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宿主在年代文中混吃混喝》 第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 1970年初春时分，华国H省黑市承平县常兴公社南湾大队 因特殊时期的国情需要，早在前些年乡镇就换了新的称呼，叫做公社大队。 南湾村也是因为如此，并由此改为南湾大队。 南湾大队下辖四个生产小队，本村独占两个，分别是一生产队和二生产队；隔壁槽沟子村为三生产队，李家店为四生产队。 周蓉蓉所在的周家，位于南湾村东头正数第三户人家。 因为家里人丁兴旺，武德充沛，在南湾村一带很有话语权。 “你个懒货，都快些给老娘起来，一会儿大队该吹号子上工刨地，磨蹭什么！” “哎呀，妈，快别喊，翠芬怀孕，吓到怎么办？” “呸！我吓你个大头鬼，老娘生了你们五个也没被吓到，就她娇贵起不来是吧，都给老娘滚蛋！” “……” 耳边吵吵嚷嚷的令人无比烦心，正躺在炕上的周蓉蓉下意识地转了个身，将身上被子蒙到脑袋。 春日的天还有些凉，身下的炕早过了晚上热乎的时候，周蓉蓉为此只能将身体蜷缩起来，尽量减少热量流失。 迷迷糊糊间，周蓉蓉又睡了过去，等再睁眼是被肚咕噜咕噜的声音饿醒。 一脸幽怨地掀开盖在头顶的被子，周蓉蓉望着头顶黑黝黝的房梁，外面的光线已经透过窗户上糊的白纸洒了进来，影影绰绰地形成一片模糊靓影。 起身下地，将身边的衣服裤子麻溜套在身上。 周蓉蓉抬手揉了把脸蛋，将不过肩膀的头发用头绳扎好，顺便还用手梳了两把才推开房门。 虽然不是正式开工的日子，但周家的人都很忙。 不是去刨地松土就是去种菜浇地，周蓉蓉在周家属于特殊情况，是周家仅有的一个懒人。 “小姑，奶给你留了饭，在锅里热着。” 黑妞一边烧水，一边用黑溜溜的眼睛看向自家小姑，眼神之间满是羡慕。 毕竟她早上不能躲懒不起，但是小姑就可以。 周蓉蓉轻嗯一声，扭头端出属于自己的个人财产，一个又沉又厚的搪瓷盆过来舀水洗漱。 毕竟这盆可是正经供销社的产品，不仅价格贵还要票。 周蓉蓉啥都没有，可她的同学兼好友能走关系，最后就靠这个买到了供销社从不外卖的残次品，顺便还给家里添了两个外壳有裂痕的保温暖水壶。 因为周蓉蓉过于有本事，致使亲妈刘彩燕女士力排众议地供她读了高中。 时间一晃，周蓉蓉已经高中毕业半年多，也在大队里找了一份计分员的工作，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小姑，刚才铁婆子过来找奶，奶不在人就走了。” 黑妞是懂扫兴的，真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蓉蓉那张原本该开开心心的脸蛋瞬间耷拉下来。 黑妞：…… 黑妞抬手捂嘴，后退两步继续蹲到灶台口烧水。 哎呀，小姑不高兴了，她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黑妞小小的人万分懊恼，六岁的小丫头哪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吃小姑给的酸甜糖球罢了。 周蓉蓉埋头将脸洗完，擦干净后又涂了花两毛钱买的雪花膏，还是大牌子。 打理好自己，周蓉蓉的面部表情已经恢复正常，扬声叫来假装正忙的黑妞。 “小姑，快吃饭吧，晚了奶该心疼。” 黑妞手里端着一碗糙米饭，配着两根拇指大的地瓜，至于菜？腌的咸菜旮瘩，家家户户都一样的菜色。 周蓉蓉咳咳两声，跟着转身拿出一颗糖球塞给黑妞，“和小姑说说，那个铁婆子今儿过来又说啥了？” 抬手捡起一根地瓜扒干净塞进嘴里，另一根递给黑妞，不出意外地得到一句“谢谢小姑”。 “还是那个人，说什么商品粮，每月有工资，小姑嫁过去是享福，”黑妞因为吃糖又吃地瓜，整个脸蛋鼓囊囊的像是一只小松鼠。 周蓉蓉伸手轻掐了一把，扭头就骂铁婆子放屁！ “想让我嫁过去当后娘，享福？铁婆子咋不让自家孙女嫁？”周蓉蓉冷笑不已，还真是不要脸，这媒婆嘴里简直没有一句实在话，“还商品粮呢，黑妞，小姑告诉你，听她扯犊子，城里的商品粮每个月才给多少定量，都不够塞牙缝的。” 何况这人年纪快三十，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她周蓉蓉可是正经高中毕业（有毕业证明的那种），年芳十八一枝花，大好年纪给人当什么后娘？多想不开啊！ 黑妞嗯嗯点头，“就是就是，铁婆子真不要脸！ 小姑，你放心吧，奶肯定不同意，哪怕真要选人嫁，嫁大姐也不会嫁你。” 周蓉蓉：…… “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换成大妞也不能嫁啊，”何况大妞才十三岁不到，长的像豆芽菜不说，浑身上下没二两肉，黑妞这孩子一天天听的都是啥。 一脸黑线地摆了摆手让黑妞继续去外面烧水，等一会儿家里人回来都能用上，“年纪小不许学瞎话，去干活吧，等小姑先吃完饭。” 黑妞听完哎的一声，完全没懂周蓉蓉的絮叨，呜嗷一口赶紧将手里剩下的地瓜全都送进嘴里，哪怕噎得直翻白眼也不吐口。 周蓉蓉就这么看着黑妞离开，摸摸脑袋将糙米饭配咸菜吃完。 擦擦嘴角，让黑妞帮忙洗碗，周蓉蓉双手一摊，转身出门溜达。 嗯，毕竟在七十年代的乡下，一颗糖球的购买力还是非常强的，别以为她在欺负黑妞，这叫平等交易，是黑妞靠着自己出色的劳动能力在老周家一众小辈儿中凭本事赚来的。 其他人想给周蓉蓉洗碗都没机会。 没办法，富有又美丽的小姑就是这么受欢迎。 找了个阴凉地方，周蓉蓉坐下思考自己的未来方向。 哎 本是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结果一朝睡醒来到七十年代的乡下，周蓉蓉在经历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的黑暗时刻之后，顽强地活了下来。 如今周蓉蓉穿越至今也有八年，早就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只是随着她高中毕业，年纪越来越大，婚事上面不能再拖！ 这可不是开放的现代社会，想单身主义选择不婚？直接喷到你生活不能自理！ 第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 后来因为国家建立，族谱什么的也没人提起，眼下这个世道就更不能乱说。 周家发展到周蓉蓉的爷爷，也就是周老蔫一辈，过的有点惨。 尽管周奶奶生了好些孩子，最后平安长大的只有四个，两男两女。 男的就是周蓉蓉的亲爹，周大河，排行老二，老大是周蓉蓉的大伯，周大江。 两个女孩，大姑周春花，四人中排行老三，嫁去了其他省份，多年没有联系，已经默认断亲，小姑周春草，四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嫁到了对面的北湾村，如今改名叫北湾大队，两家逢年过节正常走动，没什么特别。 当年大伯和亲爹结婚就分家，周爷爷周奶奶按照惯例，选择跟着大伯一家生活，为此每年周蓉蓉亲爹都会送去粮食和钱，这是赡养费，早就定下的规矩。 再说回周大河一脉。 周大河娶妻刘彩燕，夫妻两人共生了四儿一女。 其中老大周有仁，娶了李家店的姑娘李金子。 两人目前有三个孩子，大闺女就是现年十三岁的大妞，生在三月里四月初，大名叫周桃花。 二儿子是现年十一岁的大牛，生在五月田间地头，叫周志田。 三儿子是现年八岁的二牛，生在八月中旬，叫周志粮。 老二周有义，娶了村西头的王霞，生了两个孩子。 大儿子是现年八岁的三牛，和二牛就差半个月，生在九月初，叫周志米。 小闺女是现在六岁的黑妞，生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大名叫周梅花，因着从小到大皮肤都有点黑，才有了黑妞这个小名。 老三周有礼，娶的人有些曲折，是当初闹饥荒时逃难过来的，叫春绯，没有姓只有名，最后为了上户口方便，干脆随了刘彩燕的姓。 两人结婚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大闺女今年十岁，按排序小名二妞，生在四月，叫周梨花。 二闺女今年七岁，小名叫三妞，生在三月里四月初，叫周杏花。 小儿子今年四岁，小名四牛，生在秋日上山摘野果的时候，叫周志强。 老四周有智，娶的是北湾村的姑娘，叫郑翠芬。 还是小姑介绍的亲事，因为如此，两家人的关系差点闹掰，原因就是郑翠芬嫁过来一直没生育，娘家催婆家瞧自己愁，如今好不容易怀了孕，算是苦尽甘来，故而格外精心了些，惹得家里怨声载道各种不满，今儿早上闹起来的几句拌嘴简直常事，基本上一天三遍吵。 老小就是周蓉蓉，原本按起名规矩，周大河和刘彩燕两口子想要儿子，正好凑一个仁义礼智信。 结果阴差阳错，最后生下的是一个大胖闺女。 闺女也好，何况最小的孩子本就受家里人喜欢。 周蓉蓉的名字怎么来的不得而知，只道这名字一取，大胖闺女越长越水灵，周家人个个宠，等到周蓉蓉这个同名同姓同长相的宿主穿越过来，更宠了。 周蓉蓉那是谁，在现代社会就嘴甜会来事，到了年代社会照旧是最靓的崽儿。 去年一路被供到高中毕业，因着特殊年代不好考大学，中专等技校她又考不上，而农村户口实在找不到镇上工作，只能回家暂时务农，凭实力捞了一个计分员的工作，平日出工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天保底八个工分，简直美滋滋。 哎，唯一让周蓉蓉有些忧愁的就是自己的婚嫁问题。 作为早就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人，周蓉蓉不是没想过各种办法，可惜不管找农村还是找城里，她都吃不了伺候人的苦。 尤其这个年代，家家户户人口多，地方小。 她眼下在周家算是被娇宠长大，才勉强分了个不过十几平米的房间，且周家的房子因为儿子多，各自结婚的时候不得不盖新房搬出去，房子数量暂时够住，换成村里其他人家，乌泱泱的全都住在一起挤着，只中间隔一个草帘子大有人在。 甚至连她的好友兼同学，住在城里家里还有百货商店人脉的马倩倩，一家好几口挤在不过三十平的楼房，谁让这人的大哥二哥都结婚了呢。 想到这里，周蓉蓉忍不住叹气。 ‘系统，该怎么办啊。’ ‘宿主，统不道啊。’ 面对如此废柴的系统，周蓉蓉对此并不失望，因为她早在这十年如一日的相处中变的习以为常。 没办法，她的这个系统既不是能带超大空间能自给自足的传统系统，也不是带星际商城的新派系统，更不是乱七八糟的独特系统，它就单纯叫系统而已。 哦，如果说全名，是系统1011，属于半成品，暂时没有解锁任何附加功能。 指望不上系统，周蓉蓉就只能挖掘自己的天赋。 这里能说的就是周蓉蓉在现代社会时嗅觉很好，来到这边经过灵魂融合，顺利保留了这个比较特殊的能力。 在系统几年如一日的加强（就是一点一点偷偷改数据）中发生正向变异，能闻到特有的食物香气（原材料）。 这里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之前说系统没有任何功能，却还可以加强周蓉蓉这具身体的嗅觉。 最根本原因在于周蓉蓉灵魂穿越，融合时有部分溢出被系统吸收，系统因为是半成品，并不能将这些能量用于自身，但它可以将其用在周蓉蓉身上，毕竟同本同源，物归原主嘛。 但系统过于废柴，哪怕加强也只能水磨功夫，一点点地将溢出的能量送回身体，总算达到如今身具特异的本事。 例如见到野生蘑菇，鼻子里都是蘑菇烧熟的鲜香，见到野鸡野兔野鸭子，也都是它们熟透的肉味。 但周蓉蓉的这种异能仅限常见的几类山珍野味，像树林里的干果野菜野果之类，她完全嗅不出特别。 甚至连带着大队卷圈的家畜之类，她也闻不到。 因为出现这种bug，周蓉蓉还质疑系统不专业，可惜半成品没有任何投诉功能，周蓉蓉只能过过嘴瘾，最后靠着这点本事平日上山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仅限提供报点功能），改善家里伙食的同时再赚点零花钱。 第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 有零有整，别看不多，可是正经攒了好几年。 要知道这个时间段钱特别值钱，百十来斤的大米售价不到十五块（毕竟大米一斤一毛四），她这点钱要换成粮食，省着够自己吃很长一段时间。 “小姑，水烧好了。” 黑妞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周蓉蓉起身哎的一声，麻溜过去帮忙将两个水壶灌满热水。 家里灶台太高，黑妞不过六岁，长的干瘦还黑，也是从小身体不好，一般时候都是在家里搭把手，要知道连四岁的四牛都跟着家里下地，这个时期就不存在什么小孩子特权。 灌满热水的水壶放到一边，再重新扣上锅盖防止热气跑走。 