳清溪:“……” 【笑死我了,鸿门宴等于红门宴!】 【太好了,是谐音梗,我们有救了!】 【凝凝说完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吧?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不行了,凝凝装傻子装得太像了,我已经快把她当成真傻子了。】 【鹅鹅鹅鹅鹅鹅,谁懂,我笑到在床上使劲打滚哈哈哈哈!】 上官凝继续装傻,就见对面一向神色清冷的男子突然笑了。 柳清溪这一笑,恰似寒潭映月,清冷矜贵的面容霎时生动起来。 第二十一章 鸿门宴 他本就生得极好,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星坠玉,此刻薄唇微扬,衬得左颊一点若隐若现的梨涡越发清雅绝尘。 上官凝确实怔住了。 直到对方突然抬手,用奏折轻敲她额头,她才猛然回神。 “公主看够了?”他嗓音里还噙着未散的笑意,修长手指随意拨开垂落肩头的一缕青丝。 那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文人特有的清雅气度。 上官凝咽了咽口水,没想到他不仅不厌蠢,好像还被她傻傻的样子逗笑了。 自己一不小心装成傻白甜了? 上官凝正懊恼自己装傻装过头了,却见柳清溪忽然收敛笑意。 “太后和这次贪墨案件绝对有关系,林府设宴,恐生变故,公主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免得殃及池鱼。” “听不懂,我就要去!”她就是要惹人烦。 “哪怕会死?” 上官凝抬头,却见柳清溪不知何时已贴近她身侧。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墨香。 “这红门宴,还去吗?” 【啊啊啊柳大人太会了!】 【凝凝耳朵红了!】 【这谁顶得住啊!】 【直接就是看呆,凝凝你可别演着演着,真爱上了!】 上官凝强自镇定,一把拍开他的手:“去!为什么不去!” 她故意提高音量,“本公主倒要看看,谁敢在本公主面前耍花样!” 柳清溪眼中笑意更深,轻声道:“那微臣……就等着看公主大显身手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惹得上官凝浑身一颤。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柳清溪已退后两步,恢复成那个清冷自持的柳大人:“微臣告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上官凝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评价了句:狐狸精! 上官凝:系统,我觉得不对劲! 系统:【怎么不对劲了?】 上官凝不解:不是我对他死缠烂打吗? 系统:【是啊?】 上官凝:可是我怎么觉得……柳清溪,在勾引我? 【宿主,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柳清溪可是谦谦君子,怎么可能勾引你?】 “怎么不可能,毕竟我现在在别人眼中也是深受皇帝宠爱的惠安公主,为了往上爬,想做我驸马的世家子弟也是有的。”上官凝冷哼一声,抬手把玩着胸前的头发,自信满满的出声。 【……虽然你确实深受宠爱,也有一些世家子弟想着攀附你飞黄腾达,但是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了?】 系统这么一说,上官凝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 当初王家的小儿子千方百计和她制造偶遇,她防不胜防,还给她写诗。 她直接让侍卫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扔在王家的门口,半个月下不来床。 所以京都但凡有点骨气的男人看不上她流连勾栏瓦舍、到处收罗面首,那些有心想要攀附的世家子弟,看到了王家少爷的下场,也都歇了心思。 这个惠安公主不仅好.色,还如此凶悍,哪个男人受得了啊! “那还不是为了维持该死的人设,怪我吗?”上官凝从不内耗,“说不定他能透过表象,看到我善良的灵魂呢?” 系统:【……】 …… 三日后,林府宴会。 林府门前车马喧嚣,朱漆大门上铜钉锃亮。 上官凝扶着七月的手走下马车,一袭绯红织金裙耀眼夺目,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公主驾到——” 随着门房高声唱喝,原本喧闹的庭院霎时一静。 宾客们纷纷侧目,只见上官凝昂首挺胸地迈入府门,身后跟着一队威风凛凛的侍卫。 “惠安公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林尚书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眼角余光却不断往她身后瞟,“柳大人没与公主同行?” 上官凝漫不经心地摇着团扇:“本公主为何要与他同行?” 她故意提高音量,“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官罢了!” 林尚书心下疑惑,不是都说公主心悦柳清溪么? 还想着公主如果向着柳清溪,事情不太好办。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清润嗓音:“微臣参见公主。” 柳清溪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一袭月白锦袍衬得他如谪仙般出尘。 他恭敬行礼。 【啊啊啊柳大人好帅啊!】 【凝凝又要看呆了!】 【这谁顶得住啊!】 上官凝强作镇定,冷哼一声:“起来吧。” 转身就往宴席走去。 林尚书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眉头微挑,这是吵架了? 宴席上,上官凝被安排在主桌,与林尚书和几位重臣同席。 她一边应付着众人的奉承,一边暗中观察。 柳清溪被安排在末席,正被几个官员围着敬酒。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灌醉柳清溪了。 “公主尝尝这道蟹粉狮子头。”林尚书亲自布菜,“用的是快马送来的鲜蟹。” 有官员笑着奉承:“这鲜蟹的品种看着不错,是江……” “给公主品尝的,自然要选好的。”林尚书打断他的话。 那官员当即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说什么。 上官凝筷子一顿。 江南? 就这么把江南的特产堂而皇之放在她面前,这是真把她当傻子。 心里暖暖的,人设立得成功过头了哈。 她故作天真地咬了一口:“嗯!好吃。” 林尚书得意地捋须:“只要公主喜欢,以后常来府上……” 话音未落,末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柳清溪面颊泛红,手中酒杯摇摇晃晃,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柳大人,再饮一杯!”一名官员又递上酒盏,“这可是上好的的桂花酿。” “微臣……实在不胜酒力……”柳清溪摆手推拒,却被人强塞到手中。 林尚书见状,笑着对上官凝道:“公主莫怪,这些同僚也是仰慕柳大人才学。” 上官凝冷哼一声,故意别过脸去:“谁管他死活!” 她余光却紧盯着那边动静。 只见柳清溪仰头饮尽杯中酒,不过片刻便眼神涣散,整个人都伏在了案几上。 “柳大人?柳大人?” 第二十二章 柳大人醉酒 几个官员推搡着他,见他毫无反应,立刻向林尚书使了个眼色。 林尚书起身拱手:“公主恕罪,老臣去看看柳大人。” 上官凝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 只见他们几个人扶着柳清溪,匆匆忙忙的往内院去了。 上官凝故作头疼的站起身,朝着七月道:“本公主乏了。” 管家连忙上前:“公主,大人已经为公主准备好了上好的厢房,随我来……” 上官凝扶着头,跟着管家进了一间厢房。 她摆摆手:“都退下吧。” 七月福身,带着其他人退出了厢房。 等到外面没有脚步声了,上官凝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看样子林尚书是要对柳清溪下手了,但是他能做什么呢? 系统,他们带着柳清溪去哪里了? 【偏院。】 偏远在哪里,你开个导航带我过去呗! 上官凝在心里理直气壮的说。 【……】 偏院。 柳清溪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 烛火摇曳,映得床榻边一道纤细的身影瑟瑟发抖。 林婉月攥着衣角,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是林尚书的庶女,平日里在府中连下人都敢轻慢,今日却被父亲逼着做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趁着柳清溪醉酒,爬上他的床榻,坏他名声,断他仕途。 “爹说了,只要成了这事,以后…… 以后就给我寻个好人家……” 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目光落在床上 “不省人事” 的柳清溪身上时,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却更多的是恐惧。 柳清溪生得那般好,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梦中人,可她知道,今日之后,他只会恨死自己。 【啊啊啊啊啊!她要干什么,我的柳大人要不干净了!】 【不是吧?剧情这么刺激的吗?】 【林尚书那个老登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林婉月咬咬牙,伸手去解柳清溪的衣襟,指尖刚触到那微凉的锦缎,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抬头,却撞进一双清明的眼眸里,哪里有半分醉意? “柳、柳大人?” 她脸色煞白,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柳清溪缓缓坐起身,眼底的清冷如淬了冰:“林小姐深夜入我房榻,是林尚书的意思,还是你的本意?” 【太好了,柳大人是装的,我们有救了!】 【你小子一直在装醉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林婉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我…… 我是被逼的!是爹,是爹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毁了大人的名声,您就没法再查江南的案子了……” “江南的案子?” 柳清溪眸光一凛,松开她的手,“林尚书还说什么了?” 林婉月跌坐在地,只顾着摇头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爹只说您挡了他的路……” 柳清溪不再多问。 他方才故意装作醉倒,就是想看看林尚书究竟要耍什么花招,没想到竟牵扯出这等龌龊手段。 他整理好衣襟,起身时瞥见窗外闪过几道黑影,显然是林尚书派来监视的人。 不能再等了。 他朝林婉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不想惹祸上身,就继续躺着装晕。” 林婉月愣愣点头,看着柳清溪悄无声息地翻出后窗,消失在夜色里。 …… 书房内,林尚书正对着一盏油灯翻找着什么。 他身后的书架是空的,露出墙壁上一道暗格,里面堆满了卷宗和书信。 “那封苏州知府的密信呢?” 他焦躁地喃喃自语,“明明放在这里的……” 江南贪腐案他本想压下去,没想到柳清溪竟查到了苏州知府头上,那封信里藏着他与苏州知府分赃的铁证,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突然,书架旁传来轻微的响动。 林尚书猛地回头,抄起桌上的砚台:“谁?” “林大人,是我。” 柳清溪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捏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笺,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衬得他面色冷峻。 “你没醉?!” 林尚书又惊又怒,“你竟敢私闯我的书房!” “比起林大人私吞赈灾款、草菅人命,私闯书房似乎不算什么重罪。” 柳清溪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详细记录了江南水灾时,林尚书如何勾结苏州知府,将粮食倒卖至黑市,又如何用 “祥瑞” 掩盖灾情的全过程。 “你…… 你从哪里找到的?” 林尚书的声音发颤,他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书架,哗啦啦掉下来一堆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将信纸折好揣进怀里:“林大人,跟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休想!” 林尚书突然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面目狰狞,“这封信要是交上去,是要抄家的!柳清溪,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挥着匕首冲上前,柳清溪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他手腕上。 匕首哐当落地,林尚书痛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抱住柳清溪的腿:“来人啊!抓刺客!有刺客要杀我!” 院外的家丁听到动静,提着棍棒蜂拥而入。 柳清溪被林尚书缠住,一时难以脱身,眼看就要被围困。 【完了,柳清溪今天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 【杀害朝廷命官,林尚书不要命啦?】 【柳清溪死了,还能找个借口,但是贪污的罪名一旦坐实,恐怕要牵连出一堆人,这样干很正常。】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都给本公主住手!” 上官凝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身后的侍卫已经将书房团团围住。 她看着屋内的乱象,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林大人好大的雅兴,深夜与柳大人在这里‘切磋’武艺?” 林尚书看到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公、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本公主想来就来,” 上官凝走进来,目光落在柳清溪手中的信笺上,“这是什么好东西,值得林大人动刀子?” 柳清溪将信递过去:“公主一看便知。” 第二十三章 挟恩图报 上官凝扫了几眼,她抬起脚,狠狠踹在林尚书胸口:“林大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皇兄,做这种事!” 林尚书突然怪笑起来:“惠安公主,原来大家都被你骗了。” 他不相信惠安公主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哎呀!凝凝装傻被林尚书这个老登察觉了。】 【可别告诉太后那个老虔婆了,不然我们凝凝有危险的。】 【凝凝出现得太及时啦!】 上官凝打断他,朝侍卫扬手,“把林尚书和他书房里的东西全送到大理寺,另外,去偏院看看那位林小姐醒了没有,一并‘请’过去问话。” 上官凝将信笺收好,转身时对上柳清溪的目光。 他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探究。 “看什么看?” 上官凝别过脸,故意扬高下巴,“本公主只是路过,顺便抓个贪官玩玩。” 【凝凝都快担心死了,一看见柳大人被带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听到林尚书想让柳清溪身败名裂,马上就就回去叫上侍卫赶过来救场了。】 【她不会真喜欢上柳清溪了吧?】 柳清溪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那多谢公主‘顺便’了。” 他的梨涡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衬得那双眼睛亮如星辰。 上官凝猛地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侍卫,连忙稳住身形:“柳大人还是查你的案子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柳清溪望着她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方才攥过信笺的地方,眼底的笑意渐渐深了。 这场红门宴,果然没白来。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救场的,会是总爱装疯卖傻的公主。 夜色渐深,大理寺的灯笼在巷口摇曳。 上官凝坐在马车上,看着手中的密信,突然觉得这场 “剧情” 好像越来越偏离轨道了。 她撑着下巴发愁。 “在想什么?” 车窗突然被敲了敲,柳清溪骑在马上,侧脸在月光下清俊得不像话。 “没什么!” 上官凝瞪他一眼,“快赶你的路!” 柳清溪轻笑,策马与马车并行。 夜风卷起他的衣袍,清冽的墨香随着风飘进车厢,萦绕在上官凝鼻尖,久久不散。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将林尚书等人押往大理寺的队伍走在前方,灯笼的光晕在夜色里拖出长长的影子。 上官凝坐在马车内,撩开一角车帘,目光落在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柳清溪身上。 他一袭月白锦袍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身姿挺拔如松,哪怕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搜证,依旧从容不迫。 她灵机一动,心中又有主意了。 现在自己挟恩图报一下,看看能不能激起柳清溪的反感。 “柳大人。” 上官凝扬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娇纵,“本公主今日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柳清溪勒住缰绳,侧过身看向马车,月光落在他眼底,映出几分平静:“公主想让臣如何谢?” “这可多了去了。” 上官凝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比如,以后本公主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本公主让你写一百首情诗,你也得乖乖照做。” 她故意说的夸张,彰显她的无理取闹。 谁知柳清溪只是淡淡颔首:“只要不违国法,臣遵公主令。” 上官凝一噎,没料到他竟应得如此干脆。 她本想让他露出不耐,借机发作,此刻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凝凝灵机一动,柳大人不接招。】 【柳大人这是……纵容?!】 【哈哈哈哈凝凝每次费尽心思,最后无功而返的样子,真的又可怜又好笑。】 到了大理寺,侍卫将人犯押入牢中,柳清溪吩咐属吏清点证物,转身对上官凝道:“公主,夜深了,该回宫了。” “急什么?” 上官凝跳下马车,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本公主还没想好要你怎么‘报答’呢。” 她说话时,刻意呵出一口气,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拂过柳清溪的耳畔。 柳清溪的耳尖微不可查地红了一瞬,却依旧神色如常地后退半步,拉开分寸:“公主若想好了,随时可告知臣。” 他语气平淡,仿佛她的刻意靠近不过是寻常对话。 上官凝心里更气了。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她索性变本加厉,伸手想去扯他的衣袖:“那现在就想——” 她的手刚要触到布料,柳清溪却恰到好处地转身,与她错开,只留下一句:“公主,请。” 看着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上官凝磨了磨牙。 行,算他厉害。 柳清溪要入宫面圣,上官凝自然紧随其后。 他看向上官凝:“公主,夜色已深,您先回宫休息,陛下这边,微臣会上报清楚的。” “凭什么?今夜本公主的功劳最大,自然是要到皇兄那里讨赏的!”上官凝不为所动。 见她坚持,柳清溪也没有再说什么。 御书房。 “陛下,今夜的情况就是这样。”逐北一身黑色夜行衣,低头汇报,“公主和柳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朕知道了,下去吧。” 他从窗口跃出,不见了踪影。 杨公公进来的时候,上官玄正批阅奏折。 “陛下,惠安公主和柳大人在门外求见。” 闻言,他放下朱笔,“凝儿也来了?” 杨公公笑笑:“是啊!看来这次公主确实对柳大人上了心。” 上官玄抬了抬手:“让他们进来吧。” “微臣参见陛下。”柳清溪拱手作揖。 “凝儿见过皇兄!”上官凝微微福身。 “平身吧!”上官玄抬手,“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柳清溪:“回禀陛下,微臣是为江南赈灾银贪墨一案。” “说。” …… 听完案情汇报,他面色微沉:“好好好,贪墨赈灾银,还对灾民赶尽杀绝,真是朕的好臣子!” 柳清溪低着头没有说话。 上官凝也不敢说话,依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会是真生气。 上官玄看向二人,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转,突然笑道,“朕瞧着你们二人,倒像是提前约好的一般,配合得这般默契。” 第二十四章 如何报答 上官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柳清溪道:“陛下谬赞,皆因公主聪慧,臣只是尽力而为。” 他既没否认 “配合默契”,也没刻意疏远,语气平和得像是在陈述事实。 上官凝诧异地看向他,却见他垂着眼帘,神色淡然,仿佛刚才那句话再寻常不过。 上官玄笑得更意味深长了:“哦?这么说,柳爱卿是承了皇妹的情?那你打算如何报答啊?” 这话问得直白,连旁边的杨公公都忍不住低下头,掩住嘴角的笑意。 上官凝在一旁拱火:“就是就是!” 柳清溪躬身一礼,朗声道:“臣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上官凝起哄的表情僵住了,柳清溪怎么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 柳清溪最讨厌的不就是死缠烂打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官玄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摆摆手:“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 “柳爱卿,好生查案,有朕在,不必怕那背后之人。” “臣遵旨。” 离开御书房时,月色更浓了。 上官凝快步走在前面,她心里乱得很。 系统,我辛辛苦苦装了五年恶毒公主,怎么现在都滑铁卢了? 已经临近下线了,怎么没一个顺心的? 这跟游戏过完最后一关就能拿下奖励,但是死活卡在那里有什么区别? 跟拼夕夕砍到99.99%开始凑金币,金币被老鼠叼走了,有什么区别?!!! 她心里已经大叫崩溃,但是无人应答,系统开始装死。 柳清溪看着前面猛走的人,眼底是掩不住的笑意。 “公主。”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上官凝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又怎么了?” 柳清溪走到她身侧,月光照亮他清俊的侧脸,左颊的梨涡若隐若现:“公主若是想约见臣,随时都可以。” 上官凝猛地转头看他,眼里满是震惊。 他不仅不讨厌他,现在居然还主动回应?! 完蛋了。 他轻笑一声,转身往宫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夜深露重,公主早些回宫歇息。”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官凝愣在原地,很想死。 系统也感受到了她极致的落差,连忙出声安慰:【哎呀!宿主别灰心,往好的地方想。】 “那我问你,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想?你说!”上官凝气呼呼的走在回宫的路上,心里骂骂咧咧。 系统:【……起码现在上官玄是对你有杀心的。】 上官凝:“……” 其实南宫越和柳清溪讨厌他、痛恨她,她反而觉得正常。 但是上官玄……自己其实一直都在帮他排除异己,可他却只是把自己当亲妹妹的挡箭牌…… 她是有点难过的。 “好了,你别说了。” 系统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连忙说道。 【宿主,你别难过,柳清溪那么正直高冷的人都被你折服了,说明的魅力值已经突破天际啦!】 上官凝气得差点咬碎银牙,她猛地停下脚步,对着空气大叫:“魅力值?我要的是仇恨值!是让他看见我就绕道走,提起我就恨得牙痒痒!不是现在这样啊啊啊啊!” 夜风卷起她的裙裾,月光洒在她气鼓鼓的脸上,倒添了几分娇憨。 路过的小太监吓得连忙跪地磕头,以为这位煞星又要迁怒于人。 上官凝不耐烦地挥挥手:“滚!”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她却更加烦躁。 看着小太监的背影,上官凝叹气,明明就是应该这样的! 御书房内。 上官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开口道:“杨全,你觉得惠安如何?” 杨公公神色一顿,谨慎的出声道:“公主……越发聪慧了。” 上官玄眯了眯眼,闪烁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她这段时间,又是救治灾民,又是协助柳清溪搜集证据……” 她越来越不受他的掌控了。 她从前那些愚蠢都是装出来的? 若是这样,就留她不得了。 阮阮天真烂漫,若是真回来,怕是惠安会对她不利。 “许是惠安公主懂事了,想为陛下分忧。”杨公公笑着说。 “分忧?”上官玄挑眉,凉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杨公公笑容一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是老奴自己的猜测,陛下恕罪!”杨公公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上官玄抬手扶住了他:“罢了,下去吧。” “逐北。” 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双手抱拳:“主上。” “你怎么看?” 逐北低头,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属下不知。” 对于他的回答,上官玄没有什么意外,逐北就是闷葫芦性子。 “追南那边怎么样了?” “前日传来书信,已经见到公主了,一直暗中保护,公主一直过得随心自在。” 上官玄眼中终于出现了浅浅的笑意。 “你去跟着惠安,她的一举一动,都要跟朕汇报。” “是。”逐北没有再多说什么,闪身离开。 …… 回到寝宫的上官凝瘫在床上摆烂,两只脚在空中扑腾。 【不好,宿主,有人监视你!】 上官凝闻言,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谁? 【上官玄的暗卫。】 上官凝:难不成上官玄打算提前干掉我? 【应该不是吧?暗卫更像是在监视你。】 上官凝:啧啧,我这个皇兄可多疑得很。 “今夜恐怕不太平了。” 谁都能猜到林尚书身后的人是太后,但是想要治太后的罪,就必须有实打实的铁证。 不然上官玄就是忤逆不孝,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可林尚书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太后,自然不会蠢到招认。 而上官玄是想要在太后寿辰前结案,只要能指认太后,让这次的寿宴办不成,就能让驻守奎城的宁王没有办法回来。 宁王上官渡是当今太后的亲子,五年前刚满十岁,先帝就给了一块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上官渡一直在奎城,今年上官渡年满十五,太后连同一众大臣子给上官玄施压,让他不得不同意今年让上官渡回来过太后的寿辰。 不出所料,林尚书在大牢中畏罪自杀,还写下了认罪书,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第二十五章 另有其人 一时间江南赈灾银贪墨案,成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尚书畏罪自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清晨的茶馆刚支起幌子,就挤满了嚼舌根的茶客。 “听说了吗?林尚书昨儿个在大牢里抹了脖子!” “嗨,何止啊,还留了封认罪书,把贪墨赈灾款的事儿全揽了!” “我看悬!他一个户部尚书,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没人撑腰能行?” “嘘——小声点!你是想找死啊?这背后的人能是咱们能议论的?” “依我看呐,八成是太后那边的意思,弃卒保帅呗!” 角落里穿粗布短打的茶客突然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压低声音道:“我表舅在大理寺当差,昨儿个偷偷告诉我,林尚书死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根本不像自尽!”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声。 “说起来,这次好像还多亏了惠安公主。” “惠安公主?这里面有她什么事?” “是惠安公主发现了江南的灾民,不然上面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真的假的?这个惠安公主不强抢男人都算天大的好事了,居然还会做好事?” “千真万确,昨儿个把林尚书抓走的,就是惠安公主的侍卫。” …… 而这些议论的中心人物之一,此刻正穿着身月白长衫,摇着把折扇,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看来上官玄出手了,林尚书把罪名全揽了,试图把太后摘出去,但是现在坊间这些流言,都在指向这件事情还有幕后黑手。 上官凝扯了扯头上的幞头,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她这身装扮是从侍卫房借的,原本想着能低调些,可路过胭脂铺时,还是忍不住对着铜镜照了照。 别说,这男装还挺衬她的眉眼,就是少了点英气,多了几分俊秀。 【宿主,你再照下去,施粥点都要收摊了。】系统见不得她自恋。 上官凝轻咳一声,收起折扇往城西的施粥点走。 其实上官玄和太后的斗争,谁输谁赢她都不在意,她更在意那些灾民安置得怎么样了。 灾民安置在城西的废弃粮仓,朝廷拨了粮食,让各世家轮流派人施粥。 刚走到街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 十几个灾民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手里攥着破碗,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与饥饿。 可队伍末尾却有些不寻常。 一个穿着体面绸缎的中年男人,正踮着脚往前张望,手里的细瓷碗与周围的破碗格格不入。 他身边还跟着个小厮,正低声抱怨:“老爷,这队伍也太长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回什么回?” 男人啐了一口,“宫里拨的精米,不喝白不喝!再说了,我认识柳大人,谁敢拦我?” 上官凝挑了挑眉。 柳清溪负责督查施粥事宜,倒是给了这些想浑水摸鱼的人可乘之机。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柳清溪可能认识的人。 正想着,那男人已经排到了粥棚前,伸手就把细瓷碗递了过去:“多舀点,要稠的!” 掌勺的老仆看了他一眼,面露难色:“这位爷,这粥是给灾民的……” “少废话!” 男人眼一瞪,“我家主子跟柳大人是旧识,喝你碗粥怎么了?” 老仆被他唬住,手一抖,还真往碗里舀了满满一勺。 男人得意地接过粥,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 “这位公子面红耳赤,衣着光鲜,倒像是来抢灾民活路的。” 上官凝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手里的折扇轻轻敲着掌心。 男人回头见是个俊秀书生,顿时来了火气:“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你爷爷的闲事?” “爷爷不敢当。” 上官凝轻笑一声,眼神却冷了下来,“只是听说柳大人最恨中饱私囊、欺压灾民之辈,不知道他要是看见公子这副模样,会怎么想?” 男人脸色一白,他也就是仗着柳清溪未必会亲自来查看才敢放肆,真要被柳清溪撞见,借他个胆子也不敢。 “你…… 你少胡说八道!” 男人色厉内荏地甩开她的手,“我只是路过,好奇看看而已!” 说着就要溜,却被赶来的灾民拦住了去路。 “把粥还回来!那是我们的救命粮!” 群情激愤间,男人手里的粥碗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白花花的米粥溅了一地。 他趁着混乱,头也不回地跑了。 上官凝看着地上的粥,眉头拧了拧。 转身对老仆道:“往后再遇到这种人,直接报官。柳大人要的是赈灾,不是给闲人当冤大头。” 老仆愣了愣,见这书生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连忙点头应是。 “公主。”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上官凝心里咯噔一下,回头就看见柳清溪站在不远处,青衫磊落,手里还拿着本账册。 “你怎么在这?”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差点忘了自己还穿着男装。 柳清溪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片,清冷的眉间出现了笑意:“来查账,倒是没想到能看见公主微服私访,还替灾民出头。” “我就是路过。” 上官凝别过脸,假装看灾民排队,“谁要替他们出头。” “哦?” 柳清溪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那刚才攥着人家手腕不放的是谁?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上官凝抬脚就想走,却被他拦住。 “公主可知,林尚书的认罪书有问题?” 柳清溪特意压低了声音。 上官凝脚步一顿:“什么问题?” “那字迹看着像林尚书的,却少了他惯有的提笔顿笔。”柳清溪淡淡出声。 也就是说,林尚书死得蹊跷,他并不是自愿赴死的。 上官凝心里一沉,抬头看向柳清溪。 依她对太后的了解,她很疼爱这个弟弟,不太像是会下杀手的人,如果林尚书的死不是自愿的,那杀他的人……另有其人。 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是远在奎城的宁王。 这意味着,京都中有那位宁王的耳目。 第二十六章 掺沙子的粥 两人目光相触,空气里突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城西的粥棚缺粮,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凝岔开话题,指着空空的米袋。 柳清溪合上册子:“我已经让人去调粮了,午时就能到。” 他顿了顿,又道:“公主若是不放心,午时可以再来看看。” 上官凝瞪他一眼:“谁要来看?” 柳清溪勾唇,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上官凝的目光再次落在拍着长长的队伍上,开口道:“柳大人不觉得一施粥,京都里江南逃来的灾民突然就多了起来了吗?” 柳清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开口道:“知道,但很多也是京都的底层百姓,平时喝不到这么精细的白粥,也不乏一些生活困苦、吃不上饭的百姓。” 上官凝懂了,他怜悯那些京都的底层百姓,不是没有发现异样,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看着他,柳清溪就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排队的灾民,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上还带着悲天悯人。 “其实吃不上饭的百姓吃就吃吧,但是有些偷奸耍滑的人,可不能惯着。”上官凝开口道。 柳清溪听出她有意要做点什么,当即开口问道:“公主想要如何?” 上官凝直接走到施粥的棚子,抓起地上的沙子直接扔进了锅里。 施粥的老仆见她一直在和柳大人说话,也就没有防备。 他反应过来慌乱出声:“这位公子你……你这是何意?” “你谁啊!好好的一锅粥都被你给毁了!” “就是!这可是赈灾粮啊!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是啊!有病吧!” …… 眼看着排队的百姓一脸愤怒,就要群起而攻之。 上官凝扯开喉咙:“你们之中混进了多少人,我不一个一个揪出来,但是有手有脚,就不要在这里装作灾民抢夺资源。” 上官凝看着锅里沉浮的沙粒,语气平静:“从今天起,所有施粥点的粥里,都得掺上沙子。” 柳清溪的眉头蹙起:“公主,此举不妥。灾民本就困苦,掺了沙子的粥如何下咽?” “如何不能下咽?” 上官凝转头看他,“真正快饿死的人,别说掺沙子,就是草根树皮也能嚼得下去。他们在乎的是能不能活下去,不是粥里有没有沙子。” 她指着那些被衙役拦下的混子,声音掷地有声:“可这些人不一样。他们来抢粥,图的是白占的便宜,图的是不用劳作就能喝上精细白粥。” “你以为放他们进来是仁慈?那才是对真正灾民的残忍。有限的粮食被他们分走,真正快饿死的人,可能就差这一碗粥救命。” 排队的灾民里,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忍不住点头:“这位公子说得是……上次我排了三个时辰,轮到我时粥没了,孩子饿得当街哭,那些壮实的汉子却拿着粥倒给狗吃……” 妇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周围的灾民也纷纷附和,看向混子的眼神越发愤怒。 柳清溪沉默了。 他不是没想过甄别,可灾民太多,人手不足,每次盘查都要耗费大量时间,反而让真正的灾民等得更久。 他以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能让更多人吃到东西,却没想过这种 “仁慈”,反而助长了投机取巧。 “掺沙子,不是为了刁难谁,是为了筛出那些不需要的人。” 上官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灾民,“真正的灾民,我向你们保证,只要带着沙子的粥能填饱肚子,我就绝不会让施粥点断粮。但想占便宜的,趁早死了这条心。这沙子,就是给你们这些人准备的。” 她转向施粥的老仆,语气不容置疑:“按我说的做,每锅粥都要掺沙子。” 老仆被她的气势慑住,讷讷地应了声 “是”。 柳清溪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忽然明白了。 他总想着兼顾所有人,却忘了在绝境里,最该被保护的,从来都是那些毫无退路的人。 “那……老弱妇孺怎么办?” 他低声问,“他们的肠胃本就虚弱,怕是经不起沙子。” 上官凝思索片刻:“另设一个小棚,专门给老弱妇孺施粥,不掺沙子,但要登记籍贯,由柳大人派亲信核实。这样既能保证他们吃到干净的粥,也能防止有人冒领。” 她顿了顿,看向柳清溪,眼神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柳大人,仁慈不是纵容。有时候,狠一点,才能护住真正该护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凝凝真的太棒啦!】 【她好聪明,真的灾民连饭都吃不上,那些寻常的百姓居然还要混进去,真的看得我血压都升起来了!】 【凝凝男装帅死了!我愿意嫁给凝凝,哪怕是妾!】 柳清溪望着她,月光般清俊的脸上露出了的认同。 他躬身一礼:“公主所言极是,臣,受教了。” 周围的灾民渐渐明白了上官凝的用意,刚才的愤怒变成了感激。 有个瘸腿的老汉颤巍巍地说:“多谢公子……这样好,这样我们这些走不动的,总算能有口干净粥喝了。” 上官凝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暗处的逐北在密信里写下:“惠安公主立新规,粥中掺沙以辨真伪,灾民皆赞其智。” 御书房内,上官玄看到这行字时,指尖在纸上轻轻敲击。 他原以为这个皇妹只会争风吃醋,却没想她竟有如此手腕。 “有意思。” 他低笑一声,将密信凑到烛火上点燃。 而此时的施粥点,掺了沙子的粥已经熬好。 混在人群里的投机者闻到那股土腥味,看到沉在碗底的沙粒,果然一个个悄悄退了出去。 剩下的灾民捧着碗,哪怕要小心翼翼地把沙子吐出来,脸上也带着踏实的笑意。 上官凝站在粥棚旁,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系统说的 “仇恨值” 也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她现在实实在在的帮助了有需要的人。 一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上官凝才抬脚打算离开。 “公主,微臣要入宫,一起吧。”柳清溪站在她面前。 上官凝这会清醒过来了,这次自己又在柳清溪面前装了把大的。 第二十七章 行宫围猎 从小就爱装,但是该装的时候没装上,现在不该装的时候倒是装上了。 上官凝咽了咽口水,迟疑的问道:“你还会讨厌我吗?” 柳清溪一愣,没想到上官凝会问他这个问题。 【笑死,凝凝费尽心机立恶毒人设,没忍住大发善心,结果现在全毁了!】 【问这句‘你还会讨厌我吗’真的好好笑,救命!】 【凝凝都要愁死了,你们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柳清溪看着面前飘过的字幕,才迟疑的开口道:“我应该讨厌你吗?” 上官凝:“……”他还怪有礼貌的。 她就不信霸王硬上弓,还不能激起柳清溪的反感。 “柳大人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我等下就让皇兄赐婚。”她说着,作势就要去找上官玄。 却见柳清溪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她,一点没有要抗议的打算。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 系统,这任务还怎么做? 我问你!能怎么做?!!! “公主想要如何就如何。” 上官凝:“……” …… 御书房。 檀香袅袅,上官玄正翻看着奏折,见柳清溪进来,抬了抬眼:“城西的事,办得如何了?” 柳清溪躬身行礼,将粥棚的事一五一十禀明,从灾民混杂说到上官凝掷沙立规,最后道:“公主此法虽看似严苛,却筛去了投机取巧之辈,真正的灾民反倒能得实惠。臣已让各施粥点照此执行,另设老弱专棚,登记造册,再无争抢之事。” 上官玄指尖在奏折上顿了顿,玩味出声:“哦?她竟能想出这般法子?” “是,公主心思通透,臣自愧不如。” 柳清溪语气诚恳,没有半分虚饰。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上官凝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见柳清溪就瞪眼睛:“柳清溪!你跟我皇兄说什么了?” 上官玄刚刚只是召见了柳清溪,她在门口等了半天,越想越不对劲。 柳清溪那副 “任君采撷” 的模样,让她抓狂。 这要是真被赐婚,她的恶毒人设就算彻底崩塌了! 上官玄放下奏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凝儿来得正好,清溪刚说了你在粥棚的事。不错啊,朕的皇妹长大了,懂得体恤百姓了。” “谁体恤他们了!” 上官凝嘴硬,“我就是看那些混子不顺眼,想折腾折腾他们!” 柳清溪在一旁补充:“公主还说,要让陛下赐婚。” 上官凝:“!!!” 他怎么还真说啊! 她猛地转头瞪柳清溪,却见他站在那里,眉眼温润,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淡的笑意,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上官玄挑了挑眉,看向自家皇妹:“哦?赐婚?柳爱卿,这是自愿了?” “皇兄!” 上官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是说着玩的!柳清溪他……” 她想说柳清溪根本配不上她,话到嘴边却看见柳清溪平静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委屈,没有愤怒,甚至带着点 “你继续演,我看着” 的纵容。 上官凝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没背过气去。 【哈哈哈哈凝凝:我炸了!我真的炸了!】 【柳大人:随便你闹,我全盘接收。】 【陛下:这俩人…… 好像有点东西?】 “皇兄,你别听他的!” 上官凝跺了跺脚,“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我喜欢别人了!” 柳清溪闻言,眉心微皱。 “哦?凝儿这是又瞧上哪家儿郎了?”上官玄饶有兴趣的问道。 上官凝神色一顿,她现在上哪去编出一个人来啊? “反正我现在就是不喜欢他了!”编不出来,就开始耍赖。 “凝儿,要柳爱卿做驸马的是你,现在柳爱卿愿意了,反悔的又是你,你这说不过去。”上官玄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可是皇兄不是也答应了南宫越,若他能让南州退兵,就让他当驸马吗?”这种时候,南宫越倒是能拿出来用用。 上官玄笑了一声:“他一个质子,一直都在大禾,就算母族有势力,也未必会听他的。” “皇兄不相信他可以斗得过南州的大皇子,那为何还……” “为何还放他离开?”上官玄主动解惑,“放他回去能够扰乱一下南州的秩序,无论结果如何,都百利而无一害。” “怎么,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上了那个质子不成?” 上官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拼命摇头:“没有。” 她是怕南宫越的死牵连她,到时候她不知不觉就死了,没有完成三个男主共杀的局面,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 江南赈灾银贪墨一案最终还是没有牵扯到太后头上。 只知道皇帝去太后慈宁宫坐了一宿,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最后太后自己提出不办寿辰了,想要去行宫围猎。 围猎队伍行至行宫所在的青峰山时,秋意已浓。 漫山的枫红像燃着的火,却暖不透空气中暗藏的寒意。 太后坐在华丽的马车里,帘幕低垂,无人知晓她此刻的神情。 上官玄一身骑射劲装,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纵马走在队伍前列,眉宇间带着几分沉凝。 上官凝兴奋的东张西望,坐在最后的马车。 一边和系统吐槽:你说这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着好好的宫不待,非要来这荒山野岭喂蚊子。 系统:【你不是也挺兴奋的吗?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我……”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刃相接的脆响! “护驾!有刺客!” “保护陛下!” 喊杀声瞬间撕.裂了山林的宁静。 上官凝心头一紧。 我靠! 还想着终于能出来玩了呢,结果给她搞这些? 她现在可不能死! 她翻身上马,还没来得及掉转马头,没想到马儿横冲直撞的往前冲。 身边的侍卫急忙出声:“公主不可!前方危险!” “啊啊啊啊啊啊!” 她控制不住马儿掉头。 只见前方的空地上,数十名黑衣刺客正围攻着一小队禁军,刀光剑影间,上官玄的身影格外显眼。 第二十八章 跳崖死不了人! 他手持长剑,身手利落,却架不住刺客悍不畏死,尤其是为首的那人,招式狠戾,招招直取要害。 更诡异的是,刺客似乎对禁军的布防了如指掌,专门冲着暗卫的薄弱处突破。 “皇兄!” 上官凝高声喊道。 上官玄余光瞥见她,脸色一沉:“谁让你来的?” 爷爷的!她也不想来,可是身下的马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她拉不住,也不敢跳马。 就在这时,为首的刺客突然吹了声呼哨,林中竟又冲出一批伏兵,目标直冲着上官玄去! 暗卫们为了护驾,瞬间被分割开来,抽不开身来。 上官玄心知中计,虚晃一招逼退身前的刺客,调转马头就往密.林深处冲。 他必须先甩开这些人。 “皇兄!” 上官凝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但是身下的马儿不受控制的追了上去。 别搞啊!她怀疑自己被做局了! 刺客们见状,分出一部分人紧追不舍。 上官玄回头看见上官凝跟在身后,有些诧异。 她明明该是最贪生怕死之人。 【嘿嘿嘿,凝凝不能死,让她去救上官玄。】 【又是氪金大佬啊!】 【上官玄一直计划着接自己妹妹回来,然后干掉凝凝,怎么可以这样,坏皇兄!】 【让凝凝和他患难与共一下,不就不信他真的忍心搞死凝凝!】 而上官凝对此一无所知。 两人一追一赶,冲进了一片地势险峻的山崖地带。 “吁!” 上官玄猛地勒住缰绳,马匹人立而起,堪堪停在悬崖边缘。 可身后的刺客已然追至,为首那人狞笑着挥剑刺来:“狗皇帝,认命吧!” 上官凝的马儿也跑到了上官玄的旁边。 爷爷的,这马才是真公主吧! 救自己的哥哥心切! 上官凝忍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 “你怎么还跟来了?”上官玄皱眉看她。 我也不想来啊! 但是来都来了,还是要演一下的。 上官凝露出比哭难看的笑容:“皇兄,我来救你了!” “没想到臭名昭著的惠安公主,对你倒是不离不弃,今天我就成全你们兄妹!”为首的人抬手,身后的黑衣人纷纷举起弓箭。 看着前面整整齐齐、黑乎乎的箭头,上官凝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被捅穿心的死样了。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声。 【宿主,你这是做什么?他是男主不会死的,但是你一个炮灰可就死定了!】 【现在死,你就是没完成既定结局,你彻底凉凉啊!】 上官凝: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刚刚我是打算骑着马儿跑的,但是这马就是非要驮着我来追上官玄,我有什么办法? 【啊?】 啊什么啊?你快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道啊,宿主你一定要苟住啊!】 为首的刺客已经抬手,数百上千的弓箭准备就绪。 生死存完的关头,上官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着上官玄往后跑。 “快!跳下去!” “你找死吗?后面是悬崖!”上官玄皱眉。 “信我,不会死的!”上官凝没时间和他解释太多了。 小说里,男主跳崖都是不会死的! 上官玄蹙眉,不知道她抽什么风:“怎么可能,这悬崖深不见底……” “去死吧!” 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他们而来。 “走你!”上官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下把上官玄推下去,然后自己也一跃而下。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两人。 “系统!我看见太奶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凝先醒了过来。 刺骨的寒意和浑身的酸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浑浊的河水,正从脚边缓缓流过,裹挟着枯黄的落叶奔向远方。 她趴在湿漉漉的河滩上,身下的鹅卵石硌得骨头生疼,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又干又涩,一呼吸就带着河水的腥气。 “咳咳……” 她猛地咳嗽起来,胸腔震得发疼,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袍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深秋的风一吹,冷得她牙齿打颤。 “上官玄?” 她哑着嗓子喊,声音在空旷的河岸上散开,只引来几声不知名水鸟的啼叫。 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这里像是条山间河流的下游,两岸是陡峭的石壁,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头顶的天空被枝叶切割成细碎的形状,灰蒙蒙的,看不真切时辰。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浅滩时,她心脏猛地一跳。 上官玄正趴在那里,黑色的锦袍被河水泡得发胀,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一动不动。 系统?你在吗? 没有得到应答。 不是说男主不会死吗? “上官玄?” 她忍着痛,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 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带着惊惶的暖意。 上官凝松了口气,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吓死我了……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她胡乱抹了把脸,伸手去摇他的肩膀:“上官玄,醒醒!快醒醒!” 上官玄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看了她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们还活着?” “都说了跳崖不会死!” 上官凝没好气地说,伸手去扶他,“能起来吗?” 上官玄尝试着动了动,眉头瞬间拧紧,倒抽一口冷气:“左臂…… 动不了。” 上官凝低头一看,只见他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衣袖被划开一道大口子,渗出血迹,在浑浊的河水里晕开淡淡的红。 “别动!” 她急忙按住他,“可能是脱臼了……我先帮你看看。” 她以前参加过荒野求生,倒也懂些基础的急救法子。 可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上官玄按住了。 “先找个地方避寒。”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再泡下去,不等刺客来,我们就得冻僵在这里。” 上官凝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此刻还浑身湿透地待在河滩上,周围连个能挡风的地方都没有。 她环顾四周,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斜前方一道石缝:“那边好像有个山洞!” 第二十九章 把自己当成真公主了 那石缝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若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去,拨开带刺的枝条,才发现里面竟是个半人高的山洞,不算太深,但足够遮风挡雨,地上还铺着些干燥的枯草,像是有野兽栖息过的痕迹。 “先歇会儿。” 上官玄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上官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衣袖。 伤口比想象中严重,不仅脱臼,手肘处还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混着泥沙,看着触目惊心。 “忍着点。” 她咬咬牙,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料,蘸了点河水,刚要往伤口上擦,就被上官玄攥住了手腕。 “别用河水。” 他喘着气,指了指洞外,“找些干净的枯枝,生火。” 嗯?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上官凝这才想起火能取暖,还能消毒。 她点点头,刚要起身,就听见洞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两人瞬间对视一眼,同时屏住了呼吸。 上官玄右手缓缓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他的佩剑,此刻却空空如也,想来是坠崖时遗失在了河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上官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里的一块尖锐鹅卵石,脑子里飞速运转:是刺客追来了?还是…… 一个踉跄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穿着黑衣,脸上沾着血污,手里还握着把带血的刀。 “是刺客!” 上官凝低呼一声,上官玄死死捂住嘴。 可那刺客只是靠在洞口的石壁上,咳了几声,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两人愣住了。 过了半晌,确认对方没了动静。 “唔……” 上官凝脸色憋得通红,转头就对上上官玄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和上官玄离得很近,鼻尖被他的气息包裹了。 上官玄猛地转开头,移开眼,烫手般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上官凝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用鹅卵石戳了戳那刺客的胳膊,没反应。 再探鼻息,早已没了气。 “死了。” 她回头看向上官玄,“好像是……自己摔死的?” 上官玄松了口气,靠回石壁上,脸色更加苍白:“看来那些刺客不打算放过朕……” 上官凝纳闷,电视剧不都是看到男主掉下悬崖,就默认男主死了,回去复命了吗? 怎么现在还带到悬崖底下检查的啊? 洞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河风吹得洞口的枯草呜呜作响。 上官凝看着他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洞外漆黑的山林,忽然觉得,这悬崖下的夜晚,恐怕比坠崖时还要凶险。 “先生火。” 她咬咬牙,捡起洞外的枯枝,“活下去再说。” 上官玄看着她笨拙地摆弄着火石的样子,心情复杂。 火石在掌心磕了半天,只溅出零星几点火花,很快就被潮湿的空气扑灭。 上官凝急得鼻尖冒汗,把枯枝拢得更紧些,对着火绒使劲吹气,结果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蠢货。” 上官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情绪。 “你行你上啊!” 上官凝回头瞪他,脸颊被熏得发黑,狼狈至极。 他这会倒是不装好哥哥了。 上官玄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指向洞角:“那里有松脂。” 上官凝这才发现,洞壁的缝隙里渗着些淡黄色的黏稠物。 她眼睛一亮,抠了块松脂涂在枯枝上,再用火石去碰,这次终于燃起一小簇火苗,噼啪地舔.舐着干燥的枯草。 “成了!” 她欢呼一声,连忙往火里添细柴,看着火苗渐渐蹿高,心里莫名踏实了些。 火光映在两人脸上,驱散了些许寒意。 上官凝搓着手取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半块在行宫随手抓的桂花糕,已经被河水泡得发软。 “喏,就剩这个了。”她递过去,“你先垫垫。” 上官玄看着那块变形的糕点,又看了看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喉结动了动:“你吃吧。” 他从未想过,这个用来挡箭的棋子,会在这种时候递来食物。 “我不饿。”上官凝把糕点往他手里塞,“你流了那么多血,死了就没有人给我撑腰了。” 他真死了,她也完成不了任务啊! 上官玄最终还是接了过去,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甜腻的桂花味在舌尖化开,竟让这狼狈的处境多了丝异样的暖意。 他一直把她看作工具,一个眉眼有几分像真正的阿凝、能替她挡去明枪暗箭的工具。 可刚才箭雨袭来时,她拽着他往悬崖跑的力道,竟比他预想中要沉。 “你怎么知道跳崖不会死?” 他忽然问,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带着审视。 上官凝手一顿,只能含糊道:“猜的呗!总比被箭射死强。” 她低头拨弄着火堆,声音轻了些,“再说了…… 你要是死了,我这‘公主’身份也保不住。”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忽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瘦得像根柴火,却死死攥着半个窝头,眼神里全是警惕。 “你……是跟谁学的?” 他换了个话题,看着她熟练地给枯枝分类,大的架在外围,小的填在中间。 “在破庙混饭吃的时候学的。” 上官凝说起这个,语气带着点自嘲,“那时候哪有什么吃的,得自己找野菜,设陷阱抓兔子……不像现在,还有糕点吃。” 她语气里的轻描淡写,让上官玄喉结动了动。 他给了她锦衣玉食,却也给了她数不清的算计和危险。 这五年她活得像个提线木偶,却从未真正抱怨过。 “朕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把自己当成真公主了。” 毕竟这些年她表现的得实在太像十足得蠢货了,他以为她被他圈养的骄纵无比,但是这段时间却发现,她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不蠢,甚至有点脑子。 可越是这样,就越留她不得。 第三十章 上官玄看见弹幕了 上官凝突然沉默。 五年前自己在破庙吃不饱穿不暖,差点饿死,系统一直画饼上官玄会来救走她。 虽然知道是剧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对这个给她温暖、给她食物的少年心生感激。 只是后来他对自己彻头彻尾的利用,才让她彻底清醒,她不是女主,不会得到他的真心相待。 上官凝收敛心神,手里多了块被火烤过的尖锐石头,“左臂给我。” “你要做什么?” 上官玄皱眉,本能地想拒绝。 他的戒备心一向都很强。 “复位啊。” 她用石头在火上消了毒,语气理所当然,“总不能一直吊着吧?你要是成了废人,谁带我出去?”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忍不住顿了顿。 他的皮肤很薄,能清晰地摸到皮下的筋骨。 这双手握过剑,批过奏折,也捏碎过不少人的希望。 “忍着。”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 ——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伴随着上官玄压抑的闷哼。 “好了!” 上官凝松开手,额上已经沁出细汗,“我给你包扎一下。” 她撕下自己的裙角,蘸了点烧开的河水,仔细地清理伤口,再层层缠紧。 动作不算熟练,却格外认真。 上官玄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觉得,这张和阿凝有几分相似的脸,似乎也没那么碍眼了。 他一直刻意提醒自己,她是假的,是他用来保护真阿凝的盾牌,可此刻在这孤立无援的山洞里,她的存在竟让他有了丝莫名的安心。 “刺客……”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上官凝打断。 “先不想这个。” 她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给他,“吃完睡觉,明天找出去的路。” 夜色渐深,洞外传来几声狼嚎,听得人心惊肉跳。 上官凝往火堆边凑了凑,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上官玄看着她蜷缩的身影,沉默片刻,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还算干燥的外袍,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火光跳动,映着她安静的睡颜。 他忽然想起真阿凝小时候,也是这样喜欢靠在他身边睡觉,只是真阿凝胆子小,总会攥着他的衣角。 而她,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微微皱着,像是随时在防备什么。 “假的就是假的。” 上官玄低声呢喃,试图压下心底那点异样的情绪。 可目光落在她被火熏黑的脸颊上时,指尖却忍不住动了动——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洞外的风还在吹,却似乎没那么冷了。 上官玄靠在石壁上,看着跳动的火焰,第一次开始思考:如果这次能出去,他是不是该……留她一条命? 毕竟,她替真阿凝挡了五年的风雨,这份苦,不该白受。 【坏皇兄,刚刚该不会还想着掐死我们凝凝吧?!】 【凝凝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居然还是杀心不减,真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氪金大佬花了钱也没用的感觉。】 【凝凝一直都知道他在利用她,已经很努力配合他了,现在还和他同生共死,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根本捂不热!】 上官玄看着眼前飘过的字体,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难道是自己摔到脑袋,出现幻觉了? 洞外的狼嚎声渐远,火堆噼啪作响。 上官凝睡得不安稳,眉头蹙得更紧,像是陷入了噩梦,嘴里喃喃着什么,声音轻得像叹息。 上官玄凑近了些,才听清她在说:“……不是我……我没有……” 他的心猛地一沉。 这五年,她替真阿凝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那些构陷、污蔑,她总是嬉皮笑脸地扛过去,仿佛毫不在意,可原来夜里会做这样的梦。 【听听!凝凝又在说梦话了!肯定是又梦到被人冤枉了!】 【坏皇兄你听见没有!她替你妹妹受了多少委屈!】 【他要是再敢动杀心,我就……我就再氪十个穿云箭!】 那些诡异的字体又飘了过来,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上官玄揉了揉眉心,伤口的疼混着心头的乱,让他越发烦躁。他看向熟睡的上官凝,她的脸颊还沾着灰,嘴唇却抿得很紧,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 这张脸,确实像阿凝。 可阿凝是温室里的花,娇怯、柔.软,而她像是石缝里的草,带着刺,他以前竟从未察觉,她是这样一个人。 他伸出手,指尖快要触到她蹙起的眉头时,又猛地顿住。 “假的……” 他低声重复,像是在说服自己,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拂过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上官凝像是被惊扰了,睫毛颤了颤,往火堆边缩了缩,正好靠得他更近了些。 她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手腕,上官玄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居然碰凝凝的头发了!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 【我靠!有同好骨科的?】 【他是不是有那么点动心了?】 【前面的别瞎想,他肯定是在检查凝凝是不是装睡!】 那些字体又在眼前晃,上官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混乱已被压下去。 他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却在看到她因为远离热源而微微发抖时,又把外袍往她身上紧了紧。 …… 天快亮时,上官凝被冻醒了。 外袍从肩头滑落,露出被火光烤得发烫的脖颈。 她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抓,却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上官玄不知何时靠得极近,呼吸落在她额前,带着草木的气息。 “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猛地往后退了寸,拉开距离时动作略显仓促。 上官凝拢紧外袍,心中诧异。 上官玄居然开始做人了? 系统、系统你在吗? 依旧没有应答。 这个死系统,关键时刻丝毫不顶用! 山洞里只剩一堆残火,她添了些枯枝,看着火苗重新蹿起,才低声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虽然知道他是男主,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但是上官凝还是有点担心。 因为之前她给柳清溪送治病的药,就是因为系统说没药柳清溪会死掉。 第三十一章 寻找出路 他死掉了,少了一个男主,她也完成不了任务,所以她才让人悄悄给柳府送了治病的药。 “无妨。” 上官玄别过脸,晨光透过洞口的缝隙落在他下颌线,绷紧的线条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她没再追问。 “找些藤蔓来。” 上官玄率先打破沉默,“把伤口再缠紧些。” 上官凝应了声,转身往洞外走。刚拨开灌木丛,就听见身后传来闷响。 回头时,正看见上官玄试图起身,却因牵动伤口疼得跪倒在地,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你干嘛?” 她快步回去扶他。 这个死皇帝,还是这么爱逞强! “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他挣开她的手,扶着石壁站稳,“朕是皇帝,死不了。” “皇帝就不是人了?” 上官凝瞪他,手上却动作麻利地解下自己的腰带,“用这个,比布条结实。” 腰带是上好的锦缎,他赏的。 此刻被她一圈圈缠在他的腿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固定伤口。 她的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总能感觉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你……” 上官玄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她低垂的眼睫时咽了回去。 她的睫毛很长,沾了点晨起的露水,像蝶翅般轻轻颤着。 这张脸,他看了五年,总觉得和真阿凝有七分像,却又处处透着不同。 “好了。” 上官凝系好结,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吓得往后缩了缩,“看我干嘛?” 每次对上上官玄的目光,都没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 他移开眼,耳根却悄悄泛了红,“走吧。” 两人往山林深处走,上官凝扶着他的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他的腿受伤了,使不上劲,整个人几乎都是压在上官凝身上的。 走了一段路,上官凝累得直喘气。 “要不歇会儿?” 她侧头看他,发现他的嘴唇已经抿得发白,额角的冷汗把碎发都濡.湿了。 “不用。” 上官玄的声音很沉,却还是挺直着脊背,“再走半个时辰,应该能看到溪流,找到水就好办了。” 他说话时,下颌线蹭过她的发顶,上官凝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结果脚下一滑,两人瞬间往旁边的斜坡倒去。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树上。 “唔……” 她疼得闷哼一声,却感觉怀里的人猛地绷紧了。 “你怎么样?” 上官玄扶住她的肩膀,“撞到哪了?” 他的掌心滚烫,按在她的后背上。 上官凝愣了愣,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道上官玄真切的关心。 “没事。” 她推开他的手,假装若无其事的坐了起来。 上官玄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被撞的后背,眉头拧得更紧。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树枝,折成两段,递给她一段:“拿着,借力。” 走到一处平缓的坡地,上官凝实在撑不住了,扶着他坐在一块青石上:“必须歇会儿,我要晕过去了。” 她揉着发酸的肩膀,忽然感觉头顶一暗,上官玄正伸手替她摘头发上的草屑。 他的指尖很轻,像羽毛拂过。 “你……” 上官凝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他的动作顿在半空,指尖还悬在她发间,睫毛很长,微微颤动。 不知怎么的,刚刚鬼使神差的就做了。 见不得她狼狈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这张七分相似的脸吧。 晨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竟有了几分少年气。 “有草。” 他收回手,指尖捏着片枯叶,“你头发乱得像鸟窝。” “哦。” 上官凝别过脸。 上官玄这次有点诡异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误打误撞救了他,他对自己改观了? 要坏事!要坏事! 【啊啊啊!他居然给凝凝摘草屑了!】 【我有罪,有点磕上了!】 【骨科简直在我的xp上跳舞。】 上官玄看着那些飘过去的字体,悄悄的观察上官凝的神色,却见她浑然不觉的模样。 难道这些字,只有他能看见? “凝儿。”他叫了一声。 “嗯?”上官凝疑惑的看向他。 “你看见了吗?”他试探出声,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看见?看见什么?”上官凝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什么要看见的? 【看到什么?难不成上官玄能看见我们的弹幕?】 【真的假的?hello?上官玄,hello你能看见吗?】 上官玄看着半空中飘过的字体,眸光微闪。 “我是说,你看见追杀我们的首领长相了吗?”他继续道。 “他蒙着脸,而且当时急着逃命,根本就没有机会看清他的长相。”上官凝撇撇嘴道。 “唰唰唰” 身后传来脚步声混合着草木摩擦衣料的声音。 “不好,有人来了!”上官凝顿时警惕起来,找了个草木旺盛的地方,扶着上官玄躲进了草丛里。 上官玄任由她动作,空间很逼仄,两个人靠得极近。 上官玄一低头,入目的就是她乌黑亮丽的长发。 上官凝毫无察觉,她正聚精会神,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还是没有找到主上的踪迹!” “昨夜听到狼的嚎叫声,会不会……” “不会的!”男子呵斥道,“继续找!” 是逐北。 上官玄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他想要起身出去,上官凝察觉到他的动静,连忙抱住他,捂住他的嘴。 “你安静,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穿得黑不溜秋的!”她用气声说话。 上官玄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上官凝自顾自道:“你的人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啊?一点效率都没有。” 上官玄抬手掰开了她捂着他的手,上官凝不解的看向他。 “逐北!” 上官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就见原本还在四处搜寻的黑衣人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逐北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转身看向草丛:“主上?!” 他身后的黑衣人瞬间围拢过来,刀剑出鞘的脆响在林间回荡,气势骇人。 第三十二章 得救 上官凝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手下意识的攥紧上官玄的手腕。 感受到她的力度,上官玄的目光下移,就落到了她紧抓着他手腕的手上。 那些黑衣人对着草丛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 “主上恕罪!属下等救驾来迟!” 逐北额角还缠着带血的布条,显然昨夜也经历了恶战。 上官玄从草丛里站起身,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 他抬手按了按发疼的额角,声音里带着刚脱险的沙哑:“起来吧。清点人数,处理痕迹。” “是!” 逐北应声起身,目光扫过扶着上官玄的上官凝,又飞快地低下头。 这位 “公主” 后背的衣料被树枝划破,头发上还沾着草屑,却紧紧攥着主上的手腕,姿态亲昵。 明明前段时间,主上还在为阮阮公主殚精竭虑,让他盯着这位的一举一动。 上官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攥着上官玄的手,像触电般缩回。 她看着围上来的黑衣人,整个人松懈下来后,只觉得腿软。 哎呀妈呀!终于得救了! 往旁边踉跄了一下,手腕被人稳稳攥住。 “站好。” 上官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转头对逐北说:“带医官过来,先处理伤口。” 医官给上官玄包扎腿伤时,上官凝蹲在旁边的溪流边洗手。 “公主,您的后背也得处理一下。” 医官替上官玄处理完伤口,转身看向她,手里拿着药膏。 “哦。”上官凝抬手就要解开腰带。 “你做什么?”一只手按住了她解开腰带的手。 上官凝一脸疑惑的看向他:“处理伤口啊?” 上官玄皱着眉看向周围黑乎乎的一群黑衣人。 “咳咳。”逐北这才轻咳一声,示意其他人都转过身去。 上官凝眨眨眼,忘记了这是在古代、男女有别。 但是吧,她名声已经臭成那样了,就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吧? “男女授受不亲。” 上官玄的指尖按在她的手背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没法再动分毫。 “主上,没有随行女医。”逐北有些尴尬的说。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侍卫,眉头皱得更紧,“逐北,带医官去帐里。” 逐北连忙应了,带着医官往临时搭起的营帐走。 上官凝被他拉着往营帐走,嘀咕:“只是处理个伤口,没什么男女之别的。” “你是公主。”上官玄的声音闷闷的,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松了些。 上官凝:“……” 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 进了营帐,他才松开手。 医官已经把药膏放在矮桌上,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上官凝刚要解腰带,又被他按住。 这次他没说话,只是拿过药膏,对医官说:“你出去。” 医官如蒙大赦,快步离开。 “你、你要给我上药?” 她看向上官玄,迟疑的出声。 又开始装好哥哥了? 但他以前装好哥哥,一向是让手下的人去做,什么时候这样亲力亲为过了。 事出反常,她有点害怕。 上官玄只是看着她:“你不是说处理伤口,没有男女之别?” “你刚刚自己说的男女有别。”上官凝坐在毯子上,往后挪了挪。 上官玄只是神色淡然的看着她:“我是你皇兄,过来。” 毕竟是帝王,说话自带命令的口吻,让人不由的为之臣服。 上官凝磨磨蹭蹭爬过去,背对着他,解开自己的腰带。 一边说服自己。 自己给他当牛做马五年,他给自己上个药也是应该的。 她后背的擦伤在天光下看得更清楚,纵横交错的红痕触目惊心,有些地方还渗着血珠。 上官玄拿着药膏的手顿了顿。 “忍忍。” 他的声音比刚才在溪边更低,带着点他人读不懂的情绪。 药膏触到皮肤时,上官凝还是疼得抽了口气,下意识地往前缩,腰被人从身后环住了。 上官玄的手臂很稳,圈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腹,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 “你……” 她刚要开口,就被他按住后颈:“别动。” 她想说,皇兄,我们这样有点暧昧了。 不过想到上官玄的性子,估计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棋子。 现在可能是以为自己舍命救他,对她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吧。 他的指尖沾着药膏,按在她的肩胛骨上,力道很轻。 “嗷嗷嗷——” 药一涂上伤口,就火辣辣的痛,上官凝没忍住惨叫出声。 上官玄被她的惨叫声吓得一顿,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杀猪呢! “不上了!不上了!好疼!” “不上药伤怎么好?”他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留情。 “啊啊啊啊补药啊!”她整个人往前缩,上官玄死死的扣住她的腰。 营帐外。 “头,公主没事吧?”听到这么惨绝人寰的叫声,暗卫十一不由的看向逐北。 逐北给了他一记眼刀:“主上的事,少听少问。” “哦。”十一撇撇嘴,闭上了嘴巴。 逐北话是这么说,自己忍不住也往紧闭的营帐看了看。 直到叫声停息,过了一会,上官玄叫他。 “主上!”逐北进了营帐,低着头拱手。 上官凝皱着脸,看见逐北进来,就手脚并用打算爬出去。 上官玄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冷冷道:“在旁边呆着。” 上官凝手脚一僵,默默在一旁呆着了。 逐北迟疑的看了上官凝一眼,欲言又止。 上官凝撇撇嘴,看什么看,你们主子自己要我留下来的。 “无妨,说。”上官玄自然看出了逐北的顾虑。 “那些刺客,是太后的人。” 逐北拱手,“慈宁宫的掌事太监,昨夜离了宫。” 上官凝打了个哈欠,毫无新意的答案。 上官玄看向她:“听到了?” 上官凝点头。 他眯了眯眼睛:“你平时不是常说太后多好吗?也都是演的?” 上官凝低头不说话,反正他都已经知道自己之前都是在装傻,她现在直接装聋作哑。 第三十三章 回宫 【哈哈哈哈哈哈!凝凝演技终于翻车了!】 【你就别逼问我们凝凝,虽然她演,但是最后受益的还是你啊!】 【凝凝每天就是去太后那里骗点钱,然后透露一点假消息,太后还以为她是真傻子哈哈哈!】 【我们凝凝都愿意装傻被你利用了,你就别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对谁都没好处哈!】 帐外传来下属的声音:“主上,车马已备妥,可以启程了。” 上官玄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走吧。” “上车。” 上官玄在马车旁停下,侧身让她先上。 这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上官凝愣了愣,掀起车帘时瞥见逐北正指挥侍卫收拾东西,他的目光扫过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她心里嘀咕:看什么看,你家主子突然转性,我也很懵。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软垫,上官玄刚坐下就咳嗽两声,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 上官凝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他远点。 现在上官玄知道她是装的,自己也被他知道,自己知道他把她当妹妹疼是装的。 他一个城府那么深的人,真说不好会做出什么。 “过来点。” 他却突然开口,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上官凝没动:“我坐这儿挺好。” 上官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马车颠簸着往前走,上官凝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她昨晚一直做噩梦,都没怎么睡好,现在一放松就开始打哈欠,脑袋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歪。 眼看就要撞到车壁,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稳稳托住了她的后颈。 上官凝惊醒,对上了上官玄的眼睛。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却把她的头往自己肩上引了引:“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这次他的声音很轻,没有命令的口吻,倒真像个关心妹妹的兄长。 上官凝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想挣扎,却被他按了按后颈:“别动,再闹就把你扔下去喂狼。” 上官凝偷偷在心里骂了他两句,倒是靠在他的肩上,没有了动作。 系统系统!上官玄是不是被掉包了? 【没有哦!如假包换!】 系统,你特么终于出现了! 需要你的时候,你死哪里去了? 【宿主受伤了,系统也会因为能量不足下线的……】 上官凝气得咬牙切齿,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 上官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靠在上官玄肩上睡着了,他的肩膀僵得像块石头,却没推开她。 “醒了?” 他低头看她,“到宫门口了。” 皇帝的马车一路通畅无阻,到了养心殿停下。 杨公公一早就带人候着,着急忙慌的快步走上去:“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 上官玄被侍从扶着下车,目光扫过还在马车里揉眼睛的上官凝,对杨公公吩咐:“带公主回她的寝殿,让侍女好生照看,再传太医去给她换伤药。” 杨公公连忙应下,刚要上前搀扶上官凝,就见上官玄又补充了一句:“仔细着些,她后背有伤。” 上官凝被侍女扶着往殿外走,路过逐北身边时,隐约听见上官玄在跟杨公公说话。 “宫里的太医都是男人?” 杨公公愣了愣,赶紧回话:“回陛下,历来都是如此,女眷问诊要么请宫外女医,要么由男医隔着屏风诊脉。” 上官玄的声音冷了几分:“传朕旨意,从今日起选拔民间女医入宫任职,专司后宫及宗室女眷的诊治。往后宫里再遇今日这般情形,总不能让公主连个方便上药的医官都没有。” 杨公公连忙躬身:“奴才这就去办!” 【上官玄这是良心发现了?】 【对我们凝凝好点吧!】 上官玄躺在床上,御医上来给他上药,取下来的腰带就要被太监拿下去。 那是上官凝给他固定骨头的腰带。 “等等。”上官玄看着那条做工精致的腰带,神色有些怪异,“洗了送回来。” 太监连忙躬身:“是。” 杨公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陛下之前赏赐惠安公主的腰带。 这次陛下遭到刺杀,惠安公主患难与共,恐怕这恩宠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慈宁宫那边怎么样了?” “回陛下,太后娘娘此次出行也受到了惊吓,一直昏迷不醒,太医院也束手无策。” “哦?” “太后身边的李嬷嬷请了宫外的道士,说太后娘娘中邪了,需要驱邪。” 上官玄眼底满是冷意:“需要怎么个驱邪法?” “这……”杨公公有些迟疑。 “说。” “那道士说、说需要太后娘娘的至亲之人,作为阵引,才能赶走邪祟。” 太后的至亲之人还有谁,自然是她的亲生儿子上官奎,宁王殿下。 要知道,陛下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在朝堂上上奏让宁王殿下回京的朝臣。 “她还真是不死心。” “陛下,那……” “怪力乱神、妖言惑众,杀无赦。” “至于太后……告诉太医院,若是不能够治好太后,提头来见。” “是。”杨公公连忙应声。 一旁在给他换药的太医瑟瑟发抖。 太医给他换好药,上官玄挥挥手。 “都退下吧。” 逐北闪身出现在上官玄面前:“主上。” “抓到活口了吗?” 逐北摇摇头:“都是死士。” 上官玄指尖在床沿敲了敲,骨节泛白的力道透露出几分不耐:“死士也该有来源,查他们的兵刃 ,这批刺客用的短匕弧度特殊,去查兵器坊的记录。” 逐北躬身:“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初步查到这批短匕来自城南的‘铁石坊’,坊主三个月前突然暴富,买了别院,平日里与高家往来密切。” “高家。” 上官玄低声念出这两个字,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 高家是太后的母族,如今的宰相。 逐北:“虽然还没有切切的证据,但是那些刺客恐怕……和宁王脱不了关系。” 上官玄冷笑一声:“太后想用病情给宁王光明正大回京的借口,又派死士刺杀朕,好借‘陛下遇刺、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由头逼朝臣拥立他。这母子俩,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三十四章 柳清溪探望 他掀开被子起身:“传朕旨意,把铁石坊主抓起来,审出所有牵连者,一个不留。” “是。” 逐北应声欲退,又被叫住。 “惠安公主那边……” 上官玄脸色微顿,声音轻了些,“她的伤怎么样了?” 逐北愣了愣,随即回话:“杨公公已经让人送了最好的伤药过去,女医选拔的告示也贴出去了。” 上官玄 “嗯” 了一声:“让御膳房炖些补品,送去檀月殿。” 逐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主上何时对哪位公主这般上心过? 但他没多问,只躬身应下:“属下这就去办。” 檀月殿。 上官凝正趴在软榻上,让七月给自己涂药。 听到殿外传来 “御膳房送汤” 的通报,她翻了个白眼。 上官玄搞什么? 他不会真的突然良心发现,痛改前非,决定好好对她这个妹妹吧? 七月把炖得酥烂的鸡汤端进来,笑着说:“公主,陛下这是关心您呢!您看这汤,是用长白山的野参炖的,御膳房都没给其他人做过。” 上官凝盯着那碗汤,看着就很滋补,舀了一勺汤,温热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味道还可以。 刚喝了半碗汤,殿外就传来侍女的通报:“公主,柳大人求见。” 上官凝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疑惑出声:“他来干什么?” 七月也有些惊讶:“柳大人刚从大理寺过来,说是有要事禀报,顺便探望公主伤势。” 上官凝皱着眉坐起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发疼,她龇牙咧嘴地瞪着门口:“让他进来吧。” 柳清溪走进来,他穿着一身月白常服,左颊的梨涡在若隐若现。 他看见上官凝僵硬的坐姿,脚步顿了顿:“公主还是趴着吧,微臣带了些专治外伤的药膏,比太医院的更温和。” 他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瓶。 “不……”上官凝想要拒绝,说自己已经上过药了,就见他继续掏出一个瓷瓶。 眼睁睁看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排精致的瓷瓶,里面的药膏泛着淡淡的草药香。 他这么能装吗? 上官凝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神色清冷,淡淡开口道:“微臣说过‘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上官凝:“所以你现在是来兑现承诺的?” 柳清溪颔首:“臣说过的话,一向作数,何况公主昨夜与陛下共历险境,臣作为下属,理应探望。” 他说着拿着调好的浅绿色的药膏,走过去:“这个是用薄荷和忍冬花熬的,涂上去会凉丝丝的,不疼。” 七月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柳大人也太细心了吧!比陛下派来的太医还周到。” 柳清溪却已经走到榻边,目光落在她后背渗出血丝的纱布上,有些耳根泛红的别开眼,把手上调好的药膏递给七月。 “公主后背的伤是被树枝划破的,普通药膏容易留疤,这药膏是家传的,专治这种外伤,保证不留痕迹。” 他说话时语气认真,眼神清澈,让人不好再拒绝。 上官凝意识到自己后背是果着的,又看看他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柳大人这么说了,本公主盛情难却,就劳烦柳大人帮本公主上药了。”上官凝说着看向七月,示意她下去。 七月立刻会意,不由分说的把药膏塞回柳清溪的手上:“那就有劳柳大人了,奴婢去看看给公主熬的药怎样了。” 她说完,直接一溜烟跑不见了。 “公主,你我男女有别,此举不妥,还是……”柳清溪还想说点什么。 “柳大人不是愿意为本公主效犬马之劳?如今只是给本公主上个药就这般推三阻四,说话不算话么?”上官凝幽幽的打断他的拒绝。 “那微臣……冒犯了。”他面露难色,最终还是快步走到床边。 上官凝趴在榻上,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柳清溪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药膏触到皮肤时,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凉丝丝的,原本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上官凝舒服地眯起眼,差点哼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树枝划伤的?” 她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昨夜的情形除了上官玄和侍卫,没其他人知道。 柳清溪的指尖顿了顿,声音从头顶传来:“臣今早去查刺客踪迹时,在草丛里看到了公主的发簪,断枝上还缠着公主衣服的碎布……” 【呜呜呜柳大人好细节!真爱上凝凝了吧?】 【对比上官玄,柳大人简直是贴心小棉袄(不是)】 【我有罪,柳大人这么好,我居然磕了一晚上凝凝和皇兄!】 【人之常情,上官玄和凝凝昨天晚上就是很好磕。】 …… 半空中飘过的字让柳清溪心头一紧。 陛下、公主,好磕? 经过这段时间,他大概知道这个好磕是什么意思了。 若说起来惠安公主并不是陛下的亲妹妹。 她这些年费心帮助陛下,是因为……心有所属? “昨夜…… 陛下伤势如何?”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指尖却在药膏罐沿蹭了蹭。 上官凝舒服得闭目养神,随口回道:“还行吧,就是腿从悬崖掉下去得时候伤到了,走路有点瘸。” 她顿了顿,又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清溪的声音低了些:“臣只是担心陛下龙体,毕竟刺客凶险,公主能护着陛下脱身,实属不易。” 上官凝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点点头:“皇兄这么多年遭到得明枪暗箭不计其数,不知道是谁这般心狠手辣,执意要取我皇兄性命!” 话虽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上官玄那么心狠手辣,肯定结了不少仇家,有的是人想他死。 也就他刚好是男主,男主光环才让他大难不死、逢凶化吉。 柳清溪的睫毛颤了颤,低头往药膏里加了点珍珠粉:“公主很爱重陛下。” 这话说得轻,像感慨。 上官凝没接话,帐内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 过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皇兄遇刺一案,是你查办?” 柳清溪这才回过神,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明:“是。” = 第三十五章 喝药 “查到什么了?”上官凝随口一问。 柳清溪开口道:“此案牵连甚广,公主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先养好伤。” 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若是闷得慌,臣下次带些话本过来? 上官凝愣了愣,他这是在讨好他? 【啊啊啊柳大人这是在转移话题 + 示好!】 【前面的 + 1!他绝对是吃醋了,问完陛下就赶紧找别的话题!】 【凝凝快看看他!他耳朵都红了!】 “什么话本啊?”上官凝有些百无聊赖的说,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就那样紧紧盯着他。 柳清溪对上她亮得惊人的眸子,有些不自在的往外挪了挪,不敢看她的眼睛:“就是姑娘家都喜欢看的话本子,下次微臣给公主带些。” 上官凝感觉这药膏凉丝丝的,不仅治伤,好像还能降温,不然柳清溪怎么老往旁边挪? “可以啊。” 她清了清嗓子,“你下次来,再带点八福斋的蜜饯。” 柳清溪刚要说话,就见七月端着药碗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公主,陛下让小的来问问,伤药够不够用?御药房新到了批血燕,要不要送来?” 柳清溪的手默默收了回来,指尖在袖口擦了擦。 “不用了,本公主也吃不下了。”上官凝拒绝道。 “好。”七月把黑乎乎的药端到了她面前。 刚刚一靠近,浓重的药味就扑面而来,她不用喝就知道,这药肯定苦的要命。 “公主,这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果。”七月道。 上官凝露出了痛苦面具:“先放着,我等会喝。”、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怀念现代的药丸了。 她穿书以来,最怕的就是生病,每次都要喝这些药。 第一次喝的时候,她没有防备,第一口就硬生生吐了出来。 “等会儿就凉了。” 柳清溪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那碗药上,“良药苦口。” 上官凝皱着眉瞪他:“你又没喝,怎么知道不苦?” 柳清溪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油纸包。 打开时,里面滚出几颗裹着糖霜的梅子,是八福斋最出名的话梅糖。 “先含一颗在嘴里。” 他把梅子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含着糖喝药,就不觉得苦了。” “你怎么有?”上官凝一脸惊讶的看向他。 【对啊!刚刚还纳闷他来的时候怎么去了一趟八福斋,像是未卜先知一样。】 【不是有姐妹发弹幕让他去买的吗?】 【他能看见弹幕?不能吧?】 【南宫越能看见,他能看见好像也不奇怪吧?】 【不是吧!!!柳清溪能看见我们的弹幕?!】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觉得他看见了……】 柳清溪看着飘过的字幕,面上假装若无其事,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异样。 “微臣母亲体弱多病,常常嫌药苦,不愿喝,所以微臣身上常备梅子。”他解释道。 上官凝捏着那颗梅子,糖霜在指尖化开,甜丝丝的。 她把梅子塞进嘴里,酸甜的滋味瞬间铺满舌尖,她端起药碗,闭着眼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药汁刚入喉时确实苦得发麻,但被梅子的甜味一中和,居然没那么难喝了。 “怎么样?” 柳清溪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递过一杯温水。 “还行。” 上官凝接过水杯漱口,把嘴里的药味冲掉,“谢谢。” “谢谢?”柳清溪诧异的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道谢。 上官凝反应过来,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谢习惯了,毕竟她接到推销的电话,挂断前还有要说一句“不用了,谢谢。”,华夏人是把谢谢刻在骨子里的,忘记自己现在是公主了。 她调整好状态,扬着下巴开口道:“看在你讨本公主欢心的份上,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柳清溪的梨涡浅浅陷下去,刚要说话,就见那小太监又折了回来:“公主,陛下听说柳大人在这,让柳大人去养心殿一趟。” 柳清溪站起身,对着小太监颔首:“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转身看向上官凝,把剩下的话梅糖放在矮桌上,“这些你留着,下次我再给你带新的口味。” 他走出去时,正好对上门口的逐北。 逐北的目光在他和上官凝之间转了圈,又飞快地低下头。 这柳大人和公主的关系,好像比想象中更亲近。 养心殿。 上官玄正看着铁石坊的卷宗。 见柳清溪进来,他指了指桌上的密报:“宁王在岭南有所动作,你带人去查。” 柳清溪接过密报,指尖顿了顿,这分明是禁卫军的职责,陛下却交给了他。 “陛下放心,臣定会办妥。” 上官玄抬眸看他,目光在他袖口沾着的药膏痕迹上停了停:“啊凝的伤,劳你费心了。” 柳清溪的耳根微红:“臣分内之事。” “她性子倔,不爱喝药,你下次去的时候,多带些糖。” 上官玄翻着卷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太医院新制的枇杷糖不错,你可以拿去试试。” 柳清溪愣在原地,陛下这是……在让他怎么讨好公主? 等他走出养心殿,又觉得不对。 陛下是在宣示,他比自己更了解上官凝的喜好吗? 他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到底是兄妹,就算不是亲兄妹,陛下也不该对惠安……才对。 他是一国之君,不应该…… 柳清溪心中百转千回,脚步却没停。 不管陛下是什么意思,他都希望惠安公主平安无虞。 上官玄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原本想着等接阮阮回来,把上官凝推出去和亲,或者网罗罪名,将她幽禁于檀月殿,若她冥顽不灵便杀之。 可这一次,她救驾有功,这且这些年是自己误会她了…… 若她真的喜欢柳清溪,柳清溪为人清廉正直,是值得托付之人,不如便成全她? 但他知道柳清溪去檀月殿看她,他居然觉得不悦。 檀月殿。 上官凝看着远远站在门口的逐北,七月连忙上前盖住她的后背。 逐北也一直低着头。 “有事?” 第三十六章 留她一命 “属下想要公主将主上遇刺那天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希望能够不错过任何细节。”他道。 “进来吧。” “七月搬张凳子过来,放本公主旁边给逐大人坐。”上官凝朝七月吩咐道。 “公主,属下站在这里听就好了。”逐北连忙拒绝。 “少废话,这件事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说完的!”上官凝不由分说的朝七月挥挥手。 “是。”七月手脚麻利的拿来了凳子,在离上官凝一臂距离的地方放下。 “逐大人,请吧。” 逐北知道这位公主向来说一不二,当即也不再推脱,走过去,坐了下去。 逐北刚在矮凳上坐下,就见上官凝猛地一拍床,声音陡然拔高:“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些刺客跟疯了似的扑过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本公主瞅着就觉得瘆人,但本公主临危不乱!”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当时直接骑着马就冲过去了,视死如归!被刺客逼到了悬崖边,差点被箭射成刺猬,皇兄还想挥剑硬抗,是本公主当机立断,一把抓住皇兄的手,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七月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公主和陛下居然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 逐北垂着眼帘,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叩着,以前没发现惠安公主居然还有当说书先生的口才。 “公主,为何要跳崖,不怕就此殒命?” “哎呀,主角跳崖是是不会死的。”上官凝被打岔,有些不开心。 “主角?陛下……是主角?” “陛下是天子,那他是主角,有什么问题吗?”上官凝反问。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他低头不语。 上官凝集继续:“哎呀!你先听我说,后来我在山崖底下的岸边醒来,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皇兄,他摔断了腿,是本公主扶着他找了个山洞,暂时修养。” “第二天本公主本来想着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去找一下出路,可是他非要一起,本公主就把腰带解下来给他固定骨头,太医都夸本公主打的结结实,才不至于加重腿伤。”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说的 “解腰带” 在旁人听来有多暧昧。 逐北干咳一声:“公主胆识过人。” “那是自然!” 上官凝更来劲了,“最后逐大人来了,我们得救了!论机智,本公主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所以你一定要告诉皇兄,本公主功劳这么大,可不是赏赐些补品就能算了的!” 上官凝打算为自己揽恩,然后开始各种讨赏赐,来给上官玄一个,自己贪得无厌的印象,消磨他这次共患难产生的愧疚感,继续讨厌她。 逐北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 “公主确实聪慧。” 他站起身,对着上官凝拱手,“属下已经记下,这就回去禀报主上。” 他转身要走时,被上官凝叫住:“等等!” 逐北回头:“公主还有吩咐?” 上官凝指了指桌上的话梅糖:“这个……你吃过吗?” 逐北愣了愣:“未曾。” “拿去尝尝。” 上官凝抓起一把塞进他手里,“本公主看逐大人也是赏心悦目。” 再来一个觊觎他贴身暗卫美色的老色批形象,完美! 逐北捏着那些裹着糖霜的梅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一时间,觉得手里的梅子烫手。 系统:【哇塞!逐北遭受职场性.骚.扰了。】 你闭嘴,关键时刻没卵用,就知道在这叫。 系统:【……】 “属下告退!”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檀月殿。 养心殿。 上官玄听完逐北的汇报,手指在卷宗上停了停。 逐北低着头,假装没看见陛下眼底的笑意。 上官玄合上卷宗,开口道:“逐北,你觉得朕应该留她一命吗?” 逐北低头:“主上自有圣裁,属下不敢妄言。” 上官玄:“朕让你说,你便说。” 逐北微微抬眸:“属下以为,惠安公主并非大恶之人,对陛下一片赤诚,或可留她一命。” 上官玄看着他冷着的脸,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她倒是好本事,连你都打动了。” 逐北声音有些发紧:“主上明鉴,属下只是就事论,公主虽行事跳脱,却在刺客刀下护了主上,这份情分不该被抹杀。” 上官玄看着他这副急着辩解的模样,指尖在案上敲了敲:“她还说你‘赏心悦目’?” 逐北的脸瞬间涨成了绛红色:“那、那是公主戏言,主上不必当真!” “戏言?” 上官玄拿起腰带,上官凝给他固定骨头绑在腿上的腰带,已经洗过了,指尖划过上面的金丝刺绣,“她连给你塞梅子都记得,倒像是用了心的。” 这话里的调侃几乎要溢出来,逐北却不敢接话,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上官玄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突然收起了笑意:“你觉得,她为什么突然要讨赏赐,还要在你面前装成那副样子?” 逐北愣了愣:“公主……像是故意惹主上厌烦,却不知公主为何如此。” 上官玄摩挲着腰带的边缘,眸光沉了沉:“她倒是聪明,知道朕最不喜旁人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他偏要反着来。 他想起昨夜在草丛里,上官凝奋不顾身追上来,眼里闪过的担忧(自己脑补的);想起她给自己固定骨头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想起她的欲言又止。 这丫头,装得再像,眼里的光骗不了人。 “传朕旨意。” 上官玄把腰带放在案头,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赏惠安公主黄金百两,锦缎十匹,再把库房里那支孔雀步摇给她送去。” 逐北愣住了:“主上?这……”主上简直像是在纵容她的 “贪得无厌”。 “她要,朕便给。” 上官玄看着窗外的梧桐,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既然她想演,朕便陪她演下去。” 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而檀月殿里,上官凝正对着系统吐槽:你说逐北会不会把我‘调戏’他的事告诉上官玄? 第三十七章 封个官当当 他要是因此更讨厌我,那就好了! 刚刚想完,殿外走进来一队太监,捧着金灿灿的赏赐跪在地上,杨公公笑眯眯的开口:“公主,陛下有赏……黄金百两,锦缎十匹,孔雀步摇一支!” 上官凝看着那支镶满宝石的步摇,眼睛都直了。 一看就是值钱的玩意! 系统:【!!!宿主,我觉得你任务失败了。】 上官凝:不听!不听!他肯定是想先稳住我,等真公主回来再把我挫骨扬灰! 她心里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上前。 托盘里的步摇金灿灿的,她忍不住抬手去摸,深呼吸,是金钱的味道! 她当即拿起来,一把就插在自己的发间 铜镜里的少女眉眼弯弯,步摇上的孔雀尾羽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竟生出几分娇俏来。 七月在一旁笑道:“公主戴上真好看!陛下这是知道公主喜欢这些,特意赏的呢。” 上官凝哼了一声,抬手摸了摸步摇的宝石。 心中有些傲娇,那也是她应得的! 杨公公满脸笑意:“公主,陛下说您若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这么大方? 上官凝当即摸着下巴沉思,要点什么能显得自己贪得无厌呢? “那正好,杨公公,你跟皇兄说,封本公主个官当当呗!” “哎呀!公主您就别开玩笑了,做什么官能大过您公主的身份!”杨公公连忙开口道。 这惠安公主,还是这么的不着调,什么话都敢说。 “本公主没开玩笑,我也想当当官,和那些大人一样,上朝议事。”上官一脸认真的说。 “这这这……”杨公公一向处事圆滑,这会直接结巴了。 女子怎么能和男子同朝为官。 “不是皇兄说的,本公主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说吗?”上官凝一脸骄纵的仰着下巴,不满的开口道。 真提了又不高兴! “那、那老奴这就回去禀告陛下。”杨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惠安公主,老奴告退。” 上官凝看着他匆匆离开的步伐,在看不见他的身影后,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在这封建王朝有多离谱,但是没关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公主,您真的想要当官吗?”七月好奇的出声。 她用力点头:“那当然!当官多威风啊!有权!” “公主,您身份尊贵,也有权啊!”七月不解的出声。 上官凝:“那不一样!” 七月:“怎么不一样?” 上官凝摇摇头:“公主听着是身份尊贵,可是有的权力也只是在这皇宫之中,可若是当官,哪怕只是小小的县令,那也是一县的长官。” “就像柳大人,他是大理寺少卿,能断案,能查凶,手里握着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力。” 上官凝指尖敲着桌面,眼里闪着光,“我要是能当官,就不用总被……” 她说到关键处,噤声了。 “不用总被什么?”七月不解追问。 不用总被当棋子摆弄了。 “没什么,总之就是,当官可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七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陛下肯定不会同意的,本朝从未有过女子当官先例。” 就是要他不同意。 上官凝心中想着,抬手拨了拨发间的孔雀步摇。 上官玄越觉得她异想天开,越觉得她贪慕虚荣,就越不会对改观。 等真公主回来,她才能顺顺利利上岸。 养心殿。 上官玄听完杨公公的禀报,手里的朱笔顿了顿,墨滴在奏折上晕开一小团黑点。 “她要当官?” 他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 杨公公点头如捣蒜:“是啊陛下!老奴当时都吓傻了,哪有公主想当官的道理?这太……荒唐了!” 上官玄却没生气,反而摩挲着下巴笑了:“她倒真敢想。”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破庙里啃窝窝头的小女孩,竟成长到今天胸怀大志。 “传朕的话。” 上官玄放下朱笔,“告诉惠安公主,当官可以,但得从基层做起。” 【上官玄,你小子有憋什么坏呢?】 【每次看到他这样笑,都为对方捏一把冷汗。】 【凝凝也是出息了,知道讨个官当当了。】 杨公公一脸惊愕:“陛下的意思是……” 檀月殿。 殿外传来杨公公的声音,这次却没了先前的笑意,反倒透着几分古怪:“惠安公主,陛下有旨。” 上官凝早就做了心理准备。 上官玄被她 “要官” 的离谱要求惹恼了? 她立刻摆出骄纵的表情,故意把发间的孔雀步摇晃得叮当作响:“皇兄又说什么了?” 杨公公躬着身,递上一卷明黄卷轴:“陛下说,公主既想当官,便先从他的记事官做起。每日卯时到养心殿当值,记录他的言行起居,若是能连做三个月不出错,便允你参与朝议。” 上官凝捏着卷轴的手指猛地收紧。 记事官? 呵呵,怎么不算官呢? 她本想靠 “要官” 显得贪得无厌,让上官玄觉得她野心勃勃又不知天高地厚,怎么反倒成了近距离伺候他的差事? 上官凝气得差点把圣旨摔在地上,可眼角瞥见杨公公身后的小太监捧着个紫檀木匣子,又硬生生忍住了。 那匣子里分明是新的笔墨纸砚,一看就价值不菲。 “行!不就是记东西吗?” 她点头,“根本难不倒我!” 杨公公暗暗松了口气,这惠安公主虽然嘴上厉害,总算没当场拒旨。 他躬身退下时,听见殿内传来七月的声音:“公主,记事官要记些什么呀?” “还能记什么?” 上官凝撇撇嘴,“无非是‘陛下今日喝了三盏茶’‘陛下批奏折时打了个哈欠’这种废话!” 既然要装,就装得彻底些。 明天去养心殿,她偏要把上官玄的一举一动都记成笑话,保管能让他气得当场把她赶回来! …… 第二天卯时刚到,上官凝就提着笔墨匣子闯进了养心殿。 上官玄正对着晨光批阅奏折,听见动静也没抬头,只淡淡道:“来得倒早。” “那是!” 上官凝找了个离他最近的案几坐下,故意把纸笔铺得哗哗响,“凝儿可不想被皇兄抓住把柄,说我当不好这个官。” 第三十八章 朕的皇位给你当当? 她拿起笔蘸了墨,眼珠却滴溜溜地转。 上官玄今天穿了件月白常服,领口绣着暗纹,晨光落在他睫毛上,竟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冷硬。 “看够了?” 上官玄突然抬眸,笔尖在奏折上顿了顿,“再看下去,今日的记录要写‘公主盯着陛下发呆半个时辰’吗?” 上官凝嘿嘿一笑:“也不是不行。” 上官玄:“……” 【笑死我了,轮到上官玄无语了。】 【踢到凝凝,你算是踢到铁板了哈哈!】 【妹宝真的好可爱,想套麻袋带回家!】 【对不起,但是骨科真的很好磕(狗头)】 上官玄正在批阅奏折,眉头紧锁。 上官凝奋笔疾书:卯时三刻,陛下对着奏折皱眉,疑似没看懂。 系统:【宿主又小发雷霆呢?】 上官凝:没用的东西,少管我! 伏案批阅奏折的上官玄不由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托着下巴,一脸认真的在写什么东西,连衣袖沾到了墨水都不知道,有些失笑。 上官玄中途起身去偏殿议事,上官凝看着空荡荡的龙椅,她继续奋笔疾书:陛下走时踩了下地毯边角,差点被绊倒。 午时宫人送膳时,上官凝正托着下巴打盹,笔杆在纸上蹭出一道墨痕。 上官玄把一碗莲子羹推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 她猛地惊醒,看见那碗羹顿时来了精神:“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上官凝拿起她今天写的东西,一字一顿的念出来:“卯时三刻,陛下对着奏折皱眉,疑似没看懂?” 上官凝意识到什么,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手抓了一把空气,然后挠了挠头,低头喝莲子羹。 【哈哈哈哈!凝凝的小把戏被当场戳穿!】 【凝凝:完了,第一次当差就翻车!】 【好小学鸡,笑死了,凝凝是会记事的。】 “朕问你话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硬着头皮梗着脖子:“我写的是事实!” “陛下走时踩了下地毯边角,差点被绊倒?”上官玄继续念。 上官凝挠了挠头,试图狡辩:“我这是用了比较……夸张!” “对!夸张你知道吧?就是一种比较抽象……的表达方法。”她抬眼就对上了上官玄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写着:编!继续编! 她咬了咬唇,有点编不下去了。 “我不想当这种官……”上官凝最后破罐子破摔。 “哦?那凝儿想当什么官。”他挑眉,在旁边坐下。 “我想当,可以号令群臣的官。”一个敢问一个敢说。 “那朕的皇位给你当当?”他似笑非笑的说。 “可以吗?”上官凝一脸惊喜的看着他,”是可以的吗?“ 她早就想弄个皇帝当当了。 上官玄:“……” 【你自己问的,你什么表情?】 【我们凝凝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好搞笑,凝凝在宫斗剧活不过一集。】 上官玄却没再追究,只是指了指她的纸:“下午记仔细些,若是再胡写,后果自负。” 上官凝撇撇嘴,“哦。” 上官玄性情复杂的站起来,朝着批阅奏折的桌案走过去,因为腿上有伤,走路不免有些跛脚。 她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写道:午时,陛下一米七一米八的朝着批阅奏折的桌案走去。 上官玄坐下,翻了一下奏折,又看了看上官凝,没有翻阅过的痕迹。 他的目光停留在上官凝头上轻轻晃动着的步摇,那宝石的颜色,确实和她很相衬。 他喜静,可意外的是,她待在这里一天了,他竟然感觉不错。 夕阳西下时,上官凝抱着记满字的纸卷准备离开,上官玄突然叫住她:“明天把你那支步摇摘了。” 她愣了愣:“为什么?” “晃得人眼花。” 他低头继续批阅奏折,“影响朕批奏折。” 上官凝摸着发间的步摇,决定明天继续戴,烦死他! 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你今天好像没让他讨厌你。】 上官凝脚步一顿,随即嘴硬道:“怎么没有?我明天就写他吃饭吧唧嘴!” 第二天卯时,上官凝顶着满头珠翠闯进养心殿,步摇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活像个移动的首饰铺。 “皇兄早啊!” 她故意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头上的珍珠钗差点甩到他身上。 上官玄握着朱笔的手紧了紧,隐忍出声:“你这是把首饰盒戴头上了?” “好看吧?” 上官凝得意地拨了拨步摇,“这可是都是皇兄赏的,不戴岂不可惜?” 她边说边坐下,刚要提笔。 就见上官玄把一本厚厚的《起居注》扔到她面前:“今天别记朕的事了,把这个抄一遍。” 上官凝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小楷看得她眼晕:“这什么啊?字这么小!” “前朝皇帝的起居注。” 上官玄慢悠悠地说,“想当官,总得先学学规矩。抄不完,饭别吃了。” “我不同意!”一听到不能吃饭,上官凝顿时急了。 “朕是通知你,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 上官凝气乎乎地拿起笔。 哼!等会儿抄到一半,就假装肚子疼,去上茅房,其实是摸鱼偷懒。 可真抄起来,她却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前朝皇帝居然也让公主参与过赈灾,虽然没明着当官,却实实在在管了民生事务。 “原来以前有公主管过事啊?” 她忍不住出声。 上官玄抬眸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以为,朕不让你上朝为官,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子?”上官凝迟疑的出声。 上官玄摇头:“是因为你连《大明律》都背不全,连漕运和盐铁的区别都分不清。” 他放下奏折,语气里带了点认真,“想当官,先把本事学扎实了。” 原来他不是觉得女子不能当官,是觉得她没本事。 “可是女子也没有机会学这些,就算我现在能学,不也是因为我是特例吗?所以其实还是囿于女子的身份,无法参议朝政!”上官凝认真的说。 上官玄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原以为她是一时性起,没想到她居然是真的在琢磨女子上朝为官的事。 第三十九章 自古皆然 “那你想如何?”上官玄开口道。 上官凝被他问得一怔,她眼珠一转,开口道:“至少得有个地方让女子学这些吧?比如开个女学,教姑娘们读书、学律法,学得好的就给个机会试试当官,哪怕从文书做起也行啊!” 她越说越起劲:“女子心思细,管户籍、算田赋说不定比男子还厉害!就像管后宫份例,嬷嬷们算得比户部小吏还清楚呢!” 上官玄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着。 前朝不是没有女子理政的先例,只是后来被旧俗困住了。 “你想办女学?” 他突然开口。 上官凝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说得太投入,却没有退缩:“想啊!” 上官玄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唤来杨公公:“去把礼部尚书叫来。” 杨公公刚要走,又被他叫住:“让他带前朝‘女官选拔旧例’的卷宗来。” 上官凝的眼睛瞬间亮了:“皇兄……这是同意了?” 上官玄眼里带着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是要赏赐吗?这记事官你就不必当了,朕倒要看看,你能做出点什么来。” 上官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本想靠 “要官” 装贪得无厌,怎么反倒真的拿到了办实事的机会? “我、我可没说要立刻办!” 她有些紧张的绞起了衣袖,“至少得先找地方、请先生、定章程……” 话没说完,就见上官玄从案头拿起一枚玉印,在纸上盖了个鲜红的印鉴。 “拿着这个,去内务府支取银两,场地就用城西那处别院。” 他把纸推到她面前,语气里的笑意藏不住,“至于先生,前翰林院编修周老的夫人还在京中,她才华横溢,当时便名满京都,你可以去请她。” 上官凝捏着那张盖了印的纸,还有些恍惚。 【凝凝:本来想演场戏,怎么就成实干派了?】 【啊啊啊啊好棒!】 【凝凝有点不敢置信,有种玩脱了的感觉。】 “你就不怕我把钱贪了?” 她半调侃出声。 上官玄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了个 “准” 字,头也没抬地说:“你要是能把女学办起来,贪点也无妨。” 他顿了顿,抬眸时眼底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过要是办砸了,往后就只能在养心殿抄《起居注》,抄到你能背下来为止。” 上官凝撇撇嘴:“谁要抄那个!我肯定能办好!” 她抱着那张纸起身,刚走到门口,又被上官玄叫住。 “等等。” 他从袖中拿出个小巧的木牌,“拿着这个,宫内外衙门见牌可畅通无阻。” 上官凝接过木牌,心中雀跃。 七月在宫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就迎上去:“公主。” 上官凝举起木牌,笑得眉眼弯弯:“去办女学!” “女学是什么?” “就是培养女子的场所,和如今的国子监一般,培养朝廷的栋梁之材!” “真的吗?女子也可以跟男子同朝为官?!”七月惊喜的出声。 “有何不可?” 她转身往内务府走,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你好像忘了要让上官玄讨厌你这回事了。】 上官凝脚步一顿,随即哼了一声:“办女学这么大的事,哪有空想那些?再说吧!” 本来以为穿书只能吃喝玩乐,然后乖乖走剧情等死。 没想到上官玄跟中了邪一样,现在居然还同意她办女学,她可就来劲了! …… 三日后,城西别院的朱漆大门被重新漆过,门楣上挂起的 “女学” 匾额还带着新木的清香。 这是上官凝让人赶制的,字体是她自己写的,虽不如书法家遒劲,却透着股鲜活的锐气。 可这股锐气,在市井里却掀起了千层浪。 茶馆里,说书先生刚把 “惠安公主奉旨办女学” 的新鲜事讲完,茶客们就炸开了锅。 “女子上学?还要学律法当官?这不是乱了套吗?” 穿短打的货郎把茶碗一磕,“女子就该在家织布绣花,抛头露面去学那些‘男人的学问’,像什么样子!” 邻桌的书生却摇头:“我倒觉得未必,前朝就有女官管户籍,据说比男官还细心。再说惠安公主是陛下亲允的,总不至于胡闹。” “惠安公主是什么人?她做的荒唐事可不少,强抢民男、嚣张跋扈、无恶不做,这女学恐怕也是一时兴起,陛下这不是由着她胡闹吗?” “陛下也是糊涂!” 有人拍着桌子,“你没见今早吏部张大人的轿子从这儿过,脸黑得像锅底?听说满朝文武都在议论,要联名上书劝陛下收回成命呢!” 今日早朝。 御史台的老御史就捧着奏折跪在丹墀下,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陛下!女子无才便是德,办女学已是违背祖制,若再让女子当官,岂不是要动摇国本?臣请陛下三思!” 紧接着,吏部、礼部的官员纷纷附议,连平日里和上官玄亲近的几位老臣,也面露难色:“陛下,此事过于仓促,恐引民间非议啊。” 上官玄坐在龙椅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他看着阶下黑压压的人群,突然开口:“惠安,你怎么说?”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上官凝盛装出现在金銮殿上。 在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头面前,她抬头挺胸,毫不露怯:“非议?本公主倒要听听,是哪条祖制说女子不能读书?又是哪条律法说女子不能当官?” 老御史梗着脖子:“自古皆然!” “自古皆然,便不能改吗?” 上官凝的声音冷了几分,“前朝水患时,是民间女子组织乡邻筑堤,去年蝗灾,是绣坊娘子们捐出银钱买粮。” “她们能担事,为何不能学本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本公主办女学,不是一时兴起。三个月后,陛下可以亲自去考校女学的学生。若她们能背律法、算清田赋账,还希望陛下允她们入衙门当文书。” “谁若再以‘祖制’为由反对,先问问自己,能不能比这些女子做得好。” 第四十章 太后苏醒 这话掷地有声,阶下瞬间安静了。 柳清溪站在文官队列里,看着金銮殿中央那个一身绯红宫装的身影,眼底带上了笑意。 “柳爱卿觉得,惠安公主的话如何?” 上官玄的声音突然响起,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满朝文武的视线瞬间聚焦过来,老御史更是瞪着他,像是在说 “你若敢附议就是与天下士大夫为敌”。 上官凝也看向他,摸不准他会不会帮自己说话。 柳清溪上前一步,朝笏抵在腰间,躬身道:“臣以为,公主所言极是。”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臣近日审理一桩粮商欺瞒案,发现账册上的疏漏竟是被一位粮铺掌柜的女儿指出的。她虽不识字,却能凭着记忆算出每月进粮数与账本对不上。可见女子并非不能理事,只是缺个学本事的机会。” 老御史气得吹胡子:“柳清溪!你一个大理寺少卿,竟为女子摇旗呐喊?忘了圣人教诲吗?” “圣人云‘有教无类’。” 柳清溪抬眸,目光坦荡,“未说过‘有教无女’,若因性别便剥夺求学机会,才是违背圣人之意。” 这话堵得老御史半天说不出话,殿上的议论声却渐渐变了调。 柳清溪是出了名的铁面判官,从不说违心话,连他都这么说,可见女子确实有理事之才。 上官凝站在殿中,悄悄朝柳清溪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朝自己微不可察地颔首,心情有些复杂。 系统:【!!!全完了!这本小说没救了!】 上官凝:别嚎了! “既然柳爱卿也这么说。” 上官玄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那此事便这么定了。惠安,你需要什么人手,尽管调遣。柳爱卿,你分管刑狱,若女学需要律法典籍,可从大理寺库房调取。” 柳清溪躬身:“臣遵旨。” …… “退朝!” 几位老御史故意撞了柳清溪的朝笏,虽没说话,眼里的不满却像针一样扎人。 “柳大人倒是会讨好公主。” 吏部尚书擦肩而过时,冷哼一声,“就不怕污了大理寺的清誉?” 柳清溪握着朝笏的手指紧了紧,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张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大人说的是实情,怎么就成讨好本公主了?” 上官凝提着宫装裙摆快步走来,发间的孔雀步摇叮当作响。 她挡在柳清溪身前,抬眸瞪着吏部尚书:“难道张大人觉得,那位粮铺掌柜的女儿指出账册疏漏,也是在讨好本公主?” 吏部尚书被问得一噎,看着上官凝眼里的锐气,又瞥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柳清溪,悻悻地甩了甩袖子:“公主恕罪,老夫失言。” 等那些甩脸色的官员走远,殿廊下只剩他们两人时,上官凝才转身,看向他:“刚才……谢了。” 柳清溪的梨涡浅浅陷下去,阳光落在他眼角,柔和了平日里的清冷:“公主不必谢,臣只是说事实。” “可你也听到了,他们都觉得你是帮我。” 上官凝踢了踢脚下的青砖,“往后他们说不定会给你使绊子,大理寺的案子都给你挑难的办。” 她在现代见多了这种 “站队” 的代价,本想靠自己硬扛,没想到柳清溪会主动站出来。 柳清溪却笑了:“臣当大理寺少卿,本就是办难案的。若因为说句公道话就怕了,才是真的不配这个职位。”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何况,公主办的是好事,值得有人撑腰。” 上官凝被他说的都不好意思了,摸遍浑身上下,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塞给柳清溪:“这个给你。” 是今早从御膳房拿的杏仁酥,还带着温热。 她本来想带着偷摸吃点。 柳清溪一愣,还是抬手接住:“谢公主。” 远处,逐北站在廊柱后,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转身往养心殿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要不要把 这件事,记进给陛下的密报里? 而养心殿里,上官玄正在批阅奏折,听见逐北的汇报,神色顿了顿:“他二人倒是投契。” 逐北低着头,没敢接话。 上官玄却突然笑了:“也好,有柳清溪帮衬,她的女学,或许真能成气候。” 他沉下脸,看了眼自己的腿,开口道:“太后那边如何了?” “道士已经斩了,可太后依旧昏迷不醒……” “太医院还是查不出缘由?” 上官玄放下朱笔。 逐北摇头:“高相这些日子也称病不出,私底下还在搜罗一些小有名气的道士,恐怕是要故技重施。” 上官玄冷笑一声:“只怕太后病重是假,想要宁王回京才是真。” “传朕旨意。” 上官玄的指尖在龙椅扶手上重重一叩,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即日起,凡宫中及宗室府邸私请道士、推崇怪力乱神者,无论身份高低,一律按‘惑乱朝纲’论处,诛杀无赦。” 逐北拱手领命。 陛下这是要釜底抽薪,断了高相和太后借 “驱邪” 逼宁王回京的路。 “另外,” 上官玄补充道,“让禁卫军盯着高相府,若有道士踏入府门半步,直接拿下,不必请示。” “臣遵旨。” 逐北躬身退下。 旨意传出的第二天,高相府偷偷请来的 “活神仙” 刚走到府门口,就被禁卫军按在地上。 消息传到高相耳中时,他正捧着给太后 “祈福” 的符纸,手指一抖,符纸落在香炉里,瞬间烧得只剩灰烬。 而慈宁宫的偏殿里,李嬷嬷正给太后喂参汤,低声道:“娘娘,高相那边失手了,陛下还杀了所有私请道士的人……” 太后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哪还有半分昏迷的虚弱? 她把参汤碗往桌上一放,厉声道:“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娘娘息怒。” 李嬷嬷连忙跪下,“现在宫里人人自危,没人敢再提‘驱邪’了,宁王殿下…… 怕是回不来了。” 太后看着铜镜里自己憔悴的脸,突然冷笑一声:“去告诉陛下,哀家醒了。” “哀家大病初愈,想办场宫宴请宗室和朝臣家眷来聚聚,一来是谢天谢地,二来……” 第四十一章 世人只看结果 她顿了顿,眼底浮出算计的光:“陛下后宫空悬多年,总该添些人了,还有奎儿,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正好借宫宴让各家姑娘露露脸,也好让陛下替他挑个好媳妇。” 李嬷嬷愣了愣:“娘娘这是……要在宫宴上给宁王殿下选妃?可陛下刚断了高相的路,未必会同意啊。” “他会同意的。” 太后抚着袖口,语气笃定,“选秀是祖宗规矩,替奎儿选妃更是天经地义。他总不能连祖宗规矩都不顾。” 养心殿里,上官玄听完杨公公的回话,指尖在案头敲出轻响,似乎在沉思什么。 杨公公大气不敢出,安静着等着他的决定。 上官玄开口道:“那宫宴太后想办就办吧。”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抹锐光:“至于宁王的婚事,告诉太后,奎儿是藩王,按例该在封地选妃。若她实在操心,就让礼部拟个章程,从江南士族里挑,不必把人弄到京里来。” 陛下这是把 “选妃” 的路堵到了江南,既没驳太后的面子,又绝了宁王借 “娶妻” 回京的可能。 “还有……选秀的事,先缓一缓。” 杨公公愣了愣:“陛下的意思是……” “江南刚遭了水患,漕运还没理顺,国库正忙着调拨粮草赈灾。” 上官玄抬眸,眼底的锐光化作沉稳的考量,“这个时候办选秀,难免落人口实,说朕只顾后宫享乐,不顾百姓疾苦。”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去回太后,就说选秀是大事,需得选个国泰民安的吉日。眼下先集中精力赈灾,等江南安稳了,再议不迟。” “老奴明白。” 杨公公躬身退下。 慈宁宫暖阁里。 太后听完回话,手里的玉如意 “啪” 地磕在桌角:“他倒会找理由!” 李嬷嬷连忙上前:“娘娘息怒,陛下说的是实情,江南水患确实要紧……” “要紧?我看他是故意的!” 太后把玉如意往桌上一扔,“先是杀道士断了哀家的路,再是把奎儿的婚事推去江南,现在连选秀都要缓,他就是不想让哀家插手任何事!” 她喘了口气,看着铜镜里自己紧绷的脸,突然冷笑一声:“缓就缓。但宫宴必须办,而且要办得风风光光。” 李嬷嬷不解:“娘娘,选秀和宁王婚事都被陛下否了,办宫宴还有什么用?” “有用。” 太后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那里停着只灰雀,正歪头啄着枝头的果子,“我要让京里的世家都看看,哀家这个太后还没失势。” “我的奎儿,也大有可为。”太后眸光微闪,“可恨这么多年,哀家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 “惠安那个丫头还办起女学来了,说到底是给皇帝收买人心,她自己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还办女学,说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娘娘的意思是?”李嬷嬷问道。 “这次宫宴,必须给惠安那个丫头点颜色看看。”太后冷哼道。 …… 上官凝还不知道太后的事,因为她想请周老夫人出山,却一连三天吃了闭门羹。 “公主还是请回吧,老夫人不见客。”老管家慈眉善目,笑着说。 上官凝有些无奈,她都学诸葛亮三顾茅庐了,却还是连周老夫人的面都没有见上。 周老夫人是名动京都的才女,通读律法,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上官凝蹲在周府门口的石狮子旁,看着老管家端着食盒从里面出来,突然指着食盒笑道:“老管家,这是给周老夫人送的杏仁酪吧?我闻着就像城西那家‘玉露斋’的味道,她家的杏仁酪要磨三遍杏仁,还得加桂花蜜,对吧?” 老管家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公主怎么知道?” “因为我昨天去玉露斋买了两盒,本想给老夫人尝尝,结果又被您拦在门外了。” 上官凝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切成小块的杏仁糕,“这是我让他们按老方子做的,加了核桃碎,您能不能替我给老夫人带进去?” 老管家看着她眼里的恳切,又看了看那几块透着油光的杏仁糕,终于叹了口气:“公主稍等,老奴去问问。” 这次没等多久,老管家就回来了,手里的油纸包空了,还多了个青瓷小瓶:“老夫人说,这是她亲手调的薄荷膏,公主办女学总在太阳底下忙,擦这个能祛暑。” 上官凝接过小瓶,指尖碰到冰凉的瓷面,突然笑了。 周老夫人肯收她的杏仁糕,还回赠薄荷膏,这分明是松口了。 “替我谢老夫人!” 她对着朱漆大门深深鞠了一躬,“等宫宴结束,我再来看她,到时候给她带女学学生抄的律法集!” 转身离开时,她听见老管家在身后低声说:“老夫人让老奴带句话,世人只看结果。” 上官凝脚步一顿,心中有些摸不准周老夫人的意思。 回到女学的第二天,太后宫里就来人了,说是请 “惠安公主携女学学生出席宫宴,为各家夫人展示新学的技艺”。 七月看着那明晃晃的请柬,急得团团转:“公主,太后肯定要让学生们表演琴棋书画,可咱们学生最拿手的是打算盘、背律法,这哪能上台面?” 上官凝却翻开周老夫人给的薄荷膏,看着里面翠绿的膏体笑道:“谁说不能上台面?你去告诉来使,就说我们欣然前往。另外,让学生们把最近算的漕运账目誊抄一份,再准备十把新算盘。” “要红木的,看着体面。” 七月瞪圆了眼睛:“公主,您要带算盘去宫宴?” “对啊。” 上官凝用指尖沾了点薄荷膏,抹在太阳穴上,清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倦意,“她们想让我们出丑,我们就偏要让她们看看,女子并不输给那些男子。” 上官凝巡视着课堂,个个捧着算盘。 女帐房先生虽然很少,但也不至于没有,她出高价挖来了一位。 来女学的都是些商贾人家的女儿,世家千金向来不与她交好,何况她们代表了身后家族的立场,自然也不会冒险站队。 第四十二章 靠张姑娘这张巧嘴 更何况女学才刚刚办,谁又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贫苦人家的女儿是家里的劳动力,自然也是不愿意让她读女学,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主要是上官凝之前荒唐的名声太过响亮了,谁也摸不准她是不是一时兴起。 “正好,这次宫宴,说不定还能帮我们招揽一些学生,把名气打出去。”上官凝勾了勾嘴角。 “公主。您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七月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本公主不是一直都这么厉害吗?”上官凝一脸傲娇的仰着下巴。 七月笑笑,低下头,算了不说公主以前干的那些事了。 系统忍不住出声:【你真的不打算继续做任务了?】 你烦不烦人,都说了等我办完女学再说! 系统:【……】不敢说话。 …… 宫宴当天,慈宁宫的大殿里摆满了鲜花,世家夫人们穿着绫罗绸缎,手里的团扇轻轻摇着。 各世家的千金也都聚在一起,蒋欢也在。 “欢欢,安定侯戍边有功,膝下无子,陛下才允许你破例为将,你可是大禾唯一的女将军。”有人说道,“那惠安公主不学无术也就算了,现如今还办起什么女学来了,这不是哗众取宠吗?” “就是!我看她分明就是一时兴起,想要体现她与众不同,众人皆醉她独醒。” “办女学,也是好事。”蒋欢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办女学,她从前就喜欢跟你比,肯定是看你做了将军,她不想让你压一头,想出来的鬼主意。” 蒋欢皱眉:“你们别乱猜。” 可那千金却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真当她是为了女子?前几日我见她去大理寺找柳大人,分明就是借着办女学,讨男人欢心,把我们女子的脸面都丢光了!” 蒋欢皱眉,没有说话。 那千金见她动摇,又添了把火:“你没见柳大人看她的眼神?上次在大理寺门口,柳大人亲自给她递了帕子呢!咱们女子想出头,要么像你一样靠真本事,要么就只能靠男人。你甘心让她靠后一种,压你一头?” “本公主想出头,不靠男人,靠张姑娘这张巧嘴。”上官凝幽幽的声音响起。 上官凝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发间的孔雀步摇随着转身的动作轻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她目光落在那挑唆的千金脸上,笑意未达眼底:“张姑娘既这么懂‘出头’的道理,不如说说看,你方才说的话,是靠自己的见识,还是靠哪位‘男人’教你的?” 张千金脸色一白:“公主休要胡说!” “我胡说?” 上官凝往前走了两步,“张姑娘,在背后编排人,这就是你说的‘女子脸面’?” 蒋欢突然开口,声音冷硬如铁:“惠安公主不必迁怒旁人。她说得虽直,却有几分道理,你若真有本事,就该离柳大人远些,单用女学的名头,办成一件让人心服口服的事。” “哦?” 上官凝挑眉,“ 办好女学,跟柳大人又扯上关系了?” “女学是女学。”上官凝走到主位坐下,“感情是感情。” “柳大人样貌出挑、才华横溢,本公主欣赏他,有什么问题吗?”她的目光落到那位张姑娘身上,“本公主看张姑娘,也挺喜欢柳大人的。” 张千金的脸 “腾” 地红了,像是被人当众戳穿了心事,嗫嚅着说不出话:“公、公主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上官凝拿起桌上的提子,慢条斯理地剥着皮,“方才你说柳大人给我递帕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倒像是亲眼看见的。” “可我怎么听说,前几日张姑娘在大理寺门口徘徊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了等柳大人出来?” 她把剥好的提子放进嘴里,声音清脆:“喜欢一个人不是丢人的事,可借着喜欢的名义,编排别人、挑唆是非,就有点难看了。” 这话堵得张千金眼圈都红了,却只能攥着团扇发抖。 上官凝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去等过柳清溪。 蒋欢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 “惠安公主。” 她沉声开口,把话题拉回来,“我们说的是女学,不是柳大人。” “是蒋将军先把女学和柳大人扯在一起的。” 上官凝吐出籽,抬眸看她,“我得说清楚 ,我欣赏柳大人,和我办女学,是两码事。” 她站起身,走到蒋欢面前,两人身高相差无几,目光平视时竟有种旗鼓相当的气势:“就像你是安定侯的女儿,却没人说你当将军是靠父亲。我和柳大人有往来,凭什么就成了‘靠男人’?” “女子想出头,靠本事是真,靠朋友帮衬也是真,总不能因为是女子,就连交友的资格都没了吧?” 蒋欢的指尖动了动,想起自己刚入武学那会儿,父亲怕她被男兵欺负,特意派了亲兵护着她,想起第一次上战场,副将主动给她让了指挥位。 那些帮助,从没人说是 “靠男人”,怎么到了上官凝这里,就成了 “丢脸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声音软了些,“我只是觉得,女子想被人认可,总要比男人更难。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说三道四,所以……” “所以就该把自己裹在壳里,连正常的往来都要躲着?” 上官凝打断她,“我办女学,就是想让以后的女子不用这样。她们可以读书,可以算账,可以和喜欢的人来往,可以靠自己,也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助,不用被人指指点点。” 在场的世家千金都震惊的看向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话是从惠安公主的口中说出来的。 有位穿水绿色衣裙的千金忍不住开口:“可女子总要嫁人,学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抛头露面去衙门当差?” “为何不能?” 上官凝看向她,目光清亮,“前朝就有女官掌管户籍,账本做得比男官还细致;去年蝗灾时,城南绣坊的林娘子靠着记账本事,查出粮商克扣赈灾粮,救了半个城的百姓。难道女子做这些,就比不上嫁人.体面?” 第四十三章 宫宴 世家千金都惊讶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你想让学生们做什么?真要去衙门当差?”有人忍不住出声道。 “不一定去衙门。” 上官凝笑笑,“绣坊的娘子可以学算账,免得被掌柜坑;粮铺的女儿可以学律法,知道怎么告倒缺斤少两的粮商;就算是普通农户的女儿,学会识字记账,也能把自家的田种得更明白。” 上官凝见她们神色动摇,继续道:“我办女学,不是要让她们都去当官,是要让她们有选择。可以选嫁人,也可以选做事;可以靠丈夫,也可以靠自己。” “这才是女子的体面,不是吗?” 有几位千金悄悄点头。 张千金攥着团扇的手指松了松,眼里的委屈渐渐变成了若有所思。 “放肆!” 一声厉喝从殿后传来,珠翠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 太后扶着李嬷嬷的手走出来,目光像淬了冰,直直落在上官凝身上。 “哀家倒不知道,这慈宁宫的宫宴,竟成了惠安公主宣扬‘女子不必嫁人’的地方。” 太后在主位坐下,玉如意重重磕在案几上,“女子的体面是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不是抛头露面说这些惊世骇俗的话!” 上官凝对上太后的眼神,知道自己之前在她面前装傻卖乖的招数没用了,干脆也不装了。 她躬身行礼,语气却没半分退让:“回太后,凝儿说的是‘有选择’,不是‘不必嫁人’,就像太后当年辅佐先皇,既能打理后宫,又能为朝堂分忧,这不也是一种选择吗?” “你也配和哀家比?”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是太后,你是公主,身份不同,规矩也不同。” “寻常女子若都学你这般,不愿嫁人,不愿生子,这天下岂不是要乱了套?” “太后说笑了。” 上官凝抬眸,目光坦荡,“愿意相夫教子的,女学绝不强求;可那些想学本事的,女学也该给她们机会。” “捐粮的绣坊娘子,她们没嫁人,却救了上千百姓 ,这样的女子,难道不该被认可?” “你这是在教训哀家?” 太后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你办女学,哀家本就不赞成。如今看来,果然是办得心思不正,竟教唆女子不守本分!” “太后若觉得女学‘心思不正’,可以去查。” 上官凝朗声道,“学生们读的是律法,算的是账目,学的是如何堂堂正正做人 !” “这些,哪一样是‘不守本分’?” 她顿了顿:“若守本分就是困在闺阁里,连字都不能识,连账都不能算,那这样的本分,不学也罢。” “你——” 太后气得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颤,“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从前自己行事荒唐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要拉着全天下的女子下水。” “太后娘娘。” 上官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您说女子的体面是相夫教子,可若是连自家的账目都算不清,被人骗了银钱、吞了田产,又如何能安稳操持家务?” “就像去年城南的王夫人,丈夫早逝,族人想吞她的嫁妆,她却连田契上的亩数都认不全,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产被抢,若是她能识些字、懂些律法,何至于此?” 在场的几位夫人脸色微变,谁没遇见过管家时被下人糊弄的事? 只是从前都觉得 “女子不必懂这些”,此刻被上官凝点破,竟有些心惊。 “所以女学教算账、教律法,从不是要让女子‘不守本分’,是要让她们能守住自己的本分。” 上官凝的目光扫过那些神色微动的千金,“就像绣娘要学针法才不会绣错花样,女子也要学些本事,才不会在生活里栽跟头。” 太后依旧冷着声:“巧言令色。有本事,就别光说不做。” “凝儿正有此意。” 上官凝像是早有准备,对殿外扬声道,“把东西带上来。” 只见七月领着十个女学生走进来,每人手里都捧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算盘和账册。 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浅青色襦裙,脊背挺得笔直。 “惠安见过太后,见过各位夫人。” 上官凝屈膝行礼,声音清亮,“今日给各位带来的不是琴棋书画,是我们女学新学的‘速算’。十把算盘一起算,能在一炷香内算出江南赈灾的粮款账目,各位要不要试试?” 殿内瞬间安静了。 世家夫人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见过带算盘参加宫宴的。 太后的脸色沉了沉:“哀家请你来赴宴,是让你讨个喜气,不是让你在这里算账目,成何体统?” “太后此言差矣。” 上官凝抬眸,目光坦荡,“江南水患刚过,百姓还在等着赈灾粮,这账目算得清楚,才能让粮食尽快到百姓手里,难道不是最大的喜气?” “哼!”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倒要看看,你这些女学生,能有什么本事!” 很快就有帮来桌案和账本。 上官凝拍手:“开始。” 十把算盘同时响起,噼啪声像急雨打在青瓦上,整齐又利落。 阿绣站在最前面,指尖在算珠上翻飞,不过片刻就报出个数字:“江南苏州府的赈灾粮缺口已补上三成,还余七百二十八石未到!” 这数字竟和户部刚呈给上官玄的密报分毫不差。 坐在太后下首的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夫人脸色微变,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算得这么快?” 阿绣屈膝行礼,声音不卑不亢:“回夫人,我们每天都练四个时辰算盘,算的都是真实账目。” 一炷香刚燃尽,学生们就齐刷刷停下算盘,将最终账目呈了上来。 上官凝接过账目,递到太后面前:“这些账目我们已核对三遍,若太后不信,可请户部的大人来查验。” 太后看着那页字迹工整的账目,又看了看殿内夫人们眼里的惊叹,心下微沉。 她本想让上官凝出丑,反倒让她借着这些丫头,在世家面前露了个大脸。 第四十四章 表演才艺 “这样看来,惠安公主并非一时兴起。”开口的是一品诰命夫人威远将军的夫人。 威远将军战功赫赫,和夫人膝下一儿一女,女儿早产,天身体弱,一直闭门修养。 “皇兄已经答应凝儿,若是三月后女学的学生能够通过他的校考,女学的学生同样享有和国子监生一样的待遇。”上官凝悠悠开口道。 全场哗然,女学的学生同样享有和国子监生一样的待遇,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公主的意思是,女子也能科考?”威远夫人忍不住问。 上官凝点头:“自然,只要三月后能够通过皇兄的校考,女子也可凭本事上朝为官。” “简直是胡闹!” 礼部尚书夫人猛地拍了下桌案,银钗上的珠串都震得发颤。 她出身儒学世家,最讲究 “男女有别”,此刻脸色涨得通红:“国子监生是要考经义、论时政的,女子连《论语》都未必能背全,怎么同男子同朝为官?真要让她们进了衙门,怕是连升堂时的规矩都弄不清!” 旁边的吏部侍郎夫人立刻附和:“礼部夫人说得是。女子心思细没错,可朝堂不是绣房,断案不是绣花 ,去年有个县丞断错案,被百姓扔了烂菜叶,难道要让女学生也去受这份罪?再说,她们总要嫁人,刚学会本事就回家生儿育女,不是白糟蹋功夫?” 这话戳中了不少保守夫人的心思,纷纷点头:“是啊,女子哪能抛头露面去当官?” “真要让她们进了官场,怕是要被人笑话大禾没男子了!” 她看向吏部侍郎夫人:“嫁人后白学本事。周老夫人今年六十岁,年轻时在翰林院帮着编书,嫁人后也没停下。现在她还能教学生律法,难道也是白糟蹋功夫?” “你提周老夫人做什么!” 礼部尚书夫人气得发抖,“她是特例,能当寻常女子比吗?” “特例也是人做出来的。” 上官凝的声音陡然清亮,“若没人敢当第一个特例,哪来的‘先例’?就像蒋将军,从前谁信女子能上战场?可她现在成了大禾唯一的女将军,难道不是让后来的女子,多了个‘能做到’的盼头?” 蒋欢没想到上官凝会提到她,居然还是夸她的话,一时间神色复杂,有些别捏。 一直没说话的威远将军夫人突然开口:“我倒觉得,不妨让她们试试。” 她看向太后,语气诚恳:“我家小女身子弱,不能出门,若女学能教她识字算账,哪怕将来不能当官,能自己管着嫁妆、不被人欺负,也是好的。” 这话让不少有女儿的夫人沉默了,谁不希望女儿能有自保的本事? 礼部尚书夫人还想反驳,却被太后用眼神制止了。太后看着那些悄悄点头的夫人,心里清楚,再反对只会显得自己固执。 “既然陛下有旨,哀家自然不会拦着。” 太后的指尖在玉如意上摩挲着,目光突然转向上官凝,带着几分审视,“但女学要立得住,创办人首先得让人信服。惠安,你自小不爱读书,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连请安时都能记错时辰,这样的‘无才无德’,怎么当女学的表率?” 这话直戳上官凝的痛处。 殿内瞬间安静,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上官凝握着账册的手指紧了紧,却没慌乱:“太后说的是,凝儿从前确实荒唐。但女学的表率,从来不是靠琴棋书画,是靠能不能办成事。” “就像蒋将军不会弹琵琶,却能守住边关;周老夫人不会跳舞,却能编出律法教材,她们靠的是本事,不是才艺。” “强词夺理!” 太后把玉如意往案上一磕,“连《女诫》都背不全的人,也配谈‘表率’?今日,你若不能当众表演一项才艺,证明自己并非‘无才’,这女学的事,就还得再议。” 她算准了上官凝不会这些。 宫里谁不知道,惠安公主不学无术,让她学琴,把琴砸了,让她学画,把墨泼在了先生身上。 上官凝依旧一脸淡定,但心里清楚,太后今天不搞到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才艺?她能有什么才艺? 背乘法口诀算吗? 对啊!她怎么忘了,还有乘法口诀! 威远将军夫人刚想替她说话,就见上官凝笑了:“太后要才艺,凝儿倒能作首诗,只是这诗和算术有关,怕是不合宫宴的风雅。” 太后挑眉:“哦?算术也能作诗?你若能作出来,哀家便算你过了这关。” 她料定上官凝是在拖延,算术枯燥,哪能入诗? 上官凝顿时张嘴,开嗓:“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四得八……” 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满殿人都愣住了。这口诀生僻又直白,谁也没听过。 “这是什么?念经吗?” 有位千金忍不住笑出声,“既不押韵,又没意境,哪算才艺?怕不是临时编的吧?” 礼部尚书夫人立刻附和:“果然是不学无术!拿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糊弄太后!” 连几位原本动摇的夫人都皱起眉,这口诀听着确实像瞎编的,既不像诗,又不像经,倒像是随口念叨的数字。 直到背完 “九九八十一”,她才停下,胸有成竹:“这是乘法口诀,学生们算账时,若能背熟这个,再复杂的数目或许都能算得又快又准。” “哼,说得倒好听。” 太后冷笑,“不过是些数字堆砌,能有什么用?我看你就是编不出来正经才艺,才拿这个凑数!”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夫人突然站起身。 “等等!公主,您刚才说的‘三七二十一’,是何解?” 上官凝早料到会有此问,她走到桌案前拿起笔,在空白宣纸上画了三排圆点,每排七个:“夫人您看,这是三排圆点,每排有七个。若一个一个数,得数到二十一才知道总数,这就是‘三七二十一’。” 她又画了五排圆点,每排九个。 第四十五章 雕虫小技 “就像江南赈灾,九县各需五石粮,若是一县一县加,得算五遍才知道总共要四十五石。可记住‘五九四十五’,只要念一遍就知道答案,是不是快多了?” 户部尚书夫人盯着宣纸看了半晌,突然拍了下桌案:“我懂了!这是把反复相加的数,变成一句口诀!就像账房先生算‘三石粮分七户’,要加七次三,现在只要记‘三七二十一’,立刻就知道总共二十一石,这法子太妙了!” “相加?” 礼部尚书夫人皱着眉凑过来,“可这和普通的累加不一样,怎么能保证没错?” “夫人可以亲自验算。” 上官凝又画了四排圆点,每排六个,“‘四六二十四’,您数数看是不是二十四?” 礼部尚书夫人耐着性子数了两遍,果然分毫不差。 她张了张嘴,说:“不过是小把戏。” 却被户部尚书夫人抢了话头:“这可不是小把戏!若是算百户分粮,得加一百次,有了口诀,一句话就能算清, 这能省多少功夫?” 威远将军夫人也看明白了:“就像我家军饷,十队士兵每队八人,每人月钱二两,用口诀算‘十乘八乘二’,比账房先生拨半个时辰算盘还快!” 殿内的议论声渐渐变了调,原本嘲笑的千金们都凑到桌案前,好奇地看着那些圆点和口诀。 有位千金试着说:“那‘二六十二’,就是两排圆点每排六个,总共十二个?” 上官凝点头:“正是。” 那千金眼睛一亮:“我爹管着布庄,每次算‘一匹布裁六件衣裳,两匹能裁多少’,总要让掌柜算半天,记这个口诀不就快了?” 看着众人的神色从怀疑变成惊叹,上官凝悄悄松了口气,她怕自己说不清原理,特意用最直观的圆点举例,她可真是个天才! 系统:【宿主,恶毒女配剧情不走了,在古代支教了?】 上官凝:你就说我是不是天才吧? 她要是有尾巴的话,这回已经翘上天了。 太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本想让上官凝出丑,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口诀竟有如此妙用,还被户部尚书夫人当众认可。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太后硬着头皮说,“难登大雅之堂。” “太后此言差矣。” 户部尚书夫人却没停下,“对我们管钱粮的人来说,精准和高效就是最大的‘大雅’,这口诀能让账算得又快又准,就是最好的本事!” 上官凝心中暗喜,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把这口诀整理出来,纳入女学的教材,让每个学生都背熟。 户部尚书夫人特意走到她身边:“公主,这口诀太实用了!能否让学生把这口诀写下来给我?我想带回户部,让账房先生们都学学。” “自然可以。” 上官凝笑着点头,“不仅有口诀,我还想再琢磨些速算的法子,夫人若有兴趣,改日我让学生送账本过去。” 两人相谈甚欢,把刚才的尴尬彻底抛在了脑后。 原本一场针对上官凝的宫宴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蒋欢最后还是走到了上官凝面前,抿着唇没有马上说话,神情有些别扭。 上官凝看着这位同事走过来,又不说话,有些警惕的出声。 “你……有事?” “刚刚的事,是我误会你了。”蒋欢还是开口道。 上官凝点头:“哦,我知道了。” “你那什么口诀确实有用。” 蒋欢避开她的目光,“我麾下女兵,让她们也去女学学学?” 上官凝有些诧异。 她也不只是恶毒女配,也有自己想法嘛! “学可以,得交学费。” 上官凝有些狡黠的出声,“就用你们女兵练的箭术,教我学生几招防身,算等价交换。” 蒋欢愣了愣,随即笑了:“成交。” 张千金攥着团扇,犹豫了很久,还是走到了上官凝面前:“公主…… 方才是我不对。”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我不该在背后编排你,更不该说柳大人的闲话。” 上官凝看着她手里捏皱的帕子,开口道:“道歉就完了?” 张千金吓了一跳:“那……那公主想让我做什么?” “明日来女学。” 上官凝笑笑,“把这口诀背熟,再帮阿绣整理账册,罚你给女学当三天义工。” 张千金惊讶的抬头:“真的可以吗?我还以为……” 还以为惠安公主会记仇。 上官凝拍了拍她的肩,“以为什么?我忙着办女学,没功夫计较,不过下次再乱传闲话,本公主就让七月,打烂你的嘴。” 张千金的脸瞬间更红了,却用力点头:“我保证不再乱说了!明日一早就去女学!” 看着她几乎是跑着离开的背影,七月忍不住道:“公主就这么原谅她了?” “能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上官凝翻着账册笑道,“再说,她爹管着京城的书店,将来学生需要书本,还能托她买。” 七月顿时一脸敬佩的看向她,她说公主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呢! 威远将军夫人是最后找到上官凝的,手里捧着个锦盒:“公主,这是小女绣的荷包,虽不算精致,却是她的心意。” 锦盒里的荷包绣着株兰草,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很用心。上官凝拿起荷包:“令爱有心了。” “小女自小身子弱,总在屋里待着,性子也闷。” 威远夫人叹了口气,目光里满是心疼,“今日见你学生算账时那样精神,就觉得,或许让她去女学待着,能开朗些。” “就算学不会算账,认识几个朋友也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她认得些字,也会算简单的账目,就是胆子小,到时候还请公主多照看。” 上官凝把荷包放进袖中:“夫人放心。女学的学生都随和,阿绣性子最软,让她们住一个屋,保准能处好。” 威远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多谢公主!我这就回去告诉她,她定能高兴坏了。” 第四十六章 以后后不必再装糊涂了 看着威远夫人快步离开的背影,上官凝心满意足的点头,今天收获很大, 蒋欢送箭术,张千金当义工,威远夫人送女儿,这女学总不至于势单力薄了。刚走出慈宁宫的朱漆大门,晚风就卷着花香扑面而来。 上官凝抬头,就见回廊下立着道青色身影。 柳清溪手里提着盏灯笼,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衣角和脚下的青砖。 “柳大人?” 上官凝脚步顿了顿。 她想到宴会上,自己还大放厥词说欣赏他,一时有些尴尬心虚。 柳清溪抬手将灯笼往前递了递,照亮她面前的石阶:“刚从御书房出来,听说公主今日在宫宴上大放异彩,作出了……乘法口诀?” “就是突然想到的。” 上官凝挠了挠鬓角,却忍不住扬起嘴角,“不过户部尚书夫人说要推广到账房,蒋欢也说要让女兵来学。” “何止。” 柳清溪的眼底漾着笑意,“现在宫里都在传,惠安公主用一串数字,不仅堵了太后的话头,还让世家夫人们争着要送女儿去女学。连陛下都让我明日去女学,把口诀抄回来给国子监的先生看看。” 上官凝愣住了:“传这么快?” “你在殿里说‘女子也能科考’时,就有小太监跑去养心殿报信了。” 柳清溪往前走了两步,灯笼的光落在两人之间,“陛下说,若三月后校考真能通过,就破例在礼部设‘女官科’。” “真的?” 上官凝眼睛顿时亮了,“我还以为皇兄只是随口应下……” 毕竟上官玄是一个慎之又慎的人,女子参加科考,确实需要承受各界的压力,就算上官玄是皇帝,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 “陛下虽没明说,却让我把江南漕运的旧账都送女学,说是‘让学生们练练手’。” 柳清溪顿了顿,手握着灯笼柄,轻轻转了转,“今日,听说因为微臣,连累了公主的清誉……” “没有、没有,柳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上官凝连忙说道,她心里有数,谁连累谁的清誉还真不一定。 “总之是微臣的错。” 柳清溪看着她,“若公主需要人手整理账目,或是编速算教材,微臣……很乐意帮忙。” “那本公主就不客气了,有需要到柳大人的地方,到时候柳大人不要推辞才好。”上官凝当即不客气的的说道。 “自然。”柳清溪说道。 【这剧情走向怎么越来越奇怪了,我的爱情线呢?】 【笑死,一到办女学,凝凝就发了狠了,忘了情了。】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柳清溪看着飘过的字幕,又看着神情雀跃的上官凝,忍不住问道:“公主……为什么突然想要办女学?” 上官凝的脚步顿了顿,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看向柳清溪,其实自己的恶毒人设已经在他那里立不起来了。 女学的事,或许之后还需要他的帮忙。 晚风卷着花香掠过回廊,把她的声音吹得轻了些:“柳大人既知道我从前的样子,该明白那些‘嚣张跋扈’,不过是演给旁人看的。” 她抬眸望向宫墙尽头的月亮,开口道:“皇兄刚登基时,朝堂不稳,太后和宁王虎视眈眈。他需要一个‘不成器’的妹妹。一个只会惹祸、不会争权的公主,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柳清溪握着灯笼的手紧了紧。 “我砸过琴,泼过墨,在民间强抢男子。” 上官凝笑了笑,笑意里却有点涩,“那些臣子的目光就不会盯着皇兄不放,因为我是那个可以被众臣口诛笔伐的人。” 她转身看向柳清溪,眼底的涩意渐渐化成清亮的光:“直到……撞破江南的贪污,那些无法生存的妇孺触动了我,那时候我突然想,我装了这么多年糊涂,该做点真事了。” “那些和我一样是女子的人,有的困在闺阁,有的被人欺负,有的连自己的账都算不清。”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办女学,不是为了和谁比,也不是为了讨谁的欢心。是想让她们,就算不当公主,不当将军,心里也能有本明白账。” 柳清溪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褪去了宴会上的锋芒,也没有传闻里的骄纵。 月光落在她发间,那点故作的 “嚣张” 如今都成了坦荡。 “原来如此。” 他低声道,“那微臣更该帮忙了。” 上官凝眼睛一亮:“真的?那明日就请柳大人带些账册来,学生们正愁没账本练手!” 看着她瞬间雀跃起来的样子,柳清溪忍不住笑了:“好。不过公主也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不必再装糊涂了。” 他的目光很温和,“如今陛下根基已稳,而你……” 他顿了顿,看着她眼里的光,“已经有了比‘装荒唐’更有力的武器。” 上官凝愣住了,随即用力点头。 柳清溪好挺好骗的,上官凝抬手擦了擦自己硬挤出来的眼泪。 远处传来打更声,柳清溪抬手示意:“微臣该离宫了,告退!” 上官凝接过他递来的灯笼,温柔道:“柳大人也早些歇息。明日女学见!” 她提着灯笼往前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月光。 柳清溪站在回廊下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点暖黄消失在宫道尽头,才转身离开。 一路上,上官凝还能听见巡逻禁卫的闲聊声。 “听说没?惠安公主编了个叫‘乘法口诀’的东西,比算盘还快!” “何止!陛下都要设女官科了,以后女子也能当官啦!” “这世道,恐怕要变天了!” …… “七月。”上官凝脚步轻快起来,“明天让阿绣把口诀抄成大字报,贴在女学门口!” 七月用力点头,跟着她的脚步跑起来。 宫道上的石板被灯笼照得发亮,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路上有等着背口诀的学生,有即将到来的女官科,还有无数个 “能靠自己” 的女子的明天。 周府。 老管家正给周老夫人说着从宫宴传来的消息:“……十把算盘一起响,把户部尚书夫人都惊着了,说比账房先生算得还准呢!” 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 周老夫人坐在窗边,手里捏着半块杏仁糕,看着窗外的梧桐树,突然笑了:“这丫头,倒敢闯。”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写下 “女学” 两个字,笔锋苍劲有力。 “去告诉惠安公主,” 她把笔搁在笔山上,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老身愿意去女学,给学生们上课。” 老管家笑着应下,心里清楚,老夫人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 翌日。 乘法口诀的大字报就贴满了大街小巷,惠安公主的事情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惠安公主在宫宴上编了个‘乘法口诀’,算粮账比账房先生还快!” “何止啊!我家隔壁的王账房昨天去户部送账,说户部尚书夫人正让小厮抄口诀呢,还说要在全城推广 。以后咱们算田租、算布价,再也不用掰着手指头数了!” 早点摊前,几个挑着菜担的农户正围着乘法口诀的大字报议论。 卖包子的张婶探出头:“那女学真能教这些?我家丫头今年十二,总说想学算账,能不能去?” “怎么不能?” 刚从漕运司回来的老吏喝了口粥,“我亲眼看见女学的学生在漕运司查账,那算盘打得,噼啪响!连周老夫人都要去当先生了。周老夫人是谁?编过律法书的才女,她肯去,说明女学是真办正事的!” 街角的布庄里,掌柜的正拿着口诀抄本给伙计们讲:“‘四六二十四’,就是四匹布能裁二十四件衣裳,记牢了!以后客人问,别再算半天……” “对了,去给惠安公主送两匹好布,就说谢她的口诀,要是女学需要布料做校服,只管开口!” 连茶馆里说书的先生,都把宫宴上的事编成了新段子:“要说那惠安公主,前儿个在慈宁宫,左手持算盘,右手画圆点,三言两语就把乘法口诀讲得明明白白!太后想难她,她偏用数字当刀剑;世家想笑她,她倒让账房先生都服了气……” 台下喝彩声雷动,有位穿青布衫的书生站起来:“先生,听说女学还要教律法?我妹妹从小想当状师,可惜是女子,能去吗?”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怎么不能?公主说了,女子能算账,能识字,就能学律法!以后谁家姑娘受了欺负,不用再哭哭啼啼,自个儿就能去衙门说理,这才是真本事!”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我要送我闺女去女学!” 立刻有人附和:“我家丫头也去!就算当不了状师,能学会算账,以后嫁了人也不受欺负!” 阳光穿过茶馆的窗纸,照在众人兴奋的脸上。 没人再提 “惠安公主从前荒唐”,也没人说 “女子读书没用”。 而女学门口,七月正忙着登记报名的名字,手里的毛笔写得飞快:“张丫头、李姑娘、王掌柜家的……” 今天之前还冷冷清清的女学,顿时被踏破了门槛,一时间门庭若市。 上官凝看着那串越来越长的名字,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公主!周老夫人的马车到了!” 七月举着登记册跑过来,笔尖的墨汁都溅到了袖口上。 上官凝刚把新到的算盘摆进教室,闻言立刻往门口走。 远远就看见辆青布马车停在巷口,车帘被风吹得轻晃,露出一角素色裙裾。 老管家正扶着位老夫人下车,她穿着石青色褙子,鬓边簪着支白玉簪,手里捏着本线装书,正是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 上官凝快步迎上去,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阵风,“您怎么来了?我本该去府里接您的。” 周老夫人抬头看了看 “女学” 的匾额,匾额是新挂的,木头还带着浅黄的纹路。 她笑了笑:“来看看以后要教的学生。” 周老夫人看着排队报名入学的队伍,眼底都是欣慰。 “老夫人,学生正在里面背口诀,您要去看看吗?”上官凝热情的招待她。 “当然,走吧。”周老夫人笑着点头。 刚进院子,就听见整齐的诵读声:“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九九八十一!” 十几个小姑娘坐在石凳上,手里都捧着抄好的口诀,摇头晃脑地念着。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看见周老夫人,突然停下:“您就是编律法书的周老夫人吗?有人说您能把律法讲成故事!” 周老夫人被逗笑了,开口道:“那你要不要听‘偷粮贼怎么被律法抓住’的故事?” 小姑娘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周围的学生也围了过来,瞬间把周老夫人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上官凝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笑了。 周老夫人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都坐好,咱们先讲‘粮仓怎么记账才不会被偷’,这可是比口诀还重要的本事。” 学生们立刻坐成整齐的一排。 上官凝看着周老夫人翻开那本线装书,语气温和的给她们讲课。 “公主,布庄送的料子到了!” 七月跑了进来,手里抱着匹浅碧色的绸缎,“张掌柜说这料子耐脏,做校服正好!” 上官凝接过绸缎,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 她抬头看向教室,学生们听得眼睛发亮。 她笑着颔首:“就用这个布料,去吧。” 夜晚。 檀月殿。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雨了。 “轰隆隆——” 上官凝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被打雷声惊醒了。 “碰!” 她吓了一跳,就见有一扇窗被风吹开了,摇摇晃晃,吱呀作响。 “七月?”她喊了一声,没有反应。 大半夜的,七月这丫头可能太累了,睡着了。 她当即下了床,走过去关窗。 上官凝尴尬关上窗户,打算回床上,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想要大声呼救,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顿时她满脑子闪过自己惨死的状况,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用力的咬住捂着她嘴的大手。 “唔——”身后传来一声男子的低哼声。 “是我。”男子的暗哑的声音响起。 上官凝惊讶的睁开眼睛,这个声音…… 第四十八章 主人,我在 “你不叫,我就松开。” 上官凝点头。 男子缓缓松开手,上官凝猛地转身,借着窗外闪电的光看清了他的脸。 剑眉紧蹙,唇角带着血迹,正是南宫越。 他左臂的白色衣袍被血浸透,伤口还在往下滴着血,落在青砖地上,晕开一朵朵暗沉的花。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凝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却下意识往他伤口看,“你的手……” 南宫越靠在窗边,呼吸有些急促:“被人追杀,只能来你这里躲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脸,“吓到你了?” 上官凝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他的衣袖,连忙松开手,指尖却沾了点黏腻的血。 她咬了咬唇:“废话!半夜闯进来抓着手腕,换谁都吓一跳!” “等着!” 很快,她端着药箱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干净的布条。 闪电再次亮起时,她看清了伤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边缘还沾着些草屑,显然是在野外被人砍的。 “你不是应该在南州吗?” 上官凝蹲下身,用烈酒给剪刀消毒,手却有点抖。 南宫越没回答,只是看着她低垂的眉眼。 她头上没有任何首饰,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公主,此刻却笨拙地拿着剪刀,想剪开他的衣袍又怕弄疼他。 “直接剪。” 他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往衣袍上落,“我皮糙肉厚。” 布料剪开的声音在雨声里格外清晰。 上官凝用布蘸着烈酒擦伤口,南宫越闷哼了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却没再动。 “你为什么回大禾,再不说,本公主就喊侍卫了。” 上官凝拿出金疮药,往伤口上撒时,他的肌肉猛地绷紧。 “皇兄势力众多,我敌不过他,不跑就没命了。”他垂眸,长长的睫毛还带着水珠。 “你的意思是,他追杀你到大禾,你躲到皇宫来了,你觉得我会信吗?”上官凝觉得他说的就不是实话。 “阿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低低的出声,眉眼间尽是失落。 “我……”上官凝想说什么,又见他有伤在身,浑身还湿透了,顿时说不出狠话来。 上官凝捏着金疮药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把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 烈酒和药粉碰到伤口,南宫越的指节攥得发白,却硬是没再哼一声,只是睫毛上的水珠滚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先把伤养好再说。” 她拿过干净布条,一圈圈缠上他的手臂,力道不轻不重,“若是你被皇兄发现了,本公主可救不了你。” 当初他自己信誓旦旦和上官玄说三个月让南州退兵,如今他狼狈的逃回大禾,上官玄要是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他的。 南宫越抓住她的手腕,低垂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我若死了,阿无你也会死,怎么办啊……” 上官凝神色一顿,突然想起来,自己被他下了情蛊。 她猛地抽回手,指尖都在发抖。 “南宫越!” 她的声音发紧,带着压抑的火气,“你给我解药!” 南宫越的脸色比伤口渗血时还要白。 他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她嫌恶地避开,只能僵在原地,喉结滚动着:“阿无,那不是普通的情蛊。” “不是普通的?” 上官凝气笑了,“什么意思。” “无解。”他幽幽的吐出两个字。 南宫越伸手要去拉她,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我的主人吗?” 主人两个字让上官凝心头一颤。 “你无耻!”她抬手就要甩巴掌在南宫越脸上。 他没有躲开,而上官凝只觉得浑身无力,那种整个人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的感觉又来了。 情蛊发作了。 在她软倒在地之前,南宫越用力一拉,将她拉进怀里。 上官凝整个人软在他身上,触碰到他灼热的身躯,原本心痒难耐的感觉微微压了下去。 “南宫越!”她咬牙切齿。 “主人,我在。”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南宫越抱着她往床榻上放,她浑身软得像没骨头,只能攥着他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他的怀抱很烫,却奇异地能压下蛊虫带来的钻心痒意,就像沙漠里的人遇到甘泉,明知危险,却忍不住贪恋那点安稳。 “放开……” 她的声音虚软,连自己都觉得没力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南宫越低头看她,墨发垂落在她脸颊旁,带着雨水的湿意,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靠紧些,会好受点。”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自己却没松手,只是半跪在床边,让她依旧靠在他怀里。 锦被柔.软,却抵不过他身上的温度。 上官凝能清晰地闻到他伤口的血腥味,混着淡淡的药味。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你不要对我那么避之不及,好吗?”他软下语气。 上官凝没有再说话,也没再挣扎。 只见眼前这个之前在她面前千依百顺的人,眉头微蹙,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有些哽咽的出声:“阿无……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回到南州,随之而来就是明枪暗箭,整日周旋在阴谋诡计中。 他留在南州的探子,居然说她在大张旗鼓的追求柳清溪,还当众宣布要柳清溪做她的驸马,两个人还一起救治灾民,他怎么可能安心呆在南州。 上官凝看着他,一时间也有些不忍。 她知道南宫越有些病态,不是正常人,但是也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成长环境,而且说到底是自己虐待他,又用另一个身份去救赎他。 若是真论起来,自己也是造成他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上官凝的指尖松了松,指甲从他的衣襟上滑开,留下几道浅痕。 她看着他蹙起的眉,看着他眼底没藏住的委屈,像只被抛弃的幼兽,明明浑身带刺,却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 “你真的要招柳清溪当驸马?”见她不再剧烈的反抗,他小心翼翼的问。 “谁跟你说的?” 她的声音还有点哑,却没了之前的火气。 第四十九章 别叫主人 她顿了顿还是安抚道,“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再激怒他,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南宫越的睫毛颤了颤:“真的?” “我办女学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想这些。” 上官凝别开脸。 她顿了顿,看着他手臂上渗血的绷带,抬手轻轻碰了碰:“在南州……很难吧?” 南宫越没说话,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像要把所有委屈都藏进这片刻的靠近里。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着点湿意:“他们都笑我是大禾的质子,说我应该死在大禾。” 情蛊带来的痒意彻底退了,只剩下肌肤相贴的暖意。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浅银。 上官凝看着他,或许她确实没资格怪他,毕竟是她先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以后别听探子乱传。” 她收回手,拢了拢他的衣襟,“有事……可以直接问我。” 南宫越的唇角慢慢扬起:“那我能留在你这里养伤吗?” 上官凝:“……” 系统,你说我要是拒绝会怎么样? 系统:【感觉是会直接把你带走的样子。】 “不然你能去哪里?” 上官凝语气又恢复了点平时的样子,“不过说好,留下来可以,不准乱闯宫殿,不准碰我的账册,更不准……催动.情蛊。” 南宫越连忙点头,像只被顺毛的猫:“都听主人的。” “别叫主人。” 上官凝皱了皱眉。 “主人,不是喜欢我这么叫你吗?”他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的盯着她,一脸认真地说。 都是她以前造的孽啊! “……随你。” 她终究还是没拗过他。 南宫越扶着她躺好,自己则在床边蜷坐下来,依旧保持着能让她随时碰到的距离。 他的左臂不能动,就用右手轻轻搭在床沿,指尖偶尔碰到她的袖口,像在确认她没走。 上官凝侧躺着,能听见他浅匀的呼吸声。 雨后的月光很清,照在他的侧脸,能看见他下颌线的弧度,看见他紧抿的唇。 原来褪去冷硬和偏执,他也只是个会不安的少年。 “南宫越。” 她突然开口。 “我在。” 他立刻应道,声音里带着点警醒。 “明天换了衣服,做本公主的贴身太监吧。” “……好。” 上官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困意再次袭来。 系统:【他一看就不正常,宿主你真的要把他留在身边吗?】 上官凝:那你说怎么办,等下他把我带走怎么办? 系统:【……】 上官凝:而且他随时可以发动.情蛊,先稳住他。 上官凝:我会想办法把主线掰回来的,再说了,真公主不是也快要回来了吗? 时间线也差不多了。 原剧情南宫越也是想办法让上官玄放他回去,但是回去途中遭受暗杀。 是养在宫外的真公主机缘巧合救了南宫越,南宫越也因此被她的单纯善良吸引,爱上了她。 等等,那他现在应该见过真公主了。 上官凝微微一顿,转身看向南宫越,忍不住问道:“……你回南州的路上,可有认识什么新的人?” 南宫越没想到她会主动和他说话,还关心他,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想要快点解决,所以一路上没有停歇,没有认识什么人,怎么了?”南宫越看着她,略带疑惑的出声。 上官凝看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点撒谎的痕迹来。 但是并没有,不知道是南宫越演技高超,还是她眼神不行。 “那在南州呢?有没有什么新认识的人?”她不死心的追问道。 “新认识的人?”南宫越依旧面带疑惑的重复她的问题。 “比如……女子什么的?”上官凝继续道。 南宫越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勾起,一向沉郁的眸子亮了亮:“主人……很在乎我有没有接触其他女子吗?” 上官凝对上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神色有些不自然蹭的红了,毕竟被这么帅的男人,近在咫尺的盯着,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睛:“没,我就随便问问。” “主人……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他尾音缠.绵诱惑,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滚烫的胸膛上。 噫噫噫。 上官凝眼见着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尴尬的笑笑:“我真的是随便问问,没有就算了。” 她抽回手,迅速转身,背对着他躺着,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的加速,纯属心虚的。 【凝凝这是吃醋了吗?】 【在意南宫有没有认识新的女人?】 【南宫,还不快解释!想等后面追妻火葬场吗?】 【快点解释呀!】 阿无,是在乎他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泛起了甜蜜。 南宫越看着她的背影,乌黑亮丽的长发散在锦被上,像泼了一捧墨。 他的指尖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她的发尾,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在南州,除了皇兄的人,我谁也没见。”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她的呼吸,“大主宰的女儿来府里拜访,我让侍卫把她挡在了门外,她说能帮我对付皇兄,可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一个傀儡。” 上官凝的脊背僵了僵,没回头。 “我心里装不下别人。” 南宫越的指尖顺着她的发尾往上移了移,停在她的肩窝处,“阿无,我只有你了。” “阿无的事我和你说过了,那只是个游戏,我耍你的游戏。”上官凝依旧冷着声,“放下执念。” “我不管,你就是我的阿无,我知道你为了上官玄牺牲了很多,所以我原谅你了。”南宫越执拗的语调依旧在身后响起。 ……其实她不需要原谅。 上官凝沉默了一会,声音闷闷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还有想办法回南州。” “好。” 南宫越,“那主人要答应我,这段时间不许躲着我。”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点药的清苦,还有种让人心慌的灼热。 上官凝想躲开,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肩膀,他的力道很轻,像怕弄疼她,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第五十章 新侍从阿越 “知道了。” 她闷声道,“再动手动脚,就把你扔去柴房。” 南宫越低低地笑了,他没再说话,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像只守着珍宝的兽,安静又满足。 上官凝侧躺着,能听见他浅匀的呼吸声。雨后的月光移到了床脚,照在地上的血迹上,像朵渐渐褪色的花。 她闭上眼睛,困意慢慢涌上来。 南宫越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才敢轻轻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腰侧。 锦被柔.软,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做什么都好。 情蛊在血脉里轻轻跳动,像在回应他的话。 晨曦,上官凝是被指尖的微凉惊醒的。 她睁开眼,看见南宫越正用没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掖被角。 他的指尖刚触到她的袖口,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清梦。 “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上官凝坐起身,目光扫过他的左臂,绷带已经换过,渗出的血迹淡了许多,想来是凌晨时分自己处理的。 “手怎么样?” “不疼。” 南宫越摇摇头,视线落在她未束的长发上,喉结轻轻滚动,“我去备水。” 他转身时,动作还有些僵硬,却刻意挺直了脊背,像在掩饰左臂的不适。 上官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指尖摩挲着袖口,那里还残留着他方才触碰过的微凉。 系统:【宿主,他凌晨四点就醒了,盯着你看了足足一个时辰,活像个盯梢的。】 上官凝:“……” 她就说睡得不踏实。 “啊——!” 殿外传来七月的一声尖叫。 上官凝微微皱眉,扬声道:“进来!” 七月快步冲了进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公主,您没事吧?” “本公主在自己的寝殿,能有什么事?”上官凝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阿奴怎么会在这里,还一大早从您的寝殿中出来,奴婢怕他对公主不利?”七月警惕的瞪着南宫越。 南宫越一身单薄的白衣站在那里,弱不禁风的样子令人怜惜,看起来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嘘!”上官凝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是我新收的侍从,叫阿越,不是什么阿奴。” 上官凝压低声音,朝七月使了个眼色,“别声张。” 七月愣了愣,看着南宫越,想到他之前和公主的关系,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点头:“是,公主。” 南宫越本是南州质子,陛下放他回去,如今怎么又出现在公主宫中,七月心中还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但是主子都吩咐了,她只有顺从的份。 南宫越察觉到七月的目光,抬眼扫了她一下,眼神里的冷意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等他再看向上官凝时,眼底已只剩温顺:“主人,水备好了,现在梳洗吗?” 上官凝 “嗯” 了一声。 南宫越特意看了七月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 “少管闲事”。 “七月,你去找一套太监服,给他换上。”上官凝吩咐道。 “是。”七月退下了。 梳洗时,南宫越换上了一身灰黑色的太监服,他的脸做了简单的易容,不是熟悉他的人,乍一看是认不出他来的。 男子身形清瘦挺拔,那双眼眸太过幽深,藏不住的锋芒,怎么看都不像个安分的内侍。 “像吗?” 他转了个圈,语气里带着点期待。 “像个偷穿太监服的少爷。” 上官凝挑眉,“今日本公主要去户部对账,你就在宫里待着养伤,有什么事找七月。” 因为她那个口诀,上官玄下令让她和户部的人一起清算江南漕运的账本 ,所以她今天要去一趟户部。 他却拉住她的衣袖,一脸正色道:“主人,奴才不是应该贴身伺候的吗?” 上官凝没想到他奴才可以说得那么顺口,身份角色也进入得那么快,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再叫奴才试试。” “奴才。”南宫越当即顺从的再叫了一声。 上官凝:“……” 最后上官凝没拗得过他。 一路走到户部,南宫越始终落后她半步,身姿笔挺地跟在侧后方。 户部官员们见她身边多了个眉眼精致的 “小太监”,难免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人打趣:“公主这是添了新随从?瞧着倒是俊朗。” 从前他们因为上官凝恶名在外,根本不敢说话。 不过现在名声好了不少,他们就没有那么害怕她了。 上官凝还没开口,南宫越已微微躬身,声音平静无波:“能伺候公主,是小的福气。” 那声 “小的” 说得低眉顺眼,眼底的锋芒却藏得极好,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上官凝身侧的手紧了紧 ,他倒是入戏快。 她朝着那些调侃的官员微微颔首,走进单独给她安排的厢房。 在书桌前坐下,翻开账本,神色认真的对了起来。 南宫越就在一旁给她研磨,安静的看着她。 他第一次看到一向不着调的她,这么认真的在干一件事。 眉眼满是认真,手中握着毛笔,一笔一笔的对着账。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上官凝没想那么多,“进。” 门开了,是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微臣,见过公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盈抬头看去,就见是一身官服的柳清溪,身形笔直的站在那里,引人注目。 在沈盈身侧的南宫越不动神色的打量着他。 他就是柳清溪? 【柳清溪来找凝凝了,对上了!对上了!】 【南宫,你情敌来喽!】 【抢你老婆的来咯。】 这是南宫越看到的弹幕。 同样的,柳清溪也看到了弹幕。 【怎么感觉凝凝身边的太监好好看啊!】 【是啊!之前怎么都没有在凝凝身边看到过?】 【好清秀的太监!】 【感觉长得有点眼熟,像是某位不应该在大禾的故人……】 柳清溪的目光不由落到了在上官凝身旁的南宫越身上。 上官凝看着柳清溪,有些诧异:“柳大人,有事?” 第五十一章 他是绿茶 柳清溪把手上的食盒,放到桌案上:“微臣买了栗子糕,去了女学,公主不在,就猜你来了户部,果然。”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食盒里面的栗子糕拿出来,摆在桌案上。 上官凝对了一个多时辰的账,这会也确实有点饿了。 她抬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南宫越的目光始终落在上官凝身上,还有她拿着糕点的手上,眸光微闪,让人琢磨不透。 “公主,若是有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跟微臣说。”柳清溪在她桌案旁边坐下。 “多谢柳大人好意了,若是有问题一定会请教柳大人的。”上官凝从善如流的说道。 她这会没端公主架子,毕竟柳清溪在女学上,可以给她提供不少帮助的。 柳清溪拿起一旁的账本翻看,记录得很是详细。 一旁研磨的南宫越低眉顺眼,余光一直打量着柳清溪。 想看看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让阿无要招他为驸马。 上官凝吃完一块糕点,就收手继续对账了。 整个厢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气氛莫名的诡异。 上官凝也有些不自在,看向柳清溪:“柳大人的糕点本公主就收下了,还有什么事吗?” 柳清溪看向她:“难民安置得差不多了,想来问问公主,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她着账本的手微微一顿,想到了那夜,那些难民贫苦的情形。 上官凝张了张嘴,刚打算开口,就听见身侧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气。 她转头,看见南宫越正用右手死死按着左臂,指节泛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柳清溪的目光也随着她看过去,刚想开口询问南宫越的身份。 “柳大人,今日本公主没有空,下次吧,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上官凝开始下逐客令。 柳清溪垂在身侧的手不由一紧。 他不傻,自然能够看出来,她是为了身后那个侍从下的逐客令。 “微臣……告退。”柳清溪拱手,退出了厢房。 关门声一响,上官凝就转头看向南宫越。 “怎么回事?” “没事。” 他咬着牙,一脸倔强,想站直身子,却晃了晃。 上官凝伸手掀开他的袖子,只见绷带下渗出的血迹已染红了衣料,显然是牵动了伤口。 “谁让你硬撑的?” 她皱眉。 南宫越看着她眼底的急切,委屈的出声:“怕主人……嫌我麻烦,耽误主人和柳大人……” 上官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换药!” 她起身去找放在厢房里的医药箱,提到南宫越面前,眼神示意他撩起袖子。 男子抬手撸起袖子,露出自己健壮有力的手臂。 上官凝拆掉他染血的纱布,重新给他上药。 “你的伤口怎么容易裂开,实在不行,你还是呆在檀月殿,安分养伤,不必跟本公主出来奔波了。”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数落道. “我没事的,阿无你别不要我。”他低低出声,声音还带了几分哽咽。 上官凝不由抬头看他,只见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还带着泪花,我见犹怜。 她面上无动于衷,心中大为震撼。 系统,他这是做什么? 系统:【宿主,你这么聪明,还看不出来吗?】 什么? 系统:【他是绿茶。】 上官凝:“……” 与此同时,南宫越面前的弹幕也一直滚动着。 【小越,你就这样,女人都吃这一套。】 【凝凝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会肯定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小越你一定要发挥自己美貌的优势,丈夫的美貌,妻子的荣耀!】 “咳咳咳……”南宫越突然咳嗽起来,一副病弱的模样。 “你怎么了?”上官凝给他包扎的手微微一顿,有些关心的问道。 “咳咳没事。”他摆摆手,“可能是受了点内伤,忍忍就好了。” “内伤?”上官凝皱眉,不过看着他嘴唇苍白的模样,确实看着就命不久矣的样子。 “可你现在的身份,叫太医给你看,也不太适合。”她皱眉,为难的说。 “主人,我没事的。”他一脸虚弱的说。 上官凝完成最后给他绑纱布的结,“我看看有什么办法,给你抓点治内伤的药。” “多谢主人。”他一脸乖巧的出声。 系统:【啧啧,真是够绿茶的。】 上官凝:他也是真的受伤了,你别在这里受不受伤的。 她帮南宫越上好药,就收起了药箱,重新坐回书案前。 南宫越看了她一眼,有些小心翼翼的出声试探道:“刚刚那个人,他就是柳清溪?” 上官凝看向他:“嗯,不明显吗?” “柳大人确实一表人才,他说的灾民……是怎么回事?” 上官凝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本公主是你的主人,你见过奴才过问主人的事?” 他不是喜欢叫她主人,把自己放在下位吗,那她就满足他。 果然,南宫越神色一僵,自己给自己挖坑跳的感觉。 【笑死了,凝凝真的,】 【一直主人主人的,把凝凝逼得没招了,现在轮到凝凝反击了哈哈哈!】 【小越心机,我看到他自己把伤口弄裂开的,让凝凝把柳大人赶走了。】 南宫越瞥见眼前飘过的字幕,余光去看上官凝的脸色。 “是奴才僭越了,主人若是不愿说便不说吧。”他说着低下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也没什么,只是前段时间江南水患,朝廷的赈灾粮被贪墨,难民无家可归,北上京城,被本公主和柳大人撞见,东窗事发,如今柳大人安置了难民,想着叫上本公主一起去看看。”上官凝还是简单的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南宫越低着头,闷闷出声:“所以,主人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是吗?” 这语气,上官凝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劲。 怎么听着还有点病娇的味道? 不过病娇本来就是南宫越人设的一部分,但是他现在病娇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人了? 上官凝看向他,直接道:“矫情什么?本公主也可以只对你一个人不好。” 南宫越做作的表情直接僵在脸上。 第五十二章 心虚 他转念一想,又很开心的开口道:“那在主人心中,我还是特别的。” 上官凝:“……”好小子还油盐不进是吧? “闭嘴,再打扰本公主公务,就滚出去!”她凶巴巴出声。 南宫越这会终于乖乖闭了嘴。 见他不再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上官凝拿起账本继续看。 余光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桌上摆放的栗子糕,捻起一块糕点。 上官凝顺着鬼鬼祟祟的手看过去,就对上了南宫越那张骨相不错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阴郁,而是一脸纯良的看着她。 “我饿了……”在上官凝出声质问前,他率先开口了。 “吃吃吃。”上官凝挥挥手,算了,几块糕点而已。 南宫越这么大一麻烦她都收留了,也不差这几块糕点了。 见她同意了,南宫越拿过栗子糕咬了一口,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上官凝无视他的存在,继续看账本。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放下账本,揉了揉眼睛,想要休息一下,吃块糕点。 一转头,盘子空了,只剩下一些糕点的碎屑。 嗯? 她看向南宫越,就见他手中还捏着一块咬了一口的栗子糕,因为她的目光,他原本吃东西的手微微一顿。 “主人吃吗?”他自然的将手中咬了一口的栗子糕递到上官凝面前。 上官凝气笑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吃糕点。” “阿无,你从前最喜欢给我带桂花糕了,你不记得了吗?”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说了多少次了,别再叫我阿无。” 她说着,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南宫越不反驳,也不说话,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上官凝无奈,但还是继续放狠话:“再装模作样,就回檀月殿待着!” “皇上驾到!”门外突然响起了杨公公尖锐的嗓音。 上官凝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拽住南宫越的胳膊往屏风后拖。 “快躲进去!” 她压低声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南宫越被她拽得一个踉跄,闷哼了一声,却没反抗,顺从地缩进屏风后的阴影里。 上官凝迅速理了理衣襟,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 上官玄是一个人进来的,身上穿着浅黄色的常服。 “凝儿见过皇兄。” 她屈膝行礼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上官玄的脚步声停在桌案前时,上官凝的后背还僵着。 她低着头,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 “对得如何?” 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上官凝指尖划过账册上的墨迹,指尖微颤:“快了,还有几处明细需核对。” 他没说话,只是俯身翻看另一本账册。 袖口扫过桌沿,带起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耳畔。 上官凝下意识地偏头,发丝却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背。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 上官玄的指尖蜷了蜷,转而拿起那块空了的糕点盘:“柳清溪送的?” 他耳目众多,知道柳清溪来过也正常。 “是。” 上官凝的声音有点干,“味道尚可。”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上次,你随身携带的是桂花糕。” 那次追杀,他们躲在山洞里,是她拿出了私藏的桂花糕。 上官凝抬眼时撞进他深邃的眸子。 那里面没有往日的威严,只有点模糊的笑意,和一种让她心慌的专注。 “都好吃。” 她别开脸,假装整理账册,“皇兄今日不忙?” “再忙,也得看看我的皇妹。” 他的语气带着点调侃,指尖却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手怎么这么凉?” 上官凝猛地缩回手,撞到桌腿,发出轻微的声响。 屏风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吸气。 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强装镇定地站起身:“许是穿少了,凝儿去披件外衣。” 她转身时,故意撞了下屏风,用极低的声音说:“别动。” 等她取了外衣回来,上官玄已重新坐回椅上,手里把玩着那枚空盘,若有所思。 “皇兄是有事?” 上官凝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当真喜欢柳清溪?”上官玄说着,目光落在手上的空盘上。 喜欢到把柳清溪送的糕点一扫而空? 她干笑了两声:“……皇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你和柳清溪的一月之约也快到了,看他的样子,显然也对你上了心。”上官玄说到这里,顿了顿,“皇妹,你当真要朕下旨赐婚?” 【啊?凝凝真的要和柳清溪在一起吗?】 【别啊!上官玄你就没动心吗?】 【谁懂,他们被刺杀那晚上,让我一直磕到现在啊!】 【不要啊!上官玄,要看你和凝凝在一起。】 上官玄眸光微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官凝的答案有些忐忑。 与其说他问的话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试探。 可是为什么要试探,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上官凝连忙抬手行李礼,福身:“皇兄,之前赐婚一事只是玩笑,凝儿如今并无心男女之情,还请皇兄恩准。” 她之前无理取闹,闹着要招柳清溪为驸马,为的是对他死缠烂打,让他发自内心的厌恶她,结果都没有。 这门婚自然是不能真结的。 这个答案,让上官玄莫名松了口气。 “如今凝儿心思倒是都用在女学上了。”上官玄微微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不知道上官玄想干什么,但是每次面对他,都觉得压力很大。 上官凝强颜欢笑,看着他:“皇兄,您的腿伤如何了?” 上官玄也看了看自己的腿,道:“已经能正常行走了,无妨。” 她点点头,嘴上继续客套:“皇兄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听到她关心自己,上官玄嘴角上扬的角度越发大了。 只是余光却瞥见了屏风后面的衣角。 上官玄目光猛地一凝,只见那衣角分明就是宫中太监的样式。 他不由地去看上光凝的神色,之前没注意,但是只要稍微用心,就能看出她的心虚。 第五十三章 他发现了? 如果真的是太监,大大方方的在一旁就好了,为何要躲起来。 那就只能说明不是太监,而是……她寝宫里的那些男人。 想到这里,上官玄不知为何有些咬牙切齿,身侧抓着衣袍的手用力紧攥。 “皇兄?”他沉默这么久的时间,上官凝有些害怕。 “没事。”他收回目光,倏忽一笑,紧攥着的手也松开来。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时,抬手替她理了理衣领,指尖擦过她的颈侧,“对完账早些回宫,晚上一块用膳。” 他的指尖带着点薄茧,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 上官凝僵着身子,没敢动,直到他收回手,转身往外走。 “皇兄慢走。” “嗯。” 他应了声,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眼屏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的新侍从,不必遮遮掩掩。” 上官凝神色一僵,他知道啦? 直到殿门关上,她才腿一软,靠在桌沿上喘气。 屏风后的南宫越走出来:“他发现了?” “不知道。” 上官凝的声音还有点抖,“他向来敏锐。” 南宫越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眼底掠过一丝暗芒。 “下次他再来,我躲远点。” “嗯。” 上官凝点头,却想起上官玄最后那个眼神,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南宫越扶着她走到椅子旁坐下,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些:“他方才分明是起了疑心。” 上官凝低头看着自己发颤的指尖,喉间有些发紧:“他应该不知道是你。” 若知道是南宫越,他不可能让此事轻轻揭过。 南宫越沉默片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开口道:“若他追责,我担着。” 上官凝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地推开他:“你不能出来,他还不知道是你。” 南宫越伸手替她拂开颊边的碎发:“阿无,我想保护你。” 上官凝微微一愣,虽然她作为阿无的时候确实帮过他,可是那些风雨,归根结底也是她给南宫越带去的。 现在,他居然说要保护她。 她别开脸,假装整理账册:“谁要你护?安分养伤就是帮我了。” 话虽如此,心里那点慌乱却奇异地平复了些。 她想起昨夜两个人的纠缠,南宫越也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心意。 南宫越居然喜欢她,难不成是自己这几年把他的m属性虐出来了? “主人在想什么?” 南宫越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上官凝猛地回神,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心头一跳:“没什么。” …… 回宫的马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南宫越靠在车壁上,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却没吭声。 他看着上官凝望着窗外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到寝殿门口,就见七月候在廊下,神色焦急。 “公主,杨公公刚才来传话,说皇上让您晚膳去养心殿” 上官凝的心沉了沉。 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知道了。” 她点点头,走进殿内,却见南宫越站在门口没动。 “你不去换药?” 她皱眉。 南宫越看着她,“我陪你去。” “胡闹!” 上官凝压低声音,“你被发现了怎么办,乖乖待着!” “我是太监,不会被发现的。” 他坚持道,眼底的执拗藏不住,“我不放心。” 上官凝看着他,不容质疑道:“在这里,就得听本公主的话!” …… 晚膳设在偏殿,鎏金铜炉里燃着安神的檀香,却压不住上官凝心头的慌乱。 上官玄坐在主位,身上换了件月白色常服,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些世家公子的温润。 他执筷的动作优雅,目光落在青瓷餐盘里的菜色上,却总在不经意间,将她爱吃的水晶虾饺、芙蓉鱼片一一夹到她碗里。 “女学的课本,听说你亲自修订了?” 他舀了勺鸽子汤,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 上官凝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碗里的虾饺堆得像座小山:“是,从前的蒙学课本多讲经义,我添了些算学和农桑的内容,女子也该知民生、懂生计。” “想得周到。” 上官玄笑了笑,又夹了块清蒸鲈鱼给她,“鱼肉嫩,尝尝。” 鱼肉落在碗里,,她低头扒着饭,不敢抬头看他。 那双眼睛太深邃,像藏着漩涡,总能轻易看穿她的伪装。 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谁都看得出皇上对公主的不同。 往日里这位惠安公主是出了名的骄纵,皇上虽疼她,却也少在饭桌上这般细致。 【好养眼,能不能直接在一起,原地结婚!】 【骨科党狂喜,就爱看这种背德的东西(狗头)】 【玄啊!你知道的,我是支持你的。】 【现在凝凝一心扑在女学上,气氛有点冷,聊女学准没错!】 “下周女学开课,要不要朕去看看?” 上官玄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点试探。 上官凝笑笑:“不必了皇兄,不过是些稚子启蒙,怎敢劳动圣驾。” 她是真不想和上官玄打交道,但是又迫于无奈必须打交道,就很磨人。 “哦?” 上官玄挑眉,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凝儿这是在跟朕见外?” “凝儿不敢。” 她连忙抬头,勉强挤出个笑,“只是怕她们吵闹,扰了皇兄清净。”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你啊。” 那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藏着点纵容,“罢了,你定的事,朕放心。” 他不再追问,转而说起江南的新茶,说起京郊马场的新驹,话里话外都是寻常家事,仿佛下午在户部的试探都从未发生过。 可越是这样,上官凝心里越沉。 她知道上官玄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步步为营。 他此刻的平静,不过是在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碗里的菜渐渐凉了,她却没吃下多少。 水晶虾饺是她从前最爱的,此刻嚼在嘴里却像嚼着蜡,甜腻的滋味堵在喉咙里,让她发慌。 “怎么不吃了?” 上官玄注意到她的失神,放下筷子,“不合胃口?” 第五十四章 又要去想你的好皇兄 “没有。” 她连忙摇头,夹起一块鱼片塞进嘴里,却因为吃得太急,被刺卡了喉咙。 “咳咳……” 她捂住嘴,咳得脸颊泛红。 上官玄立刻起身走过来,伸手替她拍背,动作自然又熟稔:“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度,烫得她脊背发僵。 周围的宫女想上前伺候,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些了没?” 他低头问,气息拂在她的耳畔。 【好夹,上官玄承认吧,你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超绝气泡音,长得也是一张大帅脸,凝凝快沦陷吧!】 【好暧昧,好喜欢(爱心眼)】 上官凝避开他的触碰,脸颊红得像要滴血:“谢皇兄,凝儿没事了。” 不是她自恋,她有时候觉得上官玄在勾引她。 上官玄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随即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既然吃饱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谢皇兄恩典。” 上官凝如蒙大赦,起身福了福身,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偏殿。 走到廊下,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心早已全是冷汗。 偏殿内,上官玄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旁边的杨公公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要传太医给公主看看吗?” “不必。” 上官玄收回目光,看向她没动几口的餐盘,眼底的温柔渐渐褪去,“她心里有事。” 杨公公不敢多问,垂首侍立在一旁。 殿内的檀香依旧袅袅,只是那点温润的暖意,不知何时已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锐利。 檀月殿。 上官凝刚踏进殿门,就被一股带着药味的力道拽进怀里。 他的左臂还缠着绷带,却用尽全力将她按在门板上,呼吸滚烫地砸在她颈窝:“他对你做了什么?” “放开!” 上官凝推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后背绷紧的肌肉,“不过是用了顿膳,能做什么?” 南宫越的声音发哑,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根,“真的吗?” 上官凝被他问得一噎,突然就来了气:“南宫越,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我皇兄,碰我一下怎么了?” 南宫越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眼底的赤红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冰冷:“可是主人,你不是他的亲妹妹啊……” 他的尾调很轻,还带着几分缠.绵的味道。 上官凝猛地瞪大眼睛看向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胡说什么?”上官凝不打算承认。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南宫越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像是雄狮盯着自己的猎物。 “够了!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本公主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上官凝后退一步,神色凶狠的说。 “主人……”他轻轻叫了一声,上官凝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情蛊的异动像细密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血脉里。 上官凝刚要斥骂的话卡在喉咙,浑身的力气突然被抽走,只剩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酸软。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攀上南宫越的脖颈,指尖甚至贪恋地攥住了他的发。 那是身体最诚实的反应,根本由不得理智控制。 “南宫越……”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红得像浸了血,“你……” 又用情蛊! 南宫越低低地笑,气息喷在她汗湿的颈侧,带着点的喑哑:“公主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诚实得很?” 他的手滑到她腰后,猛地收紧。 锦缎裙摆被揉得发皱,露出的一截皓腕泛着不正常的红,与他缠着绷带的左臂贴在一起,倒像是一幅荒唐又旖.旎的画。 “放开……” 上官凝的挣扎越来越弱,情蛊的热意顺着血管往上涌,烧得她眼前发花。 领口的系带松了大半,露出的锁骨处还留着昨夜的红痕,此刻被他灼热的目光一燎,更像是着了火。 “不放。” 南宫越的唇擦过她的耳垂,牙齿轻轻啃了下那点软肉,“放了你,又要对着我张牙舞爪,又要去想你的好皇兄。”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又藏着点破釜沉舟的狠:“阿无,你看看我,只看我好不好?” 上官凝被他叫得心头一颤。 情蛊的热意越来越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与自己的悸动撞在一起,在这寂静的殿内敲出暧昧的响。 她的手从他颈后滑下,无意识地抚过他左臂的绷带,那里渗着新的血迹,想来是方才用力过猛挣裂了伤口。 “你疯了……” 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疼惜,“伤口又裂了……” 南宫越却像是没听见,低头去吻她的唇角,动作急得像要吃人:“疯了也是被你逼的。” 他的吻带着药味,蛮横地撬开她的唇,将所有的隐忍和偏执都灌了进去。 上官凝的挣扎彻底成了虚晃,手环得更紧,甚至踮起脚回应他。 情蛊早已将两人的痛痒缠在一处,他疼,她也疼;他贪,她便也戒不掉这蚀骨的甜。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了大半,殿内只剩下交缠的呼吸和布料摩擦的轻响。 上官凝的发簪松了,青丝铺了满背,被他的手按在门板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却被两人都忽略了。 她的衣衫被扯开更多,肩头的肌肤撞在冰凉的门板上,激起一阵战栗,偏又被他滚烫的掌心按回去,冰火交织的滋味让她忍不住轻吟出声。 “公主现在的样子……” 南宫越喘着气,吻落在她汗湿的肩头,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真该让你皇兄看看。” 上官凝猛地回神,像是被这句话泼了盆冷水,用力推开他:“你闭嘴!” 可情蛊的余韵还在作祟,她的手推在他胸口,倒像是在撒娇。 南宫越低笑,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好,不说他。” 他将她放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俯身时,左臂的绷带彻底松开,暗红的血迹蹭在她的衣袖上,像雪地里绽开的梅。 第五十五章 别让我恨你 “现在……只说我们。” 他的吻再次落下,这一次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上官凝的反抗成了徒劳,指尖抓着他的衣襟,却只将那片布料拽得更皱。 情蛊的热意烧得她意识模糊。 她的裙摆被卷到腰际,露出的小腿在月光下泛着莹白,与他的深色衣袍形成刺目的对比。 南宫越的手抚过她的脚踝,沿着细腻的肌肤往上,每一寸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南宫越……” 她的声音碎在唇齿间,“别让我恨你。” 南宫越的动作猛地顿住。 情蛊的热意还在灼烧,可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看着她攥着衣襟、指节泛白的模样,他突然就泄了气。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强迫。 是她心甘情愿的注视,是她卸下所有防备的依赖,而不是这样带着恨意的屈服。 南宫越缓缓松开手,指尖从她脚踝移开,停在她发烫的脸颊旁,却没敢再碰。 他的呼吸还很粗重,额角的汗滴落在她颈窝,激起一阵轻颤。 “不恨我……”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阿无,别恨我。” 上官凝别开脸,避开他的目光,眼眶却更红了。 情蛊的余韵还在四肢百骸里作乱,可心里那点被冒犯的怒意,却奇异地被他眼底的脆弱冲淡了。 别说,她差点把持不住了。 算了,南宫越不是故意的。 这些年被欺辱的日子,早已让他学会了用最极端的方式索取安全感。 而她,是那个亲手将他推到这般境地的人。 南宫越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慢慢从她身上撑起身子,左臂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又裂了些,血腥味混着药味弥漫开来。 他没去管伤口,只是伸手,替她将卷到腰际的裙摆拉下来,又笨拙地系好她松开的领口。 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 “我不动.情蛊了。” 他蹲在榻边,仰视着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你别生气。” 上官凝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手臂上渗出的血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别过脸,声音闷闷的:“你的伤……” “没事。” 南宫越立刻应声,生怕她再提起刚才的事,“我自己可以换药。” 他起身要走,却被上官凝拽住了衣角。 她低声道,“处理伤口。” 南宫越愣了愣,随即点头:“好。”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拢紧锦被,将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双泛红的眼睛。 情蛊的热意渐渐退去,留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 一丝隐秘的悸动。 “你把医药箱拿过来。” 上官凝别开脸,不敢看他,“血都渗出来了。” “嗯。” 南宫越应着,却没动,目光黏在她脸上,像是要把这片刻的温顺刻进骨子里。 直到上官凝被他看得不自在,皱起眉:“还不去?” “我去。” 他这才转身,脚步有些踉跄。 南宫越拿着医药箱回来的时候,上官凝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和表情了。 她接过南宫越手上的医药箱,打开来。 南宫越一对上她的眼睛,下意识的闪躲。 【不是,怎么这样啊?早知道给他们下点药了。】 【能不能尊重一下凝凝,氪金了不起啊?】 【就喜欢看为爱克制的桥段,喜欢被强的,祝你这辈子被强哈!】 【网友的嘴像是萃了毒,看得人心暖暖的。】 【小越你这样是对的,要尊重凝凝哈!】 上官凝板着一张脸,拿开他手上染血的纱布,给他重新处理伤口。 “都受这么重的伤了,还这么会折腾。”上药的手微微一用力。 “嘶~”南宫越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依旧低着头,不敢吭声。 上官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刚刚不是挺会说,这会哑巴了是吧?” 他刚刚说的都是阴湿男主的虎狼之词。 全是她以前在po文上看到过的,咳咳…… 上官凝给他缠上干净的纱布:“想死不要死在本公主这里,自己找个荒山野岭去死就可以了。” “阿无……对不起。”他低低的出声。 “对不起有用吗?”上官凝觉得他太阴湿了,还是要教育一下的,“造成的伤害不是你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可以消除的,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先考虑考虑,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南宫越看向她:“可别人伤害我,也从来都不考虑……” 上官凝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看着她,眼底没有怨怼,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那些年在她这里受的屈辱,从来没人问过他疼不疼。 “那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上官凝深吸一口气,将纱布在他臂上系好,力道却松了些,“别人对你不好,你可以讨回来,但不能把气撒在……” 她顿住了,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 撒在我身上? 可当年把他推进那片泥沼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不管,是系统的锅,系统让她那样干的。 系统:【你不是也挺乐在其中的吗?】 上官凝:……你污蔑我! 系统:【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上官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南宫越低下头,看着臂上整齐的纱布。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一想到她对着上官玄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想到她可能会因为那个男人疏远自己,他就控制不住心慌。 情蛊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哪怕手段卑劣,也想借此确认她心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上官凝看着他垂着的眼睫,心里那点火气彻底散了。 她合上医药箱,往旁边推了推:“行了,回去歇着吧。” “阿无。” 南宫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让我走。”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我就在这里待着,不说话,不动手,行不行?” 上官凝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坐着吧。” 她终是松了口。 南宫越立刻乖乖坐下,背脊挺得笔直。 第五十六章 若朕不是你的皇兄呢 南宫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着受训的学生。 只是那目光,依旧黏在她身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贪恋。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以后不许再动.情蛊。” 上官凝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南宫越立刻点头:“嗯。” “也不许再胡思乱想。” 她补充道,“皇兄那边我会处理,不用你操心。” 南宫越又点头,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只是不放心你。” 上官凝没接话,只是拿起榻边的书卷,翻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眼角的余光里,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偶尔偷偷抬眼看她,发现她在看自己,又立刻低下头,耳尖悄悄泛红。 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那副阴鸷偏执的模样?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系统:【啧啧,你把南宫越调成啥样了!】 你闭嘴吧你。 “过来点。” 她拍了拍榻边的位置。 南宫越愣了愣,迟疑着往过挪了挪,依旧保持着距离。 上官凝无奈,索性掀开一点锦被:“上来躺会儿吧,看你累得厉害。”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却又立刻黯淡下去:“不、不用了,我坐着就好。” 怕自己再失控,怕她反悔,怕这片刻的温柔只是幻觉。 上官凝看着他这副样子,直接伸手将他往榻上拽了拽。 他没防备,踉跄着跌坐在榻边。 “笨死了。” 她没好气地骂了句,“躺好,别乱动。” 南宫越这才小心翼翼地躺下,半边身子悬在榻边。 上官凝看着他紧绷的样子,挪了挪,给他腾出更多位置:“放松点,我去软榻睡。” 南宫越猛地想要起身:“我去睡软榻就好了。” 上官凝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少废话!在本公主的寝殿,就要听本公主的。” 他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躺在床上。 上官凝坐在床边:“睡吧,我在。” “阿无。” 他低声叫她。 “嗯?” “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他的声音很轻,“以后再也不会了。” “知道错就好。” 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睡吧。” 南宫越的身子僵了僵,随即慢慢放松,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没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上官凝看着他沉睡的样子,指尖轻轻拂过他眉骨处的疤痕。 那里是当年自己用簪子划的,如今成了永远的印记。 她轻轻叹了口气。 还好,这疤没有毁了他的容,反而添了几分野性的凌厉,让那张本就俊朗的脸多了层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锋芒。 …… 翌日,御书房。 上官玄坐在案前批阅奏折,见她进来,抬了抬手:“过来。” 上官凝走到案前,刚要行礼,就被他按住肩膀:“不必多礼。” 他指了指桌上的卷宗,“江南漕运的账,你看出什么问题了?” 她定了定神,将对账时发现的几笔异常款项一一指出。 上官玄听得认真,偶尔插问几句,眼神深邃。 两人靠得极近,他身上的龙涎香混着墨香飘过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被他伸手揽住腰。 “怕什么?” 他低头,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在山洞里躲追杀时,你可不是这样。” “那时情况危急……”上官凝呵呵一笑,后退了一步,“皇兄,男女有别。” 上官玄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你是朕的皇妹,不是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却带着股不容质疑的压迫感。 “皇兄。” 上官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有文化过,“君臣有别,兄妹也该有分寸。” 上官玄盯着她看了许久,眼底的翻涌渐渐平息。 “你啊……” 他叹了口气,转身坐回椅上,“总是这么怕朕。” 上官凝低着头,不敢看他:“凝儿不敢。” “若朕不是你的皇兄呢?”上官玄突然出声道。 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没猜错的话,上官玄这是打算把真公主接回来了。 “皇兄这是何意?”她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朕要接阮阮回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盯上官凝的神色变化。 上官凝脸色苍白,有些泪光闪烁:“那我呢?” 她悄悄掐自己大腿,才憋出来的眼泪。 系统,真公主要回来了,但是我的线几乎全崩了,我还能下线吗? 系统:【路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 “你……” 上官玄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 手指摩挲着案上的玉佩,那枚刻着 “凝” 字的旧物,边角已被磨得光滑。 他沉默了片刻,殿内的檀香仿佛都凝固了。 上官凝攥着衣袖的手微微发颤,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原书中,上官玄没有和她说,打算直接把人接回来,高调宣布身份。 可能是刺杀的事,让上官玄这会起了点愧疚心,知道提前通知了。 “你依旧是朕的妹妹。” 上官玄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阮阮回来,只是认祖归宗,你这些年为上官家做的事,朕都记着。” 她抬头看他,却见他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翻阅着卷宗,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有些模糊。 【什么妹妹!直接情妹妹好不好?】 【上官玄能不能正视一下自己的心,你就没对凝凝动心?】 【原地成亲,谢谢!】 上官玄眉头微微蹙起,他自己的心…… 抬眼就对上了上官凝哀愁的神色。 “皇兄……” “女学下周正式开课,” 他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朕已命人备了贺礼,到时候……朕陪你一起去。” 这转折来得猝不及防,上官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不提阮阮,反倒说起了女学? 她实在是不想应付他。 “皇兄日理万机,不必……” “朕说要去,就去。” 上官玄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带着不容置喙。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上官凝下意识地别开脸, 这狗皇帝不对劲,从上次刺杀回来,就很不对劲。 “凝儿谢皇兄恩典。”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困惑。 第五十七章 你有噬心蛊吗 上官玄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替她拂开颊边的碎发,动作轻柔:“阮阮性子怯懦,从小在宫外受苦,回来后,还需你多照拂。” 这话像是在托付,又像是在试探。 他是怕自己嫉妒阮阮,怕两个 “公主” 之间生出嫌隙。 不过这话确实很对味。 可惜了,她还要派人刺杀真公主呢! “凝儿明白。” 她咬着唇,声音有些发哑,“阮阮妹妹是皇兄的亲妹妹,凝儿自当敬着护着。” 上官凝说完都觉得自己好绿茶。 上官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她那句 “妹妹”,说出口时格外涩。 也是,她在这宫里当了五年的惠安公主,挡住了这宫里多少的明枪暗箭,此刻却要亲手将这身份还给真正的主人。 上官玄看着她强装平静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 他收回了手:“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朕让人把阮阮的卷宗送一份到你宫里,你先熟悉熟悉她的性子。” “是。” 上官凝福了福身,转身往外走。 走出御书房,她终于松了口气,剧情走上正轨了,但是她的女学才初具规模。 不过她还是挺好奇,这位团宠女主阮阮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公主,有下人来报,柳大人来了。”七月一看她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上官凝挑眉:“柳清溪?他在哪?” 七月:“已经在檀月殿了。” 上官凝想到南宫越,一时间有些头疼,不知道他看到柳清溪,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快!回宫。”她顿时脚下生风,想要快点赶回去。 回到檀月殿时,殿内的气氛果然有些凝滞。 柳清溪端坐在客座上,一身月白长衫衬得他温润如玉,目光却若有似无地落在站在一旁的南宫越身上。 那眼神里带着点探究,还有几分警惕。 他认得出来,这是之前在户部,那个让惠安公主下逐客令的侍从。 而南宫越背对着殿内,身体绷直,想来是很不待见柳清溪。 他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看到上官凝进来,眼底的阴鸷瞬间褪去,只剩下一丝隐忍的紧绷。 “公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上官凝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进殿内,先看向柳清溪:“柳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柳清溪放下玉佩,起身行礼,笑容温和却疏离:“听闻公主近来在筹备女学,下官特来送些典籍,都是祖母当年用过的女诫与算经,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书卷,“也算为公主尽份力。” 柳家世代书香,柳清溪的祖母也是声名在外,这些典籍确实是份厚礼。 上官凝刚要道谢,却见南宫越上前,目光直直地盯着柳清溪,语气冷得像冰:“柳大人倒是有心,只是我家公主向来不喜欢这些迂腐的东西。” 柳清溪的笑容淡了些:“这位是?” 他看向上官凝,眼底带着询问。 “只是个下人。” 南宫越抢在她前头开口。 “阿越。” 上官凝低喝一声,“不得无礼。” 她转向柳清溪,勉强笑了笑:“让柳大人见笑了,他是我宫里的侍从,性子鲁莽了些。多谢柳大人的典籍,凝儿很喜欢。” 柳清溪这才重新坐下,目光却在南宫越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个 “下人” 的眼神太过锐利,看他的样子,像在看抢食的狼。 “公主喜欢就好。” 他拿起一卷《女诫》,“其实祖母的批注里,倒有几分新意,并非一味强调三从四德,反而提了‘女子当有识,方能自立’,与公主办女学的初衷不谋而合。” 这话倒是让上官凝刮目相看,刚想接话,南宫越却端了杯茶过来,重重地放在柳清溪面前的案上,茶水溅出了些:“柳大人请用茶。” 那力道,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柳清溪的指尖被溅湿的茶水烫了下,却没动怒,只是拿出帕子擦了擦,看向南宫越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意:“多谢。” 殿内的空气瞬间像冻住了。 上官凝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头疼得更厉害了。 “七月,把典籍收起来。” 上官凝赶紧打圆场,“柳大人,女学下周开课,若柳大人不嫌弃,想请你来给学生们讲一堂课,讲讲民生算学,不知你愿不愿意?” 柳清溪笑了,出声应道:“能为公主效力,是下官的荣幸。” 南宫越在一旁听得脸色发黑,刚想反驳,却被上官凝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下去。” 南宫越抿着唇,不甘地看了柳清溪一眼,转身往偏殿走,背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柳清溪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公主,这位侍从……似乎对下官有些意见?” “他性子就这样,柳大人别往心里去。” 上官凝笑得有些勉强,“许是前些日子受了伤,心情不大好。” 柳清溪点点头,没再追问,转而说起女学的课程安排,言语间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倒让上官凝省心不少。 两人聊了约莫半个时辰,柳清溪才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目光落在偏殿的方向:“公主身边有这样忠心的侍从,是好事。只是……” 他顿了顿,“防人之心不可无。” 上官凝心里一凛,知道他是看出了南宫越的不对劲。她笑了笑:“多谢柳大人提醒,本公主心中有数。” 送走柳清溪,上官凝立刻往偏殿走。 只见南宫越一个人站在窗边,像是在生闷气。 上官凝快步走到他身边,开口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主人……”他转头看她,幽幽叫了一声。 “你是什么身份,柳清溪来了,你不知道躲起来吗?”上官凝皱着眉教训他,“你的身份要是被发现了,我也救不了你!你到底要我告诉你多少次?” 南宫越低下头颅,不说话。 上官凝看着他,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出声道:“你有噬心蛊吗?” 南宫越眉心微动,抬眸看她:“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第五十八章 就看一眼 “不是说你们南州人善使蛊毒吗,本公主问问还不行?”她冷声嗤笑,“你不也给我用了情蛊,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给我下其他的蛊。” 说到情蛊,南宫越有点心虚,连忙出声道:“不会的。” 他飞速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我不会给你下其他的蛊。” 上官凝一脸狐疑的朝他伸手:“那把你身上其他的蛊虫拿出来。” 南宫越摇头:“蛊虫认主。” “认主?” 上官凝挑眉,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凉薄,“你的意思是,除了那只情蛊,你身上就是藏着别的?” 南宫越的喉结滚了滚,避开她的目光:“是……但都是防身用的,不会伤你。” 