周蓉蓉招了招手让黑妞歇歇，自己转身出门转悠一圈。 入眼可见不算平整的土地，周围是几间瓦片混着木料石头砖块泥块搭建的房子，将本不如何宽裕的前院挤的满满当当。 没办法，儿子多有好处也有坏处，就像盖房，其他人家一排够用，周家是左右前后全都盖满，为此拉着大队饥荒还了好几年才停。 从周家垒的半人高石块墙往里看，左右两边的偏房分别住着大哥周有仁一家和二哥周有义一家。 正房算上中间吃饭的堂屋一共七间半的屋子，靠近边角各两间给了三哥周有礼一家和四哥周有智一家。 剩下的四间半，堂屋吃饭，周大河夫妻住一间，一间给了周蓉蓉，剩下一间半放满家里粮食和零碎东西。 看着空间很大，实际上利用率极高，属于再多一口人都装不下的那种。 至于厕所什么的都放在后院，因为菜地在那里，前院倒是还剩下几拢种着白菜萝卜土豆的块地，不过因为养鸡养鸭，被糟蹋的差不多，每次光撒点菜种也不精心打理，主打一个能长出来就不算浪费，长不出来也不算白搭的态度。 毕竟菜种都是地里产出，以这个年代的主流思想，浪费在里面的人工就是免费。 “哎呀” 周蓉蓉忍不住捂嘴，她人懒起的晚，忘记养的五只母鸡和三只鸭子已经从笼子里放开，正整个院子到处溜达啄食，地面还有明显的排泄物。 啧 周蓉蓉不可避免地往旁边挪了挪，倒不是有洁癖，乡下的大环境就这样，来这么多年早就适应习惯。 她躲开是为了更好收集这些牲畜排泄物当生物肥料，这是家里菜地的主要营养提供品。 不远处有明显的广播声传出，是村中央木杆上绑着的喇叭，每日上工下工都靠这个喇叭提醒。 黑妞再次从屋里跑出来，“小姑，奶他们要回来了。” 周蓉蓉哦哦两声，让黑妞赶紧去堂屋后面取个背篓，自己猫腰掀开一旁盖着厚木板的菜窖。 “小姑” 黑妞拿来的背篓比本人还高，远远瞧着就像背篓长了腿。 “没事，你守好。” 周蓉蓉搓了搓手心，将背篓咔嚓一声丢在菜窖里面，随后自己顺着木制的梯子慢慢爬下去。 黑妞小朋友对此欲言又止，有心想说奶不让丢背篓，但小姑总是家里最特别的，奶应该不能生气吧。 嗯，不会的，奶肯定不会骂小姑。 黑妞小朋友站在菜窖旁边等着里面传来动静后往后退了退。 一个装满白菜萝卜土豆此类青菜的背篓被人托举出来，慢悠悠地放在地上。 周蓉蓉爬出来大喘气，呼，实在有些累的过分，亏的她这具身体还锻炼过。 额头冒了些汗珠，周蓉蓉起身将背篓抬到房檐下边的台阶，洗菜的事暂时不需要周蓉蓉操心，喏，黑妞小朋友已经端着菜盆出来，眼力见儿一等一的强。 姑侄两人相视一笑，周蓉蓉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腿脚，“等会儿小姑给你拿糖。” 黑妞哎的一声，咧开嘴巴，露出过分白亮的牙齿。 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伴随着熟悉的争吵声，周蓉蓉笑着叫了一声“妈” 亲妈刘彩燕女士摆手，扬声道，“咋不在屋躺着？菜让大妞她们去洗就行。” 大妞二妞三妞闻言从队伍里出列，麻溜倒腾腿脚跑到周蓉蓉跟前，嘴里一句“小姑歇着”，“我来我来”，“小姑回屋吧”，直接将周蓉蓉挤出菜盆中心。 周蓉蓉：…… 周蓉蓉趁势拍了拍衣服裤脚，笑眯眯地凑到刘彩燕跟前。 “闺女，身体咋样？要不让你爸和队长说说，明天的半天工咱就不上了？” 因着大队还没正式春耕，需要干活的地方不多。 基本上就半天工左右，给的工分也得减半处理。 周蓉蓉是二生产队的计分员，和她搭档的是两位年纪不小的大爷，如今三人一替一天地轮换着来。 前两天周蓉蓉有些感冒难受，所以她的工被挪到了明天，要是不去就只能和其他人换，计分员的活轻松不累，两位大爷都好说话的很。 周蓉蓉摇头，“不用，妈，我这身体已经好了。” 说着话，周蓉蓉活动活动手脚，顺便帮刘彩燕将身上的背篓放下，里面是回来的野菜，不是人吃，是给鸡鸭的口粮。 因着母女两人站在院子里说话，脚步慢了下来。 落在身后的大嫂李金子招呼一声，带着二嫂和三嫂去做饭，至于四嫂，怀孕比较娇贵，回屋歇着。 “哼！矫情的没边，我呸！” 刘彩燕看不上老四媳妇，除了张脸没有能拿出手的地方。 要不是确定这人是老四自己看上，死缠烂打非要娶进门，刘彩燕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家里嗯小姑子，不然怎么介绍这么一个搅事精进门，纯心不想让他们周家安宁。 郑翠芬也知道自己最近折腾，不受家里人待见（实际上一直都不怎么受待见），可她就是忍不住对比周蓉蓉的地位，凭什么一个注定外嫁的小姑子能过的这么舒服，她还是周家的儿媳妇！ 之前因为一直没怀孕，郑翠芬还有些不好闹腾，眼下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了肚里这颗蛋，郑翠芬越发飘了，哪怕刘彩燕天天蛐蛐她不安分，郑翠芬依旧我行我素不当回事，主打一个你奈我何？！ 第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 嘴上不饶人是因为在乡下社会，你善良一点就要被人欺负。 刘彩燕这性子完全是几十年如一日闯荡出来的经验，包括周家的四个儿媳妇，在外面个顶个都不怂。 刘彩燕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郑翠芬，转头招呼周蓉蓉进屋。 至于午饭，不是还有三个儿媳妇和几个孙女，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 “老大媳妇，中午多做些糙米饭，下午老大他们还要上山砍柴火，”家里柴火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消耗，已经所剩无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趁着田间地头的事不忙，家里男男女女都得上山捡柴火。 李金子闻言哎的一声，麻利洗了洗手进门舀米。 “老二媳妇，去后院的菜缸里捡一块肉剁剁煮了。 天儿热，家里的肉得尽快吃完，不然放不住太久。” 王霞跟着点头，紧随其后跑去后院的菜缸里拿肉。 “老三媳妇，今儿午饭你掌勺，家里的油多放点。” 春绯闻言一脸高兴，让刘彩燕放心，她保准做好。 其他几个妞也都下意识地舔嘴角，没办法，谁让家里做饭最好吃的就是三婶/妈和小姑呢。 其他人做菜不是油太少就是水太多要不就全是菜，只有三婶/妈和小姑做菜，舍得放油还会简单炒炒，味道香喷喷，简直美极了。 周蓉蓉嘴快地向自家三嫂表示她想吃土豆炖肉，萝卜和白菜最好少放点，吃着水了吧唧没有味道。 春绯听了笑，让小姑子放心，她做菜保准不让人失望。 周蓉蓉点头，显然对三嫂说的话非常信任。 毕竟相处也有些年头，听说三嫂家里曾经做过御厨，要不是后面闹饥荒，一家人只有三嫂活了下来，也不会和三哥结婚。 往年家里的饭菜都是三嫂掌厨，除非特殊情况（粮食不够），不然谁都不能亏了嘴。 “行了，都快点忙活，一会儿你爸他们回来，晚了耽误事……”刘彩燕忍不住又开始絮叨。 周蓉蓉习以为常，也不入心，像只跟屁虫似的各种凑。 刘彩燕：…… “你这孩子，缺钱花了？”刘彩燕想到的也就这个，谁让自家老闺女嘴馋呢。 平日有钱没钱都得去趟供销社买点零嘴回来填肚子。 家里糖球米饼不断，几个孩子能尝点味道全靠周蓉蓉这张不消停的嘴。 刘彩燕大龄生下周蓉蓉，也没像前头四个儿子那么要求，不管周蓉蓉提出来的事多过分，刘彩燕都能听完。 周蓉蓉哎呀一声，表示自己哪是那种啃老的人。 刘彩燕：……你不是？ 周蓉蓉一脸无奈，拉着刘彩燕坐好，自己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听见才慢慢说出早上铁婆子来过的事。 刘彩燕：……？！！ “这个杀千刀的瘟种！”刘彩燕气的破口大骂，“还敢上门？不要脸的xxx，xxxxxx，xxx” 周蓉蓉：…… 这恍如电报般密集的话音，周蓉蓉一点都不敢听。 见亲妈骂的差不多，周蓉蓉赶紧拉人坐下喘口气，哎呦，可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再说，铁婆子不是南湾村人，家住在南湾村隔壁的槽沟子村，因着一张媒婆嘴和做过的破事，十里八乡都不怎么受人待见。 毕竟从铁婆子给周蓉蓉介绍对象也能看出问题，极不靠谱！ 刘彩燕拍着胸口，让周蓉蓉仔细说说铁婆子来的时间，“这是想贪谢媒钱，遭瘟的货！” 周蓉蓉跟着点头，可不就是，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闺女，不用放在心上，这事妈找人给你解决，”呸！ 也不看看自己介绍的是什么东西，她刘彩燕的闺女用得着当后娘？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刘彩燕心里恨不得将铁婆子剁吧剁吧丢进深山老林埋起来，嘴角还是笑笑，说她和周大河已经托人想办法，自家老闺女的婚事还是很好办的。 周蓉蓉赶紧打住话题，顺便解释自己的要求可高，这城里乡下的没人符合啊。 刘彩燕：…… 得了，提到这个，刘彩燕更难受，手点着周蓉蓉脑门，让她别挑，“哪有你要的那人，还得长的好看，家里没有拖累，顺着你的意，每天干活做饭伺候你……”这是选男人？怕不是挑神仙吧。 哪怕闺女在自己心里有滤镜，可刘彩燕也得拍着胸脯说句良心话，这些要求还是太过了些。 压根没有！ 周蓉蓉当然知道没有，现代社会都找不到，何况这个年代，所以她思来想去打算降低标准。 不过，“我可不想嫁过去就伺候一大堆人，”周蓉蓉撇嘴，有些要求可以适当放宽条件，但有些她真改不了。 刘彩燕：…… 刘彩燕伸手指着周蓉蓉忍不住你你你个不停，“听话，谁家不是这么过的？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都一大家子人，儿媳妇嫁过去就得孝顺公婆长辈，又不是在娘家，有娘给你撑着……” 刘彩燕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最后就瞧见自家老闺女那双突然间熠熠生辉的眼睛。 嗯？ 刘彩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哪里说的不对了？ 周蓉蓉表示，亲妈说的都对，简直再对不过。 “娘嘞，我就是想住在家里！”周蓉蓉抬手捂脸，整个人美滋滋。 刘彩燕则是晴天霹雳，声音差点要喊劈叉，“你想招赘？！” 门外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是三个嫂子和侄女们在问咋了？刚刚刘彩燕的声音有些大，将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扭头吼了一句没事，让她们赶紧将午饭做好，刘彩燕瞪着瞎寻思的周蓉蓉，“不准乱想这些，招赘的人都啥模样？你想找缺胳膊缺腿的丑八怪？” 别逗，自家老闺女喜欢好看的，那些能招赘的完全不符合条件！ 周蓉蓉让刘彩燕别激动，“妈，我不是要招赘，哎呀，留在娘家又不是只有招赘一条路。” “那还有啥？谁家娶媳妇不回家的，除了那些”刘彩燕话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大不止一倍，“知青？！” 第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 周蓉蓉：…… 没办法，刘彩燕常年下地干活，手上力气大的很。 周蓉蓉长的细皮嫩肉，哪是刘彩燕的对手。 嘶 别的不说，肩膀肯定要青紫一片，哎呦喂，这可真是亲妈啊，下手真狠。 “哼！我还能更狠！”刘彩燕瞪着说胡话的闺女，“别给老娘惹事，找什么知青，那些人是能嫁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嫁过去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指望每年刮的西北风？” 周蓉蓉：…… 周蓉蓉怂怂地缩了缩肩膀，表示亲妈哪能这么说，她有私房钱，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刘彩燕不言语，就那么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思就是你继续说，看能将这口大饼画成啥样。 “妈～” 周蓉蓉拉着刘彩燕的手，整个人就跟拧麻花似的，音调更是九曲十八弯，听着刘彩燕眉头紧皱恨不得抬手直接给她拍过来。 “有话好好说，结婚的事不准给我没着没落，”还敢不动脑子。 周蓉蓉就知道亲妈会这个反应，不过她既然提出来，肯定会有考量，“您先听我说完再反对也不迟啊。” “行，那你说说，知青有什么好？”刘彩燕抬手指着身侧，他们老周家住在南湾村东头，那些下乡知青住在南湾村西头，离了能有大半个村子。 