他从腰间暗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锦囊,锦面绣着南州特有的蛇纹图腾,打开来,里面是几只指甲盖大小的银褐色虫子,正蜷在干燥的草药里一动不动,看着倒不像害人的东西。 “这是守宫蛊,能解剧毒。” 他指着其中一只尾部带红点的虫子,声音低哑,“还有这个,叫引路蛊,能循着气息找到指定的人……” 他解释得认真。 防身蛊?引路蛊? 这么神奇。 “听起来倒是稀奇。” 上官凝伸手想去碰,却被南宫越拦住。 “别碰!” 他的声音有些急,“它们认生,会咬人。” “有噬心蛊吗?” 她抬手顺了顺头发,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我要一只。” 南宫越的脸色微变。 “不行。” 噬心蛊是南疆最阴毒的蛊之一,中蛊者每逢月圆便会痛不欲生,最后心脉俱裂而死,且无药可解。 他怎么能让这种东西落在她手里? 万一她…… 上官凝瞪他,“我救了你,要你一只蛊虫怎么了?你还舍不得了?” “不是……” 南宫越急得上前一步,“噬心蛊太毒了,一不小心可能会反噬,主人想要什么,我都能替你办到,别碰那种东西,好不好?” 【南宫之前不就是打算给凝凝种下噬心蛊吗?凝凝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凝凝要拿噬心蛊做什么啊?】 【凝凝做什么一定有她的理由,给她吧!给她吧!】 上官凝语气漫不经心:“反噬?本公主连情蛊都受得住,还怕什么反噬?” 情蛊发作时的灼痛有多难忍,南宫越比谁都清楚。 他看着她白.皙颈侧因想起旧事而泛起薄红,喉结滚了滚,声音暗哑:“不一样的……噬心蛊是真的会死人的。” 系统:【宿主你想干什么?】 上官凝:只要我死的时候身中噬心蛊,就相当于达成结局的一部分,不是吗? 系统:【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 “死人?情蛊不也会死,你死了,本公主也活不成。”上官凝神色淡淡的说道。 南宫越皱了皱眉,但还是摇头:“我不能给你。” 上官凝见他咬牙不放,知道说不通了,当即转变了策略。 “那让我看看,我就是好奇。”她软下语气。 南宫越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没有应声。 上官凝抓住他宽大的衣袖晃了晃:“我就看看……” 只见原本嚣张跋扈的女子,露出了撒娇的神情。 南宫越被她晃得心头一颤,那点坚持瞬间溃不成军。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羽毛搔过心尖。 他看着她眼底那点刻意装出来的好奇,明明知道是圈套,却还是硬不起心肠拒绝。 “……只准看。” 他哑着嗓子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他从怀中掏出那个泛黄的锦囊,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只通体乌黑的噬心蛊静静蜷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能嗅到血腥味的兽。 上官凝凑近了些,故意让发丝扫过他的手腕,看着那只蛊虫,语气带着点惊叹:“长得倒是不起眼,真有那么厉害?” “嗯。” 南宫越的目光落在她凑近的脸上,呼吸都放轻了,“中蛊者每逢月圆,心口会像被万蚁啃噬,不出一年,心脉就会寸寸断裂。” 上官凝的指尖在锦囊边缘轻轻划过,看似不经意地问:“那解蛊的法子呢?” 南宫越的身体瞬间绷紧:“无解。” “哦。” 上官凝点点头,忽然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胳膊,“知道了,收起来吧,怪吓人的。” 她转身就往殿外走,脚步轻快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宫越看着她的背影,握着锦囊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就这么算了? 直到走出偏殿,上官凝才微微勾起嘴角。 看一眼就够了。 到时候偷到手就行。 “公主,御书房送来的卷宗还没看呢。” 七月见她出来,连忙提醒。 “放着吧。” 上官凝走到廊下,望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晚些再说。”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怎么走刺杀真公主的剧情。 而偏殿里,南宫越将噬心蛊小心翼翼地收好,指尖却还残留着她刚才碰过的温度。 他看着窗外,眉头紧锁。 他总觉得,刚才上官凝看噬心蛊的眼神,不像只是好奇。 “阿无……” 他低声呢喃,“你到底想做什么?”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不安。 上官凝对着贴身侍卫低语:“去查一下,阮阮回京的路线,还有随行的护卫。” 侍卫愣了愣:“公主查这个做什么?” “这样,你去刺杀她,但是不要真的杀,假装刺杀,然后把我的令牌扔在现场,逃之夭夭,听懂了吗?” 侍卫皱着眉,有些不解:“那属下……到底杀不杀?” “假装杀。” “假装杀?”他不解。 “就是演戏,你懂不懂?”上官凝只觉得心累,有些没招了。 “公主……为什么要自己栽赃自己?”侍卫依旧不解。 当然是为了上官玄的赐死圣旨。 上官凝看着侍卫一脸茫然的样子,耐着性子压低声音:“让你做你就做,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指尖在廊柱上轻轻敲击着,沉声道:“你只需在她回京的必经之路动手,不用真伤她,制造点混乱就行。记住,要让护卫看清你的身形,却抓不住你,最后‘慌乱’中丢下这个。” 第五十九章 南宫越一点都不惊讶 她拿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 “惠安” 二字,是上官玄当年亲赐的信物,宫里人人认得。 侍卫接过银镯,皱着眉:“公主,这若是被陛下知道……” 就是要被上官玄知道,他最疼亲妹妹,见她受惊,定会彻查,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矛头自然指向她。 只有让上官玄彻底相信她容不下阮阮,甚至会痛下杀手,那道赐死的圣旨才会来得更快。 “别说了,本公主的命令你想违抗不成?” “属下不敢。”他拱手,单膝下跪。 “记住本公主的话。” 侍卫看着她眼底的决绝,心里发怵,却还是咬牙应道:“属下……遵命。” “去吧。” 上官凝挥挥手,“做得干净点,别留下破绽。” 侍卫领命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 七月端着灯笼走过来,见她站在廊下出神,忍不住问:“公主,天凉了,要不要回殿里?” 上官凝抬头望着天边的残月,声音轻飘飘的:“七月,你说阮阮回来后,这檀月殿,还会是我的吗?” 七月愣了愣,连忙道:“自然是公主的!您在宫里待了五年,陛下心里是有您的!” “有我?” 上官凝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他心里有的,不过是个替他亲妹妹挡了五年风雨的影子罢了。如今正主回来了,影子也该碎了。” 她转身往殿内走,脚步轻快,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现在要表现出对真公主回归的不甘心。 “回吧,该看看我的好妹妹长什么样了。” 回到殿内,她翻开那卷卷宗,阮阮的画像映入眼帘,眉眼弯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温顺又怯懦,确实是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卷宗里还写着她在宫外的经历:被一户农家收养,会做针线活,性子腼腆,见了生人会脸红。 “哇哦!标准小白花,团宠女主!” 偏殿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南宫越走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味。 “主人还没睡?” 他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那卷卷宗上。 “嗯。” 上官凝没抬头。 “这是……”南宫越看着画卷上的女子,疑惑出声。 上官凝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真正的惠安公主。” 南宫越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若是她回来后……欺负你,奴才替主人收拾她。” 上官凝抬眼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你一点都不惊讶?”她神色狐疑,南宫越的表现像是早就知道了,她不是真公主一样。 他却别开脸:“无论如何,我认识的只是你。” 上官凝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忽然一动。 “不必了。” 她合上卷宗,“她是公主,我也是……至少现在还是。” 南宫越看着她眼底的疏离,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 而远在京城之外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缓缓驶来。 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少女怯懦而清秀的脸,正是即将回京的阮阮。 她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偶,那是她在宫外唯一的念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偶的衣角,眼底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她离开兄长那年十岁,自此再也没有见过兄长,如今兄长接她回来,她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 第二日天刚亮,上官凝便起身梳洗。 铜镜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昨夜终究是没睡安稳。 “公主,今日女学还有早课,要不要让学生们晚些再来?” 七月替她绾发,看着她眼底的倦意,心疼地问。 “不必。”上官凝抬手按住发间的玉簪,语气平静,“说好了今日教她们算学,不能食言。” 宫宴过后许多世家贵女报了名,统一下个礼拜入学。 现在教的是第一批入学的女子。 她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到女学。 教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姑娘,见她进来,纷纷起身行礼,眼底带着真切的敬重。 这些姑娘多是贫苦人家的女儿或是不被看得起的商贾人家的女儿,从前连识文断字的机会都没有,是惠安公主力排众议办了这女学,才让她们有了捧起书卷的可能。 “都坐吧。”上官凝走到讲台上,将算经铺开,“昨日教的加减乘除,都练熟了?” 底下响起细碎的应答声,有几个姑娘红着脸低下头。 她们出身市井,对数字本就生疏,昨日的内容确实没吃透。 上官凝看在眼里,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道简单的应用题:“别急,咱们从日常用度学起。比如张姑娘每月月钱是五百文,买胭脂用了二百文,还剩多少?” 她特意挑了贴近生活的例子,姑娘们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小声讨论。 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子怯生生地举手:“公主,是不是还剩三百文?” “没错。” 上官凝朝她笑了笑,“算得很好。” 女子的脸瞬间红了,坐得笔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一上午的课讲得很顺利。 上官凝将算经里的难点拆解得浅显易懂,偶尔穿插些宫外的市井趣闻,逗得姑娘们阵阵发笑。 连最腼腆的姑娘都敢主动提问了。 课间休息时,有个叫阿桃的女子捧着个布包走上前,紧张得手心冒汗:“公主,这是……这是我娘做的酱菜,您尝尝?” 布包里是用油纸包着的黄瓜条,透着淡淡的酱香。 上官凝接过来,拿起一根咬了一小口,清脆爽口。 “很好吃。” 她真心称赞,“替我谢过你娘。” 阿桃的眼睛亮了,用力点头:“哎!” 看着姑娘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点心、叽叽喳喳讨论课业的样子,上官凝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暖意。 女学让这些女子有识文断字、安身立命的本事,她很欣慰。 “你还挺厉害的。”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上官凝转头,就见是那天在宴会上为难她的张千金张荣儿。 “本公主当然厉害!”上官凝扬起下巴,没有让自己的人设掉下来。 张荣儿看着她,犹豫了一下。 第六十章 等死 还是开口道:“我这里收到了些小道消息,关于公主的……” 上官凝挑眉,诧异的看向她:“什么?” “我说了,公主可不要生气。”张荣儿揪着手帕。 她越是这样说,上官凝就越好奇了。 “你说。”她颔首看她。 “听说陛下要接一位公主进宫,礼部那边早早就收到消息了,据说那位才是陛下的亲妹妹,惠安公主……”张荣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上官凝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我知道。” “你知道?!”张荣儿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嗯。”上官凝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张荣儿。 “不管本公主如何,只希望女学可以好好的。” 张荣儿皱了皱眉:“公主打算做什么?” 上官凝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现在女学招收了许多世家贵女,应该不会轻易出事。”张荣儿安慰道,“再怎么说,你也是陛下疼爱了五年的公主,就算亲妹妹来了,应该也不会影响公主吧?” 上官凝只是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凑近她:“你是在关心本公主?” 张荣儿有些别扭的转开脸:“我、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一下而已。” “本公主知道了,回去吧。”她笑着点头。 其实张荣儿本性不坏。 张荣儿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福身离开了。 “公主。” 负责协助管理女学的嬷嬷走过来,低声道,“刚才御书房的人来问,说阮阮公主今日午后就能到宫门口,问您要不要去迎迎。” 上官凝捏着酱菜的手顿了顿,随即松开,语气听不出情绪:“不去了。” 她转向嬷嬷,将一份早已写好的章程递过去:“这是接下来一个月的课程安排,算学、女红、甚至是简单的医术都有涉及。” “我若……若是没空过来,你就照着这个教她们。” 嬷嬷接过章程,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有些疑惑:“公主这是……” “没什么。” 上官凝笑了笑,“只是提前备好,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她又点了几个学得快的姑娘,让她们协助嬷嬷管理课堂纪律,还特意嘱咐:“若是遇到难题,可以去请教柳大人,他答应过会来客串几堂课。” 一一安排妥当,已是午时。 姑娘们陆续散去,上官凝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着黑板上未擦去的算题,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就算她真的走了,这女学也能继续办下去。这些姑娘们能带着学到的本事好好活下去,也算她没白来这一趟。 “公主,该回殿了。” 七月在门口等她。 …… 御书房。 真公主阮阮在黑石坡遇袭,幸得护卫拼死相护,只是受了惊吓,人已在回京的路上。 消息传到时,上官玄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猛地将朱笔摔在案上,脸色铁青。 “查!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朕的妹妹!” 一旁的杨公公连忙道:“陛下息怒,护卫在现场捡到了一样东西……” 他呈上那块刻着 “惠安” 二字的令牌。 上官玄看到令牌,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惠安……”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是她?” 杨公公不敢接话,只能低着头。 上官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传朕旨意,将惠安公主……禁足檀月殿,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殿半步!” “陛下……” “传旨!” 上官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旨意传到檀月殿时,上官凝正在吃饭。 七月急得快哭了:“公主,这一定是误会!我们去找陛下解释啊!” 上官凝淡定的摆摆手。 “不用解释。” 她拍了拍七月的手。 她等这道旨意很久了。 “公主……”七月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整个檀月殿被团团围住。 南宫越走到上官凝面前,开口道:“你做什么了?” 上官凝放下筷子,抬眸看向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做了该做的事。” 南宫越的目光落在她平静的脸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宫里的人都在传,你派人去刺杀真公主?” “是又如何?” 上官凝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语气轻飘飘的,“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多么恶毒的人吗?这就是答案。” “你疯了?!” 南宫越上前一步,“你明知道上官玄有多疼他的亲妹妹,明知道这会让他彻底厌弃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不懂。 她明明可以有别的选择,明明可以继续做她的惠安公主,哪怕真公主回来了,凭着这五年的情分,上官玄也绝不会亏待她。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我本就不是什么公主,这身份于我而言,不过是枷锁。如今能被他亲手锁起来,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她继续立人设。 “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越的声音发哑。 “我想……去死啊。” 上官凝笑得坦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有我死了,才能彻底了断这替身的身份,不是吗?” 南宫越浑身一震,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等一道赐死的圣旨。” 上官凝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围满侍卫的宫墙。 禁足只是开始,等阮阮再‘受点委屈’,那道圣旨很快就会来。 她算准了上官玄的心思,对亲妹妹的愧疚越深,对 “加害者” 的恨意就越浓。 只要再添一把火,让阮阮在他面前哭诉几句,他定会为了安抚亲妹妹,对自己痛下杀手。 “我不准!” 南宫越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准你死!阿无,我不准!” 他眼底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怒火。 他好不容易才再见到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南宫越,你弄疼我了。” 上官凝皱了皱眉,试图挣开他的手。 “疼?” 南宫越的声音带着哭腔,“比起死,这点疼算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活下去?” 第六十一章 阮阮回宫 他可以为她杀了真公主,可以为她杀出这深宫,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活着。 “活下去?” 她轻声重复,随即坚决摇头。 她要回去,她要三千万奖金,她讨厌这里的算计,讨厌玩弄人心。 她是穿书而来的异类,是占据了别人身份的赝品。 剧情的轨道早已铺好,她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除了走向既定的结局,她别无选择。 南宫越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我们可以逃!我带你逃出宫去,去南州,去任何上官玄找不到的地方!我养你,我护你,我们……” “南州?”上官凝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南州皇室的通缉犯?” 南宫越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阿无相信我,跟我走!”南宫越一脸认真的说。 …… 皇宫门口。 公主的马车已经到了。 上官玄亲自站在宫门前等候,看到马车停下,快步迎了上去。 车帘掀开,阮阮怯生生地探出头,看到上官玄,眼圈瞬间红了:“皇兄……” “阮阮,欢迎回家。” 上官玄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车。 阮阮的目光怯生生地扫过巍峨的宫门,又落在周围侍卫宫女身上,下意识地往上官玄身后缩了缩。 上官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阮阮露出笑容,左顾右盼。 “怎么了,阮阮?”他温柔的出声询问。 “不是说还有凝姐姐会来接我吗?兄长,你在信里说的。” 提到上官凝,上官玄的脸上有些难看。 阮阮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小声问:“皇兄,怎么了?” “没事。” 上官玄压下心中的烦闷,重新露出笑容,“她有点事,暂时不能来接你了。” “好吧,哥哥在信中说凝姐姐是冰雪聪明,还办了女学,可厉害了,我可期待见凝姐姐了,她什么时候有空啊?”阮阮柔柔出声,眼里满是满是好奇。 上官玄脸上带笑,眼底满是冷意:“阮阮,舟车劳顿,先用膳吧,朕让御膳房做了你从前最爱吃的膳食。” “都听兄长的。”她乖巧的点头。 养心殿。 阮阮低头用膳,上官玄没什么胃口,只是那目光一刻也没有移开。 五年未见,阮阮如今也长成为大姑娘的模样了。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上官玄才开口询问:“阮阮,你回来路上遇刺,是什么情况?” 听到上官玄这么问,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脸色苍白。 “阮阮放心,朕只是想弄清楚实情,敢对你动手,朕一定会揪出凶手的,别怕。”上官玄轻声安慰道。 “当时突然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闯进马车,把剑……架在我脖子上,还好侍卫反应迅速,和那个黑衣人打了起来,他被刺伤左肩,就逃之夭夭了。”阮阮道。 上官玄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一紧。 “阮阮,你受苦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不苦……”阮阮摇头,眼中带泪。 上官玄抬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出声:“朕命人修缮好了当年母妃的寝宫,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好。”阮阮点头。 “杨全,带公主回宫歇息。”上官玄看向一旁的杨公公。 “是。” “有劳公公了。” 杨公公领着她离开了养心殿。 上官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眸晦暗不明。 养心殿的烛火燃到三更,上官玄终于起身,玄色龙袍在夜风中翻卷,像团化不开的墨。 他没带侍卫,只让杨全远远跟着,独自一人往檀月殿走去。 檀月殿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着道熟悉的身影,正伏案写写画画。 上官玄站在院门外,没有继续上前。 “陛下深夜驾临,有何贵干?” 上官凝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在等他。 上官玄眸子微微眯起,她竟是连皇兄都不叫了。 他推门而入,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纸,最终落在她脸上:“阮阮说,刺客的左肩受伤了,现场还发现了你的腰牌。” 上官凝放下手上凹造型的毛笔,抬眸看他:“所以呢?” “所以朕要看看,你檀月殿所有人的左肩。” 上官玄的声音冷得像冰,“包括你的侍卫,你的宫女,还有你。” 上官凝放下毛笔,起身道:“不必看了。” 她扬声喊:“应朝,进来。” 一个侍卫出现在殿中,拱手不语。 “是他动的手。” 上官凝的声音平静无波,“阮阮的马车遇袭,是我让人拦的。” 应朝没有抬头,单膝跪下,一言不发。 上官玄的目光在应朝身上停了停,又转向上官凝:“你就这么怕她回来?” “怕。” 上官凝坦然承认,“我怕她回来后,抢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上官玄没有狠狠的皱了起来,艰难出声:“为什么?朕不是说过,阮阮回来,并不会影响到你,为什么你还要痛下杀手?” 上官凝往前走了两步,直视着上官玄的眼睛:“陛下,阮阮是真公主,我是赝品,这是事实。但拦她马车的是我,伤刺客的是我的人,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她屈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求陛下下旨,赐死凝儿,以正纲纪。” “你以为朕不敢?” 上官玄的声音发颤,抬手按住她的肩,“你以为朕舍不得?” 上官凝没说话,只是闭上眼,露出白.皙的脖颈,像在等待最终的裁决。 他抬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微微收紧,开始有些喘不过气。 不是?说好的下旨刺死,怎么还自己上手了。 系统!这样死了算什么啊?! 系统:【……算你倒霉。】 靠! 一听到这个,原本视死如归的上官凝顿时不干了。 她能死,但是得按程序来。 “放……开……我……呃”她开始挣扎。 上官玄猛地松开手,神色阴沉:“你不是想死吗?” 上官凝捂着脖子,剧烈的喘.息着。 第六十二章 下旨 上官凝捂着脖子咳嗽,脖颈上的红痕像道醒目的烙印。 她抬眼看向上官玄,眼底没了刚才的坦然,反而燃起簇火苗:“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赐死是国法,动手是私刑,难道陛下要为了我这个赝品,坏了大禾的规矩?” 上官玄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 他看着她脖颈上的红痕,喉间像堵了团棉絮,闷得发疼。 刚才那一刻,他确实动了杀心。 不是因为她伤了阮阮,而是因为她那句 “求陛下赐死” 里的决绝。 “规矩?”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嘲,“你这么多年,荒唐事干尽,现在和朕说规矩?” 上官凝被噎了一下,脖子还在疼,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是公主,现在我是……” “你现在也是朕的妹妹。” 上官玄打断她,玄色龙袍扫过地面,“就算你是赝品,这五年……兄妹情分,难道是假的?” 上官凝狐疑的看向他,他居然也会惦念兄妹情分。 【还兄妹情份,上官玄你就不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喜欢凝凝吗?】 【爱而不自知,真可怜啧啧啧……】 【不过凝凝为什么好像故意要激怒上官玄一样。】 【我也觉得,她自己找死的感觉。】 【感觉是因为阮阮回来,她想知道在上官玄心里,自己和阮阮谁更重要吧?】 上官玄看着眼前飘过的弹幕,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陛下不是早就决定在阮阮回来之后处理掉我,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上官凝看着他,毫不客气的戳穿他之前的打算。 上官玄瞳孔微缩:“你是因为这个,派人刺杀阮阮?” 上官凝抿唇不语,没有反驳。 “谁告诉你的?”他眯了眯眼,有些危险的朝她靠近两步。 上官凝依旧仰着头,挺直腰板反问:“谁告诉我的重要吗?陛下敢说自己没有过这种想法?” 上官玄停住脚步:“自从上次刺杀,朕就已经改变了主意。” “接阮阮归来之前,朕同你说的……都是推心置腹的话。” “陛下,我不需要怜悯,我宁愿去死,也不要被所有人都指着鼻子,说我是假公主,说我占据了别人的身份,耀武扬威的活了五年。”这是上官凝目前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自己必须死的理由。 她往前一步,脖颈上的红痕刺眼:“您想想,阮阮回来了,我这个冒牌货活着就是个笑话。百姓会说您昏聩,连真假公主都分不清,御史会参我鸠占鹊巢,玷污皇家血脉,连女学的学生,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们的先生是个骗子。” 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咽喉:“我死了,这些麻烦就都没了,陛下能保住名声,阮阮能安稳当她的公主,所有人…… 都会满意的。” 上官玄的目光很冷:“你以为朕会信这些鬼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不是鬼话,陛下心里清楚。” 上官凝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求陛下让柳大人来宣旨,我想见他最后一面,毕竟……他是第一个没把我当公主,只当我是上官凝的人。” 她垂下眼帘,三个男主,南宫越已被她用安神香迷晕,柳清溪来宣旨,上官玄下旨,这样的死亡场面,应该可以达成原结局了。 上官玄看着她决绝的脸,心头猛地窜起股火气。 他知道她在逼他,可那句 “只当我是上官凝” 像根针,刺得他眼冒金星。 “好。” 他咬着牙,声音冷得彻骨,“朕就依你,让柳清溪来宣旨,让他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求死的!” 他转身就走,衣袍的摆角扫过案上的账册,带起的风将宣纸吹得哗哗作响。 上官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长长舒了口气,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她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个小巧的锦盒,里面装着只通体乌黑的蛊虫 ,是南宫越的噬心蛊。 系统惊呆了:【哇塞!宿主你居然凭一己之力把剧情拉回来了?】 “准备好奖金。” 上官凝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珠滴在蛊虫身上,“身中噬心蛊,柳清溪宣旨,上官玄下旨……三个男主都齐了,怎么不算达成原结局呢?” 她将蛊虫按在自己的心口,冰冷的虫身钻进皮肉时,带来阵刺骨的疼。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坐回案前,拿起那支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御书房。 上官玄摔门而入时,御书房的烛火猛地晃了晃,惊得案上的砚台都颤了颤。 他一把挥倒了眼前的花瓶。 “砰!”瓷器的碎裂声响起,惊得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 “陛下?” 杨公公捧着茶盏进来,见他背对着门口,和满地的狼藉。 刚刚去完檀月殿,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位惹陛下不悦了。 “拟旨。” 上官玄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惠安公主上官凝,欺君罔上,冒认皇亲,着……赐毒酒一杯,即刻行刑。” 杨公公手里的茶盏 “哐当” 落地,滚烫的茶水溅在靴面上,他却浑然不觉:“陛下!万万不可啊!公主她……” 陛下一看就是意气用事,时候恐怕是要后悔的。 “朕说拟旨!” 上官玄猛地转身,眼底布满红血丝。 杨全不敢再劝,哆嗦着铺开明黄的圣旨。 狼毫笔蘸满墨水,递到上官玄手里时,笔尖都在打颤。 上官玄盯着 “赐毒酒一杯” 那几个字,突然想起五年前,这丫头刚到宫里,怯生生地捧着本算学书问他,“皇兄,可以不学吗?” 想起她办女学那天,说 “女子也能算账,也能识字,也能…… 活得像自己”。 可现在,她跪在他面前,说 “我死了,所有人都会满意的”。 “陛下?” 杨公公小声提醒,“柳大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上官玄的指尖猛地用力,墨水在宣纸上洇开个墨团。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翻飞,笔锋凌厉如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头那股想把圣旨撕碎的冲动。 “让柳清溪…… 拿着这道旨意,去檀月殿。” 第六十三章 帝王就该是无情的 他将圣旨掷在案上,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告诉她,这是她自己求的。” 杨公公捡起圣旨,看着上面那行刺眼的字,终究还是忍不住:“陛下,您真要……” “滚!” 上官玄低吼,手上的镇纸摔在地上。 青石雕琢的瑞兽在地上裂成两半。 杨公公吓得连忙退出去,殿门关上的瞬间,上官玄抬手抵着门框,摇摇晃晃的没让自己倒下。 他抬手捂住脸,她在逼他,他也在逼自己。 帝王,就该是无情的。 他隐隐觉得,她现在不死,或许以后会成为他最大的软肋。 “帝王不能有软肋。” 他对着空殿低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坚定。 ……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殿门被推开时,上官凝甚至没抬头。 “公主,柳大人到了。” 七月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 上官凝放下笔,看向门口那个身着青衫的身影。 柳清溪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脸色苍白,看见她脖颈上的红痕时,指尖猛地攥紧了圣旨。 “柳大人。” 她对他笑了笑,冷静自持,“劳烦你跑一趟了。” 柳清溪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张扬肆意的公主,怎么会突然求死呢? “宣旨吧。” 上官凝转身,面向大殿中央,挺直了脊背。 柳清溪深吸一口气,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安公主上官凝,欺瞒君上,冒认皇亲,着……赐毒酒一杯,钦此。” 最后两个字落下时,殿内静得可怕。 上官凝站在原地,没有下跪,抬手接过圣旨,声音平静无波:“谢陛下隆恩。” 她转身看向柳清溪,将令牌递给他:“以后女学,就拜托你了。” 柳清溪接住令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公公端着毒酒,神色有些犹豫。 上官凝走到他面前,“有劳公公了。” 她颔首,就要抬手拿起酒杯。 “公主这是何必呢?陛下只是在气头上,只要公主服个软,认个错,陛下会原谅您的。”杨公公有些语重心长的出声道。 上官凝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笑:“多谢杨公公好意,不过不必了。” 她拿起毒酒,深吸了一口气。 一切……就要结束了。 喝下这杯毒酒,炮灰女配的命运就此落幕。 上官凝端着酒杯,刚刚碰到嘴唇,突然有什么东西飞过来。 “砰!” 手中的酒杯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上官凝瞪大了眼睛,看向来人。 上官玄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收回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陛下!” 在场的人纷纷下跪行礼。 只有上官凝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过来,眉头紧锁。 不是?他突然发什么疯! 就差一步!就一步! 上官凝看向放在一旁的酒壶,当即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拿。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她今天一定要死! 上官凝的指尖刚触到酒壶的冰凉釉面,手腕就被一股蛮力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就这么想死?” 上官玄的声音像淬了冰,眼底泛红。 上官凝挣扎着想去够酒壶,声音里带着被打断的气急败坏:“放开我!这是陛下您自己下的旨,难道要言而无信?” “朕的话就是规矩,朕说不算数,就不算数!” 上官玄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的后颈,让她动弹不得。 上官凝露出痛苦的神色,噬心蛊发作了……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突然发颤,指尖抚过她心口的衣襟,那里的温度比寻常人要高上几分。 她痛得不由的蜷缩,但还是费力的想要去够那壶酒。 上官玄扯过她的手腕,只见黑色的线若隐若现:“是蛊毒,你中了蛊毒?” 上官凝冷笑:“是又如何?死在您的毒酒下,还是死在蛊毒下,对我来说没区别。” “有区别!” 上官玄吼出声,将她抱得更紧,“朕不准你死!谁也不能带你走,包括阎王爷!” 柳清溪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激烈的拉扯,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陛下他真的…… “你在做什么?” 上官凝在他怀里扭得更厉害,“难道要为了我这个冒牌货,毁了自己的名声?” “名声算什么?” 上官玄低头,“你不也为了我,视名声为无物?”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哽咽:“我都知道,知道你这五年为我做了什么……” 上官凝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 “放开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死了才是应该的。” 她曾以为上官玄是捂不热的。 “我说你属于,你就属于。” 上官玄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珠,“从那夜你为我以身犯险起,你就属于这里,属于朕。” 这句话像道惊雷,在殿内炸开。 柳清溪猛地低下头,杨公公识趣地带着侍卫退到殿外。 上官凝愣住了,她当初救他其实是不受控制的。 再说了,真有感情,就不能成全她想离开的心吗? 系统,我还能回去吗? 系统:【……剧情完全跑偏了,没救了。】 她心口的噬心蛊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她疼得蜷缩起来,额头抵在他的肩窝,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襟。 “阿凝!” 上官玄慌了,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内殿走,“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抱着她的手在不停发抖。 他瞥见那道圣旨,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御书房自欺欺人地说 “帝王不能有软肋”。 狗屁的软肋。 他低头看着怀里疼得脸色发白的人,竟觉得,就算被这根软肋捆住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内殿的床榻柔.软,上官凝被轻轻放下时,还在因为蛊虫的啃噬而颤抖。 靠,早点被毒酒毒死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了! 上官玄蹲在榻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汗混着她的冷汗,黏腻地缠在一起。 第六十四章 兄妹终成有情人? “别死……” 他低声祈求,“你不能死。” 上官凝满心在想,让她死吧。 她的三千万! 【噬心蛊发作,但是不会死,还有一年的时间,没事哒、没事哒!】 【好好好,就这个恨海情天,就这个爽!】 【凝凝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自己给自己下蛊?】 【她是真想死啊!可能是被上官玄伤太深了吧!】 【感觉她最在意的是上官玄,但是觉得在上官玄的心中,亲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凝凝太恋爱脑了,她想在上官玄心底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这些弹幕让上官玄的表情僵住了,他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少女。 她竟爱他到…… 不惜用性命来印证吗? 上官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一直以为,上官凝的种种行为只是为了自保,为了在这深宫里活下去。 他从未想过,这份感情会浓烈到让她选择用死亡来留下印记。 “恋爱脑?” 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 “陛下,太医来了。” 杨公公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上官玄回过神,让开位置,眼神急切地看着太医为上官凝诊脉。 太医仔细检查后,眉头紧锁:“陛下,公主所中之蛊极为霸道,名为噬心蛊。此蛊以宿主心血为食,如今已在公主体内扎根,若想拔除,难如登天。” “难如登天也得想办法!” 上官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住她的性命!” 太医不敢怠慢,连忙拿出银针,开始为上官凝施针缓解痛苦。 上官玄守在床边,看着上官凝苍白的面容,心里充满了悔恨。 他想起她为他以身犯险的那个夜晚,想起她为了帮他查清漕运亏空而熬夜看账册,想起她办女学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原来,她为他做了这么多,而他却一直视而不见。 “阿凝,对不起……”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是朕不好,是朕忽略了你的感受。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上官凝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神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 我还没死?” “你当然没死,有朕在,你不会死的。” 上官玄连忙说道,语气里满是温柔。 上官凝见鬼的看着眼前和平时判若两人的上官玄,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系统,这是上官玄吗? 系统:【是的,总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阿凝,朕一定给你找到噬心蛊的解药!”上官玄信誓旦旦的说。 “咳咳……你现在给我一杯毒酒来得快些。”上官凝诚恳的出声道,来杯毒酒,她就解脱了,回到现实世界依旧是健健康康一人。 “凝儿,你不要说气话,朕知道你的心意,朕以后不会再不顾你心里的感受了?”上官玄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上官凝:“?” 系统,他知道什么了?我的心意? 系统:【不知道啊!】 上官凝看着上官玄眼底的温柔,心底发怵。 她猛地抽回手,往床里面缩了缩,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陛下,您是不是中邪了?”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 上官玄脸上的温柔僵住了,沉声道:“阿凝,朕知道以前对你……不好,可你也不能这么说朕……”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上官凝扶着额头,觉得头疼得厉害,“我是说,您突然这样,我有点不习惯。还有,您到底知道什么了?我的心意是什么?” 她是真的懵了。 她的心意明明是赶紧死了拿三千万奖金回家,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味? 上官玄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心里更疼了。 原来她爱得这么深,却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吗? 他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摸她的头,却被她躲开了。 “你为了朕,不惜以身犯险,为了朕的江山,熬夜查账,为了不让朕为难,宁愿自己去死……” 上官玄的声音低沉,“阿凝,这些朕都知道了,以前是朕不好,忽略了你的付出,以后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上官凝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等等,我以身犯险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我没得选,查账是为了百姓,我想死是因为……” 她顿了顿,没把三千万奖金的事说出来。 “总之,我做这些都不是因为你。” 上官凝强调道。 上官玄笑了笑,眼底是难得的温柔:“没关系,朕懂。你不用否认,你的心意,朕都明白。” 上官凝:“……” 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她说话了。 系统:【他好像以为宿主你对他情根深种耶!】 上官凝:听出来了,不用你说。 柳清溪一言不发,但是一直都没有离开,默默的关注着她。 【上官玄这是发什么癫?】 【兄妹终成有情人?】 【喜欢骨科的有福了,这对我真磕。】 【磕不了一点,上官玄明显从一开始,从头到尾对凝凝都是利用,怎么能磕起来的?】 【就是!凝凝喜欢的类型,明明该是柳清溪这种才对!】 【上官玄知道什么了?凝凝明显就只是把他当哥哥啊!】 柳清溪眸光微闪,开口道:“公主,您怎么会中噬心蛊?” 上官凝看向他,开口道:“因为我不想活了。” 柳清溪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公主……为什么不想活了?”他打破沙锅问到底。 上官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上官玄就拉住她的手,开口道:“阿凝,从前都是朕不好,朕不需要你为朕牺牲。” 在场的人听到上官玄的话,纷纷低头屏住呼吸。 虽然惠安公主和陛下没有血缘关系,到底兄妹相称了数年,如今陛下这般…… “我说了我不是为了你!”上官凝无语了,这会也不像往日那样温顺了,直接破罐子破摔。 上官玄却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小姑娘。 第六十五章 回南州 对上上官玄的眼神,上官凝自闭了,干脆直接闭嘴不说话了。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噬心蛊必须解开,若是做不到,朕唯你们是问!”上官玄转头朝着在场的太医说道。 几位太医面露难色,最后只能认命的拱手:“臣遵旨。” 上官玄目光落在柳清溪身上,开口道:“柳爱卿回去吧。” 柳清溪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上官凝一眼,但不得不朝他拱手:“微臣告退。” 上官凝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不想再面对上官玄。 看出她的疲惫,上官玄站起来。 终于要走了,上官凝在心中欢呼。 “你好生歇息,朕就在殿中,有事随时叫朕。” 闭着眼睛的上官凝忍不住微微皱眉,他这是不打算走了? 他说完,抬手撩开纱幔,往外走。 上官凝听到脚步声远去,不由的悄悄睁开一条缝,隔着纱幔,能看见他高大的身影,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 上官凝:……系统,上官玄到底在抽什么疯? 系统:【感觉你完不成任务了,宿主,要不你从了呢?】 上官凝翻了个白眼,不理系统。 偏殿。 南宫越从床上摇摇晃晃的坐起来,揉着自己酸痛的头。 “阿无……”是她给她下了迷.药,他毫无防备,所以中招了。 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 门口传来宫女的窃窃私语。 “陛下下旨赐死公主,没想到中途反悔了。” “公主没有喝下毒药,不过听说中了蛊毒,命不久矣。”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蛊毒呢?” “还不是公主以前行事太过……据说是南州特有的蛊毒,会不会是南州质子?” “这倒是不好说,不过没想到这么多年,公主那样嚣张,居然是个冒牌货。” “嘘!说这个你不要命啦?如今陛下对那位……小心你的脑袋!” “整个太医院都叫过来了,也不知道这蛊毒有多厉害。” …… 对话声渐行渐远,南宫越原本要推开门的手收了回去。 “阿无……为什么?”他不解的喃喃出声。 他知道,上官凝迷晕他,是为了拿到他身上的噬心蛊,自己她给自己下蛊。 他不懂为什么她一定要这么做,还一心求死。 【南宫越戏都散场了,你终于醒了!】 【不怪小越,凝凝可是下足了迷.药。】 【不过凝凝要是赌气让上官玄赐死可以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下噬心蛊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对啊!而且她很早之前就一直问噬心蛊,好像她早就猜到南宫越要给她下一样。】 …… 南宫越皱着眉,打开窗户,放出了一只飞蛾。 没过多久,一个披着黑袍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偏殿。 “主子。”他的脸也带着黑色的面纱,声音沙哑。 “准备一下,回南州。”南宫越冷淡出声。 “是。”黑袍人点头。 南宫越独自站在窗前,推开窗,看着主殿的位置,门口守着一群人。 他最后看了一眼主殿的方向,转身离开了偏殿。 而此时的主殿内,上官凝早已睡意全无。 她躺在床上,听着书案前传来的批阅奏折的沙沙声,心里烦躁不已。 这个上官玄,到底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他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她悄悄掀开纱幔的一角,看向书案前的身影。 上官玄正专注地看着奏折,眉头微蹙,神情严肃。 系统,你说他会不会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啊? 系统:【不好说啊宿主,看他这架势,是打算对你寸步不离了。】 上官凝翻了个白眼,心里更加郁闷了。 就在这时,上官玄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朝着床边走来。 上官凝连忙放下纱幔,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上官凝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轻声说道:“阿凝,朕知道你没睡。” 上官凝心里一惊,却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上官玄也不逼她,只是在床边坐下,声音低沉:“朕知道你还在生朕的气,没关系,等你气消了,等你想通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噬心蛊的解药,朕一定会找到,不会让你有事的。” 上官凝听着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明白,她对他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装死好了,她闭眼不言不语。 可上官玄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陪着她,一直坐在床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皇兄!”门口传来清脆的呼喊声。 “公主!陛下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杨公公好言劝说,毕竟陛下对这位亲妹妹的愧疚也不少。 但是阮阮是跑进来的,门口的人没拦住。 她一下子冲到上官玄面前,刘海凌乱,喘着气。 “皇兄!” 上官玄下意识的看了床上的上官凝一眼,然后看向她,温和的问道:“阮阮怎么来了?” “我听说凝姐姐出事了,就想来看看。”阮阮说着,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阮阮,凝姐姐需要休息,你先回去,等凝姐姐好得差不多了,你再过来探望可以吗?”上官玄怕阮阮在这,更加刺激到上官凝。 “兄长,我都知道了,你一定要救凝姐姐。” 阮阮的眼睛红红的,她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上官凝,声音带着哭腔:“凝姐姐,你怎么样了?我听宫里的人说你中了蛊毒,是不是很疼啊?” 上官凝依旧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 上官玄皱了皱眉,拉了拉阮阮的胳膊:“阮阮,别打扰凝姐姐休息。” “我没有打扰她,我就是想看看她。” 阮阮甩开上官玄的手,固执地说道,“皇兄,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凝姐姐啊,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上官玄看着阮阮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意外。他 “朕知道,朕会的。” 上官玄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第六十六章 朕不信 阮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又看向床上的上官凝,开口说道:“凝姐姐,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为我和我兄长付出了很多,你一定要好起来,阮阮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姐姐对待的。” 上官凝心中感叹,不愧是原女主,心地善良,对炮灰女配都这么友好。 她缓缓睁开眼睛,开口道:“公主不用这样,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真不了,我不过是陛下在破庙里救下的小乞丐,怎么能跟公主互称姐妹呢?” 上官凝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人。 只见她长相清丽可人,换上了公主的华服,那双眼眸很纯净,倒映出她的脸庞。 阮阮一脸诚恳:“凝姐姐何必妄自菲薄,我虽是公主,可也在乡间生活了五年,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未必是好人,穿着粗布麻衣的也未必是坏人,出身并非我们能决定的,但是是否与之交好,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 “从前你是兄长的妹妹,一直陪伴在兄长身侧,以后便也是阮阮的姐姐。” 上官凝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一时间有些自行惭愧。 “好不好,凝姐姐?”见她不吭声,阮阮追问道。 上官玄看到阮阮对上官凝这么友好,原本有些不安的心落下了一些。 上官凝看了上官玄一眼,并不领情,冷笑一声:“我不需要,公主请回吧。” 阮阮有些失落的垂下眼帘:“凝姐姐……” “对了,上官凝,原本是你的名字,你不必叫我凝姐姐了。”她继续挑刺。 上官玄身侧的手微微一紧,难道她在意的是这个? 她的名字、身份,在阮阮回来的时候,就注定都要如数奉还。 她又成为了破庙中的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凝姐姐,我不叫上官凝,我就叫上官阮阮,我的小名,这样凝姐姐还是凝姐姐。”阮阮连忙说道。 “阮阮……”上官玄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提出来,一时间心情复杂。 “凝姐姐当初是因为我当的这个公主,如今阮阮回来了,没有让凝姐姐受委屈的道理。” 上官凝看着阮阮急切解释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却愿意为了让她安心,主动把 “上官凝” 这个名字彻底让出来。 “你不必如此。” 她别开眼,声音有些干涩,“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 阮阮却不依不饶,攥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凝姐姐就是凝姐姐,谁也替代不了。就像兄长,就算天下人都叫他陛下,在我心里他还是那个会把最后一块糕点分给我的兄长。” 上官玄站在一旁,听着妹妹这番话,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阮阮说得对。” 他开口,目光落在上官凝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不是什么破庙里的小乞丐,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你是阿凝,朕的……阿凝。” 上官凝心中冷笑,也就现在说得好听,他从前绝不是这么想的。 她抬头看他,想要继续嘲讽,就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没有一丝杂质。 【宿主!他看你的眼神好苏啊!】系统在脑海里尖叫。 上官凝:【……闭嘴。】 她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陛下还是关心朝政吧,别总说这些没用的。” 果然,男人三分情演到你流泪。 “在朕心里,你很重要。” 上官玄语气坚定。 阮阮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悄悄松开手,给两人留出空间:“皇兄,凝姐姐,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御膳房炖的燕窝好了没有。” 说完,她像只灵巧的兔子,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给上官玄使了个眼色。 殿内只剩下两人,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上官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上官凝的脸:“阿凝,阮阮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又怎样?” 上官凝别开脸,看向窗外,“她心地善良,不代表我可以得寸进尺。” “这不是得寸进尺,这是你应得的。” 上官玄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这些年,你为朕做的一切,朕都记在心里。” “陛下不必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淡,“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报答陛下的救命之恩。如今恩情已报,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上官玄重复着这四个字,“阿凝,在你心里,我们之间就只有恩情吗?” “不然呢?”她幽幽吐出三个字反问, “你那天拼死救朕,是为什么?”上官玄又提起那次刺杀,“你们明明可以扭头就跑,他们的目标是我,可是你义无反顾的冲上来,你敢说对朕没有感情?” 【是啊!凝凝当时一下自己就冲上去了,她其实把这个哥哥看得很重的!】 【可能是因为上官玄把她从破庙接走,虽然是假装的,但是也对这个妹妹很宠溺,对她来说,是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吧!】 【感觉凝凝心底对上官玄是有感情的,但是又纠结于上官玄对她的利用,所以不愿意承认。】 上官凝:……该死,当时那股神秘的力量倒是什么,系统你到现在都没给我个交代! 系统:还不知道,可能真的是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呢? 上官凝:别以为玩梗,这件事就可以糊弄过去。 “都说了陛下与我有恩,我救你自然是为了报恩。”这人已经听不懂人话了,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朕不信。”他斩钉截铁的说。 古代不信男出现了。 “爱信不信。”她从来没有对上官玄这么硬气过,爽啊! 上官玄见她回怼自己,倏忽笑了一下。 上官凝见鬼一样的看着他,他笑什么? “凝儿如今还有力气与朕争辩,朕就放心了。”上官玄抬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头发。 上官凝一脸无语,她什么时候和他争辩了? 都说了爱信不信啊啊啊啊! 第六十七章 事情的严重性 上官凝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上官玄看着落空的手指,眸光暗了暗,收了回去。 “陛下!”逐北闪身出现在窗前,凑近上官玄耳语了一番。 上官玄神色微凝:“凝儿好好歇息,朕有空再来看你。” 过了一会,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上官凝捂着脸,她真没招了! 不是,那我现在又没有达成原结局,又中了无解的噬心蛊,那我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上官凝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系统:【所以宿主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想办法达成原著结局,二,想办法解开身上的噬心蛊,在这里过完你的一辈子。】 “……有没有三?”上官凝痛苦面具。 系统:【没有。】 “剧情都发展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达成原结局,你们系统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吗?”上官凝嫌弃的出声道。 系统:【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宿主你这么天才的,明明是万人嫌的剧本,你都快成团宠了。】 “哪宠了?你不要说这种地狱笑话行吗?”上官凝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 系统:【宿主你看啊,上官玄承诺要好好对你,阮阮公主把你当亲姐姐,柳清溪都对你另眼相看,这还不算团宠?】 【哦……还有被你调成狗的南宫越。】 上官凝翻了个白眼,抓起枕头砸向空气:“这叫团宠?以前的事就都一笔勾销了?你懂不懂什么叫只想搞钱不想搞感情啊?”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宫墙。 朱红色的宫墙高耸入云,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把她困在这四方天地里。 “噬心蛊真的无解吗?”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她就是对自己狠太早了,毒酒没喝上,蛊毒先给自己下了,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系统:【理论上……有解。】 上官凝眼睛一亮:“快说!什么办法?” 系统:【需要南州皇室的心头血做药引,再配上七七四十九种珍稀药材,还要……】 “停!” 上官凝打断它,“南州皇室的心头血?你是说南宫越?” 系统:【宿主真聪明,就是他。毕竟噬心蛊是南州特产,解蛊自然也需要南州皇室的心头血。】 “对了!南宫越呢?!”上官凝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把南宫越迷晕在偏殿,拿走他身上的噬心蛊了。 系统:【他已经回南州了。】 “他回去了?”上官凝皱眉,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居然回去了。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不死心。 系统:【没了。要么找南宫越,要么达成原结局让上官玄杀了你,要么就在这里等死。】 上官凝掐人中,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七月的声音:“公主,该喝药了。” 上官凝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躺回床上:“进来吧。” 七月端着药碗走进来,脸上带着笑容:“公主,这是太医院新配的药,说是能缓解蛊毒发作时的痛苦。” 上官凝看着黑乎乎的药汁,皱了皱眉:“放那吧。” “公主还是趁热喝了吧,陛下特意吩咐过的。” 七月把药碗递到她面前。 提到上官玄,上官凝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我是主子,还是上官玄是你主子?”她烦闷的出声。 七月闻言,吓得连忙下跪:“公主,自然是您是奴婢的主子!” 上官凝看向她,意识到自己刚刚朝着无辜的人发了脾气,缓了缓脸色:“罢了。” 她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瞬间充斥着口腔,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七月接过空碗,又拿出油纸包着的蜜饯递过去:“这是柳大人托人送过来的。” 上官凝原本苦得直吐舌头,看到蜜饯,简直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当即拿了一颗扔进嘴里,甜丝丝得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原本得苦涩才被冲淡了一些。 七月端着空碗,躬身退下。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上官凝一人。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找南宫越?现在有点难。 达成原结局?她现在根本下不了手。 在这里等死?她又不甘心。 难道真的要像系统说的那样,在这里过完一辈子?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上官凝猛地坐起来,眼神变得坚定,“系统,帮我查一下南宫越的行踪。” 系统:【宿主要去找他?】 “不然呢?坐以待毙吗?” 上官凝冷哼一声,“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闯一闯。” 她可不想死在这个陌生的古代,更不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系统:【好吧,我这就去查。不过看上官玄的架势,应该是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 “放心,我自有办法。” 上官凝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在上官玄身边待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演戏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其实上官玄说会为你找到解药吗,说不定就找到了呢,宿主你也别太焦虑。】系统安慰道。 上官凝没说话。 “凝姐姐!” 只见阮阮端着燕窝过来了。 面对心地善良的女主,上官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 “公主。”她冷淡的叫了一声。 “凝姐姐,我专门让御膳房炖了血燕,你快趁热喝了,很补身体的。”阮阮笑着说。 上官凝摇摇头:“刚刚喝了药,现在有些吃不下了。” 阮阮把燕窝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有些失落的看向她:“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上官凝看着阮阮那双纯净得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愧疚。 她其实从未讨厌过这个原书女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羡慕她的天真烂漫。 可身份的错位像一根刺,扎在两人之间,让她怎么也无法坦然接受这份亲近。 “不是。” 上官凝移开目光,“我只是……不太习惯。” 第六十八章 认亲宴 “不习惯什么?” 阮阮凑近了些,“不习惯我叫你姐姐吗?还是不习惯有人对你好?” 上官凝被问得一噎。 “都有。” 她低声说,语气软了些,“以前在宫里,除了陛下,很少有人对我这么好。” 这话半真半假。 原主确实骄纵跋扈,没什么真心朋友,但她自己在现代时,身边也有三五好友相伴。 只是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步步为营惯了,早就忘了该怎么敞开心扉。 阮阮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那我以后多来陪你好不好?我会给你带好吃的,跟你说宫里的趣事,还会……” “阮阮。” 上官凝打断她,抬眼看向她,“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 阮阮眨眨眼。 “怪我占了你的身份这么多年。” 上官凝看着她,“怪我用你的名字,享受着本该属于你的尊荣。” 阮阮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笑容依旧纯净:“那些都不重要啊。” 她伸手握住上官凝的手,掌心暖暖的:“我在乡间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家,有亲人陪在身边。现在我有了皇兄,还有了你这个姐姐,已经很满足了。” 她看着阮阮真诚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那些计较和戒备,都过分了。 “你真是……” 上官凝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太傻了。” “傻才好呢。” 阮阮笑得更甜了,“傻人有傻福。” 上官凝没再说话,只是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系统在脑海里啧啧称奇:【宿主,你看,团宠实锤了吧?】 上官凝:【…… 闭嘴。】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暖暖的。 阮阮见她神色缓和,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姐姐,你身上的蛊毒,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上官凝只是神色淡淡的摇摇头。 “那怎么办啊?” 阮阮急得皱起眉头,“太医们有没有说什么?要不要我去求皇兄,让他再找些厉害的大夫来?” “不用了。” 上官凝摇摇头,“陛下已经在想办法了。” 她没说需要南宫越心头血的事。 这件事,没必要把太多人卷进来。 阮阮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用力点头:“那我每天给你祈福!我母妃说,心诚则灵,一定会有用的!” 上官凝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凝姐姐,我刚到京都,对京都的事都不大了解,明天兄长要给我在宫中举行认亲宴,我该怎么办呀?”阮阮有些不安的问道。 认亲宴啊…… “别紧张。” 上官凝收回手,声音放得很轻,“不过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就好。” 阮阮却更不安了,手指绞着衣袖:“可是…… 那些王公贵族会不会看不起我?我在乡间长大,连规矩都不懂……” “他们敢。” 上官凝挑眉,语气里带了点当年的骄纵,“有陛下在,谁也不敢给你脸色看。” 她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实在不行,你就盯着皇兄看。他皱眉头你就喝茶,他举杯你就跟着举杯,准没错。” 阮阮被她逗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凝姐姐以前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上官凝有些无所谓的出声,当年她刚刚到皇宫,也是什么都不懂。 “明天的宴会,姐姐能和阮阮一起参加吗?”她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我?”沈盈微微挑眉,“恐怕不太合适吧?” 毕竟她顶替她公主的身份,没少欺负这些京都的世家子弟。 “皇兄当众认下我这个妹妹,我也想当众认下姐姐。”阮阮一脸正色道。 “你就不怕…… 被人笑话吗?” 上官凝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嘲,“我以前在宫里,没少得罪那些世家子弟,他们要是知道你认我这个‘前科累累’的人为姐姐,指不定会怎么编排你。” 阮阮却笑了,像朵迎着阳光绽放的向日葵:“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才不在乎呢。再说了,有兄长在,谁敢欺负我们?” 她伸手握住上官凝的手,掌心暖暖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凝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可我不想让你再一个人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没人疼的。” 阮阮不愧是小太阳。 上官凝这颗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还冷的心,都被捂热了。 “阮阮……”上官凝打算拒绝,毕竟是她的认亲宴,自己出现在宴会上也不合适。 “而且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有些害怕,凝姐姐你就帮帮我嘛!” 她晃着上官凝的手,有些撒娇的出声。 上官凝看着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阮阮顿时展颜欢笑:“凝姐姐那你这是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上官凝点头:“不反悔。” “不过……凝姐姐你的身体可以吗?”阮阮有些担忧的打量着她。 上官凝点头:“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噬心蛊没有发作的时候,其实和正常人无异,只是隔一段时间可能就会发作一次,直至生命消耗殆尽。 “那明天就有劳凝姐姐了。”阮阮甜甜的笑道。 上官凝点点头,没说什么。 …… 翌日。 上官凝看着送来的华服和首饰,看向七月:“这是?” “这是阮阮公主特意给您送来的,说是公主气色太差了,要穿得鲜艳些。”七月解释道,“阮阮公主还说,公主梳妆打理好了,就去宴会上寻她。” 上官凝点点头。 上官阮阮的认亲宴请了满朝文武及其家眷。 上官凝换好衣服,走出檀月殿,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阴凉得天气,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官凝一身红裙,上面金色的纹路流光溢彩,随着她走路的步伐若隐若现,美轮美奂。 宴会在御花园举办,过了桥就是宴会现场了。 远远就能看见御花园里张灯结彩,丝竹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喧闹的喜气。 第六十九章 质疑皇权 可上官凝刚走上石桥,就被几个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李文轩,此刻看着上官凝的眼神里满是嘲讽:“这不是‘惠安公主’吗?怎么,今天没摆那十足的公主架子?” 他身边的几个公子哥跟着哄笑起来,目光在她身上的红裙上打转,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 上官凝停下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让开。” “倘若我不呢?” 李文轩挑眉,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你并非陛下的亲妹妹,也不是什么公主,却穿得这么鲜艳,是想借着阮阮公主的光,重新攀附权贵?” 上官凝深呼吸,抬脚打算越过他们,不想与他们争辩。 “站住,让你走了吗?”李文轩当即挡住了她的去路,其他人也跟着他堵在她面前,不让她过。 上官凝对李文轩还是有点印象的。 当初他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自己直接让人抽了他一顿,他估计怀恨在心。 现在被他逮到机会了,不好好报复自己才怪。 她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假装淡定自若:“滚开!” “都不是公主了,还这么狂妄?”他嗤笑着看向旁边的人,旁边的人也和他一起戏谑的看着上官凝。 “惠安公主好大的威风啊!” “占着别人的身份耀武扬威,还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李文轩手中的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上官凝别开脸躲开了。 “跪下!给本公子道歉!本公子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放你过去了呢!” 她抬眼看向李文轩,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李公子与其关心我,不如想想怎么在宴会上讨陛下欢心,毕竟,听说令尊最近在朝堂上可不太顺。” 李文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上官凝如今落难,还如此伶牙俐齿。 “你少胡说八道!”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是不是胡说,李公子心里清楚。” 上官凝懒得跟他纠缠,侧身想从旁边绕过去。 可另一个公子哥却伸手拦住了她,是工部侍郎家的儿子王梓安,他曾被原主推下水过,此刻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毒:“急什么?我们还没好好‘问候’你呢。” 他故意撞了一下上官凝的肩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听说你中了蛊毒?也是,像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遭报应是迟早的事。” 还真是墙倒众人推。 “王公子这是在咒我?” 上官凝的眼神冷了下来,“看来上次落水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王梓安的脸涨得通红,他没想到上官凝居然敢当众提这件事,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驻足观望,对着上官凝指指点点。 “果然是她,脸皮真厚,居然还敢来参加宴会。” “就是,抢了阮阮公主这么多年的身份,现在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听说她中了蛊毒,活不了多久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听说前段时间突然开始搞什么女学。” “沽名钓誉罢了。” “我看她就是早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给自己找出路呢!” 一时间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李文轩轻笑一声,逼近上官凝:“反正都是攀附权贵,不如你给本公子做妾……哦不,做个通房丫鬟如何,本公子保你衣食无忧。” “哈哈哈哈哈……”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文轩就是故意羞辱上官凝的。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女声响起。 只见是蒋欢走了过来,她扫了上官凝一眼,犀利的目光落在了李文轩身上。 李文轩开口道:“原来是蒋姑娘,这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要混进陛下为阮阮公主举行的宫宴,本公子只是带人拦着。” “叫我将军。”蒋欢板着脸,纠正道。 李文轩神色一僵,没想到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蒋将军。”他敷衍的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叫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蒋欢质问道。 李文轩看了看上官凝,又看了看蒋轩,有些不确定。 蒋欢这架势,是要给上官凝出头? 蒋欢不是一向瞧不上上官凝吗,之前公开场合,两个人也不是没有掐过架,怎么现在…… “她顶替公主的身份作威作福,如今真公主回归,她自己不好好夹起尾巴做人就算了,还敢跑到宫宴上来,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是什么?”王梓安当即出声道。 蒋欢看着王梓安:“王公子是记性不好?” “这确实是阮阮公主的认亲宴,可陛下没说不认惠安公主这个妹妹,既然封号还在,她就还是公主,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王梓安的脸 “唰” 地白了,眼神慌乱地瞟向李文轩,想找个台阶下。 李文轩心里也打鼓,却还强撑着面子:“蒋将军何必为了一个废人动怒?她从前……” “从前如何,与今日无关。” 蒋欢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本将军只知道,她惠安公主的封号还在!还是说,你们在质疑皇权?” 质疑皇权? 这话可不能乱说! 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几个刚才跟着起哄的公子哥悄悄往后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李文轩的折扇在掌心捏得发白,额角渗出细汗:“蒋将军说笑了,我等怎敢质疑皇权……只是一时兴起,和……公主开了个玩笑,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冒犯?” 蒋欢冷笑一声,“你们围堵皇家公主,言语羞辱,甚至动了手,这叫冒犯?” 她突然抽出腰间的软剑,寒光一闪,剑刃贴着李文轩的脖颈擦过,将他身后一棵桃树的枝桠削断。 带露的桃花簌簌落下,落在李文轩颤抖的肩头。 “按大禾律例,冲撞皇亲者,杖二十;言语侮辱者,罚俸半年;动手伤人者……” 第七十章 落荒而逃 蒋欢的剑尖缓缓下移,停在他手腕上,“断指。” 李文轩吓得腿一软,“噗通” 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锦袍:“蒋将军!是我有眼无珠!求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 “你父亲的面子?” 蒋欢收剑,“你父亲督办漕运,被人贪墨粮草,若不是惠安公主理清账目,你李家现在已经满门抄斩了。” 这话一出,不仅李文轩愣住,连上官凝都有些惊讶。 她只是埋头清算,竟不知还牵扯到李家? 蒋欢瞥了眼目瞪口呆的上官凝,语气稍缓:“做人不能忘本。尤其是在宫里,更该掂量清楚谁能惹,谁不能惹。” 她转向那些还僵在原地的公子哥,声音冷硬如铁:“还不快把李公子扶起来?难道要等陛下派人来请你们去大理寺喝茶?”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架起瘫软的李文轩,连滚带爬地往御花园外逃,连句告辞都忘了说。 石桥上终于清净了。 上官凝看着蒋欢收剑的动作,喉头动了动:“你……” “别误会。” 蒋欢转过身,脸上的锐利褪去几分,“我不是帮你,只是有些人着实可恶,我看着厌烦。” 上官凝笑笑:“确实很惹人厌。” 蒋欢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开口道:“不过你也真是头铁,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竟然敢穿着华丽的来这招摇过市,嫌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上官凝知道她虽然说话难听,但是也是为她好。 “凝姐姐!”一身粉色华服的上官阮阮跑了过来,“你来啦!” 阮阮跑到上官凝身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看向蒋欢:“蒋姐姐,刚才是不是有人欺负凝姐姐了?” 蒋欢和上官阮阮见过一次,不是很熟。 不过这个公主倒是挺天真烂漫的。 蒋欢语气轻松了些:“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那就好。” 阮阮拍了拍胸口,随即转向上官凝,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心疼地说,“凝姐姐,你没事吧?他们没伤到你吧?” 上官凝摇摇头,心里暖暖的:“我没事。” “不行!” 阮阮皱着小眉头,语气十分坚定,“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皇兄收拾他们!” 她说着,还扬了扬小拳头,那模样既可爱又认真。 上官凝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我记住了。” “好了,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阮阮拉着上官凝的手,往御花园里走,“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带你去见见我刚刚认识的几个姐姐,她们人都很好的。” 上官凝点了点头,看向蒋欢:“好,蒋将军一起吗?” “走吧。”蒋欢没有拒绝。 三人并肩走进御花园,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怎么在一块?” “阮阮公主怎么和她一起走?” “阮阮公主单纯善良,指不定被怎么哄骗呢!” “嘘!你没看刚刚李文轩落荒而逃了吗,还敢说她坏话?” 这一次,没有人再敢当众说上官凝的坏话,只敢小声蛐蛐。 毕竟李文轩等人的下场就在眼前,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阮阮拉着上官凝,去见那些世家小姐。 那些小姐们虽然心里对上官凝还有些芥蒂,但看在阮阮和蒋欢的面子上,都表现得十分客气。 上官凝也懒得去计较她们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是礼貌地回应着。 宴会正式开始后,上官玄端起酒杯,看向众人:“今天是朕的妹妹阮阮的认亲宴,大家不必拘束,尽情畅饮。”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宴会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丝竹声起,舞姬们翩翩起舞,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上官凝看着眼前的佳肴美酒,倒也不客气的享用起来了。 不管是回去,还是最后蛊毒发作而亡,这种美味佳肴,都是吃一顿少一顿的。 上官玄坐在上面,遥遥地看了看埋头吃东西的她,嘴角微微扬起。 杨公公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 丝竹声正酣,舞姬的水袖如流云般划过席间,上官玄却忽然抬手示意乐师停奏。 满庭喧闹瞬间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的帝王身上。 “李爱卿。” 上官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目光精准地落在工部尚书李大人身上。 李尚书心里 “咯噔” 一下,连忙放下酒杯起身:“臣在。” 他额头的冷汗刚拭去没多久,此刻后背又沁出一层湿意。 方才儿子李文轩在石桥上的闹剧,他隐约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陛下会在此时点他的名。 上官玄指尖轻叩着白玉酒杯,杯沿与指尖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听闻昨日漕运账目出了些纰漏,李爱卿督办此事多年,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话看似在问公事,却让李尚书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哪能听不出陛下话里有话? “臣…… 臣监管不力,罪该万死。” 李尚书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 周围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声。 他们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陛下是借着公事发作,可发作的缘由,多半与方才石桥上的冲突脱不了干系。 有人偷偷瞥向上官凝,见她垂着眼帘专注地用银簪挑着碟子里的莲子,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原本以为真公主回来了,鸠占鹊巢的上官凝会就此失宠,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上官玄没看跪地的李尚书,反而转向身旁的阮阮,语气缓和了几分:“阮阮,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 阮阮眨了眨眼,她看向李尚书,又扭头对上官凝小声嘀咕:“凝姐姐,就是他儿子欺负你吗?” 上官凝没说话。 阮阮仰着小脸对上官玄说:“皇兄,李大人年纪大了,说不定是累糊涂了呢!不如罚他抄一百遍《漕运律》,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第七十一章 皇家体面 这话说得俏皮,却比直接降罪更让李尚书难堪,足够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上官玄嘴角微扬,看向李尚书道:“阮阮仁厚,就依她的意思,三日内,朕要看到你的手抄本,少一字,便罚俸一年。” “臣……谢陛下恩典,谢公主恩典。” 李尚书的声音都在发颤,磕了个响头才敢起身,退到一旁时,后背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 上官凝握着银簪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知道,上官玄这是在给她撑腰。 不提及私怨,却让所有人都明白,欺负她上官凝,就是与他作对。 蒋欢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上官凝抬头就对上了上官玄的目光,她默默低头,假装没有看见。 系统:【哇塞!宿主这都不心动?】 上官凝:你喜欢这款? 系统:【……宿主,我不是人,没有喜不喜欢的说法。】 上官凝:哦,你不是人。 系统:……没有证据,但是觉得宿主在骂它。 官员们看向上官凝的眼神里,多了忌惮,再没人敢用轻视的目光打量她。 就连方才对她冷若冰霜的几位世家夫人,也纷纷捏着帕子来搭讪,语气里满是热络。 心中感慨不愧是人精,一个个变脸真快。 上官凝一一应酬,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直到宴席过半,她借口更衣,才得以暂时脱身。 人声鼎沸中,柳清溪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站了起来。 “柳大人,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大人喝一杯?”同僚凑了上去,笑眯眯的出声。 “抱歉,我有点事,失陪了。”柳清溪礼数周全的赔完罪,离开了宫宴现场。 走到回廊拐角处,却见蒋欢倚在朱红廊柱旁等她。 “陛下倒是护着你。” 蒋欢挑眉道,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许。 上官凝望着庭院里摇曳的烛火,轻声道:“他护的,或许不是我,是皇家的体面。” 她说完,抬手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装的。 偶尔cos一下伤春悲秋的高门贵女也不错。 “皇家体面多了去了,何必单护着你?” 蒋欢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李家在朝中根基不浅,今日受了这委屈,往后怕是会变着法地找你麻烦。” 上官凝点头:“我明白。” 深宫之中,从来没有一劳永逸的庇护。 她又不傻,反正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蒋欢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她:“这里面是安神香,苗疆巫医配的,说是能够抑制蛊毒的发作。” 上官凝诧异的看着她,抬手接过,放在手掌心细细打量。 “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你如今这种情况,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蒋欢耸耸肩道。 “谢了。”上官凝也收了起来,出声道谢。 “一个香囊而已,不客气。”蒋欢摆了摆手。 “我谢的不止这个。”上官凝笑着说。 蒋欢有些别扭的摸了摸脖子:“都说了,我不是帮你,只是那李文轩太惹人厌了而已。” “君子论迹不论心,你确实帮了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上官凝坦然的说。 虽然以她现在的处境,应该也帮不上蒋欢什么忙。 “随便你怎么想,只是相识一场,想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最好还是低调行事,虽说有陛下为你撑腰,可你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你以前得罪的皇亲贵族也不少,好自为之吧。” 蒋欢说完,抬腿离开,背着她挥了挥手:“走了。” 上官凝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动作,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系统:【宿主,她说的对啊,你以前没少得罪皇亲贵族,如今少了你血统高贵的光环,还不知道怎么报复你呢!】 【这样的话,就算你解了噬心蛊,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日过哈!】 “你可以不说话的。”上官凝翻了个白眼。 “你说什么?”一道清冷悦耳的低沉嗓音响起。 上官凝猛地回头,月光恰好落在来人的侧脸,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与紧抿的薄唇。 是柳清溪,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蓝色锦袍上绣着暗纹,在夜色里泛着低调的光泽。 她挑眉,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柳大人?怎么也出来了?” 柳清溪缓步走近,“见公主许久未归,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声音温润,目光却落在她掌心的锦囊上,“这是……谁给公主的?” 上官凝把锦囊往袖中塞了塞,挑眉道:“柳大人查岗?” “不敢。” 柳清溪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只是听闻李公子为难公主,怕公主为此烦心。” 上官凝笑了笑:“我没事,倒是柳大人,不好好赴宴,跟着我做什么?” 他抬眸时,眼底似有星光闪动:“臣只是……担心公主。” 上官凝一怔,随即道:“柳大人,我不是公主,你不是很清楚吗?” 柳清溪看着她的侧脸,眉眼间似乎有化不开的忧伤,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惠安公主判若两人, “封号还在,公主便还是公主。”他出声安慰。 上官凝没有应声,两个人在走廊肩并肩站了一会。 柳清溪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簪头是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莹白通透,一看便知是上等羊脂玉。 他递过去,指尖微颤,“玉能安神,或许对公主身子好。” 上官凝看着那支玉簪,玉如其人,柳清溪是原著读者的白月光男主。 她伸手接过,细细打量着手上的簪子,玉是好玉,只是这做工似乎还差了点。 “玉是好玉,柳大人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簪子我不能收。”上官凝递了回去。 男子送女子簪子,那是定情信物,她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是活了这么多年,对这些还是了解的。 【柳大人这算是求娶吗?】 【凝凝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应该是不想连累柳大人吧?】 【呜呜呜,凝凝身上的蛊毒怎么办啊?】 第七十二章 玉簪 【柳大人能不能直球一点,感觉凝凝更吃有话直说那一套。】 这些弹幕被柳清溪尽收眼底,他开口道:“公主,也许微臣的话有些冒昧,但是若公主愿意,为臣愿意以正妻之位,求娶公主。” 上官凝瞪大眼睛看向他,这么突然的吗? “柳大人难道忘了,我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又在柳家做过什么吗?”她反应过来,悠悠开口道。 当时自己因为人设和剧情需要,对他威逼利诱,甚至大闹柳家的宴会。 后面他们因为江南的案子,关系缓和了,可她之前对柳夫人那般不尊敬,他如今居然说要娶她? “不管世人眼中的公主如何,微臣只知道,眼前的你,值得。” 柳清溪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月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澄澈的认真,上官凝竟一时语塞。 “柳大人怕是疯了。”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身中蛊毒,命不久矣,娶我回去,是想守着个活死人吗?” “我会找到解蛊的方法。” 柳清溪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江南的巫医,西域的奇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何必呢?” 上官凝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柳大人前途无量,犯不着为一个将死之人赌上一生。” 她想起自己那些荒唐事,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任何一个世家子弟对她避之不及。 “从前是我混账,你不必……” “我从未觉得公主混账。” 柳清溪打断她,长睫在月光下轻轻颤动,“我知道那些事,都不是你的本意。” 上官凝没有回应他,只是扭开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柳清溪点头,却没动,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道:“公主若是有难处,可随时来找我。” 上官凝没回头,挥了挥手算是应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柳清溪才缓缓握紧拳,手上拿着没能送出去的玉簪。 他望着月亮,眼底情绪复杂。 上官凝回到宴席。 她悄悄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就听到上官玄道:“方才凝儿不在,错过了精彩的歌舞。” “来人,再奏一曲《霓裳羽衣》。” 乐师们连忙调弦,舞姬们鱼贯而入,裙摆飞扬如蝶。 上官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对上上官玄看过来的目光。 他眼中带着笑意,仿佛在问她去了哪里。 她错开视线,假装专心看舞。 系统:【宿主,上官玄又看你了!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上官凝:你不是说你不是人吗?怎么还懂这些? 系统:【……我是智能系统,数据库里有相关分析!】 上官凝懒得理它,专心应付着周围的敬酒。 上官玄看着她,眸色沉了几分,她还在生他的气吗? “兄长,这是水晶提子好吃,你也多吃点!”上官阮阮甜甜的出声道,捧着剥好皮的水晶提子到了他面前。 “你吃。”上官玄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兄长吃嘛。” 上官阮阮嘟着嘴摇头,伸手推回他的手,“这提子是西域进贡的,甜得很,兄长整日操劳,该多吃些甜的。” 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他记得这孩子小时候总爱跟在自己身后,跌跌撞撞地喊 “兄长”,那时候她刚学会走路,连台阶都迈不稳,却非要亲手把刚摘的野果塞到他嘴里,哪怕野果上还沾着泥土。 “多大了还撒娇。” 上官玄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拿了一颗提子送进自己嘴里。 上官阮阮见他吃了,立刻笑弯了眼,又拿起一颗剥好的提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再吃一个。” “你自己吃。” 上官玄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递。 上官阮阮乖乖地收回手,自己吃了一颗提子,含糊不清地说:“兄长,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呀?我看你眼下都有青黑了。” 上官玄挑眉:“小丫头,观察倒仔细。” “那是自然!” 上官阮阮一脸得意,“我可是兄长的妹妹,当然要关心兄长啦。对了兄长,前几日我画了幅《松鹤延年图》,等晾干了就送给你挂在书房,祝你福寿安康。” “好。” 上官玄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深,“到时候兄长亲自给你题字。” “真的吗?” 上官阮阮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惊喜,“兄长的字可是万金难求,我要把它裱起来好好珍藏!” 她兴奋地说着,浑然不觉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他们兄妹身上。 那些原本还在揣测上官玄心思的官员们,见他对这位阮阮公主如此温和,心里都暗自了然。 之前陛下对惠安公主有多纵容,如今对这位分离多年的公主,宠爱恐吓是有之而不过及。 上官凝坐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上官阮阮是原著里的团宠,不仅有皇帝兄长护着,还有柳清溪的青睐,南宫越的爱意暗许,活得无忧无虑。 虽然现在出了点状况,可那是因为柳清溪和南宫越还没和她正面对上。 再看看自己,蛊毒缠身,前路未卜,简直是云泥之别。 “宿主,你看上官玄对他妹妹多好,对你也不差啊。” 系统在脑海里嘀咕,“要不你也撒个娇试试?” 上官凝翻了个白眼:“撒娇我以前也没少干。” 被娇宠坏的公主,最会的技能不就是给自己的靠山撒娇吗? 只是如今自己已经和上官玄挑明了,一想到要和他撒娇,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系统:【那是你没掌握技巧,过于矫揉造作了。】 这边兄妹俩正说着话,上官阮阮余光瞥见上官凝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手里的茶杯半天没动,便拉了拉上官玄的衣袖:“兄长,你看凝姐姐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谁惹她生气了?” 上官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上官凝正望着窗外,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有些落寞。 他眸色沉了沉,淡淡道:“许是累了。” “那我们过去陪陪她吧。” 第七十三章 老掉牙的剧情 上官阮阮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上官玄按住了肩膀。 “让她静静。” 他声音低沉,“她性子倔,许是不想让人看见她软弱的样子。” 上官阮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拿起一盘刚上来的杏仁酥,对上官玄说:“那我把这个给凝姐姐送去,她以前很喜欢吃的。” 不等上官玄回答,她已经端着盘子小跑着到了上官凝面前,笑眯眯地说:“凝姐姐,这杏仁酥刚出炉的,你尝尝?” 上官凝正和系统交流,看着上官阮阮突然冒出来的脸吓了一跳。 看到她脸上纯真的笑容,接过盘子道:“谢谢你,阮阮。” “不客气呀。” 上官阮阮挨着她坐下,小声说,“凝姐姐,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我虽然年纪小,但很会听人说话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她对上官阮阮笑了笑,“谢谢你的杏仁酥,很好吃。” 上官阮阮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又叽叽喳喳地跟她说起宫里新来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逗得上官凝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不远处的上官玄看着这一幕,端着酒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他这个妹妹,总是能轻易温暖别人,或许,让她多陪陪凝儿,是件好事。 宴席散时,已是深夜。 上官凝坐上回宫的轿子,才松了口气。 她回到檀月殿,七月连忙迎了上去。 “公主,您没事吧?” 上官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沐浴更衣完并没有就寝,而是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她必须想出一个一个万全之策。 如今上官玄的态度,恐怕是走不了原剧情了。 而自己以上官凝的身份在这生活……虽然目前不错,但是不自由,而且这宫中的生活尔虞我诈,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而且上官玄能不能找到解蛊毒也不好说。 在这里想活下去,南宫越是一定要找的,那第一件事就是必须离开皇宫前往南州。 可上官玄是不会允许她就这样了离开的。 那么更加可行的计划就是…… 上官凝在宣纸上写下了两字——假死。 这个想法一出来,上官凝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那种追妻火葬场文最喜欢的就是假死的梗了。 她还挺有当狗血剧本编剧的天赋的。 上官凝盯着宣纸上 “假死” 两个字,笔尖悬在半空,笑出了声。 系统在她脑海里冒泡:【宿主,你确定要走这种老掉牙的剧情?万一被拆穿,以上官玄的性子……】 “越老掉牙的剧情,往往越有效。” 上官凝放下笔,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你想啊,上官玄这种人,看似掌控一切,实则最吃‘失去’这一套。” “我要是真‘死’了,他就算疑心重,也总不会到处通缉我。” “逃跑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古代的皇权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夜风吹起她的发丝。 “而且,假死不是目的,是手段。我要的是借着‘死亡’的名义,彻底摆脱‘上官凝’这个身份的束缚,才能安安稳稳去南州找南宫越。” 系统沉默了片刻:【那具体计划呢?总不能凭空消失。】 “啊?”上官凝,“你不是系统,那种文不都是系统帮女主假死的吗?” 系统:【……我是系统,不是神。】 “那我都完不成任务了,要你有什么用?”上官凝不满,“真是靠不住啊!” 【宿主,怎么说我也陪了你五年,你这样也太伤统心了?】系统不满的控诉。 上官凝摇摇头:“看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首先,得有一场‘意外’。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失足落水、突发恶疾、遭人暗算。”她在宣纸上一一罗列。 她顿了顿,想起宴席上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 “以我现在的处境,被人暗算反而最合情理,也最能让上官玄相信。” 【宿主,你想做什么?】 上官凝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只是把宣纸揉成一团扔掉。 “本公主乏了。”她说着站起来,走到床上躺下,心中有了打算。 系统:【……宿主不带你这样的,吊人胃口。】 第二日清晨。 上官凝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梳理长发,七月在一旁为她挑选今日的衣饰。 “公主,今日穿这件月白色的襦裙如何?配陛下让人送来的那支珍珠步摇正好。” 上官凝透过镜中倒影看了眼那身素净的衣裙,轻轻颔首:“就这件吧。” 她顿了顿,状似随意地补充,“对了,去备车,今日我想去女学看看。” 七月手上的动作一顿:“公主怎么突然想去女学了,陛下吩咐了要公主在宫中好好养伤,恐怕……” “什么意思?” 七月低下头,声音有些怯:“陛下说公主近日气色不佳,应当在宫中静养,不让公主外出。” 上官凝皱眉,不过自己刚刚压下蛊毒,以上官玄如今对她的态度,不让她出宫也能预想到了。 她叹了口气,还是要去见上官玄,让他同意自己出宫才行。 “走,去御书房。”上官凝的目光落在桌子之上的桂花糕上,“带上这桂花糕。” “是!”七月连忙应声。 …… 御书房。 上官玄正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 “陛下,惠安公主求见。” 杨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御书房,垂首禀报。 上官玄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滴在白纸奏折上晕开来。 他抬眸看向门口,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她主动来见他,是原谅他了? 【凝凝主动在找上官玄了,我的cp有戏了吗?】 【凝凝想开了?】 【上官玄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女鹅好不容易才主动找上门!】 “让她进来。”上官玄放下笔,手指摩挲着砚台边缘,面上淡然自若,心中却隐隐有些期待。 上官凝提着食盒走进来,月白色的襦裙衬得她身姿纤细,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第七十四章 那种骨科的背德感 她将食盒放在案旁的矮几上,屈膝行礼:“参见陛下。” 上官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气色确实好了些,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半分。 眼前的人往常的衣服鲜艳夺目,如今穿着朴素,虽然美貌不减,可到底看着少了几分生气。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朝她伸手。 上官凝弯着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放了上去。 毕竟有求于人,姿态是要放低些。 上官玄握住她的手,拉她站直,“你和朕之间,私底下不必如此疏离。” 上官凝抬眸,就对上了他复杂的眼眸。 “是,陛下。” 上官玄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要叫朕陛下……” 【哎呀!看样子是公事,不是私事,凝凝这公事公办的口吻。】 【陛下不喜欢被叫陛下,喜欢被叫什么,好难猜啊!】 【叫皇兄?】 【估计也不是,想被叫玄郎(狗头)】 【叫皇兄吧,喜欢这种伪骨科的禁忌感(流口水)】 上官凝改口也快:“皇兄?” 上官玄脸色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点头:“朕说了你的封号还在,就还是公主。” “凝儿知道了皇兄。”上官凝从善如流。 “凝儿找我何事?” 他恢复了帝王的从容不迫。 “听闻皇兄近日忙于朝政,特意带了些桂花糕。” 她打开食盒,清甜的香气漫开来,“给皇兄尝尝。” 上官玄的视线落在桂花糕上,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当时在山洞里,她把剩下的唯一半块桂花糕给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上官凝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拿出里面的糕点,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皇兄,吃?” 上官玄看着她,抬手接了过去。 他不喜甜食,但还是咬了一口。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端起茶杯,掩饰眼底的波澜,“说吧,到底什么事?” 上官凝仰头看他,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这是今年女学的新生名册,有不少寒门女子,我想去瞧瞧她们的课业。” 上官玄接过名册,指尖拂过那些娟秀的字迹。 他怎会不知,这女学是她的心血。 “太医说你需静养。” 他合上册子,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女学的事,让教习嬷嬷打理便是。” 上官凝低着头,鬓边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恰好擦过他翻看名册的手背。 上官玄手指微动,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以往他也不是没有和凝儿靠这么近,为何今日觉得如此燥热不安。 上官凝没抬头,声音可以放轻:“嬷嬷哪有我懂她们,我想回去看看。” “你想知道什么,让女学的人进宫汇报就好了,外面不安——”全。 上官玄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凝抓着他的手,把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堵嘴里了。 他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口桂花糕,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他眉头微蹙,却在对上上官凝那双含着狡黠笑意的眸子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凝儿。”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却因口中含着糕点而显得含糊不清,反倒削弱了那股威严。 上官凝眨了眨眼,故作无辜:“皇兄不是说让凝儿别拘礼吗?” 她指尖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碎屑,抓起他宽大的袖子,蹭了蹭。 上官玄眸色微暗,缓缓将糕点咽下。 他忽然抬手,拇指擦过她唇角。 上官凝背脊一僵,僵住了。 “沾到糕点碎屑了,还是没有公主的样子。”他语气平淡,指尖却在她肌肤上多停留了一瞬。 【啊啊啊手指!他摸她嘴了!】 【这什么绝世暧昧动作我死了,骨科就是好磕,我吃吃吃!】 【开饭了嘿嘿嘿!】 【表面嫌弃实则宠溺,上官玄你好会(转圈)】 上官凝反应过来偏头躲开,“皇兄到底答不答应?” 她转移话题,手指揪住他衣袖轻轻晃了晃,“就出去半日。” 这个动作让上官玄呼吸一滞。 从前她也常这样撒娇,可如今却像带着钩子,搅得他心头发痒。 他垂眸看着那只白玉般的手指,忽然反手握住:“朕若说不呢?”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衣料传来,上官凝下意识想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两人目光相接,她率先移开视线,轻哼一声:“那我就不理你了。” 这话说得任性,在上官玄听来,倒像在撒娇。 系统:【……宿主,我觉得你绑错系统了。】 上官凝:怎么说? 系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钓男人?】 上官凝:我钓男人了? 系统:【感觉上官玄都被你钓翘嘴了。】 上官凝:……她没想着这么多,就是想让上官玄同意她出宫。 上官玄低笑,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威胁朕?” “不敢。”上官凝嘴上服软,语气倒是半点不软,“皇兄不允,凝儿也没办法。” 他松了力道,却仍虚虚圈着她手腕:“多带些侍卫。”顿了顿,又补充,“申时前回来。” 上官凝眼睛一亮,正要谢恩,忽被他拉近半步。 龙涎香的气息笼罩下来,他附在她耳边低语:“若再敢受伤……” 温热呼吸拂过耳垂,后半句威胁轻得几乎听不清。 【这是威胁吗这根本是调.情吧!】 【耳语杀我!上官玄你知道自己多撩吗?我承认之前对你说话大声了点。】 【凝凝耳朵红透了啊啊啊】 上官凝那是憋的。 出个宫,还要出卖色相。 她慌忙后退,却不慎撞到案几。 上官玄长臂一揽,她整个人便跌进他怀里,隔着繁复的衣袍,仍能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心跳。 “慌什么。”他语气依旧平静,扶她站稳的手却迟迟未收,“这是皇兄……”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 上官凝疑惑抬头,正撞见他眸中未及掩饰的灼热,落在她的唇上。 两人同时愣住,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凝儿告退。”她当机立断打算开溜。 她匆匆行礼,转身时珍珠步摇却不小心缠上了他腰间玉佩。 “啊啊啊啊啊啊!” 拉扯间青丝散落几缕,暧昧地缠在他金线刺绣的龙纹上。 第七十五章 求助柳清溪 卧槽!要不要这么丢脸? 上官玄抬手帮她解开发丝,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后颈。 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上官凝头也不回地逃走了,自然没看见身后帝王凝视着自己背影时,那抹化不开的暗色。 上官玄摩挲着方才触碰过她的手指,又拿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太甜了。 却是不似从前那般甜得难以下咽。 …… 女学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上官凝提着裙摆快步穿过回廊,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眼的侍女。 她今日换了身湖蓝色襦裙,褪去了宫廷的华贵,倒添了几分书卷气,混在来往的女学生中竟不显得突兀。 “公主,教习嬷嬷已在正厅候着了。” 侍女低声提醒。 上官凝点点头。 进了正厅,一众女学生正襟危坐,见她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上官凝免了她们的礼,目光落在前排几个寒门女子身上。 她们或是家道中落的秀才之女,或是边关将士的遗孤,眼底都带着对学问的热切。 她随意翻看着她们的课业,指尖在一张临摹的《论语》上顿了顿,字迹娟秀却透着股韧劲。 “这是谁写的?” 一个穿灰布襦裙的少女站起来,垂着眼帘:“回公主,是学生苏婉儿。” 上官凝抬眼打量她,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眉眼清正,左手小指微微弯曲,像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她笑了:“字写得不错。” 苏婉儿当即露出腼腆的笑容:“公主谬赞了。” 上官凝微笑着点点头,巡视了一圈,就回了女学的书房。 柳清溪一看到她,就站了起来,“公主。” 上官凝连忙抬手制止他:“柳大人,久等了。” “微臣刚到不久,公主找微臣过来,是有要事相商?”柳清溪疑惑出声。 上官凝谨慎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向眼前的男子。 