平日有关那些知青闹出来的事，整个村都知道。 尤其每年下乡知青那么多，再怎么新鲜也该看腻了。 周蓉蓉嘿嘿一笑，在亲妈的烦躁情绪下上来一手王炸，“知青上没有公婆伺候，下没有兄弟嚼口，结婚还能住家里，多好的事儿啊。 何况咱家这么多人，更不用担心知青会欺负我。 再说下乡的知青全是文化人，最低都是初中毕业，还有一堆高中学历，和我也算般配。 最重要的一点，那些知青长的不错，可比咱们乡下的人模样齐整。” 周蓉蓉完全不掩饰自己赤裸裸的颜狗行为，她抬手摸了摸脸蛋，表示自己长的水水灵灵，既不想嫁进城住挤不开的小房子，又不愿意嫁到乡下吃苦受罪，如今找个知青怎么了嘛，难道家里说话都是骗她的？不想养她这个亲闺女？ 刘彩燕：…… “去去去，嘴上胡沁什么？我和你爸不养谁也不能不养你，”刘彩燕白了眼自家长的美想的更美的老闺女，越看越来气，赶紧将人轰出去，“别在我这里碍眼，有多远走多远。” 周蓉蓉一听亲妈这话就知道有戏，麻溜从炕上跳下地，哎的一声扭头掀开门帘跑了出去。 刘彩燕看着空下来的屋子，忍不住独自思索起来。 还别说，虽然老闺女说话办事有点没着没调，但确实是这个理。 不然就脸能看，比老四媳妇还懒上天的闺女，嫁给谁家能过日子呦！ 刘彩燕顿时愁的身体哪哪都疼，简直糟心的呀！ 没心没肺的周蓉蓉半点不愁，此时的她正凑到三嫂跟前看人做菜。 哎呦，真香！ 尤其是土豆炖肉，虽然肉少土豆多，但看菜的样式就知道午饭肯定好吃。 嘴甜地一通夸奖三个忙碌的嫂子，周蓉蓉转头招呼四个妞和她进屋。 一人一颗糖分发下去，听到整齐划一的“谢谢小姑”，周蓉蓉很有大人样的让她们赶紧将糖吃进肚子。 “大牛他们还没回来，小心留着全便宜几个小子。” 周蓉蓉吓唬四个妞，跟着又笑眯眯说道下午一块上山，顺便去西面的小池塘看看能不能捞鱼。 “小姑，下午我要帮忙洗衣服，”大妞率先拒绝，不过表示小姑的衣服她包圆，保证洗的干干净净。 周蓉蓉麻溜又多给了一块糖，告诉大妞她的衣服不能使劲搓，“差不多就行，我都没穿两天。” 见一旁的二妞，三妞很是动心，周蓉蓉表示今天的衣服没姐俩的份，等过两天自己身上的脱下来交给她们。 “放心，小姑我最讲究公平，只要你们认真听话，糖块少不了。” 四个妞闻言又是一声“谢谢小姑。” 屋外灶台，听见动静的李金子忍不住笑出声，“一晃小妹都有十八了，天天还跟个孩子似的。” 整天拉着家里几个妞们和牛们玩，手里的钱基本也都填进了嘴里。 哎呦，将来嫁人可怎么办，看着长大的孩子，愁人。 “可不是咋的，前两天黑妞还和我说小妹想吃肉，琢磨去哪弄点呢，”王霞边烧火边道，“就怕嫁出去之后容易吃亏，咱们不在跟前，照应不上。” 春绯点头，顺便不忘用手里的锅铲对着菜翻炒，“妈最近也愁小妹的婚事，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小妹哪都好，就是孩子气多些。 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一家子人相处哪能不磕磕碰碰，”可小妹的炮仗脾气，怕是三天不到就得动手打起来。 三个妯娌说完话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又齐刷刷的叹了口气。 愁啊！ 家里人都在愁周蓉蓉的婚事，唯独周蓉蓉自己乐呵的很。 四个妞被叫出去干活，周蓉蓉在周家情况特殊，做饭？那可不是小姑子的活。 美美地坐在纯手工打造的小平面桌上照着塑料镜子，周蓉蓉边欣赏自己的漂亮脸蛋边和系统炫耀她的天才选择。 ‘知青，收益大于风险，简直一本万利的投资，必须做！’ 系统：…… 系统不解，它虽然只是半成品，也是阅读过诸多文学作品的统，像是这个特殊的年代，知青在偏远的乡下往往不是什么好的结婚对象。 ‘好不好要看具体情况，还有本人对这件事的底线态度。’ 周蓉蓉心情好，难得将自己的心里想法吐露出来，‘相比普通的村民或是城里进扬干活的工人，他们的结局肉眼可见，但是知青不同。 你也知道未来会恢复高考，考出去的知青前途一片光明。 就算他未来会抛弃我，可是找到他，让他愿意支付抚养费，比我自己努力奋斗轻松多了。’ [女主的思想不端正，就是能靠别人不靠自己，本质还是有些自私自利] 第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 周蓉蓉放下塑料镜，语重心长道，‘人要名声，何况考出去的天之骄子。 我一向奉行你好我好大家好，他有他的软肋，我有我的追求，’不是非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相信她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就算最后真的差到再无可差，大不了周蓉蓉认赌服输，直接认栽。 趁着难得的改革开放自己创业呗，又不是没有其他出路。 要知道那可是号称一头猪都能起飞的黄金时代，周蓉蓉只是更喜欢靠别人，实在靠不住那就靠自己。 周蓉蓉的底线变换堪称灵活，主打一个随时可以替换，反正她又不是那种死脑筋的呆子。 ‘哎，还是希望不要有最坏的结果，我还不想活的那么累。’ 周蓉蓉说完，起身扭着腰出门，周大河几个男人下工刚进院子，此时正在洗漱聊天扯闲话。 家长里短不是只有女人愿意说，男人实际上更加八卦。 “队长叔是什么意思？听着有点想降挣的工分，爸，咱可不能答应。” “是啊是啊，爸，咱们家里人多，就指着这些工分换口粮，绝不能让队长叔忽悠过去。” “都给老子闭嘴！老子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周大河叼着旱烟袋子，思索片刻又让几个儿子少说话，“咱们家先不冒头，队里困难的多，让队长自己头疼去。” 周大河正经看不上他们二生产队选出来的队长。 嘿！ 这姓孙的真不是个人！天天变着法地琢磨乱七八糟的事，二生产队的好风气都被他带坏了！ 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周蓉蓉一出门正好听了个囫囵。 嗯，这里面或许真有孙富贵的事，但更多的，周蓉蓉怀疑是迁怒，毕竟当初竞选队长的时候亲爸差点当选，都怪孙富贵不是人传瞎话！ 因为这件事，他们周家和孙家出了名的关系差。 至于为什么关系这么差，周大河一家还在二生产队干活且没有受到孙富贵刁难，多亏了在一生产队当队长的大伯和当着整个南湾大队队长的堂伯。 毕竟身为土著的周家在南湾村是地地道道的大户，全村三分之一都姓周，出门打架喊一嗓子全是帮手。 孙富贵？就那么几户人家，要不是新社会，早被套麻袋了。 “老头子，别说了，快进来吃饭，”刘彩燕直接喊一嗓子，转头又和几个儿媳妇和孙女将家里的饭桌支开摆好。 两个方桌将整个堂屋占的满满当当，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周蓉蓉早在亲妈喊话前就稳当坐好等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个时候还不积极跑过来，肯定是肚子没饿着。 “妈，翠芬身体难受，我给她盛点饭送过去。” 四哥周有智期期艾艾地凑到刘彩燕身边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土豆里面的肉。 “爱吃不吃，老娘不伺候她，”刘彩燕火气大，指着周有智鼻子骂，“不过怀了个蛋就这么狂，你最好在心里多拜拜菩萨，不然有她好果子吃。” 说完话，一旁的大嫂李金子和二嫂王霞赶紧将饭菜盛好递给周有智。 “四弟，快拿过去吧，别让弟妹饿着肚子里的娃。” “哎，谢谢大嫂二嫂，谢谢妈。” 周有智抱着碗筷往外跑，与其同时，其他人听到周大河开口宣布的吃饭，迅速进入状态。 手上筷子甩出残影，碗里的土豆和肉摞起来高高。 周蓉蓉埋头吃了一口，瞬间被香软糯甜的口感吸引。 呜呜呜呜呜 真好吃啊，等她有钱，一定给三嫂开菜馆子。就三嫂的手艺，不赚钱都对不起自己日渐圆润的脸蛋。 其他人也是埋头苦吃，恨不得将自己全埋进去。 春绯为此非常高兴，因为她就喜欢看着人吃饭，这是一种对自己的认可。 很快，桌面的饭菜全都被清扫一空，甚至连装菜的盆都锃亮，只需清水冲洗都不需要刷。 擦了擦嘴，周蓉蓉打着饱嗝起身，眼看就要回屋歇息，被刘彩燕叫住，“一会儿过来一趟。” 嗯？ 周蓉蓉眨了眨眼睛，跟着点头，“等我先睡一觉。” “啧，睡啥睡？”刘彩燕瞪了眼不知道轻重缓急的闺女，含糊到下午自己还有其他事忙，“你赶紧给我过来，别惹事啊。” 刘彩燕说话，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不发声，毕竟老周家的权威是刘彩燕，其他人只是路边的草。 周蓉蓉撇嘴，不用想都知道亲妈说的是婚事。 哎呀，明明自己已经剖析的差不多，难不成亲妈还要反对？ 刘彩燕没反对，只是一味地追问周蓉蓉这个死丫头有没有背着她搞事。 “你给我说清楚，没什么不清不楚的把柄吧。” 害怕周蓉蓉自己陷进去才这么说，刘彩燕简直操碎心。 周蓉蓉连忙摆手摇头，“哎呦，我的妈呀，”她只是心里想，自己还没什么实质性行动呢。 如果，如果偷偷关注也算的话，那确实已经采取了必要措施。 刘彩燕：…… 刘彩燕气的伸手狠拍了拍，“让你整天不干正事！” 周蓉蓉真心觉得冤枉，她还不算干正事啊，计分员的工作没丢，也没像村里的那些什么翠花，大丫什么的主动凑到知青面前献殷勤。 不过是多关注几个，私下找人问了问人品和家庭，这算得上什么嘛。 刘彩燕生不起这气，再三确定周蓉蓉还算听话，没和知青有什么不清不楚，她扭头分析起知青点的事。 从前几年到现在，知青下乡已经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 人数上也是从少增多，去年更是一口气分来了八个，差点把大队长送走。 眼下知青点人来人往，还剩下二十多口人。 其中男的比较多，得有一多半，女的这几年陆续嫁人，维持在一个定数。 “死丫头，你到底看上谁了？我可告诉你。 你想的美又不代表人家能看上你，到时候如果不成，别给老娘丢人。” 刘彩燕最后还是松了口，比起将闺女往外嫁去霍霍别人，还是留家里吧，起码有她看着饿不死。 第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 刘彩燕气的嗷一嗓子，吓得周蓉蓉一哆嗦，差点摔地上。 “妈，小点声儿啊，”周蓉蓉真是服了亲妈的反应。 不说不高兴，说了又不乐意！真是太难伺候了！ 刘彩燕哼的一声，“说，不说出个寅丑子卯来，”还想睡觉？睡你个大头鬼！ 周蓉蓉：…… 周蓉蓉双手一摊，直接进入状态，“知青点眼下还剩十五个男知青，两年前的那些先不考虑，这两年新来的还有八个。” 刘彩燕拽住周蓉蓉手腕，“两年前的咋不考虑？不也是知青？”都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难不成有啥隐秘。 周蓉蓉非常光棍，“他们长的太丑，和村里人没差。” 看不上！ 刘彩燕：…… “呵！还挺挑，往下说吧，”刘彩燕无语地摆摆手，让周蓉蓉继续。 周蓉蓉抿了抿唇，“八个知青，其中两个家里条件不行，两个家庭不错但事情比较多，一个自己有对象，我撞见过，最后还剩下三个人。” 比了个三，“程序，庄格，林清淮。” 刘彩燕瞪大眼睛，她对这三个男知青没有什么深刻印象，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什么上山捡柴，男女都不在一起上工，再有周家离知青点距离比较远，家里几个男人可能会了解。 自家老闺女有点本事啊，看来心里真有成算。 别管成算靠不靠谱，但瞧着能细数的态度，有门！ 就是自家闺女得瑟的模样让刘彩燕有些手痒，恨不得自己直接动手拍回去。 “继续说，这三个人，你自己是怎么分析的？” 周蓉蓉闻言嘿嘿一笑，在刘彩燕忍不住的时候开口道，“他们三个各有优缺，我觉得都行。 妈，真不是胡说，就说程序吧，这人是京市人，家里上头有个哥哥，底下有两个妹妹，父母都是地道的工人，他是被举报不得不下乡，每个月都能收到从京市邮寄回来的钱票，日子过的不错。 就是家里住的地方不大，还有哥哥顶在前面，”周蓉蓉咂嘴，觉得复杂，等将来回去不好应付。 “庄格这人没说家庭怎么样，但能看得出来过的不错，是沪市人，也是不差钱，就那个性格，”周蓉蓉拧眉，太斤斤计较小家子气，有点嫌弃。 最后是“林清淮，家在南方金陵，据说父母离婚，自己和爷爷长大。 如今爷爷没了，亲爸娶了后妈生了好几个孩子，他就被丢到乡下。 都说林清淮条件不怎么样，我看他过的不错，应该有点东西。 而且他和家人不亲，家里更是一次都没送过信，”到时结了婚自己还不用担心婆媳相处，这多棒啊。 刘彩燕听完闺女的三个人选，也明白看上的到底是谁。 就最后这个呗，家里没有正经大人压在头上，结了婚和他们就是一家人。 “对方什么章程？”刘彩燕心平气和。 “啥？”周蓉蓉一脸懵。 “就是这三人对你什么态度，”总不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周蓉蓉：…… 周蓉蓉一脸羞涩地挠了挠下巴，“我们还不怎么认识，妈，看你意思，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和他们商量商量。” 刘彩燕：…… “哎呀哎呀，妈，你推我干啥？我”周蓉蓉话没说完就被刘彩燕推到门外，眼看着房门再推不开，周蓉蓉只能唉声叹气地往外面走。 亲妈，真是亲妈！ 咋不听她把话说完呢，虽然自己和这三个人不认识，但见上一面不就熟悉了？ 再说，男未婚女未嫁，单独相处很容易出事。 要知道早前就有几对这么成的，乡下的风言风语可厉害，和现代社会完全不是一码事。 “林清淮，程序，庄格”刘彩燕的态度和周蓉蓉相似，母女两人一致认为还是林清淮最合适，哪怕钱财差了些，但没有乱七八糟的婆家就是最大优势。 “小姑，你站门口干啥？” 周蓉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黑妞。 “咋不去睡觉？”拍了拍有些受惊的小心脏，周蓉蓉眼睛一转抬手抓住就要往回走的黑妞，“黑妞啊，小姑给你糖球吃，帮小姑一个忙呗。” 黑妞：…… 南湾村知青点 位于村西口的知青点是一排平房，从头看过去有好几间。 这些都是南湾村民特意给知青搭的落脚点，因为知青越来越多，知青点的房子越来越密集。 远看就像一个个被截出来的小格子，面积不大，五脏俱全。 林清淮目前住在从左数的第三户，和他一起的是程序，两个人将不算大的房间分配的相当细致，因为有心维持，暂时还没有什么矛盾。 “林知青，林知青” 林清淮正躺在炕上休息，听见有人叫他赶紧出门。 嗯？没人？ 林清淮身高不矮，有178左右，身材匀称不算瘦弱，长的白白净净，就是性格有些腼腆，再加上不怎么爱和其他人说话，在知情点有些不合群。 “林知青，我在门口，门太高了，”黑妞费劲地踮起脚尖，可惜萝卜头在北方没啥人权，被一米多高的大门遮的严严实实。 林清淮：…… 林清淮打开大门，动作引起了周围邻居的好奇。 好在他住的位置居中，又都是男生，显得不那么尴尬。 “林知青” 黑妞睁着自己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咧嘴笑的同时不忘露出缺了豁口的牙。 林清淮是认识黑妞的，村东口周二伯家里的孙女，当初周有义还帮他刨过地，也是最近锻炼起来有了力气，不然林清淮光靠自己赚的工分可吃不饱饭。 “黑妞，你找我有事？”难不成是周二哥找他？ 黑妞嗯的一声点点头，手指着不远处的大道。 这是要出去？ 林清淮让黑妞等他，自己扭头将房门上锁才离开。 一大一小沿着土路往前走，黑妞时不时抬头张望几眼，看得林清淮大为不解。 “黑妞，你家在前面，”咋还往后走。 “林知青，就在前面池塘，”黑妞解释自己没走错。 林清淮：…… 第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 “林知青，是我让黑妞请你过来的，”周蓉蓉换了身新衣服，上衣蓝底白花，配着一条黑裤子，头发拧成麻花辫，散散地搭在耳后。 林清淮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对周蓉蓉是有印象的，长得漂亮却又懒又馋，是南湾村有名的反差美人。 “周同志，你找我有事？”林清淮和周蓉蓉此前没有任何交集。 哪怕去年下乡，林清淮因为种地上工的事多有麻烦周有义和周有礼，但这也是男人间的交流，和周蓉蓉一个姑娘扯不上任何关系。 何况在这种流言大过天的乡下，他们孤男寡女被人瞧见非常难办。 林清淮不喜欢麻烦，所以他下意识地防备周蓉蓉，并且打算找机会离开。 不想周蓉蓉也是直接，点了点头承认自己找林清淮有事。 至于什么事？“林知青，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林清淮：……？！！！ 林清淮眼睛瞪大，有瞬间的结巴，什么叫怎么样？ “我想和你处对象，以结婚为前提，你考虑考虑？” 什么叫简单直接，周蓉蓉就是，反正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含蓄可言，同意了就处，不同意就换，她今天找的地方偏，丢脸也没人知道。 “周，周同志，你，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些？我们，我们两个并不熟悉。” 林清淮的第一反应就是荒唐，跟着是想委婉回绝，他可没有在乡下结婚的意思。 只不过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竟变了一个味道。 嗯，听起来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周蓉蓉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林知青，按你说的意思，我们两个熟悉了就行？” 林清淮：…… 林清淮赶紧摇头，整张脸红彤彤的简直吓人。 “周同志，这种话不能乱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周蓉蓉闻言嗐的一声，“你别害臊，这里没有旁人。 你可以考虑考虑，我自身条件不错，家里人多。 等我们结婚就住在家里，连带你的工分也不用愁。” 不过是让几个哥哥搭把手的事，一家人完全不用见外。 林清淮被周蓉蓉的言论惊呆，嘴巴张了老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说。 周蓉蓉见状再接再厉，表示和她结婚好处多多，当然，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那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强扭的瓜不甜，周蓉蓉做得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如果林清淮别别扭扭结了婚，往后过日子怪难受的。 “周同志，我”林清淮想拒绝，他家情况复杂，过来下乡也有自己算计的成分在。 周蓉蓉和周家是不错，可他不一定能待在乡下多久，万一……林清淮是真的不想耽误对方。 “好了，三天后，我还在这里等你，到时成不成就一句话，”别别扭扭，一个大男人还不干脆。 周蓉蓉挥了挥手让林清淮回去，出来太久容易引人关注。 林清淮到底将话给憋了回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黑妞见林清淮的背影慌慌张张，忙不迭跑过来问小姑情况。 “没事，”周蓉蓉压根不将刚刚的事记在心上，手指着池塘的鱼苗让黑妞将身旁的背篓递给她，“咱们捞鱼回去，晚上喝汤。” 虽说没有调味品的鱼做起来腥味重还很难吃，可三嫂春绯有一手独门煎鱼手艺，能香掉人的舌头。 吸溜吸溜 周蓉蓉忍不住擦了擦嘴角，随后低头嗅了嗅哪里香味最大，跟着直接将背篓砸进水里捞鱼。 背篓是镂空设计，周围有窟窿，小鱼跑了不要紧，大鱼根本跑不出去。 如此这般的砸了几下，周蓉蓉最后捞出来五条一斤多重的鱼。 三条鲫鱼两条青鱼，不算大但也足够家里人吃上一顿。 用随手薅下来的野草将鱼通过鱼鳃穿了过去，周蓉蓉叫上黑妞，姑侄两人带着收获美滋滋回家。 “林清淮，林清淮？” 林清淮嗯的一声，看着叫自己名字的程序有些抱歉，“刚才有点走神，你说什么？” 程序：…… 程序摇了摇头，说家里的主粮暂时没剩多少，他们需要再买些回来应应急。 林清淮点头，“行，到时就按我们各自的饭量掏钱。” 他吃的没有程序多，而且林清淮是南方人，更喜欢吃大米，可惜北方极少产米，多是以面食和一些杂粮为主。 年前他们刚分过一批粮食，等开工还会再分一批库房的陈粮。 原本南湾大队是按夏粮和秋粮来分，但有些人不自觉，吃的快饿肚子，后来变成年前一次，年中一次，就为了能让村里的人坚持久一点，能常年有口饭吃。 两个正常饭量的年轻人靠工分吃不饱是正常的，过去快一年时间，他们基本都是在日常买粮中度过。 “我下午先去支书家问问，队长那边也能打探打探。 不过这个时候能卖的都是杂粮，”类似苞米地瓜高粱米这类，家里还有土豆和大豆绿豆之类，将就凑合凑合，也能熬到分粮的日子。 林清淮一听吃杂粮就胃疼，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允许他矫情，点了点头让程序将自己那份定出来，顺便把钱交到程序手里。 程序接过后转身离开，留下林清淮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思索。 周蓉蓉的话反复出现在林清淮脑海，原本应该坚定的不婚跟着动摇。 林清淮今年二十岁，按正常情况，他会留在城里接任爷爷的厂里职位。 但因为亲爸和后妈的缘故，林清淮将工作卖掉，自己拎着行李包袱直接下乡。 乡下的生活很苦，尤其农活，没干过的林清淮累到不行。 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他后悔也没用，爷爷的老朋友们倒是能帮帮忙，但林清淮不想用这个人情。 一旦被调回去，他要面对的就是亲爸和后妈的纠缠，林清淮自认自己应付不来，除非在乡下坚持不住，否则他绝不回头。 “结婚，周家的周蓉蓉” 林清淮开始从理性角度去考量这件事于他而言的好处。 第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 周蓉蓉和林清淮互相都不了解，见面直接处对象，用不了几个月结婚，放在乡下也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林清淮心里有些乱糟糟，不管最后怎么说，周蓉蓉的这番言论都成功在林清淮心里留下了痕迹。 “家里男人多，工分不用愁，”这同样代表他需要过看人眼色的日子，但林清淮是谁啊，爷爷去世时他只有十二岁，忍了亲爸和后妈折腾好几年，就凭这份功力完全不用担心他在周家的生活。 “周蓉蓉容貌不错，性格不错，是队里的计分员，高中学历，”除了又懒又馋，但这不并算什么缺点，恰恰相反，如果不是周家对她好，一个乡下女娃压根养不成这样的习惯。 “周家人关系和睦，周家的男人也讲理老实，”林清淮接触过周家人，尤其是周有义和周有礼，当初他过来时什么都不懂，全靠这俩兄弟帮他搭手干活。 最后林清淮送了饼干和鸡蛋感谢，如今关系还不错，偶尔不忙的时候，周有义和周有礼也会随手帮忙。 数完周家的优缺点，林清淮又算自己的优缺点。 他没有家，迫切的想要一个家。他手里有爷爷的存折和卖掉工作的钱，除此之外每年还会收到爷爷的朋友们邮寄过来的各种钱票补贴。 按理说，他一个人就能过的很好。可知青点的人实在是太多，某些心思不正的喜欢偷窥别人。 林清淮初来乍到吃过这方面的亏，眼下更是小心谨慎不敢高调。 如果能靠结婚从知青点搬出去，他的生活会变得轻松许多。 何况乡下是需要人情世故的地方，家里人口多占便宜。 周家人口兴旺，他娶了周蓉蓉，孩子方面肯定不愁。 嗯，林清淮还是一个喜欢多子多福的大男人，毕竟自己吃过太多苦，他迫切的需要家人来弥补。 林清淮越想越觉得周蓉蓉是个不错的选择，唔，他再琢磨琢磨吧，南湾村又不是只有一个周蓉蓉，其他村姑也能考虑。 可以说周蓉蓉的一席话打开了林清淮的思路，让他琢磨起了婚姻的好处。 毕竟人有私心再正常不过。真要什么都不图，只盼爱情才愁人。 ………… 周蓉蓉和黑妞回了家，将五条鱼递给三嫂春绯处理。 “哎呦，小妹真能干，”春绯看着五条差不多大的鱼，麻溜拎到水池旁边清洗。 周蓉蓉嘿嘿一笑，说今晚要喝鱼汤，顺便下午上趟山，指不定还能抓住只野鸡或者野兔，到时炒了吃肉。 “人不大，想的倒是美，”刘彩燕从周蓉蓉身后飘了出来，横了眼还舍不得回屋的黑妞，扯过周蓉蓉小声蛐蛐，“你那里问的咋样？” 周蓉蓉：……亲娘，真是亲娘 “哪有这么快，挑猪崽还得多看看，再等两天。” 刘彩燕啪的一声拍在周蓉蓉肩膀，“回去眯会儿。” 周蓉蓉缩着脖子哦的一声，迈步进门的同时不忘将房门关上。 ………… 睡了半个多小时，周蓉蓉迷迷糊糊地从炕上起来。 揉揉眼睛，抬手抓了抓头发，周蓉蓉下炕，喊了几声家里的妞们。 “小姑，衣服交给我吧，”大妞抱着盆去河边，顺便接过小姑递给自己的糖球。 “去吧，路上当心点，”河边就在村口不远，周围全是南湾村的地。 “二妞，叫上三妞和黑妞，咱们今天除了挖野菜还抓野鸡野兔，”周蓉蓉豪言壮语吐口而出，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吹牛。 “小姑，保证看住三妞和黑妞，”二妞吸溜着鼻子，想到野鸡野兔的美味。 