她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柳清溪帮她假死逃脱。 上官凝最后还是打算用真诚。 毕竟对柳清溪这种正人君子来说,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柳大人,也知道我身中蛊毒。”上官凝看着他。 柳清溪眸光微微一颤,不明白她为何又说起。 难道是昨日自己在宴会上说的话,她回去考虑了一番,又愿意接受他的心意了? “微臣知道,但是微臣求取公主的心,无关公主是否身中蛊毒。”他也一脸真诚的出声。 嗯? 柳清溪好像误会什么了,自己不是在和他说婚事。 “我是说,我想去南州找千年雪莲,解毒。”上官凝解释道。 柳清溪皱眉:“公主身体较弱,京都到南州雪山舟车劳顿,微臣派人去寻,一定替公主找到。” “千年雪莲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上官凝垂眸,有些失落,“我如今只有一年的光景,实在不愿意再在深宫中蹉跎,顶着别人的身份,我也想自己活一回。” “公主这是何意?”柳清溪听出她是另有所求,皱着眉出声。 “我想柳大人助我……假死脱身。” “假死脱身?” 柳清溪重复这四个字时,手在袖中攥紧,那双素来清明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上官凝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 她知道这话有多惊世骇俗,却还是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再做任人摆布的惠安公主,更不想死在这四方宫墙里。” “柳大人,我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可除了你,我再找不到第二个能信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凝凝只是想为自己活一回,凝凝有什么错!】 【哎!柳大人帮帮我们凝凝吧!】 【就是,帮帮我们凝凝!】 “公主可知,” 他喉结滚动着,“此举若败,那便是欺君之罪。” “我知道。” 上官凝轻声道。 “南州瘴气弥漫,雪山更是凶险,公主……” “柳大人,” 上官凝打断他,眼眶泛红却笑意清亮,“我知道难,可留在宫里,就是等着每月的剜心之痛,与其这样死,不如去搏一把,哪怕死在找雪莲的路上,也算我自己选的。” 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这份好,不该成为你的枷锁,你若不愿,我绝不强求,只当我今日没来过。” 原来已下定决心,要从这金丝笼里飞出去。 柳清溪顿了顿,最终还是道:“公主打算如何?” “我想办法让皇兄同意我三日后前往郊外的普陀寺祈福,后山有片梅林,惠安公主会葬身火海。而我,会换上平民的衣裳,混在南下的商队里去南州。” “只是以皇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行事,需要一具与我身形相似的女尸,大理寺掌管刑狱,寻一具女尸,应该不难吧?” 柳清溪看着她:“你……心意已决?” 上官凝点头,眼眶泛红:“皇兄把我看得太紧,后宫更是步步杀机,我想肆意的活一回。” 她抬眸望他,眼底盛着孤注一掷的恳切。 “假死的尸身,微臣会安排。” 柳清溪开口,“梅林失火需得有目击者,届时少不了要委屈公主吃些苦头。” 上官凝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一时愣住。 柳清溪避开她的目光,从袖中取出玉簪:“公主,这是臣的一片心意。” 说到这个份上,要人家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帮自己,上官凝也不好再拒绝了。 “柳大人的心意,我收下了。”上官凝接了过去。 “公主此去凶险,万事小心。” “柳大人……” 她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抬手打断。 “公主无需多言。” 柳清溪起身行礼,“三日后,微臣会妥善安排好一切。” “那就有劳柳大人了。”上官凝微微颔首。 “公主,该回去了。”门外传来七月的声音。 上官凝最后看了柳清溪一眼,他微微颔首。 不再多说什么,上官凝抬脚离开了。 回宫的马车上,上官凝看着手中的玉簪,难得起了一点愧疚之心。 第七十六章 私会 系统:【柳清溪真的是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 “我也没想到。”上官凝嘀咕道。 系统:【这要是被发现了,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 上官凝呸了几声,双手合十:“希望一切顺利。” …… 柳清溪回到府邸。 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卷卷宗,上面记录着城郊收.容所的名录,指尖在 “苏氏,年十六,因天花亡故” 那一行停顿良久。 这是他连夜翻遍大理寺档案找到的最合适人选,身形与上官凝相差无几。 “来人。” 他扬声唤道。 门外的随从应声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去将城南收.容所那具苏氏女尸妥善安置,莫要损坏容貌。” 柳清溪语气微沉:“另外,备一份南州舆图,再找些应对瘴气的药材。” 随从虽疑惑为何要关注一具无名女尸,却还是恭敬地应下:“是。” 随从退下后,柳清溪独自站在书架前,指尖划过那些泛黄的卷宗,目光最终还是落回 “苏氏” 那一行。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小小的银质令牌,上面刻着 “清” 字。 “去查一下苏氏的底细,”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语,仿佛在与空气对话,“确保她的身份没有任何疑点,若有家人,妥善安置,不可让任何人察觉异常。”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鸟鸣,像是回应。 柳清溪知道,密探已经收到了指令。 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棵老槐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他转身回到案前,摊开南州舆图,用朱砂笔仔细标注着从京都到南州的路线。 每一个驿站,每一处险地,都被他一一圈出。 他还在旁边写下应对之策,比如遇到盘查该如何应对,遇到劫匪该往何处躲避。 此去艰险,可他总想为公主多做些。 【等等,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为什么我现在的视角是跟着柳清溪动的?】 【对啊!好像是从上次柳家宴会之后,我们的视角就一直在他身上了!】 所以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上官凝在做什么。 …… 而此时的上官凝,已经回到了宫中。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头上的玉簪,思绪万千。 七月端来一碗汤药,轻声道:“公主,该喝药了。” 上官凝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却让她更加清醒。 “七月,” 上官凝忽然开口,“三日后我要去普陀寺祈福,你去准备一下,就说我近来心绪不宁,想去求个平安符。” 七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公主。” “你要去普陀寺祈福?”一道男声响起。 “参见陛下!”七月连忙行礼。 “皇兄?”上官凝看向来人。 上官玄走了进来,挥挥手,七月就无声的退下了。 “是啊,既然太医们束手无策,或许佛祖有呢?”上官凝笑笑,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上官玄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簪头是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莹白通透,是上等羊脂玉那支羊脂玉,透着股温润的光泽。 他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缓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台上的木梳:“太医说你需静养,普陀寺山路崎岖,何必去受那份罪。” 上官凝心头一跳,握着药碗的手指泛白。 她垂着眼帘,声音尽量放得自然:“皇兄忘了?从前我生急病,也是去普陀寺求来的平安符才好的。如今蛊毒缠身,总想着去拜拜,求个心安。” 她刻意提起旧事,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就像从前无数次向他讨要赏赐那样。 上官玄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木梳齿划过她的青丝,带起一阵微痒的触感。 上官凝没想到他突然开始给她梳头,僵硬着不敢动。 很想说一句,我们这样有点暧昧了。 系统:【他就是在和你暧昧啊!】 上官凝:“……” “从前是从前。”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如今你身子弱,要祈福,让寺里的僧人送符进宫便是。” 上官凝仰头看他,随即又被倔强取代:“皇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祈福之事,心诚则灵,总要亲自去一趟才算数。”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指尖轻轻晃了晃,“就去一日,日落之前一定回来,好不好?” 这动作与在御书房撒娇时如出一辙,可上官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却莫名觉得心口发紧。 他放下梳子,指尖拂过她鬓边的碎发,触到那支玉簪时微微一顿:“这玉簪……是柳清溪送的?” 上官凝呼吸一滞,没想到他会注意这个。 而且一下就猜到了是柳清溪。 “你今日去女学,就是会为了和他私会?”他眼底的暗色像化不开的墨。 “私会?” 上官凝站起来,“皇兄怎能这么说?柳大人是女学先生,我去女学查看课业,与他商议公事,怎么就成了私会?”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尖锐,掩饰心虚。 上官玄却没被她的气势唬住,反而向前逼近半步。 “商议公事?” 他冷笑一声,抬手取下她发间的玉簪,“那这玉簪是怎么回事?” “皇兄不是知道,我心悦他么?”上官凝低着头,小声嘀咕,又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上官玄手微微一紧,是啊! 她喜欢的是柳清溪。 她对自己不是男女之情,那些自己以为的,都是自以为是。 【我就知道凝凝喜欢的是柳那一款!】 【不要哇!皇兄心碎了!】 【我是不会放弃骨科的!】 【玄啊,你是皇帝,多发挥一下自己的身份优势!】 上官玄没回头,只是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三日后,朕陪你去普陀寺。”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他又道:“你不是说心诚则灵吗?朕陪你一起求,总能让佛祖多垂怜几分。”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上官凝知道,再争下去只会让他更加起疑。 她只能咬着牙应下:“……好。” 上官玄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点过火了,当即缓和了脸色:“ 凝儿,你还小,感情之事……” “你们在吵什么?” 第七十七章 普陀寺 上官阮阮匆匆赶了进来,“我刚到宫门,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上官阮阮一身娇俏的粉色宫装,裙摆上绣着缠枝莲纹样,随着她快步进来的动作轻轻摇曳。 她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上官凝泛红的眼角上,当即咋咋呼呼地凑过来:“凝姐姐,你怎么哭了?兄长是不是欺负你了?” 说着,她还不忘瞪了上官玄一眼,为上官凝抱不平。 上官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闹,松了口气,连忙抬手抹了把脸,强笑道:“我没哭,就是风吹得眼睛疼,没事。” 上官玄眉头微蹙,但对着阮阮,语气还是缓和了些:“阮阮,我和凝儿有些话要说,你先退下。” “我不退!” 上官阮阮梗着脖子,伸手挽住上官凝的胳膊,“我刚在宫门口就听见你们在吵,兄长,你是不是又不准凝姐姐做什么事了?” 兄长看似对凝姐姐疼爱有加,实则管束得紧,恨不得把人揣在兜里才放心。 上官凝怕她再说出什么激怒上官玄的话,连忙打圆场:“真没吵架,就是在说三日后去普陀寺祈福的事。” 上官玄虽然提出一起去,但好歹答应了,不能有变数。 “普陀寺?” 上官阮阮眼睛一亮,“我也要去!前几日我新得了串紫檀佛珠,正好去开光呢!” 上官凝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可好,本就棘手的计划又多了个变数。 她偷偷瞄了眼上官玄,果然见他脸色沉了沉。 上官玄缓和语气得说:“阮阮。凝儿身子不适,去祈福是为了静养,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我可以安安静静的!” 上官阮阮连忙保证,还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我保证不吵不闹,就跟在凝姐姐身后,还能帮着照顾凝姐姐呢!” 她说着,又摇了摇上官玄的胳膊,撒娇道:“兄长,你就让我去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普陀寺呢。” 她的话顿时让上官玄有些愧疚,自己没有陪着阮阮长大,如今她回来了,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她。 上官玄最终还是松口了:“想去也可以,不过得听话。” 上官阮阮顿时喜上眉梢,连忙点头如捣蒜:“嗯嗯!我一定听话!” “凝姐姐,我们一块去!”上官阮阮当即期待的看向上官凝。 “既然皇兄都答应了,那你就一起吧。” 上官凝压下心头的不安,对上官阮阮笑道。 “太好了!” 上官阮阮欢呼一声,抱着上官凝的胳膊又蹦又跳。 上官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的神色愈发复杂。 “时辰不早了,朕先要回去了。” 上官玄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恭送皇兄!” 上官凝福了福身。 直到他走出殿门,上官阮阮才小声问道:“皇姐,你跟皇兄到底在吵什么啊?我看他脸色好吓人。” 上官凝叹了口气,含糊道:“没什么,就是为了祈福的一些细节。” 养心殿。 上官玄,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久久没有动弹。 他手上拿着玉簪,指尖摩挲着那道细小的裂痕,心里五味杂陈。 她竟真的心属柳清溪么? 他转身走向书桌,开始批阅奏折。 可不知为何,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都是上官凝那句 “皇兄不是知道,我心悦他么”。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三日后。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三辆马车已悄无声息地停在宫门外。 上官凝坐在中间的车厢里。 “凝姐姐,你看我这串佛珠,是不是特别好看?” 上官阮阮捧着紫檀佛珠凑过来,粉色的裙摆在晨光里漾出柔和的弧度。 她昨晚兴奋得几乎没睡,此刻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影,却丝毫掩不住雀跃。 上官凝勉强笑了笑,目光落在那串圆润的佛珠上:“好看得很,定能求来平安顺遂。” 上官玄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说笑。 上官凝一直都能感受到他灼灼地目光,但一直都假装没有没发现。 车队行至普陀寺山门前时,朝阳已穿透薄雾,给朱红色的庙门镀上了一层金边。 主持带着几名僧人早已等候在石阶下,双手合十的姿态肃穆庄严。 上官玄一身玄色常服走在最前,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扫过寺门时,不动声色地朝暗处瞥了一眼。 那里藏着他的暗卫,负责监视周遭动静。 上香祈福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檀香缭绕中,上官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的复杂情绪。 她假装虔诚地许愿,余光却瞥见柳清溪安排的那名樵夫正背着柴捆在寺墙外徘徊,按照约定,那是一切就绪的信号。 “凝姐姐,你许了什么愿呀?” 上完香,上官阮阮好奇地追问,手里还把玩着刚开光的佛珠。 “许我们……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上官凝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温柔,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恰在此时,一名小沙弥匆匆走来,对着上官玄躬身道:“陛下,后山梅林的早梅开得正盛,住持说若陛下与公主们有兴致,可去赏玩片刻。” 这是柳清溪计划中的一环,用沙弥引他们去梅林。 她偷偷看向上官玄,见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 “兄长,我们去吧!” 上官阮阮立刻拉着上官玄的衣袖撒娇,“我还没见过梅林呢。” 上官玄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上官凝身上:“也好,去散散心。” 他以为她因柳清溪之事心绪不宁,或许换个环境能好些。 梅林离主殿不远,石板路蜿蜒穿过一片竹林,尽头便是一片白茫茫的花海。 晨露还挂在花瓣上,晶莹剔透,风吹过,落英缤纷,美得像一幅画。 “哇,好漂亮!” 上官阮阮欢呼着跑向花丛深处,粉色的身影在白色的梅林里格外显眼。 上官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第七十八章 葬身火海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上官凝,见她望着梅林深处出神,便开口道:“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 上官凝回过神,连忙摇头,“只是觉得……很美。” 她的心跳得飞快,按照计划,柳清溪的人应该已经在梅林深处安置好了一切。 “阮阮跑太远了,我去叫她回来。” 上官凝找了个借口,快步走向梅林深处。 上官凝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花丛深处传来上官阮阮的惊呼声:“啊——好痒!” 她心头一紧,连忙加快脚步冲过去,只见上官阮阮正抓着自己的脖颈不停挠动,原本白.皙的脸颊泛起大片红疹,连带着眼睛都肿了起来。 粉色宫装的袖口沾着几片白梅花瓣,显然是被花粉呛到了。 “怎么回事?” 上官凝惊呼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她沾着花瓣的衣领,“是不是碰了梅花?” 上官阮阮疼得眼眶发红,眼泪啪嗒往下掉:“我不知道……就闻了闻花香,然后就好痒……” 上官凝一紧,当即意识到,这是引开上官玄最好的时机。 上官玄的身影已如疾风般冲了过来。 他看到阮阮满脸红疹的模样,脸色瞬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她可能花粉过敏了。”上官凝解释道。 “快传太医!” 上官玄对着身后赶来的侍卫厉声吩咐,抱着阮阮转身就往梅林外跑。 上官凝站在原地,看着他焦急的背影,心脏狂跳不止。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迅速环顾四周,梅林深处的小亭静立在花海中,亭柱上缠绕的藤蔓里,藏着柳清溪备好的火油引信。 系统在脑海里急促提醒:【快!暗卫都跟着陛下去看公主了,现在动手最安全!】 上官凝不再犹豫,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快步冲向小亭。 她绕到亭后,果然看到那具穿着与自己同款素色杭绸裙的尸身,正被草席半掩着靠在石柱旁。 她扯下自己的玉佩放在尸身上。 “得罪了。” 上官凝对着尸身低声说了句,划着火折子凑近引信。 硫磺燃烧的刺鼻气味混着梅香散开,火舌顺着浸透火油的藤蔓迅速窜上亭顶,干燥的枯枝瞬间被点燃,噼啪作响。 浓烟很快升腾起来,借着山风往竹林方向蔓延。 上官凝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火情。 她最后看了眼那具逐渐被火焰吞噬的尸身,转身钻进亭后那片茂密的灌木丛。 灌木深处藏着条窄窄的小径,是柳清溪特意为她标出的逃生路线。 她一路狂奔,粗布袜被荆棘划破也浑然不觉。 很快找到了柳清溪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暗道。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传来木材爆裂的巨响。 上官凝摸索着往前爬,指尖触到粗糙的石壁。 “公主,这边走。” 前方传来柳清溪亲信压低的声音,手里的灯笼在黑暗中摇曳出微弱的光。 上官凝跟着他穿过狭窄的密道,尽头竟是寺外的一处断崖。 早有绳索垂在崖下,几名黑衣人手执火把等候在那里,见她出来立刻屈膝行礼:“公主,商队已在山脚待命。” 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普陀寺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梅林的方向隐约传来人群的哭喊。 另一边。 上官玄抱着上官阮阮没到寺庙安排好的厢房,梅林处便是漫天的火光,浓浓的黑烟冒了出来。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一时间整个寺庙的僧人都慌忙地跑起来,提桶要去灭水。 “快!救火!” “救火!” 上官玄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却发现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惠安公主呢?”他看向随行的宫人,怒吼出声。 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公主……公主说要一个人走走。” 【啊?不要啊凝凝!】 【应该没事吧?不过这梅林怎么突然起火了?】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上官玄心中莫名一紧,“逐北!” “唰!”逐北闪身出现在众人面前。 上官玄将上官阮阮塞进他的怀里,转身朝着梅林的方向跑去。 “陛下!陛下!” 其他人也连忙追上去。 浓烟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盘旋在梅林上空。 上官玄拨开慌乱的僧众,玄色披风被火星燎出数个破洞也浑然不觉。 他踉跄着冲进火海边缘,灼热的气浪烫得他皮肤生疼,却抵不过心口那阵彻骨的寒意。 “凝儿!” 他嘶吼着,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熊熊燃烧的亭台和不断倒塌的梅树,那抹素色的身影,连一丝衣角都寻不见。 “陛下!危险!” 逐北抱着上官阮阮追上来,伸手想拉住他,却被狠狠甩开。 “滚开!” 上官玄双目赤红,像一头濒死的困兽,“把所有人都叫来!挖!给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侍卫们不敢迟疑,顶着浓烟开始拆除燃烧的亭柱。 火星溅在他们的铠甲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可谁也不敢放慢动作。 他们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毁天灭地的疯狂。 上官阮阮在逐北怀里哭得喘不过气:“兄长……凝姐姐她……她还在里面……” 他看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火海,喉结剧烈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起三日前在她寝殿,她倔强的神情。 他以为只要把她留在身边,总有一天能焐热她的心。 可现在,这片火海告诉他,他可能永远失去她了。 “找到了!” 一名侍卫突然惊呼,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上官玄疯了一样扑过去,只见侍卫们从坍塌的亭角抬出一具焦黑的尸身,身上还残留着素色杭绸的碎片,旁边的玉佩已被烧得焦黑,却依旧能辨认出那个熟悉的凝字。 “不……” 上官玄踉跄着后退,双手死死捂住胸口。 “陛下……” 逐北抱着上官阮阮,声音艰涩,“公主她……” “闭嘴!”上官玄厉声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那具尸身,“她不是凝儿……朕的凝儿不会死……” 第七十九章 遇刺 他固执地重复着,可不断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的崩溃。 【不是吧!我的凝凝!】 【啊?这是凝凝?】 【这个身形确实很像凝凝,不要哇!我苦命的女鹅!】 就在这时,一名僧人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枚银流苏:“陛下,这是在梅林捡到的,像是……像是惠安公主发间的饰物。” 银流苏上的铃铛早已被烧熔,可上官玄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他去年生辰送她的礼物,她平日里宝贝得紧,从不离身。 最后一丝侥幸,也随着这枚银流苏的出现,彻底化为灰烬。 上官玄缓缓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抚过那枚焦黑的玉佩,指尖被烫得起了水泡也浑然不觉。 “凝儿……” 他低低地唤着,声音沙哑,“你不是喜欢柳清溪吗?皇兄给你赐婚,你回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噼啪作响的火焰和呜咽的风声。 上官阮阮哭得几乎晕厥过去,断断续续地喊着 “凝姐姐”。 …… 柳府。 柳清溪站在窗边,目光遥远。 “大人!” 心腹林护卫撞开书房门冲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声音因狂奔而嘶哑,“普陀寺……梅林走水了!” 柳清溪眉心微动:“火势如何?公主……她可脱身了?” “小人派去接应的人还未传回消息,” 林护卫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山下的商队说,半个时辰前看到寺内火光冲天,隐约听到僧人哭喊‘惠安公主’……” 柳清溪猛地站起来,担心她有什么不测。 “备马。” 他哑声道。 “大人不可!” 林护卫连忙抬头,额角的冷汗混着灰尘滑进衣领,“您此刻前去,若被陛下的人撞见,岂不是自投罗网?公主的心血就白费了!” 他说得对,他是这场戏的关键推手,绝不能在此时露出破绽。 “再去探。” 他缓缓松开手,“让探子混进救火的人群,务必查清楚,公主是否已安全与商队汇合。” “是!” 林护卫应声欲退,却被他叫住。 书房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 柳清溪将舆图重新铺在案上,指尖抚过从京都到南州的路线。 “公主,”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低声道,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你一定要……平安啊。” 他会等下去,等她找到千年雪莲,等她……活着回来。 …… 大火被扑灭时,天已经黑了。 上官玄抱着那具尸身,一动不动地坐在梅林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梅枝洒下来,照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露水。 “陛下,该回宫了。” 逐北低声劝道,“公主她……也该安息了。” 上官玄没有动,只是轻轻抚摸着尸身焦黑的脸颊,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她怕冷。” 他喃喃道,“朕要陪着她……” 逐北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终究是不忍,挥了挥手,让侍卫们先退下。 夜风吹过空旷的梅林,卷起一地灰烬,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而此时的山脚下,上官凝坐在商队的马车里,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钟声。 钟声沉闷而悠长,像是在为 “惠安公主” 送行。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世上再无惠安公主。 系统有些感慨:【没想到这局真被你给做成了。】 上官凝没有理会它,只是看着手上的地图,从京都到南州,按照现在的速度,起码需要半个月的路程。 商队在夜色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单调的声响。 上官凝将宽大的粗布斗篷裹得更紧些,借着车窗外透进的月光清点行囊。 除了少量干粮和水,只有柳清溪提前备好的通关文牒和一袋碎银。 “吁 ——” 突兀的马嘶声划破夜空,马车猛地向前倾轧,上官凝下意识攥住车壁木栏,指节因用力泛白。 “有埋伏!” 商队头领的吼声混着刀剑相击的脆响传来,“保护货物!” 上官凝心头一紧,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七八名黑衣蒙面人不知从何处窜出,正与商队护卫缠斗。 他们招式狠戾,招招直击要害,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姑娘,快躲回去!” 驾车的老车夫嘶哑着嗓子喊道,手里的马鞭徒劳地抽向靠近的黑衣人。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马车帘隙。 上官凝猛地缩身,箭矢擦着她的耳畔钉进车厢木板,尾羽还在嗡嗡震颤。 系统警报骤响:【宿主,这些人是七杀殿的人。】 七杀殿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 她来不及细想,拿出身上的匕首,那是防身用的。 “砰” 的一声,车厢门被一脚踹开,两名黑衣人持剑闯入,蒙面布下的眼神淬着寒光。 上官凝翻身滚到另一侧,避开迎面刺来的剑锋,匕首顺势划向对方手腕。 “啧,还是个带刺的娇娘。” 其中一人怪笑一声,剑招愈发凌厉,“看来这趟活儿不止能领赏,说不定还能快活快活。” 变态! 另一个人冷声道:“认真点,杀了她。” 上官凝抿紧唇不说话,只凭借向蒋欢习得的粗浅防身术勉强应对。 她知道自己绝非对手,只能拖延时间等待转机。 余光瞥见窗外护卫已倒下大半,商队头领正被三人围攻,显然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左侧黑衣人长剑直刺她心口。 上官凝后仰避开,却被对方抬脚踹中腰侧,踉跄着撞在车厢壁上,喉头一阵腥甜。 黑衣人步步紧逼,剑尖离她咽喉只剩寸许。 “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精准地射穿了黑衣人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车厢壁上,那人眼中满是惊愕,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人见状情况不对,当即连连后退,飞身逃离。 上官凝抬头望去,只见来人身着玄色劲装,脸上沾着血污,正是柳清溪的心腹林护卫。 第八十章 柳暗花明 “公……姑娘,属下护驾来迟!” 林护卫单膝跪地,“柳大人恐姑娘途中遇险,特命属下带二十名精锐暗中护送。” 车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上官凝扶着车壁站起身,腰侧的钝痛让她蹙紧眉头,却还是哑声问道:“商队的人……” “牺牲了六位护卫,其他人无碍。” 林护卫垂眸道,“这些黑衣人招式诡异,不像是朝廷禁军,倒像是……江湖人士。” 上官凝皱眉,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和惠安公主有仇的人,在他们眼中,惠安公主已经死了,怎么还会雇佣杀手杀她? 还知道她在商队里。 这一切,太奇怪了。 “林护卫,” 她掀开车帘,看向正在清点箭矢的玄衣男子,“七杀殿的人,通常受谁所托?” 林护卫动作一顿,转身拱手道:“七杀殿只认银钱,不问主顾。但他们出手向来狠辣,姑娘的意思是……那些人是七杀殿的人?” 他皱眉,公主久居深宫,怎么会知道七杀殿。 不过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刚刚跑了几个,恐怕七杀殿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此处不宜久留,姑娘先随属下转移,我们在前方山谷备好马车,换条小路去南州。” 她深吸一口气,将匕首重新藏回靴筒:“走吧。” …… 半个月后。 南州国的轮廓已在前方地平线若隐若现。 按照行程,再有一天便能抵达边境关卡,可连日来的平静却让上官凝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 这日黄昏,队伍行至一处名为 “断云坡” 的隘口,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仅容一辆马车通行。 林护卫正勒马观察路况,忽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头顶忽然滚下巨石,砸在队伍中段,瞬间将人马冲散。 紧接着,数十名黑衣人身形如鬼魅般从岩壁后跃出,手中长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七杀殿的杀手还是来了! “保护姑娘!” 林护卫嘶吼着拔出长剑,与几名精锐组成.人墙护在马车前。 刀剑碰撞声、惨叫声在隘口回荡,鲜血顺着石阶往下淌,染红了尘土。 上官凝掀开车帘,只见林护卫肩胛中了一刀,却依旧咬牙拼杀,他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包围圈正不断缩小。 她掏出匕首,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 她都死遁了,为何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姑娘快走!” 林护卫挥剑逼退两名杀手,转身对她嘶吼。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上官凝面门。 林护卫猛地扑过来挡在她身前,箭矢没.入他的后背,他却死死抓住箭杆,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走啊!” “噗——”他澎湖出一口鲜血。 上官凝能清晰的感受到鲜血喷洒在脸上,整个人愣在原地。 “穿过隘口往东,有个边陲小镇,去那里找‘迎客来’客栈的王掌柜!”林护卫抓着她的手,“快走!” 上官凝泪水夺眶而出,转身顺着岩壁后的小路狂奔。 身后传来林护卫最后的怒吼,以及杀手们发现她逃离后追赶的脚步声。 她不敢回头,只顾着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 粗布裙摆被荆棘划破,脚踝被碎石磨出血泡,疼得她几乎晕厥。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灯火。 她踉跄着冲出树林,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青石板路上,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挂着褪色的酒旗 ,这里应该就是林护卫说的边陲小镇。 镇上行人稀疏,多是些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见她衣衫褴褛、满身血污,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上官凝不敢停留,按照林护卫的嘱咐往镇东头跑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的体力早已透支,每跑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眼看身后的黑衣人就要追上来,长刀的寒光在月光下闪闪烁烁,上官凝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 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少年郎。 他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身着锦袍,腰间佩剑,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英气与桀骜。 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这少年正是上官渡。他刚在边陲小镇处理完一些封地事务,正准备返回奎城主城。 上官渡听到身后的动静,勒住马缰。 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披着斗篷,灰头土脸,那双眼眸却很亮。 身后是一群黑衣人,形迹可疑。 “什么人!” 上官渡大喝一声,声音清亮有力。 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了一跳,动作顿了顿。 他们转头看向上官渡,见他衣着不凡,身边又有不少护卫,知道遇上了不好惹的人物。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我们七杀殿的事?” 为首的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眼中满是不善。 上官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七杀殿?在我的封地范围内,还轮不到你们撒野。” 他说罢,对身边的护卫下令,“把这些人给我拿下!” 上官渡的护卫们早已按捺不住,听到命令后,立刻拔刀冲向黑衣人。 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 上官渡的护卫训练有素,没过多久,黑衣人就落了下风。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知道再打下去讨不到好,狠狠瞪了上官凝一眼,带着剩下的人狼狈地逃走了。 危机解除,上官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上官渡策马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你是谁?为何会被七杀殿的人追杀?” 上官凝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他的封地? 心中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暴露,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不知为何会惹上这些人,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上官渡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说辞。 但他也没有追问,只是淡淡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若无处可去,可随我一同回奎城暂避。” 第八十一章 回到奎城 果然,他就是上官玄一直防着不让回京的弟弟。 上官凝心中一动,奎城是上官渡封地的主城,相对安全,而且离南州也不算太远。 她现在身无分文,又被七杀殿追杀,确实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多谢公子收留。” 上官凝感激地说道,对着上官渡福了一礼。 “你受伤了?”他注意到她裙摆上的血迹。 上官凝下意识拢了拢破碎的衣角,摇头道:“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上官渡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解下自己的外袍递过去:“披上。” 那是一件绣着暗纹的锦缎外袍,还带着少年身上的温度。 上官凝一怔,抬眼对上他澄澈的目光,竟一时不知如何拒绝。 这上官渡倒是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多谢。”她低声道,将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 上官渡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上来。” 上官凝愣住:“这……” “难道你想徒步走到奎城?”少年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可伸出的手却稳稳悬在半空,“七杀殿的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别磨蹭。” 上官凝咬了咬唇,终是将手递了过去。 少年掌心温热,力道却极大,一把将她拉上马背。 她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身前,后背几乎贴上他的胸膛,顿时浑身僵硬。 “坐稳。”上官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呼吸拂过她发顶。 下一瞬,白马扬蹄疾驰,上官凝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马鞍。 疾风迎面扑来,吹散她凌乱的发丝,身后的少年却稳如磐石,一手控缰,一手虚扶在她腰间,防止她跌落。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渡突然开口,声音混在风里。 上官凝指尖一颤,轻声道:“我……姓林,叫林芙蕖。” 柳清溪给她的通关文牒上的名字是林芙蕖,身份是一个采药女。 “林芙蕖。”少年重复了一遍,轻笑一声,“你撒谎。” 这么敏锐? 不过也是,皇家没有头脑简单之人。 却听他继续道:“不过无妨,等到了奎城,你总会说实话。” 这话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傲气。 这话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傲气。 奎城。 城门处的守卫见是上官渡的坐骑,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恭迎殿下回城。” 上官渡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策马径直穿过城门。 进入奎城后,街道两旁的灯笼次第亮起,照亮了青石板路。 与边陲小镇不同,奎城虽不及京都繁华,却也井然有序,商铺鳞次栉比,偶尔有晚归的行人匆匆走过,见到上官渡的马队,都纷纷驻足行礼。 “这里就是奎城?” 上官凝轻声问道,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嗯。” 上官渡应了一声,“我的封地。” 他语气平淡,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马队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 府邸大门上方悬挂着 “宁王府” 的匾额,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上官渡翻身下马,然后伸手示意她拉着自己的手下马。 上官凝伸手抓住,一跃而下:“多谢。” 上官渡见她如此不拘小节,倒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进去吧。” 上官渡说着,率先迈步走进府中。 府内的景致与京都的皇宫截然不同,没有那般奢华繁复,却处处透着雅致。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布局巧妙,别有一番韵味。 “殿下,这位姑娘……” 府中的管家见上官渡带回一个陌生女子,而且衣衫褴褛,不禁有些疑惑。 “给她安排一间客房,再找个大夫来看看她的伤。” 上官渡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 管家不敢多问,连忙应声。 “殿下。”有人迎了上去,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 上官渡看了上官凝一眼,又看向管家,“安排妥当。” “是。”管家走到上官凝面前,神色尊敬:“还请姑娘随老奴来。” “有劳了。”上官凝也颔首,跟了上去。 他带着上官凝来到一间客房前,推开门道:“您先在这里歇息,有什么需要就跟下人说。” “多谢管家。” 上官凝感激地说道。 待管家离开后,上官凝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间客房。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桌上摆放着一盏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府内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没过多久,大夫就来了。 大夫仔细检查了上官凝的伤口,为她清洗包扎好,又开了些药,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下人也送来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上官凝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坐在床边,看着桌上的药碗,喝了。 毕竟上官渡想杀她,根本没必要带她回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上官渡走了进来。 上官渡换了一身靛青色常服,腰间玉带未系,衣襟微敞,倒显出几分少年人的随性。 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目光落在上官凝刚喝完的药碗上,眉梢微挑:“倒是不怕我下毒?” 上官凝将药碗轻轻放回桌上,一脸天真:“殿下何出此言,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又怎么会害我呢?” 上官渡轻笑一声,将食盒搁在案几上,掀开盖子。 热气裹着香气扑面而来,是碗熬得浓稠的鸡丝粥,旁边还配着几样精致小菜。 他随意地在她对面坐下,指尖推了推粥碗:“吃吧,边陲小地方,比不得京都御膳。”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上官凝执勺的手却微微一顿。 她垂眸搅动粥羹,开始装傻:“什么京都御膳?我叫林芙蕖,只是一名京都小小的采药女而已。” 他倾身向前,手肘撑在膝上:“林姑娘腕上这串珊瑚珠,是南海贡品,发间虽无饰物,但耳洞痕迹犹在,且穿孔手法是京都宝华楼特有的双线穿法。” 他指尖落在她的耳垂,“一个采药女,怎会有这等做派?” 上官凝心中一紧,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质疑。 第八十二章 试探身份 上官凝面上舀粥的动作分毫未乱,反而抬眸与他直视:“殿下既已看破,为何不当场拆穿?” “因为我好奇。”上官渡伸手,指尖擦过她颈侧那道浅淡疤痕,“这伤是半月前的新伤,看走向是被人从背后偷袭,而半个月前……”他声音陡然压低,“正好是惠安公主‘薨逝’的日子。” 房间骤然寂静。 上官凝笑了。 她放下瓷勺,笑着说:“殿下莫非觉得,我是那位‘已故’的公主?” 上官渡神色一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指尖依旧停留在她颈侧,带着微凉的触感。 上官凝却像是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摆放的一块水晶糕,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殿下有所不知,小女子虽出身草莽,却也曾在京都待过几年,家父原是个小商贩,靠着倒腾些南货勉强糊口,后来得罪了权贵,才举家搬到边陲。” 她抬眼时,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怅然:“这珊瑚珠是家父生前留下的,说是年轻时走海货换来的稀罕物,至于耳洞…… 不过是当年跟风京都贵女的模样,在街边小摊打的,许是手法碰巧相似罢了。” 一口气找这么多借口,上官凝都觉得自己是天才。 “哦?” 上官渡挑眉,“那你颈上的伤呢?” “说来也巧。” 上官凝放下糕点,摸了摸自己的疤痕,语气带着几分后怕,“半月前在普陀寺附近采药,撞见一伙歹人火拼,被流矢擦伤的。当时只听他们喊着‘公主’‘灭口’什么的,吓得我连夜就跑了,后来才听说惠安公主出事了……” 她故意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 “天真” 的困惑:“说来也怪,那些歹人好像把我当成了什么重要人物,追了我一路呢,若不是遇上殿下,恐怕小女子早就成了山间野鬼。” 上官渡的指尖终于收回,他靠回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 上官凝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拿起粥碗,舀了一勺递到他面前:“殿下要不要尝尝?这粥熬得真不错。” 少年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 上官凝顺势收回手,自己喝了一口,笑道:“殿下看,我这模样,哪有半点金枝玉叶的样子?公主殿下那般人物,怎会像我这样狼狈逃窜,还得靠殿下搭救呢。” 上官渡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你这女子,倒也有趣。”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既然你说是林芙蕖,那便是吧。” “只是……” 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在奎城,最好安分些。” “多谢殿下提醒。” 上官凝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微光。 房门再次关上,上官凝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知道,这次算是暂时蒙混过关了。 但她也清楚,上官渡绝不会就此罢休。 毕竟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书房里。 上官渡正对着一幅画像出神。 画像上的女子眉眼弯弯,正是惠安公主上官凝。 他指尖划过画像上女子的脸颊,轻笑一声。 “殿下。” 一旁的下属压低的声音,“那林芙蕖身份不明,形迹可疑,就这样把她留在府中,恐怕不妥吧?” 上官渡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有何不妥?” 下属推门进来,躬身道:“属下已经查过,京都附近根本没有姓林的采药女符合她的描述。而且她身上的珊瑚珠,虽说是南海贡品,但能拥有这般成色的,绝非普通商贩之家。她很可能是……” “很可能是什么?” 上官渡挑眉,打断了下属的话。 “很可能是朝中某位权贵派来的细作,或是与七杀殿有牵连的人。” 下属语气笃定。 上官渡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沉默了片刻。“留着她。” 下属一愣,不解地看着他:“殿下,这……” “不过是养个闲人罢了,费不了多少粮食。” 上官渡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若安分守己,便让她在府中待着,若是不安分,正好看看她背后的人是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画像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更何况,我倒希望她是那位‘已故’的惠安公主。” 下属更是诧异:“殿下,这是为何?” 上官渡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皇兄因为公主之死,已经颓废了半个月,朝堂之事都懒得理会。若是让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妹妹还活着,而且就在我手上……”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下属瞬间明白了上官渡的用意,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殿下年仅十五,心思竟如此深沉。 “属下明白了。” 下属躬身应道,“那属下就不打扰殿下了。” “找人盯着她。” “是。”下属拱手退下。 待下属离开后,上官渡再次看向画像,指尖轻轻拂过画像上女子的眉眼。 房间里。 她正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 盘算着何时才能摆脱七杀殿的追杀,离开奎城,前往南州。 “嗨——”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怎么可以这么不顺呢? 系统:【你都叹了一晚上气了。】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要杀我?”上官凝翻来覆去睡不着。 系统:【你以前那么招人恨,很正常啦!】 上官凝:“?” “那我问你,我那么招人恨是因为谁?” 系统:【……】 上官凝气冲冲地说:“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我维持恶毒人设!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她一生气,就觉得胸口疼。 “啊嘶~” 蛊毒的后遗症,情绪波动太大,心口会疼。 系统:【你看你!又意气用事!】 上官凝深呼吸了两口气,才把胸口的痛才压下去。 她有些悲从中来,上官玄对她身份抱有怀疑,她现在又被七杀殿的人追杀,真的进退维谷。 第八十三章 周渺渺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上官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清晨。 上官凝刚推开房门,就见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丫鬟候在门口,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套素雅的衣裙和一双绣鞋。 “林姑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丫鬟低着头,语气恭敬。 上官凝看着那套衣裙,料子是上好的云锦,针脚细密,绝非普通人家能置办得起。 上官渡这是试探她的反应? “替我谢过殿下。” 她语气平静,“只是小女子出身草莽,穿不惯这么贵重的衣服,还是请殿下收回吧。” 丫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这……殿下吩咐了,让奴婢伺候好姑娘。” “那就劳烦你转告殿下,” 上官凝将托盘递回给他,“小女子无功不受禄,若是殿下实在体恤,不如赏些碎银,让小女子早日凑够盘缠离开奎城。” 丫鬟面露难色,却也不敢违逆,只好端着托盘离开了。 她确实想早点离开,回边陲小镇去找林护卫所说的……‘迎客来’客栈的王掌柜,然后前往南州集齐解开蛊毒的药材,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南宫越。 不远处的阁楼上。 上官渡站在回廊的阴影里,看着上官凝转身回房的背影,指尖轻轻敲击着廊柱。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面对云锦毫不动心,反而只求碎银离开,要么是真的只想脱身,要么就是城府太深,懂得欲擒故纵。 这时,昨天那个下属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上官渡听完,脸色微变:“确定吗?” “确定。” 下属点头,“七杀殿的人已经潜入奎城,目标直指…… 林姑娘。” 上官渡眯了眯眼,这个 “林芙蕖”到底是什么人,让七杀殿的人穷追不舍? 只是他没想到,七杀殿的动作会这么快。 “加派人手,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上官渡吩咐道。 “殿下,为何还要护着她?” 下属不解。 “因为她现在是本王的人。” 上官渡语气平淡,“在本王弄清楚她的底细之前,谁也不能动她。” 下属不敢再多问,躬身领命而去。 上官凝回到房间,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猛地被踹开了。 只见女子身上穿着上好的绸缎,头上也带着精致的发饰品,一张清丽的脸蛋因为怒目圆睁,有些狰狞。 “你就是昨天被殿下救回来的女人?” 上官凝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门口的女子。 对方珠翠环绕的装扮与这素雅的房间格格不入,脸上明晃晃地写着 “来者不善”。 “我是。” 她放下茶杯,语气平静无波,指尖却悄悄按在了腰间。 那里藏着她的防身器物。 周渺渺踩着莲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身上的粗布衣裙,嘴角撇出抹讥诮:“果然是乡野来的,穿得这样寒酸,也配待在殿下府里?” 她伸手拨了拨鬓边的珍珠流苏,声音陡然拔高:“你可知这府里的一针一线都金贵得很?就你这样的,怕是连殿下书房里的砚台都碰不得。” 上官凝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淡淡道:“姑娘若是来替殿下送客,那我正好收拾东西。” “送客?” 周渺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谁准你走了?” 她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攀附殿下吗?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 上官凝挑眉:“姑娘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 周渺渺猛地一拍桌子,茶盏被震得叮当响,“昨夜你和殿下同乘一匹,你居然还敢说我误会你?” 她越说越气,眼眶渐渐红了:“我爹爹是为了保护殿下才战死的,殿下答应过会照顾我一辈子!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凭什么跟我抢?” 上官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觉得有些棘手。 她看着骄纵,眼底却藏着对上官渡的执念,就像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她放缓了语气,“但我对殿下绝无半分非分之想,只想早日离开奎城。” “鬼才信你!” 周渺渺从发髻上拔下支金步摇,尖锐的簪尖直指上官凝,“你若识相,就自己滚出府去,不然我……” 上官凝挑眉:“不然你要怎样?” 上官凝看着直指面门的金步摇,非但没退,反而往前微倾身子,鬓边碎发扫过簪尖。 “不然怎样?”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眼神却很冷,“用这步摇划花我的脸,还是学令尊当年在战场上那般,取人性命?” 周渺渺被她眼底的寒意慑住,握着步摇的手竟微微发颤。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穿着粗布衣裳,气势却比京都最尊贵的太后还要慑人。 “你、你敢提我爹爹!” 周渺渺色厉内荏地喊道,步摇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半寸。 “令尊忠勇一世,” 上官凝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她发间晃动的珍珠流苏,“若泉下有知,见女儿欺凌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抬手抚上颈侧的疤痕,指尖轻轻摩挲:“我颈上这伤,是半月前被七杀殿的人留下的。昨夜若非殿下相救,此刻早已是乱葬岗里的枯骨。周姑娘觉得,这样一个连自己性命都难保的人,有闲心攀附谁?” 周渺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从未想过这 “乡野女子” 竟有如此利齿,三言两语就堵得她毫无还嘴之力。 “你……你胡说!” 她强撑着喊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七杀殿演的一出戏,故意接近殿下!” 上官凝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周姑娘既如此怀疑,不如现在就去告诉殿下,让他把我绑起来严刑拷打?也好过在这里拿着步摇虚张声势。” 她侧身让出通往门口的路,语气坦荡:“请吧。” 周渺渺看着她坦荡的样子,心里反倒没了底。 她本想借着气势逼走这个女人,没成想反被将了一军。 第八十四章 离开宁王府 若是真去找殿下,看殿下对这女人的态度,说不定挨罚的还是自己。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门外传来上官渡的声音,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哦?拷打谁?” 周渺渺浑身一僵,猛地回头,见上官渡负手立在廊下,不知已站了多久。 晨光落在他少年气的脸上,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深沉。 “殿、殿下……” 她慌忙将步摇插回发间,手指都在发抖。 上官渡没看她,目光落在上官凝颈侧的疤痕上,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上官凝淡淡道:“这位姑娘大概是担心我对殿下不利,特来提醒我安分守己。” 周渺渺急得跺脚:“不是的殿下!我、我只是担心殿下被坏人蒙骗……” 周渺渺嗫嚅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爹爹临终前让我护着殿下……” “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 上官渡打断她,“周将军把你托付给我,是让本王教你明辨是非,不是让你仗着他的名头在府里横行霸道。” 他看着周渺渺,冷冷出声:“回去抄一百遍《女诫》,没抄完不许出房门。” 周渺渺咬着唇,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不敢违抗,只能磕了个头,捂着脸跑了出去。 上官渡走到上官凝面前,看着她桌前那杯未动的茶水,忽然问:“她没伤着你?” “没有。” 上官凝摇头,“殿下还是去看看周姑娘吧,她好像…… 很怕你。” 上官渡嗤笑一声:“惯出来的毛病。”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腰间,“你藏了什么?” 上官凝坦然的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带点防身的东西,毕竟世道险恶。” 她看着上官渡,意思不言而喻。 上官渡在她对面坐下,笑着说:“姑娘所言极是。” 上官凝低着头,上官渡一直在试探她,恐怕他早知周渺渺会找上门,想看看自己会露出什么马脚,直到周渺渺稳不住了,他才现身打圆场。 “下人来报,你要离开奎城?”上官渡问道。 上官凝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辞:“是,我只是个普通的采药女,无意卷入这些纷争,殿下对我的身份也有诸多顾虑,既然如此,我还是离开,免得给殿下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上官渡看着她,笑笑:“姑娘身上有伤,七杀殿的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姑娘就不怕离开王府,遭遇不测?” 他说的确实是问题,但她身上只是些皮外伤,并不碍事,只是这七杀殿确实不好解决。 不过她昨日被上官渡救了,七杀殿的人也被打跑了,应该没有这么快卷土重来吧? 上官凝抱着侥幸心理想到。 “我只是皮肉伤,虽然不知道七杀殿为何追杀我一个弱女子,或许是弄错人了,总之我这次是为采摘野生药材来的,留在王府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想请殿下放我离开。”她说话一套一套的。 “林姑娘说笑了,本王是请你来做客的,林姑娘来去自如,谈不上本王放不放你离开。”上官渡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 上官凝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殿下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上官渡合上折扇,扇骨轻敲掌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自然。” 他起身走到门口,侧过身让出通路,“只是奎城不比边陲,姑娘独自在外还需多加小心。” 上官凝心头一喜,几乎要按捺不住脸上的笑意。 这个上官渡也没那么难对付嘛! 她强装镇定地福了福身:“多谢殿下成全,小女子告辞。” 她转身快步走出房门,刻意忽略了身后那道似有若无的目光。 穿过王府回廊时,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南州,我来啦! 守在王府外的老仆见她出来,递上一个小小的包袱:“姑娘,这是殿下让奴才给您备的盘缠和伤药。” 上官凝有些狐疑接过包袱,上官渡这么好心? 她甩甩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奎城的街巷。 初时一切顺利。 青石板路两旁的商铺吆喝声此起彼伏,挑着担子的小贩擦肩而过,一派平和景象。 上官凝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城门走,脚步越发轻快。 系统在她脑海里嘀咕:【不对劲啊,怎么这么顺利?上官渡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你走啊!】 “能有什么不对劲?” 上官凝哼了一声,“说明我演技高超,骗过他了。” 话音刚落,巷口忽然窜出三个黑衣蒙面人,手中短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七杀殿!” 上官凝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银簪。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惠安公主,别来无恙?” 他们果然知道她的身份! 短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劈来,上官凝侧身躲过,匕首划破对方的衣袖,却被另一人趁机踹中后腰,踉跄着撞在墙上。 “杀了她,堂主有赏!” 黑衣人狞笑着围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三个黑衣人的手腕。 短刀落地的脆响中,几个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人从天而降,和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上官凝捂着发疼的后腰,抬头看向巷口。 一个侍卫单膝跪地,朗声道:“姑娘,殿下怕您路上有恙,特命属下等暗中护送。” 原来上官渡早就料到七杀殿会守株待兔,所谓的 “放行”,不过是场逼她认清现实的戏码。 系统幸灾乐祸:【现在知道了吧?人家早就把你看透了。】 上官凝咬着牙,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那点侥幸心理有多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对侍卫道:“劳烦转告殿下,小女子……想回去继续叨扰。” 能屈能伸这一块,上官凝是没得说的。 回到王府时,上官渡正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喝茶,仿佛早已料到她会回来。 见她被侍卫扶着走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林姑娘这就回来了?莫非是忘了带什么东西?” 上官凝被他噎得语塞,他明明才十五岁,心机城府却和上官玄不相上下。 第八十五章 只是破庙的一名孤女 她定了定神,走到石桌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殿下,小女子方才思虑不周,不知江湖险恶,恳请殿下容小女子再暂住些时日,待风头过后,必当立刻离开,绝不再叨扰。” 上官凝有些红温,毕竟被耍了,是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上官渡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和后腰渗出的血迹,眼底的戏谑淡了些。 他放下茶杯,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先坐下吧,既然知道江湖险恶,就该明白,有些地方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上官凝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殿下所言极是。” “来人,叫大夫过来。”上官渡懒懒的出声道。 旁边的下人福身退下。 大夫很快提着药箱赶来,解开上官凝后腰的衣物时,倒抽了口凉气。 青紫的瘀伤在洁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边缘还泛着淡淡的血痕。 “姑娘这伤得好生休养,切不可再动气用力。” 大夫一边抹药膏一边叮嘱,手指触到伤处时,上官凝疼得指尖蜷起,却硬是没哼一声。 上官渡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手里转着茶杯,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 “多谢大夫。” 上官凝等大夫包扎好伤口,勉强直起身道谢,后腰的钝痛让她额头沁出层薄汗。 “药我放在桌上了,每日换一次,七日便能消肿。” 大夫收拾好药箱,又对着上官渡躬身行礼,“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老臣先行告退。” 庭院里只剩下两人时,上官渡忽然开口:“方才为何不喊疼?” 上官凝扯了扯嘴角,试图笑得自然些:“小女子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什么。倒是要多谢殿下派人相护,不然此刻怕是已经成了七杀殿的刀下亡魂。” 她刻意把姿态放得极低,心里却在暗骂。 若不是他故意设局,她何至于遭这份罪? 上官渡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笑了:“现在知道怕了?早告诉你七杀殿的人没那么好打发,偏要逞能。” 他拿起桌上的药瓶,倒出颗褐色药丸,“这是止痛的,先吃了。” 上官凝看着他递过来的手,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来,就着桌上的茶水咽了下去。 药丸入口微苦,却带着股清冽的草药香,倒是比寻常的止痛药温和许多。 “殿下似乎对七杀殿很了解?” 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上官渡挑眉:“奎城是本王的地界,他们敢在这里撒野,本王岂能坐视不理?”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倒是你,惠安公主 ——” “殿下!” 上官凝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他的人在暗处,那些刺杀她的人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点破了她的身份。 “嘘。” 上官渡示意她压低声音,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放心,这里没有外人。本王只是好奇,堂堂公主为何要死遁,化名林芙蕖跑到这奎城来?” 上官凝心头一沉,却也松了口气,与其整日提心吊胆被揭穿,不如索性摊开来说。 “殿下既然已经知晓,何必再问?” 她垂下眼帘,声音平静了许多,“皇室倾轧,我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活下去?” 上官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皇兄待你可是不薄。” 上官凝垂眸,淡淡开口道:“我只是阮阮公主的替身,心中有数,殿下又何必说这种话哄我。” 上官渡挑眉:“你就不好奇,你死遁这半个月,皇兄做了什么?”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还请殿下成全。”上官凝没有回答他,只是说出自己的诉求。 “普通人?若论起来你还是我的皇姐呢……这世道艰难,本王怎么好放皇姐在外面受苦呢?”少年脸上扬起朝气蓬勃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不是殿下的皇姐,殿下还是不要折煞民女了。” “那你是谁?” “只是破庙的一名孤女罢了。” “你的事迹,本王听说过,惩治贪官污吏、创建女学,真是了不起,你与本王想象中的,确实有些不同。”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包扎着的后腰,“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待在王府,本王可以保你周全。” 温热的指尖透过纱布传来若有似无的触感,上官凝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殿下想要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费这么大功夫留她,定然有所图谋。 上官渡收回手,转身坐回凳上,重新拿起茶杯:“本王想要什么,日后你自会知晓,现在,你只需要养好伤,然后……”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帮本王做件事。” 上官凝看着他高深莫测的样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对他而言,恐怕就是对付上官玄的筹码。 “事成之后,你就可以去过你想要的平淡日子。” “若我不愿呢?”上官凝还想再最后挣扎一下。 “不愿?”上官渡挑眉,没有所谓的出声道,“那你现在就离开吧,出了宁王府,被七杀殿的人砍成臊子,本王可不管。” 上官凝:“……”这说的是人话吗?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着牙点头:“只要不违背道义,小女子……遵命。” 上官渡站起来:“既然事情说清楚了,你好好养伤,本王还有事。” “等等!”上官凝也不是完全坐以待毙的人,有时候需要主动出击。 上官渡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她,开口道:“怎么了?” “七杀殿的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既然殿下要我为你做事,是不是也该解决我的后顾之忧?”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上官渡微微挑眉:“自然,你在宁王府安分守己待着,本王自然不会让七杀殿的人伤你。” 上官凝想要的不是一时的安全,是一劳永逸,但是显然上官渡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眼看着上官渡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就要离开,上官凝连忙再次叫住他:“那至少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我死,买通了七杀殿的人。” 第八十六章 皇室之人 上官渡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待本王查清楚了,告诉你。” 上官凝这才松了口气,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上官凝一个人,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包袱,有些无奈。 折腾了一天,结果是瞎折腾。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叹了口气。 “系统,你能不能有个任意门,让我直接到南州啊?” 系统不吭声。 “系统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你没用吗?”上官凝阴阳怪气的出声道。 系统:【……宿主,你阴阳怪气我也没用。】 上官凝:“有用啊,给你添堵。” 系统在脑海里翻了个白眼:【宿主,有这功夫阴阳怪气,不如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上官渡那家伙一看就没安好心,谁知道他让你做的事会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上官凝喝了口茶水,舌尖还残留着药草的清苦:“火坑也得跳啊,总比被七杀殿砍成臊子强。” 她放下茶杯,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看着庭院里巡逻的侍卫,“不过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日巷子里的刀光还历历在目,七杀殿的人下手狠辣,显然是受了死命令要取她性命。 到底是谁在背后捅刀子? 是忌惮她 “惠安公主” 身份的皇室宗亲,还是与她惩治过的贪官有牵连的势力? “系统,你说上官渡真的会查吗?” 她轻声问。 【不好说。】系统的声音难得正经,【他把你留在身边,本身就带着利用价值。告诉你幕后黑手,说不定是想借你的手除掉异己。】 上官凝点点头,这点她倒是想到了。 皇室倾轧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她这个 “死遁” 的公主,如今反倒成了各方势力眼中可利用的棋子。 接下来的几日,上官凝倒真的安分养伤。 每日除了让侍女换药,便是坐在窗边看书,偶尔会去庭院里晒晒太阳。 周渺渺被罚抄《女诫》后再没出现过,府里的下人对她恭敬却疏离,像是得了吩咐不得多言。 这日午后,她正靠在榻上翻看着一本草药图谱,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争执声。 “我就是想见见那位林姑娘,问问她那日的伤怎么样了,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是周渺渺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的哭腔。 “周姑娘,殿下有令,林姑娘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侍卫的声音冷硬。 上官凝合上书,心里有些诧异。 那日周渺渺对她敌意颇深,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伤势了? 没等她想明白,就见周渺渺拎着个食盒从廊下跑过来,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拦住。 “林姑娘!” 周渺渺跑到窗边,脸颊通红,手里的食盒晃了晃,“我、我给你炖了鸽子汤,补身子的。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误会你……”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着倒比那日在房间里张牙舞爪的样子顺眼了些。 上官凝挑眉:“周姑娘有心了,只是我伤口还没好利索,大夫说不宜大补。” 周渺渺把食盒往窗台上一放:“那、那我放在这儿了,你什么时候想吃再热一热。” 她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好奇,“林姑娘,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听侍卫说,那日追杀你的是七杀殿的杀手。” 上官凝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认识,许是认错人了吧。” “可他们喊你……” 周渺渺话说到一半,忽然捂住嘴,像是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我先走了!” 看着她慌慌张张跑远的背影,上官凝若有所思地拿起那个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的鸽子汤还冒着热气,香气浓郁。 “系统,你说这汤里会不会有毒?” 她挑眉。 【检测到无毒,就是油放多了,容易腻。】系统一本正经地播报。 上官凝失笑,把食盒盖好放在一旁。 周渺渺的突然示好,总让她觉得不对劲。是真心悔过,还是受了上官渡的指使来试探她? 不过周渺渺或许可以成为她离开宁王府是助力。 傍晚时分,上官渡派人来传话,说晚膳在书房用,有要事相商。 “怎么样,这么多天过去了,殿下可查清楚了?”上官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上官渡只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下属打探到,想买你命的人……是皇室之人。” 上官凝疑惑的皱眉,皇室之人?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名字,实在想不出是谁。 “皇室之人……”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紧紧盯着上官渡,“殿下这话,未免太笼统了。” 上官渡慢条斯理地给她斟了杯茶,茶汤在白瓷杯里漾开淡淡的涟漪。 “笼统?” 他抬眼,眼底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皇姐不妨猜猜,谁最不想看到你活着?” “我已经死遁了,对谁都构不成威胁。” 上官凝端起茶杯。 “是吗?” 上官渡轻笑一声,放下茶壶,“皇姐可别忘了,你是皇兄一手造就的,他做的那些事情,你最清楚不过了,一个帝王,是不会让自己有软肋的,皇兄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你说他会不会寝食难安?” 他刻意加重了 “皇兄” 两个字,语气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上官凝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上官玄是幕后指使,为了灭口。 她倒是希望上官玄真的灭她口,也不至于现在还待在这里。 “殿下说笑了,皇兄待我不薄。” “待你不薄?” 上官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皇姐可知,你死遁后不到三日,皇兄就将女学交给了上官阮阮,你以为你死遁他不知情况,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不想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所以才没有亲自赐死。” “如今他地位稳固了,你只要一天活着,皇兄就一天寝食难安,你不明白吗?” 上官凝没有说话,看不出情绪变化。 第八十七章 我就是想当皇帝 “现在,皇姐还觉得皇兄待你不薄吗?” 上官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冰冷的嘲讽。 上官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上官渡把她当傻子忽悠,她还是配合一下吧。 “所以,殿下是想让我帮你对付皇兄?” 上官渡笑笑:“皇姐不是让本王查究竟是谁要置你于死地吗?本王只是把查到的告诉你,好让你安心在府中养伤。” “若真如殿下所说,你就不怕他知道你救了我,对付你?”上官凝反问道。 “没有你这件事,皇兄就不针对我了吗?” 上官凝一顿,也是,两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对立的。 上官渡看着她似有所悟的神情,继续道:“母后寿宴,本王却连回京为她贺寿的资格都没有,这未免太过不公了?” “我从未想过要和皇兄争抢些什么,可他却连我与母后见面的权力都剥夺了。” 上官渡的声音里添了几分落寞:“皇姐可知,去年冬日我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时,曾托人给母后递过信。” 他转头看她,眼底蒙着层水雾,倒真有几分少年人的委屈:“可直到我烧退了,也没等来一句问候。后来才知道,那封信根本没送到母后手里,全被皇兄扣了。” “殿下受苦了。” 她轻声道,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上官渡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继续说:“上月我派去给母后送生辰礼的人,至今还被皇兄以‘私藏禁物’的罪名关在天牢里,那礼盒里不过是些奎城特产的蜜饯,皇姐说,这难道不是欲加之罪?” 他向前倾身,距离拉近了些:“我知道皇姐心善,可这宫里的人,善心得不到好报的。” 上官凝抬眸时,恰好对上他眼底刻意放大的脆弱。 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还要在她面前上演苦肉计,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年你殚精竭虑,为了皇兄自毁名声,你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还是落得了兔死狗烹的结局。” “本王只是替皇姐不值!” 上官渡说得义正言辞,“你若肯与本王联手,将来本王登上那个位置,必定封你为长公主,让你风风光光,再也不必看人脸色!” 上官凝笑了,捂着嘴看他,似乎看透了他的算盘。 上官渡神情稍微收敛一些:“你笑什么?” “殿下真为我不值,不如助我登上那个位置?”上官凝语出惊人。 上官渡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上官凝继续道:“就算是长公主,我也还是矮你一头,得看你脸色。” “你帮我登上那个位置,我许你亲王之位,世袭罔替,比你许诺我的长公主,如何?” 上官渡被她气笑了:“你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竟然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 上官凝如今被他知晓身份,干脆放飞自我:“那怎么办呢?我就是想当皇帝。” 少年眉眼间的戾气不再收敛:“你说话这般骇人听闻,就不怕本王杀了人你,你如今只是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本王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 苦肉计不行,打算威胁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上官凝甚至把脖子伸到他面前,“记得命中率精准一点,我怕疼,最好一击毙命。” 上官渡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多久没遇到让他束手无策的人了。 这日子,也是有趣起来了。 “滚吧。” 上官凝睁开眼,就见上官渡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的坐回书桌前了。 她当即转身离开书房,脚步匆忙。 死腿,快跑! 上官家没一个正常人! 上官渡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眸子危险的眯了眯。 他的幕僚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侧:“殿下,此女野心勃勃,不可小觑,为何不除之,以绝后患?” 上官渡不紧不慢的开口:“她如今可是我与皇兄打擂最大的筹码,杀了多可惜。” “殿下,可她并不听话。”幕僚张碘开口道。 上官渡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她有用。” 只要她能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说出上官玄弑父杀兄、篡改遗诏,坐实上官玄得位不正得传言,自己就能以正统的皇家血脉,登上那个九五至尊的皇位。 “我皇兄满心满眼都是这位冒牌皇姐。”上官渡勾勾唇,“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 上官凝焦头烂额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系统:【宿主,你也太敢说了,你是怎么笃定他不会杀你的?】 “没有笃定他不会杀我,杀我我就嘎呗。”上官凝无所谓的说。 系统:你已经摆烂到这个地步了? “这里是宁王府,他的地盘,他真想要杀我,我也没办法。”上官凝继续道,“再说了,虽然我不想死,其实也没有很想活。” 系统:【……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上官凝:“想办法出府,然后去南州。” 【你不是试过了吗?外面是七杀殿的人。】 上官凝想到一个人,一个不希望自己待在宁王府的人。 翌日。 上官凝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 系统在她脑海里嘀咕:【宿主,你想干嘛?】 “你别管,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上官凝特意换上一袭淡粉色纱裙,发间簪了一支素雅的玉簪,衬得肌肤如雪,清丽脱俗。 她“偶遇”正在花园练剑的上官渡,故意驻足欣赏,待他收剑时,适时递上一方绣帕:“殿下剑法精妙,令人叹服。” 上官渡挑眉,接过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似笑非笑:“皇姐今日怎么有闲情雅致来看本王练剑?” 上官凝垂眸,故作羞赧:“殿下昨日的话,让我想了一夜……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上官渡眸色微深,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低笑:“皇姐想通了?” “是。”她抬眸,眼中带着几分刻意流露的脆弱,“我如今无依无靠,若殿下真能护我周全,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上官渡唇角微勾,伸手替她拂去肩头落花:“皇姐放心,本王说到做到。” 第八十八章 计划离开 上官凝继续道:“殿下不必叫我皇姐,我只是一介孤女,如今只想为自己而活。” “芙蕖?”上官渡挑眉叫了一声。 “殿下……”上官凝面上羞赧,其实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 “这名字倒是贴切。” 上官渡指尖划过她发间的玉簪,冰凉的触感让上官凝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出淤泥而不染,皇姐…… 哦不,芙蕖姑娘,当得起这二字。” 他刻意拖长的语调像带着钩子,上官凝却笑得愈发温婉:“殿下谬赞了,能得殿下庇护,是民女的福气。” 系统在脑海里翻着白眼:【演,接着演,奥斯卡都欠你们一座小金人。】 上官凝没理会系统的吐槽,垂眸时眼尾余光瞥见回廊拐角处闪过一抹杏色裙角。 她面上添了几分怯意,仿佛被上官渡的亲近吓得不知所措。 “既然是合作,总得拿出些诚意。” 上官渡收回手,“比如…… 告诉本王,皇兄当年是如何篡改遗诏的?” 上官凝捧着心口,作出追忆状:“民女那时年纪尚小,只记得父皇驾崩前夜,皇兄的人曾深夜入宫。第二日遗诏宣读时,原本属意二殿下的字句,都变成了皇兄的名字。”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 上官渡低笑出声,笑声里却听不出暖意:“今日午后,本王要在书房见几位旧部,芙蕖姑娘若有空,不妨来旁听。” 这是要将她推到明处,也是要试探她是否真的敢与上官玄为敌。 上官凝福了福身:“能得殿下信任,是民女的荣幸。” 目送上官渡离去的背影,她转身时恰好与周渺渺撞个正着。 小姑娘手里的食盒 “哐当” 落地,桂花糕滚了一地。 “你、你们……” 周渺渺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果然没安好心!” 亏她以为误会了她,还上门道歉了。 上官凝蹲下身帮她捡糕点,声音压得极低:“周姑娘慎言,我不过是想借殿下之势活命,哪敢有别的心思?” 她故意露出腕间淤青 ,那是昨夜自己掐出来的,“若惹得殿下不快,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周渺渺看着那片青紫,眼神闪烁起来。 她虽骄纵,却也知道宁王府的规矩,若是冲撞了上官渡的 “心上人”,怕是没好果子吃。 “我警告你。” 周渺渺一把推开她,“离殿下远点!不然我饶不了你!” 上官凝望着她气冲冲跑远的背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鱼儿总算上钩了。 午后的书房果然坐满了人,个个面色凝重。 上官凝端着茶盏侍立在侧,耳尖却捕捉着他们的对话。 无非是些联络旧部、囤积粮草的计划,真正的核心从未提及。 她知道,上官渡根本没打算让她接触核心机密。 这场合作,从一开始就是场戏。 散席时,幕僚张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芙蕖姑娘好福气,能得殿下青眼。” 上官凝屈膝行礼,笑容温婉:“张大人谬赞。” 接下来的两日,上官凝时常借着送点心、问安的由头往书房跑。 她会在上官渡看奏折时,恰到好处地奉上一杯热茶;会在他与幕僚议事时,安静地站在一旁研墨;甚至会在他谈及奎城风物时,适时地插一两句自己 “听来的” 见闻。 上官渡起初有些诧异,后来便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抬眸看她一眼,眼底带着几分玩味。 这一切,自然没逃过周渺渺的眼睛。 她好几次在回廊撞见上官凝从书房出来,两人目光相接时,上官凝总会微微颔首,那副温婉有礼的模样,在周渺渺看来格外刺眼。 “她凭什么对殿下心存妄想!” 周渺渺把手里的茶盏狠狠砸在桌上,侍女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终于,在第三日午后,周渺渺堵在了上官凝回房的路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渺渺双手叉腰,怒视着她,“整天往殿下书房钻,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上官凝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周姑娘这是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觉得殿下学识渊博,想多向他请教些问题罢了。” “少装蒜!” 周渺渺逼近一步,“我告诉你,殿下是不会看上你的!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离开宁王府!” 上官凝垂下眼帘,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我也想走啊,可我一个弱女子,外面又有七杀殿的人追杀,能去哪里呢?”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其实……我在南州有个心上人,我们早就约定好要长相厮守的。只是前些日子遭了变故,才流落到此。” 周渺渺眼睛一亮:“你真的愿意走?” “当然。” 上官凝抬眸,眼底满是憧憬,“只要能回到他身边,再苦再累我都愿意。” 周渺渺咬了咬牙,心里盘算着:只要让这个女人离开,殿下就不会再注意她了。 她哼了一声:“行,我帮你。后天是观音诞,我要去城外的慈云寺祈福,你就假扮我的侍女跟我一起去。到了城外,我自有办法让你脱身去南州。” 上官凝心中一喜,面上却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周姑娘成全,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回到房间,上官凝立刻召唤系统:“快,给我来点迷香。” 系统警惕地问:【什么迷香?】 “少装傻,平时指望不上你,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你还不帮我?” 上官凝开始道德绑架,“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送死吧?” 系统气鼓鼓地说:【下不为例!】 一个小巧的瓷瓶凭空出现在上官凝手中,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迷香。 当晚,上官凝正对着铜镜描摹眉形,准备明日的 “侍女妆”,房门被轻轻推开。 上官渡一袭玄色锦袍立在门口,月光在他肩头镀上一层冷辉。 “倒是难得见你这般精心装扮。” 他缓步走进来,目光落在她描到一半的眉峰上,指尖忽然搭上镜沿,“明日要随周渺渺去慈云寺?” 上官凝握着眉笔的手一顿,他知道了? 第八十九章 脱离 “周姑娘说观音诞祈福最是灵验,民女也想为殿下求一支平安签。” “哦?” 上官渡俯身靠近,铜镜里映出他含笑的眼,“本王的安危,竟也入了芙蕖姑娘的眼?”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上官凝刻意往旁边躲了躲,鬓角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殿下是民女的依靠,自然要祈愿殿下万事顺遂。” “依靠?” 上官渡低笑一声,直起身翻看桌上的胭脂盒,“本王倒不知,何时成了姑娘的依靠。” “若不是殿下,我这条命早就交代给七杀殿了,奎城又是殿下的封地,殿下怎么就不是我的依靠呢?”上官凝看着他,满脸真诚的样子。 “那为何要偷偷摸摸,教唆着周渺渺带你去?”他轻飘飘的质问道。 上官凝脑子飞快运转,开口道:“那不是七杀殿的人穷追不舍,我假扮婢女跟着出府,就不会被追杀啦!” “本王倒是不知,芙蕖姑娘宁愿冒着出府被追杀的风险,替我求平安福?”上官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上官凝知道这理由很扯,但她还是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殿下,民女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本王、信你。” 上官凝以为自己还要再胡说八道,和他拉扯一会,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反倒有些懵了。 他抬手,指尖擦过她耳后,“只是这慈云寺地处偏僻,近来不太平,你身子刚好,还是留在府中稳妥。” 上官凝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民女已经应下周姑娘了……况且能为殿下祈福,民女不怕辛苦。” “既如此,便让张碘多派些人手跟着。” 上官渡转身走向门口,玄色衣摆扫过凳脚,“莫要真出了什么岔子,让本王白费心思救你一回。” 门被轻轻带上,上官凝望着铜镜里自己泛红的耳根,指尖用力掐了掐掌心。 刚才那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计划被识破了。 系统在脑海里拍着胸口:【吓死我了!他该不会是察觉什么了吧?】 “应该没有。” 上官凝用湿巾擦掉眉上的墨点,镜中人眼神渐渐沉静,“他只是习惯了掌控一切,见我要偷偷出门才随口敲打几句。” 她重新拿起眉笔,笔尖在眉峰处顿了顿:“明日这出戏,可得演得更像些。” 书房。 张碘不解出声:“殿下,她分明就是别有所图,您就这样放她出去?” 上官渡勾了勾唇:“不让她出去,怎么知道她想做什么?” “多派点人手,暗中盯着,她翻不出什么浪花。” 张碘拱手:“是。” 出发当天,上官凝在房间点了迷香,听到屋顶传来轻微的动静,才松了口气。 周渺渺扔给上官凝一套侍女服:“给我安分点,要是出了岔子,谁也救不了你。” 上官凝接过衣服,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周姑娘。” 祈福队伍出发后,上官凝一路低眉顺眼地跟在周渺渺身后,扮演着一个合格的侍女。 行至城外的一处树林时,周渺渺借口要更衣,让随从们在外面等候。 趁着这个机会,上官凝迅速绕到一棵大树后,将迷香点燃,没过多久,就听见几声轻微的倒地声。 “搞定了。” 上官凝对系统说。 【动作快点,迷香效力有限。】系统催促道。 周渺渺见随从们都晕了过去,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扔给上官凝:“这里面有钱和干粮,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走。”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上官凝一眼,“记住你的话,永远不要再回来。” 上官凝接过包裹,郑重地点点头:“我不会回来的,多谢周姑娘。” 说完,她转身钻进树林,朝着南州的方向跑去。 周渺渺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下总算清净了,殿下再也不会注意那个女人了。 上官凝一路疾行,直到再也看不见宁王府的队伍,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她望着南州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树林里的风带着草木的腥气,上官凝攥着包裹的手心沁出细汗。 系统在脑海里突然出声:【西北方向有马蹄声靠近。】 她猛地矮身躲进灌木丛,透过缝隙望去,三匹黑马正踏过落叶疾驰而来,是宁王府的暗卫。 “动作够快的。” 上官凝咬着唇低笑,指尖摸到包裹里的匕首。 看来上官渡那句 “多派些人手” 不是玩笑,他早就料到她会玩花样。 暗卫的马蹄声在百米外停下,有人勒住缰绳:“分头找,殿下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上官凝心脏狂跳,忽然想起周渺渺塞给她的包裹里除了干粮,还有一小罐萤火虫。 那是周渺渺说夜里走山路怕黑,特意准备的。 她灵机一动,摸出罐子打开,萤火虫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在树林中划出点点绿光。 “那边有动静!” 暗卫的声音带着警惕。 趁着他们朝萤火虫的方向追去,上官凝窜出来,朝着相反方向的陡坡滚下去。 荆棘划破了裙摆,额头撞上石头,眼前一阵发黑。 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上官凝抹掉额角的血,扯出被树枝勾住的衣料,对系统道:“给我导一下去南州的路。” …… 宁王府书房里。 张碘皱着眉:“殿下,暗卫追丢了,他们中了迷香,不知道她哪来药效那么强的迷香。” “她倒是比想象中能跑。” 他拿起茶盏,“继续搜查,她一个人,我倒要看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是。”张碘颔首。 “把周渺渺叫来吧。” 周渺渺走进书房时,靴底沾着的草屑在青砖上拖出浅痕。 她攥着袖口的手指泛白。 “殿下。” 她屈膝行礼,声音细若蚊蚋。 上官渡正对着铜镜擦拭指尖,玄色袖摆垂落在膝头,镜中映出他冷得像淬了冰的眼:“周渺渺,你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场吗?” 周渺渺的肩膀猛地一颤,连忙跪在地上。 第九十章 找到你了 “殿下我只是、只是……只是担心来历不明的女人待在王府,会对殿下不利。” 上官渡淡淡的看向她:“她可有说为什么要离开?” 周渺渺咬着唇,有些摸不准自己要不要撒谎,毕竟说实话,难保殿下的人很快又把那个女人找回来了,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上官渡哪里看不出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本王对你一向宽容,但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她说她在南州有心上人,她要去南州找她的情郎!”周渺渺最终还是顶不住压力,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南州?心上人?”上官渡挑眉。 这就是她非要假死逃脱京城的理由,传闻她和南州质子有些瓜葛,可不是说她虐待南州质子,拿他取乐,没想到竟和传言有些出入。 周渺渺见他对上官凝那么上心,心中的嫉妒熊熊燃起,负气的说道:“是!她已经有心上人了,殿下对她那么好,她还想着逃跑,殿下还念着这个女人干嘛?少了她,府中还能清净一些。” “本王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上官渡凉凉出声。 “渺渺不敢。”她连忙低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上官渡:“把周姑娘带下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殿下……”周渺渺楚楚可怜的出声喊他,可男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南州……”上官渡眯了眯眼睛。 …… 南州的国门比上官凝想象中更威严。 青灰色的城砖上爬满藤蔓,守城的士兵穿着与奎城截然不同的铠甲,腰间佩着弯刀,眼神里带着异乡人的审视。 “路引。” 士兵伸出手,口音里带着浓重的南州腔。 上官凝将伪造的路引递过去。 士兵翻看路引的动作顿了顿,:“最近边境不太平,怎么这时候过来?” “我是来采药的。” 上官凝低下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怯懦些,“家里人病重,需要的药材只有雪山有……” 旁边的老兵捅了捅他的胳膊,低声道:“别磨蹭,快放行吧,没看见后面排队呢?” 士兵悻悻地把路引还回来,嘟囔道:“进去吧。” 穿过城门洞的瞬间,上官凝长舒一口气。 南州与大禾已经休战了,也有些贸易往来,她采药女的身份还是可以的。 上官凝脚步一顿,看向街角的酒旗。 南州的文字是方块字与梵文的混合体,她辨认了半天才看出 “番楼” 三个字。 “先找地方落脚。” 番楼的小二见她穿着粗布衣裳,本想打发了事,直到上官凝摸出块碎银,他的态度才谄媚起来:“姑娘里边请!” 上官凝在大厅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酒楼或许能够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说起来那三皇子被送去大禾当了五年的质子,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现在和大皇子分庭抗礼,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可不是嘛!” “南宫越那小子在大禾当质子时,听说被折磨得半条命都没了,回来倒成了狠角色,上个月硬是从南宫铎手里抢了西域商道!” “抢?那是他命好!” 另一个酒糟鼻男人拍着桌子,酒碗里的浊酒晃出大半,“要不是大皇子忙着笼络禁军统领,哪轮得到他南宫越蹦跶?” 她不动声色地往嘴里送了口茶,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进来两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 宁王府的人追到南州来了? 她刚要起身,就见那两个玄衣人朝着她的方向看来。其中一人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正欲朝这边走来,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三皇子殿下驾到!” 满座酒客瞬间噤声,纷纷起身行礼。 上官凝趁机矮身躲到桌底,透过桌布的缝隙望去,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门口,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股与年龄不符的阴鸷。 正是南宫越。 “搜。” 南宫越的声音冷得像冰,“孤收到消息,宁王府的人混进了南州。” 玄衣人见南宫越的侍卫个个身手凌厉,心知硬拼讨不到好。 其中一人虚晃一刀逼退身前的侍卫,低声对同伴道:“撤!” 两人借着酒桌的掩护,像泥鳅似的往楼梯口窜。 南宫越的侍卫怎会让他们轻易逃脱,弯刀出鞘的寒光映在酒客们惊惶的脸上。 玄衣人纵身跃上二楼栏杆,其中一人回头啐了口血沫:“南宫越,这笔账咱们记下了!” 话音未落,已消失在番楼后门。 南宫越掸了掸月白锦袍上的酒渍,语气听不出喜怒:“追。” 侍卫领命追出,大厅里只剩下杯盘狼藉和瑟瑟发抖的酒客。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上官凝藏身的那张桌子,靴底敲击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 桌布被掀开时,上官凝正攥着匕首蓄力。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见南宫越眼眸微微泛红。 “找到你了。” 他弯腰,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脸上,不敢眨眼,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啊啊啊啊啊好久不见的凝凝!】 【是啊!视角一直卡在南宫越这里,根本不知道凝凝那边发生了什么!】 【凝凝宝宝一身粗布麻衣也好好看!】 【凝凝来南州是来找南宫越的吗?】 【凝凝不是中噬心蛊了吗?可能是来找解毒药材的!】 上官凝看到他,心头剧震,握着匕首的手松了半分。 南宫越冷着脸:“跟我走。” 系统:【苦尽甘来!快和他回去,想要解蛊,需要他的血!】 “你……不恨我?”上官凝有些迟疑的出声,记忆还停留在那天,自己给他迷晕,偷走了他的噬心蛊。 他眼眶有些泛红,但是严重的情绪太过复杂,让人分不清、看不清。 他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恨,所以要把你带回去,慢慢报复、折磨!” 上官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南宫越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桌子底下拉了出来。 “七杀殿的人在追你?” 南宫越问道,“还有宁王府的暗卫,你怎么会惹上他们?” 提到上官渡,上官凝的眼神沉了沉:“说来话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南宫越拉着她走,“先跟我回府。” 第九十一章 我要你欠我 马车上。 上官凝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南宫越,视线下移,落在从拉她上车就一直没有松开的手上。 她轻轻的挣扎了一下,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能过够感受到他收紧的手,并不打算松开她。 南宫越睁开眼睛,看向她,缓缓开口道:“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上官凝张了张嘴,最后道:“你看样子倒是混得很好,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南宫越没有回应。 上官凝心头却是有些疑虑。 “你不久前不是负伤逃到了大禾,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够和大皇子抗衡了?” 【凝凝终于意识到了!】 【其实南宫根本就不是被逼到绝境,就是单纯想要见凝凝。】 【回大禾的时候,南宫越就已经能和南宫铎分庭抗礼了。】 【而且一回南州,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收集解蛊毒的药材,要给凝凝炼制解药。】 …… 南宫越下意识的去看上官凝的反应,能看到这些弹幕是他最大的秘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怕有一天,别人也能看见。 见上官凝没有反应,他悄悄松了口气,开口道:“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只有我能够护着你。” 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帮她把垂在脸颊边的头发理上去。 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上官凝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感觉到她轻微的抗拒,南宫越悬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顿,慢慢紧握成拳,收了回去。 “阿无,只有我能护着你了……”他微调拉长,还带着几分诚恳,“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上官凝问道。 南宫越淡淡开口:“情蛊。” 探子传来她葬身火海消息那天,他慌了神,毕竟上官玄那么精明,他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在上官玄眼皮子底下,假死逃脱。 他当时就想不管不顾的去大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殇提醒他,他和上官凝之间有情蛊,子蛊并没有死亡。 他才开始暗中找人,不过在大禾有些受限。 直到这两天,他感觉到子蛊的距离越来越近,才顺利找到了她。 这人在她身上安了GPS! “我也救过你,也算是……两不相欠?”上官凝小心翼翼的讨价还价。 毕竟自己现在和南宫越身份不对等,还是要识时务一点。 南宫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有些异样。 曾经她是那么的张扬肆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是从那个所谓的阮阮公主出现开始吗? “不跟你两不相欠。”他不看她,只是平静的陈述道。 “啊?”上官凝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顿时有些整不会了。 “我要你欠我,永远……”他执拗的说道。 上官凝:“……”忘了他有病娇属性。 “你为什么来南州?”南宫越其实能猜到,她假死脱身,无处可去,来南州自然是为了避难。 可他就是想问,想听到别的答案,哪怕是哄骗他的。 【啧啧,小越你问什么,凝凝假死脱身,来南州自然是为了更好的隐姓埋名生活。】 【而且凝凝身上还有噬心蛊,或许是来找解药的?】 【南宫越,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呀?好难猜啊!】 【你们不乘哦,自从知道小越能看到弹幕,天天调侃人家!】 南宫越没有理会那些弹幕,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看着没有回答的上官凝,重复问道:“为什么来南州?” “为了你。”上官凝决定实话实说。 南宫越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 “为、为了我?”他阴郁的气质淡了几分,澄澈的眸子甚至有些愚蠢。 一时间,马车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南宫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鸷和偏执的眼眸,此刻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层层叠叠的、难以置信的波澜。 为了他? 她说是为了他? 巨大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狂喜毫无预兆扑面而来,甚至让他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喉结滚动,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真的?” 那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骤然亮起的微光,与他平日里的阴沉判若两人。 他甚至无意识地松开了些许握着她的手,仿佛怕握得太紧,会惊碎这个突如其来的美梦。 上官凝看着他这近乎“愚蠢”的清澈眼神,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但随即又被现实的冰冷拉回。 她不能给他不该有的希望,尤其是在她有所求的时候。 于是,在他几乎要溺毙在这份“惊喜”中时,她微微偏开视线,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残忍的坦诚,补充道:“嗯,为了你……的心头血。” “解噬心蛊,需要南州皇室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我别无选择。” 【啊啊啊!凝凝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大型塌房现场!】 【小越的眼神光要碎掉了……】 【虽然但是,凝凝很坦诚,总比骗他好。】 【南宫越:刚刚飞上天,立刻被踹下来还踩了两脚。】 果然,上官凝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南宫越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 他周身那瞬间变得阴郁,那双眸子重新被深不见底的幽暗占据,甚至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和痛色。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指尖残留的温热与此刻心头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原来如此。”他扯了扯嘴角,弧度冰冷,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为了这个。” 他早该知道的。 她怎么会是为了他而来? 她假死脱身,斩断过去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她来南州,不过是恰好这里有一个能提供解药关键材料的人形药引罢了。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利用的尖锐刺痛感啃噬着他的心脏,比任何刀剑造成的伤口都更让他难以忍受。 可偏偏,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她。 那个他即便坠入地狱也想拉着一起,却又舍不得她染上半分尘埃的人。 马车内陷入了死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 第九十二章 你哄哄他 良久,南宫越才重新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漠,甚至更添了几分寒意:“知道了。” 他没有说给,也没有说不给。 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疲惫至极,不再看她。 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起伏的胸口,却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上官凝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她默默地收回终于自由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方才的力度和温度。 她也转过头,看向晃动的车帘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情复杂。 至少,他没有立刻翻脸,这算不算……还有希望? 系统:【宿主你就不能哄哄他,感觉你哄哄他,他可以连命都给你。】 上官凝:我现在不是恶毒女配了,别管我。 系统:【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你好,好歹我们朝夕相处了五年,我也不希望你真的嘎掉。】 上官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有我的节奏。 系统:【……我勒个节奏姐。】 …… 马车停在一座山庄门口,即使在马车里,上官凝也感到了寒意。 她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肩膀,搓了搓手掌心哈气。 南宫越看了她一眼,率先下了马车。 “见鬼,这也太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阴曹地府!”上官凝小声嘟囔着,但还是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冷了。 山庄在半山腰,但是抬头看上去,连绵的山峰竟都覆盖着皑皑白雪,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刺目的寒光,连空气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吸入肺中都带着冰碴子似的凉意。 上官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单薄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这山间的寒气,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试图汲取一点温暖。 南宫越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听到她的话,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他身上那件深色的斗篷边缘还沾着些许风尘,他挺直的脊背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显然还在为方才马车上的事耿耿于怀。 他本想就这么转身走进山庄,懒得理会她的狼狈。 是她自己说只为心头血而来,又何必在意她冷不冷? 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她站在原地,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白,原本就显得憔悴的脸色在寒风中更添了几分脆弱,连带着那双眼总是带着几分倔强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因寒冷而起的水光。 南宫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脚步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 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躁,伸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 斗篷用料厚实,还带着他身上残留的体温,刚一脱离他的肩头,就被他不由分说地罩在了上官凝身上。 “披上。”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生硬,仿佛做这个动作让他很不自在。 斗篷很大,将上官凝整个人都裹了进去,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寒气,一股淡淡的、属于南宫越的清冽气息包裹住了她。 上官凝愣住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已经别过了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耳根却似乎悄悄泛起了一点微红。 “你……”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 “不用了” 或者 “谢谢”,却被他冷声打断。 “冻死了,谁来取我的心头血。”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又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两人之间的 “交易” 关系,说完便转身大步朝着山庄大门走去,步伐快得像是在逃避什么。 【啊啊啊口是心非的男人!】 【明明就是心疼了!还嘴硬!】 【用最冷的语气做最暖的事(狗头)】 【小越: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太热了,脱个斗篷你拿一下哈!】 【服了,你们到底要笑死谁!】 【凝凝好好穿着!别辜负傲娇的一片心意!】 上官凝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还带着温度的斗篷,手指轻轻攥紧了边缘。 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暖意,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她默默地跟上他的脚步,将斗篷裹得更紧了些。 山庄的门被侍从推开时,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与门外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 “参见主上。”侍从纷纷行李。 南宫越径直往里走,步伐依旧快得像是在赌气,却在踏入正厅时,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 上官凝正裹着他的斗篷,亦步亦趋地跟着,斗篷的边缘几乎拖到了地上,衬得她身形愈发单薄。 “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他头也不回地对候在一旁的侍从吩咐,“烧足炭火,再备一盆热汤来。” 侍从恭敬地应了声 “是”,快步退了下去。 上官凝站在厅中,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又翻涌起来。 他嘴上说着 “冻死了谁来取心头血”,行动上却半点没含糊,连炭火和热汤都想到了。 “愣着做什么?” 南宫越转过身,语气依旧淡淡的,眼神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落在别处,“西厢房暖和,去那边待着。” 他说完,不等上官凝回应,便转身走向了另一侧的回廊,仿佛多待一刻都觉得煎熬。 上官凝被侍从引着往西厢房走,一踏入西厢房,暖意便瞬间将她包裹。 房间中央的炭盆里,银骨炭正烧得旺,红彤彤的火苗跳跃着,映得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 “姑娘,这是刚煮好的姜汤,您趁热喝。” 侍从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恭敬地放在桌上。 上官凝道了声谢,接过姜汤,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心里也跟着暖了几分。 她喝了一口,一路逃亡过来,总算是真的能松一口气了。 “系统,这里是雪山吗?” 【是的宿主,这里就是雪山,不过千年雪莲可遇不可求,你也别抱太大希望。】系统斟酌着出声,怕她经不起打击。 “千年雪莲可遇不可求,可不可以等量替代一下啊?”上官凝认真的提问。 【等量替代?什么意思?】 第九十三章 气走了周老夫人 “比如我用十个百年雪莲,一百个十年雪莲来抵千年雪莲的效用,你觉得可行吗?”上官凝一本正经的说道。 系统:【……】 上官凝等了半晌,没等到系统吭声。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系统:【因为无话可说。】 上官凝撇撇嘴:“我这不是提出一些设想,想要解决问题吗?你看你又急。” 系统不想说话,有时候觉得自己被上官凝当狗一样遛。 …… “药材找得如何了?”南宫越开口道。 殇一身黑袍,黑色的斗篷连同的脸都在黑暗中,戴着口罩,恭敬的开口道:“七七四十九种珍稀药材如今只寻到了一半,不过找齐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有一味药却是极为难得。” “什么?”南宫越蹙着眉头出声道。 “千年雪莲。”殇低着头,“上次黑市出现的雪莲也才五、百年的年份,千年雪莲恐怕……” 南宫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子,眼底满是冷意:“继续找,哪怕把整个雪山翻过来,也要找到千山雪莲。” “是。”殇拱手,脚步很轻的离开了。 南宫越的紧握成拳,脑海里是她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影。 “阿无……”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让阿无死在蛊毒的折磨下的。 …… 宁王府。 “殿下,她被南宫越带走了!”下属抱拳,单膝下跪。 “南宫越?之前南州送过来的质子?”上官渡挑眉道。 “是。” “我倒是小看她了,难不成她说的情郎就是南宫越?”他看向一旁的张碘,“你怎么看?” 张碘被点名,当即朝着上官渡拱手。 “殿下,之前惠安公主在京都享有盛名,人人都知她豢养男宠,这南州质子南宫越被她讨要了去,做了三年的男宠,人前人后都极致折辱他,按理来说,他应该对惠安公主恨之入骨才对,怎么会……”张碘也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呢?”上官渡勾唇一笑,“你说,皇兄要是知道她还活着,去找了南宫越,他会是什么表情?” “殿下的意思是?” 他抬眼看向下属,吩咐道:“去,把惠安公主还活着的消息,‘不小心’透露给皇兄身边的人。记住,要做得隐蔽些,只说她现在在南州,别的不用多言。” “属下遵命!” 下属领命退下。 …… 京都。 上官玄看着下了朝,如往常一般到了檀月殿。 看着宫殿中熟悉的环境,记忆中那张明媚生动的脸不再出现。 从前,自己走到门口,凝儿就会提着裙子,笑意盈盈的迎上来,她会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可是现在都不会了。 那夜的火燃烧了一切。 难道对她来说,待在他身边,比死亡还要难以忍受吗? 所有的线索都在告诉他,凝儿是自己点燃了火焰,心甘情愿赴死的。 “殿下,柳大人来了。”杨公公通传道。 听到柳清溪来了,他的眸光微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微臣参见皇上。”柳清溪拱手作揖。 “起来吧,有何事?”上官玄有些冷淡的出声道。 “回陛下,微臣此次求见,是为女学之事而来。”柳清溪斟酌着出声道。 “何事?” “女学是公主的心血,想要让女子也有安生立命的才学和本事,可是阮阮公主接手后,却请来了国子监的先生,那些先生成日教导学生,要恪守妇道、相夫教子,还气走了周老夫人,学生们怨声载道……” 上官玄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他自然知道女学是上官凝的心血。 一向玩世不恭的她,当初为了这个女学,可真是呕心沥血。 阮阮当初提出要接手,他便同意了,只是没料到会闹到如今这个场面。 “柳爱卿又是为何对女学之事如此上心?”他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看,还带着几分帝王的威严。 【上官玄癫公,自从以为凝凝去世后就一直喜怒无常!】 【那个阮阮公主还以为是个小可爱,可是没想到直接在女学乱来,周老夫人都被她气走了!】 【真的气死个人!不过凝凝选择离开是正确的事情,呆在这兄妹身边,迟早要疯。】 柳清溪低头:“陛下,微臣……心悦公主,只是想为公主守住最在乎的东西。” 上官玄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茶水顺着杯壁溢出,烫在虎口也浑然不觉。 柳清溪那句 “心悦公主” 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光明正大的爱意。 多可笑,他连光明正大承认在意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皇帝,她是名义上的皇妹,这层身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捆得他喘不过气。 她从前也不止一次的表达过对柳清溪的爱意,还求自己给她赐婚。 “柳爱卿倒是坦诚。” 上官玄缓缓松开手,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公主已逝,你这份心意,终究是错付了。” 柳清溪抬头,眼里带着倔强:“在微臣心里,公主从未离开。” “放肆!” 上官玄猛地拍案,龙椅发出沉闷的声响,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逝者已矣,柳爱卿总该向前看!阮阮是朕的亲妹妹,女学由她接手,自然该按她的心意来。周老夫人年事已高,国子监的先生治学严谨,未必不是好事。” 他嘴上维护着阮阮,可只有自己知道,方才柳清溪描述女学乱象时,他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上官凝当初为了女学的章程能和朝臣争得面红耳赤,能捧着账本熬夜核银钱,眼睛熬得通红的样子。 而阮阮……却把这一切当成了过家家。 “陛下!” 柳清溪急得抬头,“女学不是公主的玩物,是她……” “够了!” 上官玄打断他,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是嫉妒? 是对阮阮的失望? 还是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明明不认同阮阮的做法,却要维护她,痛恨自己明明在意得发疯,却只能看着别人替她守护心血。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柳爱卿是是国之栋梁,不该总沉溺于儿女情长,西山旱情的奏折还在案头,朕命你即刻前往赈灾,务必安抚好灾民。” 第九十四章 嫉妒 这是提拔,也是驱逐。 他不想再看到柳清溪那张坦然的脸。 柳清溪一怔,随即躬身领命:“臣……遵旨。” 他抬头看了一眼上官玄,见对方别过脸望着窗外,侧脸冷硬如冰,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殿内重归寂静,上官玄望着窗外飘落的桃花瓣,像极了她当年落在发间的模样。 他缓缓闭上眼。 他可以是皇帝,可以是兄长,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她的心上人。 而柳清溪,却可以站在阳光下,说一句 “心悦公主”。 这份嫉妒,像毒藤一样缠了他许久。 【上官玄这是干嘛?突然这么大脾气?】 【哎!还能干嘛,估计嫉妒柳大人了!】 【这半个多月,上官玄就没正常过……】 【呜呜呜凝凝为什么呀,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凝凝那么好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可能是另一种解脱?至少她自由了,不必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中。】 “杨全。” 上官玄低声唤道。 杨公公连忙进来:“奴才在。” “让阮阮来见朕。”上官玄揉着太阳穴。 阮阮提着裙摆走进檀月殿时,脸上还带着笑意,手里捧着一小碟刚做好的杏仁酥。 “皇兄。” 她声音软软的,跑到他身边,“杨公公说你找我?” 上官玄抬眼看向她,这张脸确实与记忆里那个明媚的身影有几分相似,可眉宇间的怯懦与娇憨,却全然不同。 他心中一颤,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开始在阮阮身上找她的影子。 他压下心头的复杂,淡淡 “嗯” 了一声。 阮阮将杏仁酥放在桌上,见他望着窗外出神,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道:“皇兄又在想……凝姐姐了吗?” 她垂下眼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伤感,“我知道凝姐姐不在了,兄长心里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你总这样伤怀,凝姐姐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皇兄?” 阮阮见他不说话,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我以后多来陪你,给你做你爱吃的点心,像凝姐姐从前一样,陪着你……” “不必。” 上官玄打断她,声音冷了几分,“你是朕的亲妹妹,不必学任何人。” 阮阮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皇兄。” 上官玄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开口:“女学的事,你做得有些急躁了。” 阮阮脸色、微变,小声辩解:“我只是觉得,女子学那些经史策论没什么用,不如学好针黹女红,将来嫁个好人家……” “这不是你该决定的。” 上官玄打断她,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女学是当初凝儿一手创办,她的初衷,是让天下女子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困在闺阁里等着‘嫁个好人家’。” 他看着阮阮瞬间苍白的脸色,继续道:“周老夫人是难得的大儒,你把她气走,寒的是天下学子的心。明日起,把国子监的先生辞了,亲自去请周老夫人回来。” 阮阮咬着唇,眼眶泛红:“皇兄,你是不是怪我,我知道这是凝姐姐的心血,我也只是想要替凝姐姐守好,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上官玄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那点刚升起的火气又被按了下去。 终究是自己亏欠多年的亲妹妹,纵有不满,也狠不下心重责。 “朕不是怪你。” 他放缓了语气,指尖在桌案上轻轻点了点,“只是你要明白,守好一样东西,不是按自己的心意去改造它,而是要懂它原本的分量。” 他想起上官凝当初为了说服朝臣开办女学,在金銮殿上据理力争样子。 “周老夫人是凝儿三顾茅庐才请出山的,你亲自去赔个不是。” 上官玄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她若不肯回,你便在府外多等几日,直到她肯点头为止。” 阮阮咬着下唇,手指绞着帕子,小声应道:“是,皇兄。” 心里却委屈得厉害。 她明明是想替皇兄分忧,想让这个 “冒牌货” 留下的东西更合规矩,怎么反倒成了过错? 可看着上官玄眼底的疲惫与坚持,她终究没敢再多说。 上官玄挥了挥手:“下去吧,记得明日就去。” 阮阮福了福身,转身离开时,脚步都带着几分踉跄。 走到殿门口,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皇兄又重新望向窗外,背影孤得像座孤岛,心里忽然涌上一丝莫名的恐慌。 难道,她永远也取代不了那个冒牌货在皇兄心里的位置? 她费尽心思离开,皇兄却对她念念不忘。 抢走她的身份,她的一切,连同皇兄爱,凭什么! “阮阮公主?”杨全见她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由出声唤她。 上官阮阮压下心中的不甘,朝他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微微颔首,抬脚离开了檀月殿。 殿内重归寂静,上官玄拿起一块阮阮带来的杏仁酥,入口却觉得寡淡无味。 他将杏仁酥放回碟中,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最底层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女学章程》。 字迹张扬,像极了她的人。 …… 上官阮阮回到寝宫,贴身丫鬟迎了上去:“公主,您脸色难看,是发生何事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想一个人待会,你们都下去吧。” “是。” “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许进来。”她道。 “是。” 寝宫内只剩下上官阮阮一人时,她脸上那副天真无邪的面具瞬间碎裂。 她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凭什么!” 她低吼出声,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怨毒,“我才是皇兄唯一的亲妹妹!那个冒牌货早就该去死了,凭什么她的东西还要我来维护?凭什么皇兄到现在还想着她?” 她想起方才在檀月殿,皇兄提起 “凝儿” 时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怅然,心口就像被毒蛇啃噬般难受。 第九十五章 千年雪莲有消息了 她在乡野长大,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哥哥接她回来,以为能拥有一切,可那个叫上官凝的女人,却像一道阴影,始终笼罩着她。 寝宫内的铜鹤香炉正燃着安神香,烟缕却驱不散满室的戾气。 上官阮阮将最后一只玉簪狠狠砸在地上,发髻散乱,原本娇憨的脸上满是狰狞:“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除不掉!”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已无声无息落在她身后,黑色衣袍上绣着暗金色的七杀图腾,脸上覆着半张银质面具,遮住鼻梁以上的轮廓,只露出线条优美的薄唇,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公主这火气,怕是能把这寝宫的梁都烧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 上官阮阮猛地转身,见是他,怒意更盛,却偏偏压下了几分尖利,只咬着牙道:“夜离!你还有脸来见我?” 夜离。 七杀殿堂主的名讳,这世间除了眼前的女人,再无人知晓。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弯腰拾起那支摔在地上的玉簪,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簪身,语气漫不经心:“公主让我杀的人,我自然会杀。” “只是南宫越把人护得严实,雪山山庄更是龙潭虎穴,总不能让我带着七杀殿的兄弟去送死吧?” “送死?” 上官阮阮冷笑一声,抬手戳向他的胸口,“当年你被仇家追杀,浑身是血倒在乱葬岗,是谁把你捡回来,喂你药?现在让你杀个女人,你就推三阻四说送死?” 夜离的眼神暗了暗,握住她戳过来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声音低沉了几分:“阮阮,别闹。” 这声 “阮阮” 带着几分纵容,让上官阮阮的火气莫名消了些,却依旧梗着脖子:“我没闹!那个冒牌货就该去死!她凭什么占着我的身份那么多年?凭什么连皇兄的心都向着她?我好不容易才回到这宫里,我不能输!”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泛红,方才的狠戾褪去,露出几分脆弱。 夜离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一软,面具下的目光温柔了些许:“我知道你委屈。但南宫越不好对付,他身边的殇是顶尖高手,硬碰硬只会打草惊蛇。” “那你就看着她活着回来碍我的眼?” 上官阮阮咬牙切齿,“我不管!我就要她死!你要是不帮我,我就……” “就怎样?” 夜离低笑,语气带着几分邪魅,“就像上次那样,偷偷跑去找江湖杀手,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上官阮阮被戳中痛处,脸一红,狠狠打了他一下:“要你管!” 夜离低笑出声,任由她打:“好了,不逗你了。” “我已经派人埋伏在雪山附近,只要她敢踏出山庄,我的人会想办法除掉她的。” 上官阮阮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希冀的光:“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夜离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轻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仇,我自然会报。”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让上官阮阮瞬间安了心。 她睁着眼,看着他:“夜离,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能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不会的。” 夜离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谁也抢不走……你的东西。” 包括……你心心念念的那位皇兄。 那个叫上官凝的女人……挡了他想护着的人的路,就该死。 …… 雪山山庄, 上官凝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 屋子里炭火烧得旺盛,整个人暖烘烘的,怎么还会打喷嚏呢? “该不会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吧?” 上官凝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 她裹紧了身上的貂裘,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沫子灌进来,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寻常人找不到踪迹,倒确实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在看什么?” 南宫越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见她站在窗边吹风,不由皱了皱眉,“刚好转些就敢贪凉?仔细又添了风寒。” 他伸手将她拉回屋,关紧窗户,把药碗递到她面前:“趁热喝了。” 药汁黑漆漆的,散发着苦涩的味道,上官凝皱着眉往后躲:“能不能不喝?这玩意儿太苦了。” “而且我现在其实身体很好了!”上官凝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在原地转了一圈。 “不能。” 南宫越语气不容置喙,却还是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喝完给你这个。” 上官凝看着牛皮纸打开来,晶莹剔透的梅子蜜饯,才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她正想伸手去拿蜜饯,南宫越却先一步将蜜饯塞进了她嘴里。 甜丝丝的味道冲淡了药味,她含着蜜饯,含糊不清地说:“南宫越,你这山庄是不是太偏了点?连只鸟都见不到,再待下去我要发霉了。” 南宫越坐在她身边,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等你蛊毒彻底清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陪你去。” 上官凝抬眼看他,见他眼底带着认真,心里微微一动。 “对了,” 她岔开话题,“你派去寻千年雪莲的人有消息了吗?” 提到雪莲,南宫越的神色沉了沉:“还没有,殇传来消息,最近雪山一带不太平,好像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游荡,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上官凝心里咯噔一下:“找东西?会不会是冲着我来的?” “不好说。” 南宫越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巡逻,你安心待在山庄里,不要出去乱跑。” 上官凝点点头。 “主上!”殇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得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上官凝有点惊讶,但是在这儿待了几天,倒是有些习惯了殇的神出鬼没。 “千年雪莲,有消息了。”殇冷淡的声音响起。 “江湖最大的黑市珍楼这个月十五的拍卖会,听说有千年雪莲。” 第九十六章 珍楼 上官凝猛地坐直身体:“珍楼?就是那个号称‘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的黑市?” 珍楼神秘得很,每次拍卖会的地点都不固定,能收到请柬的非富即贵,更别提拍下千年雪莲这种稀世珍品了。 南宫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珍楼的消息未必可信,他们最擅长用假货钓大鱼,而且这种场合龙蛇混杂,万一……” “珍楼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若是骗人,不可能经久不衰吧?”上官凝道。 不排除珍楼放长线钓大鱼,但应该不至于放假消息,千年雪莲,珍楼应该有。 南宫越看向她,开口道:“十五还有七天,我让人去查珍楼这次拍卖会的底细。但你答应我,在这之前,绝不踏出山庄半步。” 上官凝连忙点头:“我答应你!” 殇又补充道:“珍楼的楼主身份成谜,只知道代号‘鬼手’,手段狠辣,且与七杀殿素有往来。” “七杀殿?” 上官凝的心沉了沉,“又是他们?” 南宫越的眼神冷了下来:“看来,这次拍卖会,是个硬仗。” 他看向殇:“传令下去,让暗卫提前潜入珍楼预定的拍卖地点,查清所有入口和退路,还有这次拍卖会的请柬发放名单。” “是。” 殇躬身领命,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上官凝的脸色忽明忽暗。 “南宫越。” 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太巧了?我们刚在找千年雪莲,珍楼就冒出了消息,还偏偏和七杀殿有关系……” “不管是巧合还是陷阱,我都会护着你。”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只是阿无,到了拍卖会那天,你必须听我的安排,不许冲动。” 上官凝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点了点头。 她知道南宫越不是危言耸听,珍楼那种地方,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这七天,雪山山庄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南宫越的人往来穿梭,不断传回关于珍楼拍卖会的消息,地点定在昆山脚下的一座废弃古堡,请柬只发了三十张,其中一张的主人,赫然是七杀殿的堂主。 “果然有七杀殿的人。” 南宫越将密信放在火盆里烧尽,“看来,他们是算准了我们会为了雪莲赴约。” 上官凝的心跳有些快:“那我们……还去吗?” “去。” 南宫越的眼神锐利如刀,“拿到雪莲,顺便看看,七杀殿和珍楼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进上官凝手里,“这是信物,若事有不测,拿着它去找古堡西侧的暗门,我的人会在那里接应你。” “那你呢?”上官凝不由出声道。 “我会拿到雪莲,你的蛊毒很快会解开的。”南宫越道。 上官凝看着他,喃喃出声:“……你不是恨我吗?” 南宫越抓住她的手:“你死了,我怎么继续恨你?” 上官凝:“……” …… 十五这天,雪停了。 上官凝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跟着南宫越混在前往古堡的人群中。 她看着那座矗立在山脚下的古堡,黑石砌成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藤,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南宫越在她耳边低声叮嘱。 上官凝点点头,握紧了袖中的短刃。 古堡内部灯火通明,却掩不住空气中的诡谲。 穹顶垂下的鎏金吊灯折射出冷光,照亮了一张张或贪婪或警惕的脸。 拍卖台设在大厅中央,铺着暗红色的绒布,边缘绣着珍楼标志性的银线鬼纹,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来的都是行家。” 南宫越低声对上官凝说,目光扫过全场,“左手边第三桌,那个戴面具的,就是七杀殿的堂主。” 上官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面具人指尖夹着一枚铜钱,转得飞快,眼神却像鹰隼般盯着拍卖台,透着慵懒和不易察觉的杀意。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往南宫越身边靠了靠。 这个人不好对付。 “别怕。” 南宫越握住她的手,“他还不知道你是谁。” 这种江湖黑市,南宫越自然也是伪装了身份进来的。 拍卖师是个跛脚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一瘸一拐地走上台,干咳两声:“诸位贵客,闲话不多说,珍楼本月拍卖会,现在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颗鸽血红宝石,起价就高得惊人,几番竞价后被一个富商模样的人拍下。 接着是古画、神兵,一件件珍品被推上台,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上官凝却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摩挲着南宫越给的玉佩。 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像毒蛇潜伏在草丛里,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一口。 “接下来这件。” 老头掀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株通体雪白的植物,花瓣层层叠叠,顶端凝结着一颗晶莹的露珠,“千年雪莲,采自雪山之巅,可解百毒,起价一百万两白银。” 全场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百万两?抢钱啊!” 有人低骂。 “你懂什么?这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千年雪莲!” 上官凝的心跳骤然加快,死死盯着那株雪莲。 系统,是千年雪莲吗? 【是的,宿主,货真价实!】 “一百一十万。” 有人率先举牌。 “一百五十万!” 价格像坐火箭一样往上蹿,很快就突破了两百万两。南宫越始终没动,只是端着茶杯,眼神平静地看着。 “三百万。”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个戴面具的堂主。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三百万两,已经远远超出了雪莲本身的价值,显然是势在必得。 上官凝拉了拉南宫越的衣袖:“我们……” “别急。” 南宫越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就在老头即将落槌时,南宫越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五百万两。” “!!!”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夜离,他猛地转头看向南宫越,嘴角微微上扬,找到了。 “你找死?” 第九十七章 价高者得 他声音低沉悦耳,在旁人听来却满是挑衅。 南宫越淡淡瞥了他一眼:“珍楼的规矩,价高者得,难道七杀殿堂主想坏了规矩?” 夜离笑笑,挥挥手,没有再竞价。 老头见没人再举牌,连忙落槌:“五百万两,成交!恭喜这位贵客!” 拍卖会还在继续。 很快就有人把雪莲送下来,木盒里躺着货真价实的千年雪莲。 南宫越交出了五百万两的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上官凝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却见南宫越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看向二楼的包厢。 “怎么了?” 她小声问。 “有人在盯着我们。” 南宫越的声音压得极低。 话音刚落,二楼最东侧的包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阁下倒是阔气,五百万两买株雪莲,就不怕是假货?” 南宫越抬头看向包厢,语气冰冷:“鬼手楼主既然敢拿出来拍,想必有几分底气,倒是楼主躲在暗处不敢见人,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包厢里的人没再说话,气氛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夜离忽然拍案而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弯刀,玩味的出声:“把雪莲抢过来!” 他身后的黑衣人瞬间抽出兵器,朝南宫越扑了过来。 “早等着你们了。” 南宫越将上官凝护在身后,低喝一声,“动手!” 藏在暗处的殇和暗卫立刻现身,与七杀殿的人缠斗在一起。 桌椅翻倒,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奢华的大厅瞬间变成了战场。 “跟我走!” 南宫越拉住上官凝的手,往西侧的暗门冲去。 刀锋劈开烛火的瞬间,上官凝瞥见夜离面具下勾起的唇角。 好危险的男人。 “往这边!” 南宫越攥着她的手腕。 暗门就在眼前,玄铁铸就的门框上刻着珍楼的银线鬼纹。 可夜离的声音像附骨之疽般追来:“南宫越,带着个累赘,跑得掉吗?” 黑衣人的刀锋擦着耳边掠过,南宫越反手用剑格开。 混乱中,她忽然被一股巨力拽开。 “姑娘,跟我走一趟如何?” 他的面具几乎贴到她脸上,银质边缘泛着寒光。 “放开她!” 南宫越的剑带着疾风刺来,夜离却像早有预料,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腕一翻,一枚银针擦过上官凝的脖颈,钉进身后的廊柱。 “啧,真凶。” 夜离轻笑,指尖却扣住了上官凝的脉门,“南宫越,用雪莲来换,如何?” 上官凝用力咬向夜离的手腕。 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她抽出袖中匕首,刺向夜离。 匕首划破空气的刹那,夜离却像预判了她的动作,手腕轻巧一翻便攥住了她的小臂。 他指腹带着薄茧,力道大得惊人,上官凝只觉骨头都在发疼。 “倒是比想象中烈。” 夜离低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可惜,还是嫩了点。”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后颈,一股奇异的香气顺着鼻腔钻入,上官凝只觉眼前一黑,浑身力气瞬间卸了去。 倒下的瞬间,她看见南宫越的剑穿透两名黑衣人的胸膛,猩红的血溅在他素色的衣襟上,那双总是冷冽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惊惶。 “阿无!”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 再次睁眼时,她躺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手脚被柔软的锦缎束缚着,却挣脱不得。对面的软榻上,夜离正临窗而坐,手里把玩着那支从拍卖会上抢来的千年雪莲,银质面具在车外透进的月光下泛着冷光。 “醒了?” 他侧过头,唇角依旧噙着那抹慵懒的笑,“看来珍楼的‘逍遥散’,对你这体质倒是效果一般。” 上官凝心头一沉,挣扎着坐起身:“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 夜离将雪莲凑到鼻尖轻嗅,语气漫不经心,“有人要杀你,我有什么办法?” 上官凝去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七杀殿一向认钱不认人,对方给你什么好处,我出双倍!” 夜离把玩雪莲的手指顿了顿,银质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冷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上官凝,唇角那抹慵懒的笑意里多了丝嘲弄:“双倍?可惜了,这次七杀殿不认钱。” “到底是谁要杀我,你告诉我!”上官凝恨声道。 “惠安公主想不到吗?”夜离笑笑。 上官凝脑海中不由闪过上官渡的话……真的会是上官玄吗? “上官玄?” 上官凝瞳孔骤缩,“他为何要杀我?若是要杀我,他当初只要不救我就可以了!” 夜离将雪莲放回锦盒,他抬眼时,面具下的目光带着几分虚假的怜悯:“公主这五年在宫中替人挡箭,难道还没看透帝王家的凉薄?”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上官凝的脸色一点点发白,“皇家要体面、要名声,你是假公主,却知道了太多皇室的辛秘,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若是直接赐死,又不免落下薄情寡义的话柄。” “你以为自己的假死计划万无一失,又怎么知道不是有人有意促成?” 上官凝心中一紧,可是当初她想走既定的结局,为什么上官玄又不愿意成全她。 他当初还深情的要自己原谅他的利用,难道都是逢场作戏? “不可能。”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不会这样做的。” “是不是,公主心里没数吗?” 夜离低笑一声。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丢到她面前:“这是上官玄写给我的密令,公主自己看吧。” 上官凝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凌厉张扬,正是上官玄的手笔,末尾那句 “除之后快,永绝后患”,触目惊心。 上官凝忽然笑了,眼神冷得像冰,开口道:“上官玄若真要杀我,何必假手七杀殿?他只需一道圣旨,我便能死得名正言顺,你当我这五年的宫墙是白待的吗?” 夜离神色一顿,他忘了,眼前这个女人,能在吃人的后宫替人撑过五年,绝非等闲之辈。 上官凝死死盯着他面具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真正要杀我的,到底是谁?” 第九十八章 上官凝没死 她一边瞪他,身后的手一直在努力的想要挣脱锦缎。 “没意思。”夜离也吊儿郎当的开口道,勾了勾唇,“别白费力气了,落到我的手上,你逃不掉的,因为你,我可是折损了不少弟兄,你说……你要怎么死呢?” …… 五日前。 逐北神色肃穆:“陛下!南州急报!说是……说是在南宫越的身边,看到了酷似惠安公主的女子!” 上官玄原本批阅奏折的手微微一顿,“消息属实?” “这是画像。”逐北呈上画卷。 上官玄蹭的一下站起来,画卷在桌子上展开来,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南州。 南宫越。 她……还活着? 那个他以为葬身火海的人,那个他连承认在意都不敢的人,竟然跑到了那个曾被她折辱三年的质子身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与狂喜瞬间席卷了他,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凝凝没有死!】 【啊啊啊啊凝凝还活着?!】 【我说怎么还能发弹幕,凝凝还活着!】 “备驾!” 他冷声喝道“朕要亲自去南州!” 他倒要看看,她怎么敢? 怎么敢在他以为她死了、痛了这么久之后,却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活得好好的? 怎么敢…… 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把他丢在这空旷的宫殿里。 上官玄风风火火的就要出门,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上官阮阮。 上官阮阮穿着一身藕荷色宫装,鬓边簪着支珍珠步摇,见上官玄行色匆匆,连忙伸手去拦:“皇兄这急着去哪儿?我特意炖了补品,皇兄这些日子忧思过度,都瘦了,阮阮实在心疼。” 上官玄此刻心急如焚,“阮阮,皇兄有要事在身,你喝了吧。” 上官玄绕过她就要走,却被她死死拽住了衣袖,“皇兄,有什么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让开。”上官玄甩开她的手。 上官阮阮被他吼得一哆嗦,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似的滚下来:“皇兄……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阮阮哪里惹您生气了?” 她这副柔弱模样,换作往日,上官玄定会温言安抚。 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画卷上那张脸,想着上官凝可能就在南宫越身边,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辗转反侧,只觉得眼前这哭声格外刺耳。 【哇塞!知道原**是傻白甜,但是真的很烦人好吧!】 【哪里傻白甜了?女学的事我都不想说她。】 【原**就可以坐享其成吗?真的很为凝凝不值!】 “够了,你是公主!” 上官玄的声音冷硬,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打断了上官阮阮的啜泣:“身为公主,整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上官阮阮被他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吓得愣在原地,连眼泪都忘了掉,只睁着一双蓄满水汽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皇兄……你、你凶我?” “朕不是在凶你,是在教你!” 上官玄眉头紧锁,看着她那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心中那股因上官凝“死而复生”而掀起的惊涛骇浪,混杂着长久以来的压抑和此刻的焦躁,尽数化作了不耐。 “收起你的眼泪!公主该有公主的威仪,而不是遇事只会撒娇落泪,纠缠不休!” 他想起上官凝。 那五年里,无论面对多少明枪暗箭,她似乎总是挺直脊背,眼神清亮而坚韧,即便偶尔流露脆弱,也很快会被她自己强行压下,何曾像阮阮这般…… 这个念头一起,更是火上浇油。 “皇兄……”上官阮阮被他训斥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逐北!”上官玄却不再看她,猛地转身,语气斩钉截铁,“立刻备驾,点一队禁卫军轻骑随行!朕要即刻出宫,前往南州!” “是!”逐北领命,迅速退下安排。 上官玄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经过上官阮阮身边时,他甚至没有侧目,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回你的宫殿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得随意出来,好好想想,什么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 上官阮阮僵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周围的宫人皆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她从未被皇兄如此当众斥责,更未被禁足过。 巨大的委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眼泪再次涌上,却因为上官玄方才的话而死死咬着嘴唇,不敢真的哭出声。 他要去南州! 他知道那个女人没有死? 上官阮阮几乎要把手上的帕子绞烂了。 【哇哦!狗皇帝支棱起来了?居然训斥他的宝贝阮阮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但是……看他这么着急去找凝凝,我居然有点爽?】 【爽什么爽!他是去兴师问罪的吧?觉得凝凝背叛了他?】 【凝凝快跑!狗皇帝要来了!南宫越护驾啊!】 【其实知道凝凝活着就好了,真不想上官玄知道!】 上官玄此刻已无心理会上官阮阮的反应,更看不见那些漂浮的弹幕。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找到她。 立刻,马上。 他要亲口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辇疾驰出宫,径直朝着南州方向而去。 …… 马车里的对峙仍在继续。 上官凝趁着夜离分神的瞬间,终于挣开了手腕上的锦缎。 上官凝在心里呼叫系统:系统,你再不帮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系统:【宿主,我给你软筋散,你要把握好机会哦。】 上官凝手上已经拿到了系统给出的药粉,抓准时机朝着夜离迎面撒去。 夜离一个不防,捂着自己的鼻子,猛烈的咳嗽。 她抓起桌上的青铜酒壶,猛地砸向车壁上的锁扣。 “哐当” 一声脆响,车门被砸开一道缝隙,外面的风裹挟着草木气息灌进来。 夜离眼神一凛,伸手去抓她,却被她侧身避开。 上官凝翻身跃出马车,踉跄着往树林里跑,身后传来夜离冰冷的声音:“抓住她!死活不论!” 黑衣人瞬间追了上来,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第九十九章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上官凝咬紧牙关,把剩下的药粉撒出去,借着树林的掩护左躲右闪,忽然脚下一绊,重重摔在地上。 眼看刀就要劈下来,一道玄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过,长剑出鞘,只听 “铛” 的一声,刀锋被生生震开。 南宫越挡在她身前,玄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脸上沾着未干的血迹:“阿无,我来了。” 上官凝看着他,忽然鼻子一酸。 南宫越和七杀殿的人厮杀,七杀殿的人或多或少都中了软筋散,一时间有些不敌。 厮杀声渐渐平息。 南宫越将最后一名黑衣人挑落马下,剑上的血滴落在地,晕开一片猩红。 他转身,快步走到上官凝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阿无,没事了。” 上官凝摇摇头,看着他衣襟上的血迹,伸手想去擦,却被他握住手腕。 “别碰,脏。” 南宫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底的惊惶尚未完全褪去,“我们先离开这里,七杀殿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上官凝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密林深处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南宫越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有人来了。” 上官凝心头一紧,刚要抽出袖中匕首,却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为首那人身披玄色披风,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是上官玄。 南宫越将上官凝护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警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 上官玄勒住缰绳,目光直直落在上官凝身上,看着她被南宫越护在身后的样子,心头的怒火再次翻涌。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近,声音低沉得可怕:“凝儿,跟朕回去。” 上官凝看着他,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疑惑,上官玄怎么知道她没死,还找到她这里来了? 不过片刻,她就释然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逃跑,上官渡将她的消息透露给了上官玄。 她声音疏离:“陛下还有何吩咐?” 一声 “陛下”,像针一样刺痛了上官玄。 他猛地攥紧拳头:“你就这么想待在他身边?看居然为了他设计假死脱身?” “陛下!” 上官凝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现在很好。” “很好?” 上官玄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尘土和手腕上的红痕,怒火更盛,“被人掳走,身陷险境,这就是你说的很好?” 他看向南宫越,眼神冷得像冰:“南宫越,放开她。” 南宫越没有动,只是将上官凝护得更紧:“她不想跟你走。” “朕要带她走,谁也拦不住!” 上官玄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厉,周身的威压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上官玄你别这么凶,妹宝吓到了!】 【凝凝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好久没见了!】 【不对,凝凝是假死,那当初那具死尸是怎么回事?】 【上官玄,你别这么凶,你这个态度,谁敢跟你回去啊!】 …… 上官玄看着滚动的弹幕,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的想要露出好脸色。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上官凝忽然开口:“陛下,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上官玄一愣:“什么?” “七杀殿的人说,是你派他来杀我的,还说我知道太多皇室秘辛,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上官凝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这是真的吗?” 上官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派胡言!” 他厉声喝道,“朕若想杀你,何须假手他人?朕今日来,是要带你回家!” 回家? 上官凝心头一颤,皇宫那地方能叫家?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数支冷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射来,目标直指上官凝! “小心!” 南宫越和上官玄同时出声,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 箭矢落在地上,发出 “簌簌” 的声响。 上官玄抬头,看到树林深处闪过几道黑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是死士。” 南宫越沉声道。 上官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看向上官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日,朕定护你周全。” 南宫越也点了点头,与上官玄对视一眼。 虽然彼此有敌意,此刻却有着共同的目标。 “你的人呢?”南宫越开口道。 “在后面。”上官玄简短回答。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与甲胄碰撞的脆响,上官玄带来的禁军精锐很快从树林两侧包抄过来,手中长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瞬间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死士见行踪暴露,也不再隐藏,从树后跃出,黑衣蒙面,手中短刃寒光闪烁。 为首的死士盯着上官凝,声音嘶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聒噪。” 上官玄冷哼一声,佩剑出鞘,剑刃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向那名死士。 他身为帝王,自幼习武,剑法刚猛利落,不过三招,便将对方的短刃挑飞,剑尖抵在了死士的咽喉处。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上官玄眼神冰冷,周身的威压让那名死士忍不住颤抖。 可死士却突然咧嘴一笑,嘴角溢出黑血:“要杀…… 便杀……” 话音未落,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竟是早已在牙齿中藏了剧毒。 与此同时,南宫越也与几名死士缠斗起来。 他的剑法与上官玄不同,更显灵动迅捷,玄色身影在黑衣人间穿梭,长剑每一次落下,都能精准命中死士的要害。 上官凝站在两人中间,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没有慌乱,她紧盯着四周,留意着是否有漏网之鱼,同时紧握着匕首。 “小心身后!” 上官凝突然出声提醒。 一名死士绕到南宫越身后,短刃朝着他的后心刺去。 南宫越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同时反手一剑,刺穿了死士的胸膛。 可他还是被死士临死前的挣扎划伤了手臂,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袖。 “南宫越!” 上官凝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却被上官玄拉住。 “别过去,危险!” 上官玄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南宫越受伤的手臂,眼神复杂,却还是对身边的禁军吩咐道,“去帮他!” 几名禁军立刻上前,与南宫越一同对抗剩下的死士。 第一百章 前往别院 有了禁军的加入,局势很快扭转,死士一个个倒下,血腥味在树林里弥漫开来。 最后一名死士被制服时,上官玄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杀上官凝的?” 那名死士被按在地上,却依旧嘴硬:“我们只听堂主的命令,其他的…… 一概不知!” “堂主?” 上官凝皱眉,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就在这时,南宫越突然开口:“七杀殿的堂主,与珍楼有所勾结,这些人不一定都是七杀殿的。” 上官玄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看向那名死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死士依旧紧闭双唇,眼中满是决绝。 上官玄知道,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便对禁军摆了摆手:“带下去,严加看管,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其他线索。” 禁军将死士拖下去后,树林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月光和散落的血迹。 上官凝快步走到南宫越身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眉头紧锁:“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南宫越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小伤,不碍事。” 可他说话时,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上官玄看着两人关切的模样,心头的醋意又翻涌起来,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给南宫越:“这是宫廷秘制的金疮药,止血效果很好。” 南宫越接过药瓶,看了上官玄一眼,没有道谢,只是对上官凝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伤口,这里不宜久留。” 上官凝点头,刚要迈步,却被上官玄拉住了手腕。 “凝儿,跟我回宫。” 上官玄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凌厉,反而带着一丝恳求,“皇宫里虽然有危险,可朕会护你周全,比在外面安全得多。” 上官凝看着他,她摇了摇头:“我不能跟你回去,解开蛊毒,必须待在南州。” “这些事,朕可以帮你。” 上官玄打断她,“只要你跟朕回去,朕会动用所有力量,帮你解毒。” 南宫越皱着眉看向上官玄:“她的蛊毒,我最了解不过,待在南州是最好的办法。” 上官玄冷着脸:“南宫越,这是我大禾皇室的家事,与你无光!” 南宫越却没有退让分毫:“上官玄,你别忘了,这里是南州,不是你的地界。” 四目相对,火药味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 上官凝夹在中间,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 “南州是你的地界,可凝儿是我大禾的公主,她的安危,朕比谁都上心。” 上官玄往前踏了一步,周身的帝王威压再次散开,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沉了几分。 “你说你了解蛊毒,可你能保证她在南州不会再遇七杀殿的人?今日若不是朕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越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手臂上的伤口因用力而牵扯得发疼,他却浑然不觉,只牢牢盯着上官玄:“我护不住她一次,不代表护不住第二次,倒是你,宫中藏着多少眼线,你自己清楚,凝儿的假死消息会泄露,七杀殿的人会精准找到她,未必与你宫中之人无关。” 上官玄心中一紧,宫中向来风云诡谲。 他刚要反驳,就见上官凝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你们别争了。” 上官凝的声音很轻,她先看向上官玄,眼神清明,“上官玄,我知道你想护我,可我的蛊毒不是普通毒药, 回宫途中路途遥远,万一蛊毒发作,谁也救不了我。” 她知道说自己不想回去,只会激怒上官玄,不如找点别的借口,或许还管用些。 她顿了顿,又转向南宫越,语气软了几分:“南宫越,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七杀殿的人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们早有准备,待在雪山也未必安全。”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查清是谁在背后针对我,而不是争论该去哪里。” 两人听着她的话,脸上的紧绷渐渐缓和。 南宫越沉默片刻,先松了口:“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幕后之人,但你的蛊毒不能耽搁,我在南州外有一处别院,隐蔽且安全,可暂时作为落脚之地,既能压制蛊毒,也方便我追查七杀殿的线索。” 上官玄皱着眉,显然还是不放心:“我可以留一支禁军在别院外驻守,既能保护你,也不会打扰你解毒。” 南宫越看了上官玄一眼,没有再反驳,只是对上官凝说:“也好,多一层防护,多一分安全,我们现在就动身去别院,连夜处理伤口,免得夜长梦多。” 上官玄点点头,对身后的禁军吩咐道:“留下五十人,随我去别院驻守,其余人先回宫。” “是!” 一行人往别院出发时,已是深夜。 南宫越的人也赶了过来。 上官玄原本想让上官凝和自己共乘一匹,却被南宫越抢先一步扶上了他那辆低调的玄色马车。 马车里铺着柔软的锦垫,还放着一个暖炉,显然是早就为上官凝准备的。 上官玄看着这一幕,脸色又沉了沉,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翻身上马,跟在马车旁。 弹幕里的评论又热闹起来: 【哈哈哈上官玄这醋吃得,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南宫越也太会了吧,连暖炉都准备好了,细节控啊!】 【凝凝夹在中间也太难了,一边是帝王的占有欲,一边是南宫的细心,选谁都好难!】 【别选了,朕觉得可以三个人一起过日子(不是)】 上官玄眼角的余光瞥见弹幕,嘴角抽了抽,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不爽。 他现在要是跟南宫越计较这些,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还会惹凝儿不快。 马车里,上官凝看着南宫越正在处理手臂上的伤口,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心中难免愧疚。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瞒着我?伤口明明很疼,却还说没事。” 南宫越动作一顿,抬头对看向她,垂眸开口:“只是皮外伤,处理完就好了。” “……对不起,没有拿到千年雪莲。” 第一百零一章 上药 他这话成功转移了话题,上官凝想起刚才的惊险:“这不是你的错,只是这珍楼的主人为什么会帮七杀殿呢?” “珍楼不止是拍卖行那么简单。” 南宫越一边往伤口上撒金疮药,一边沉声道,“他们表面上拍卖珠宝字画,暗地里却在倒卖情报、私藏兵器,七杀殿是冲你来的,但珍楼……” “冲你来的?”上官凝也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极有可能。”南宫越想到那些招招致命的死士,沉声说道。 【不是?你们就聊这个?】 【南宫越,你就自己上药?你以前不是挺绿茶的吗?】 【能不能来点刺激的(流鼻血)】 【知道你们憋坏呢(狗头)】 “嘶~”南宫越突然痛呼出声,手中的药瓶掉了下去。 上官凝连忙弯腰捡了起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只见五官精致镌刻的男子,脸色苍白脆弱:“阿无,好痛……我的手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剑了。” 上官凝握着药瓶的手一顿,看着南宫越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冷汗,刚才还压下去的愧疚瞬间翻涌上来。 她明明记得他方才与死士缠斗时,手臂只是被划了一道口子,怎么这会儿竟痛到连药瓶都握不住? “怎么会这么痛?我看看。” 她连忙凑过去,只见原本只是寸许长的伤口,此刻竟泛着淡淡的青黑色,边缘还肿起一圈,显然是方才处理不及时,沾染了死士刃上的余毒。 南宫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只留语气里的脆弱:“死士的刀刃淬了‘腐骨毒’,虽不致命,却会顺着伤口往骨头里钻,这会儿连抬臂都费劲…… 恐怕以后真的握不了剑,也护不了你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让人心头发软。 上官凝看着他这副模样,哪里还顾得上怀疑,只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连忙打开药瓶,倒出里面的金疮药。 “你别乱动,我帮你上药。” 她让南宫越靠在马车壁上,自己半跪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能清晰感觉到他手臂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她动作更轻了,还下意识地吹了吹伤口:“是不是很痛?忍一忍,上完药就好了。” 南宫越看着她低垂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草药香,这些日子她没少喝药。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又软了几分:“还好,有你帮我上药,比刚才好多了。” 【!!!南宫越你这个绿茶男!居然装可怜!】 【刚才是谁说自己是皮外伤的?现在就痛到握不住药瓶了?】 【凝凝快醒醒!他在骗你!这是男人的套路!】 【不过……这个套路我喜欢!快!脱衣服!我要看伤口!】 【南宫越看弹幕了吧!马上开始装可怜,啧啧……】 上官凝专心给南宫越包扎伤口。 她用干净的布条一圈圈缠在他手臂上,还特意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才松了口气:“好了,这样应该就没事了,等会儿到了别院,再找些解毒的草药熬成汤喝,很快就能好起来。” 南宫越看着手臂上的蝴蝶结,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却还是故意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皮肤。 “只是……除了手臂,后背也被死士划了一道,刚才光顾着处理手臂,后背的伤口还没管,现在黏着衣服,一动就疼。” 上官凝一愣,连忙抬头看向他的后背。 玄色衣料紧贴着脊背,确实能看到一道长长的血痕,从肩胛一直延伸到腰际,显然伤口不小。 她刚才竟完全没注意到,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那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处理?” “可这里是马车里……” 南宫越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为难,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泛红的脸颊,“而且后背我自己也够不到,总不能麻烦你……” “不麻烦!” 上官凝想都没想就打断他,“你也算救了我多次,帮你处理伤口是应该的。” 她说着,就伸手想去解他的衣扣,手指刚碰到冰凉的玉扣,突然想起在这个时代,男女有别,指尖微微一顿,有点顾虑。 虽然说两个人之前已经这样那样了,但那是意外,这段时间在南州,两个人都是很有边界感的。 南宫越将她的犹豫尽收眼底,故意往前凑了凑,后背几乎要贴上她的指尖,声音带着点蛊惑:“那……就麻烦你了,阿无。” 他刻意放缓了呼吸,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指尖,让她心跳骤然加快。 上官凝:“……” 系统,他这是? 【我觉得他在勾引你。】 上官凝虽然也有怀疑,但是他看起来又像是真的伤得很重。 上官凝咬了咬唇,还是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一层、两层、三层……衣料从他肩头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脊背。 月光透过马车的窗缝洒进来,落在他的皮肤上,将那道长长的伤口衬得格外显眼。 伤口边缘泛着红,还沾着些许血污,与他白皙却紧实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竟透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上官凝看得有些失神,直到南宫越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连忙拿起药瓶,倒出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上官凝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假装一本正经的给他上药,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微微一颤,她动作更轻了,声音也放得柔:“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 南宫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后背的肌肤因她指尖的触碰而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强压着心头的悸动,故意往她身边靠了靠,“只是……你指尖很凉,碰到伤口时,有点痒。” 上官凝连忙收回手,拿起布条想给他包扎,却发现后背的伤口太长,她一个人根本不好操作。 第一百零二章 复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凑了凑,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后背,才能勉强将布条绕到他身前。 南宫越能清晰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后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心跳瞬间失控。 他故意微微侧了侧身,让她更容易包扎,却在不经意间,让自己的手臂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 “好了……” 上官凝好不容易包扎完,连忙往后退了退,拉开与他的距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她用手扇风,这南州边境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热。 南宫越缓缓转过身,玄色衣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半胸膛,线条分明的锁骨格外诱人。 他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满是笑意,却故意装作没看见,只是拿起掉在一旁的药瓶,递还给她:“谢谢你,阿无,若不是你,我这伤口还不知道要疼到什么时候。” 上官凝接过药瓶,连忙塞进怀里,不敢抬头看他:“不用谢……我们快到别院了,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上官玄的声音:“凝儿,别院到了。” 上官凝连忙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却没注意到身后南宫越看着她背影时,眼底那抹得逞的笑意。 而马车外的上官玄,将刚才马车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看着南宫越慢悠悠整理衣袍的模样,脸色又黑了几分。 若不是顾及上官凝,他真想立刻冲上去,把这个装可怜骗同情的男人打一顿! 【上官玄的表情黑了一路了。】 【上官玄:早知道我也挨一刀了。】 【马车的动静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上官玄看见了,缝隙能看见里面的情景,南宫越身材还挺好(流口水)】 【玄哥忍了一路了哈哈哈!】 上官玄的脸色本来就难看,现在更难看了。 不远处有一座青砖小院,隐在茂密的树林里, 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在夜色中泛着暖黄的光,看起来确实隐蔽又安全。 南宫越下车跟了上去。 上官玄也紧随其后,只是对身后的禁军吩咐道:“你们在院外驻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若有异常,立刻通报。” 刚踏入别院门槛,上官凝还没来得及看清院内景致,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心脏,又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蔓延。 她脚步一个踉跄,手死死按在胸口,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连嘴唇都泛了白。 “凝儿!” “阿无!” 上官玄和南宫越几乎同时冲过来,一左一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南宫越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腕,就被那紊乱得几乎要跳脱脉搏的力道惊得瞳孔一缩。 这脉搏杂乱无章,带着一股狠戾的冲劲,分明是噬心蛊发作的征兆! “噬心蛊发作了!” “怎么会这样!” 上官玄声音发紧,他虽不懂蛊毒,却也知道噬心蛊发作时有多凶险,之前听御医提过,此蛊发作时会让人痛不欲生,严重时甚至会震碎心脉。 南宫越一把将上官凝打横抱起,快步往屋内冲,语气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是今天死里逃生,她情绪波动太大,刺激了蛊虫!快拿我的药箱,在东厢房的柜子里!” 上官玄此刻也顾不上和南宫越置气,转身就往东厢房跑,脚步快得几乎带起风。 【!!!怎么突然发作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噬心蛊!听着就好疼,凝凝脸色好白,好吓人!】 【南宫越快救她!别光顾着装可怜了!】 【上官玄跑快点!拿药箱啊!凝儿撑住!】 南宫越将上官凝放在里屋的软榻上,刚要解开她的衣襟查看蛊毒发作的迹象,就见她猛地蜷缩起来,额头抵着榻面,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鬓边的碎发。 她死死咬着下唇,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连指尖都在痉挛。 你大爷!系统,好痛! 【宿主,你撑住啊!南宫越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阿无,别咬自己!” 南宫越连忙伸手,将自己的手塞进她嘴里,“会咬坏嘴唇的,疼就咬我。” 上官凝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觉得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撕咬,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她下意识地咬住南宫越的手,牙齿深陷血肉,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上官玄提着药箱冲了进来,将药箱递过去:“药箱。” 南宫越单手打开药箱,里面整齐地放着各种草药、银针和瓷瓶。 他飞快地拿出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撬开上官凝的嘴喂了进去,又拿起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对准她心口的穴位就要扎下去。 “这有用吗?” 上官玄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又急又慌,却不敢打扰。 “这是暂时压制蛊虫的‘镇蛊丸’,能缓解半个时辰的疼痛,银针是为了封住她的心脉,不让蛊虫继续往上窜。” 南宫越一边说着,一边将银针精准地刺入穴位,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刚才装可怜时的脆弱,“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控制住蛊毒,需要炼制解药,可是千年雪莲被七杀殿的人抢走了。” 上官凝服下药丸后,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可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眼神也有些涣散。 她看着南宫越专注的侧脸,又看了看一旁急得团团转的上官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南宫越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冷汗,语气放得极柔:“别怕,我在。很快就好了,等炼制出解药,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这种苦了。” 上官玄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 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给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凝儿,有朕在,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好难受! 心口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南宫越的手背上。 第一百零三章 雪山禁地 南宫越感受到手背的温热,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心疼:“是不是还很疼?再忍一忍,镇蛊丸的药效很快就会完全发挥作用了。” 上官凝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视线里南宫越手背的血迹格外刺眼。 那是她刚才失控咬出来的,齿痕深陷,还在慢慢渗着血珠。 南宫越按住她的肩,轻声道:“没关系,阿无,咬着我能好受点,就继续咬。” 他声音温柔,指尖却悄悄加重了按在她穴位上的力道,想帮她分散些疼痛。 这时,镇蛊丸的药效渐渐散开,上官凝心口的剧痛终于缓和了些,身体的痉挛也慢慢停止。 她松开南宫越的手,虚弱地靠在软榻上,嘴唇因为刚才的用力咬合,泛着不正常的红,还沾着一丝血迹。 “水……” 她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 上官玄立刻转身去倒水。 他端着水杯回来时,南宫越已经小心翼翼地将上官凝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接过水杯,慢慢喂到她嘴边。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干涩,上官凝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些。 终于,活过来了。 她看着南宫越手背上的伤口,有些愧疚:“你的手……” “小伤而已。” 南宫越不在意的收回自己的手。 上官玄在一旁看着,脸色难看,但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刚才若不是南宫越反应快,用镇蛊丸和银针暂时压制住蛊毒,凝儿恐怕要承受更多痛苦。 “那千年雪莲被七杀殿抢走,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上官玄忍不住问道,“朕可以派禁军去追,就算把整个南州翻过来,也要把雪莲抢回来!” 南宫越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七杀殿的人行踪诡秘,而且他们抢雪莲肯定是有备而来,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雪山有一处禁地,也许有千年雪莲,只是那里地势凶险,常年被瘴气笼罩,还有猛兽出没,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雪山禁地? 上官凝皱着眉。 系统,雪山禁地有千年雪莲么? 系统:【宿主我马上查!】 系统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因为上官凝刚刚的状况真的太吓人了。 很快系统带来了消息:【宿主,雪山禁地确实有千年雪莲,但是禁地太危险了,很难有人能从雪山禁地活着走出来。】 “朕去。”上官玄出声道。 南宫越和上官凝同时看向他。 “只是有可能,雪山禁地很危险……”南宫越皱着眉出声道。 上官凝惊讶的看着着他,这个一生精于算计的皇兄,居然会为了她身上的蛊毒,以身犯险? 她又不由想起了刚穿过来的时候,上官玄如天神般出现在她面前的画面。 “凝儿身上的蛊毒等不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朕也要去。”上官玄打断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走到榻边,轻轻按住上官凝的肩膀,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凝儿,你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需要静养,南宫越为了救你,受了伤,也需要养伤。” 他转而看向南宫越:“南宫越,你熟悉雪山地形,告诉朕禁地的具体方位和需要注意的事项,朕即刻动身。” “陛下!”一旁的逐北眉头紧锁,“禁地绝非寻常之地,瘴气毒沼遍布,凶险异常,您万金之躯,岂可亲身犯险?还是让属下……” “朕亲自去。”上官玄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凝儿……是我的妹妹,之前是我疏忽,才让她受了这么多苦,。如今既有了一线希望,无论刀山火海,朕都必须去闯一闯。” 他不愿意无休止的等待,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凝儿的死亡,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第二次,总要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 南宫越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好。我将所知禁地情况尽数告知你。” “有劳”上官玄颔首。 他不再耽搁,仔细听南宫越描述了禁地的路径、瘴气出现的规律以及可能需要避开的危险区域。 准备妥当后,上官玄深深看了上官凝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了愧疚、疼惜和无比的坚定。 “等……皇兄回来。”他轻轻拍了拍上官凝的手背,转身大步离去。 上官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绪有些复杂。 …… 另一边。 七杀殿边境的据点。 下属正在给夜离包扎手上的伤。 门突然开了,上官阮阮戴着着白色的面纱出现在他面前。 夜离原本慵懒的神情微微一顿,开口道:“阮阮,你怎么来了?” 上官阮阮打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开口道:“皇兄已经知道她还活着,追到南州了,我放心不下。” “不过看你的样子,又没有得手?”她有些倨傲的扬着下巴。 夜离朝着给他包扎伤口的人挥了挥手。 下属顿时会意,迅速退出房间,还带上了门。 “阮阮,我受伤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我可是会很难过的……”夜离握着自己的手,朝她慵懒的开口道。 夜离说着,还刻意将包扎到一半的手往她面前伸了伸,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可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却锐利地捕捉着上官阮阮的每一丝反应。 上官阮阮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伤,非但没有流露出关切,反而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骄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夜大堂主武功高强,这点小伤算什么?倒是那个上官凝,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次次都能从你手里逃脱?还是说……” 她话锋一转,上下打量着夜离,眼神变得狐疑而锐利:“……你根本就没尽力?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要让她彻底消失!” 夜离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但嘴角那抹慵懒的弧度却未变。 他收回手,自己慢条斯理地继续缠着绷带,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漫不经心:“阮阮,你这话可真伤我的心,为了你的嘱托,我这次可是连南宫越都正面碰上了,这伤就是拜他所赐。” 他系好绷带,抬眼看她,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而且,你皇兄已经插手了,上官玄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我们现在动静太大,只会引火烧身。” 第一百零四章 阴谋 “那我不管!”上官阮阮跺了跺脚,“我只要她死!只要她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不得安宁!皇兄……皇兄他竟然为了她亲自来了南州!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嫉妒和不安。 夜离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轻笑一声,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 “阮阮。”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带来一丝压迫感,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蛊惑,“你就这么恨她?恨到……不惜一切代价?” “当然!”上官阮阮毫不犹豫地回答,仰头瞪着他,“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如果不是她,皇兄的宠爱本该都是我一个人的!她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她当然该死!” 夜离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面纱的边缘,动作暧昧而危险:“哪怕……付出一些代价?” 上官阮阮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触碰弄得微微一僵,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恨意驱使:“只要能让她消失,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哦?”夜离的指尖停住,面具下的唇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哪怕……利用一下你皇兄对她的重视?” 上官阮阮一愣:“什么意思?” 夜离收回手,背过身,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透着一丝冰冷的算计:“上官玄现在满心都是替他这个‘好妹妹’找解药,甚至不惜亲自去了雪山禁地。你说,如果他在禁地里‘意外’遇险,这笔账,会算在谁头上?” 上官阮阮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皇兄在寻找救上官凝的药时出事……那么所有人,包括皇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都会将这笔血债记在上官凝头上! 是她间接害死了皇兄! 到时候,她上官凝就算解了蛊毒,也必将被千夫所指,再无立足之地! 甚至……不需要他们再动手,自有人会要她的命! 好毒的计策!一石二鸟! “你……”她声音有些发干,“你想做什么?” 夜离转过身,面具下的目光幽深难测:“雪山禁地,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地,发生什么‘意外’,都不奇怪,不是吗?” 他缓步走回上官阮阮面前,抬起她带着面纱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只是这样一来,阮阮,你的手上,可也沾上血了哦……还是你最敬爱的皇兄的血,你……怕吗?” 上官阮阮猛地打掉夜离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连退了两步,面纱下的脸庞瞬间失了血色。 “不……不行!”她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不可以是皇兄!绝对不行!” 她剧烈地摇着头,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恐惧:“我恨上官凝,我巴不得她立刻去死!但是……但是不能是皇兄!皇兄他……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虽然骄纵任性,嫉妒上官凝分走了皇兄的注意,甚至因此生出恶毒的念头,但那对象从来都只是上官凝! 皇兄是她的底线,是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紧紧抓住的光。 她可以接受上官凝因为各种“意外”死去,但绝不能接受这“意外”是建立在皇兄的牺牲之上! “换一个办法!”上官阮阮抓住夜离的衣袖,语气近、乎哀求,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夜离,我命令你!换一个办法!绝对不能伤害皇兄!否则……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 夜离看着她激动的反应,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没想到上官阮阮对上官玄的感情如此之深,这与他预料的有些出入。 他原本的计划是利用上官玄的遇险,彻底将上官凝逼入绝境,同时也能让上官阮阮更加依赖和信任他。 毕竟,她是“共犯”。 但现在看来,这一步棋似乎走不通了。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他轻笑一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他反手握住上官阮阮抓着他衣袖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瞧把你吓的。”他的语气重新变得慵懒而戏谑,仿佛刚才那个提出冰冷计策的人不是他,“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试探一下你对你皇兄的心意罢了。” “看来,我们的阮阮公主,心底还是留着柔软之处的。” 上官阮阮愣住,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试探?” “当然。”夜离耸耸肩,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我怎会不知你皇兄对你的重要性?若真伤了他,你怕是要跟我拼命,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凑近一些,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暧昧的讨好:“我答应过要帮你,自然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方才……只是玩笑罢了,别放在心上。” 上官阮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心底仍存着一丝疑虑和后怕。 她抽回自己的手,语气依旧有些生硬:“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 “好,都听阮阮的。”夜离从善如流地应道,姿态放得很低。 他话锋一转,眼中重新闪烁起狡黠的光芒:“既然阮阮舍不得陛下涉险,那我们……就换个玩法。” “上官玄不是去了雪山禁地吗?那里危险重重,我们或许不需要亲自出手,‘意外’也可能发生。而我们……”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招待一下剩下的那两位。” “南宫越受了伤,上官凝蛊毒未解,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此时,‘得知’你皇兄在禁地遇险的消息,你说……他们会如何?” 上官阮阮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不需要皇兄真的出事,只要制造他遇险的假消息……以南宫越和上官凝现在的情况,尤其是上官凝,刚经历蛊毒发作,身体和心理都极度脆弱,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方寸大乱! 到时候,他们要么不顾一切地去救驾,自投罗网。 要么忧心如焚,也能大大拖延上官凝解毒的时机,甚至可能让她忧惧交加,再次引发蛊毒! 第一百零五章 遭遇雪崩和猛兽围攻 “这个好!”上官阮阮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带着恶毒的期待,“我要亲眼看着他们痛苦!看着他们绝望!” 夜离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这场‘意外’,看起来无比真实。” 他转身欲走。 “夜离!”上官阮阮忽然叫住他。 夜离回头。 上官阮阮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带着一丝警告开口道:“记住,只是假消息!绝对不能真的伤害到皇兄!” 夜离面具下的唇角弯了弯,语气听不出情绪:“放心,公主殿下,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夜离脸上的那丝慵懒笑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和深不见底的幽暗。 自有分寸? 他当然有。 只是这分寸,从来只按照他自己的计划来衡量。 上官阮阮的警告……或许很重要,但比起彻底摧毁目标、达成最终目的,有时候,必要的牺牲也在所难免。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让她知道。 夜离步出房间,门外候着的下属立刻无声地躬身。 夜离并未停留,只做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手势。 那下属眼神一凛,微微颔首,随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 …… 翌日。 别院内,气氛依旧凝重。 上官凝服了药,又歇息了片刻,脸色虽仍苍白,但总算有了些精神。 南宫越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手上的伤口只是随意包扎了一下,目光始终紧锁着她,生怕蛊毒再次发作。 “感觉好些了吗?”南宫越轻声问道,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 上官凝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好多了……谢谢你。” 若不是他及时用银针和镇蛊丸压制,她恐怕真的熬不过去。想起蛊毒发作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仍心有余悸。 还不如死了算了,毒发的时候她是这么想的。 南宫越抿了抿唇,眼底满是心疼和自责:“是我没用,没能拿到雪莲……” “这不怪你。”上官凝打断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七杀殿是有备而来,我们谁也没料到。”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担忧:“我现在更担心上官玄……雪山禁地,真的那么危险吗?” 南宫越的神色凝重起来:“禁地之内,瘴气变幻莫测,毒虫猛兽极多,而且地形复杂,极易迷失上官玄虽武功高强,身边亦有精锐,但……”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两人心情沉重之际,山庄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报——!!!” 一个浑身是血、盔甲破损的侍卫几乎是滚下马背,踉跄着冲进山庄,声音嘶哑凄厉:“陛下……陛下在禁地遭遇雪崩和猛兽围攻!伤亡惨重……下落不明!!!” “什么?!” 上官凝猛地从软榻上坐起,眼前一阵发黑,南宫越及时扶住她。 “你说清楚!上官玄怎么了?!”南宫越沉声问道。 那侍卫跪倒在地:“属下等护送陛下进入禁地不久,就突然地动山摇,发生了巨大的雪崩……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处涌出大量极其凶悍的雪狼……我们、我们被冲散了!陛下被……被雪浪和狼群吞没了!属下拼死才杀出重围回来报信……” “不可能……上官玄不会有事的……”上官凝喃喃自语,他可是男主角。 系统!上官玄怎么样了? 系统:【不知道啊!为了帮你查探雪山禁地有没有千年雪莲,我已经透支能量了,现在不知道了。】 “我要去雪山禁地。”上官凝破罐子破摔出声道。 “阿无,你?”南宫越皱着眉,满脸写着不赞同。 “他是为我身处险境的,更何况没有千年雪莲我必死无疑,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上官凝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反正是烂命一条,冲了! “阿无,这太危险了,我去就可以了,你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南宫越道。 上官凝摇摇头:“你身上的伤都还没好……” “小伤,再重的伤我都受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南宫越打断了她。 上官凝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低声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以前对你那么坏。” “阿无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活着,一直陪我。”南宫越说着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上官凝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可能是情蛊的原因,她身体有些燥热,不由的收回目光,别开眼不敢看他。 见她没有回应自己,南宫越有一瞬间的落寞,但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认真地说:“阿无,你要好好活着……” 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上官凝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指的触碰,他微微一顿,看向她。 “你若是死了,就没有人能够给我炼制解药了。” “你若是死了,我又可以给谁炼制解药呢?” 两个人一时有些僵持不动。 “主子,外面来了个自称大禾公主的女人。”殇进来了。 “阮阮?”上官凝有些不确定的出声,毕竟上官阮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把人带进来。”南宫越出声道。 只见上官阮阮一袭粉色长裙出现在他们面前,看见上官凝顿时红了眼。 “凝姐姐!”她冲过去,一把抓住上官凝的手,“你还活着,太好了!” 上官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呜呜呜,我和皇兄以为你……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呜呜呜……” 上官阮阮的哭声来得又急又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衣袖上,握着上官凝的手也用力得泛白,那副担忧急切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姐妹情深。 “阮阮,你怎么会来这里?” 上官凝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单纯善良的上官阮阮出现在这里,太诡异了。 上官阮阮哭声一顿,随即又低下头,用帕子擦着眼泪,声音带着委屈。 第一百零六章 怀疑 “我在宫里听说,凝姐姐你还活着,还听说皇兄为了给你找雪莲,去了凶险的雪山禁地,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偷偷跑出来了…… 没想到刚到这里,就听到侍卫说皇兄他……他下落不明,凝姐姐,你说皇兄会不会有事啊?” 她说着,又要去拉上官凝的手,却被南宫越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身前。 南宫越看着上官阮阮,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公主殿下手无缚鸡之力,这里离雪山禁地极近,凶险万分,公主还是尽快回宫为好。” 上官阮阮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却还是强撑着反驳:“我不回去!皇兄和凝姐姐都在这里,我怎么能一个人回宫?我要留在这里等皇兄回来!若是凝姐姐要去禁地找皇兄,我也要一起去!” “不行!” 南宫越和上官凝异口同声地拒绝。 上官凝皱着眉:“阮阮,禁地里面瘴气遍布,还有猛兽出没,你连武功都不会,去了只会拖累我们,而且你是公主,身份尊贵,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冒险。” 上官阮阮见他们态度坚决,眼眶又红了:“可我真的担心皇兄和凝姐姐……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只想待在你们身边,等着皇兄回来。” “凝姐姐,你就答应让我留下吧,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上官凝的神色,见她有些犹豫,又补充道:“而且我还带了宫里的御医和不少伤药,说不定能帮上凝姐姐你呢?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要是蛊毒再发作,有御医在,也能及时救治啊。” 南宫越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上官凝,眼神里带着询问。 上官凝沉吟片刻,心里有了主意:“既然你执意要留下,那便留下吧。但你必须答应我,待在别院里,不许擅自离开,也不许插手我们去禁地搜救皇兄的事。” “若是你不听话,我立刻让人把你送回宫。” “我答应!我都答应!” 上官阮阮立刻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凝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乖乖待在别院里,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去吧。” 很快就有人上前,领着上官阮阮离开了。 南宫越看着她这副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具体的问题,只能叮嘱殇:“你派两个人盯着公主殿下,不许她离开别院半步,若是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是,主上。” 殇躬身应下。 【这个阮阮总觉得假假的。】 【是啊!有点装,而且她是怎么找到凝凝的?】 【她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她是原女主,可能是上官玄写信告诉她的呢?】 南宫越看着这些弹幕,开口道:“阿无,你不觉得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有点奇怪吗?” 上官凝点头:“是有点。” 不过她是原女主,出现在男主在的地方,其实很正常,小说世界,不能太较真。 按照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说,上官玄现在身处险境,女主应该要救他,帮他脱离险境。 南宫越沉默片刻,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缓缓开口:“你一直都在被追杀,你要是死了,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上官凝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她不由开始回忆和上官阮阮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由的摇摇头:“我觉得……不会吧。” 南宫越敛眸,开口道:“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上官凝看着南宫越严肃的神情,不由抓了抓身上盖着的毯子。 关于上官阮阮的记忆,大多是 “柔弱善良” 的标签,毕竟她是原书女主,按照剧情,本该是和上官玄并肩的人,怎么会真的害自己和皇兄? 可南宫越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涟漪。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南宫越走到她身边,声音放轻了些,“我不是要你立刻认定她是坏人,只是让你多留个心眼。” “你想想,她从宫里偷偷跑出来,一路避开守卫,精准找到这个偏僻的别院,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还有,她刚到就提‘要跟着去禁地’,仿佛早就知道我们要去,这难道不奇怪吗?” “或许…… 是皇兄之前给她写过信,告诉她我们在这里?” 上官凝还是有些犹豫,试图为上官阮阮找借口。 南宫越却摇了摇头:“上官玄为了不让她担心,绝不会告诉她具体位置。而且你忘了?侍卫来报信时,说上官玄是‘突然遭遇雪崩’,也就是说,陛下进入禁地后,根本没机会送信出去。” “上官阮阮若是只靠猜测,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他越说,上官凝越沉默。 …… 上官阮阮在房间有些坐立不安,虽然知道说皇兄遇险的消息是假的,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想到夜离的打算,万一他阳奉阴违,那皇兄岂不是很危险? 上官阮阮坐在临时安排的房间里,指尖反复绞着粉色裙摆,原本精致的妆容因为心绪不宁,染上了几分焦躁。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下来,晚风卷着别院的草木气息吹进房间,却丝毫吹不散她心头的慌乱。 她知道夜离的性子,看似对她言听计从,实则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野心,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亮出獠牙。 当初和他合作时,她反复强调 “只放假消息,绝不能伤皇兄”,夜离虽答应得痛快,可他转身时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此刻却在她脑海里反复浮现,让她后颈发凉。 “不会的,夜离不敢。” 她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 可是万一……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刚想拉开门去找侍卫问消息,手碰到门栓的瞬间又顿住了。 不行,她不能出去。 南宫越本就对她心存戒备,若是她此刻频繁打听禁地的事,只会让他更怀疑。 可一想到皇兄可能真的遭遇危险,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第一百零七章 和七杀殿有什么关系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脑海里闪过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皇兄会把最好的点心留给她,会在她被欺负时护在她身前,会笑着说 “阮阮别怕,皇兄在”。 “皇兄,你千万不能有事。” 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说,眼眶不知不觉红了,“我只是想让上官凝死,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上官阮阮攥着裙摆的指尖泛白,铜镜里的自己眼底满是慌乱。 她来回踱步,心里像揣了团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影正快步往别院外走,一张折叠的纸条落在了台阶下,那人却浑然不觉,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上官阮阮的心猛地一跳,那身夜行衣,是七杀殿的人! 她趁守在院外的侍卫转身的间隙,飞快拉开门捡起纸条,又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展开纸条:“雪狼已在入口,待南宫越与上官凝入瓮,即刻引雪崩封山,务必让上官玄葬身雪地,不留活口。” 上官阮阮浑身发冷,手里的纸条几乎要捏碎。 夜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约定! 他要杀皇兄,之前那些 听话 的模样,全是伪装! “疯子……夜离就是个疯子!” 她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她不该信夜离的鬼话,更不该为了害上官凝,把皇兄推向死地! 不行,她要去救皇兄! 她当即推开门,门外的侍卫下意识的伸手阻拦:“公主……” 上官阮阮却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跑出去。 只见上官凝和南宫越已经整装待发,打算朝雪山禁地去了。 “等等!”上官阮阮跑了出来。 上官凝和南宫越不由对视了一眼。 “我和你们一起去!”上官阮阮脸上满是焦急,眼里满是决绝,满脸都写着,她非去不可。 “阮阮,此行凶险,你……”上官凝还没说完,上官阮阮就打断了她。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兄遇险无所作为,皇兄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失去他!”上官阮阮带着哽咽,“你可以去救他,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才是他的亲妹妹!”上官阮阮吼道。 上官凝愣愣的看着她,没想到一向性格软绵的上官阮阮,这会情绪这么失控。 上官阮阮的吼声落下,别院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她攥着拳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却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倔强。 南宫越的目光落在上官阮阮攥紧的右手上,那只手藏在身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攥着什么东西。 他往前踏出一步,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你手里拿着什么?” 上官阮阮的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将手往身后又缩了缩,眼神闪烁着避开他的视线:“没、没什么……” “拿来。”南宫越皱着眉,朝他伸手。 她咬着下唇,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依旧不肯松手:“我都说了没什么!” 她试图用委屈和愤怒转移话题,可颤抖的肩膀和躲闪的眼神,早已暴露了她的慌乱。 上官凝站在一旁,看着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心里渐渐有了猜测。 “阮阮,我们不是要查你。” 上官凝放缓语气,往前走近两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只是现在要去救皇兄,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都不能遗漏。” 上官阮阮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可对上官凝真诚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若是再执意隐瞒,只会让他们更怀疑,到时候别说跟着去救皇兄,恐怕连别院都出不去。 她迟疑了片刻,终于缓缓将手从身后挪出来。 掌心里躺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边角被汗水浸湿,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辨。 “这是……七杀殿的密令?你从哪里拿到的?” 上官阮阮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哭诉:“是刚才在门口捡到的!一个穿夜行衣的人掉的,我看上面写着皇兄的名字,就赶紧收起来了……他们要对皇兄下杀手!” 【上官阮阮就是想要凝凝死的人吧?】 【深藏不露啊!一开始看到她,还以为是清纯善良的小公主呢!】 【她真的挺可疑的!】 南宫越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用力,他抬眼看向上官阮阮,眼神里带着了然的冷意:“捡到的?夜离的人会把这么重要的命令,随意掉在别院门口?” 她的哭声猛地顿住,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慌乱地摇头:“真的是捡到的!我没有骗你们!那人走得急,不小心掉的……” 她也有点怀疑,但是事关皇兄的生命安全,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你怎么知道是七杀殿的人?”上官凝沉声问道。 上官阮阮怎么会和七杀殿的人扯上关系? 上官阮阮不由的低下头,带着哭腔:“对不起凝姐姐,是七杀殿的人找上我,他们要我引你们去雪山禁地,还答应我,事成之后会放过皇兄……” “凝姐姐,我不是有意想要害你的,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兄出事。” 上官凝轻轻拉了拉南宫越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 “好,我信你。” 上官凝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去禁地,晚了就来不及了。” 上官阮阮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相信自己,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我们快去找皇兄!我知道禁地有一条近路,能避开七杀殿的陷阱!” 南宫越眼神微动,看向上官凝:“你觉得可信吗?” 上官凝沉吟片刻,点头:“试试吧,若不是真的想要救上官玄,她没必要跑出来。” “那好。” 南宫越不再犹豫,从背包里拿出三瓶清瘴散,递给两人,“先把这个吃了,禁地的瘴气能蚀骨,就算走近路,也不能掉以轻心。” 第一百零八章 上官玄的玉佩 上官阮阮接过清瘴散,立刻倒出一粒吞下。 她攥紧背包带,率先朝着院外走:“我带你们去近路,从这里出发,半个时辰就能到禁地外围!” 三人很快出了别院,夜色里,上官阮阮走在最前面,脚步飞快却很稳。 一点没有弱不禁风的公主模样。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上官凝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看向身边的南宫越,小声说:“她的话,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南宫越轻轻点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知道,殇已经带着暗卫跟在后面了,若是有异常,他们会立刻现身。” 上官凝心里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前面的上官阮阮。 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却走得异常坚定。 走了大概一刻钟,上官阮阮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从这里穿过去,就是近路的入口,里面有一条小道,只能容一个人走,跟紧我,别迷路了。” 她率先钻进灌木丛,枝叶划过她的斗篷,发出 “沙沙” 的声响。 南宫越和上官凝紧随其后,三人沿着狭窄的小道往前走,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手里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远处隐约能看到雪山禁地的轮廓。 开阔地的风裹挟着雪粒,刮得人睁不开眼。 上官阮阮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罗盘,指针在微弱的火光下微微颤动,最终指向左侧一片被积雪覆盖的乱石堆。 “往这边走。” 她收起罗盘,弯腰拨开身前的灌木丛,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这是另一个入口,七杀殿的人还在另一边等你……我们自投罗网,我们从这里进去。” 南宫越和上官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罗盘和对陷阱的熟悉度,上官阮阮绝不想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两人没再多问,只是紧跟在上官阮阮身后,踩着她的脚印往前挪。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脚下的积雪渐渐变薄前方一块凸起的岩石:“那里就是禁地的入口,下面有个山洞,我们从那里进去,能避开上面的瞭望哨。” 殇立刻带着两个暗卫上前探查,确认没有陷阱后,才对南宫越点头:“主上,安全。” 四人依次钻进山洞,洞内漆黑一片,只有火把的光芒能照亮身前几米的范围。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脚下的石子硌得人生疼。 走了大概百来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滴水声,上官阮阮的脚步猛地顿住。 “怎么了?” 上官凝轻声问。 上官阮阮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借着火光在地上摸索。 她的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硬物,小心翼翼地捡起来,那是一块玉佩,羊脂白玉雕刻成凤凰,纹路清晰可见,玉佩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刚掉落不久。 “这是……皇兄的玉佩!” 上官阮阮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这是母妃临终前留给皇兄的遗物,他从不离身,现在玉佩掉在这里,说明他肯定来过这里,而且可能遇到了危险。 南宫越接过玉佩,仔细查看。 玉佩上的血迹还没干透,边缘有明显的磕碰痕迹。 他抬头看向山洞深处,眼神凝重:“上官玄应该是从这里走的,血迹和玉佩的状态都说明,他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上官凝凑过来,看着玉佩上的龙纹,心里也松了口气,至少找到了上官玄的踪迹,证明他还活着。 她拍了拍上官阮阮的肩膀,语气温和:“别担心,我们顺着这个方向找,一定能找到皇兄。” 上官阮阮用力点头,擦了擦眼泪,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 “皇兄!你在吗?” 上官阮阮攥着玉佩,率先朝着山洞深处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撞在岩壁上,发出细碎的回音,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只有滴水声 “嘀嗒、嘀嗒” 地响着,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反而让人心里更慌。 她咬了咬唇,又往前踏出两步,声音提高了几分:“皇兄!