四人拎着工具，带着背篓篮筐，沿着周围踩出来的小道直接上山。 北方有一点好，就是周围山高林密什么都有，哪怕是荒年也没饿死过人。 周蓉蓉今天挑的是一座位于村中央附近的山头，不高不低但地表植被茂密，有野鸡野兔经常冒头。 此时她们过来，已经看到了山脚下成片的人群。 二妞顿时有些急，人多多了，留给她们的野菜就少了。 周蓉蓉抬手指了个地方，“咱们去山背面，那里人少野菜多，”而且那边有她的秘密基地，非常容易找到野兔。 “蓉蓉，出来挖野菜啊。” “是啊，良子婶，你先忙着。” “周家丫头，快来这边，这儿野菜多。” “荷花婶子，我们去山背面看看，你先摘着。” “……” 一路走一路招呼，等周蓉蓉站到山背面的时候，直接累的大口喘气。 人缘好就是这点难办，不管谁招呼都不能不回。 大手一挥让三个妞去挖野菜，“不能跑太远，就在这一片。” 随后，休息好的周蓉蓉起身往树林深处走，时不时就要停下靠着鼻尖嗅嗅。 功夫不负有心人，周蓉蓉闻到一股烤肉香味。 眼尖地掀开灌木丛，发现一撮留下来的兔毛，周蓉蓉继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随后在肉香味浓郁的地方发现兔子洞。 将怀里珍藏的火柴取出，用带来的工具把其他几个兔子洞堵住，周蓉蓉点燃枯枝烟熏兔子洞。 效果明显，当浓烟冒出来的时候有兔子往外跑。 周蓉蓉靠着背篓薅兔毛，最后大大小小抓了六只。当然，兔子比较能生，其他的已经跑远。 捏住脖子狠狠摁住，周蓉蓉用带来的草绳将兔子绑住，随后丢进背篓，上面还盖上一层厚厚的枯枝，准备拿回去当柴火烧。 “二妞，挖的怎么样？” “小姑，挖了半筐。” 周蓉蓉一脸轻松地坐在二妞几个孩子身边，指点她们多挖野菜。 其他人回去的时候注意到周蓉蓉吊儿郎当的模样纷纷吐槽周家婆子将闺女宠的真不像话。 顺便再提点自家孩子，可不能和这个又懒又馋的人学，在整个村子都出了名的，看谁那么倒霉娶她回家。 天慢慢暗了下来，云彩卷着光边，二妞她们将自己带来的篮筐装满，包括黑妞都在努力干活。 “回家” 周蓉蓉拍拍背篓，呲牙咧嘴地带着三个妞下山。 第1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 没错，周蓉蓉攒下来的钱全是这些年靠山吃山的结果。 而且为了安全，周蓉蓉的肉食售卖都有固定客源，每个月就那么几次，也不怕说漏嘴。 “有仁啊，你和有义把两只大兔子收拾出来，剩下的四只先送到后院，明儿一早搭车去县城。” 刘彩燕安排完，接着叫上周蓉蓉回屋说小话。 家里其他人各自有活要做，连郑翠芬都难得没有抱怨插嘴，毕竟小妹带了肉，晚上都能解解馋。 “妈，找我啥事？” “还是知青的事，”刘彩燕没瞒着，下午去大哥家，和大嫂聊了会儿天，自家闺女说的三个知青，有两个都在一生产队，那肯定要提前打听打听。 “你大伯娘说那个叫庄格的太招女人喜欢，平日喜欢涂脂抹粉，不靠谱。 程序不错，但家里负担不轻，还时不时变着法的往家里邮东西。” 周蓉蓉打听的消息多是来源于小孩子的口舌和村头大娘们的八卦，哪像刘彩燕这种直接打探，何况亲大伯娘也不能骗人，上面讲的那些肯定是真的。 周蓉蓉咂了咂嘴，“我还以为他们看着不错呢，”没想到内里都不咋地。 刘彩燕嗐的一声，“那个叫林清淮的知青不错，你二哥和三哥都说他踏实，虽然干活不太行，但为人处世没啥问题，去年还给咱家送了饼干和猪肉呢。” 周蓉蓉歪头想了想她妈说的事，嗯，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也是，自己平日不忙就乐意颠颠地跑公社去买饼干糖球甜嘴，林清淮送来的饼干？早就吃进肚子啦。 “妈，看来你闺女我眼光不错，”三人里最先问的就是林清淮，不过想到对方还没给个准信，周蓉蓉不确定道，“程序和庄格真的都不太行？万一林清淮没这意思，我也不是不能将就。” 毕竟她嫁知青也不是真想在娘家住一辈子。 这不是打量着来日的高考恢复嘛，知青点那么多男生，同时满足长的过去，家里条件不错，本人高中毕业，学习还行的压根就是凤毛麟角。 被周蓉蓉筛出来的三个已经算是鹤立鸡群的典范。 如果他们不是有原则性的问题，周蓉蓉都可以尝试接受，毕竟自己不是什么贤惠大方的人，破锅配烂盖，谁都别挑理。 刘彩燕没好气地拍了周蓉蓉肩膀，“姑娘家家也不嫌害臊！” 咋啥话都敢往外说，也不知道傻得乎的性格是随了谁？ “害臊啥，妈，这可是终身大事，”错过这村，也不是没这店，毕竟今年说不准还会往下送知青。 周蓉蓉想着自己才十八的年纪，顿时嘿嘿嘿地笑出声。 把心里琢磨的退路一摆出来，更气的刘彩燕要打她，还想老牛吃嫩草，也不看看这样的人能不能过日子。 又被亲妈从房间里轰出来，周蓉蓉一脸失落地撅撅嘴，哼～ 姐弟恋怎么啦，现代社会的姐弟恋多着呢。 怂嗒嗒地回了屋，直到吃晚饭才被人叫出来。 炖好的肉块和鱼汤已经盛好，作为贡献了这些美食原材料的当事人，周蓉蓉享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四个嫂子（包括郑翠芬）给她盛汤又夹肉，恨不得将饭喂进嘴里。 “小妹，这几天气好，要不多去几趟后山吧。” 郑翠芬边吃边鼓动周蓉蓉，毕竟谁也不会嫌肉多。 “老娘的闺女想去就去，你要是嘴馋就回娘家待着，”刘彩燕看不上老四媳妇，说话办事和正常人两样。 “妈，老四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着家里多存些肉，等过些日子上工也能好好补补。” 大嫂李金子赶紧出声打圆扬，二嫂和三嫂紧随其后，将原本落下的饭桌氛围再次调动起来。 “是啊，妈，就是大嫂说的意思，我嘴笨让你误会了，”郑翠芬谄媚一笑，跟着又夹一筷子兔肉进周蓉蓉的碗里。 周蓉蓉：…… 周蓉蓉有些嫌弃，不过她没浪费，而是给了黑妞，得到一句甜甜的“谢谢小姑”。 埋头将碗里的饭菜吃完，咕嘟咕嘟喝了两碗飘着肉沫的鱼汤，周蓉蓉放下碗筷，一抹嘴巴又溜溜哒哒地出了门。 反正她在家里既不洗碗也不做饭，四个嫂子也都接受。 谁让家里的最大肉食来源就是靠小姑子呢，别说干这些杂活，就连几个妞去给她洗衣服打扫房间都高高兴兴。 肚子有些撑，还有点想打饱嗝，周蓉蓉捂着嘴，觉得这个动作不雅。 身边不断有孩子呲溜呲溜地跑过去，嘴里喊着乱七八糟的话。 周蓉蓉抬头左看右瞄，有点不知道去哪凑热闹，正好，她被住在周家后院的老太太喊了一声。 “陈奶奶” 周蓉蓉咧嘴凑了过去，心说这老太太可是个宝贝，村里谁家有事都知道，自己这下不愁没地方去了。 “哎呦，蓉丫头啊，你这是吃完饭，出来溜达？”陈老太太一头白发，走路颤颤巍巍却稳的不行。 周蓉蓉点头嗯嗯两声，“陈奶奶，您也出来溜达？” 陈奶奶嗐的一声，一拍大腿，“去村子中央瞧热闹。 蓉丫头，你既然没啥事，就陪奶奶一块过去。” 这老太太也是上道，见着周蓉蓉没开口拒绝，路上就把她要看得热闹讲了出来。 感情还是青年男女搞对象的问题，都快要结婚了，结果男方找了别人，要把这桩婚事直接取消。 “木根这一家人，忒不地道！”陈奶奶撇嘴嫌弃，“都是一个村的邻居，先前为了娶草儿下了多少功夫，又是挑水又是砍柴，还整天跑去草儿家里帮忙，才多久，不过是当上兵而已，立马换了个嘴脸，要娶玉秀，真不要脸！” 周蓉蓉听着陈奶奶说的八卦，慢慢捋顺里面的因果关系。 简单来讲，就是男方一朝发达，想换条件更好（容貌不错）的对象。 第1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1） 这仨都是南湾村本地人，各自家里住的还挺近。 木根家里姓周，细算起来还能和周家扯上一表三千里的姻亲关系。 草儿家是逃难来的外户，姓叶，平日表现的老实巴交，人品和名声在村子里都还不错。 玉秀家里仔细掰扯起来和周蓉蓉家还有点小矛盾，因为玉秀的亲大伯就是他们二生产队的小队长。 “陈奶奶，木根这事做得忒不地道，大江叔没说啥？” 平日也挺像个人物，早些年家里因为饥荒就剩下爷俩儿，这些年虽说木根在草儿家里爱表现，但草儿一家也没少了木根爷俩的吃喝。 咋能办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搁乡下要被人骂死！ 陈奶奶闻声哎呦一声，“蓉丫头，你这话说的不错，这里面最不是人的就是大树。 别看平日里瞧着人模人样，背地里啥都干的出来，保不准这主意就是爷俩想的。” 周蓉蓉一听，当即一拍大腿，“还有这事？”快说出来让她琢磨琢磨，连她妈都没讲过呢。 陈奶奶哼哼两句，小老太太眼睛微微上挑，小声和陈蓉蓉蛐蛐这里面的事，包括木根他爸大树，早些年不光偷看寡妇洗澡还给寡妇砍柴挑水，留下老鼻子的破事，也是时间久了没人愿意提，不然谁愿意和他们爷俩儿做亲家。 周蓉蓉：…… 要不咋说还是老一辈儿给力呢，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蓉丫头，听奶奶话，日后找对象可得将一双招子放亮些。 就有那么些不是人的东西，吃着碗里惦着锅里。 玉秀这丫头也是想不明白事，就木根的德行，嫁进去还不擎受罪？好好的人真想不开。” 周蓉蓉点头，非常赞同陈奶奶的话，不过玉秀嘛，“陈奶奶，玉秀不是和知青点的知青搞对象，咋还要嫁给木根？” 周蓉蓉有点怀疑自己消息错乱，之前她还见过两人拉拉扯扯，为此还把那个叫范文辛的知青排除在候选人行列。 周蓉蓉光惦记吃瓜没想起来，眼下这么一念叨，哎呦喂，这瓜怎么越吃越大。 陈奶奶听周蓉蓉说完，眼睛动了动，跟着提到“是那个姓范的小伙子？” 叫什么来着，陈奶奶岁数大，知青点那么多人，着实有些为难老人家，但作为村里八卦情报站的核心选手，陈奶奶还是略知一二。 “就是他，叫范文辛，我还以为他们过了明路要奔结婚去呢。” 毕竟这个年代可不流行处对象不结婚的耍流氓行为。 “嗐，你这丫头，”陈奶奶一拍大腿，告诉周蓉蓉纯粹有点想太多，“玉秀他爹不同意，那姓范的小伙子人确实不错，但家里离得远还困难，”不成不成。 “眼下玉秀和木根的事板上钉钉，咱们过去就是瞧瞧热闹，”陈奶奶怕周蓉蓉不分青红皂白的说瞎话惹事，赶紧提醒私下怎么讲都没啥，但当面可不能说人坏话，“万一对方记在心里偷偷干点什么，你自己还年轻呢，不能和他们硬来。” 周蓉蓉闻言连连保证自己肯定不会乱说话，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里人，完全没必要嘛。 陈奶奶满意点头，一老一少就这么快步往前。 不过一会儿，耳边传来吵嚷的声音。周围全是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压根不用仔细辨认。 “姓周的，你事干的不地道！我家草儿哪哪都好，前些日子还给你们送了不少苞米面和高粱米呢，今儿就要退婚，凭什么？当我们老叶家好欺负是不是？不给个准话，我就闹到大队长和大队支书那去，你们太欺负人了。” “姓周的瘪犊子，给老子滚出来，我家草儿差点跳河，你这是要逼死我闺女啊，部队咋能要这样的子弟兵，我要去公社告你们杀人！” “……” 周大树家门口旁，草儿爹娘站在中间叉腰骂街。 房门紧闭，没看见周大树和周木根爷俩出来，但影影绰绰地能瞄到里面的动静，聪明人都知道这是躲起来不敢露面，真是不地道！ 叶家两口子主要负责骂，跟着的儿子儿媳负责劝加埋汰人，至于当事人草儿，不在这里，听说是受了刺激，躲在家里养病不出门。 周蓉蓉扶着陈奶奶找了处还算视野不错的墙角，随手拉过身旁一个婶子问起眼前到了哪个步骤。 “大树叔不出门，由着叶叔叶婶闹，名声还要不要？” 木根可是马上当兵要走，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嘿嘿嘿，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大队长和支书马上过来，周大树爷俩多聪明啊，早就从后门让木根找人去啦，瞧着吧，这事叶家到底只能算了，总不能真把草儿嫁过来受罪。” 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强行绑在一块就是找死。 别看村里人有许多大字不识一个，但基本道理还是懂的。 周大树爷俩摆明了不想要草儿进门，叶家过来骂人不过是出口恶气，事实上，等这段时间过去，木根啥事都没有，还能娶上条件更好的媳妇。 至于草儿，远远嫁了吧，不然还能咋样呢。 显然，叶家也知道这个结果，所以他们才更不忿更难受。 都是自家孩子，从小养大操心挨累，结果成了这样，真后悔啊。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当周木根带着大队长周大海和支书袁福强过来的时候，这场闹剧便已经走到尾声。 尽管叶家两口子很能坚持，但他们不能不听话，何况在村子里生活就是需要妥协退让，不然怎么办？ 周大海先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叫上叶家两口子进屋商量。 “我不去，我嫌埋汰！”叶老爹抬头，连看都不看周木根一眼。 “我听当家的，”叶老娘也是双手插兜人不动地方。 至于叶大哥和叶大嫂，这里肯定没有两个小辈说话的地方。 周大海挠头，一旁袁福强开口，“要不去叶老哥家里商量？心里有啥话都说开，一个村住着，没必要闹的太僵。” 何况捅出去对谁都不好，除非叶家一定要将草儿嫁给木根，不然这件事只能化小才有出路。 第1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2） 袁福强的话给了众人台阶，不过叶家还是不同意。 人给出的理由也能理解，“草儿有些恍惚没过回神，去家里容易刺激闺女。” 袁福强：…… 袁福强狠狠瞪了眼光知道低头屁都不放一个的周木根，都是些祸祸头子惹事！ 心里骂的要死，明面上还是得硬着头皮解决。 既然不能去周家，也不能去叶家，干脆去他家吧。 “木根，去把你孙叔叫来，”周大海没让孙三贵躲掉，玉秀是孙三贵的闺女，婚姻大事，家里人哪能不到场。 木根闻言哎的一声，转身离开前还敲了敲房门，让他爹周大树出来，“大队长和支书都过来了，爸，赶紧把门打开。” 在村里众人怪异的视线中，周木根绷着脸落荒而逃。 倒是后面开门的周大树，脸皮那叫一个厚。 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和叶家人打了声招呼，对方不搭理也不要紧，又和周大海和袁福强道歉，总之，明面上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忒不是人！” 陈奶奶小声说完，拉着周蓉蓉叮嘱日后千万别找这样的公婆过日子，“肚子里全是坏水。” 周蓉蓉：…… 周蓉蓉没说话只点头，等周大海和袁福强等人离开，剩下的村里人三三两两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 周蓉蓉肯定是要跟在陈奶奶身边凑一凑热闹，这也导致了周蓉蓉回家的时候带着一肚子八卦。 “呦，忙人回来了？” 刘彩燕看着自家正事不干，吊儿郎当的闺女，真是哪哪都愁。 周蓉蓉嘿嘿两声，搭住亲妈肩膀零帧起手将听来的八卦脱口说出，引得周围一众男女惊呼，原来自己错过这么多。 “周木根也太烂心肝了，草儿这姑娘是真没话说，”李金子常和草儿搭伙下地，最知道草儿的性子。 懂事能干活还勤快，多好的媳妇啊。 “嗐，男人嘛，谁不想娶好的，玉秀家里条件不差，”郑翠芬挺着肚子一说话就惹人烦，但她说的确实都对。 “草儿今后可不好找对象，村里人不能乱说，但架不住消息会往外传啊，”春绯嘀咕，心说谁家没有几个亲戚，起码周围几个村都不行。 “是啊，所以日后挑人还得仔细，看着长大都不靠谱呢，”王霞补充，扫射面积直线扩大。 “行了，咱们家里说说没啥，去了外面都板住嘴别瞎讲，”刘彩燕扒拉开贴上来周蓉蓉，又拿起脸盆倒水，“家里的水没剩多少，老大，你和老二老三老四都给我下河担水去。” 话题直接岔开，刘彩燕用一句话就轰走了几个男人，接着又叫周大河和李金子跟自己回屋。 “妈这是干啥？”有话不能说？咋还故意撇下她们呢。 郑翠芬不高兴，不过她说话一般没人搭腔，这不，二嫂王霞和三嫂春绯不理，周蓉蓉已经回房躺着，郑翠芬最后只能扶着肚子回屋。 走的时候还哼哼唧唧的，惹得王霞和春绯无大语，这可真是她们的好弟妹，也太蠢了。 亲娘叫着亲爹和大嫂聊什么，周蓉蓉并不关心。 因为她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拿着刘彩燕塞过来的鸡蛋饼，背着四只处理好的兔子坐上了前往县城的牛车。 低头一口鸡蛋饼灌一口水，周蓉蓉靠着生噎总算填饱肚子。 此时牛车上的人坐的差不多，随着孙大爷一甩鞭子，牛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大约花了快一个小时，砖红色的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周蓉蓉跳下牛车，麻溜跑到去县城的牛车上坐好，这次需要两分钱的车费。 又是一通颠簸赶路，等周蓉蓉抵达县城的时候，感觉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挎着盖上碎花布料的篮筐，沿着大路慢悠悠地往前走。 县城和公社没啥区别，就一个十字路口两边更繁华些，其他地方和乡下差不多。 因为县城有几个工厂，里面能时不时的招人做工，所以生活条件还是比村里强。 来到家具厂的家属院，周蓉蓉直接进筒子楼找人。 “蓉蓉，我就知道你这几天准过来，”马倩倩梳着两条麻花辫，亲热地将周蓉蓉拉进家里，又是倒水又是送糕点。 “别忙活，这是家里打的兔子，看看要不要留？”不留的话，周蓉蓉就拿去卖给其他人家。 马倩倩一听有肉，当即点头要留，“家里就缺这口吃的，喏，这是钱和票，要最大的两只。” 马家是双职工家庭，还有马倩倩大哥大嫂的临时工，每个月光进账就小一百，吃点肉咋了？ 周蓉蓉数了数马倩倩塞来的钱票，心里有数后直接拽了两个肥兔子，加起来能有十二三斤。 按照这个时候的物价，放在黑市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四五，毕竟母鸡一斤带票要一块二，光卖就得一块五。 兔子肯定比不上母鸡，但也是野味，又不好抓，这种时候随随便便卖个一块二三简直轻轻松松。 “拿着，平日都照顾我们，家里买什么也都是婶子帮忙，”周蓉蓉将手里的两块钱塞给马倩倩，只收下十块钱和布票。 “哎呀，这不行，本来就是你吃亏，”马倩倩不好意思，这也太占便宜了。 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花钱都是小问题。 毕竟黑市再能买到，他们也不敢去，生怕被抓住，丢人是假，丢工作致命。 “不亏不亏，放心吧，”周蓉蓉笑眯眯地让马倩倩收着，顺便说马倩倩如果有啥票比较多，不妨给她一点。 马倩倩：…… 马倩倩无语地摇摇头，跟着拿出几张肥皂票，“是我嫂子年节时发的礼品，家里用不过来。” 因为不缺，有亲妈在百货商店卖货，瑕疵品几乎月月都能捡漏，这些票不给周蓉蓉也是过期丢掉。 “谢啦，正好买点带回去，家里人多就缺这些日常用品。” 周蓉蓉麻溜揣进兜里，跟着就要拎起篮筐离开。 “走哈走，这兔子交给我，”马倩倩让周蓉蓉坐下，自己扭头帮她将兔子卖给隔壁邻居。 “没票，但是价格还可以，”四斤半的兔子卖了六块五，塞过去后更是打死不要周蓉蓉递来的好处费。 第1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3） 两个人因为两块钱撕吧来扯过去，最后是周蓉蓉认输，被马倩倩送出门，这才拎着空空如也的篮筐去逛街。 县城没啥好逛的，就一个百货商店和国营饭店有点意思。 周蓉蓉先是去了百货商店，将手里的肥皂票和布票全换了实物，跟着又买了点不需要票的糖球和米饼，在马婶的帮助下买了一口袋有些破破烂烂但不要票的碎布，随后一脸遗憾地去了不远处的国营饭店。 “一碗面条，一盘红烧肉” “一块二外加二两粮票” 一手给钱（给票），一手拿东西，周蓉蓉将面条进肚，红烧肉吃了小一半，随后倒进饭盒带走。 嗯，虽然她自己就能都吃完，但家里人还是不能忘滴。 擦了擦嘴，又用带来的水瓶漱嘴，周蓉蓉溜溜哒哒地回到集合点，坐上牛车赶回常兴公社。 待在公社返回南湾村的牛车还在，周蓉蓉笑眯眯地凑上去。 孙大爷看着周蓉蓉，笑呵呵地说还得等一段时间，“蓉丫头，没事的话就再出去逛逛。”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等下次进城还要好几天呢。 周蓉蓉摇头，“没啥逛的，下次来再好好逛逛。” 公社的东西还是太少，不如县城，可惜他们南湾村去县城的机会不多，牛车直达一个月一次。 闲着无聊和孙大爷聊天，说的都是村里的大小事，包括周蓉蓉错过的关于周木根和草儿的后续情况。 “嗐，黄了黄了，过几天木根和玉秀要订婚。” 孙大爷为了方便照顾大队里的牛羊，住的地方离玉秀家不远，有什么动静，孙大爷一清二楚。 咂了咂嘴和周蓉蓉说起玉秀这姑娘不愿意嫁，昨晚闹了半宿，可惜孙三贵在家里说一不二，玉秀根本掀不起风浪。 周蓉蓉闻言若有所思，等下午坐着牛车回到家，赶紧把买回来的东西全都交给刘彩燕重新分配，自己捏了捏有些酸的肩膀，掏出八块钱递了过去。 这是正常分账标准，每次家里都会收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归她个人。 （刨出去正常花销后剩下的余钱） 虽说这么做周蓉蓉有点吃亏，但有些事不能细算，这些年吃喝拉撒包括上学什么的都是周家往外掏钱，且她平日也不受累，生活贼好，不就是常常往家带些吃穿用度的东西，小意思～ 刘彩燕将钱收好，随后推着周蓉蓉回屋休息。 “妈，这是饭店的红烧肉，你拿着，晚上交给三嫂处理。” 随便放进菜里就能香死个人，尽管目前还做不到吃喝管够，但相信不远的未来，他们一定能实现红烧肉自由。 “啧，我还能饿着他们，倒是你这里多留个心眼出来，”刘彩燕叮嘱周蓉蓉手紧些，尤其在钱财方面，不能让其他人当成理所当然，“谁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周蓉蓉：…… 周蓉蓉笑嘻嘻地靠着刘彩燕肩膀，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她私房钱藏的好，其他人都不知道。 何况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她眼下高兴就多给点，日后不高兴就少给点或者直接不给，身为从现代社会穿过来的大好青年，周蓉蓉可不受道德绑架，一切的前提都是自我意愿。 有周蓉蓉带回来的红烧肉，周家晚饭吃的相当丰盛。 连郑翠芬都光顾着吃而没有嘴贱，就是大嫂李金子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周蓉蓉，让周蓉蓉有些莫名其妙。 嗯？ “大嫂，咋了？” 周蓉蓉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碗里，配着粘满汤汁的饭来了个一口闷。 李金子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吃完再说。” 周蓉蓉对此哦的一声，直到吃完饭被大嫂拉到角落，她才知道大嫂想说什么，感情还是林清淮的事。 应当是刘彩燕和李金子说了，不然李金子不能和周蓉蓉嘀咕。 “嫂子偷偷问了你大哥，今儿也特意让人打听了下。 林知青不错，虽然干活不太利索，但也不偷懒耍滑，是个靠谱人。” 农村干活得出苦大力，没有点狠劲坚持不下来。 林清淮从一开始的不行到现在的不太行但进步明显，总不能真要求城里来的孩子下地干活和村里人没差。 李金子嫁进来的时间不短，可以说周蓉蓉算她看着长大，如今涉及到周蓉蓉的婚姻大事，李金子也觉得与其嫁给乡下人，不如选择没家人撑腰的知青。 就算日后受欺负还有娘家人帮衬，谅对方不敢太过分。 现代社会时不时还有家暴新闻，更何况这个年代打媳妇是常有的事，连南湾村内部都无法避免。 周蓉蓉什么德行李金子一清二楚，所以当刘彩燕提出嫁知青的时候，李金子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同意。 周蓉蓉顺着大嫂的话茬往下接，她也觉得林清淮不错，人不错，家庭不错，学习也不错。 至于学习不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有黑妞这个包打听啊。 那么多小朋友整日满村子乱窜，知情点那边有点啥事都能瞧见。 林清淮被人看见好几次偷偷摸摸读书来着，不是禁书，就是单纯的算数几何，看起来博学多才才能给小孩子解决难题（周蓉蓉让大牛跑过去亲身实践，连题目都是自己苦思冥想出来的）。 “等这几天大嫂再安排人打听打听，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不着急。” 李金子怕小妹想不开非林清淮不嫁，后面又找补几句其他人也不错，何况知青点的人那么多，这些不行还有今年再下来的新知青，她家小妹漂亮年轻，怎么着都能挑一个不错的当对象。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金翻来覆去去的睡不着，惹得一旁的周有仁莫名其妙。 “这是闹啥？” 跟有虫子爬似的，咋不能歇歇。 “老大，我这不是想着，明天上工多打听打听。 听说这些知青们有的心眼可多，我”李金子下意识地住嘴，林清淮的事周有仁并不知道，她可不能将话说漏。 “知青们心眼多就多呗，和咱们一家有啥关系？” 周有仁心宽，压根没往别处想，只是觉得最近上工的活太轻松，让这群老娘们有说闲话的机会。 