我是阮阮!你听到了吗?我们来救你了!”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握着玉佩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怕,怕这空旷的山洞里,永远只有她的回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总把她护在身后的皇兄。 南宫越也朝着山洞深处喊了一声:“上官玄!”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在山洞里传播得更远,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上官凝也跟着喊道:“上官玄!你在哪里?我们找到你的玉佩了,你要是没事,就吱一声!” 她一边喊,一边借着微弱的火把光,仔细观察着岩壁和地面。 她想找到更多上官玄留下的痕迹。 殇和两个暗卫也分散开来,沿着山洞两侧往前探索。 他们的声音在山洞里此起彼伏,却始终没有得到上官玄的回应。 喊了大概一刻钟,众人的嗓子都有些发干,可山洞里依旧只有回音和滴水声。 上官阮阮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靠在岩壁上,声音带着绝望:“皇兄会不会……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了?” “别胡思乱想。” 南宫越走过来,语气坚定,“玉佩刚掉落不久,血迹还没干透,说明他离开的时间很短,肯定还在这附近。” “而且这山洞只有一条主路,岔路口我们也看了,只有通往石室的方向有痕迹,他一定在石室附近。” 上官凝也点头附和:“没错,我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皇兄是受伤了,没办法回应我们,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不然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上官阮阮往前走:“我们继续喊,声音再大一点,说不定皇兄就能听到了。” 上官阮阮抹掉眼泪,用力点头,又朝着前方喊了起来:“皇兄!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找到你了!你要是受伤了,就敲敲岩壁,我们能听到!” 第一百零九章 围困 过了很久,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微弱的 “咚” 声,像是有人用石头敲了敲岩壁! “有动静!” 上官阮阮瞬间激动起来,拉着上官凝的手,快步往前跑,“皇兄在前面!我们快过去!” 南宫越和殇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众人加快脚步,上官阮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皇兄!我们来了!您再坚持一下!” 走了大概几十步,前方的山洞突然变宽,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左边的通道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右边的通道却隐约有微弱的光透出来。 “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 上官阮阮肯定地说,率先朝着右边的通道跑去。 众人跟着跑过去,越往前,那微弱的光就越亮,还能隐约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皇兄!” 上官阮阮大喊一声,冲进通道尽头的石室。 石室中央,上官玄靠在岩壁上,脸色苍白,左臂上缠着染血的布条,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他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显然刚才的敲击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皇兄!你怎么样?” 上官阮阮冲过去,跪在他身边,眼泪掉得更凶了,伸手想碰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疼不疼?我们这就带你出去,找御医给你治伤!” 上官玄看到他们,原本紧绷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又受了伤,体力透支严重。 他的眸光落在上官凝脸上,上官凝连忙上前,“你……怎么样了?” “凝儿……我……拿到了。”上官玄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从怀里拿出了千年雪莲。 他身上血迹斑驳,但是手上雪莲却洁白纯净。 【凝凝终于来了!】 【凝凝的蛊毒有救了!太好了!】 【上官玄他真的,我哭死,我决定短暂原谅他!】 【骨科就是好磕,看到这一幕,凝凝你又在想什么呢?】 上官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看见眼前这一幕的心情。 原来……上官玄可以不顾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活命吗? 上官阮阮看着上官玄手上的千年雪莲,原本红肿的眼睛闪过一丝怨毒。 “走,要在七杀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里。”南宫越皱着眉说道。 上官凝上前伸手去扶上官玄时,能隐约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他失血过多、体力透支,现在很虚弱。 她下意识放轻动作,掌心贴在他的胳膊上,温软的力道恰到好处地稳住他摇晃的身体,“慢点起,别扯到伤口。” 上官玄的身体顿了顿,侧头看向她。 昏黄的火把光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眼底的担忧格外真切。 他喉结轻轻滚动,原本沙哑的声音又低了些:“嗯。” 他垂眸时,目光掠过她扶着自己的手,指尖纤细,与他满是血污的胳膊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该在这凶险禁地里,为他担惊受怕。 南宫越站在一旁,将两人间微妙的氛围尽收眼底,沉声提醒:“时间紧迫,我们得尽快走。” 上官阮阮上前,伸手搀住上官玄的另一侧胳膊。 她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几乎是攥着上官玄的衣袖,“皇兄,我也扶你!” 她抬头时,恰好对上上官玄看向上官凝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温和,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是皇兄拼了命为上官凝找雪莲,连自己这个亲妹妹,都没得到过他这般不顾一切的对待。 可脸上,她依旧维持着担忧的模样,甚至挤出两滴眼泪:“皇兄,你走稳点,别摔了。” 上官玄感受到她胳膊上的力道,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阮阮,皇兄没事。” 这简单的安抚,却让上官阮阮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偷偷抬眼,看向身侧的上官凝。 凭什么? 凭什么上官凝能得到皇兄的偏爱,能让皇兄为她涉险? 一行人往山洞外走时,上官凝与上官阮阮一左一右搀着上官玄。 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三人的身影紧紧靠在一起,却各怀心事。 南宫越走在最前面开路,殇带着暗卫断后。 他偶尔回头,总能看到上官凝与上官玄间不经意的眼神交汇。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天光,是山洞的出口。 “到了!”上官阮阮不由面露喜色。 众人刚扶着上官玄走出山洞,凛冽的寒风就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还没等他们适应外界的光线,四周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 “呜呜 ——” 的哨音在雪山峡谷间回荡。 “不好!有埋伏!” 南宫越脸色骤变,立刻将支众人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佩剑,“殇,护住阿无。” 话音刚落,两侧的山坡上就涌出数十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影,手里握着弯刀,眼神凶狠地朝着他们围过来。 为首的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冷笑一声:“呵!没有人能够逃过七杀殿的追杀。” 与此同时,峡谷深处传来阵阵狼嚎,几匹体型庞大的雪狼从雪堆后钻出来,绿油油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寒光,涎水顺着锋利的獠牙滴落。 “杀!” 刀疤男一声令下,七杀殿的人立刻冲了上来,弯刀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 殇和暗卫们立刻迎上去,刀剑碰撞的 “铿锵” 声瞬间响彻峡谷。 上官阮阮扶着上官玄,脸色苍白却没有退缩,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此刻紧紧握在手里,警惕地盯着靠近的敌人:“皇兄,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上官玄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阮阮长大了,知道保护皇兄了。” 他虽然受伤,却依旧将千年雪莲紧紧护在怀里。 上官凝站在两人身边,手里也握着一把匕首,眼神坚定。 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旦有七杀殿的人突破暗卫的防线靠近,就立刻提醒:“左边有两个人过来了!小心!” 第一百一十章 公主殿下受惊了 南宫越在人群中厮杀,他的剑法凌厉,每一剑都能精准地避开敌人的攻击,同时重创对方。 他余光瞥见有一匹雪狼朝着上官凝的方向扑去,心里一紧,立刻转身,手里的佩剑带着寒光,狠狠刺向雪狼的咽喉。雪狼惨叫一声,倒在雪地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上官阮阮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四处搜寻,果然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夜离站在岩石上,带着面具和斗笠,凛冽的寒风将他身后的披风吹起。 他那双眸子紧紧的落在上官阮阮身上,还有她扶着上官玄的手上,嘴角微微弯,露出有些嘲讽的笑容。 上官阮阮毫无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满是冷意。 “凝儿,站在我身后!” 南宫越一边抵挡着身前的敌人,一边对上官凝喊道。 上官凝点点头,连忙扶着上官玄往后退,躲到南宫越身后。 可七杀殿的人越来越多,暗卫们渐渐体力不支,有人被弯刀划伤,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刀疤男看着局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别挣扎了!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就在这时,又有几匹雪狼从峡谷深处冲出来,朝着上官阮阮扑去。 雪狼的利爪带着凛冽的寒风,朝着上官阮阮的肩头扑来。 她握紧匕首,下意识地闭眼,做好了硬抗的准备。 她知道自己这点功夫根本挡不住雪狼,却也不想在夜离面前露怯。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耳边只听 “咻” 的一声锐响,紧接着是雪狼凄厉的惨叫,重重摔在雪地里的闷响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麻。 上官阮阮猛地睁眼,只见那匹雪狼的脖颈上插着一支通体漆黑的羽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鲜血正顺着箭杆汩汩涌出,染红了大片积雪。 而不远处的岩石上,夜离手中正握着一把黑色长弓,斗笠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早已消失,眼神深不见底。 上官凝顺着箭的来处看去,变了脸色:“是他!” “他是谁?”上官玄虚弱的出声道。 “七杀殿的堂主,他为什么救你?”上官凝看向上官阮阮。 那雪狼明明是七杀殿豢养的,可却在要伤上官阮阮的时候,那个男人出手杀死了雪狼。 难道南宫越的猜测是对的? 上官玄也疑惑的看向上官阮阮。 只见她顿时红了眼,哭着说:“我、我不知道……就是他威胁我引凝姐姐来禁地的,我也不知道……” “他说……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要伤害皇兄……”上官阮阮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无比恐惧和无助,“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皇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 她一边说,一边泪水涟涟地看向上官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哀求,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这番说辞,配合她此刻惊慌失措、梨花带雨的模样,极具欺骗性。 上官玄眉头紧锁,看着妹妹吓坏了的样子,又看向远处那个神秘危险的七杀殿堂主,心中的疑虑被担忧和愤怒取代。 他忍着伤痛,沉声道:“阮阮别怕,皇兄在。” 上官凝却并未完全相信。 那个七杀殿堂主的行为太过古怪。 若真是他威胁上官阮阮,为何又要出手救她? 南宫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一边挥剑格开一名杀手的攻击,一边冷声道:“此事蹊跷,先离开再说!” 然而,夜离似乎并不打算让他们轻易离开。 他放下长弓,轻轻拍了拍手。 霎时间,更多的黑衣杀手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之前的战斗仿佛只是开胃小菜。 这些新出现的杀手气息更加阴沉,动作也更加狠辣,显然都是精锐。 与此同时,峡谷两侧的山坡上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数架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对准了他们! “放下武器。”夜离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否则,箭,就不会只射狼了。” 南宫越脸色极其难看。 上官玄重伤,上官凝不会武功,上官阮阮更是状态不稳,在如此密集的弩箭下,他们根本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皇兄……”上官阮阮吓得紧紧抓住上官玄的衣袖,脸色惨白如雪。 上官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无力感。 “放下。”上官玄开口道。 他不能拿凝儿和阮阮的性命冒险。 南宫越眼中满是不甘,但眼前确实无法保证阿无的安危,最终还是缓缓垂下了剑尖。 殇和其他暗卫见状,也只得依命行事。 武器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七杀殿的杀手立刻上前,将他们所有的武器收缴。 上官凝的心沉到了谷底。 好不容易找到了雪莲,难道又要落入敌手? 就在这时,夜离从岩石上翩然落下,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峡谷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弦上。 他径直走到了上官阮阮面前。 上官玄立刻、强撑着,将上官阮阮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夜离却看也没看上官玄,银质面具下的目光落在上官阮阮那张泪痕交错、写满“恐惧”的脸上。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上官阮阮的下巴。 上官阮阮吓得往后一缩,整个人都躲在了上官玄身后,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演技逼真无比。 夜离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公主殿下受惊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刚才那充满压迫感的凝视只是错觉。 他转而看向被反绑双手的南宫越和上官凝,最后目光定格在上官玄紧紧护在怀里的那个包裹,那里装着千年雪莲。 “东西拿来。”他淡淡地命令道。 一名杀手立刻上前,粗暴地想要从上官玄怀中夺走雪莲。 上官玄死死护住,冷声道:“休想!” 那杀手眼神一厉,抬手就要动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男女有别 “慢着。”夜离忽然开口制止了手下。 他再次看向上官阮阮,语气慵懒的看向上官阮阮:“公主殿下,你说……这雪莲,该如何处置?”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上官阮阮身上。 上官阮阮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明白,这是夜离给她的选择,也是最后的试探。 她抬起泪眼,看了看重伤却依旧护着自己的皇兄,又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上官凝,最后对上了夜离那双隐藏在面具后、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有警告,有诱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疯狂。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颤抖却清晰地说道:“这……这雪莲是皇兄拼了命才拿到的……是救凝姐姐唯一的希望……求求你……不要拿走它……” 她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哀求。 这番表演,天衣无缝。 上官玄闻言,有些欣慰。 上官凝看着她,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打消。 夜离静静地看了上官阮阮几秒,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他忽然转过身,对着手下挥了挥手,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既然公主开口求情了……那便,先留着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七杀殿的杀手们都有些意外,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堂主。 上官阮阮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夜离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这完全不符合他之前的作风! 夜离却不再看任何人,径直朝着峡谷外走去:“撤。” 上官阮阮脸色很难看,夜离是故意的。 他明明可以带走所有人,再杀了上官凝,可是他不。 他是在惩罚她,没有听他的话,出现在这里,还在众人面前撇清和他的关系。 七杀殿的人来得快,撤得也快。 随着夜离的一声 “撤”,黑衣杀手们迅速收队,连地上的尸体都被一并拖走,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血迹和被羽箭射穿的雪狼尸体,在寒风中渐渐被积雪覆盖。 直到最后一道黑影消失在峡谷尽头,众人才敢松口气。 上官玄扶着岩壁,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因刚才的紧绷和失血,变得更加苍白。 上官凝连忙上前,从怀里掏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帮他重新包扎胳膊上渗血的伤口:“先处理一下伤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谁知道七杀殿的人会不会突然回来。” 南宫越弯腰捡起地上的佩剑,剑身上的血迹还没干透,他用雪擦了擦,眼神依旧凝重:“七杀殿的堂主举动太反常了,他明明有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还能夺走雪莲,却偏偏因为一句话就撤军,甚至留下了雪莲。”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上官阮阮身上。 刚才夜离撤军,全因她那句 “求情”,可她脸上却没有丝毫庆幸,反而皱着眉,眼神复杂地盯着夜离离开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裙摆,没人知道,她此刻心里有多慌。 夜离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想让她活,她就能活,他想让她死,她随时都可能死。 “阮阮,你没事吧?” 上官玄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是不是刚才吓到了?” 上官阮阮猛地回过神,连忙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皇兄,就是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真的在半路上埋伏我们。” 她刻意把话题引到 “埋伏” 上,想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南宫越眼神带着审视:“上官阮阮,你和七杀殿的堂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而且居然真的因为你一句话,就让人撤退,这未免也太蹊跷了?” 上官阮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闪烁:“你怎么会这么说?我真的只是被他威胁了,要是我跟他有别的关系,我怎么会帮你们说话,求他留下雪莲?” 她的辩解看似合理,却让南宫越皱起了眉。 “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上官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管七杀殿有什么阴谋,我们都得先离开雪山,凝儿的蛊毒也不能拖。” 手上虽然有千年雪莲,但总有随时被抢的担忧,还是尽快用来炼制解药,才能让人安心。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不再多问,重新调整队形。 南宫越依旧走在最前面开路,殇带着暗卫断后,上官凝和上官阮阮一左一右扶着上官玄,朝着雪山外走去。 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脚踩在积雪上的 “咯吱” 声。 上官阮阮走在后面,偶尔会回头看一眼,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远处隐约能看到别院的轮廓。众人才松了口气,脚步也加快了些。 “快到了!” 上官凝惊喜地说,“到了别院,就能找御医给皇兄治伤了。” …… 回到别院,御医给上官玄开了伤药和口服的药方。 上官玄躺在软榻上,上官阮阮蹲在他身边,语气急切:“皇兄,我来帮你换药吧!” 她的手刚碰到上官玄的胳膊,上官玄却轻轻避开了,语气温和又有点疏离:“阮阮,男女有别,兄妹之间也该避嫌。” 上官阮阮的手僵在半空,她咬了咬唇,手指紧紧攥着伤药的药瓶。 她抬头看向上官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委屈:“皇兄,我是你妹妹啊,帮你上药怎么了?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上官玄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却还是坚持道:“阮阮,我知道你是好意,可男女有别是事实,你现在长大了,总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什么都不避忌。” 【男女有别起来了?上官玄。】 【笑死,之前和凝凝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会开始男女有别了,有本事你让凝凝给你上。】 【怎么你们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装可怜 【你小子,我看是想让凝凝给你上药吧,眼红人家南宫越待遇很久了(狗头)】 一旁的上官凝眨了眨眼睛,上官玄居然说男女有别、兄妹之间也要避嫌? 他之前在她面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上官玄的目光落在上官凝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凝儿,你之前帮南宫越处理伤口,动作细致,也懂些药理……不如,这次麻烦你?” 上官凝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上官阮阮。 只见阮阮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攥着药瓶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显然是憋了一肚子气。 她犹豫着开口:“我……我其实也只是略懂皮毛,不如让御医来?” 上官玄却只是看着她,露出有些受伤的神色:“凝儿,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朕吗?” 南宫越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上官玄,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沉着脸,但是想到他为了给阿无拿到千年雪莲,不顾一切才受的伤,又咽下了这口气。 【哈哈哈!装!接着装!还说什么放心,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面的真相了!刚跟亲妹妹说男女有别,转头就找名义妹妹上药,这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凝凝快答应!别让他得逞……不对,快答应!我要看骨科发糖!】 【上官阮阮要炸了吧?没看见她脸都绿了吗?】 “那我来吧。”上官凝只能无奈的拿起药瓶。 上官阮阮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委屈和不满:“皇兄!凝姐姐也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啊!你跟她就不用避嫌了吗?” 上官玄神色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阮阮会这么直接地戳破 “名义兄妹” 的事。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上官凝打圆场:“阮阮,皇兄伤口要紧,先处理伤口再说。” “你也说了,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南宫越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可兄妹就是兄妹!不管是名义上的还是亲的!” 上官阮阮不依不饶,眼眶又红了,“皇兄你偏心!刚才还跟我说男女有别,转头就让凝姐姐帮你上药,你是不是觉得我碍事了?”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阮阮,不是你想的那样。” 上官玄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在旁边看着。” 这话算是给了阮阮一个台阶,可她却不领情,反而转身往外走:“我不看!皇兄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去,脚步声越来越远。 上官玄转头看向上官凝,语气又恢复了温和,“麻烦你了。” 上官凝点了点头,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上官玄胳膊上的旧布条。 旧布条解开,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却依旧看得人心疼。 上官凝:“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嗯。” 上官玄应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侧脸上。 昏黄的月光落在她的发梢,映得她皮肤愈发白皙,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凝儿,刚才阮阮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上官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往心里去。” “嗯。” 上官玄点头。 南宫越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眸色晦暗不明。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去救大禾的皇帝。 【好诡异的一幕!】 【你们三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小越你就在这站着,不做点什么?】 药粉刚撒在伤口上,上官玄就轻轻 “嘶” 了一声,眉头微蹙,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像是在强忍着疼痛。 他抬眼看向蹲在身前的上官凝,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示弱:“凝儿…… 有点疼。” 上官凝倒药粉的动作都顿住了,这才刚开始,他就这么痛? 抬眼就对上了男子微微下垂的眼尾,她手下的动作立刻更轻了:“抱歉,是不是我太用力了?我再慢些。” “不是你的错,是伤口本身就疼。” 上官玄摇了摇头,目光却没离开她的脸,甚至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之前在山洞里没觉得这么疼,回来后反倒更难忍了……可能是刚才赶路,扯到伤口了。”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侧过身,露出的伤口角度恰好能让上官凝看得更清楚。 红肿的边缘、未干的血迹,确实显得有些狰狞。 上官凝点头叮嘱:“那你之后别乱动,好好躺着养伤,我会让御医多开些镇痛的药。” “嗯,都听你的。” 上官玄乖乖应下。 南宫越垂眸,在雪山禁地的时候还能强撑着,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么 “娇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故意装可怜,想博同情。 【哈哈哈!上官玄你够了!怎么开始在凝凝面前装小可怜了?】 【南宫越脸都黑了!】 【醋王上线!小越你倒是上啊!别光站着生气啊!】 【修罗场!这绝对是修罗场!我看得好激动!】 南宫越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 “你若是觉得疼,不如我去叫御医来?” 南宫越终是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御医经验丰富,包扎起来或许能让你少受些罪。” 他抬眼看向南宫越,露出委屈的神色:“不用麻烦御医了,凝儿包扎得很好,朕相信她。” 南宫越的脸色更沉了,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上官凝打断:“好了,包扎完了。” 上官凝站起身,收拾好药瓶,对上官玄说:“你好好休息,我去让厨房给你炖点补汤,有助于伤口恢复。” “好,谢谢你,凝儿。” 上官玄点头,目送着上官凝走出去,才转头看向南宫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南宫越看着他那副 得逞 的模样,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主的婚事 他语气冰冷:“你倒是好手段,借着伤口博同情,让阿无对你这般上心。” “我只是实话实说,伤口确实疼。” 上官玄语气无辜,“倒是南宫质子,似乎对凝儿太过关心了?凝儿是我名义上的妹妹,也是我大禾的公主。” “陛下也说了,她是你的妹妹。”南宫越只是面无表情的强调。 上官玄神情也冷了下去,开口道:“朕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个。” “陛下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吗?” 上官玄眉心微动:“什么承诺?” “若我能让南州停战,就让我尚公主。”南宫越眸光微闪。 “你并没有将沿边的城池还回来,南州你也没有全部握在手中,现在和朕说尚公主的事,未免为时过早?” 南宫越听到 “为时过早” 四个字,眼底的冷意更甚,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城池未还,是因为南宫铎残余势力尚未肃清,我答应让南州停战,便绝不会食言,如今我已让前线撤军,只待清理完余孽,自然会将沿边三城交还大禾。” 他顿了顿,冷笑道:“陛下现在说为时过早,是想反悔,还是觉得……公主的婚事,比不上这几座城池?” 上官玄靠在软榻上,虽因伤口虚弱,气场却丝毫不输。 他抬眼迎上南宫越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南宫质子倒是会偷换概念,朕从未说过反悔,只是凡事讲究水到渠成,你若真能平定南州、交还城池,履行完所有承诺,再提尚公主之事,朕自然会给你一个答复。” 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他不信南宫越会这么轻易放弃南州的控制权。 南宫越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威胁:“陛下最好记住自己的承诺。” 上官玄眼神里满是冷意:“南宫质子这是在威胁朕?” “我只是在提醒陛下,信守承诺的重要性。” 南宫越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毕竟陛下是公主敬重的兄长,我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他看着南宫越,淡淡出声:“朕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提醒,你只需记住,好好履行你的承诺,其他的事,朕自有安排。” “好。” 南宫越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就要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上官玄,语气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调侃:“对了,陛下还是好好养伤吧,毕竟只有养好伤,才能继续‘装可怜’,让公主对你上心。” 说完,他不等上官玄反应,就径直走了出去,留下上官玄一个人在软榻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哈哈哈哈爱看雄竞修罗场!】 【你们不要再吵了,打起来!打起来!】 【个个不嫌事大,你们知道的,我是支持凝儿开后宫的(狗头)】 【不行,上官玄看着就不想是能忍受凝凝开后宫的样子。】 【南宫越就能忍受吗?感觉是会面上忍受,偷偷给情敌下毒的毒夫哈哈哈!】 门外传来脚步声,上官凝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看到上官玄脸色难看,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上官玄立刻收敛了情绪,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事。” 他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让他心里的烦躁消散多少。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上官凝的身上。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南宫越把凝儿抢走。 南州的城池可以还,和平可以有,但凝儿,必须留在他身边。 而上官凝看着上官玄故作平静的样子,心里却有些疑惑。 她刚才在门口,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虽然没听清楚具体内容,却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上官凝:系统,他们两个干嘛了? 系统:【还能干嘛?肯定是因为你吵起来了。】 上官凝:“……”当我没问。 另一边。 上官阮阮一个人跑到了竹林,红着眼眶,手上的帕子就要绞破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不忿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一阵风吹过,封杀卷过来,她抬手挡住自己的脸,细长的竹叶打在她身上。 等到风停了,她才放下自己的衣袖。 上官阮阮刚放下挡脸的衣袖,就见一道黑影从竹梢落下。 夜离戴着银质面具,斗笠边缘的黑纱随风飘动,披风扫过地面的落叶,悄无声息地站在她面前。 上官阮阮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敌意:“夜离!” 她现在满肚子火气没处发,看到夜离这张 “罪魁祸首” 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夜离目光扫过她通红的眼眶,声音隔着面具传来,带着几分沙哑的磁性:“公主殿下这是受了委屈,跑这里来躲清净?” “我的事与你无关!” 上官阮阮咬着唇,转身就要走,“让开!” 可她刚迈出一步,夜离就侧身拦住了她的去路,动作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停下,转而捡起她肩头一片掉落的竹叶:“怎么无关?你可是我我的救命恩人,你的委屈,我自然要管。” “谁要你管!” 上官阮阮猛地挥开他的手,“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吗?” “你明明可以杀了她,却还要逼我在皇兄面前保下她!” 夜离看着凶狠的样子,嘴角勾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若不出现,她自然就死了,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你骗我!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皇兄的,但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皇兄!”上官阮阮瞪着他。 夜离看着她有些歇斯底里的模样,不由上前一步再靠近她。 “阮阮,一个为了别的女人伤你心的皇兄,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敬爱的?”他语气有些循循善诱,“只有我,会将你视作唯一。” 温热的气息洒在上官阮阮的耳边,她抬手用力一推,想要把他推开。 奈何夜离身形壮硕,她没推动。 上官阮阮推不动夜离,反而被他顺势扣住了手腕。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笼中鸟 男人的掌心温热而有力,攥得她动弹不得,连带着心跳都乱了节奏。 她又急又恼,眼眶通红地瞪着他:“你放开我!谁要你视作唯一!我只要皇兄好好的,只要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妹妹!” “眼里有你?” 夜离轻笑一声,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残忍:“可你皇兄眼里,现在只有上官凝。” “他为了上官凝,能不顾生死去雪山找雪莲,为了上官凝,连你这个亲妹妹的委屈都看不见……这样的皇兄,真的值得你这么维护吗?” 他的话像一把刀,反复割着上官阮阮的心。 她用力挣扎,声音带着哭腔:“你闭嘴!!” “闭嘴?”夜离轻笑一声,“我闭嘴,事实就不存在了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官阮阮瞪着他。 “你觉得,你和上官凝同时中毒,但是只有一颗解药,你皇兄会救谁呢?” 上官阮阮抓着自己的裙摆,手不由的收紧。 想起皇兄以为上官凝死了那段日子,整个人意志消沉…… “你什么意思?” 夜离看着上官阮阮瞬间发白的脸色,语气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蛊惑:“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假设罢了,毕竟这世上,能让人看清人心的,从来不是甜言蜜语,而是绝境里的选择。” …… 南宫越站在别院里,目光有些悠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上官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南宫越转身看她,那双眸子闪过太多情绪:“阿无,千年雪莲拿到了,炼制解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你身上的蛊毒随时可能会发作,我不放心你。” 上官凝看着他,笑笑:“我自己会保重的,解药的事……就拜托你了。” 南宫越抓住她的手:“阿无,千年雪莲已经拿到了,你随我回南州可好?” 上官凝皱眉,解药的事算是解决了,可是上官玄知道了她还活着,看他的样子,是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的。 如果回不去,她更想要一个人躺平。 一个人吃吃喝喝,游遍山海河川,不要太逍遥。 见她沉默不语,南宫越不由继续出声劝道:“大禾皇宫勾心斗角,那个上官阮阮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善良,你若是回去,往后的日子……” “南宫越。”上官凝突然叫他名字,打断了他说话。 “嗯?”南宫越看着她,有些乖巧的等待她的下文。 上官凝看向别院角落,那里挂着一只精致的鸟笼,笼中的金丝雀正扑腾着翅膀,却始终飞不出那方小小的天地。 月光透过笼栅,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极了无形的枷锁。 她轻声感叹:“你看那只雀儿,羽毛鲜亮,食水无忧,可它每次扑腾翅膀时,都想冲破铁笼。” 南宫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眉头微蹙:“你是觉得……它可怜?” “不是可怜,是可惜。” 上官凝摇了摇头,“它本该在林间筑巢,在云下飞翔,却被困在这精致的笼子里,连风的方向都看不清。” “你说,它看到天上的飞鸟时,会不会也想过,自己本该是什么模样?”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南宫越,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树也是一样的,被藤蔓缠得太紧,枝叶就会枯萎,需要剪断藤蔓,它才重新抽出新芽,有些东西看着是保护,其实是捆绑,有些地方看着安稳,其实是囚笼。” 南宫越的心猛地一沉,隐约猜到了她的意思,却还是追问:“你想说什么?” 上官凝深吸一口气,终于直白地开口:“南宫越,我不想做笼中鸟。” 上官凝轻轻抽回被他攥着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大禾皇宫是笼,南州王室何尝不是?” 她看着南宫越瞬间凝固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被人护在羽翼下,过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的山林,声音里满是憧憬:“我想等蛊毒解了,一个人去看看江南的春天,去尝尝塞北的烈酒,去爬最高的山,去看最蓝的海,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被困在公主的身份里,不用被卷进皇宫或王室的勾心斗角,更不用成为谁用来权衡利弊的筹码。” 【凝凝还是向往自由的!】 【好吧,南宫越才刚刚回到南州,他的仇还没报完,不太可能放下一切和凝凝走。】 【那就等南宫越处理好一切,再去找凝凝也是可以啊!】 上官凝隐忍的那五年,是看得到尽头的,只要达成原结局就可以回去,可如今回去无望,往后的日子便也无法再将就、再忍受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可你一个人……会很危险,蛊毒虽然能解,但你在大禾树敌不少……上官玄也不会轻易放你走。” “危险我不怕。” 上官凝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坦荡,“比起危险,我更怕被困住。” 南宫越突然一把抱住她,上官凝整个人愣住了。 男子手臂收紧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 上官凝被嘞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开始挣扎得推他,“你放开!” 挣扎了好一会,南宫越才松开她,新鲜得空气终于灌进了喉咙。 上官凝喘着气,拍着胸脯,有些受不了的开口道:“我……不是被毒死的,也是被你闷死的。” 她喘息着,缓过劲来,却察觉对方似乎没有动静。 上官凝缓过气来,抬眼看向南宫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男人站在原地,平日里总是冷硬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可那双总是盛满锐气的眸子,此刻却泛红得厉害,像被雨水打湿了。 一滴透明的泪珠顺着他的眼尾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南宫越你哭!凝凝最吃软不吃硬了!】 【好好好,最爱看美男落泪了!】 【哭可以,但是你还要表现出那种倔强,让人心疼你。】 【哭过头了会招人烦,记得把握度!】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南宫越倔强地仰了仰头,似乎想把眼泪憋回去,可越是隐忍,泪珠子就越不听话,顺着脸颊滚落。 他红着眼眶,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偏偏还咬着唇不肯出声,只任由喉结一遍遍滚动,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 “你……” 上官凝下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眶泛红、泪湿衣襟的样子,心里竟生出几分无措。 不是她刚刚干啥了? 看着眼前貌美落泪的男人,她真的会怀疑自己刚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南宫越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别过脸,抬手用衣袖用力擦了擦脸,可眼泪像是擦不完似的,刚擦去一波,又有新的涌出来。 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依旧强装镇定:“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上官凝整个人瞬间红温了,在这种情况突然蹦出一句主人。 月光恰好落在南宫越的侧脸上,他还别着头,用衣袖胡乱擦着眼泪,可泛红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肩膀,都暴露了他的慌乱。 上官凝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慌乱的别开眼。 别考验她啊!她这个人经不起考验的! 系统:【哇塞!宿主,你把人弄哭了!】 上官凝:?系统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暧昧,搞得好像我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上官凝有些心烦意乱的抬手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 南宫越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烫到似的,却没有躲开。 他缓缓转过头,眼眶依旧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轻轻颤动着。 “阿无……” 南宫越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不再是之前的委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可不可以,不要抛下我?” 【啊啊啊啊啊!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好权威的两张脸,南宫越这款哭唧唧的我是真的喜欢,凝凝你就收了他吧!】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是能为凝凝费心思,也是不错的!】 上官凝张了张嘴,卡壳了半天,才说道:“南宫越你不是物品,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什么抛弃,没有必要把自己放在低位,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追求。” “阿无就是我的追求啊!” 南宫越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呼吸落在她的鼻尖上,带着几分灼热的温度,“主人……我是你的人,你别不要我。” 他的指尖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袖,晃了晃:“你不是要我做你的一个人的奴隶吗?我愿意的主人。” 南宫越看着她,鼻尖发红,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上官凝一时间有些语塞,下意识地抬手,想擦去他眼角的泪,指尖刚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他轻轻攥住了。 南宫越的掌心温热,将她的手指裹在里面,慢慢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指尖,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主人,别丢下我。”、 上官凝竟觉得心底有些发软,下意识的接受他的抚、慰。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上官凝看着南宫越紧闭的双眼、泛红的眼眶,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软得像棉花:“我没说要丢下你……只是我想先一个人走走,等我想定了,会告诉你的。” 南宫越眼底瞬间亮了起来,连泪珠都显得璀璨了几分:“真的?你没骗我?” “嗯,没骗你。” 上官凝点了点头,想收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温顺的大型犬,带着几分依赖的亲昵。 两人就这么站在月光下,呼吸交缠,指尖相扣,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连晚风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失魂落魄回来的上官阮阮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攥着手帕的手不由的收紧。 感受到目光,上官凝看向她:“阮阮,你回来啦?” 上官阮阮收回目光,无视她,径直走了过去。 上官凝皱着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虽然她这次的事有些可疑,但上官凝对她还是怀有一些愧疚的。 南宫越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她绝对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要小心她。” “她只是太在乎上官玄了,和我置气也正常。”毕竟当初上官阮阮刚回皇宫,对她释放的善意,她记了很久。 她不愿意去怀疑上官阮阮。 “阿无,千年雪莲的药性在采摘过后,药性保持不了多久,你若不愿和我回南州,那我就在这里炼制解药了。” “好。”上官凝点头,“辛苦你了。” 南宫越在别院辟出一间炼丹室,将千年雪莲与数十种珍稀药材一一陈列,从第一日点燃丹炉开始,他便几乎不眠不休,眼底的红血丝日渐浓重。 每日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憩时间,他也总忍不住绕到上官凝的房外,远远看一眼她窗边的灯火,确认她安好,才肯回去继续炼药。 上官凝知道炼药辛苦,时常会亲手炖些温补的汤羹送去。 每次推开门,都能看到南宫越专注的侧脸 ,他手持药杵,将药材研磨成粉。 “歇会儿吧,喝口汤再炼。” 她将汤碗放在桌上,看着他布满倦意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心里满是复杂。 南宫越放下药杵,接过汤碗,“快了,再过三十日,药材就能初步融合,到时候再调整火候,解药就能成了。” 他眼神里满是期待,“等你解了蛊毒,想去哪里都可以。” 上官凝笑着点头。 另一边。 上官阮阮端着药碗,直勾勾的看着上官玄:“皇兄,该喝药了,我喂你。” 上官玄半靠着坐在床上,抬手就要去接她手上的碗勺,“朕自己来就好。” 上官阮阮躲开他的手,皱着眉出声:“皇兄是不是讨厌阮阮了?” “没有。”上官玄轻声红道。 “那为什么不让我喂你喝药,皇兄受伤了,我这个妹妹照顾你,还有错吗?”她不满的出声道。 “阮阮,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兄还没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不用……”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官阮阮质问上官玄 上官阮阮面带愠怒:“在凝姐姐面前,皇兄就不能自理吗?” 上官玄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妹妹会突然这么尖锐,一时间有些错愕。 【笑死了,上官阮阮直接拆穿了上官玄在凝凝面前装可怜的小心思。】 【哎呀!人家阮阮生气也情有可原,她之前对凝凝也很友好,但是现在上官玄对凝凝太区别对待,她就会觉得自己哥哥被抢了,小女孩心态啦!】 【上官玄,要不你直接和自己的妹妹摊开说说你喜欢凝凝的事,让她明白你这个哥哥还是爱她的。】 【我也觉得,要是我是妹妹,我肯定也心里不舒服。】 上官玄缓和了脸色,开口道:“阮阮,皇兄不是这个意思。” 上官阮阮舀了一口药,递到他嘴边,上官玄最终还是张嘴喝了下去。 见他愿意喝自己喂的药,上官阮阮下拉的嘴角这才勾了勾,露出笑容来。 “皇兄,你快点好起来,凝姐姐的蛊毒解药也有着落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大禾啊?” 上官玄咽下口中的药,喉咙满是苦涩:“阮阮,等你凝姐姐的蛊毒解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上官阮阮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紧,努力维持面上平静,开口道:“皇兄,凝姐姐似乎不是很愿意回去,不如……” “阮阮。”上官玄语气有些重的打断她。 “你永远是朕的妹妹,至于凝儿……朕心悦她,让她做你的嫂嫂,多一个人疼你,好吗?” “砰!”上官阮阮手中的碗掉落在地,应声而碎,汤药溅得到处都是。 “阮阮,你没事吧?”上官玄不由的抓住她的手腕,看她的手有没有被烫伤。 上官阮阮看着皇兄的神情,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 可是为什么,皇兄对那个冒牌货那么上心。 如果自己和上官凝只能二选一,皇兄会选谁呢? 这个问题像鬼一样的缠上了她。 下人很快上前来收拾残局,上官阮阮呆呆的站在原地。 “阮阮你怎么了?”上官玄看着她,“有什么想法,你都可以跟皇兄说。” 上官阮阮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皇兄,你还记得为什么十岁的时候,要将我送出宫吗?” 上官玄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旧事重提,“为了保护你,当时母妃被奸人所害,我若想夺位,你就会变成敌人对付我的筹码,你会受到伤害。” 上官阮阮看着他:“可皇兄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阮阮不怕什么阴谋诡计,只想陪在兄长身边,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上官玄看着自己的妹妹这样,也有些难受。 “阮阮……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上官凝她不是我的挡箭牌吗?为什么?为什么兄长你的在意给了她!为什么你看不到我?”上官阮阮哭着出声。 “阮阮……” 她死死盯着上官玄,眼神里满是委屈与不甘,像是要把这些年积压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上官玄看着妹妹崩溃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伸手想要去拉她,却被她猛地甩开:“别碰我!皇兄,你回答我啊!当年你说送我出宫是为了保护我,可我在宫外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我被人欺负,被人嘲笑是‘没人要的小孩’,我每天都在盼着你接我,盼着你像小时候一样,把我护在身后!” “可你呢?” 她声音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控诉,“你接我回来,身边却有一个上官凝!你满心满眼都是她,她这五年受尽你的宠爱,皇兄,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 上官玄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上满是愧疚。 他知道这些年阮阮在宫外受了苦,因为上官凝,确实忽略了她的感受。 “阮阮,对不起…… 是皇兄不好,我不该忽略你,不该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他声音沙哑,伸手想去拉她,“以后我会多陪你,你想要什么,皇兄都给你买,好不好?” “我不要这些!” 上官阮阮打掉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只要你像以前一样,眼里只有我一个妹妹!我只要你把给上官凝的在意,都还给我!皇兄,你把她赶走好不好?我们回大禾,回到以前的日子,好不好?” 她拉着上官玄的衣袖,像小时候一样摇着,眼神里满是恳求。 上官玄微微蹙眉:“阮阮,对不起…… ” “我就知道!” 上官阮阮猛地松开他的衣袖,后退两步,眼神里的恳求渐渐被失望取代,“你还是选她!就算我是你的亲妹妹,就算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选她!” 她看着上官玄愧疚的脸,眼泪直流:“皇兄,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母妃临终前,拉着你的手说,一定要保护好我。可现在,你却要为了一个外人,让你的亲妹妹伤心!你对得起母妃吗?” 他看着阮阮通红的眼睛,心里满是矛盾。 “逐北!” “陛下。”逐北单膝跪在上官玄面前。 “跟着阮阮,保护好她。” “是。”逐北朝着上官阮阮离开的方向追去。 逐北循着上官阮阮的踪迹追出皇宫,夜色里只见少女单薄的身影朝着城郊竹林方向疾跑,裙摆扫过枯叶发出簌簌声响。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跟着。 可就在竹林入口处,变故突生。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树后窜出,黑色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为首之人抬手甩出铁链,精准缠住上官阮阮的手腕,不等她呼救,就用布团堵住了她的嘴。 “七杀殿的人?” 逐北心头一紧,立刻拔剑冲上前,“放开公主!” 黑影们却不与他纠缠,两人架着挣扎的上官阮阮往竹林深处退,另一人则持剑拦住逐北,招式狠戾,招招直逼要害。 逐北一时间被牵制住。 不过片刻,架着上官阮阮的两人就消失在竹林深处。 拦路的黑影见同伴得手,也虚晃一招后撤离。 逐北收剑追去,可竹林茂密,夜色浓重,早已没了对方的踪迹。 他只能折返别院,面色凝重地冲进上官玄的房间。 “主上!不好了!阮阮公主被七杀殿的人掳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找到了 上官玄闻言猛地起身:“你说什么?七杀殿?” 说到七杀殿,又不得不想起在雪山禁地的反常,明明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七杀殿的堂主却因为阮阮的求情放了他们。 现在又掳走了阮阮,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阮阮救回来!” “是!”逐北拱手退了出去。 上官凝闻声赶了过来,“怎么了?” 上官玄看着她,神色复杂:“阮阮和朕起了口角,她跑出去,被七杀殿的人掳走了。” 上官凝皱眉。 系统,能不能帮我追踪上官阮阮的位置。 系统:【……】 上官凝:别装死,我知道你可以。 …… 石室里的烛火摇曳,将夜离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上官阮阮被铁链锁住的手腕上,添了几分压迫感。 “夜离!”她看着夜离,目露凶光。 他指尖捏着一只黑色蛊虫,目光却没落在蛊虫上,而是盯着上官阮阮泛红的眼眶。 他放缓声音,慵懒的出声:“阮阮,你就这么信你皇兄?他若真的在意你,当初就不会把你送出宫,让你在外面受那么多苦,若真的在意你,现在就不会满心满眼都是上官凝。” 上官阮阮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反驳:“皇兄不是故意的!他送我出宫是为了保护我,他对上官凝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夜离轻笑一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狠戾,“那我倒要看看,他在你和上官凝之间,会不会‘糊涂’到选她!” 他捏着蛊虫的手指微微用力,蛊虫在他指尖挣扎,“这是噬心蛊,一朵千年雪莲,只能炼制出一颗解药,你若是和上官凝一样中蛊,南宫越炼制出的那颗解药会给谁呢?” 他蹲下身,与上官阮阮平视,眼神里带着偏执的温柔:“你看,你皇兄保护不了你,只有我,能让你活着,能让你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上官阮阮下意识地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看着。” 夜离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却又藏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看着你皇兄会不会为了你,放弃上官凝,看着你所谓的依赖,到底值不值得。” 他将蛊虫递到她面前,声音放得更柔,像在诱哄:“只要你让它钻进皮肤,你就能知道,在他心中,你和上官凝,谁比较重要。” 夜离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意:“他不选你也没关系,我这里也有一颗千年雪莲,我会带你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帮你解蛊。” “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提醒我,挑拨我和皇兄的关系。”上官阮阮瞪着他,痛苦的出声。 “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没有上官玄,你也能好好活着。” “你……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问,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夜离看着她疑惑的模样,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因为我喜欢你啊,阮阮。”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嫉妒上官玄,嫉妒他能成为你唯一的依赖。所以我要让你知道,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能让你不再受委屈。” 上官阮阮彻底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 她还是有些犹豫,“噬心蛊发作时,会很疼吧?” 夜离:“会有点疼,但我会陪着你,在你身边帮你缓解,而且只要你皇兄选你,你很快就能解脱。” 他握着她的手,将蛊虫放在她的手臂上,语气带着诱哄:“你看,只要轻轻一下,就能知道你在你皇兄心里的位置,就能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阮阮,试试好不好?” 上官阮阮看着手臂上蠕动的蛊虫,又想起上官玄对上官凝的温柔,心里的狠意终于压过了恐惧。 她闭上眼睛,声音坚定:“好,我试!” 蛊虫顺着她的手臂钻进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很快就消失不见。、 夜离看着她手臂上恢复如初的皮肤,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语气带着几分温柔:“我会让人把消息传给上官玄,若想救你,就拿噬心蛊的解药来换。” 上官阮阮蜷缩在石室角落,铁链的冰冷透过单薄衣衫渗入骨髓。 她怔怔望着手臂上消失的蛊痕,方才那股孤勇褪去后,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夜离俯身,指尖擦过她轻颤的眼睫:“怕了?” “谁、谁怕了!”她嘴硬地别开脸,声音却泄出一丝哽咽,“皇兄一定会选我的……” 夜离低笑,将一颗蜜饯塞进她手心:“含着,能缓些疼。” 蜜饯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她却尝出几分苦涩。 石室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夜离眸光一凛,迅速吹熄烛火。 黑暗吞噬一切的瞬间,上官阮阮听见利刃破空之声! “唔!”夜离闷哼一声,温热血珠溅在她脸颊。 “夜离?!”她惊慌失措地去摸,却触到一片黏、湿。 “别动。”他喘息着将她护在身后,剑锋擦着她耳畔划过,削断几缕发丝。 火光骤然亮起,映出来人玄色衣袍,是上官玄。 “皇兄!”上官阮阮惊喜呼喊。 他剑尖直指夜离心口,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杀意。 “放开她。”上官玄声音淬着冰,“否则朕踏平七杀殿。” 夜离踉跄着靠住石壁,竟低笑出声:“陛下来得比我预料中的快很多啊!”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远远跟在后面的上官凝身上。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上官阮阮噬心蛊恰在此时发作,她痛得蜷缩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恍惚间看见上官玄弃剑奔来。 “阮阮!” 上官玄见她蜷缩在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哪里还顾得上夜离,当即奔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 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感受到她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他的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声音都在发颤:“阮阮,忍一忍,皇兄这就带你回去找御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后悔自己要惹妹妹伤心,若不是因为口角,阮阮就不会跑出来,不会被七杀殿的人掳走,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上官阮阮痛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死死攥着他的衣袍,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断断续续地哼着:“皇兄……疼……好疼……” 夜离靠在石壁上,看着这兄妹情深的一幕,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嫉妒,却又故意放缓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陛下急什么?她不过是中了噬心蛊,你们的解药也快炼制好了,救她还是上官凝呢?” “噬心蛊?”上官玄冷冽的眸光看向夜离。 夜离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幽幽转向不远处的上官凝,“你带他们过来的?” “七杀殿的地盘向来隐蔽,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上官凝当然不会告诉他,是系统告诉她的。 “想知道?”她轻笑一声,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夜离没想到她居然能够这么从容的面对自己,有些诧异,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 夜离走到上官凝面前时,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全然没把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放在眼里。 他俯身,刻意放低声音,带着几分挑衅:“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话音刚落,寒光骤起。 上官凝早藏在袖中的匕首瞬间出鞘,精准抵在夜离颈侧,刀刃贴紧皮肤,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她眼神冷得像冰,完全没了之前的从容笑意,声音带着狠戾:“别废话!把千年雪莲交出来!否则这把刀,现在就能割断你的喉咙!” 夜离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颈间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上官凝牢牢扣住手腕。她虽看似纤细,力气却不小,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 “上官凝!” 夜离慵懒的笑出声,“你以为凭一把匕首就能威胁我?” “能不能威胁,你试试就知道。” 上官凝手腕微沉,刀刃又贴近几分,“把雪莲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你若不交……”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抱着阮阮、满脸杀意的上官玄,以及刚冲进石室、正快步赶来的南宫越,声音更冷:“你觉得,今天你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吗?” 夜离余光瞥见南宫越逼近的身影,又感受到颈间刀刃的寒意,心中觉得好笑。 他多久,没有被人威胁过了。 阮阮输给上官凝,倒也不冤。 他放缓语气,带着几分假意的妥协:“好,我给,雪莲在暗室里,你先把刀拿开,我去拿给你。” 夜离话音未落,身形骤然一动! 他非但未退,反而迎着匕首欺身而上,任由锋刃在颈侧划开更深血口,同时闪电般扣住上官凝持刀的手腕,狠狠一拧。 “呃!”上官凝吃痛松手,匕首当啷落地。 不等她反应,夜离已反剪她双臂,将人死死禁锢在身前,染血的指尖掐住她咽喉:“都别动!”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南宫越的剑尖距夜离仅剩寸许,却不得不硬生生顿住。 “放开她!”上官玄目眦欲裂,怀中阮阮的呻吟更让他心如刀绞。 夜离低笑,气息拂过上官凝耳畔:“姑娘好算计,可惜……” 他指尖用力,逼得她仰起头,“低估了亡命之徒的狠劲。” 上官凝咽喉被扼,呼吸艰难。 这个夜离,太狡猾了! “不如谈谈条件。”南宫越忽然开口,剑尖微垂,“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夜离视线掠过痛苦蜷缩的阮阮,最终定格在上官玄脸上:“简单,不许跟过来,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杀她,但你们要是刺激到我,我可就不能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了,” “别管我……”上官凝艰难出声,“先救阮阮……” 她还要想办法从夜离手中拿到千年雪莲。 上官玄拳心紧握,青筋暴起。 一边是濒死的妹妹,一边是被挟持的……他闭了闭眼。 夜离挟持着上官凝疾退,身影如鬼魅般没入石室深处的暗道。 上官玄怀中上官阮阮却猛地抽搐起来,噬心蛊的剧痛让她蜷缩成团,唇边溢出血沫。 “阮阮!”上官玄将妹妹紧紧搂住,赤红着眼看向暗道消失的方向,“逐北!给朕追!” “是!”逐北领命,带人冲入暗道。 南宫越却站在原地,剑尖垂地,目光沉沉望着那片黑暗。 方才上官凝朝他做了个口型。 “等”。 …… 暗道深处,夜离松开钳制,反手将上官凝按在湿冷石壁上。 湿冷的石壁贴着后背,上官凝强压下喉咙的灼痛感,抬眼看向夜离。 他眼底还带着挟持得逞的冷意,指尖虽松开了她的咽喉,却依旧扣着她的手腕,显然没放松警惕。 “上官凝,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养在深闺里的公主,如今看来,并不是呢。”他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伤,指尖染上了殷红的血。 上官凝看着他没有说话。 夜离只觉得手背一痛,只见一只银针扎在他的手背上。 他一下掐住上官凝的脖子,“你耍什么花样?” 手背上传来的刺痛还在蔓延,顺着血管往手臂深处钻,带着几分麻痹的灼热感。 他常年与毒物打交道,瞬间就判断出这银针上淬了毒,且毒性不弱。 他声音狠戾,指尖几乎要掐碎她的咽喉,“这是什么毒?” 上官凝被扼得呼吸艰难,脸颊涨得通红,却依旧强撑着冷笑:“你……先松开……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夜离眼神闪烁,手背的麻痹感越来越明显,他知道再拖延下去对自己不利,只能缓缓松开手,却依旧扣着她的手腕,语气带着威胁:“说!这是什么毒?解药在哪里?” “这毒叫‘肝肠断’。” 上官凝揉着脖颈,咳嗽几声,声音带着刚缓过来的沙哑,却故意放得很慢。 “七天之内,若没有我的解药,你会从内脏开始腐烂,最后疼得肝肠寸断而死,这毒是我独家炼制的,除了我,没人能解。”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忽悠住他 上官凝一边说,一边观察夜离的反应 。 她藏在袖中的银针,确实淬了毒,却不是什么 “肝肠断”,只是一种能暂时麻痹神经的迷药。 “而且这个毒会潜伏在你的身体里,不管是谁给你诊断,都诊断不出你中毒了!”上官凝见他半信半疑,继续出声忽悠。 夜离看了看她煞有其是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倏忽笑了出来。 那双精明的眸子紧紧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慵懒的出声:“上官凝,你比想象中的要有趣。” 上官凝仰着头,一点都不露怯的看着他:“只要你把千年雪莲给我、放我离开,我就给你解药。” 夜离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幽幽出声:“你怎么保证,事成之后一定会给我解药,万一你骗我呢?” 上官凝微微皱眉,干巴巴的开口道:“我不会骗你的。” 虽然她知道这句话非常的苍白,但是她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能说什么。 夜离抬手,上官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脖子一痛,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七杀殿。 东侧的医馆,住着七杀殿最好的三位大夫。 夜离推门而入时,三位大夫正围在一起研究药方,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堂主。” “不必多礼。” 夜离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背,“帮我看看,是不是中了毒。” 三位大夫连忙围上来,一人把脉,一人查看手背的针眼,一人取来银针试探。 片刻后,把脉的大夫率先开口:“堂主,您的脉象平稳,气息顺畅,不像是中了毒啊。” 夜离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方才我被人用淬毒的银针扎中,手背先是刺痛,后又麻痹,怎么会没中毒?你们再仔细看看!” 三位大夫不敢怠慢,又反复检查了几遍,甚至取来特制的毒草试纸测试。 负责查看针眼的大夫小心翼翼地说:“堂主,您手背上的针眼确实存在,却没有任何毒素残留的痕迹,那刺痛与麻痹,或许只是普通银针造成的神经刺激,并非中毒。” “神经刺激?” 夜离带着狐疑出声,“我常年与毒物打交道,是不是中毒,我还分不清吗?那女子明明说她下的是肝肠断,七天之内无解药便会肝肠寸断,你们怎么会查不出来?” “肝肠断?” 三位大夫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年长的大夫沉吟道,“堂主,据我所知,江湖上根本没有这种毒。若是剧毒,必然会在脉象或气血上留下痕迹,可您的身体并无异常,恐怕……是那位女子在骗您。” 夜离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下来,想到上官凝说这是她自制的毒药,不管是谁给他诊断,都诊断不出他中毒了,所以他们没有诊断出来,还是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大夫说的,上官凝骗了他。 “堂主,您要不要再休息片刻,我们再给您复查一遍?” 年长的大夫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必了。” 夜离摆了摆手,转身走出医馆,眼底的冷意更浓,“你们继续研究药方吧。” …… 石室里。 上官凝缓缓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她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阴森的环境,心里泛起一阵警惕。 这是一间石室,常年无人居住,石壁上爬满青苔,唯一的小窗被铁栏封死,透着几分阴森。 【系统,我现在在哪里?】上官凝在心里呼唤系统。 【宿主,你在七杀殿西侧石室,七杀殿堂主已找大夫诊断,没有查出中毒痕迹,此刻正往石室赶来。】 系统比上官凝还要着急;【早跟你说,七杀殿堂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没有查出中毒痕迹?” 上官凝随即松了口气。 没事,自己事先已经说了,没被查出来就对了,她能把这个谎圆过去。 【系统,有没有办法帮我离开这里?】上官凝问道。 【石室的门锁为特制机关锁,需特定钥匙才能打开,且门外有护卫看守,暂时无法强行离开。】 【要不你先假装昏迷,随机应变,再寻找机会。】 上官凝点了点头,重新躺回石床,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片刻后,石室的门被推开。 夜离走了进来。他走到石床前,看着昏迷的上官凝,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冰冷的戏谑:“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上官凝睫毛微颤,知道瞒不下去,缓缓睁开眼睛,直视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怎么样,查不出中了什么毒吧?” “嗯。” 夜离低笑一声,俯身凑近她,气息带着几分危险,“不仅查不出中了什么毒,甚至查不出中了毒。” 他抬手掐住上官凝的下巴,眼底满是狠戾:“你骗我,想过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上官凝面上丝毫不慌,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夜离顿了顿,她平静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犹豫了。 他指尖用力,掐得上官凝下巴生疼:“要不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肝肠断?” 上官凝看着他眼底的狠戾,心里泛起一阵慌乱,却依旧强装镇定:“呵,你大可以杀了我,我的命换七杀殿堂主的一条命,那可太值了!” 她有恃无恐的态度倒是让夜离犹豫起来了,她死不足惜,但若是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 夜离掐着上官凝下巴的手猛地一顿,眼底的狠戾褪去几分,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夜离语气发沉,指尖松了力道,“杀了你,大不了我再找解毒的办法,未必需要你的解药。” “找?” 上官凝轻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堂主,你太高估自己了,这肝肠断是我用独家秘方炼制的,除了我手里的解药,天下间没有第二个人能解。” “你现在查不出中毒,是因为毒素还在潜伏,等到第七天,毒素爆发,就算你找到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顿了顿,故意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阴森。 第一百二十章 等 “到时候,你会先觉得内脏发烫,像被烈火焚烧,接着是剧痛,每一寸肠子都像被刀割一样,最后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你常年用毒,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种查不出却致命的毒,才是最可怕的吧?” 系统被上官凝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震惊到了,要是它是当事人,它也会上当的程度。 夜离的脸色渐渐变了。 “你想要什么?” 夜离的语气软了下来,眼底的狠戾被警惕取代,“千年雪莲?还是放你离开?” “都要。” 上官凝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把千年雪莲给我,再放我离开七杀殿。” “我怎么知道你拿到雪莲后,会给我真解药?” 夜离还是没完全放心。 “你没得选。” 上官凝摊了摊手,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你要么相信我,交出雪莲,拿到解药,活下去,要么不相信我,杀了我,最后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夜离只是看着她:“我陪你熬七天又如何?” 上官凝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好,他果然还是不好糊弄。 “看看七天后,是你死,还是我死。”夜离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吐字道。 上官凝也笑了,但是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夜离眉头微微蹙起,问道。 上官凝敛住笑意,不慌不忙的开口道:“七日后我死不死自己不知道,但是你一定必死无疑。” 夜离看着她的目光凌厉,似乎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把上官凝扎成刺猬。 “堂主,毒是会一点一点深入骨髓的,第七天就算给你解药,你也注定会变成冷冰冰的尸体呢!”她的笑带着嘲讽和讥笑。 夜离:“……” …… 别院已经乱成一团。 上官阮阮躺在床上,南宫越给她施针,才勉强压制住蛊毒,她抱着双臂,整个人蜷缩在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南宫越冷冷的看着她:“我是看在阿无的面子上才给你压制蛊毒,不管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有我在,你就别想伤害阿无。” 上官阮阮只是苍白着脸看他,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官玄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她情况稳定下来,连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阮阮,你感觉怎么样了?” 上官阮阮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上官玄的衣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皇兄……阮阮好怕……心口总是突然绞痛,像有虫子在咬……” 她将脸埋进他掌心,冰凉的泪水浸湿龙纹,“我会不会……突然就死了?” 上官玄心口一紧,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后背:“胡说!有皇兄在,绝不会让你有事。” 南宫越冷不丁开口:“噬心蛊解药仅能炼成一粒。” 他目光扫过上官阮阮瞬间僵直的脊背,又淡淡补充,“那是给阿无的。” 上官阮阮梨花带雨的看向上官玄:“皇兄……若只能救一人……” 她哽咽着不敢再说,只怯生生望向上官玄,眼底满是惊惧与依赖。 “没有若是!”上官玄斩断她话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朕会亲自踏平七杀殿,夺回千年雪莲。” 他抚过妹妹汗湿的额发,语气沉笃,“你们二人,朕都会救。” “若果没有两全之策呢?”上官阮阮猛地抓住上官玄的手,眼底闪烁着他人看不懂的坚决。 上官玄对上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撇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皇兄,你说话啊!” “够了!凝儿被七杀殿的人带走,生死未卜,朕不想现在说这些。” “她生死未卜,我也深受蛊毒折磨,皇兄,你说的,你会保护我一生一世,难道都不作数了吗?”上官阮阮一脸受伤的出声。 “主上!”逐北赶了回来。 “怎么样了?”上官玄有些急切的出声。 逐北摇摇头:“没找到。” 上官玄看向南宫越:“你有什么办法救凝儿吗?” 南宫越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忧,但还是开口道:“她让我们等。” “等?”上官玄皱眉,“七杀殿的手段你不知道吗?凝儿怎么可能等得起?” “我相信她。”南宫越道。 上官阮阮则是脸色一白,手指紧紧攥着上官玄的衣袖,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南宫公子,你凭什么相信她?七杀殿的人手段狠辣,凝姐姐被他们抓走,说不定早就……” 她说到这里猛地顿住,弱女子落入龙潭虎穴,会遭遇什么…… 【这个阮阮几个意思,凝凝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就是,之前还以为是个好的,其实坏得很!】 【怎么感觉上官阮阮一点都不盼着凝凝好?】 【何止,我觉得凝凝带人去救她,就是救了个白眼狼。】 “住口!” 南宫越打断她,眼神里满是冷意,“阿无既然让我们等,就一定有办法自救,你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好好养伤,别再给我们添乱!” 上官阮阮被他怼得说不出话,只能委屈地看向上官玄,眼眶通红:“皇兄……” 上官玄揉了揉眉心,心里的烦躁更甚。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好了,都别吵了,逐北,你再带人扩大搜索范围,务必找到凝儿的下落,南宫越,你继续炼制解药,就算只有一颗……也要做好准备。” 他最后看向上官阮阮:“阮阮,你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皇兄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皇兄……” 上官阮阮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上官玄的眼神制止了。 她看着皇兄转身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皇兄还是没有选她。 上官玄走出房间,看着庭院里阴沉的天空,心里满是焦虑。 “凝儿,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 七杀殿石室。 上官凝:系统,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上官玄他们有没有在找我? 【宿主,上官玄已派逐北带人搜索,却暂时没有找到石室位置,南宫越在炼制解药。】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她深吸一口:系统,你帮我分析一下石室的机关,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开门锁?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逃离 【我哪有办法。】 上官凝:那我现在死给你看吧。 【正在分析……石室门锁为九转连环锁,需转动特定齿轮才能打开,齿轮隐藏在石壁内侧,需用硬物敲击特定位置才能触发。】 【左侧石壁第三块青苔覆盖的石头,敲击后会露出齿轮孔,转动齿轮三次逆时针、两次顺时针,即可打开门锁。】 上官凝眼睛一亮,你还是有指望得上的时候嘛! 她走到左侧石壁前,找到那块青苔覆盖的石头。 她环顾四周,捡起角落里一根废弃的铁棍,用力敲击石头。 “砰” 的一声,石头应声而落,露出一个小小的齿轮孔。 她按照系统的提示,小心翼翼地转动齿轮。 当最后一次顺时针转动齿轮后,“咔哒” 一声,石室的门锁应声而开。 上官凝心里一喜,刚想推开门逃跑,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躲到门后,屏住呼吸。 夜离推开门,走进石室,见里面空无一人,皱着眉:“上官凝?” 上官凝趁他转身的瞬间,猛地用铁棍砸向他的后背。 夜离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前扑去。 他回头看向门后的上官凝,有些猝不及防:“你还搞偷袭?” 上官凝握着铁棍,有些无辜的开口,“兵不厌诈。” 可惜了,没有一棍子把他砸晕过去,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夜离缓缓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没想到,上官凝能解开机关锁,还敢偷袭他。 “你现在就走?千年雪莲不要了?” 上官凝心里一动,开口道:“你放我离开,把千年雪莲给我,我回去就给你解药。” “凭什么?”夜离冷哼道。 “你不愿意,那我就和你一起死。”上官凝无所畏惧的说道。 夜离气笑了,抬手摸着被她砸伤的头,评价道:“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有比我厚颜无耻之人。” 上官凝也不客气:“堂主过奖了。” …… 别院灯火通明。 南宫越守在炼药炉前,上官玄在院子里坐立不安。 “主上!”逐北匆匆赶来。 “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上官玄皱着眉问。 “还在找。”逐北摇摇头。 恰在此时,别院的门被推开。 只见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她的衣服灰扑扑的,脸上也黑黑的,头发凌乱,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 她浑身狼狈,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凝儿!”上官玄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去。 【凝儿回来了!太好了!】 【凝儿好狼狈啊!从小蛋糕变成脏脏包了。】 【呜呜呜呜担心死了,凝凝没事就好。】 上官凝喘着粗气,喉咙有些干涩,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被上官玄抱住了。 她愣愣的瞪大眼睛。 上官玄的怀抱又紧又暖,瞬间驱散了上官凝一路的狼狈与寒意。 她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怀里的盒子却依旧抱得紧紧的,那里面装着千年雪莲。 【好有安全感的抱抱!】 【终于吃上饭了, 我吃吃吃!】 【好喜欢这个体型差,凝凝小小一只。】 【呜呜呜,看得眼睛尿尿了。】 上官凝被紧紧抱着,好一会才略微挣扎,拍了拍他的胸膛:“抱、抱太紧了……” 上官玄这才松开了些。 “凝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上官玄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扫过她灰扑扑的衣服、黑乎乎的脸颊,以及凌乱的头发,心脏像被揪了一下,“是不是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我没事……” 上官凝摇了摇头,她露出笑容,“千年雪莲……我拿到了。” 她大大咧咧地将盒子塞到上官玄怀里。 南宫越听到声音,立刻冲了出来。 见她一身狼狈,握住她的手腕,上下打量她:“阿无,你没事吧?” 上官凝看出他眼底的恐慌,当即回握他的手,朝他安抚的笑笑:“我说了,等我回来。” 上官玄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锦缎,锦缎上放着一朵通体雪白的雪莲,花瓣晶莹剔透,还带着淡淡的寒气。 南宫越看到千年雪莲,又看向上官凝:“你怎么拿到的?” 上官凝摆摆手,声音依旧干涩:“说来话长。” “先别问了,凝儿,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洗完澡再好好吃点东西,看你这模样,肯定受了不少苦。” 她点点头。 上官凝被上官玄扶着走进房间,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刚才从七杀殿逃出来时,她一路翻山越岭,摔了好几跤,这次系统确实挺有用的。 “系统,谢谢你。” 上官凝在心里轻声说。 【宿主没事就好,千年雪莲已到手,接下来只需等待南宫越炼制解药就可以了】系统有些兴奋的出声。 它也替宿主开心。 很快,下人就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上官玄帮她关好门,在门外守着:“凝儿,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嗯。” 上官凝应了一声,走进浴桶里。 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也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她最后还是没能和夜离达成交易,是自己借助系统和迷药,偷了千年雪莲逃出来的。 还钻了狗洞,所以才会这么狼狈。 半个时辰后,上官凝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到门口。 上官玄看着她,虽然洗干净了,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累坏了。 “饿了吧?我让下人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 上官玄扶着她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块桂花糕递过去,“快尝尝,还是热的。” 上官凝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让她瞬间感觉好了很多。 她饿得失去知觉了,这会吃上了,顿时埋头猛吃。 南宫越也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 “你慢点。”他给上官凝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上官凝吃着糕点,顾不上说话,抬手接过去。 吃完了一盘糕点,她才算是缓过来了。 她松了口气,吃饱了开始目视前方,开始发呆。 有点晕碳水了。 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两道灼热的视线,抬头就对上了两个人的目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哄不好了 上官凝弯唇,朝他们微微一笑:“我没事了!” “发生了什么,七杀殿的人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上官玄开口询问。 上官凝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 钻狗洞、用迷药、偷雪莲,说出来有点丢人。 但面对两人担忧的目光,她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骗他中毒了,面具男一开始不肯松口,我跟他谈条件,说给解药换雪莲,他却想耗到毒发作……” “最后谈崩了,夜里我趁他不注意,找到了他存放的千年雪莲,找到了个狗洞,钻出来,一路跑回来的。” 她隐去了系统帮忙找雪莲,还有给她导航逃离的事。 “狗洞?” 上官玄皱眉。 上官凝想到那个场景,不由的吐槽道:“那狗洞又窄又脏,我爬出来的时候,衣服和脸全是泥,还摔了好几跤,膝盖现在还疼呢。” 南宫越听到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让我看看。” “不用,就是擦破点皮,洗澡的时候已经处理过了。” 上官凝连忙摆手,却还是被南宫越按住了膝盖,轻轻掀起裤腿。 果然,膝盖上有两块明显的淤青,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南宫越的眉头皱得更紧,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拿药膏,你等着。” “真的不用……” 上官凝还想阻拦,却被上官玄按住了肩膀。 “你受了这么多苦,这点伤也不能马虎。”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愧疚,“都怪朕,没能及时找到你,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危险。” “不关你的事。” 上官凝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轻松,“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而且还拿到了千年雪莲,能救我和阮阮,这就够了。” “对了,阮阮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越用银针暂时压制住了,等他炼制好解药,就能彻底化解。” 上官玄回答,眼神却依旧停留在她的膝盖上,语气带着几分坚定,“以后再有这种事,不准你一个人去冒险。” “知道啦!” 上官凝点头。 很快,南宫越拿着药膏回来,单膝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给她涂抹伤口。 男子乌黑如绸缎的长发垂在身前,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擦伤。 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涂抹在淤青处,缓解了疼痛感。 从上官凝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精致的锁骨,还有滚动的喉结。 “谢谢。” 上官凝轻声说。 南宫越抬头看她,“以后不准再这么冲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他低头,眼眶有些泛红,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越生气了,觉得凝凝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虽然他说等凝凝回来,相信凝凝,但是除了炼制解药,他也很担心凝凝。】 【只有我觉得他上药的时候,凝凝看呆了吗(狗头)】 【你们三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上官凝抿唇不敢说话,南宫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以她对上南宫越的了解,知道他生气了。 脑子里不知道怎么,闪过了南宫越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她语气里带了几分哄的味道。 一旁的上官玄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了紧。 南宫越一言不发的帮她上药,上完药,就直接离开,回去炼制解药了。 上官凝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 哄不好了,看样子。 上官玄开口道:“凝儿,你去睡吧,劳累过度,你身上的蛊毒会发作的。” 上官凝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她确实挺累的。 现在躺下,马上就可以闭眼昏睡过去。 —— 七杀殿。 夜离看着原本放千年雪莲的箱子空了,神色晦暗不明。 “堂主,要不要派人去别院附近埋伏?等她出来,再把她抓回来?” 手下小心翼翼地问。 夜离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却摇了摇头:“不用。” “可是……” 手下还想再说,却被夜离打断。 “她刚拿到雪莲,肯定会待在别院里,不会轻易出来。” 夜离的语气带着几分冰冷,“不过她是怎么知道千年雪莲放在这里的?” 她不仅能拿到千年雪莲,似乎对七杀殿的布局也很清楚,居然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还真是小瞧她了。 上官凝的身上,果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 上官凝躺在床上,沉沉的睡过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南宫越走到床边,看着上官凝熟睡的模样。 她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南宫越伸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眉眼,情蛊有了反应,他捂着有些发烫的心口。 “阿无……” 上官凝紧闭双眼,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贴在脸上的手让她觉得很舒服,不由的咂咂嘴,蹭了蹭。 南宫越的指尖刚触到上官凝蹙起的眉峰,就像被烫到般轻轻一颤。 女子熟睡时的呼吸很轻,带着刚洗完澡的淡淡清香,拂过他的手腕,让他原本就因情蛊而发烫的心口,瞬间又烧得更烈了几分。 他看着她蹭过来的脸颊 ,皮肤白皙细腻,睫毛纤长,连睡梦中都带着几分娇憨。 刚才上药时还能强装镇定,此刻独处一室,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南宫越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疼,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麻。 情蛊的异动越来越明显,心口像是有团小火在烧,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蔓延,连眼神都变得有些灼热。 他下意识地俯身,离她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那股清香更清晰了,竟让他莫名觉得有些渴。 “阿无……” 南宫越又轻唤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上,唇瓣粉嫩,还带着几分湿润的光泽,像颗诱人的樱桃。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 有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想尝尝她唇上的甜味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不能趁人之危。 她会生气的。 南宫越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口的躁动,可情蛊却像是感知到他的心意,烧得更旺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争吵 他不得不往后退了退,拉开些距离,可目光却依旧黏在她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南宫小子偷看我们凝凝睡觉,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 【想看xxoo,做给我看谢谢!】 【想得美,直接黑屏,他们又不是没有过(狗头)】 【想看马赛克剧情,谢谢!】 【我吃一口,谢谢!】 南宫越缓缓蹲下身,手肘撑在床边,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很小,手心温热,握着很舒服。 他闭上眼睛,试图用这种温和的触碰,缓解情蛊带来的燥热,可指尖传来的温度,却让他更觉得口干舌燥。 “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他轻声呢喃,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就算要去冒险,也带上我,好不好?” 上官凝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轻轻 “嗯” 了一声,手不自觉地往他掌心又蹭了蹭,像是在回应他的请求。 南宫越的心头一动,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她朦胧的睡眼。 她似乎被他的声音吵醒了,眼神还有些迷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南、南宫越?” 上官凝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还有些没睡醒的软糯,“你怎么在这?” 上官凝只觉得浑身燥热,扯了扯衣领:“好热啊!” 南宫越连忙收回手,往后退了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可喉咙的干涩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我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快步走出房间,连门都忘了关严。 直到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南宫越才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刚才差点就失控了。 而房间里的上官凝,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 南宫越刚才怎么了? 好像有点奇怪,脸色红红的,还走得那么快。 她扯了扯衣领,觉得这种燥热的感觉很熟悉……是情蛊发作的感觉! 不过可能是南宫越没有强行发动的原因,她受到的影响没有太大。 不过她实在太困了,翻了个身,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南宫越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心口的燥热渐渐退去,才转身往炼药炉的方向走。 他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口的上官玄,脚下一顿。 上官玄只是面无波兰的站在哪里,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不知道他看到多少。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 【上官玄,你小子嫉妒死了吧?】 【南宫越摸上去的时候,他就在了,啧啧。】 【区区两个,我们凝凝受了那么多苦,有两个男人怎么了?】 【你们居然遗忘了柳大人,柳清溪适合做正妻哈!这两位谁做正妻,都会搞死对方的程度。】 【笑死,不过我赞同,柳大人才是凝凝的真爱!】 上官玄看着眼前飘过的文字,心情更差了。 “你刚刚在做什么?”上官玄开口道。 “看看她身上的蛊毒。”南宫越面色淡然道。 他说完,迈开腿,越过上官玄,往前走。 像是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上官玄:“我知道,你一直想带阿无回大禾皇宫。” 上官玄神色、微微一顿:“是,又怎么样?” “那你有问过阿无是怎么想的吗?”南宫越不紧不慢的问道。 上官玄垂眸:“女学是她一手创办的,她自然要回去接手。” 南宫越轻笑一声:“这只不过是你绑住她的借口……” “那你呢?”上官玄打断他,“你费尽心机,不也是想要将她留在你身边,装什么好人?” “可我从没有利用过她,阿无是世间最好的女子,你配吗?” 南宫越的话像刀子,精准扎进上官玄心口最隐秘的角落。 上官玄周身的空气骤然变冷,手紧握成拳头,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闭嘴!” “被我说中,脑羞成怒了?”南宫越只是偏着脸,抬手抹去唇角的血。 【卧槽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建议直接开个比武招亲,谁赢了凝凝归谁(不是)】 【南宫越没有说错啊!上官玄就是利用了凝凝五年,他配吗!】 “你不过是南州弃子,当初朕就不该让你活着离开!”上官玄的拳头再次砸过去。 这次南宫越没有再坐以待毙,伸手制止住了他的攻势,反手一拳也砸在上官玄的脸上。 “你当初为什么让我活着离开,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利用过阿无做什么,你心里也应该有数。”南宫越冷冷的看着他。 上官玄把阿无当作挡箭牌,给自己和自己的亲妹妹挡剑。 当初阿无折磨他,说到底是因为上官玄。 “住嘴!”上官玄被说中了心中最隐秘的痛楚,手握成拳再次冲了上去。 两个人顿时打了起来,拳拳到肉,纯纯、肉搏。 【我靠!两个人真打起来了!】 【南宫越嘴替,每次看到有人磕骨科,我就浑身难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南宫我支持你!】 【阿越揍他!坏皇兄!臭皇兄,欺负我们凝凝!】 【受伤了也这么帅,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女娲你睡得着吗?】 “南宫越,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就没做什么亏心事吗?”上官玄冷哼出声,“你在凝儿身上种了情蛊,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为了解凝儿身上的蛊毒,她找来大江南北的大夫,其实早就知道她身上,还中了情蛊。 南宫越眸光闪烁,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情蛊的事。 “情蛊之事,我会给她一个交代,” 南宫越语气坚定,“不像你,事事都想掌控她,你那不是爱,是自私!” “说得好听,你给她下情蛊,不就是想要占有她,从里到外的占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带着火气。 【吵得好!把心里的话都倒出来!】 【这俩真是半斤八两,占有欲爆棚,还是柳清溪好。】 【我同意!柳大人根正苗红!】 “情蛊是我和阿无之间的事,我自己会给她一个交代,不需要其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南宫越冷冷出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宫越,你怕什么 “回不回大禾皇宫,也是我和凝儿之间的事,和外人没有关系。”上官玄也冷冷出声。 “凝儿说了,她不想回去!” 上官玄抬手,一拳又砸在了他的脸上。 意外的是,南宫越这次没有还手,只是偏着脸。 上官玄觉得有些不对劲,很快他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上官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吵醒了。 她就眯一会,怎么回事? 南宫越被那一拳打得侧过脸,唇角溢出的血,可偏偏他没立刻直起身,只用那双浸了水汽似的桃花眼望着上官凝,睫毛上还沾着点泪水。 “阿无……” 他声音发哑,像是被打得脱了力,抬手想去碰脸颊,手腕刚抬起就疼得轻颤了一下,那点示弱的模样恰好落在上官凝眼里。 上官凝披着外袍站在门口,鬓发还有些凌乱,看清南宫越眼角的淤青和唇角的血痕时,眉头猛地蹙起。 她快步走过去挡在南宫越身前,仰头责怪的看向上官玄:“皇兄!你为什么打他?” 上官玄的拳头还僵在半空,看着她护犊子似的把南宫越挡在身后,喉结滚动了两下:“凝儿,你知不知道他……” “我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上官凝伸手扶住南宫越的胳膊,指尖触到他袖子下的伤口时,对方闷哼了一声。 她转头看过去,见南宫越正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片阴影,那副受了委屈又强撑着的样子,让她心头火更旺了,“你看看你把他打的!” 南宫越顺势往她身边靠了靠,声音更低了:“不关陛下的事,是我惹陛下生气了。” 他越是这么说,越显得上官玄咄咄逼人。 【!!!影帝级表演!南宫越你好会啊!】 【凝凝好样的!就该护着我们阿越!】 【上官玄傻眼了吧,妹妹胳膊肘往外拐哈哈哈哈】 【笑屎我了,为什么这么好笑!】 【好吧,我承认我爱看男人争风吃醋的样子,好爽哈哈哈!】 上官玄看着南宫越那副白莲花模样,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凝儿,你看不出他在惺惺作态吗!” “皇兄!” 上官凝提高了音量,“你以前教过我的,君子动手不动口……不对,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把南宫越往身后拉了拉,“他是客人,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南宫越适时地咳嗽两声,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唇角,把血迹蹭得更明显了些:“阿无,我没事,你别生陛下的气。” 他故意往她耳边凑了凑,热气拂过她耳朵,“只是有点疼……” 上官凝转头看向他,“我扶你去上药。” 她扶着南宫越要走,经过上官玄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皇兄,你好好反省反省。” 上官玄僵在原地,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她的外袍一角扫过他手背,带着她身上惯有的香气。 【心疼上官玄一秒钟,这波是完败啊!】 【南宫越这招以退为进绝了,凝凝彻底站他那边了。】 【不怪上官玄,南宫真的是又争又抢,真是勾栏作派!】 南宫越被上官凝扶着往前走,嘴角悄悄勾起个微小的弧度,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可怜相。 系统不解:【宿主,你不是看出南宫越是装的吗?两个人分明就是互殴,上官玄脸上淤青那么明显,你眼瞎啊?】 上官凝:看出来了,我故意的。 【为什么?】 上官凝: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当然是南宫越还要炼制解药,今天他还生着闷气,自己刚好可以哄哄他。 当然,还有另一个私心。 她又不是圣人,上官玄利用她那么多次,自己冤枉他一次,怎么了 ?! 上官凝没达成原结局,说到底还是因为上官玄临时变卦,不然自己早就回去拥抱三千万奖金了。 可恶! 越想越气! 上官凝把南宫越带回房间,拿出最近使用率很高的医药箱来。 上官凝解开南宫越的衣襟时,指尖擦过他颈侧的肌肤,那人喉结猛地滚了一下,她只当没看见,低头去取药瓶。 “忍着点。” 她倒出些墨绿色的药膏在掌心,搓热的瞬间,鼻尖忽然涌上股熟悉的燥热。 这种感觉比刚刚更甚,像是有团暖烘烘的棉絮堵在胸口,连呼吸都变得黏滞起来。 南宫越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 他的指节泛白,显然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我自己来就好。” 【!!!这手!这力度!是在克制吧是在克制吧!】 【情蛊又开始作妖了?】 【南宫越的喉结快滚到地上了哈哈哈,忍得好辛苦】 【装可怜让凝凝给他上药,结果摸一下就忍不住了?】 【现在这个季节,正式发情的时候,你们体谅一下!】 【我们阿越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忍不住很正常!】 上官凝没松开手,反而将药膏往他唇角的伤口按去:“别动。” 指尖触到那处破皮时,南宫越的呼吸骤然变粗,她抬眼撞进他眼底,那里像压着团翻涌的黑雾,偏他偏过头去,声音沙哑:“阿无,离我远点。” 上官凝忽然觉得指尖发痒,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滑,擦过他凸起的锁骨时,南宫越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别闹。”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另一只手死死按着床沿,指节泛白到发青,“情蛊……有些不受控制。” 【救命!这隐忍感!我直接原地爆炸!】 【他明明想靠近却拼命推开,爱了!】 【能不能搞点颜色,能不能!】 上官凝看着眼前的人,微微挑眉,想到了他之前仗着蛊毒对自己为所欲为,这会不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上官凝忽然笑了,倾身往他耳边凑了凑,热气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南宫越,你怕什么?” 她故意用指腹蹭了蹭他掌心的薄茧,“怕像上次那样失控?” 话音未落,南宫越猛地将她往回拽。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走路不小心撞到的 他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圈着她的腰,滚烫的呼吸喷在她发顶,却迟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阿无。” 他埋在她颈窝闷声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再闹……我就不克制了。” 上官凝抬手按住他后背紧绷的肌肉,忽然发现那处的衣料早就被冷汗浸透。 【这氛围!我喘不上气了!】 【南宫越:理智告诉我要推开,身体说再抱会儿】 【情蛊你坏事做尽!但我好爱看!】 【想看午夜场,我可以付费观看!】 上官凝慢慢推开他时,南宫越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悬在她腰侧半寸的地方,像被施了定身咒。 “那你自己上吧。” 上官凝将药瓶塞进他手里,起身背对着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闷哼,像是极力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失态。 身后是衣料的摩擦声。 “好了。”好一会,南宫越有些沙哑的声音才传来。 上官凝转身看去,就见他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了。 “阿无,我脸上的伤,你可以帮我上药吗?”南宫越似乎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了,坐在床边,乖巧的看着她。 上官凝这才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药膏。 白皙的手指挖了一点药膏,落在他淤青的眼角上,她的动作放得很轻,指尖顺着淤青的边缘慢慢打圈。