哎 啥时候能正式开工，快点吧，他自己还想睡个好觉呢。 第1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4） 又是一天清晨 周蓉蓉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就被刘彩燕拖到饭桌前吃饭。 “赶紧醒醒，今天过去上工，我告诉你啊，快点打起精神来！” 刘彩燕最看不上周蓉蓉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每天早上不愿意醒，晚上不乐意睡。 “妈，就上半天工，”周蓉蓉端起碗筷吃了口咸菜配糙米饭。 早上周家吃饭的人不多，因为不是谁都能去赚工分。 周蓉蓉原本打算不去，但耐不住待在家里实在无聊，去后山的话又不爱走，想了一圈最后还是赚工分吧。 “半天也是钱啊，”刘彩燕心说能有半天的工分都能让某些人羡慕死，谁家不是将工分看得比命重。 周蓉蓉：…… 周蓉蓉吐槽一个工分还不到一分钱，她妈真是的，认命吃饭。 吃饱喝足被刘彩燕揪着上工，周蓉蓉带上歪歪扭扭的帽子，被刘彩燕吐槽闲的没事找事。 “一会儿记完分派的活，就找个阴凉地方歇着。” 刘彩燕叮嘱周蓉蓉别傻的乎地站在田地门口不动弹，反正计分员就那么多活，且他们南湾村还是按劳分配，没必要多在那里受罪。 周蓉蓉嗯嗯两声，让刘彩燕放心，她才不肯吃亏。 “还是老闺女你上道，不像你那几个死心眼的哥，”刘彩燕横了眼走在前面一溜排开的周家爷几个，“天天搁那给老娘画大饼讲奉献，也没看回家动一动屁股，”好在周大海这人大队长当的不错，没有干活多少都是一个工分，不然周家这些死心眼擎等着吃亏吧。 周蓉蓉捂着嘴扑哧扑哧的笑出声，她最喜欢的就是听刘彩燕说话，招笑不说还特别有意思。 母女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直到去大队领了工具锄头，周蓉蓉才和刘彩燕分开，颠颠颠地跑去小队长跟前，等着这人给大家伙儿划片地。 “孙叔，时间不早，咱快点干活吧。” 周蓉蓉和孙富贵有些矛盾，和当年选生产队长有关系，哪怕后面自家大伯凭实力当上了一生产队的队长，但结下来的仇可解不开。 这不，周蓉蓉一到就催着孙富贵赶紧划片干活，小嘴巴巴巴地说着，偏偏孙富贵还反驳不了。 “行吧，蓉丫头跟上。” 孙富贵抬手丢下手里的烟头，不忘用鞋尖捻了捻，因着这几天被弟弟孙三贵家的事闹腾，孙富贵走路还有些踉跄，吓得周蓉蓉躲老远，生怕被碰瓷讹钱。 谁让孙家的名声不咋地呢，孙富贵自从选上二生产队的队长，说话办事有了些人模样，但不代表孙家其他人改好了呀。 如果说周家在南湾村是武德充沛，那么孙家在南湾村就是蛮不讲理，两家都有点出名，但是孙家更不好听。 因为只是半天工，干最多的也不过才六工分，少的那就只有一或二工分，这纯粹是家里生活困难，大队各种给贴补的工分。 基本上属于队里的困难户，不是孤儿寡母就是没有儿女，这些算是整个南湾村默认的规矩，谁都不能挑理，毕竟你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平安活到老，只要不是天大的事，能帮一把算一把。 很快，孙富贵将眼前的地划完，随后自己也跟着下地干活。 周蓉蓉手里拿着笔和本子，就戴着帽子站在地头到处张望。 因为还没有将手里的活干完，所以她暂时不需要记。 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糖球塞进嘴里，周蓉蓉找了个阴凉地，解开帽子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别说，早上的天气虽然冷，可这样清新的空气确实比现代社会强，眯着眼睛静静地享受，周蓉蓉忍不住睡了过去。 林清淮：…… 作为被轮到上工的知青，林清淮今天原本不想过来，但谁让周蓉蓉最近两天在他心里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知道是周蓉蓉负责记工分，林清淮也不知被什么迷了，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地里干活。 身边是和他一起出工的程序，不远处还有知青点的其他知青。 林清淮收回不远处的视线，自己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埋在地里的碴子刨出来。 所有人都在努力干活，只有周蓉蓉睡得香甜。 最后还是有人叫她过来记工分，周蓉蓉这才擦了擦嘴角起身。 唔 睡得有些过于忘我，梦里不是吃肉就是吃鱼。拍了拍脸上压出来的褶子印，周蓉蓉对着本子上的名划了个2工分，随后摆手示意可以走了。 有人开头，就有接二连三。 周蓉蓉歇不住，沿着地边走走划划，保证自己不差任何人的工分。 “不愧是高中生，就是懂得多。” “是啊，蓉丫头可是咱们村里有名的聪明闺女，将来谁娶谁享福。” “……” 别管这些话是不是出于真心，反正说出来肯定不会得罪周蓉蓉。 真以为村民们都纯朴？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 周蓉蓉就在这漫天夸奖中飘飘然，嘴上说着哪有这么好，实际脸上的表现就是在说多夸我。 因为一群人围在田间地头不散开，还被孙富贵喊了好几嗓子。 周蓉蓉：…… 周蓉蓉不喜欢孙富贵，多大的人，咋这么不懂事？ 哼的一声，周蓉蓉扭头就要回去，不想刚走两步就被知青点的人叫了过来。 嗯？ 周蓉蓉抬步过去，看着已经翻完的平整地面，找到这位知青的名字，问了嘴“这些都是你干的？” “周蓉蓉你这话是啥意思，当然是范同志干的，快记上。” 周蓉蓉：…… 周蓉蓉耸眉搭眼地看着范文辛身边的孙玉秀，对，刚刚那话就是孙玉秀说的，至于她为什么张嘴问，那是因为对比范文辛身上的干干净净，孙玉秀浑身都是土汗味。 我滴个老天爷啊！ 没记错的话，孙玉秀不是要和周木根订婚吗？是和这个范文辛棒打鸳鸯了吧，咋还能扯到一起，还跑来帮范文辛干活。 “范同志，由你来说，这工分到底要怎么记？” 周蓉蓉双手抱胸，不看孙玉秀，就是盯紧范文辛，心说这小子有手段，能这么欺负人，当心孙家找他麻烦！ 第1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5） “蓉蓉姑” “打住，请叫我周同志” “周蓉蓉你脸真大，范大哥这么叫你是给你面子，你” “孙玉秀，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咋哪里都有你的事？一会儿队长过来，自己解释吧。” 三个人不出意外地吵了起来，与此同时也引来人群围观。 周蓉蓉行的正坐的端，才不怕这点非议的事。 孙玉秀要是怕，也不会在孙家和周家马上订婚后跑过来继续帮范文辛干活。 至于范文辛，这小子比谁都淡定，那叫一个稳，就好像这件事和他无关。 不远处，程序停下手里的锄头，对着不远处的三人组努了努嘴，“清淮，那边有热闹了。” 有热闹？ 埋头干活的林清淮抬起脑袋，同时将视线挪了过去。 嗯，“范文辛到底是什么意思？”孙玉秀和周木根要订婚的事整个村子都知道，知青点也在村子里，只要不聋不哑，谁都不可能忽略。 程序表情玩味，拎着锄头走到林清淮跟前比了比，“那小子平日鬼精鬼精，估摸是自己占便宜没够。” 之前的时候，范文辛和孙玉秀处对象他们就不看好。 毕竟范文辛在知青点的名声不咋地，一堆人都不喜欢，也就对外装模作样能吸引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程序和范文辛关系不好，原因就在于程序曾被范文辛占过便宜，好些米面被白吃白喝，要不是林清淮过来搭上伙，程序眼下还在和范文辛扯皮。 林清淮：…… “孙家在南湾村势大，何况孙玉秀的对象当兵，亲伯伯还是生产队长，”范文辛敢惹孙玉秀，是真不想好好过日子啊。 程序见林清淮难以置信，干脆偷偷给林清淮透了个信。 好家伙！林清淮直接被这个奇葩消息震在原地。 真假？ 范文辛和孙玉秀的堂妹，孙玉珍处起了对象？！ 那孙玉珍可是孙富贵的亲闺女，家庭条件比孙玉秀还好，就是长相方面没孙玉秀耐看，或许也是因为这个？ 程序点头，小声道，“这小子比我们精明的多。 你看着吧，他不会吃亏的。” 反正程序不信这些乡下人能让范文辛吃亏。 林清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过他的目光视线一直没有挪开，程序对此十分理解，看热闹嘛，哪怕他们是知青也改不了。 实则林清淮是在看里面的周蓉蓉，担心对方被牵连，有心想过去吧，又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足以如此，这纠结的模样，看的人牙疼。 “散开散开！都聚在这里干啥？快回去干活！” 孙富贵匆匆跑了过来，手上的布鞋还粘着没踢开的泥土，浑身衣服皱巴巴的也不怎么利落。 “蓉丫头，你来说说咋回事？”孙富贵瞪了眼竟给他惹事的侄女儿，又剜了眼一旁的范文辛。 “孙队长，是这样的，我……”周蓉蓉有啥说啥，她是计分员，平日只负责计分，要不是想着同为村里人，她才不会去多嘴问一句。 孙富贵理解周蓉蓉的帮忙，到底是自家侄女的事，没出息的东西！ “分开记吧，玉秀，快着回去，不然等你爸妈他们过来我可管不了，”孙富贵直接言语威胁，哪怕孙玉秀梗着脖子不愿意让周蓉蓉分开记也不行。 至于范文辛，孙富贵差点兜不住脸上的笑模样，“范知青，我已经和大队长说过你的特殊情况，你明天开始就去一生产队，正好那里知青多。” 别留下来碍眼！ 孙三贵家因为这人打的不可开交，孙玉秀更是被迷了心窍听不懂人话。 要不是这种时候不能乱搞事，孙富贵怕是得上报公社，这样的知青他们南湾村要不起。 对此安排，孙玉秀不愿意，谁让他们一家都在二生产上工呢。 范文辛去了一生产队，她怎么办？ 倒是范文辛对此接受良好，甚至还感谢孙富贵的帮忙，对孙玉秀则是严厉拒绝这种替自己干活的行为。 哎呦，这可伤了孙玉秀的心，看范文辛像是在看负心汉。 周蓉蓉：…… 周蓉蓉后退两步继续吃瓜看戏，哪怕村里的八卦比较多，但像眼前这么劲爆的也不常见。 很明显，范文辛不想和孙玉秀再有什么瓜葛，甚至在孙富贵跟前表现的非常正人君子，可见孙玉秀的问题更大。 ‘真的吗？’系统已经傻白甜。 ‘真个屁，都是范文辛的错！’周蓉蓉心里爆粗口，骂范文辛装得像人，实际上最不是东西。 ‘如果他表现的不那么模棱两可，孙玉秀不会陷这么深。 眼下想和孙玉秀划清界限，之前收的那些咋不吐回来，’光她看见的好处，就包括孙玉秀塞给范文辛数不清的鸡蛋，呸！ 系统咂嘴，‘那真是个坏蛋，被调去一生产队还是太便宜他了。’ ‘是啊，’周蓉蓉叹气，‘没办法，我们没有证据，’再说苦主孙玉秀不这么想，人家还以为范文辛有苦衷呢，没看哭唧唧的样子比死了爸妈还难过，孙三贵这爸当的，简直失败！ 眼睛一转，周蓉蓉忽然想到周木根父子就在一生产队上工，虽说周木根即将当兵走了，但周大树还在啊。 今天地里这样的热闹，她就不信一生产队听不见风声。 嘿嘿两声，周蓉蓉搓了搓手心，打算找个机会去打听打听八卦，不想还没等她这边开始行动，又有人叫她过去记工分。 周蓉蓉：…… 周蓉蓉不高兴，尤其叫她的还是知青点的人。 程序一脸尴尬地揉了揉鼻尖，不懂这个姑娘怎么气鼓鼓的，他们应该没有惹人吧。 周蓉蓉在本子上划了两道，跟着小声问起范文辛，“你们知青点和他关系咋样？” 程序：……破案了，敢情是范文辛这瘪犊子惹的祸！ 真是走了也不消停，克他！ “关系不好，我们和他不熟，”程序说完怕周蓉蓉不相信他的话，抬起手臂怼了怼身边的林清淮，“清淮，你也说说，范文辛是不是在知青点名声不好。” 差点摔倒的林清淮：…… 第1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6） “我和范文辛不熟，知青点其他人也不怎么会说这些。” 林清淮的话没程序那么直接，可见程序和范文辛还有私怨，而林清淮就是那种老好人形象。 嗯，不愧是自己最先看重的人选，模样品行没得说。 就是这身体，周蓉蓉有些担心林清淮的小身板。 “行了，工分已经给你们记好，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去了。” 南湾村一向比较民主，自己的活干完就能自行离开。 周蓉蓉心里还想着打探消息，没心思和林清淮多说话，挥了挥手，扭头迈着步上去岸边，她抬着脑袋左右张望几眼，随后找了个方向离开。 林清淮看着周蓉蓉走的毫不犹豫，自己心里还有些不习惯。 人就是这么别扭，之前周蓉蓉没提的时候他都不会多关注对方什么，眼下周蓉蓉光是提个名字就能让他直接应激。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清淮被程序叫上赶紧回知青点。 