南宫越的呼吸渐渐沉了下来,目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直到上官凝合上药膏,把瓶瓶罐罐收回医药箱,南宫越脸上的红晕都没能腿下去。 “没事了,你之后记得自己涂。”上官凝把药膏塞进他手里,随口嘱咐道。 “好,我会的。”南宫越看着手中的药膏。 阿无心里果然是有他的。 至少自己和上官玄起争执的时候,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 上官阮阮醒过来了,虽然蛊毒暂时压下去了,但是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上官凝居然活着回来了! 还把另外一株千年雪莲带回来了。 她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一个人从七杀殿逃出来的? 上官阮阮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看来,上官凝唯一能逃出来的可能性,只有夜离故意放她离开。 夜离到底想要干什么? “吱呀……”门开了。 上官阮阮迅速在床上躺好,一脸难受。 上官玄皱着眉,快步的走到床前:“阮阮,你感觉怎么样了?” 只见女子唇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 “蛊毒不是已经暂时压下去了吗?怎么还会这么难受,我叫南宫越给你看看。”上官玄说着就要转身出门去叫人。 他的袖子被轻轻扯住了,转头看去,就见是上官阮阮拉住了他的衣袖。 “皇兄,我比之前好很多了,可能是我从小体质就弱的原因,不用叫人了。”她善解人意的出声。 上官玄见她这么说,也没有再坚持,转过身,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凉。 上官阮阮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有伤。 “皇兄,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 跟人动手了?” 上官玄下意识偏开脸,避开她的触碰:“小事,走路不小心撞到的。” “撞到?” 上官阮阮抿着唇笑,笑意却没到眼底,“哪有人会把自己撞成这样的?” “是和南宫公子起了争执?”上官阮阮试探道。 上官玄没有回答,但是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用猜,就知道他们争执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她攥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上点怯意:“皇兄,你们是因为解药的事吵架吗?” 上官玄看着她病恹恹的模样,她不知道凝儿回来了? 上官阮阮没等他回答,继续道:“皇兄舍不得凝姐姐,那就牺牲阮阮好了,之前是我情绪太激动,有些口不择言了,凝姐姐陪伴了皇兄五年,或许在皇兄心里,凝姐姐更重要吧。” “胡说什么!”上官玄皱着眉出声,“凝儿把另一株千年雪莲都带回来了,你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凝姐姐回来了?”上官阮阮一脸惊喜,“太好了!” “可是七杀殿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她回来,难道凝姐姐她……她为了救我,她……” 她的话引人遐想。 【不是她干嘛?怎么感觉茶茶的。】 【我也觉得,想说凝凝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吗?】 【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真公主,总觉得她怪怪的。】 【假假的,感觉她对凝凝有敌意。】 上官玄狐疑的看着上官阮阮,皱着眉打断她:“阮阮!” “凝儿是凭自己的本事从七杀殿回来的,轮不到你在这里胡猜!” 他盯着上官阮阮故作惊讶的脸,忽然觉得这张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面孔,竟有些陌生。 明明接回皇宫时,她还怯生生的像只小兔子,什么时候起,学会了用这种诛心的话挑拨离间? 上官阮阮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凝姐姐……” 她攥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毕竟七杀殿的人心狠手辣,凝姐姐一个弱女子……” “她不是弱女子。” 上官玄语气冷得像冰,“这五年为了我,她付出了很多,阮阮,管好你自己的心思,再让我听见一句对她不敬的话,休怪皇兄不认你这个妹妹。” 【!!!上官玄终于支棱起来了!怼得好!】 【上官玄,你终于察觉到这个女人不对劲了,呜呜呜,我还磕你和凝凝!】 【阮阮傻眼了吧?没想到上官玄不吃她这套了,大快人心!】 上官阮阮的哭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上官玄紧绷的下颌线。 她从没见过皇兄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心口忽然涌上股恐慌,难道皇兄要彻底抛弃她了吗? “皇兄……”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上官玄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好好养着。” 他丢下三个字,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连门都忘了关。 她慢慢收起眼泪,眼底的怯懦被怨毒取代。 上官凝!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和解 接下来的时间,南宫越专心炼制解药。 上官凝有些无聊,但是又不想面对上官玄,就一直躲在房间里发呆。 “系统,我都完不成任务了,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宿主没有完成任务,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程度的崩坏,不是你的锅,我已经上报了,现在在等回复。】 上官凝一手托着下巴,有些百无聊赖的出声:“有用吗?距离我没有完成任务都过去多久了,一点回复都没有?” 【哎呀!上报都是要层层审批的,哪有那么快?】 上官凝:“……”怎么它们系统也搞逐级审批这一套? “你的意思是,等审批下来,我还是有机会可以回去的?”她这会难得心情不错。 过去了那么久,她早就心灰意冷了,没想到系统还在想办法。 【宿主你那么想回去,我们好歹也算朝夕相处五年啦,肯定帮你找到回去的办法的。】系统有些无奈的说。 “系统。”上官凝出声叫了它一句。 【嗯?】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叫它一声,也不说话,但系统还是下意识的出声应和。 “我爱你。” 【……】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系统整不会了。 毕竟它习惯了上官凝怼它,突然示爱,它有些无所适从。 上官凝没有得到它的回应,但是知道它肯定听进去的,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上官凝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朝着屋外扬声喊道。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只见是上官阮阮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托盘。 “阮阮?”上官凝诧异的叫了她一声,紧接着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阮阮也一直闷在屋子里,她中了蛊毒,再加上身子本来就弱,还是可以理解的。 “凝姐姐,我来看看你。” 她端着托盘走进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你回来的时候我太难受了,没有亲自过来看你,凝姐姐不会介意吧?”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 “我当然不介意。”上官凝摇摇头,“我知道你身上中了蛊毒。” “放心,很快我们就都没事了。” 上官阮阮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都没事? 说的真是轻巧。 官阮阮端起托盘里的青瓷碗,袅袅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凝姐姐,这是我让厨房炖的冰糖雪梨,你喝喝看。” 她把碗递过去。 “多谢。” 上官凝接过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度,不烫不凉,刚好能入口。 她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雪梨块,“你有心了。” 虽然阮阮的表现一直给她都是单纯善良,但是从她出现在别院开始,就总觉得她怪怪的。 而且她身上还有很多解释不清的疑点,所以上官凝现在对她,还是有些心存疑虑的。 想到这里,上官凝舀着冰糖雪梨的手微微一顿,凑到鼻间闻了闻。 “这个闻着有点甜,我不是很喜欢太甜的。”上官凝说着就要把它放下。 “哎!”上官阮阮不由伸手拦住了她,“凝姐姐,我特地让厨房少下糖了,要不你尝一口看看?” 上官凝看了看她真切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冰糖雪梨,心中疑虑更重。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上官阮阮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随即露出惆怅伤感的神情,开口道:“凝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阮阮了?” “没有。”上官凝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是我真的不是很喜欢这种甜甜的糖水味,要不……你尝尝看?” 她说着,把手上的冰糖雪梨递到上官阮阮面前。 上官阮阮垂眸,看着眼前的冰糖雪梨,有些了然,她……是不相信自己了么? 上官凝见她久久没有动作,心中起了怀疑更甚。 下一秒,上官阮阮接过了她手中的碗勺,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上官凝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咽了下去,疑惑地说:“我觉得刚刚好啊!” 上官凝错愕过后,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是吗?可能只是我单纯不喜欢闻着太甜的,你要是喜欢的话,还是你喝吧。” 上官阮阮露出可惜的神情:“特意给凝姐姐的,不过既然凝姐姐不喜欢,那我还是自己喝吧。” 她露出有些娇憨的神色,然后仰头把一整碗冰糖雪梨喝完了。 上官凝有一瞬间的愧疚,自己好像冤枉他了。 她喝完抬头冲上官凝笑,梨涡浅浅嵌在颊边:“凝姐姐,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 上官凝挑眉。 “是啊。” 上官阮阮点头,“皇兄对你那么信任,南宫公子也处处护着你,不像我,除了皇兄什么都没有。” 她垂下眼睫,声音低了下去,“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当年陪在皇兄身边就好了……” 上官凝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最后,上官阮阮主动打破了寂静:“凝姐姐,其实有时候我也怨过你。” 上官凝诧异的看向她。 “但是我看得出来,皇兄是真的在意你,所以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和从前一样,没有芥蒂的相处,好不好?”她声音软软的,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上官凝也知道,自从她出现在这里,自己就有意和她保持距离,觉得她有些不可信。 没想到她回来主动示好,还解释她其实是有点怨自己的。 上官阮阮见她不说话,又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动作神态像极了刚刚进宫懵懂的样子。 “凝姐姐,我们和解好不好?就当……就当那些不愉快都没发生过。” 她仰头看着上官凝,眼底闪着水光,“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你和皇兄生气了。” 上官凝看着她眼底的水光,或许……是自己太多心了? “好。” 她点头应下。 上官阮阮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太好了!那我不打扰凝姐姐,有事随时找我呀!” 她转身跑出门时,裙摆扫过门槛,差点绊倒自己,那笨拙的模样看得上官凝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怀疑。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二选一 炼药房的炭火燃到第三日清晨时,三足鼎炉的药汁终于凝成了琥珀色的药丸。 鼎炉边堆着的雪莲残渣已经发黑,他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是熬了三个通宵。 “成了。” 他低哑的声音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响起,带着点疲惫。 上官凝推开门时,正撞见他将解药放进玉盒。 “炼好了?” 她走过去,目光落在玉盒里那颗泛着微光的药丸上。 南宫越合上盒盖,抬眸时眼底闪过丝笑意:“试试就知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先给你。” “为什么?” 上官凝挑眉,“阮阮身上的蛊毒来得比我凶猛,左右十几天的事。” “左右十几天的事,让她再忍忍。” 南宫越不在意的说。 上官凝挑眉,“你……讨厌她?” “不明显吗?”南宫越反问。 “为什么?”上官凝有些好奇。 明明,他是男主之一,就算女主救他的情节没有发生,他也不应该讨厌女主才对。 南宫越的动作顿了顿,没否认:“从她第一次出现,我就觉得奇怪。” “她表面天真烂漫,可是她有意无意还是暴露了对你的恶意。” 【阿越说我懂她,白切黑,因为我也是?(狗头)】 【确实,觉得上官阮阮对自己哥哥的占有欲爆棚。】 【不行,这是真骨科!】 【南宫越一眼就看穿了,同类的味道。】 “你的意思她对我有恶意,所以你讨厌她?”上官凝总结。 “嗯。”他低低应声。 “阮阮,你怎么了?”外面上官玄有些慌乱的声音传来。 上官凝和南宫越对视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只见上官玄扶着上官阮阮,她冷汗连连,整个人抱着手臂,脸色苍白,“好痛……皇兄……阮阮好痛……” 上官玄看见南宫越,急忙出声:“阮阮蛊毒又发作了,你给她看看。” “凝姐姐疼……”上官阮阮也一脸痛苦的看向上官凝。 上官凝想到南宫越的话,一时间没有动作。 南宫越走上前,给她把脉。 上官阮阮一边痛苦的呻吟,手有些乱晃。 南宫越冷冷出声:“这蛊毒是被人为催动的,你吃了什么?” “我……不知道……”上官阮阮面露痛苦,神色惊恐,“是谁……是谁要害我?” “皇兄,阮阮好害怕……好害怕……”她无助的啜泣。 上官玄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人儿,不由想起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阮阮瘦瘦小小的,也是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兄,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 他看着怀中的人,看向南宫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帮她压制蛊毒。” “她的蛊毒被完全诱发,压制不了,半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必死无疑。”南宫越冷冷出声。 上官阮阮死死扒着上官玄的衣襟,泪眼婆娑地望着南宫越:“南宫公子……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害我…… 我还不想死啊……” 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配上苍白如纸的小脸,任谁看了都要心软三分。 【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这眼泪说来就来!】 【千万别被她骗了!这是苦肉计啊!】 【南宫越快拿出解药!看她还能装多久!】 南宫越勾了勾唇角,那抹笑意却没达眼底。 他缓缓拿出盒子,上面是一颗琥珀色药丸,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解药只有这一颗。”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你和她,只能活一个。” 上官玄的瞳孔骤然收缩,抱着上官阮阮的手臂猛地收紧:“南宫越!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还能再炼吗?” “另外一颗雪莲还需要静置一些时日,再炼至少要等三个月。” 南宫越的目光落在脸色难看的上官玄身上,“她的蛊毒半个时辰内就会要他命,你选谁?” 【!!!疯了疯了!南宫越这是在逼宫啊!】 【二选一?这也太残忍了吧!】 【玄哥这下难办了,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护了五年的人……】 【我赌玄哥选阮阮,毕竟是有血缘的……】 上官阮阮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怯生生地抬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悄悄观察着上官玄的神色。 “皇兄……” 她哽咽着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要是……要是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为我难过……” 这欲擒故纵的话,像根针狠狠扎在上官玄心上。 他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小小的阮阮也是这样抱着他的腿,哭着说 “不要离开”。 血缘这东西,终究是刻在骨头上的。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了挣扎:“给阮阮。” 上官凝有些叹息,但是又在意料之中。 【果然!我就知道会这样!】 【凝凝的心都碎了吧…… 五年的情分终究比不过血缘……】 【玄哥是不是傻?他就不怕南宫越骗他吗?】 【心疼凝凝!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南宫越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确定?这颗给了她,凝儿的蛊毒……” “我知道!” 上官玄打断他,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再想想办法!三个月就三个月!我会护着凝儿,等你炼出新的解药!” 南宫越冷笑一声,把药递给上官凝:“阿无,你看清他了吗?” 上官凝疑惑的看着他。 “他选谁,都不会妨碍我把解药给你,上官阮阮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在乎你。”南宫越把解药放到她手里,“第一颗解药,一定是你的。” 【啊啊啊啊这场南宫越拿mvp!】 【还得是你小子!我都心动了!】 【南宫越,还得是你啊!你个老六!】 上官阮阮痛得冷汗连连,怨毒的看向南宫越。 她看着那枚琥珀色的药丸,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她猛地从上官玄怀里挣脱,像只疯癫的野狗般扑向上官凝:“给我!那是我的解药!” 南宫越眼疾手快,手腕一翻就扣住她的肩,掌心聚力猛地往外一推。 上官阮阮 “啊” 地一声摔在石阶上,后腰磕在棱角处,疼得她蜷缩成一团。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官阮阮的真面目 看向南宫越的眼神淬了毒:“你敢拦我?!南宫越,你信不信我让皇兄杀了你!” 【!!!装不下去了?终于暴露本性了!】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刚才的可怜都是演的!】 【南宫越干得漂亮!就该给她点教训!】 【上官玄快看!你妹妹露馅了!】 上官玄下意识想去扶,当时又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他从没见过阮阮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 南宫越瞪着她:“抢药?上官阮阮,你也配?” “我是大禾公主!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也配跟我抢?!” 上官阮阮挣扎着爬起来,发髻散乱,哪里还有半分柔弱的样子,“皇兄!你快帮我抢回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上官凝忽然抓住南宫越的手腕:“别伤她。” 南宫越皱眉:“阿无,你……” “她是皇兄的妹妹。” 上官凝低头看着手上的解药,“而且,我还撑得住。” 【!!!凝凝疯了吗?为什么要让给她?】 【心疼死我了!凝凝太善良了!】 【上官阮阮根本不配!她刚才还想杀凝凝呢!】 【凝凝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南宫越的指节捏得发白,喉间溢出声压抑的怒哼:“你就这么想让着她?” “不是让。” 上官凝抬眼看向他,没有说话。 南宫越最后还是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阿无……一向有自己的想法。 说罢,她转身走向蜷缩在地上的上官阮阮,蹲下身将药盒递过去。 上官阮阮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真的放手。 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一切,她一把抢过药盒,抖着手将药丸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后才敢大口喘气,看向上官凝的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感激,只剩劫后余生的得意。 皇兄选了她,解药她也吃了,她赢了! 【呕——这白眼狼!凝凝真是喂了狗!】 【玄哥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的好妹妹!】 【南宫越的脸都黑了哈哈哈,心疼他三秒钟】 上官玄看着这一幕,喉结滚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南宫越拽着上官凝往炼药房走,步伐快得几乎要把她带飞。 门 “砰” 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目光。 他将她按在鼎炉边,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上官凝!你到底在想什么?!” 上官凝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笑了:“想让你再炼一颗啊。” 她踮起脚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反正你那么厉害,三个月而已,我等得起。” 鼎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她的侧脸暖融融的。 南宫越的怒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无奈的叹息。 “不用三个月,唬上官玄的。”南宫越道,“我说了,另一颗还差十几天。” “那不就好了。”上官凝看着她,“我能等。” “为什么?你都知道她心怀不轨,还是主动把解药给她了?”南宫越不满的看着她。 不满她这么轻易就把生的机会让给别人。 “上官凝不是我的名字,我占了这么久,确实欠她,就当和她两清了。”她笑着说。 南宫越一顿,知道她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没有再说什么。 【呜呜呜凝凝太通透了!这格局!】 【南宫越:气到想揍人,却被她一句话哄好了】 【上官阮阮你等着!欠凝凝的迟早要还!】 “也好,我会让他们离开,以后你别和他们接触了,解药我一定会炼制好的。”他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上官凝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炼药房内,药香氤氲。 南宫越深深看了上官凝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无奈,有心疼,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决心。 他转身,拉开房门。 门外,上官玄正欲抬手敲门,脸上还带着未散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而上官阮阮则靠在不远处的廊柱上,脸色虽因服下解药缓和了些,眼神却依旧闪烁着劫后余生的虚浮和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见南宫越出来,上官玄急忙开口:“南宫,凝儿她……” “带上你的人,立刻离开我的别院。”南宫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直接打断了上官玄的话。 上官玄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驱逐:“南宫,此事是阮阮不对,我代她向凝儿道歉,但……” “道歉?”南宫越嗤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上官阮阮,“她的命是凝儿让出来的,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抵得过凝儿要再多忍受十几日的蛊毒?” 他的视线转回上官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讥讽:“上官玄,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但你既选择了血脉亲情,就请管好你的好妹妹,别让她再出现在凝儿面前,碍她的眼,伤她的心。” “南宫越!你放肆!”上官阮阮听到这话,“我是公主,我的命就是比她贵!她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若不是皇兄,她早就饿死在破庙了!” “阮阮!闭嘴!”上官玄厉声喝止,额角青筋跳动。 他看向上官阮阮,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失望和疲惫。 方才她那疯癫抢夺、吞下解药后毫无感激反而得意的模样,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五年来的呵护与偏爱,似乎养出的并非纯良柔弱的花,而是……一条不知感恩的毒蛇。 南宫越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上官阮阮,只冷冷对着上官玄:“一炷香时间,若时辰到了你们还未离开,别怪我不客气,届时若是伤到了谁,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他说完,根本不给上官玄再辩解的机会,反手再次重重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巨响,不仅隔绝了内外,也像一记重锤,砸在了上官玄的心上。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耳边回荡着南宫越冰冷的话语和上官阮阮不堪入耳的尖叫,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与烦躁涌上心头。 他护了五年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开 门内。 上官凝安静地站在鼎炉边,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上官玄压抑的训斥声和上官阮阮委屈的哭闹声。 最终,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去,消失在别院之外。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完全不难过是假的,毕竟那是相处了五年的“皇兄”。 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南宫越走到她身边,语气硬邦邦地:“碍眼的人走了,这十几日,你安心待在这里,我会守着你,绝不会让你有事。” 上官凝抬头看他,看着他眼底未褪的红血丝和那份笨拙却真挚的守护,轻轻点了点头:“嗯。” 心中有些愧疚,可是不行啊,南宫越。 南宫越盯着炼药鼎,嘴角有些上扬。 现在,陪在凝儿身边的,只有他了。 “南宫越。”上官凝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南宫越疑惑的看向他。 下一秒,他愣住了。 脸颊传来柔软的触碰,明明不是最亲密的动作,但是南宫越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热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瞬,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燎原之势,瞬间点燃了他四肢百骸的血液。 他甚至能闻到上官凝发间淡淡的药草香,混合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在鼻尖萦绕不散。 “你……” 南宫越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啊凝凝主动亲南宫越了!】 【甜甜的恋爱终于开始了吗?】 【开启甜蜜单线也挺好的,哈哈哈!】 上官凝已经退开半步,抬头看他:“谢谢你,南宫越。” 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最终只化作一个笨拙的吻,落在他的侧脸。 南宫越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几日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他抬手抚上自己被亲吻过的地方,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烫得他心尖发颤。 “不……不客气。” 他难得有些语无伦次,平日里冷冽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我是自愿的。” 上官凝转身走到鼎炉边,假装研究药渣:“那……你再休息会儿吧,看你熬了那么久。” 南宫越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好。” 他应了一声,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方向。 不过他也确实熬了三天三夜,躺在软榻上,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上官凝听到近、乎平稳的呼吸,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他面前,把手心的粉末吹到他面前,让他吸了进去。 “睡个好觉吧。” 上官凝看着软榻上呼吸渐沉的南宫越,指尖轻轻拂过他眼下的青黑。 这几日他为了炼制解药,几乎没合过眼,此刻沉睡的模样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倒添了几分脆弱。 “对不起。” 她低声呢喃。 她不能留下。 她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与其日后让他牵挂,不如现在就断得干净。 推开炼药房的门,刚走到大门边,一道黑影突然从廊柱后闪出,单膝跪地:“凝姑娘。” 是殇。 上官凝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南宫越在休息,我去后山采些药草,他醒了问起,便说我很快回来。” 殇抬头看她,目光锐利如鹰:“凝姑娘需采什么药草?属下派人去即可,您不宜单独外出。” “一些安神的香草,需得我亲自辨认。” 上官凝垂眸,掩去眼底的慌乱,语气平静如常,“他熬了几日,我想给他弄些安神的香包。” 这话半真半假,殇眼中的疑虑淡了几分。 他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位姑娘的在意。 “属下陪您同去。” 殇仍不肯松口。 “不必了。” 上官凝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跟随,“南宫越刚睡下,这里更需要人守着,我就在后山外围,不会走远。” 她刻意加重了 “外围” 二字,又抬眼看向殇,目光坦荡:“你信不过我?” 殇沉默片刻,终是低头:“属下不敢,凝姑娘早些回来。” 上官凝颔首,转身快步走出别院大门。 山路蜿蜒,她走得急,额角很快沁出薄汗,刚拐过一道弯,眼前突然闪过数道黑影,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子一袭玄衣,带着熟悉的面具,正是夜离。 “惠安公主,别来无恙。” 夜离嘴角噙着抹冷笑,“自己一个人也敢出门?” 上官凝没想到夜离来得这么快,不过倒是没有什么所谓。 “为什么不敢?” 她强毫无畏惧的看着眼前的面具男。 夜离皱着眉,觉得他有些奇怪,千年雪莲拿到手,为什么她还没有服下解药,就要离开了? “你之前说什么毒药,是骗我的吧?”他半信半疑,七日后除了着凉了肚子疼,根本没有任何毒发的迹象,那时才知道,自己被上官凝耍了。 多新鲜啊! 上官凝耸耸肩:“是啊,谁知道七杀殿堂主这么好骗,我说什么信什么。” 她语气贱贱的说。 系统:【宿主,知道你想找死,但是非得这么快吗?】 上官凝:自己杀自己下不去手,还是让别人来吧。 “你真不想活了?”夜离直接把刀架她脖子上,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上官凝的目光落在夜离脸上的玄铁面具上,那冰冷的金属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削薄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她忽然笑了,那笑意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坦荡,甚至有几分恶作剧般的好奇:“你总是戴着这东西,难道是长得见不得人?” 夜离的瞳孔收缩,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都要死了。” 上官凝向前走了半步,利刃划破了她的肌肤,“摘下来让我看看。” 她此刻的眼神太过清澈,带着种全然的无畏,倒让夜离准备好的那些威胁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他见过她的警惕,见过她的倔强,却从未见过她这样。 像是知道自己前路已断,反而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剩下最纯粹的好奇。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夜离指尖抚上面具的边缘,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 “你本来就没打算让我活着。” 上官凝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既然都是死,死前满足个小小的好奇心,很过分吗?” 第一百三十章 牡丹花下死 周围的黑衣人都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想到这个被围困的女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跟了夜离多年,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更别提要求看他的真面目。 夜离盯着她看了半晌,面具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种沉闷的诡异:“好,我成全你。” 他缓缓抬手,指尖扣住面具两侧的暗扣,“咔哒” 一声轻响,玄铁面具应声而落。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左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从眉骨延伸至鬓角,非但没破坏那份俊朗,反而添了几分桀骜的戾气。 上官凝看着那张脸,轻佻一笑:“有点姿色,我都要死了,要不再牺牲一下色相,满足一下我?” 七杀殿的人面面相觑,嘴角有些抽搐,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调戏堂主。 夜离神色、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惠安公主,好色之名,倒是名不虚传。”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 上官凝挑眉,故意挺了挺胸,语气更浪了些:“好色怎么了?毕竟我看堂主也是风韵犹存。” 夜离看着她,就见她眼里全是坦然,没有半点违心。 【不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错过了什么,凝凝怎么调戏起大反派来了?】 【别说,确实是有点姿色。】 夜离看着面前飘过的字体,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夜离掐住她下巴:“闭嘴。” 上官凝眼底却没半分惧意,反而笑得更痞了,“怎么?还是说……你不行啊?”、 都要死了,她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凝凝杀疯了!这是能说的吗?】 【反派的脸都绿了哈哈哈,七杀殿的人快绷不住了。】 【别说,两个人还挺好玩的。】 反派? 是说他吗? 系统:【宿主你是想被挫骨扬灰吗?!】 上官凝:死了就行,至于挫骨扬灰,死都死了,随便吧,没什么感觉。 周围的黑衣人集体低头,谁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惠安公主,说起荤话来比市井泼妇还生猛。 夜离松开手,上官凝踉跄着后退半步,脖颈间的伤口又渗出血珠,染红了衣襟。 “杀了你,脏了我的手。” 夜离冷硬出声,“把她带回去,关进地牢。” “哎等等!” 上官凝突然喊住他,抬手抹了把颈间的血,抓起他的衣袖,就往他身上抹,“不陪我玩玩?反正也是关着,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 他盯着她那双燃着野火的眼睛,忽然低笑出声:“好。” 他上前一步,捏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语气带着危险的暗示:“既然公主这么想玩,我便陪你玩到……玩不动为止。” 上官凝:??? 上官凝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撞进他怀里。 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带着玄衣上淡淡的冷香。 “怎么?怕了?”夜离低头,呼吸拂过她的发顶,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上官凝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戏谑,有疑,还有一丝被她勾起来的……火焰。 “怕?”她嗤笑一声,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我只是在想,地牢里会不会太硬了?” 【!!!姐姐杀我!这尺度是我能看的吗?】 【反派瞳孔地震!他绝对没见过这种款式的凝凝!】 【我错过了什么?这跟林黛玉突然和伏地魔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啊这……这个……】 夜离的身体瞬间僵住,显然没料到她能奔放至此。 他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轻笑道:“惠安公主,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上官凝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反正都是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好吗?” 这个女人比传闻中有趣得多。 明明是笼中雀,偏要学野鸟,明知前方是悬崖,还要扑腾着翅膀往火里飞。 “好。”夜离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种破罐破摔的纵容,“那就如你所愿。” 他打横抱起上官凝,不顾她的惊呼,转身对黑衣人吩咐:“回殿。” 上官凝被他抱在怀里,难得有些发懵。 她本是想激怒他,让他痛痛快快给个了断,谁知道这人居然……接招了? 【剧情彻底歪了啊喂!这走向是要干嘛?!】 【反派:既然你主动送上门,那我就却之不恭了.jpg】 【南宫越!你人呢!你老婆就要被反派拐去斗地主了!】 系统:【宿主,你玩脱了!他是真的会把你带回去“玩”的!】 上官凝:活着难,死还不容易吗? 她嘴上硬气,心里却有点发虚。 毕竟是第一次这么“放飞自我”,对着个杀马特反派勾肩搭背,怎么想怎么诡异。 夜离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低头看她:“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怕你体力不行。”上官凝嘴硬道。 夜离的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把她关地牢是个错误。 或许该直接丢去喂狗,省得听她满嘴胡言乱语。 可看着她那双明明紧张到攥紧拳头,却偏要装出浪荡模样的眼睛,他又莫名地……不想这么快结束这场“游戏”。 “放心。”他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上官凝的脸颊莫名发烫。 靠。 玩脱了,好像真的有点麻烦。 夜离抱着上官凝快步穿行在密林里,玄色衣袍被风掀起,猎猎作响。 上官凝被他箍在怀里,只能看见他线条冷硬的下颌线,和那道从眉骨延伸至鬓角的疤痕。 “放我下来。” 她挣扎了一下,手腕被他扣得更紧。 “怎么?现在想反悔?” 夜离低头看她,眼底的笑意藏着锋芒,“刚才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吗?” “……” 这人怎么还当真了? 不行了,他该不会因为自己有点姿色,也精虫上脑了吧? 堂主这么没有自制力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是你先勾引人家吗 【哈哈哈凝凝急了!感觉她只是想求死不是想求爱哈哈哈哈!】 夜离没再理她,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 一座隐藏在山坳里的古堡出现在眼前,黑瓦红墙,透着股阴森的压迫感,七杀殿的总坛。 上官凝来过一次。 “到了。” 夜离抱着她穿过刻满符文的石门,殿内的黑衣人见到他纷纷单膝跪地,目光在他怀里的上官凝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低下头。 上官凝被他径直抱进一间奢华的卧房,雕花大床,波斯地毯,连烛台都是纯金打造,与这古堡的阴森格格不入。 “咚” 的一声,她被扔在床上,后背撞得生疼。 夜离俯身,双手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想怎么玩?” 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冷香,落在她脸上,激起一阵战栗。 上官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道疤痕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抛开别的来说,他确实挺帅的。 【救命!这氛围不对劲!】 【凝凝快醒醒!他是反派啊!】 【南宫越再不来我就要站邪、教了!】 上官凝猛地抬腿,想踹开他,却被他轻易按住脚踝。 他的指尖冰凉,触得她皮肤一阵发麻。 “玩不起了?” 夜离挑眉,语气里的戏谑更浓了,“还是说……你在等南宫越?” 她别开脸,声音硬邦邦的:“与他无关。” “是吗?” 夜离俯身,在她颈间轻轻嗅了嗅,“可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 他是狗吗? 那是南宫越炼药时沾染上的药草香。 上官凝的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总比你身上的死人味强。” 夜离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掐住她的下巴:“再说一遍?” “死人味。” 上官凝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毫无惧色,“你整天戴着面具,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不是见不得人,是怕活人嫌你晦气吧?” 她就是要激怒他,让他一气之下杀了自己。 可夜离却突然笑了,那笑声低沉而危险:“既然你这么喜欢活人味……” 他俯身,温热的唇离她越来越近,呼吸交织在一起。 上官凝屏住呼吸,攥紧了身下的锦被。 就在她以为那个吻要落下的瞬间,夜离却偏过头,薄唇擦过她的耳朵,停在她耳畔。 “那就让你也染上我的味道。”他的声音低沉如耳语,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上官凝浑身一僵。 夜离的指尖抚上她的衣襟,冰凉的触感激得她猛地一颤。 那不是调情,而是一种缓慢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剥离,仿佛在拆一件无关紧要的礼物。 “等等!”她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挣扎起来,却被他的膝盖轻易压住了动作。 力量的悬殊在此刻显得如此令人无措。 “现在知道怕了?”他低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嘴上说着春风一度,身体倒是诚实得很。” 衣襟被挑开,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卧槽!真变态! 不应该和变态调情的! 预想中的进一步侵犯却没有到来。 颈间突然一凉,一个微沉的东西被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愕然睁开眼,低头看去。 那是一枚玄色的令牌,触手生温,不知是何材质,上面刻着繁复的曼陀罗花纹,中心是一个杀气凛然的“杀”字。 七杀令。 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东西,此刻就贴在她的心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起伏。 “从今日起,你就是七杀殿的人。” 夜离已经直起身,退开一步,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冷漠疏离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个几乎要吻上她、气息危险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你的命,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死这种事,想都别想。” 他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她,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 “你不杀我?”上官凝疑惑出声。 夜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说了,你的命是我的,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他说完,离开了房间。 上官凝:“……” 系统,他什么情况,追杀我那么多次,现在杀我轻而易举,又不杀了? 系统:【不是你先勾引人家吗?】 上官凝:你们管性骚扰叫勾引啊? 她还觉得自己能恶心到面具男,没想到自己栽了。 失策! 上官凝伸手摸出身上的匕首,匕首楚乔,对着自己的心口比划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皱眉。 之前自己给自己下蛊,快痛死过去就后悔了,现在自己捅自己,想想都觉得痛。 上官凝握着那冰冷的匕首柄端,锋利的刀尖正对着自己的心口。 匕首尖端微微刺入衣料,传来一丝轻微的阻力。 她咬着牙,像是下定决心,最后还是下不去手。 她若无其事收起匕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宿主,你不是想回家吗,不着急啊?】系统自然看出了她的退缩,平时没少被她损,这会自然也不能放过难得嘲笑她的机会。 上官凝啧了一声:“你懂什么,我有我的计划。” 等下次自己蛊毒发作的时候,再咔嚓一下把自己解决,不差这几天。 毕竟蛊毒发作的痛不可避免,到时候自己就能够狠下心了。 至于七杀殿…… 上官凝环顾了一下四周,追杀她这么多次,现在不杀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房门被轻轻叩响时,上官凝正坐在床上研究那枚七杀令。 令牌入手温润,曼陀罗花纹在烛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她越看越觉得晦气,正想摘下来扔了。 门外传来侍女冷漠的声音:“姑娘,堂主让属下送些衣物来。” 上官凝挑眉,没应声。 侍女推门进来,捧着一套玄色劲装,样式简洁利落,却看得出料子极好。 她将衣物放在床边淡淡开口:“堂主说,从今日起,姑娘便是他的贴身侍女,负责他的起居。” “什么?” 上官凝不由提高了身调,“他让我给他当丫鬟?” “上官姑娘,这是堂主的吩咐,请您更换衣物。”女子声音平板无波,放下衣物后便垂手立在一旁,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沐浴更衣 上官凝瞥了一眼那衣服,哼了一声:“怎么,你们堂主还管人穿什么?” “堂主说,既入七杀殿,便需守七杀殿的规矩,此为近侍服饰。”女子一板一眼地回答,“属下在此等候,为您更衣。” 上官凝:“……” 贴身侍女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她磨蹭着拿起那套衣服,她走到屏风后换上,尺寸意外地合身。 刚系好腰带,那名女子便又开口:“堂主正在浴殿,吩咐您更换衣物后,即刻前去侍奉。” 上官凝动作一僵:“侍奉?侍奉什么?” 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仿佛她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自然是沐浴更衣。” 上官凝脑子里“嗡”的一声,刚才强作镇定的面具瞬间裂开一条缝。 给那个变态沐浴更衣?!他还真敢想! 她几乎是被人“请”到了浴殿门口。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殿宇,引入温泉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硫磺味,混合着一种冷冽的松木香气。 殿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只有深处传来细微的水声。 上官凝硬着头皮走进去,绕过一座巨大的屏风,眼前豁然开朗。 白玉砌成的浴池热气氤氲,夜离背对着她靠在池边,墨色长发披散,露出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肩背。 水珠沿着脊线滚落,没入水下紧实的腰身。 烛光在水汽中晕染开,将他周身那股凌厉的杀气软化了些许,却添了几分慵懒的、更令人心悸的侵略性。 【!!!来了来了!经典环节!】 【凝凝:我是来报仇的,不是来搓澡的!】 【堂主果然会玩(竖起大拇指)】 【这贴身近卫它正经吗?】 【不行了,邪、教cp也这么好磕的吗?】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淡淡开口:“过来。” 上官凝脚步钉在原地。 “需要我说第二遍?”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上官凝深吸一口气,压了压上扬的嘴角。 面具男身材应该不错,虽然在他看来,自己伺候他憋屈。 其实不然,借着伺候的名义,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揩油,想来一定是个肌肉男吧? 这样想着,她脸上露出了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走到池边,男人背对着他。 “擦背。”言简意赅的命令。 旁边放着玉质的皂荚和柔软的布巾。 上官凝拿起布巾,浸湿了水,胡乱地在他背上擦着,眼神瞟个不停。 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皮肤,温热而坚实,然后再假装自己不是故意的,迅速缩回。 这肌肉确实不错。 不过……她看着他背上交错的疤痕,有旧伤,有新痕,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 夜离似乎轻笑了一声,极低,淹没在水声里。 “没吃饭?”他忽然问。 上官凝动作一顿,没好气地回怼:“是啊,饿着肚子怎么有力气伺候堂主您老人家?” “牙尖嘴利。”他语气未变,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上官凝一惊,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死紧。 他稍一用力,她脚下打滑,惊呼一声,整个人竟被他拽得向前扑去。 “噗通!” 水花四溅。 上官凝猝不及防地摔进温暖的池水里,呛了一口水,狼狈不堪地扑腾着站起来,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那身崭新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曲线。 夜离终于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落汤鸡般的模样,黑眸深邃,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 “现在,”他靠近她,水波荡漾,气息迫人,“有力气了吗?” “有!力气多得很!” 上官凝从水里冒出头,抹了一把脸,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眼底燃着两簇小火苗,嘴角却硬是扯出一个“敬业”的笑容。 她重新抓起那块柔软的布巾,这次不再是胡乱擦拭,而是瞄准他背上最显眼的那道旧疤,用搓澡的力道,上下左右,疯狂输出! 那架势,不像伺候,更像是在给一块陈年老腊、肉刮油,或者给生锈的铁器除垢,布巾和皮肤摩擦,几乎要冒出火星子。 “堂主,您这背……角质有点厚啊!” 她一边用力,一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属下给您好好去去死皮,保证让您重新感受活人的光滑细腻!” 【神TM去死皮!哈哈哈哈!】 【这搓澡服务它正经吗?收费吗?】 【不是这对吗?本来共浴不应该是一件很暧昧的事吗?】 【我要笑疯啦哈哈哈哈哈!】 【凝凝快给他搓出火星沫子了!】 夜离背对着她,肌肉在她“暴力”的伺候下明显地绷紧了一瞬,甚至能听到他极轻地抽了口气。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发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带动水面泛起涟漪。 “嗯。”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甚至有点享受的意味,“手法独特,继续。” 上官凝:“……” 这人是受虐狂吗?! 她憋着一口气,手下更用力了,几乎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脸颊都憋红了。 就在她专注于和这块“硬骨头”较劲时,夜离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来。 水波猛地荡漾开,氤氲热气中,他结实的胸膛毫无遮挡地撞入她的视线。 上官杏的手还举着布巾,保持着搓澡的姿势,僵在半空。 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他身前同样不少的伤疤和紧实的腹肌,最后对上了他那双含着戏谑笑意的黑眸。 最后发出一声感叹:“哇哦!” 他抬手,轻易地攥住了她还在努力工作的手腕。 她的那点力气在他面前,如同蜉蝣撼树。 “看来。” 他目光落在她因用力而微微泛红、气鼓鼓的脸颊上,语气慢条斯理,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你对‘清理’我,很有热情?” 他的指尖在她湿透的腕间轻轻摩挲了一下,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上官凝心脏猛地一跳,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她脸上,混合着水汽,暧昧得让人头皮发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让你出去 “属下,职责所在!”她仰着头,一脸硬气,“堂主一身‘死人味’,必须下猛药!” 夜离低笑,另一只手抬起,拂开黏在她脸颊的一缕湿发,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滚烫的耳垂。 “那。”他俯身,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得如同情人间的絮语,“需不需要……里里外外,都彻底‘清理’一下?” 上官凝浑身一僵,死变态跟她调情? 【啊啊啊!里外是什么鬼啊!】 【堂主太会了!我没了!】 【凝凝:CPU已烧毁!】 【这澡洗得越来越不正经了!】 “好啊!” 上官凝几乎是立刻接口,脸上那点硬气瞬间切换成一种过分敬业的兴奋,仿佛接到了什么光荣任务。 不等夜离反应,她那只没被抓住的手就猛地探入水中,精准地按上他肌肉紧实的胸膛。 甚至还大胆地上下其手,用力摸了两把,嘴里念念有词:“嗯!堂主您放心!里里外外,属下一定给您清理得干干净净,保证一丝‘死人味’都不剩!这胸肌……呃,这顽固污渍,就得用力揉、搓!” 手感确实不错,紧实滚烫,充满力量感。 不愧是古代的体育生哈! 她一边摸,一边在心里啧啧评价。 【!!!】 【凝凝!你在干什么啊凝凝!】 【这已经不是揩油了,这是光明正大地蹂躏啊!】 【堂主: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到与你们格格不入】 【哈哈哈哈反客为主!】 夜离整个人猛地僵住,脸上的戏谑和玩味瞬间凝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他预料过她会羞愤,会挣扎,会骂他变态,甚至可能给他一巴掌……唯独没料到她会如此……如此热情奔放、毫无羞耻之心地直接上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柔软却带着薄茧的手在他胸前毫无章法地胡乱揉按,带来的触感陌生而强烈,激起一阵诡异的战栗,从接触点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耳根,幸好有水汽遮掩。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像是被烫到一样,甚至下意识地向后撤了半步,撞得水面哗啦一响。 “够了!”他的声音比平时绷紧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立刻被他用惯有的冷厉强行压下,“出去!” 上官凝的手还悬在半空,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又失望:“啊?堂主,还没清理干净呢?属下不介意再……” “我让你出去!”夜离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彻底沉了下来,透出不容置疑的命令,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丝仓促和僵硬的意味。 【他急了!他急了!】 【堂主害羞了!哈哈哈哈!】 【撩人反被撩,道行不够深啊堂主!】 【凝凝:小样,跟姐斗?】 “哦……”上官凝拖长了调子,慢吞吞地爬出浴池,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 她瞥了一眼夜离僵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 想让她来就来,让她走就走?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磨磨蹭蹭地拧着衣服上的水,目光扫过屏风上搭着的、明显是夜离换洗的干净衣物,一套和他身上同款的玄色劲装,以及……贴身的里衣。 趁着他还没回头,上官凝眼疾手快,一把将屏风上所有属于他的衣物团吧团吧抱在怀里,然后蹑手蹑脚,飞快地溜出了浴殿。 直到跑到殿外走廊的阴影里,她才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出声。 哼,让他嚣张! 今晚就让他光着身子在浴殿里思考人生吧! 而浴殿内,终于平复了心跳和耳根热意的夜离,皱着眉转过身,正准备起身,却发现屏风上空空如也。 他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夜离:“……” 他站在温热的池水中,第一次陷入了长久的、难以置信的沉默。 半晌,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复杂情绪的低吼在空荡荡的浴殿中响起: “上、官、凝!” …… 上官凝飞快的逃回房间,关上门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面具男刚刚那张便秘的脸,她顿时觉得解气。 追杀她那么多次,现在把她留在七杀殿,自己再不给他添点堵,还真是对不起他了。 系统:【宿主。】 “干嘛?”上官凝疑惑出声。 系统:【宿主,建议您适可而止,再刺激下去,夜离很可能会把你当场打死。】 上官凝没有说话,只是神色似笑非笑。 系统顿时说不出话了,因为被打死好像正和宿主的意。 上官凝满不在乎地把衣服扔到榻上,随手扯过一条干布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现在就是能活活,不能活死,毕竟她有退路。” 别说,这种不怕死的活法还挺爽的。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沾着水汽的脸。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门外。 “咚咚咚。” 上官凝心头一跳,面具男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拿着就跑的衣服。 不对,他不能光着就追过来了吧? 不过他是变态,还真不一定就光着身子就过来了。 “谁?”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掩饰心底的那点心虚。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道熟悉的、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像是淬了冰:“开门。” 真的是面具男。 上官凝看向那堆衣服,忽然有点后悔。 万一他真的没穿衣服就来了,那场面好像有点过于刺激了?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门边,刚想隔着门板说点什么拖延时间,门却 “咔哒” 一声,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了。 “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准备!” 上官凝连忙抬手捂住眼睛,怕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你偷我衣服,不就是想看吗?现在闭眼是什么意思?”夜离慵懒的声音响起。 上官凝偷偷睁开一之眼,仰头就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夜离站在门口,身上换了一件月白色的里衣,衣襟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干了! 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几缕水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只是那张覆着银纹面具的脸,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上官凝:“……” 他哪来的衣服? 夜离的目光越过她,精准地落在榻上那堆衣服上面。 “我的衣服。” 他迈步走进来,反手关上房门,“你打算怎么处理?” 上官凝脑子飞速运转,很快换上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堂主忘了?属下职责所在,帮您清洗衣物啊!” “您看您刚沐浴完,总不能穿着湿衣服吧?属下这就去烧热水,保证把衣服洗得洁白如新!” 她说着就要去抱衣服,手腕却被夜离一把攥住。 “上官凝。” 他俯身,面具几乎要贴到她脸上,声音压得极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七杀殿想折磨一个人,可不是只有死一个结果。”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头,带着淡淡的水汽和一种清冽的冷香。上 官凝微笑:“堂主说笑了,属下只是…… 太敬业了而已。” 夜离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从面具后面传来,带着点说不出的诡异。 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拿起榻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抖开。 “敬业?” 他看着她,眸色深沉,“那正好,既然你这么喜欢‘清理’,今晚就不用睡了,把这些衣服……用手洗干净,你亲手。” 上官凝:“……” 她看着那堆厚实的劲装,尤其是里面那件明显需要精细处理的里衣,嘴角抽了抽。 “堂主,这是不是有点……” “怎么?” 夜离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还是说,你的职责所在,只是说说而已?” 上官凝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不,属下遵命。” 不就是洗衣服吗? 敢给她洗,她就洗。 至于洗干净了,还是洗烂了,那她就不能保证了。 夜离满意地看着她憋屈的样子,转身走向门口。 在他即将拉开门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洗不干净,或者天亮前没洗完……” 他顿了顿,面具下的目光扫过她湿漉漉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就罚你……再去浴殿,给我‘清理’一次。” 上官凝:“!!!” 这个死变态! 上官凝瞪大了眼睛,几乎能想象出自己蹲在院子里吭哧吭哧搓一晚上衣服的悲惨画面,以及万一没洗完还要再去面对那个变态浴池的双重折磨。 她低头看着怀里这堆属于夜离的衣物,布料入手微凉。 “洗就洗!”她抱着衣服气冲冲地走向后院的水井。 七杀殿的后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空旷寂静,只有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上官凝打水,将衣服一股脑儿浸入木盆里。 冰凉的井水激得她一个哆嗦。 “死变态……”她一边用力搓洗,一边低声咒骂,把衣服想象成面具男,狠狠地揉捏捶打。 那件玄色劲装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沾水后沉重无比,而且极其吃皂角,她搓得手臂发酸。 更让她崩溃的是那件里衣。 她原本想胡乱搓几下敷衍了事,却发现衣领处似乎沾了一点已经干涸的、极淡的血渍,无论她怎么用力,那点痕迹都顽固地留在那里。 “这混蛋是去杀人,才去洗澡的吧?”上官累得腰酸背痛,瘫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盆里依旧没什么起色的衣服。 上官凝累得腰酸背痛,瘫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盆里依旧没什么起色的衣服。 夜风吹过,带着井水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干了!”她猛地站起身,一脚踢开木盆,“爱咋咋地!” 什么洗干净洗不干净,什么天亮前完工……统统见鬼去吧! 她推开房门,毫不犹豫地扑倒在床上。 “要杀要剐随便,老娘先睡为敬!” 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的瞬间,极度的疲惫就让她沉入了梦乡。 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洒在少女熟睡的脸上,长睫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呼吸均匀,似乎完全将之前的威胁抛在了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夜离缓步走进房间,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女身上。 他的视线扫过她沾着水渍的衣角。 空气中弥漫着井水的湿气和皂角的淡淡清香。 “倒是会偷懒。”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他没有叫醒上官凝。 房门轻轻合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第二天清晨,上官凝是被阳光晒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昨晚的事。 “对了,衣服。” 她下床,走到院子,却惊讶地发现,那堆湿衣服不见了。 不仅衣服不见了,连她昨晚扔在院里的木盆和皂角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上官凝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难道夜离良心发现了? 还是说……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忐忑不安走出去,正好撞见一个黑衣人经过。 “那个……”她试探着问,“堂主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黑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堂主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上官凝挑眉,更惊讶了,“他没说什么?比如……要处罚谁之类的?” 他摇头:“堂主什么也没说。” 上官凝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这变态转性了? 居然没来找她算账? 她挠挠头,决定不去想这个复杂的问题。 反正逃过一劫,先填饱肚子再说! 而此刻,远在百里之外的夜离,正骑在马上,疾驰在官道上。 风吹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上官凝……”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这笔账,他记下了。 …… 大禾皇宫。 上官阮阮被软禁在宫中,已经三日了。 她发疯似的将殿内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昂贵的瓷器碎片铺了满地,绫罗绸缎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放我出去!我要见皇兄!”她声嘶力竭地冲着门外喊,嗓音早已沙哑不堪,“我是公主!你们谁敢关我!”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门外守卫的侍卫面无表情,如同聋了一般,对她的哭闹充耳不闻。 上官阮阮无力地滑坐在地,华美的宫装裙摆散开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染了茶渍。 明明皇兄选择的人是她,不是那个贱人,为何如今她却落得这个下场? 那日回宫,她满心欢喜,可等待她的,却是冰冷的宫殿和寸步不离的看守。 皇兄甚至没有来见她一面。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皇兄,你既然选了我,为何又不肯见我?”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上官阮阮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皇兄?” 进来的却是一个低着头的小宫女,手里端着膳食,战战兢兢地不敢看她。 希望破灭,上官阮阮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她抓起手边的一个碎瓷片,狠狠朝小宫女掷去:“滚!本公主不吃!让皇兄来见我!” 碎瓷片擦着小宫女的额角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小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托盘上的碗碟摔得粉碎,汤汁溅了一地。 “公主息怒!奴婢……奴婢只是奉命送膳……” “奉命?奉谁的命?皇兄吗?” 上官阮阮踉跄着起身,冲到小宫女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他说什么?他有没有提到我?” 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陛下……陛下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好生照顾公主……” “照顾?这叫照顾吗?这是囚禁!”上官阮阮猛地推开她,眼中布满血丝。 小宫女蜷缩在地上,不敢回答。 “滚啊!”上官阮阮吼道。 小宫女顿时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关上了寝殿的门。 上官阮阮挣扎着站起来,头发有些凌乱,眼角挂着未落的泪,只见原本紧闭的窗户开了。 夜离一身黑衣服,带着银制面具,淡淡的看着她。 “夜离……”上官阮阮瞪着他,“你来做什么。” “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得到你想要的了吗?”他慵懒的出声,嘴角似笑非笑。 上官阮阮正有气没处撒,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朝他砸了过去。 夜离没有躲开,茶壶擦着他的额头过去。 “砰!”一声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都怪你!都怪你出的馊主意,现在皇兄都不理我了!我讨厌你!”上官阮阮把恨意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夜离抬手,摸了摸被砸的额头,手指上染上了血迹。 “公主,那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他幽幽出声。 上官阮阮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死死盯着夜离手指上那抹刺眼的红。 殿内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几息之后,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疯狂和怒意被强行压了下去,只余下一片冰冷的、带着算计的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又抚平了华美宫装上的褶皱,尽管上面的茶渍依旧显眼。 她站直身体,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公主仪态,声音还带着一丝哭闹后的沙哑,却已没了方才的歇斯底里。 “夜离。”她开口,语气是一种刻意的、生硬的平稳,“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夜离闻言,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眼神却更冷了。 他放下沾血的手指,幽深的目光落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 “公主现在想起在下了?”他语调慵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上官阮阮指甲再次掐入掌心,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本公主现在需要你兑现承诺,让皇兄原谅我!” 夜离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精心维持的平静,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恐慌与厌恶。 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忽然,他抬手,缓缓解开了脑后银制面具的系带。 上官阮阮的呼吸微微一滞,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的脸上。 面具被轻轻取下,露出了他的全貌。 他的面容俊朗,却带着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额角那一道疤痕,不算特别狰狞,却清晰地从眉骨斜斜延伸至鬓角,像是一笔突兀的墨迹,破坏了一张原本无可挑剔的画。 那道浅疤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分明。 上官阮阮的瞳孔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一抹几乎无法掩饰的厌恶如同潮水般迅速掠过她的眼底,甚至她的身体都几不可查地向后微仰了半分,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对残缺和瑕疵的排斥。 但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飞快地垂了一下眼帘,再抬起时,那抹厌恶已被强行压下,换上了一副故作淡然、甚至试图带上几分关切的表情,只是那僵硬的眼神和微微绷紧的唇角出卖了她。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试图说点什么来掩饰刚才的反应,“你怎么突然……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看你的脸吗?” 夜离将她的每一丝细微反应都收入眼底。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他随手将面具重新戴好,遮住了那道疤痕,也遮住了他此刻所有的情绪。 “我以为公主早就见过,习以为常了。” 夜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嘲,面具后的目光幽深地落在上官阮阮脸上,捕捉着她每一分不自在。 上官阮阮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她确实见过,但那本能的反感控制不住。 她急于转移话题,不想再纠缠于这道令人不适的疤痕。 “少说这些没用的!”她语气略显急促,带着命令的口吻,“夜离,你答应过要帮我的,现在,立刻帮我想办法让皇兄来见我!或者……或者放我出去!” 夜离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要求。 他的视线微微移开,似乎透过了冰冷的宫墙,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公主可知……”他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少了几分慵懒,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有人见到这张脸,却不曾露出半分厌恶。”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以身相许 上官阮阮一怔,随即蹙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她现在只关心她的皇兄,她的困境。 “谁?”她不耐烦地问,觉得他在浪费她的时间。 夜离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回她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嘲讽,有回忆,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怅然。 “惠安公主。”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观察着上官阮阮的反应。 果然,一听到惠安公主,上官阮阮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方才那点强装的平静彻底破裂,嫉恨和怒火再次涌上眼底。 “那个贱人?!”她尖声道,“她当然会装模作样!她最擅长的就是假装善良大度,骗取别人的好感!皇兄就是被她这样骗了的!” 夜离静静地看着她失控的模样,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待她喘息的间隙,他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她并未假装,她只是……视若寻常,甚至还说……”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甚至对着这张脸,说他有姿色,让他牺牲一下色相,满足她。 【你小子在回味什么?】 【好难猜啊!】 【就说这个公主是大坏蛋!之前凝凝被她骗了,可恶!】 “说什么?”上官阮阮追问道。 “她说……”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近、乎荒诞的调子,“说这张脸,还算有几分姿色。” 上官阮阮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嫉恨让她口不择言:“她……她竟如此轻浮放荡?!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 “她还说。”夜离打断了她,声音重新变得平淡,却刻意放缓了语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殿内有一瞬间的死寂。 上官阮阮脸上的愤怒和鄙夷凝固了,转而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 她看着夜离,试图从他面具后的眼睛里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那里只有一片深沉的墨色。 “她……她竟敢……”上官阮阮气得嘴唇发抖,一时间竟不知该先痛斥上官凝的放浪,还是该先嘲笑夜离竟把这种话当真。 这种完全超出她预料和理解的对话,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夜离欣赏着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精彩表情,似乎终于感到了一丝乏味。 “所以,公主殿下,”他微微颔首,语气重新带上了那份疏离的恭敬。 “既然上官玄已经厌弃了你,就说明他不值得你为之付出一切,不如和我一起离开,公主的救命之恩,在下愿意以身相许。” 夜离的话音落下,带着一种蛊惑的平静,在空旷冰冷的殿内回荡。 上官阮阮脸上的荒谬和愤怒瞬间被点燃,变成毫不掩饰的鄙夷。 她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夜离,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这个“人”。 “离开?和你?”她嗤笑出声,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嘲讽,“夜离,你是在跟本公主说笑吗?还是你被那个贱人的几句疯话迷了心窍,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她抬起下巴,用那种与生俱来的、刻入骨髓的高傲眼神睥睨着他,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汁。 “就算你是七杀殿的堂主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个草莽出身的亡命之徒!一身血腥,见不得光!连身上都带着洗不干净的烙印!” 她的目光狠狠剜过他面具遮挡的额角,恶意毫不掩饰。 “而本公主……”她加重语气,华美的宫装即便沾染污渍,也依旧象征着她的身份,“是上官氏最尊贵的嫡公主!身上流着大禾皇室最正统的血脉!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提‘以身相许’这四个字?”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所有在皇兄那里受的委屈、对上官凝的嫉恨,全都发泄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身上。 “能为本公主效力,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今竟敢痴心妄想,以为能借此攀附天家?做你的春秋大梦!” 夜离静静地听着,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映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却依旧美丽的容颜。 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一些,但并没有动怒的迹象,反而像是在确认什么,评估什么。 直到上官阮阮骂得喘息,他才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低哑,毫无温度。 “公主殿下教训的是。”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语气却疏离得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是在下……僭越了。”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嘲讽,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释然。 “既然如此,公主就好生在这华美的宫殿里,等待陛下回心转意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悄然后撤,融入了窗外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离,你说过会帮我、一生追随我的,你如今要食言了吗?”上官阮阮见他毫不留恋的离开,顿时生气的大喊大叫。 上官阮阮捂着胸口,她从前对夜离不都是如此肆无忌惮的吗,他这次居然真的一走了之了! 她的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一种莫名的、仿佛错过了什么重要东西的空荡感。 …… 七杀殿。 上官凝搬了一张摇摇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拿着蒲扇,旁边摆着水果。 她摘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夜离已经好几天不在七杀殿了,可能又接了什么杀人的任务吧。 她喜闻乐见。,直接开始享受,七杀殿的人把她当空气,但是她做什么也没人阻止她。 蒲扇搁在膝头,随着椅子的晃动偶尔滑落一点。 旁边的矮几上,那碟葡萄在日光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 她几乎要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沐浴在金色的光尘里。 一阵极轻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脚步声靠近。 上官凝的长睫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的名字 阳光有些刺目,她抬手遮了一下,眯着眼望过去。 逆着光,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立在几步开外。夜离不知何时回来的,就那样静默地站着,似乎已经看了她一会儿。 白日里,他这一身黑衣和银制面具显得格外突兀,与这暖融安静的庭院格格不入。 阳光同样落在他身上,却仿佛照不进那身浓重的墨色,只在他脚边投下一道沉默的影子。 上官凝眨了眨眼,适应了光线,才彻底清醒。 她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个时辰回来,四目相对。 上官凝的动作顿住了,嘴微微张着,脸上那副慵懒享受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显得有些呆愣。 夜离站在原地,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扫过那摇椅、蒲扇、葡萄,以及她脸上那猝不及防被撞见的、毫不设防的怔忪。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还是上官凝先反应过来。 她若无其事地坐直了些,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尴尬。 “咳。”她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努力维持着平时的调子,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回来了?任务……顺利吗?” 夜离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在阳光下明媚生动的样子,看着她强装镇定的狡黠,看着这与他离开时一般无二、甚至因为她而更添了几分……生活气的院落。 他想起另一个宫殿里,那个歇斯底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出身和伤疤的尊贵公主。 对比是如此鲜明,以至于他周身的寒意似乎都被这院中的阳光驱散了些许。 可笑,他这样的人,也能感受到炙热和阳光。 他缓缓走上前,脚步声几不可闻。 “嗯。”他终于应了一声,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低沉沙哑,却并无冷意。 他在离她摇椅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掠过那碟葡萄,“公主倒是……惬意。” 上官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干笑一声,用蒲扇指了指葡萄:“那个……你们七杀殿的厨房还挺好的,葡萄挺甜,你要不要……来点?” 她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如此自在。 夜离的视线从葡萄移回她的脸上。 阳光勾勒着她的轮廓,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点试探,却没有丝毫他惯常见到的厌恶或恐惧,也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上官凝以为他要么拒绝要么转身离开的时候。 只见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碟子里也拈起了一颗饱满的葡萄。 上官凝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看着他那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捏着那颗莹绿的葡萄,画面有种奇异的不协调感。 夜离拿着那颗葡萄,并没有吃,只是看着。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居然接了!我还以为他会冷笑一声走掉!】 【这画面好诡异但莫名有点和谐?】 【凝凝:我就客气一下你怎么还真拿啊!】 【不行了,我们完了,邪、教cp也是磕得我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上官凝偷偷观察他脸色,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天得面具男有些不对劲。 半晌,他才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上官凝被阳光晒得有些迷糊的脸上,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比刚才缓和了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之前关于任务是否顺利的问题。 上官凝点了点头,也跟着“嗯”了一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再说什么。 她只觉得今天的夜离格外沉默,那沉默里又似乎裹着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让她莫名有些局促。 她下意识地又摘了颗葡萄,塞进嘴里,甜意在舌尖化开,却没能驱散那点古怪的氛围。 夜离的视线从她沾了点葡萄汁液的唇角移开,落在自己指间那颗始终未动的葡萄上。 阳光将葡萄照得几乎透明,也将他黑色手套的纹理照得清晰分明。 他忽然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低沉地融在暖风里,轻得几乎听不真切。 “夜离。” “嗯?”上官凝下意识地应道,随即眼中浮现出真实的茫然,“……什么?” 她没明白他突然吐出这两个音节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全然不解、甚至带着点纯粹困惑的眼神,夜离周身那点难以捉摸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捏着葡萄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的名字。”他解释道,语气里带着郑重,仿佛在黑暗深处撬开一丝缝隙,交付某种独一无二的凭证。 那双掩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试图从那片清澈的茫然里看出波澜。 上官凝的眼睛微微睁大,是真的惊讶了。 七杀殿堂主的名讳无人知晓,他也从不必向任何人告知。 他出了一趟门,回来告诉她名字什么意思? 终于要对她下手了吗? 毕竟只有死人才是嘴巴最严的。 “你……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他像是被这直白的问题问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没什么。”他移开目光,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甚至比平时更冷硬几分,像是在掩饰刚才那片刻不合时宜的冲动,“忘了就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廊下走去。 黑色的衣摆拂过被阳光晒得温暖的青石板,步伐比来时更快,几乎像是逃离,留下一个骤然冷却的沉默背影。 上官凝看着他几乎称得上仓促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半颗葡萄。 “夜离……”她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还挺适合他的。” 一到夜晚就离开去做坏事。 她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 直到他的背影远去,她才松了口气,继续躺在摇椅上,惬意的吃葡萄。 夜离回到房间,取下面具,看着镜子里照出来的伤疤,手上还捏着那颗饱满的葡萄,送进嘴里。 …… “上官姑娘,堂主用膳,让您过去。” 上官凝正优哉游哉地晃着摇椅,享受着最后一串葡萄,听到这话,头也没抬,随口回道:“替我谢谢你们堂主好意,我刚吃饱,就不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用膳 来传话的侍女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平板无波:“上官姑娘误会了。堂主是让您过去伺候布菜,并非一同用膳。” 上官凝:“……”她想多了,还以为面具男转性了,结果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磨磨蹭蹭地跟着侍女来到膳厅。 夜离已经坐在桌边,依旧是那一身黑衣,面具也未曾取下,只是周身那股刚从外面带回来的肃杀之气似乎淡了些许。 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菜肴,香气四溢。 她走过去,拿起公筷,半死不活地问:“堂主想先用什么?” 夜离抬眸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用指尖点了点离她最近的一碟水晶虾仁。 上官凝夹起一筷,小心地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他却不动,目光落在另一盘清炒时蔬上。 上官凝只好又去夹那青菜。 刚放下,他的视线又移向一旁的蟹粉豆腐。 如此反复几次,上官凝像围着桌子转,夹了这个夹那个,很快就把他面前的碟子堆成了小山,可他一口没动。 上官凝忙活了一通,额角微微见汗,心里那点不耐烦快要压不住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在折腾她。 就在她忍不住想撂筷子的时候,夜离忽然淡淡开口:“撤了吧。” “啊?”上官凝一愣,“你还没吃……” “凉了。”他语气没什么起伏。 上官凝看着那几乎没动过的一桌子菜,又看看他面前堆得满满的碟子,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这不是纯纯浪费粮食吗!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 目光扫过那碟她刚才就觉得卖相极好的松鼠鳜鱼,糖醋汁勾芡得晶莹剔透,鱼肉炸得金黄酥脆,香气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 她晚上光顾着吃葡萄,确实没正经用膳,这会儿被这香气一勾,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膳厅里却格外清晰。 上官凝的脸瞬间涨红,有点红温了。 夜离的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就在上官凝尴尬得不知所措时,却听他开口道:“没胃口,赏你了。” 【呦呦呦赏你了!】 【想见人家又不好意思,疯狂找借口见面是吧?】 【不过这招也算是歪打正着,凝凝其实是个吃货哈哈哈!】 上官凝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她有点懵。 夜离说完那句“赏你了”,便不再看她,只端起手边的茶杯,指尖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氤氲的热气上,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上官凝愣在原地,看着那一桌子几乎没动过的精美菜肴,又看看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赏她? 让她吃他“剩下”的?这……虽然有点那什么,但是…… 那松鼠鳜鱼的香气实在太勾人了。 她犹豫地站在原地,没动。 夜离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抬眸瞥了她一眼,见她还在那儿杵着。 “坐下。”他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带着命令的口吻,“吃完,别浪费。” 上官凝被他这语气一激,那点别扭反而散了。 也是,跟美食过不去干嘛? 反正他也没碰过。她索性心一横,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她拿起筷子,先是夹了一小块松鼠鳜鱼,试探地看了夜离一眼。 见他只是垂眸喝茶,并无表示,她便放下心来,大胆地将鱼肉送入口中。 酸甜酥脆,外焦里嫩,果然极好吃! 她眼睛一亮,顿时将什么猜测都抛到了脑后,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起眼前的食物。 她又尝了尝蟹粉豆腐,嫩滑鲜美,水晶虾仁,Q弹爽口,就连那盘清炒时蔬也火候恰到好处,清脆可口。 她吃得投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眉眼不自觉地弯起,满足和愉悦几乎要溢出来。 夜离不知何时放下了茶杯,面具后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她吃。 膳厅里很安静,只有她细微的咀嚼声和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 他周身的寒意似乎在这样静谧的、只有她满足的喟叹声中,一点点消融。 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背脊,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些许,靠在椅背上。 上官凝吃得正香,又对上了夜离的目光,心中有什么想法蠢蠢欲动。 她舔了舔唇角的糖醋汁,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了调子:“那个…… 堂主。” 夜离挑眉,“嗯?” “这菜是挺好吃的。” 她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故作失望,“就是…… 种类少了点。” 夜离的眉峰似乎动了一下,没说话,等着她的后文。 上官凝见状,继续说:“我听说七杀殿的厨子擅长做红烧狮子头?还有那个醉蟹,是不是用陈年花雕泡的?哦对了,上次我好像在厨房闻到过桂花糯米藕的香味……” 她越说越起劲,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拘谨,活脱脱一副 “得寸进尺” 的模样。 【!!!凝凝吃爽了,开始点菜哈哈哈!】 【前面的 + 1!刚吃完 “赏赐” 就点菜,是我我都要被气笑了!】 【夜离:早知道刚才就不赏她了。】 【哈哈哈哈她是不是觉得堂主今天脾气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夜离静静地听着。 她说起吃的时是毫无遮掩的直白,没有算计,没有谄媚,只有最纯粹的渴望, 渴望那一口舌尖的滋味。 这种直白,反而让他,觉得特别。 “说完了?” 等她终于停下,夜离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上官凝被他这平静的语气问得一愣,开始欲擒故纵:“就……就突然想吃了嘛,也不是非吃不可……如果七杀殿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的话……” 夜离:“……” 合着不满足她,她就要到处宣扬七杀殿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半晌,他朝门外扬声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侍女立刻应声而入:“堂主。” 夜离的目光依旧落在上官凝身上,语气平淡:“加一道红烧狮子头,一份醉蟹,再来份桂花糯米藕。” 侍女显然也愣了一下,看了上官凝一眼,默默低头应道:“是。” 上官凝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要知道夜离这几天不在,她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也就偶尔偷个烧鸡吃。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随时会死 但是被厨娘抓过一次,后面厨房就对她严防死守了。 夜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开口:“满意了吗?” 上官凝傲娇仰头:“勉勉强强吧!” 夜离没再接话,重新端起茶杯,只是那握着杯柄的手指,似乎比刚才更放松了些。 很快,厨房就把加的菜端了上来。 红烧狮子头油光锃亮,个头饱满,醉蟹橙红诱人,酒香扑鼻,桂花糯米藕裹着晶莹的糖霜,还撒了把细碎的桂花,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膳厅。 上官凝的注意力立刻被食物勾了过去,什么疑惑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狮子头,放到夜离面前的碟子里:“堂主,你也尝尝?这个看着就好吃!” 夜离愣住了。 他看着碟子里那个油润的狮子头,又看看对面女孩期待的眼神,眸色、微动。 许久,他才拿起筷子,夹起那半个狮子头,送入口中。 肉质鲜嫩,酱汁浓郁,确实是好味道。 试毒成功。 上官凝见他吃了,立刻眉开眼笑,也顾不上再客气,埋头苦吃起来。 醉蟹的酒香混着蟹肉的鲜甜在舌尖炸开时,上官凝满足地喟叹一声,连带着看对面的夜离都顺眼了几分。 她夹起一块糯米藕,桂花的甜香裹着糯米的软糯,入口即化。 她含糊不清地说:“你们厨房这手艺,不去开酒楼真是可惜了。” 夜离没接话,只是看着她把那块糯米藕吃得干干净净,连沾在嘴角的糖霜都用指尖轻轻抹掉。那样的明媚肆意。 他忽然觉得,这膳厅里的烛火似乎都比往常暖了些。 上官凝吃了半晌,抬头看向夜离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碟子,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吃?光看着我干嘛?” 她把刚夹起的醉蟹腿递过去,隔着桌子递到他面前:“这个醉蟹不错,你试试?” 蟹腿上还沾着晶莹的酱汁,离他的面具不过寸许。 夜离能闻到那股混合着酒香的鲜甜。 他顿了顿,没有接,只是道:“你吃吧。” “矫情。” 上官凝翻了个白眼和,把蟹腿往他碟子里一放,“你点的菜,你也要吃。” 夜离看着碟子里的醉蟹腿,终究还是拿起了筷子。 他吃得很慢,动作斯文,与他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截然不同。 “对了,” 上官凝咽下嘴里的狮子头,想起白天的事,“你今天…… 为什么告诉我你的名字?” 夜离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烛火在他面具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上官凝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听他低沉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没什么。” 还是和白天一样的答案。 但这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那份刻意的冷硬,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 上官凝撇撇嘴,也不追问了。 反正这人向来古怪,她也猜不透。 也是和变态唠上嗑了。 她转而把目标对准最后一块糯米藕,刚要夹起,手腕却被轻轻按住了。 夜离的手指隔着衣袖按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你吃太多了。” 他说。 上官凝瞪他:“我还没饱!” “再吃该积食了。” 他语气平淡,却莫名有种不容置喙的笃定,“明天再吃。” 说着,他抬手示意侍女进来收拾。 上官凝眼睁睁看着那块糯米藕被收走,心疼得直咂嘴,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她今晚确实吃了不少。 没办法,人随时会死,再加上她确实随时要死,不想饿死。 “小气鬼。” 她非要呛夜离一句。 夜离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神情。 …… 夜色渐深,上官凝正窝在院子的摇摇椅上消食,听到屋顶传来极轻的响动。 她警觉地抬头,就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在屋檐上,银制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夜离?” 她愣了愣,“大半夜的,你做什么?” 夜离一眨眼,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没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 黑色手套包裹的指尖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是邀约。 上官凝挑眉:“干嘛?” “上来。” 他言简意赅,声音里带着点夜风的凉意。 上官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他掌心。 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的手很凉,却意外地稳,握住她的瞬间,一股力道传来,她只觉身体一轻,竟被他带着纵身跃上了屋顶。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上官凝踉跄了一下,被他顺势揽住腰。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那不同于白日的、带着点野劲的气息。 “你带我上屋顶做什么?” 她站稳后挣开他的手,往屋脊内侧挪了挪,生怕掉下去。 夜离在她身边坐下,黑色衣袍在瓦片上铺开,与墨色夜空几乎融为一体。他抬手指了指头顶:“看这个。” 上官凝顺着他的指尖望去,顿时怔住了。 今夜的月色极好,一轮满月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清辉遍洒。 无数星辰缀在周围,像被打翻的碎钻,密密麻麻,亮得惊人。晚风拂过,连空气里都带着点清冽的甜。 她在深宫和七杀殿待久了,竟忘了夜空可以这样辽阔,星星可以这样亮。 “好看吗?” 夜离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嗯。” 上官凝由衷地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漫天星光,“以前在宫里,只能看到零星几颗,哪有这么多……” 夜离看着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微微扬着,是全然放松的模样。 “你居然有闲情到屋顶上看星星月亮??” 上官凝好奇地问,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他的面具。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夜离却忽然倾身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身上的冷香混着夜风,萦绕在她鼻尖。 “偶尔。” 他说,“心烦的时候,会来坐坐。” 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心烦吗? “你很奇怪。”上官凝别开眼,看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开口道。 “奇怪?”夜离疑惑出声。 “你好像总是临时变卦,你不杀我了吗?”上官凝还是忍不住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 人之常情 夜离对上她清澈的眸光,顿了顿道:“你好像总是有让人临时变卦的能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反派别爱上我们凝凝了!】 【大坏蛋,之前还为了上官阮阮,要杀我们凝凝,我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cp根本磕不过来,凝凝登基,都收了!】 上官凝脑子飞快转,在想他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聊聊?”相比于自己疑惑不解,她现在也不怕死,有问题打算直接就问了。 “你说。” “其实让七杀殿追杀我的人……一直都是上官阮阮对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雪山时发生的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上官阮阮的出现,七杀殿的埋伏,还有最后夜离因为上官阮阮,放了他们离开。 “……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上官凝自嘲的笑笑,没想到头来,最恨她的,居然是原女主。 上官凝:系统,原女主不是天真善良温暖的人设吗? 系统:【其实我也纳闷,不过这剧情很早就崩得爹妈不认了,咱不管了,不关咱们的事了,我们有别的任务可以做。】 夜离看着她自嘲的笑容,心头一紧,没有来的开口道:“我不杀你。” 他话是这么说,追杀她不止一次。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上官凝阴阳怪气。 【你小子到底怎么想的?】 【啧啧,坏事做尽,现在喜欢我们妹宝,晚咯!】 【妹宝还是太百搭了,哪一对都好磕!】 【支持妹宝开后宫哈!】 夜离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她救过我。” 上官凝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很多年前,我重伤濒死,是她救了我。”夜离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仿佛在回忆什么。 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你就帮她杀人?”上官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 夜离转过头,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是。” “但往后,我与她再无瓜葛。” 夜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上官凝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夜离的目光重新投向夜空,月光在他银制面具上流淌:“恩情早已还清。” 简单的六个字,却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上官凝沉默了。 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上,一时间只剩下夜风拂过的声音。 “那现在呢?”上官凝终于开口,“你不杀我,也不帮上官阮阮,那你留我在七杀殿做什么?” 夜离转过头,面具下的目光深邃难懂:“你觉得呢?” 上官凝觉得他莫名其妙,开口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这些人,心思都深得很。” 夜离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磁性:“或许是因为,你比他们都有趣。” 上官凝:……又是有趣,怎么不干脆说,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呢? 上官凝撇撇嘴:“有趣?哪里有趣?” “你十一第一个敢肆无忌惮调戏我,还活着的人。”他漫不经心的回道。 上官凝:“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夜离低笑一声,笑声在夜风中荡开,带着几分难得的愉悦:“食色性也?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上官凝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欣赏美的事物是人的本能,堂主长得好看,还不许人看了?” 她这话说得大胆,几乎是明目张胆的调戏。 若是别人,怕是早就被夜离掐断了脖子。 “只看就够了?”夜离忽然倾身靠近,银制面具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颊,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不想做点别的?” 上官凝下意识地往后仰,却被他伸手揽住了后腰,阻止了她的退路。 不是?他抽风啊? “堂主这是要做什么?”她强装镇定,手心却微微出汗。 夜离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移开:“试试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他松开手,重新坐直身体,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发生过。 上官凝暗暗松了口气。 这男人果然是个高手,从见面开始,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果然。 “我的胆子时大时小,”她故作轻松地说,“看心情,也看对象。” 夜离挑眉:“哦?那对我呢?” 上官凝故意上下打量他一番,才慢悠悠地说:“对堂主嘛……暂时还只想远观,不敢亵玩。” 夜离笑了,摇了摇头:“你倒是诚实。” “我一向诚实”上官凝眨眨眼,“比如我现在就很诚实地觉得,堂主带我来屋顶看星星,绝对不只是为了看星星这么简单。” 夜离没有否认,目光重新投向远方:“你想听故事吗?” 上官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洗耳恭听。” 夜离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在犹豫该从何说起。 “很多年前,我并不是七杀殿的堂主。”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只是一个被遗弃在荒野等死的孤儿。” 上官凝怔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自己的过去。 “那时的七杀殿堂主救了我,我成为了七杀殿最底层的侍卫。”夜离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我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另一个深渊,在七杀殿除了杀人,就是被杀,我的手自然沾满了鲜血……” 上官凝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优胜略汰,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七杀殿那些自相残杀的规矩早已被我废掉,旧部一直在追杀我,是上官阮阮救了我。”夜离继续说,“所以我帮她处理过很多事情,包括她想要你死……” “她的恩情,我早就还清了。” “所以你现在不杀我,是因为恩情还清了?”她问。 夜离摇头:“不杀你,是因为不想杀。” 这个回答出乎上官凝的意料。 “为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夜离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他说她有趣。 她狐疑出声:“堂主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夜离没有否认,反而反问:“如果是呢?” 上官凝彻底愣住了。 这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他们不是仇人吗?不是杀手和目标的关系吗? “堂主。”她撑着下巴说,“你是不是喝酒了?” 夜离低笑:“我很清醒。” 他伸手,轻轻拂过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比你想象中要清醒得多。” 上官凝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这男人今晚太反常了,反常得让她害怕。 “别怕。”夜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上官凝慢慢放松下来,试探着问:“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吗?” 夜离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其实上官阮阮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在深渊,深渊的人见到光,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上官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系统先跳出来了:【他什么意思,居然说宿主你是深渊里出现的光吗?】 上官凝开始臭美:没办法,有时候太招人喜欢也是一种烦恼呢! 【宿主,你还是改不掉自恋的毛病。】 夜离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不由侧目看她。 上官凝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深夜的海,藏着汹涌的浪。 她定了定神:“你说我是光?” 夜离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他的指腹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触感有些粗糙,却意外地不让人反感。 “第一次见你,是在珍楼的拍卖会。” 他缓缓开口,“我将你掳走,你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倔强不认输。” “我的手染血无数,唯有你是第一个不会武功,却从我手底下逃脱的人。” 【要开始表白了吗?】 【不是?这对吗?】 【啊啊啊啊啊啊支持堂主!】 【这个夜离之前一直要杀凝凝,你们也是磕上了?】 【堂主好啊!七杀殿肯定很赚钱,身体又好,又没有皇室的那些条条框框,最主要是高危职业,哪天出任务噶了,妹宝就可以坐拥千万财产,然后开后宫广纳美男了。】 【从未想过!支持!】 夜离看着那些飘过的文字,表情有些僵硬。 上官凝:“……” 合着是猫和老鼠,因为她比较能跑,他感兴趣上了? “不过嘛,我向来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夜离继续说道,“后来我开始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上官玄和南宫越都对你死心塌地。”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说话,只是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所以呢?”上官凝皱眉,听了半天,不太明白他的重点是什么。 “后来我知道了。” “明明不会武功,却还是为了千年雪莲,奋不顾身,为了哪个害你的人。” 夜离说的是上官凝当初为了上官阮阮,冒险上前,威胁他交出另一颗千年雪莲的事。 上官凝顿时有些傲娇的扬了扬下巴:“是不是觉得没见过这么美丽善良又大方的人?” “那倒不是,我只是很好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夜离看着她,黝黑的眸子满是认真。 上官凝:“……” 可以的话,她此刻头顶应该飞过一只乌鸦。 怎么还人身攻击,骂她蠢了? “你就很聪明吗?”上官凝不屑一笑,“不是也被我耍得团团转,以为自己中了毒。” 夜离也不恼,只是幽幽开口:“是啊!蠢人和蠢人,岂不是天生一对?” 上官凝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 “谁跟你天生一对!”上官凝猛地往后缩了缩,差点从屋顶上滑下去,“你别胡说八道!” 夜离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回安全位置,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被我说中了心事?” “你才有心事!”上官凝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这个人……莫名其妙!” 一会儿要杀她,一会儿又说她是光,现在居然说什么天生一对? 这个男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夜离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低笑出声:“是啊,我确实莫名其妙。”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际,隔着薄薄的衣料,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明明该杀了你,却一次次放过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自嘲。 上官凝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别搞! “你、你别说了!”她捂住耳朵。 “为什么不说?”夜离低头,额头几乎要贴上她的,“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吗?” 上官凝看着他,一时间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系统:【宿主,你魅力确实大哈!】 上官凝:不是?他来真的啊! 夜离看着她慌乱抗拒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他松开揽着她腰的手,慵懒地往后一靠,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就吓到了?” 上官凝愣住,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夜离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他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袖,姿态从容优雅,仿佛刚才那个深情款款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挑眉看她,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倨傲,“何必非要一个又蠢又麻烦的?” 上官凝顿时气结。 她就知道! 这死变态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她! “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没好气地问。 夜离耸耸肩:“无聊,逗你玩玩。” 上官凝:“确实很无聊!” 夜离只是看着她,笑道:“怎么?你不会当真了吧?” 没等上官凝说话,他继续道:“你那天说牡丹花下死,该不会……是真的觊觎我吧?” “那可不行,我对你实在没什么兴趣。”夜离慵懒的说,“不过如果你实在想试试……” 夜离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陪你玩玩。” 他的语气轻佻又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夜离!你够了!】 【不是?让你表白,你调情是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香晕我 【夜离不会说话,建议把自己毒哑哈!】 【好好的帅哥,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上官凝没想到回旋镖最后还是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玩玩!自恋狂!” 她猛地站起身,差点又因为动作太大而从屋顶滑下去。 她连忙屏住呼吸,稳住身形。 夜离唇角带着戏谑的笑:“小心点,要是摔坏了,我可不会心疼。” 上官凝瞪他。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就是在耍她玩! 一会儿深情款款,一会儿又轻佻随意,根本就是在拿她寻开心! “我要回去了!”她说着就要往下跳。 夜离却拦住了她:“急什么?夜色正好,不再多待一会儿?” “跟你待在一起,我怕折寿!”上官凝没好气地说。 夜离低笑出声:“那正好,我可以送你一程,保证无痛。” 上官凝:“……” 这男人果然还是个变态! “来啊!送我一程!”上官凝闭上眼睛,示意他动手。 他站起身,他朝她伸出手,“走吧,送你。” 他现在是要物理意义上的送她。 上官凝睁开眼睛,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夜离轻松地将她带下屋顶,落地没有后立刻松开手。 上官凝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抽不动。 她疑惑的看向夜离。 夜离慢悠悠的松开手,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月光下,他唇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深不见底。 “怎么?”他挑眉,“舍不得松手?” 爷爷的,贼喊捉贼! 到底是谁不松手啊! 上官凝立刻缩回手,给他来一句:“堂主自重。” 夜离微微一愣:“自重?” 上官凝双手抱胸,扬起下巴,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对啊,自重。作为七杀殿的堂主,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整天对姑娘家动手动脚、言语轻佻吧?” 她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抛出新词:“这叫不守男德。” “男德?” 夜离果然愣住了,眉峰微蹙,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那是什么?” “就是男人要遵守的规矩。” 上官凝一本正经地胡诌,“比如跟女子保持距离,说话要端庄,不能随便动手动脚,更不能说些不清不楚的浑话。你这样一会儿撩拨一会儿嘲讽的,就是典型的男德败坏。” 【笑死,还得是妹宝!】 【不过凝凝**这么久了,不愧是**过来的人,还记得男德这一块!】 【pua凝凝是有一套的!】 夜离看着她一本正经瞎掰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故意顺着她的话问:“那依你看,如何才算守男德?” “至少得像…… 像南宫越那样!” 上官凝随口举例,“听话。” 虽然他有时候并不“听话”。 夜离的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沉,语气却依旧带着戏谑:“南宫越?他那是无趣。” “无趣也比你轻浮好!” 上官凝怼回去,“你这样的,放在外面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夜离低笑出声,步步逼近:“守男德,你便喜欢?” 上官凝苦口婆心:“我是为你好,不守男德,以后没人要你,是要孤独终老的。” 夜离却不放过她,又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刻意的蛊惑:“若是我守了,你便……要我?” 靠!他又开始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她梗着脖子说:“你少转移话题!守男德是为你自己,不是为了谁,特别是我!” “哦?” 夜离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可我只在乎你在不在意。” 上官凝被他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 夜离看着她这副模样,低笑出声,伸手想去碰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顿住,想起她方才说的 “男德”,又收了回去,规矩地背在身后。 “你看。” 夜离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我这算不算开始守了?” 上官凝:“……” 这家伙还真是会顺杆爬! 她别过脸,假装看别处:“勉强……算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刻意与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规规矩矩的样子倒真有几分 “守男德” 的架势。 【好了,到这里我宣布邪、教cp不邪、教了!】 【我吃吃吃吃,偷吃一口,阿越对不起了!】 【夜离一直在逗凝凝,受不了了。】 【不行,一想到他跟上官阮阮有一段,我就磕不起来。】 【更好磕了嘿嘿嘿!从相杀到相爱,香晕我。】 【不行啊!还得是南宫越,我坚信妹宝最喜欢的人是南宫越!】 “那我再多问一句。” 夜离若有所思的开口,“南宫越除了‘听话’,还有哪点符合你的‘男德’标准?” 上官凝没想到他会揪着南宫越不放,随口道:“他……他从不强人所难,说话算数。” 话音刚落,就见夜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月光下,他站得笔直,背着手,眼神认真地看着她,倒真有了几分端庄自持的样子。 上官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就走:“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悟吧!” “我送你。” 夜离立刻跟上。 “送什么?”上官凝指了指五步之遥的房门,这本来就是她的房间。 “你想让我送到床上也行。”他淡然出声,仿佛说的不过是一句寻常话。 上官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回头瞪他:“夜离,刚夸你两句守男德,转头就原形毕露!” 夜离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一本正经地辩解:“我只是说也行,又没真要送。” “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这叫不强人所难,符合你说的男德标准吧?” 上官凝:“……” 她懒得跟他掰扯,转身 “砰” 地一声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进去,反手就要关门。 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扣住。 夜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褪去了方才的戏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上官凝。” 上官凝动作一顿,没回头。 “再叫我几声名字……” 第一百四十三章 蛊毒发作 上官凝:??? 她一脸疑惑的看向夜离,满头问号。 夜离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再叫我几声名字……”他的声音低沉,融在夜风里,重复了一遍。 上官凝彻底懵了,看着他:“你……你没毛病吧?夜离?夜离?夜离!够了吗?” 她连着叫了三声,搞不懂这男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夜离却像是真的在仔细品味那几声呼唤。 面具遮挡了他的神情,但他微微偏头的姿态,却泄露出一丝奇异的满足。 他松开了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尖似在她皮肤上轻轻蹭过,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够了。” 他低声道,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时的淡漠,却又似乎掺杂了点别的东西,“很好听。” 上官凝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迅速抽回手,搓了搓被他碰过的地方,只觉得今晚的夜离格外诡异。 “神经病!”她低声骂了一句,不再犹豫,“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笑死我了,凝凝觉得莫名其妙。】 【凝凝给夜离一巴掌,发现夜离舔上去了(狗头)】 【搞这些是吧?好变态,好喜欢!】 夜离站在廊下,抬头望着天边那弯冷月,夜风吹起他墨色的衣摆。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面具边缘。 “夜离……”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唇角勾起。 原来他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是这样的。 上官凝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还能听到门外那人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然后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神经病吧……神经病……”她忍不住嘀咕道。 她躺到床上,双手环凶,若有所思。 “系统,你这次靠谱吗?” 系统:【靠谱的!宿主你放心,这个世界崩坏了,导致你任务失败,所以我和总部那边争取到了补偿方案。】 “不会再耍我吧?”上官凝狐疑的出声。 毕竟系统不靠谱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系统:【放心吧宿主,不过你要小心,你现在这具身体死亡后,就要切断一切和这个身份的联系了,这个世界好像被入侵了,有bug,之前南宫越给你下药、还有你骑马去救上官玄这两件事,都很可能是bug造成的,所以你之后行事要更小心一些。】 “我很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就比如说柳清溪,他好像知道我让他做驸马,只是在演戏?”上官凝摸着下巴出声。 系统:【应该就是bug造成的。】 上官凝眼睛一亮:“这样说的话,那夜离神经病一样,也是bug造成的?” 系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上官凝嫌弃:“你们bug也太多了,所以我的新身份是什么?”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 系统:【补偿方案已准备就绪,新身份‘谢昭’的相关信息将在您脱离后传输。】 “谢昭?”上官凝挑眉,“这名字还行,具体什么来头?” 系统:【刑部尚书谢知远的女儿,详细信息需触发传送节点才能解锁。】 “还是个千金大小姐,看来这次的身份不错啊!应该可以混吃等死了吧?” 系统:【……是的呢。】 “那我再确认一下,只要我拿到新身份,然后寿终正寝,就可以回去了是吧。”上官凝被坑过一次,现在小心谨慎的问。 系统:【是啊!只要不是非自然死亡,寿终正寝,就可以回去了!】 “行吧。”上官凝也没有再多问,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翌日。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将上官凝从沉睡中猛然拽醒! 那痛楚来得极其凶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的心脏,并狠狠搅动。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痛呼,整个人便蜷缩起来,像一只被扔进沸水的虾米,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寝衣,额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皮肤上。 她死死咬住下唇,试图抵御那几乎要让人晕厥的可怕痛楚,齿间很快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是噬心蛊! 靠,在她睡觉的时候毒发了。 还想着在噬心蛊发作的那一瞬间就自我了断呢! 她想去摸枕头底下的匕首,但是就是死活摸不到。 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模糊,视线里的一切都扭曲旋转起来。 她好像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侍女推门进来,似乎还有侍女惊慌的呼喊声,但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听不真切。 “……上官姑娘?!您怎么了?!” “……快!快去禀报……” “……大夫!请大夫!” 混乱中,她感觉有人试图按住她抽搐的身体,但都被她无意识地挣扎推开。 痛!太痛了!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要生生捏碎!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这波剧痛吞噬时,一股极其阴寒的内力忽然透过她的后背涌入体内! 那内力冰冷刺骨,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压效果,如同冰水泼洒在燃烧的火焰上,虽然无法彻底熄灭,却暂时遏制了那肆虐的火势。 噬心蛊带来的灼痛感被这股外力强行压制,虽然依旧存在,但总算从那种足以令人疯狂的峰值降了下来。 上官凝瘫软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一抹熟悉的黑色衣角,以及那张冰冷的银制面具。 夜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床边,一只手正按在她的后心,那股救命的阴寒内力正是源自于此。他周身的气息比以往更加冷冽,面具后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看不清情绪。 旁边的侍女早已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比那内力更加冰寒刺骨,带着一种压抑的、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你身上的噬心蛊还没解?” “关你什么事。”上官凝缓过来了,一点也不客气的回怼他。 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敢跟堂主这么说话的人,这会坟头草估计都两米高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早死晚死都是死 让众人诧异的是,堂主没有生气。 夜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就要转身离开。 上官凝心头猛地一跳,也顾不得浑身虚软无力,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夜离即将抽离的衣袖。 那布料冰凉丝滑,带着他身上的寒意。 “等等!”她声音嘶哑,带着未褪尽的痛苦和急切,“你……你要干什么?” 夜离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留给她一个冷硬沉默的侧影。 “拿解药。”他吐出三个字。 上官凝攥着他衣袖的手指收紧了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急声道:“不许去!我不需要!” 夜离终于缓缓转过头,面具后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刃,落在她焦急的脸上:“你想死?” “不要去找南宫越!”上官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一丝血沫,但她仍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我……我很快就要离开了!我不想节外生枝,不想再让他找到我任何踪迹!你明白吗?” 夜离周身那骇人的杀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脸上那异常明亮和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即使虚弱不堪也死死拽住他不放的手。 所以那天她一个人离开别院,就是为了离开南宫越。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有解药,为什么要离开呢? “离开?”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去哪?” “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上官凝避重就轻,语气带着恳求,“夜离,算我求你,别管这蛊毒了,也别去找南宫越,让我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这段日子,行不行?” 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上官凝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夜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周身那凌厉的杀气一点点收敛了回去,虽然依旧冰冷,却不再那般骇人。 夜离看向其他人:“都下去。” 很快,众人作鸟兽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夜离看向上官凝:“为什么?” 上官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刚刚只知道不能让他去找南宫越,脑子里乱哄哄的,所以说的话也是漏洞百出,现在怎么可以圆回去呢? 夜离也不催促,等了一会,开口道:“你不说,我去找南宫越。” 上官凝抬眸看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的都说不出来。 夜离也不再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我不要他的解药!”上官凝连忙出声。 夜离的脚步钉在原地。 “为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他知道,上官凝一定有什么秘密。。 上官凝的指节还在发颤,噬心蛊的余痛像藤蔓缠在骨头上。 “他的解药……要付出代价。” 她别过脸,声音低得像蚊蚋,“我付不起。” 她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当即开始造谣。 夜离沉默了片刻,忽然俯身逼近。床榻下陷了一小块,他身上的寒气混着松烟墨的味道涌过来,压得上官凝呼吸一滞。 “我替你付。”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笃定出身,“不管是什么代价。” 上官凝猛地抬头,撞进他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 她不解,“夜离,你为什么?” 夜离站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说了,你是七杀殿的人,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那也不行!”上官凝皱着眉,“就是不能去找南宫越!” “你们……决裂了?”夜离皱眉,在他的记忆里,南宫越对她是有情的,怎么会…… 上官凝脑壳疼,不想解释。 她现在蛊毒暂时稳定下来了,咬了咬牙,她抬手取下头上的簪子,就朝着脖子刺去。 早死晚死都是死,现在死了一了百了。 上官凝的动作快,但夜离的反应更快! 几乎在她抬手的同时。 只听“噗”一声轻响,那尖锐的簪尖并未刺入她脆弱的脖颈,而是狠狠扎进了一只骤然挡在她颈前的手掌之中! 温热的血珠瞬间涌出,滴落在上官凝苍白的皮肤和素色的寝衣上,晕开刺目的红。 上官凝愣住了,握着簪子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夜离的手掌被簪子贯穿,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透过冰冷的面具,死死地盯着她,眼底翻涌着暴怒的、却又被强行压抑的骇人风暴。 “你……”上官凝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震惊和后怕的颤抖。 “你就这么想死?” 他猛地抽出那只被刺穿的手掌,带出一串血珠,随手将染血的簪子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然后,他用未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攥住上官凝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为了躲开他,连命都不要了?”他逼近她,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上官凝几乎窒息,“上官凝,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眼前男人身上那股山雨欲来的恐怖气息,让上官凝的心脏疯狂跳动。 她看着他那不断滴血的手掌,看着他那双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谎言,所有的借口,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夜离看着她慌乱无措、脸色惨白的样子,眼底渐渐被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但目光依旧锁着她,不容她逃避。 他抬起那只受伤的手,任由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你宁死也不愿再见他,” “噬心蛊,我会想办法。”他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手掌,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上官凝深呼吸,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找死。 夜离,我真的没时间和你闹了! 夜离看着她,头发因为唯一的簪子被取下,散落在身前,身边没有其他利器了。 他看向地上沾血的簪子,有些出神。 上官凝趁机抽出枕头底下的匕首,再次下定决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哭什么 上官凝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趁着夜离目光还落在那染血簪子上,猛地抽出藏在枕下的匕首,寒光一闪,再次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够了!” 夜离的声音骤然冰寒,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 他出手如电,未受伤的那只手精准地扣住了她持刀的手腕,力道之大,瞬间卸掉了她所有的力气。 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床榻上。 上官凝还想挣扎,另一只手胡乱地抓挠,却被夜离轻而易举地用那只受伤流血的手一并制住。 鲜血蹭到了她的手腕上,温热而黏腻。 “放开我!让我死!别管我了!” 夜离眼底最后一丝耐心似乎也耗尽了。 他不再与她废话,直接扯过床榻边悬挂帷幔的锦带,动作粗暴却极其迅速地将她的双手手腕并在一起,牢牢捆缚在床头雕花柱子上。 上官凝惊愕地瞪大眼:“夜离!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奋力踢蹬双腿,试图挣脱。 夜离眉头都未皱一下,单膝压住她乱动的腿,抽出另一根更长的锦带,将她的小腿和脚踝也一并捆住,固定在床尾。 不过瞬息之间,上官凝便被捆在了床榻上,除了头颈还能勉强转动,全身都被束缚得动弹不得。 “放开我!”上官凝真的要哭了,怎么每次想死都死不掉的? 【凝凝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自杀啊?】 【对啊!她和南宫越怎么了,明明这几天这么活泼的一个人,现在非死不可的样子?】 【不要哇!妹宝你补药死哇!】 【夜离把凝凝捆成毛毛虫了,完了我更爱了!】 夜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挣扎。 他那只受伤的手还在滴着血,将黑色的衣袖染得更深。 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用那双冰冷的面具眼注视着她,直到她因为脱力和激动而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喘息了。 “挣扎累了?”他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暴力制服她的人不是他。 上官凝扭过头,不想看他。 夜离沉默片刻,忽然俯下身。 上官凝心头一紧,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却感觉身上一沉。 他扯过旁边的锦被,严严实实地盖在了她身上,甚至细心地将被角掖好。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 “在你冷静下来,学会珍惜这条命之前。”他声音依旧冷淡,“就这么待着。”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到离床榻不远处的窗边矮榻上,随意坐下。 拿出伤药和布条,开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那只被簪子贯穿的手掌包扎,似乎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整个过程,他再也没有看上官凝一眼。 上官凝被捆得结结实实,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只能瞪着床顶的纱幔,听着那边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感受着手腕脚踝上束缚的紧勒感。 夜离看向窗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要她死。 一条人命而已,他视人命如草芥,手上鲜血无数,为什么唯独对于她的轻生感到愤怒呢? 夜离阴冷的眸子闪过一丝茫然。 上官凝挣扎累了,干脆躺床上摆烂了。 上官凝:系统,我不想死了,直接重生行不行? 系统不语。 系统? 系统依旧不语。 上官凝生气,刚刚挣扎得有些激烈,鼻涕都出来了。 她的手被紧紧的绑在上面,没办法,只能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窗边,夜离包扎伤口的手停顿了片刻。 她听到了她隐忍、小心的啜泣声。 他杀人无数,鲜血于他而言与清水无异。 可为何……听到她决绝地说要离开,看到她毫不犹豫地将利刃对准自己时,胸腔里会涌起那股陌生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 为何要阻止? 为何甚至不惜用手去挡那锋利的簪尖? 为何此刻,听着她隐忍的哭声,他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揪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仔细包扎好的手掌。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方才那冲动而违背常理的行为。 他试图用惯常的思维去解释,她是七杀殿的人,她的命属于七杀殿,自然不能随意丢弃。 可这个理由,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七杀殿每天都会死人,他从未在意过。 思绪如同乱麻,越理越乱。 他烦躁地闭上眼,面具下的眉头紧紧蹙起。 一种完全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情愫,正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他冰封的心,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生死。 却唯独掌控不了此刻自己因她而起的异常情绪,也掌控不了她一心想求死的决绝。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 最终,他睁开眼,眼底的茫然被强行压下。 他起身,走到床边。 上官凝听到脚步声,已经吸完鼻子了,警惕又带着恨意地瞪着他。 夜离无视她的目光,伸出手,却不是解开束缚,而是……落在她的脸上。 “哭什么?” 哭? 上官凝看着他,没说话。 “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夜离有些叹息的出声,他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的指尖带着夜色的凉意,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触碰到她温热湿润的脸颊时,两人都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 上官凝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却因被束缚而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皮肤上轻轻擦过,带走未干的泪痕。 这动作太过亲昵,与他方才粗暴捆绑她的行为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谁哭了!”她反驳,“我是……流鼻涕了!” “还有……被绳子勒得疼!” 夜离的目光落在她被锦带勒出红痕的手腕上,眸色深了深。 他并没有收回手,指尖反而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下颌线,最终停在她微微颤抖的唇边。 “疼?”他低声重复,面具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比噬心蛊还疼?比死还疼?” 他的指尖就停在那里,没有更进一步,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撩拨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南宫越带人杀进来了 上官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狠一些,却因为此刻的姿势和氛围,显得更像虚张声势的呜咽,“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别在这里假惺惺!” “假惺惺?”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几乎蹭过她的下唇,“我若真想杀你,你早已死了千百回。” 他的气息靠近了些,带着冰冷的面具和温热的呼吸,两种极端的温度同时笼罩着她。 “上官凝。”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耳语,内容却截然不同,“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连你自己,也不能拿走。” 这话语霸道至极,甚至蛮不讲理。 可配合着他此刻近、乎狎昵的动作和低沉的声音,竟生出一种扭曲的、令人心悸的暧昧。 上官凝被他话语里的偏执和指尖若即若离的触碰弄得浑身僵硬。 “你……你变态!”她终于忍不住骂出声。 夜离的指尖终于从她唇边移开,却转而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直视着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或许吧。”他竟坦然承认了,拇指摩挲着她下巴细腻的皮肤,“所以,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一个被牢牢束缚,无力反抗,一个掌控全局,步步紧逼。 他像是在逗弄掌心的猎物,欣赏着她的愤怒、她的无助、她的一切反应。 上官凝别开脸,嗤笑一声:“你能绑我一辈子吗?” 夜离嗤笑一声,开口道:“一张嘴而已,七杀殿不差这碗饭。” “堂主,南宫越带人杀进来了!”有人匆忙的闯进来。 那个人话才刚刚说完,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夜离猛地站起来。 上官凝看去,只见南宫越一袭白衣,上面沾满点点鲜血,脸上亦然,手持长剑,剑尖犹在滴血。 他站在门口,周身杀气凛冽,眉眼此刻冰寒彻骨,目光如利刃般直射向床榻的方向。 当他看到被绑在床上、衣衫凌乱、脸色苍白、满脸泪痕的上官凝,以及站在床边的夜离时,那眼中的寒意瞬间化为焚天的怒火! 【凝凝!终于找到凝凝了!】 【南宫越醒来的时候发现凝凝不见了,不过情蛊还在,说明凝凝没死,他才不至于崩溃。】 【可怜的凝凝!为什么要走啊?南宫越派人到处找她,但是因为在炼制解药,只能先守着药炉。】 【哎,解药终于炼制出来了,南宫越才开始到处找凝凝!】 【他一开始以为凝凝对上官玄那狗皇帝念念不忘,所以伤心欲绝离开了,又恨又嫉妒!】 【直到查到凝凝被七杀殿的人掳走,杀上门来了。】 南宫越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放开她!” 夜离缓缓直起身,将上官凝挡在身后,面具后的目光冰冷地迎上南宫越的视线,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南宫越,擅闯我七杀殿,伤我的人,好大的威风。” “你的人?”南宫越一步步逼近,剑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击在紧绷的空气中,“她不是物品!”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被捆住的上官凝,看到她手腕脚踝上刺目的红痕,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痛楚和暴怒几乎将他吞噬:“你对她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夜离语气平淡,却带着十足的挑衅,“管教一下不听话的……属下。” “属下?”南宫越怒极反笑,“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直刺夜离心口! 夜离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侧滑避开,反手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 “铛——!” 两剑相交,迸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两大高手瞬间在这并不宽敞的寝殿内激战起来。 剑光纵横,气劲翻飞,桌椅摆设被凌厉的剑气波及,纷纷碎裂炸开! 上官凝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为她大打出手,剑气时不时从她头顶、身侧掠过,惊得她心脏狂跳。 卧槽! 她没想到南宫越居然找上门了。 南宫越剑法精湛,正气浩然,招招致命,夜离身法诡异,剑走偏锋,狠辣刁钻。两人一时间竟斗得难分难解。 南宫越心系上官凝的安危,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焦躁。 他虚晃一剑,逼退夜离半步,趁机想要靠近床榻。 “阿无别怕,我这就带你走!” 夜离眼底寒光一闪,岂能让他如愿? 软剑如毒蛇出洞,直取南宫越后心要害! 南宫越被迫回身格挡,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距离床榻反而更远了。 【卧槽!现在是什么情况,世界大战了?】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惊呆了。 “你终于出现了,又死哪去了?”上官凝没好气的出声。 系统:【升级了一下系统,宿主你别生气,现在给你一个力量加成,你可以挣脱锦缎了。】 真的假的? 上官凝心中一凛,也顾不得多想系统这次靠不靠谱。 她暗中用力,果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束缚着手腕脚踝的锦带似乎不再那般坚不可摧。 就在南宫越与夜离激战正酣,剑气纵横交错,几乎要将这寝殿拆毁之际。 上官凝猛地发力! “崩——!”锦带应声而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激斗中的两人动作皆是一滞,同时看向床榻。 只见上官凝重获自由,却并未趁机逃离。 她踉跄着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目光扫过南宫越焦急万分的脸,又掠过夜离面具后骤然缩紧的瞳孔。 就是现在!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趁着两人因惊愕而露出的瞬间破绽,猛地朝着两人剑刃交织最密集、最凶险的中心区域撞了过去! “阿无/上官凝!不要!”南宫越和夜离几乎同时骇然惊呼,想要收剑却已然来不及! 她抓着夜离的剑刃,穿透了她的身体。 鲜血如同盛放的红梅,骤然在她胸前洇开,迅速扩大。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谢昭 上官凝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南宫越目眦欲裂、疯狂扑来的身影,以及夜离僵在原地、面具仿佛都要碎裂的惊震表情。 还有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速消失……强制脱离程序启动……新身份‘谢昭’信息传输中……】 剧痛只持续了一瞬,意识便迅速抽离。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似乎听到南宫越撕心裂肺的痛吼。 终于……结束了。 她的唇角极轻微地勾起一抹解脱般的弧度,随即眼眸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安静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 南宫越扑跪在地,颤抖着手抱起她逐渐冰冷的身躯,发出的悲鸣声令人心碎。 而夜离,如同被钉在了原地,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抹迅速消散的生命之火,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何为……万箭穿心。 …… 车厢颠簸,木质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上官凝,不,现在是谢昭了。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略显陈旧的马车顶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草药气。 她撑着有些虚软的身体坐起身,环顾四周。 马车内部空间不大,陈设简单,只有她一人。 身上穿着的是细棉布的襦裙,料子普通。 系统:【当前身份:谢昭,大禾王朝刑部尚书谢知远庶出次女,生母早逝,因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寄养在庄子上,现年十五,此次是因嫡母王氏吩咐,接你回京。】 谢昭有些不满:系统,不是千金吗? 系统:【你就说是不是尚书府家千金吧!】 谢昭:“……”她居然会觉得系统不会坑她。 谢昭,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具新身体。 神奇的是,她觉得自己精神倍棒:“咦,不是体弱多病?” 系统:【系统改变了你的体质,所以你只是表面看起来体弱多病,实则不然。】 系统总算是有点用了。 谢昭在马车角落的一个小包袱里摸索了一阵,终于触到一面冰凉光滑的物件。 她拿出来,是一面边缘有些磨损的铜镜。 她深吸一口气,将镜面对准自己。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的少女脸庞。 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上官凝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的形状,但整体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这张脸,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瓷白,甚至透着一丝青气。 嘴唇颜色很淡,缺乏血色。 下巴尖尖的,脸颊微微向内凹陷,带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或病弱的孱弱感。 肩膀单薄,脖颈纤细,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真真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药罐子里泡大的病美人,风一吹就倒。 与她原本那种明媚鲜活、甚至带着几分骄纵的生命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谢昭对着镜子眨了眨眼,试着做了个鬼脸。 镜中的病美人也跟着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略显僵硬古怪的表情,但那副孱弱的底子却丝毫未变。 【怎么样?这伪装不错吧?】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保证谁都看不出你一拳能打死头牛。】 谢昭放下镜子,无语凝噎。 行吧,弱不禁风就弱不禁风吧。 她摸了摸自己现在这张陌生的、柔弱的脸庞。 从现在起,她就是谢昭,体弱多病、沉默寡言、无人关注的谢家二姑娘。 低调,一定要低调。 苟住,才能寿终正寝! 马车晃晃悠悠,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车帘被人粗鲁地掀开,一个穿着藏青色比甲、面容刻薄的中年嬷嬷探进头来,吊梢眼鄙夷地扫过谢昭苍白的脸。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下车!真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要人八抬大轿请你不成?” 王嬷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谢昭脸上,“在庄子上野惯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回了府里若还是这副死样子,仔细你的皮!” 谢昭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情绪,依着这身体原主可能有的反应,怯生生地缩了缩肩膀,小声应道:“是……嬷嬷。” 她动作迟缓地、略显笨拙地挪到车边,仿佛真的久病体虚。 车下一个小丫鬟连忙上前搀扶。 这丫鬟看着约莫十三四岁,身量未足,比谢昭还要瘦小些,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脸蛋倒是清秀,只是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惶恐和担忧,正是自小跟在原主身边、一同在庄子上长大的小桃。 “小姐,您慢点。”小桃的声音细细弱弱的,扶着她胳膊的手却很稳。 “哼,两个丧门星!” 王嬷嬷见状,又低声骂了一句,扭着腰率先朝着府邸侧门走去,“赶紧跟上!别耽误老娘功夫!” 谢昭暗暗咬牙,老虔婆! 比太后还讨厌! 小桃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努力挺直瘦弱的脊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虚弱”的谢昭,低声安慰:“姑娘,别怕……我们、我们到了……” 谢昭借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拍了拍小桃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她看着小桃明明自己也害怕得厉害,却还强撑着保护她的样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主仆二人,在这深宅大院里,日子想必很不好过。 不过,既然她来了,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继续演好这个病弱庶女。 她微微蹙起眉,用手帕掩着唇,发出几声虚弱的轻咳,脚步也放得更缓更飘,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倚靠在小桃身上,完美诠释了一个长途跋涉后精疲力尽的病弱少女形象。 王嬷嬷回头看见她这副一步三喘的样子,更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晦气”、“赔钱货”,脚下的步子却也不得不放慢了些。 谢昭垂着眼,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扮柔弱,她可是专业的。 毕竟她的演技,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穿过抄手游廊,绕过栽满翠竹的天井,王嬷嬷终于在一间挂着 “静姝堂” 匾额的正屋前停下脚步。 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茶盏碰撞声,还夹杂着女子轻柔的笑语,与门外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冲喜 “进去吧,夫人在里面等着呢。” 王嬷嬷推了谢昭一把,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两步,若不是小桃及时扶住,恐怕就要直接摔在青石板上。 谢昭稳住身形,用手帕捂着唇又咳了两声,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冷意。 她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襦裙,低垂着眼帘,跟着王嬷嬷跨进门槛。 屋内暖意融融,熏香袅袅。 主位上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约莫三十多岁,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赤金镶红宝石的发簪,脸上敷着精致的脂粉,正是刑部尚书夫人王氏。 她手边坐着两个容貌姣好的少女,想必是谢昭的嫡姐谢灵和庶妹谢婉。 王氏抬眼扫过谢昭,目光在她苍白瘦弱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回来了?一路劳顿,快坐下歇歇。” 谢昭依言在最末的空位坐下,身姿依旧佝偻着,像是连挺直脊背的力气都没有。 “谢…… 谢母亲关心。”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未散的咳意,完美扮演着怯懦胆小的庶女角色。 王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却透过茶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在庄子上这些年,身子还是这么弱?看来那些补品都白送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满,仿佛谢昭的病弱是在浪费尚书府的银钱。 谢昭垂着头,不敢接话。 一旁的谢灵却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娇纵:“母亲,妹妹在庄子上怕是没好好调养吧?你看她这模样,哪里像个尚书府的小姐,倒像是从哪里来的乞丐。” 谢婉也跟着附和:“就是,姐姐说的是,要是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家苛待姐姐呢。” 王氏瞪了两人一眼,看似责备,眼底却没有半分怒意:“休得胡言!昭儿只是身子弱,哪里就成乞丐了。” 话锋一转,她看向谢昭,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昭儿,此次接你回京,是有件大事要跟你说。” 谢昭心头一紧,知道正题要来了。 她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王氏:“母亲请讲,女儿听着。” 王氏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开口:“镇北侯府的老侯爷病重,侯世子近日正在为他寻一位冲喜夫人,镇北侯府手握兵权,若是能与他们攀上关系,对咱们谢家日后的仕途大有裨益。” 谢昭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是为了婚事。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光,假装没听懂王氏的言外之意:“母亲……女儿不懂这些。” 王氏却没打算绕圈子,直接点明:“昭儿,我知道你身子弱,但镇北侯府不嫌弃,只要你嫁过去,好好伺候侯爷,为老侯爷冲喜,日后你就是侯府的夫人,咱们谢家也能跟着沾光。” 这话听得谢昭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冲喜? 还是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侯爷,就为了谢家的仕途? 王氏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把她当成了攀附权贵的工具。 谢昭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故意咳嗽得更厉害了,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母亲……女儿的身子……恐怕担不起冲喜的重任,若是……若是耽误了老侯爷的病情,岂不是害了谢家?” 她故意示弱,想看看王氏的反应。 王氏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无妨,镇北侯府说了,只要是谢家的小姐就行,你的病弱,说不定还能让老侯爷怜惜几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威胁,“昭儿,这门亲事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谢家好,你可不能任性,辜负了家族的期望。” 她低着头,像是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女儿……女儿听母亲的安排。” 王氏见她答应了,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是懂事的孩子,你先回房歇歇,过几日我会让人送嫁衣过来,好好准备一下。” 谢昭起身行礼,在小桃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静姝堂。 小桃担忧地看着她:“小姐,您真的要嫁去镇北侯府冲喜吗?听说老侯爷的病情很严重,侯世子的脾气也不好……” 谢昭深吸一口气,眼神微沉:“不着急,只要还没到出嫁之日,一切都还有转机。” 她可不会任由王氏摆布,更不会真的去给人冲喜。 两人刚走回偏院,就看见王嬷嬷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夫人说了,你刚回来,院子里的东西都旧了,让我给你送些新的衣物和首饰。” 王嬷嬷将包袱递过来,语气依旧刻薄。 谢昭接过包袱,掂量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轻飘飘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她敷衍地说了声 “谢谢母亲”,就带着小桃进了屋。 关上门,小桃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里面果然只有几件普通的棉布衣裙,还有一支连珍珠都快掉了的银簪。 “小姐,夫人也太过分了!这哪里是新衣物,分明就是别人穿过的旧东西!” 谢昭却毫不在意,拿起那支银簪看了看,随手丢在桌上, 谢昭:系统,你又坑我! 系统:【……】 谢昭:快点说说这镇北侯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北侯府的情况确实棘手。】 系统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凝重,【老侯爷年近六十,年轻时征战沙场落下不少伤病,如今缠绵病榻,性情却愈发暴戾乖张,尤其……好色,府中稍有姿色的丫鬟仆妇都难逃其手,手段颇为不堪,已有数名女子不堪受辱自尽或被打杀。】 谢昭听得眉头紧锁。 【至于那位侯世子,名唤萧烈,年方二十,继承了老侯爷的暴脾气,却无其战功,在京中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仗着家世横行霸道,动辄打骂下人,对府中之事更是说一不二。 此次冲喜的主意,据说就是他提出的,美其名曰为父尽孝,实则是想尽快找个替死鬼去伺候他那难缠的父亲,自己好继续逍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借口出门 【正因为如此,京城但凡有点门路的人家,都舍不得把女儿往这火坑里推。王氏自然也不敢拿她嫡亲的女儿去冒险,这才想起了你这个在庄子上病弱无用、正好拿来废物利用的庶女,既能攀上侯府的关系,又无需付出太大代价。】 谢昭冷笑一声。 王氏这算盘打得可真精,用一个看不顺眼的庶女,去换可能到来的权势,怎么算都不亏。 小桃出去和府上的人打听了一番,哭丧着脸回来了。 她探听回来的消息,和系统提供的大差不差。 “姑娘……”小桃声音都带了哭腔,“这、这可怎么办啊?那镇北侯府简直就是龙潭虎穴!您要是嫁过去……” 谢昭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只要还没到出嫁那天,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小桃呆呆的看着她:“姑娘……” “嗯?”谢昭用眼神问她什么事。 小桃愣愣出声:“感觉您……今天有些不一样……” 谢昭一向都是个软性子的人,哪里会像她现在这么冷静。 谢昭语重心长的开口:“京都不比滁州,要想在这里活下去,万不可像从前一样怯懦,眼泪并不能解决问题,你明白吗?” 小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里还有些茫然,但看着谢昭沉静坚定的目光,心里莫名安定了些许。她用力抹了把眼泪:“奴婢……奴婢明白了!姑娘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谢昭点点头,又让她去打听了一番。 如今是元明八年,居然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大禾和南州大战一场,最后两败俱伤,但是边界时常会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争,据说七杀殿的势力也折损了不少,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 其中最为瞩目的是女学,据说是惠安公主开创的,如今女学的地位与国子监平起平坐。 只要是入学并通过考核的女子就有资格参加科考,科考每年举行一次,现在已经有三位女子通过科考考取了功名,这三位女子都出身寒门。 也因此有更多的寒门女子得到了读书的机会。 其中最为有名的是苏婉儿,她考上了举人,是大禾第一位女举人。 如今的女学由蒋欢担任院长,柳清溪从旁辅佐。 女学的学生如今在大禾高人一等,从前瞧不起女学、反对女学的世家大族更是争破了脑袋想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 或许……女学是她破局的突破点。 翌日。 谢昭刻意未施脂粉,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素色衣裙,带着小桃去了王氏的正院请安。 她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行礼时还伴着几声压抑的轻咳,看得王氏眉头直皱,生怕她这病气过给自己和女儿。 “母亲安好。”谢昭声音细弱,带着怯意,“女儿昨日想了想,既是……要出嫁,总需置办些像样的东西,免得……免得日后去了侯府,被人看轻,连累母亲和谢家颜面。” 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一副又委屈又惶恐的样子。 “女儿在庄子上这些年,也没什么体己……听闻西街的玲珑阁新来了些苏绣样子,女儿想……想去挑些绣线布料,自己赶制两件贴身衣物,也算……全了女儿一点微薄心意,不至于太过寒酸。” 系统没忍住:【你会女红吗?你就赶制贴身衣物?】 也是演上瘾了。 谢昭:你别管我!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理由也挑不出错处。 一个即将出嫁的庶女,想自己绣点贴身东西,免得嫁过去太丢人,这要求合情合理。 更何况,她句句不离谢家颜面,正好戳中王氏那点虚荣和算计。 王氏虽不耐烦,但看她这副窝囊样子,量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再者,若真让她穿得破破烂烂嫁去侯府,也确实不好看。 她挥了挥手,语气施舍般道:“罢了,准你出去半日,王嬷嬷,你跟着去,看着点二姑娘,别让她在外面失了体统。” 仍是派了心腹嬷嬷监视。 谢昭心中了然,面上却感恩戴德:“谢母亲!” 出了府门,坐上简陋的青帷小车,王嬷嬷像防贼一样盯着她。 谢昭只做不知,偶尔掀开车帘,指着外面一些脂粉铺子、绸缎庄,假装好奇地问东问西,一副久未进城、看什么都新鲜的小家子气模样,惹得王嬷嬷更加鄙夷。 马车行至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谢昭忽然指着前方一座气派的门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和怯意:“嬷嬷,那就是京城最有名的女学吗?我……我好像看到大姐姐的马车了……” 她故意提及嫡姐谢灵,成功吸引了王嬷嬷的注意。 王嬷嬷果然探头望去,嘴上还说着:“那是自然,我们大姑娘是来求学的,若是能入女学,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 就在王嬷嬷探头张望、喋喋不休地夸耀嫡姐谢灵之时,谢昭忽然发出一声极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蜷缩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呃……嬷嬷……我、我肚子……好痛……”她声音颤抖,双手死死捂住小腹,身体不受控制地往车座下滑。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桃立刻扑上来,惊慌失措地扶住她,带着哭音喊道,“是不是早上的药又不对了?还是早膳吃坏了东西?” 王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谢昭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模样,也慌了神:“这……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嬷嬷……疼……疼得厉害……”谢昭气息微弱,眼泪直流,“怕是……怕是忍不住了……需要、需要立刻寻个地方……出恭……” 她说得极其难为情,却又显得万分紧急。 王嬷嬷一听是这种事,脸上顿时露出嫌恶至极的表情。 在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嚷嚷着要出恭,简直丢死人了! 可她看着谢昭那副快要憋不住、痛苦不堪的样子,又怕她真在马车里闹出什么腌臜事,更丢人现眼。 第一百五十章 柳清溪重逢 “真是麻烦精!”王嬷嬷气得跺脚,目光慌乱地四处搜寻,正好看到女学斜对面不远处有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茶馆,“快去那边茶馆!快!” 车夫赶紧将马车赶到茶馆门口。 小桃和王嬷嬷手忙脚乱地将虚弱不堪、腹痛难忍的谢昭搀扶下来。 一进茶馆,谢昭就捂着肚子,声音急切又羞窘:“嬷嬷……我、我忍不住了……净房……净房在哪儿?” 茶馆伙计见状,连忙指了后院的方向。 王嬷嬷嫌恶地挥挥手:“快带她去!真是晦气!” 她可不想跟着去那种地方。 小桃连忙扶着谢昭,几乎是小跑着朝后院奔去。 一离开王嬷嬷的视线,谢昭立刻直起了腰,脸上的痛苦神色瞬间消失。 她迅速扫视后院,发现净房旁边有一扇不起眼的侧门,似乎是通往旁边巷子的。 “小桃,你进去锁好门,在里面待着,无论谁敲门,就说我还在里面,不舒服!” 谢昭语速极快地吩咐,同时从袖中掏出几枚早就备好的铜钱塞给旁边一个正在晾抹布的小伙计,“小哥,行个方便,我姐姐突发急症,需得立刻去对面医馆寻大夫,劳你稍后去前厅告诉那位嬷嬷一声,让她别急,我们很快回来。” 那小伙计得了钱,又见谢昭脸色确实不好,连忙点头。 谢昭不再犹豫,趁四下无人,迅速推开那扇侧门,闪身而出,直接汇入了旁边巷子的人流中。 她脚步飞快,却并不显慌乱,低着头,用袖子半掩着脸,径直朝着近在咫尺的女学大门走去。 女学门禁处有值守的女护卫。 谢昭深吸一口气,压下急促的呼吸,走上前去。 她并未硬闯,而是对着护卫福了一礼,声音虚弱,却多了一份焦急:“这位姐姐恕罪,小女子乃刑部尚书谢家次女谢昭,有万分紧急之事,想求见院长蒋欢蒋将军,事关女子清誉与性命,恳请姐姐通传一声!” 女护卫见谢昭衣着朴素,虽自称是官家小姐,但神色仓皇,并未轻易放行,只是公事公办地道:“这位姑娘,蒋院长事务繁忙,并非人人可见,你若真有急事,可先去文书处登记陈情,待……” “这位姐姐,小女真的有急事,还请通融一二。” “抱歉,我们院长事务繁忙,请姑娘见谅。”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话未说完,一道清润温和的嗓音自身后响起:“何事喧哗?” 谢昭心头一紧,好熟悉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想将自己藏匿起来,却已是来不及。 只见柳清溪身着月白常服,缓步从学宫内走出。 他如今官拜大理寺少卿,兼着女学的学监,气质比两年前更为沉稳内敛,眉宇间带着一股书卷清气与官威并存的独特风姿。 他的目光落在谢昭身上,本是随意一扫,待看清她低垂却难掩轮廓的侧脸,以及那与记忆中那人极为相似的眉眼时。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温润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他几乎是失声而出,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谢昭的脸,仿佛要将她看穿,“你是……” 谢昭心中警铃大作,硬着头皮福身行礼,将声音压得更低更哑:“小女子谢昭,见过大人,惊扰大人,实非得已,只因家中……” 柳清溪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解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张脸攫住了。 太像了……除了更苍白、更瘦弱,眉宇间多了几分怯懦和风霜,那底子,那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 惠安公主…… 巨大的震惊和疑惑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惠安公主早已不在人世,这是他亲眼所见,陛下亦因此悲痛欲绝。 眼前这少女,虽极其相似,但年纪似乎更小些,气质也截然不同,且自称是谢家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恢复了往常的温文尔雅,只是目光依旧深邃地落在谢昭身上,语气却缓和了许多:“谢姑娘?你说有急事求见蒋院长?不知是何要事,或许……本官亦可代为转达?”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只是那目光还是落在她脸上,移不开。 谢昭有些无奈,在柳清溪面前,自己极其容易露出马脚。 不过柳清溪为人正直善良,也许能帮上忙。 她只能继续扮演怯懦庶女的角色,带着哭腔。 “大人,小女子谢昭,家父刑部尚书谢知远,嫡母欲将我嫁与镇北侯冲喜,侯爷暴戾,世子乖张,此去无异于送死,小女子别无他法,听闻女学乃女子庇护之所,特冒死前来求助!求大人救我!” 柳清溪静静地听着,目光从未离开她的脸,似乎在仔细分辨她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直到她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镇北侯府……冲喜……” 他沉吟片刻,目光微闪,“此事确实棘手,谢姑娘,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若不介意,可随本官入内细谈?” 谢昭心中警铃大作,柳清溪这看似温和的邀请,实则是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他那探究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穿透,显然并未完全相信她只是谢昭。 但眼下,她别无选择。 她只得低下头,做出怯懦顺从的样子,细声道:“……全凭大人安排。” 柳清溪微微颔首,对女护卫吩咐了一句:“这位谢姑娘我带进去了,若有人来寻,便说我在处理学务。” 说罢,便引着谢昭朝学宫内走去。 女学内环境清幽,亭台楼阁,书声琅琅,与外面的喧嚣截然不同。 但谢昭此刻无心欣赏,她全部心神都用在应对身边的柳清溪上。 她能感觉到,柳清溪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终于,柳清溪将她引至一处僻静的茶室。 屏退左右后,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柳清溪并未立刻坐下,而是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沉默了片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入学 “谢姑娘。”他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方才所说,事关重大,本官需得确认一二。” “你说嫡母逼你冲喜,可有凭证?” “再者,你既是谢家姑娘,为何不直接求助于谢尚书?” 谢昭心中早有准备,垂着眼帘,声音带着委屈和无奈。 “大人明鉴,小女子自幼体弱,被养在庄子上,与父亲一年也见不到几面,情分淡薄,嫡母掌管中馈,父亲……父亲大抵也是默许的。” “至于凭证……嫡母已在为我筹备嫁衣,不日便要发嫁,这便是最大的凭证了,小女子人微言轻,若非走投无路,岂敢贸然拦驾,求助外人?”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柳清溪的反应。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那目光锐利,仿佛要剥开她怯懦的伪装:“谢姑娘,你……可曾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谢昭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特别的人?小女子久居滁州庄子,这是第一次来京都……并未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柳清溪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丝毫撒谎的痕迹。 但谢昭扮演一个无知怯懦的庶女实在太像了,那眼神里的茫然和一丝被质问的惶恐,毫无破绽。 他沉默良久,眼底的探究渐渐被一丝失望和更深的疑惑所取代。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缓缓走到桌边坐下,指节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叹了口气,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却多了几分郑重:“罢了,镇北侯府之事,本官略有耳闻,确实非良配,女学创立之初……”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女学创立之初,便有庇护女子、助其自立之宗旨,你既求助至此,女学不会坐视不管。” 谢昭心中顿时一松,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大人!大人恩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不必多礼。”柳清溪皱着眉道,“只是这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学又如何帮你……” “小女子想要入学!若是大人能亲自上门,告诉父亲这个消息,想来父亲便不会让我嫁给侯爷冲喜了。”这是谢昭目前想到的办法。 如今大禾似乎以女子能够入女学为荣。 “入学?”柳清溪微微蹙眉,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女学自有规章,入学需经考核,择优录取,若我亲自上门,以势压人,为你破例免试,这对其他寒窗苦读、凭自身本事考入的学子而言,并不公平。” 他抬眸看向谢昭,目光清正,带着不容置疑的原则性:“女学能给予庇护,但绝非徇私枉法之地。” 谢昭的心微微一沉。 果然,柳清溪还是那个柳清溪,正直得有些……不近人情。 但她并未气馁,反而顺着他的话,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大人误会了!小女子并非求大人徇私免试,小女子愿与所有学子一样,参加入学考核,只求大人能给小女子一个参加考核的机会!” 她抬起头,那双酷似某人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强烈的求生欲和罕见的坚定。 “若小女子能凭自身本事通过考核,取得入学资格,届时再由大人出面,将此事告知父亲。” “父亲见小女子有幸得入女学,为家族争光,或许……或许便会重新考量与镇北侯府的婚事,如此一来,既不违背女学规章,亦能全了大人庇护之心,更给了小女子一条生路!求大人成全!” 柳清溪看着她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火苗,听着她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请求,心中那份因容貌相似而起的波澜再次涌动。 这眼神里的倔强和机敏……与他记忆中那个时而娇纵、时而聪慧的公主身影,似乎又重叠了几分。 他沉默了片刻。 让一个自称久病、刚从庄子接回的庶女去参加竞争激烈的女学考核,听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万一呢? 若她真能考上,一切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若考不上……他再想其他办法周旋镇北侯府之事也不迟。 这确实是一个既能维护规则,又能试探她深浅的两全之策。 “好。” 柳清溪终于颔首,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既然你有此决心,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三日后,便是女学本届最后一次入学考核,你若能通过,我便亲自去谢府为你说明情况。” “多谢大人!”谢昭再次深深一福,心中一块大石暂时落地。 考核? 虽然不知道现在考核是什么,但是女学是她一手创办的,一个考核还能难倒她? “你先回去准备吧。”柳清溪道,“考核之事,我会安排人通知谢府,这三日,你好好准备。” “是,小女子告退。” 看着谢昭纤细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柳清溪缓缓坐回椅中,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谢昭……入学考核…… 他倒要看看,这个与故人有着惊人相似容颜的少女,究竟是真有几分才学底气,还是只是走投无路下的孤注一掷。 …… 谢昭从小巷绕回茶馆后院时,王嬷嬷早已等得火冒三丈,正叉着腰对着那扇紧闭的净房门破口大骂:“作死的小贱蹄子!掉茅坑里了不成?” “还不给老娘滚出来!再磨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小桃在里面带着哭腔连连告罪:“嬷嬷息怒,姑娘……姑娘她实在不舒服……” 谢昭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那副虚弱痛苦的表情,脚步踉跄地推开侧门走了进去,声音气若游丝:“嬷嬷……我、我回来了……” 王嬷嬷一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想拧她:“你个丧门星!懒驴上磨屎尿多!存心耽误老娘功夫是不是?!看我不……” “嬷嬷!” 谢昭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身子软软地就往地上倒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禁足 小桃赶紧从净房里冲出来,一把扶住她,哭喊道:“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那茶馆伙计也在一旁帮腔:“这位嬷嬷,您看这位姑娘脸色这么差,怕是真病得不轻,还是赶紧回去请个大夫瞧瞧吧……” 王嬷嬷看着谢昭那副奄奄一息、脸色青白的模样,到底怕她真死在外头自己没法交代。 她只得强压下怒火,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晦气!真是晦气!还不快扶她上车!回去再跟你算账!” 一路无话,王嬷嬷阴沉着脸,时不时用眼刀剜着昏昏欲睡的谢昭。 马车刚在谢府侧门停稳,王嬷嬷就迫不及待地揪着谢昭下了车,几乎是拖拽着她直奔王氏的正院。 “夫人!夫人您可得给老奴做主啊!” 一进院子,王嬷嬷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哭天抢地地告状。 “二姑娘她……她存心耍弄老奴!借口出恭,不知躲到哪里去偷懒,一去就是大半时辰!” “老奴找遍了茶馆都找不到人,差点急死!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奴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她这分明是不把夫人您放在眼里!” 王氏正悠闲地喝着茶,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重重将茶盏撂在桌上,目光冰冷地射向被王嬷嬷推搡着跪在地上的谢昭。 “好啊!才出去半日,就学会阳奉阴违、偷奸耍滑了?” “看来庄子上这些年,没学会规矩,倒把一身贱骨头养得更野了!说!你方才到底去哪了?!” 谢昭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和虚弱:“母亲息怒……女儿不敢……女儿只是……只是腹痛难忍,在净房多待了片刻,出来后……又觉得头晕目眩,实在走不动路,就在后院风口处歇了歇……吹了风,这才耽搁了……并非有意欺瞒母亲……” 她一边说,一边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你放屁!”王嬷嬷尖声叫道,“老奴去后院找了好几遍,根本没人!你定是偷溜出去了!” “嬷嬷……我……我真的没有……” 谢昭抬起泪眼,看向王氏,眼神充满了无助和委屈,“许是……许是嬷嬷寻得急,没瞧见蜷在角落的我……母亲若不信,可唤那茶馆伙计来对质……女儿真的……只是身子不争气……” 她说着,气息越发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王氏看着她那副病痨鬼的样子,心中厌烦至极,但听她敢叫人对质,又见她确实一副快要病死的模样。 料想她也没胆子真跑出去做什么,多半是这老货自己没找仔细,又或是这病秧子真晕在哪里没被看见。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够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自己身子不中用,还连累旁人替你担惊受怕!既然身子这么差,就滚回你的院子里好好待着!没我的吩咐,不准再踏出院子一步!也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这就是要禁她的足了。 谢昭心中冷笑,面上却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母亲……谢母亲……” “滚下去!”王氏看见她就心烦。 王嬷嬷还想再说什么,被王氏一个眼刀瞪了回去:“你也下去!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有脸在这里嚎!” 王嬷嬷只得悻悻然地闭了嘴,恶狠狠地瞪了谢昭一眼。 谢昭在小桃的搀扶下,虚弱地站起身,一步三晃地退出了正院。 直到回到那处偏僻破败的小院,关上房门,谢昭才缓缓直起腰,擦去眼角硬挤出来的泪痕,脸上恢复了冷静。 小桃后怕地拍着胸口:“姑娘,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没事了。”谢昭淡淡道,“禁足正好,省得她们再来烦我。” 这三日,她要专心准备考核。 …… 傍晚时分,谢尚书谢知远回府,脸色却不像往日那般平静。 他刚踏入书房,甚至来不及换下官袍,便沉声吩咐管家:“去,把二姑娘叫来。” 管家一愣,府中这位二姑娘常年被遗忘在角落,老爷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虽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连忙应声而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王氏耳中。 她正对着镜子试戴新得的翡翠簪子,闻言动作一顿,眉头蹙起:“老爷叫那个病秧子做什么?” 心下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没过多久,管家去而复返,身后却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柳清溪府上的管事。 那管事对着谢知远恭敬一礼,递上一封书信:“谢大人,我家大人命小的送来此信,并代为传话,恭贺贵府二姑娘获得三日后参加女学入学考核的资格。我家大人说,望二姑娘好生准备,莫失良机。” “女学考核?!”谢知远闻言,猛地从书案后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 他接过信函,迅速浏览了一遍,确实是柳清溪的亲笔信,盖着大理寺少卿的私印,内容与那管事所说一般无二。 他那个病弱不堪、几乎被他遗忘在庄子上的庶女谢昭? 获得了女学的考核资格? 还是柳清溪亲自派人来通知? 这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管家和柳府管事退下后,谢知远捏着那封信,脸色变幻不定。 女学如今地位超然,若能出一个女学学子,对谢家名声自是极大提升。 可……为什么是谢昭? 柳清溪又为何会插手? 他立刻再次派人去催唤谢昭。 谢昭很快便被带到了书房,她依旧穿着那身素旧衣裙,低眉顺眼,脚步虚浮,一副怯懦孱弱的模样。 “父亲。”她细声行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知远将柳清溪的信拍在桌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你何时结识了柳大人?又为何能得他青眼,获荐参加女学考核?” 谢昭心中了然,柳清溪动作果然快。 她抬起头,眼中适时的流露出几分茫然和无措:“女儿……女儿不知父亲所言何事……柳大人?女儿并不认得什么柳大人……今日出府,只是去买了些绣线……” 她将白日里对王氏说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语气怯懦,眼神躲闪,完美扮演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被突然其来的消息吓到的庶女。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氏破防 谢知远看着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 确实,怎么看,这个女儿也不像是有本事能攀上柳清溪那般人物的。 难道是柳清溪弄错了? 就在他狐疑之际,得到消息的王氏急匆匆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目光就先狠狠剜了谢昭。 随即看向谢知远,强挤出笑容:“老爷,您找昭儿有什么事?她身子弱,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您跟我说便是,何必亲自劳神?” 当她目光扫过书桌上那封敞开的信笺,以及落款处柳清溪的名字和官印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女学考核? 柳清溪推荐?! 她猛地看向谢昭,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好啊!我说你今日怎么非要死乞白赖地出府,原来是存了这等攀高枝的心思,竟敢背着我偷偷去勾搭外男,求来了这考核名额!” “谢昭!你还要不要脸!我们谢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得谢知远还在场,指着谢昭的鼻子尖声骂。 “你以为得了这考核名额就能翻身了?做梦!就你这副病痨鬼的样子,大字不识几个,也配去考女学?别到时候考个零蛋,把我们尚书府的脸面丢到整个京都去!” “母亲息怒……女儿没有……女儿真的不知道……”谢昭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连连后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王氏生吞活剥。 “你还敢狡辩!”王氏怒极,扬手就要朝谢昭脸上打去! “够了!”谢知远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止。 王氏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向丈夫:“老爷!您还护着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闭嘴!”谢知远脸色铁青,目光在哭得梨花带雨、瑟瑟发抖的谢昭和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王氏之间扫过,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不管谢昭是怎么得到这个机会的,但柳清溪的亲笔信做不得假。 女学考核,这是多少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机会! 若谢昭真能考上,于谢家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考不上,也不过是丢点人,但至少能借此与柳清溪,乃至女学搭上关系。 无论如何,这考核必须去! “此事我已决定。”谢知远沉声道,“既然柳大人亲自推荐,昭儿三日后便去参加女学考核,至于你……” 他看向王氏,语气带着警告,“好生替她打点准备,若是考核前再出什么纰漏,我唯你是问!” 王氏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眼睁睁看着谢知远拂袖而去。 谢昭低垂着头,用帕子掩着面,看似仍在啜泣,嘴角却极快地掠过一丝冷嘲。 王氏猛地转向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谢昭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声音细若蚊蚋:“女儿……女儿先告退了……” 说完,她像是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行了个礼,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留下王氏一人在原地,气得几乎咬碎银牙。 王氏还在书房里气得浑身发抖,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嫡女谢灵娇纵的呼喊:“母亲!母亲!我听说……” 谢灵一冲进书房,就看到王氏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书桌上还摊着那封让她心痒不已的推荐信,顿时收住了话头,目光在信纸落款处扫过,瞳孔猛地一缩。 “柳大人的亲笔信?” 她快步上前,手指几乎要戳到信纸上,声音都带着颤抖,“这……这是给谢昭的?她怎么会有柳大人的推荐信?” 王氏见女儿来了,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她一把抓住谢灵的手,声音又急又恨。 “还不是那个小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竟勾搭上了柳大人,你为了这个女学考核资格,前前后后打点了多少人情,托了多少关系,才勉强拿到一个名额,她倒好,刚从庄子上回来没几天,就凭空得了这么好的机会!” 谢灵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为了能进女学,她不仅让母亲动用了尚书府的人脉,还亲自去拜访了好几位大人,受尽了冷眼,才好不容易争取到考核资格。 可谢昭呢? 一个在庄子上养得病恹恹的庶女,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柳清溪的推荐? “她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谢灵咬牙切齿地说,“一个庶女,还想跟我抢?母亲,绝不能让她去参加考核,不然她要是真考上了,以后在府里还不得骑到我头上来?” 王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谢昭若是真进了女学,有柳清溪这层关系在,日后在谢府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到时候别说控制她的婚事,恐怕连自己这个主母的位置都会受到威胁。 “你以为我不想吗?” 王氏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可你父亲已经发话了,让她好好准备考核,还警告我不准从中作梗。而且柳大人亲自推荐,我们若是明目张胆地阻止,万一得罪了柳大人,对谢家可没好处。” 谢灵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母亲,若是谢昭入了女学,那侯府冲喜的婚事会落在谁身上?” 王氏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谢昭不嫁,那就只有三姑娘谢婉了。 同样是庶出,她才是最怕谢昭考上女学的人。 谢婉的生母是王氏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所以王氏对她们母女向来不错。 镇北侯的婚事一开始也没想着让谢婉去,而是想到了养在庄子上的谢昭。 王氏眼睛倏地亮了,拍着桌案道:“还是你想得透彻!婉丫头哪能受这份罪?” 她立刻扬声唤人,“去把三姑娘请来!” 不多时,谢婉进来了,淡青色襦裙衬得她眉眼温顺,只是看到王氏与谢灵紧绷的神色,脚步不自觉放缓:“母亲,姐姐,找我有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谢婉示好 王氏拉过她的手,指尖冰凉的触感让谢婉微微一颤。 “婉丫头,你可知镇北侯府的婚事?” 王氏语气放缓,“原本定的是你二姐姐,可如今她得了柳大人举荐,要去考女学,女学学子哪能去冲喜?这婚事,怕是要落到你头上了。” 谢婉脸色瞬间惨白:“母亲,您说什么?我……我不去!” 她声音发颤,眼底满是惶恐,“我听说镇北侯都六十多了,还时常殴打女人,前两任夫人最后都没熬过半年……” “谁让你去了?” 谢灵凑上前,“可谢昭要是考上女学,父亲定会护着她,到时候这门亲事除了你,还能有谁?总不能让我这个嫡女去跳火坑吧?” 谢婉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攥着王氏的衣袖哽咽:“母亲,我不要嫁!您想想办法啊!” 王氏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实则引导:“不是母亲不帮你,可你父亲已松口让谢昭备考,柳大人那边也不好得罪,除非……” “谢昭自己考不上女学。” 谢婉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知道这是母亲和姐姐在暗示什么,可一想到要嫁给那个暴虐的老侯爷,她咬了咬牙:“母亲,我该怎么做?”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凑近她耳边低语。 …… 谢婉回到自己房中,对着铜镜仔细整理了妆容,确保看不出丝毫哭过的痕迹,又换上了一副温婉忧虑的神情。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谢昭所住的偏僻小院走去。 谢昭的院落果然一如既往的清冷,只一个老嬷嬷在门口打盹。 谢婉示意自己的丫鬟留在外面,自己轻轻走了进去。 屋内,谢昭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却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是谢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垂下眼帘,怯生生地起身:“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谢婉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谢昭的手,未语先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二姐姐……” 谢昭被她这阵仗弄得一愣,更加不知所措:“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快坐下说话。” 谢婉依言坐下,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哀戚道:“二姐姐,我……我方才在母亲那里,听说了女学考核的事。” 她紧紧握着谢昭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姐姐,我心里怕极了!我们同为庶女,在这府中步履维艰,如今这般境遇,妹妹真是……真是感同身受,为你高兴,也为自家担忧。” 她观察着谢昭的神色,见她只是低着头,似乎被触动,便继续诉苦。 “姐姐你不知道,我姨娘身份卑微,我们在这府里无依无靠,平日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母亲虽宽厚,但终究……终究隔着一层。” “如今姐姐得了天大的机缘,妹妹是真心为你高兴,只希望你能走得远一些,将来若是有能力,可以拉妹妹一把!” 说着,她竟低声啜泣起来,显得无比可怜脆弱。 谢昭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细弱:“三妹妹别这么说……若是我将来能力,定不会让妹妹身陷囹圄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有些警惕。 刚回府的时候,这谢婉也是跟在谢灵身边帮腔的,这么快就见风使舵了? 谢婉抬起泪眼,羡慕又带着一丝急切地看着谢昭,“姐姐定然是极有把握的,对不对?” 谢昭没有回答,她又自顾自道:“听说柳大人学问极高,他能推荐姐姐,姐姐必定是深藏不露。” “不知……不知姐姐备考可还顺利?可有需要什么特别的书籍笔墨?妹妹虽不才,但也想尽一份心力。” 谢昭似乎被她这番姐妹情深打动,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柳大人嘱咐需用心作答,字迹工整尤为重要。” “我……我正想着明日去禀明母亲,求一支好些的笔,怕府里分例的笔不好用,耽误了考试。” 谢婉心中一动,面上却愈发关切:“正是呢!一笔一划皆关乎成败,笔可太重要了。” “姐姐如今用的可是府里分的兔毫笔?那笔确实一般,我那里倒有一支新的兼毫笔,笔锋软硬适中,最是顺手,不如我给姐姐拿来试试?若合用,姐姐便拿去用。” 哇哦,这么贴心。 谢昭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怎能要妹妹的东西……” “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谢婉嗔怪道,语气亲昵,“我们姐妹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姐姐若能考上女学,我们庶女脸上都有光,母亲和父亲也会高看我们一眼,一支笔算得了什么?” 她言辞恳切,情意绵绵,仿佛真心实意为谢昭打算。 谢昭似乎被她说服,迟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那……那便多谢三妹妹了,我如今用的,确实是那支旧兔毫笔,都快秃了……” 她说着,下意识地朝书案角落的笔筒看了一眼。 谢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支半旧的毛笔正孤零零地插在笔筒里,笔毫确实显得有些稀疏开叉。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容温婉:“姐姐放心,我这就回去取那支新笔来,姐姐先用着旧笔练字,千万保重身体,备考要紧。” 又拉着谢昭说了好些体己话,再三表达了对谢昭的羡慕和祝福,谢婉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 一出谢昭的院门,她脸上的温婉哀戚瞬间褪去。 她并没有回自己院子取什么新笔,而是径直去了谢灵的住处。 …… 接下来的两日,王氏果然摆出了一副尽心尽力的主母模样,亲自带着丫鬟婆子,捧着各色物事,来到了谢昭偏僻的小院。 人还未到,那故作关切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昭儿呢?” “快看看母亲给你准备的好东西!后日便要考核了,万万不能在这些小事上失了体面,平白让人看轻了我们尚书府!” 谢昭正坐在窗边,闻声立刻站起身,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受宠若惊又带着几分惶恐的神色,快步迎到门口,敛衽行礼。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姑娘是个好的 “母亲……您怎么亲自来了?这些让下人送来便是,劳烦母亲,女儿实在过意不去。” 王氏脸上堆着笑,亲热地拉起谢昭的手,目光却像针一样细细刮过她的脸,仿佛想从她这副怯懦的样子里找出丝毫破绽。 她拉着谢昭走到桌前,指着丫鬟们捧着的托盘,一一指点。 “瞧瞧,这是上好的松烟墨,磨出来的墨汁又黑又亮,还带着清香,写字时提神醒脑。” “这是澄心堂的纸,最是细腻光滑,不洇墨,写出来的字格外好看。” “还有这方端砚,虽说不是顶名贵的,但石质细腻,发墨快,给你用正合适。” 她一样样说着,语气慈和,仿佛真是位为女儿前程殚精竭虑的嫡母。 最后,她从一个大丫鬟捧着的锦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毛笔。 那笔笔杆是光滑的紫竹,透着温润的光泽,笔锋饱满挺立,毛色纯正,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最重要的,是这支笔。”王氏将笔递到谢昭面前,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 “这可是真正的极品狼毫,母亲特意托人从老字号文宝斋重金求来的,笔锋锐利且富有弹性,最是能显出笔锋力道。” “女学考核,文章学问固然重要,这一手字也是门面,有了这支笔,定能让昭儿如虎添翼,写得一手好字,让考官眼前一亮!” 她紧紧盯着谢昭的眼睛,试图捕捉她任何一丝怀疑或推拒。 谢昭的目光落在那支笔上,先是流露出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想碰又不敢碰,怯怯地抬头看王氏:“母亲……这、这太贵重了……女儿……女儿怎配用这样好的笔……” 王氏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和蔼,直接将笔塞进她手里:“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如今代表的是我们谢家的脸面,怎会不配?只要你好好考,便是对母亲最大的回报了。” 谢昭这才诚惶诚恐地接过笔,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激动,甚至泛起了点点泪光。 她声音哽咽,朝着王氏深深一拜:“女儿……女儿多谢母亲!母亲为女儿思虑如此周全,备下这般珍贵的器物,女儿……女儿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母亲大恩,女儿定铭记于心,后日考核,必竭尽全力,不敢有负母亲厚望!” 王氏看着她这副感恩戴德、毫无戒心的样子,心中一凛,倒是小看这死丫头了,这么滴水不漏。 她拍了拍谢昭的手背,又假意叮嘱了几句“好生休息”、“莫要紧张”的场面话,便带着一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房门关上,谢昭站在原地,脸上的怯懦和感激如同潮水般褪去。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支极品狼毫,指尖轻轻拂过看似完美的笔锋,嘴角极轻微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系统啧啧出声:【你们明知道对方在演,不仅不戳破,还互相配合,太精彩了!】 谢昭:这就是宅斗吧! 从前皇宫虽说风云诡谲,可她在外人眼中身份高贵,很多时候可以以势压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女,必须收敛锋芒,猥琐发育,扮猪吃老虎。 “姑娘,您真要用这些东西?奴婢总觉得夫人不会这么好心。”小桃皱着眉出声道。 太奇怪了,明明前两日夫人还对姑娘破口大骂,而且这次入学考核大姑娘也要去,夫人应该为大姑娘更操心才是,怎么关心起二姑娘来了。 谢昭没开口,赞许的看了小桃一眼。 这丫头虽然怯懦一点,但还是挺聪明的。 “收着吧,就算不用,也能卖个好价钱。”谢昭笑着说。 系统:【宿主,你还是这么贪财。】 谢昭:“多谢夸奖。” 谢昭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谢婉那温婉柔和的声音:“二姐姐可在?妹妹给你送笔来了。” 小桃连忙去开门,只见谢婉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细长的锦盒。 谢昭脸上立刻又挂上了那副怯懦感激的神情,迎上前去:“三妹妹,你……你怎么真的送来了?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为了姐姐的大事,这点算什么。”谢婉笑着走进来,将锦盒放在桌上,亲自打开。 里面躺着一支兼毫笔,笔杆是普通的青竹,但笔锋看起来确实饱满整齐,比谢昭那支旧笔好上不少。 “姐姐快试试,看合不合手?” 谢婉热情地将笔递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这支笔我备着一直没舍得用,想着姐姐考核要紧,定能用得上。” 谢昭接过笔,随即脸上露出惊喜和赞叹:“这笔真好,比府里分的不知好了多少!妹妹……这太珍贵了,我……” “姐姐又说傻话!” 谢婉打断她,亲昵地拉住她的胳膊,“姐妹之间,何必计较这些?姐姐能用它考出好成绩,便是它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她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王氏送来的那套华丽文具,尤其是那支极品狼毫。 她语气带着几分羡慕和提醒:“母亲对姐姐真是上心,准备了这般好的东西,不过……这考场之上,用具还是用惯了的最稳妥,新笔虽好,万一一时不适应,反而影响发挥,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听起来完全是站在谢昭的立场,为她考虑,担心她用不惯王氏给的贵重新笔。 谢昭闻言,用力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妹妹说得极是!母亲给的笔太好了,我……我都不敢用,怕手抖糟蹋了,还是妹妹想的周到,这支笔看着就趁手。” 她紧紧握着谢婉送来的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谢婉见她完全听信了自己的话,对那支被动过手脚的笔毫无怀疑,又闲话了几句,再三叮嘱谢昭好生休息,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送走谢婉,她将谢婉送来的那支笔拿起,走到灯下,仔细端详。 “姑娘,还好三姑娘是个好的,还念着您。”小桃不由感叹道。 “好的?”谢昭唇角弯起,指尖在那支兼毫笔的笔杆上轻轻摩挲,“那可说不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清晖园考核 小桃瞪大了眼睛:“姑娘的意思是?” “自然是把我那支旧笔也带上。”谢昭看向书案上的旧兔毫笔。 “是。” …… 翌日清晨,尚书府的马车早早候在门前。 王氏亲自将谢灵送上车,又细细嘱咐了好一番,目光慈爱,语气殷切,仿佛要将所有好运都灌注到嫡女身上。 轮到谢昭时,王氏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但依旧维持着主母的体面。 她目光扫过小桃手中提着的考篮,忽然开口:“昭儿,且慢。” 谢昭脚步一顿,回身垂首,做出恭敬聆听的样子:“母亲有何吩咐?” 王氏走上前,语气带着关切:“考核非同小可,笔墨纸砚更是重中之重,万不能有丝毫差池。让母亲再替你查验一番,也免得出了纰漏,让人看了我们尚书府的笑话。” 说着,她也不等谢昭回应,便示意身后的嬷嬷上前接过小桃手中的考篮。 小桃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谢昭。 谢昭却只是微微低着头,一副全凭母亲做主的顺从模样。 嬷嬷将考篮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打开。 里面整齐地放着王氏昨日送来的那套文宝斋的极品狼毫、松烟墨、澄心堂纸和端砚,旁边还有一个略旧的笔卷。 王氏的目光首先落在那支华贵的狼毫笔上,眼底闪过一丝满意,随即瞥见那个旧笔卷,眉头立刻蹙起。 她亲自伸手,将笔卷打开,里面正是谢昭那支半旧的兔毫笔。 “这是什么?” 王氏拿起那支旧笔,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嫌弃,“这般粗陋之物,怎能带进考场?平白失了身份!” “昭儿,母亲不是给你准备了新的吗?莫非你觉得母亲准备的还不够好?” “女儿不敢!”谢昭连忙抬头,露出惶恐和急切,声音微微发颤,“母亲准备的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只是女儿用惯了旧笔,怕一时手生……所以才想着带上备用,绝无他意!” “胡闹!” 王氏厉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考场之上,分秒必争,哪容得你临时更换不趁手的工具?既是好笔,就该一开始便用!” “用惯了旧笔?正是要用新笔,才能写出新气象!” “这旧笔寒酸破败,带进去没得让人笑话我们尚书府苛待女儿!” 她说着,根本不给谢昭再辩解的机会,直接将那支旧兔毫笔递给身后的嬷嬷,语气不容置疑:“收起来,不必带了。” 嬷嬷颔首,立刻将旧笔卷入袖中。 “夫人,这是姑娘……”小桃急忙出声。 “啪!”嬷嬷一巴掌打在小桃脸上,“主子们说话,那里轮得到你一个贱婢插嘴?” 小桃脸上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谢昭顿时有些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小桃,退下。” 小桃捂着脸,不肯退让,却死死盯着嬷嬷的衣袖。 这次考核是姑娘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可以就这样被毁了。 “真是不懂规矩!”嬷嬷说着,抬手就又要给她一巴掌。 谢昭伸手将小桃拉到了身后:“小桃不是有意的,母亲莫怪。” 王氏这才脸色稍霁,又看向考篮里那支被动过手脚的极品狼毫,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昭儿,听话,就用母亲给你准备的这支。” “这笔是好东西,定能助你一臂之力,莫要再想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平白堕了志气。” 谢昭眼眶微红,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怯怯地低下头,声若蚊蚋:“是……女儿知道了,谢母亲教诲。” 王氏满意地点点头,又假意安抚了两句:“好了,快上车吧,别误了时辰,好好考,母亲等着你的好消息。” 看着谢昭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王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了那支备用的旧笔,看你这小贱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支动过手脚的狼毫,足以让你在考场上出尽洋相! 马车轱辘驶远。 车厢内,谢灵看着对面低眉顺眼的谢昭,不屑地哼了一声,语气倨傲:“算你识相,母亲也是为了你好,那种破烂东西,带进去也是丢人现眼。” 谢昭没有抬头,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系统:【宿主,你的旧笔被收走了。计划有变?】 谢昭垂着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讥诮的笑意。 “无妨。”谢昭在心中对系统淡淡道。 马车颠簸,驶向女学。 考场设在京都著名的清晖园,今日园外车马盈门,皆是前来应考的闺秀及其家人仆从,衣香鬓影,环佩叮当,气氛紧张中透着矜持的喧嚣。 谢灵一下车,便有如众星捧月般,被几个相熟的官家小姐围住,言笑晏晏,目光却不时扫过孤零零站在一旁的谢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谢昭垂着眼,一副怯懦不安、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模样,紧紧抓着小桃的手臂,小桃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主仆二人看起来格外可怜。 “哟,这不是谢家二姑娘吗?” 一个略带尖刻的声音响起,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素来与谢灵交好,“怎么也来考女学了?听说你刚从庄子上回来没多久,字认全了吗?”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谢昭头垂得更低,身子微微发抖,像是要缩到小桃身后去。 谢灵见状,心中更是得意,却假意嗔怪道:“李妹妹别这么说,我二妹妹也是得了柳大人青眼,才有资格来的。” 她特意加重了柳大人青眼几个字,引得周围小姐们的目光更加微妙,打量谢昭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不善。 她特意加重了“柳大人青眼”几个字,引得周围小姐们的目光更加微妙,打量谢昭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不善。 “柳大人?” 另一位穿着鹅黄衣裙的小姐用手帕掩着嘴,咯咯笑起来,“哪位柳大人?莫不是如今的女学监正柳清溪柳大人?谢二姑娘,你莫不是弄错了吧?柳学士何等人物,怎会推荐一个……”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冒名顶替 她上下扫了谢昭一眼,未尽之语满是鄙夷。 “庄子上回来的,怕是连《论语》都背不全吧?”又有人嗤笑道,“别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才求来的名额?” “就是,瞧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哪里像能入柳大人眼的人?别是冒名顶替的吧?” 谢昭被这些刻薄的话语包围,头几乎要埋进胸口,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攥着小桃衣袖的手指节发白,像是风中无助的落叶,更坐实了她们口中上不得台面的评价。 谢灵看着谢昭这副任人欺凌的模样,心中快意无比,面上却故作无奈地叹气:“诸位妹妹少说两句吧,我二妹妹她……也是不易。”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更是火上浇油。 就在这片肆无忌惮的嘲讽声中,一个清冷威严的声音自身后蓦然响起:“女学考核之地,何时成了市井长舌妇嚼舌根的地方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威压,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嗤笑。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柳清溪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一身素雅官袍,面容清癯,目光如炬,正冷冷地扫视着刚才说得最欢的几位小姐。 他身旁还跟着几位女学的先生,显然也是刚到。 那些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官家小姐们,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噤若寒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慌忙低下头,不敢与柳清溪对视。 谢灵也赶紧收敛了脸上的得意,规规矩矩地站好。 柳清溪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被围在中间、显得格外孤零可怜的谢昭身上。 见她眼圈微红,强忍着泪意的模样,眉头蹙得更紧。 他转而看向那群噤声的高门贵女,语气冰冷:“圣上设女学,是为选拔贤才,明理知义,非是让尔等在此攀比家世、议论长短、以欺凌弱质为乐!” 他的目光扫过吏部侍郎千金和那位鹅黄衣裙的小姐:“李姑娘,张姑娘,若觉女学考核辱没了你们的身份,现在便可离去,本官绝不阻拦。” 两位被点名的小姐吓得浑身一颤,连声道:“学生不敢,柳大人息怒!” 柳清溪又看向谢灵,语气虽缓,却带着敲打之意:“谢大姑娘,姐妹之间,当友爱互助,而非纵容外人,苛责自家姐妹。” “谢昭的名额,确是本官亲笔所荐,你有异议?” 谢灵被问得头皮发麻,赶紧福身:“学生不敢!学生绝无此意!刚才是……是与二妹妹说笑呢。” 她笑得极其勉强。 “说笑?”柳清溪语调微扬,显然不信,却也不再深究,只淡淡道,“既无异议,便谨言慎行,准备应试,须知学海无涯,德行为先。” “是,谨遵柳大人教诲。” 一众小姐齐齐应声,再不敢多言半句。 柳清溪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谢昭,语气缓和了些许:“谢昭,安心考试,不必受外界纷扰。” 谢昭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柳清溪一眼,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受宠若惊,连忙屈膝行礼,声音细弱却清晰:“是,多谢柳大人维护,学生定当尽力。” 柳清溪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与其他先生步入清晖园。 留下身后一群小姐面面相觑,脸上火辣辣的,再看向谢昭时,眼神虽仍有嫉妒不屑,却多了几分忌惮,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出言挑衅。 谢灵更是咬碎了银牙,狠狠剜了谢昭一眼,心中又嫉又恨。 这小贱人,竟真得了柳大人的维护! 就在这时,女学的执事嬷嬷开始唱名,组织考生们排队入园接受查验。 人群开始移动。 谢昭和小桃被挤在中间,显得有些踉跄。 经过谢灵身边时,谢灵正从自己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雕花紫檀木考篮,那考篮开口颇大,里面同样放着崭新的笔墨纸砚,一支与王氏送给谢昭那支极为相似的紫竹狼毫笔赫然放在最上面,笔杆流光,很是惹眼。 就在交错而过的瞬间,谢昭似乎被身后的人推搡了一下,低呼一声,身子一歪,朝着谢灵的方向倒去。 “哎呀!”谢灵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考篮。 谢昭的手在空中慌乱地抓了一下,恰好按在谢灵的考篮边缘,指尖似乎极快地从那支紫竹狼毫笔上掠过,随即被小桃奋力扶稳。 “对、对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谢昭站稳后,脸色煞白,连连道歉,眼神惶恐不安,仿佛犯了天大的错。 谢灵嫌恶地瞪了她一眼,赶紧检查自己的考篮,见笔墨无恙,只是虚惊一场,这才没好气地哼道:“毛手毛脚!离我远点!” “是,是……”谢瑟缩着退开,混入人流。 系统:【宿主,手法漂亮!但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谢昭:富贵险中求,更何况,她们认定我怯懦无用,便不会防备我敢在她们眼皮底下动手,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她握紧了自己的考篮,里面现在躺着的是谢灵那支真正好用的狼毫笔。 而谢灵考篮中的那支,则是王氏精心为她准备的大礼。 查验过程很顺利,两人的笔墨都没有被查出问题。 毕竟,那暗藏的手段,本就不是为了应付查验。 说起来还得感谢王氏,为了彰显公平,给谢灵和自己都准备了一样的笔,不然还没办法偷梁换柱。 步入考场,按号入座。 谢昭的位置恰好在谢灵斜后方。、 她能清楚地看到谢灵自信满满地摆出那套精美的文具,嘴角还带着一丝优越感的微笑,仿佛胜券在握。 考核钟声敲响。 试卷下发,满场只闻纸页翻动和研墨之声。 谢昭沉稳地磨墨,铺纸,然后拿起了那支真正好用的狼毫笔。 笔锋饱满,触感细腻,落纸流畅无比。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开始专心答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斜前方的谢灵忽然动作一顿。 她手中的笔似乎滞涩了一下,写出的笔画微微有些开叉。 她蹙了蹙眉,停下笔,疑惑地拿起那支紫竹狼毫仔细看了看,试图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