再怎么说也埋头干了小半天，他们又不是专业种地的人，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另一边，周蓉蓉不出意外地在路上碰见了在一生产队的熟人。 “宁妹” “蓉姐” 周宁宁，周蓉蓉大伯家的小女儿，和她差了三岁。 两姐妹从小玩到大，眼下周蓉蓉高中毕业下地赚工分，周宁宁即将初中毕业，正犹犹豫豫着要不要念不念高中。 “念，干嘛不念！” 周蓉蓉拍了拍周宁宁肩膀，心说周宁宁在大伯家的地位可不如自己在周家的地位。 周宁宁的三个嫂子个顶个的难缠，偏偏大伯娘又不是与人争辩的性子。要不是上头有周老太压着，周大伯家里怕是得翻天。 周宁宁抿唇，说家里三个嫂子不乐意她读书，“家里孩子多工分不够，让我下地还能多赚点。” “听她们放屁！” 周蓉蓉一句话直接把周宁宁吓住，哎呦喂，“蓉姐，你小点声。” 周蓉蓉不以为意，“怕什么？家里是大伯和大伯娘当家，再不济还有爷爷奶奶，她们几个嫂子当什么大瓣蒜，帮自己娘家划拉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家里工分不够，你自己吃的钱粮又不多，她们要不要脸？” 说起这个就让人来气，也不知道大伯娘到底怎么选的儿媳妇，和自家几个嫂子完全两性。 哪怕最让刘彩燕看不上的四嫂郑翠芬也不是往娘家划拉的伏地魔啊，偏偏大伯娘家的三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严重，自己重男轻女不说，还祸害他们家的小一辈儿。 幸亏周老头和周老太还活着，身体硬朗起码能撑十年，不然就大伯娘的面团性子得被三个儿媳妇欺负死。 周蓉蓉穿来这里数年，一般情况都不会说这么严重的话，除非实在气人且奇葩，恰好，大伯一家完全触及她的底线，就因着这些事情，周蓉蓉小时候没少鼓动周宁宁抗争闹腾，如今周宁宁能顺利读书，全靠周蓉蓉出的各种主意。 周宁宁笑着安抚周蓉蓉，表示自己也不会任人欺负，“放心，这高中怎么着都要读出来，”就是出来当计分员也是好的啊，活轻松工分高还不累。 周蓉蓉点头，“能这么想非常好，继续保持。” 周宁宁认真点头，反正在她看来，听蓉姐的话准没错。 如果说家里还有谁是真心为她好，除了爸妈（有的时候偏心）就是自己的堂姐周蓉蓉。 “蓉姐，你叫我啥事？”周宁宁想到自己一开始被叫住的场面，反应过来肯定是蓉姐有事。 周蓉蓉闻言拍了拍周宁宁肩膀，心说不愧是她看中的妹妹，就是聪明。 “没啥大事，就是……”周蓉蓉凑到周宁宁耳边嘀嘀咕咕地将发生在二生产队地里的事讲出来，随后眼神示意周宁宁，“帮姐瞅眼一生产队的情况。” 周宁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蓉姐，你就瞧好吧。” 话说完，周宁宁转身就奔着一生产的田地跑。 那架势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没让周蓉蓉等的时间太久，周宁宁不光带回了周木根的态度，还有和周木根婚事黄了的叶家态度。 周蓉蓉捂住嘴巴哈哈大笑，实在是控制不住。 周宁宁给周蓉蓉拍后背，解释叶家是怎么声情并茂演绎出来的，反正如今整个南湾村都知道，周大树父子的脸面彻底丢尽。 “真活该！草儿姐多好的人啊，”周宁宁瞧不上周木根，这样的人进了部队也是害群之马，就应该去举报。 “事已经压下来了，包括周家父子也赔偿了叶家不少工分和钱票粮食，如果闹开的话，草儿姐更难嫁。” 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渣赔上自己全部，何况这个时代，还是乡下，最忌讳的就是不留余地。 只要还在这里生活就不能把事做绝，否则将来有朝一日，自家遇到困难，难免不会被人冷眼旁观落井下石。 不是所有地方都讲究黑白分明，也可能它就是灰色的。 话说到这里，有些内容就不适合继续往下讲。 周蓉蓉还有计分员的工作要完成，摆了摆手和周宁宁告别，最后还嘱咐一句得去上学。 周宁宁笑着点了点头，“不让去，我就闹腾，”好像谁不会一样。 目送周宁宁走远，周蓉蓉转身突然叹了口气。 “觉得这件事做的不对？” 很突兀的一句话，吓得周蓉蓉浑身汗毛直立。 谁啊！ 抬头瞄了眼周围，就看见拎着锄头的林清淮。 对方站在距她不过几米的位置，周蓉蓉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神，这么近是怎么被忽略的？ “不对什么？我做的简直太对了，”女生不读书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周宁宁比自己小三岁，才十五岁。 哪怕熬到高考恢复，也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姑娘。 “读书没有出路，”林清淮眼神复杂，他们知青就是因为如此才会下乡，许多大学已经停摆，哪怕仅有的一些也都是推荐制，和他们更没关系。 “没有出路也比待在乡下种地强，”周围只有他们两个，周蓉蓉说话也不担心被传出去，“读两年书回来还能当个计分员，不然就我们这些细胳膊细腿的姑娘家，种地多糟蹋啊。” 第1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7） 周蓉蓉将话说的理直气壮，瞧着林清淮还愣在原地也不走，最后翻了个白眼绕过对方往回。 嘿 感情是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 看来自己得换一个结婚对象，可不能被这种傻子耽误。 周蓉蓉回去当她的计分员，忙忙碌碌一上午，总算有了能喘口气歇歇脚的功夫。 只是还不等到家，周蓉蓉又被亲妈追上扯到一边。 嗯？ “别给我装傻，今天地里发生的事你是亲身经历过的，记得千万别给我学玉秀那死丫头啊。” 刘彩燕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就怕闺女脑子不好步上孙玉秀的后尘，这可不是什么杞人忧天，光看这几年村里有多少年轻后生姑娘和知青们结了婚。 瞧瞧那日子过得，没一个算好，个顶个的糟心。 原本还觉得不错的刘彩燕开始动摇，心说不然就找个家里离南湾村近的，反正乡下小伙子能干，大不了自己拼着名声不要，让小两口婚后单独搬出来自己过嘛，也不是非要和知青搅在一起。 周蓉蓉听来听去，才听明白自家亲妈是咋回事。 赶紧劝亲妈不用想这么多，再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林清淮又不是范文辛，更不是其他人，不能把人想的特别好的同时也不能将人想的太坏啊。 再说她又不是傻子，谁能把她勾的五迷三道啊，现代社会的那些偶像明星不能，这个时代的知青肯定也不能。 挎着亲妈的手臂往家里走，周蓉蓉再三保证自己肯定不犯傻，“能让你闺女我吃亏的啊，还没生呢。” 未来让周蓉蓉接二连三吃瘪的两个宝贝孩子：……可不正是在下！ 下午没事，又不想出门，周蓉蓉干脆躺在房间歪头睡了一觉。 至于家里其他人砍柴的砍柴，种地的种地，和周蓉蓉都没关系，毕竟她这么懒也不是一天两天。 美滋滋地睡醒一觉，瞧着外面天气还算不错。 周蓉蓉从自己炕尾的床头柜里拿出一大把糖球，出来招呼几声，呼啦啦地围了一圈叫她小姑的孩子。 “排好队，每个人都有。” 在吃喝方面周蓉蓉足够大气，不管其他人（主要是刘彩燕）怎么念叨，周蓉蓉坚决不肯亏待自己的嘴巴，连带着整个周家的伙食好了不知多少。 “小姑” “小姑” 周蓉蓉摆了摆手，让他们吃完赶紧出去玩，自己则双手撑腰绕着前院转了一圈，随后溜溜哒哒地去后院看热闹。 热闹本人们：…… 刘彩燕虎着脸让周蓉蓉赶紧走，“实在没事就去山上晃晃。” 家里一忙起来，食物消耗量就大。周蓉蓉找野味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强，刘彩燕琢磨着最近也不去城里，干脆抓回来全都留着给自家人吃。 周蓉蓉撇嘴，“妈，哪有那么多的野鸡野兔等我抓。 不然等过阵子天气再回暖些，我带着大牛他们去芦苇荡晃晃，那边野鸭子多，还有野鸭蛋，”虽然没有鸡蛋好吃，但不管怎么说也能补补身体。 刘彩燕：…… 刘彩燕白了眼就差要上天的闺女，“那得等两月再说。” 眼下才三月初，“去去去，村里最近没啥事，实在没意思就带盆去你大伯家要些咸菜疙瘩回来，”家里咸菜疙瘩吃的快，刘彩燕腌的几缸子眼瞅见底。 哎 家里的人啊个个能吃能干，这让刘彩燕既忧心又自豪。 周蓉蓉甩搭着胳膊不想去，她不喜欢自己那三个堂嫂。 这要是真拿回来咸菜疙瘩，估摸得被小声念叨到月底。 “带半个兔子，给你爷奶送去补身子。” 刘彩燕哪能不知道周蓉蓉的臭脾气，拍了拍手赶紧将人轰走，转头叫上李金子三人继续忙手上的活。 至于郑翠芬，这不是怀孕累嘛，屋里躺着吧。 “小姑，你干啥去啊。” 黑妞见小姑端着盆出来，麻溜从三妞旁边跑过来。 周蓉蓉抬眼就看见一个黑蛋，下意识挡住眼睛，哎呦喂，二嫂家的黑妞真是名副其实，将来长大可咋办啊。 “去你大奶家换些咸菜疙瘩回来，你跟小姑一块过去？” 自己走路怪无聊的，周蓉蓉干脆叫上黑妞一起。 至于其他三个妞，大妞和二妞正忙着洗衣服，三妞不乐意出门走动。 行吧 有个小萝卜头陪着也不错，反正周蓉蓉心态好的很，自己也不觉得是个大人，不光和家里几个妞们和牛们玩成一块，和外面的其他孩子也能打成一片。 “小姑，咱啥时候再吃肉啊，”黑妞眼巴巴看着盆里的兔肉。 “等晚上吧，”剁了一半还剩一半，周蓉蓉估摸亲妈肯定能把肉炖了。 至于吃完兔肉怎么办？上山下河，长手长脚不是摆设。 周大伯一家住在村中央，这里算是周家的老房子。 当初周大河结婚分家，就和刘彩艳搬出来去了村东头建房住，后来家里人口的越来越多，家里房子也越来越多，逐渐演变成如今这样的格局。 咚咚咚—— 敲了敲大门，周蓉蓉扬声喊了两句爷爷奶奶。 周老头和周老太正坐在门口晒太阳，看见大孙女过来，忙不迭招呼两声，顺便解释大伯娘去后院忙着种地，大概是没有听到动静。 周蓉蓉表示并不在意，亲戚里道的，不用这么客气。 “爷，奶，我妈让我送兔子过来，还有家里” 话没说完，突然从房里窜出来一个年轻女人，“哎呀，真是兔子！晚上能做个肉菜解解馋了。” 说着话，这人就要从周蓉蓉手里把兔子抢过去。 周蓉蓉：……？？？ 周蓉蓉一脸无语，还是周老太不耐烦狠推了一下，让年轻女人踉跄两步，才把切了一半的兔子肉解救出来。 “眼皮子浅的懒货！哪都有你，给我滚回去！” 周老太骂人那叫一个中气十足，不等年轻女人撒泼，便被连番炮轰。 周蓉蓉就这么看着人出来又回去，显然已经习惯。 嗯，周大伯一家的特色，三个奇葩儿媳妇之一，二堂嫂郑翠芝。 虽然和四嫂郑翠芬名只差了一个字，但这两人是真没有亲戚关系，二堂嫂是槽沟子村人，家里重男轻女，自己伏地魔转世，既抠搜又圣母，可是周家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第1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8） 至于周蓉蓉的大堂嫂和三堂嫂，各有各的奇葩，只能说三人不分伯仲，是南湾村远近闻名的名人。 周蓉蓉把一半兔子肉递给周老太，随后提到自己要的咸菜疙瘩。 周老太闻言让周蓉蓉随自己进门，亲自掀开咸菜缸给她装。 这番做法惹得郑翠芝心疼不已，哎呦哎呦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撅过去。 结果又被周老太逮住骂了一顿，怂嗒嗒地只能垂头进屋。 周蓉蓉：…… 周蓉蓉也是不理解这些人，明明骂不过周老太，偏偏还敢撩拨，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啊。 “……遭了瘟的蠢货！老大老口子也是脑子被驴踢了。” 周老太最不满意的就是周大伯两口子选的三个儿媳妇，没一个能看的，不靠谱程度简直冠绝整个南湾村。 幸亏周大伯还有三个闺女，前两个已经顺利嫁人过得不错（人选是周老太拍板，保证安全可靠），最小的周宁宁如今还在上学不着急，否则周老太都要被周大伯家的糟心事气坏身体少活好几年。 “蓉丫头，看看咸菜疙瘩够不够？” “奶，够了够了，给多少是多啊，二婶家里不缺一点东西。” 周蓉蓉：…… 周蓉蓉歪头看着刚说完话又放下门帘的郑翠芝，不理解这人有什么毛病，非要嘴欠插两句话是不是？ 故意大声说不够，家里人多就喜欢她奶腌的咸菜疙瘩，“奶，再给我装点。” 坏心眼地喊完，周蓉蓉直接拿过装咸菜疙瘩的盆偷偷摸摸地往外走，惹得屋里噼里啪啦，外面嘻嘻哈哈。 周老太也没说周蓉蓉这么做不对，要不是周蓉蓉这孩子将盆抢过去，周老太说什么都会再放几块咸菜疙瘩。 都是自家种的菜，每年收获满满，花点不值钱的人力，顶多是盐块费点，这几个孙辈儿媳妇忒小气，吃人家肉的时候怎么不谦让？ “老头子，你看看老大家的几个，真没眼瞧。” 周老太皱巴着自己那张脸，比菊花还多好几道褶。 周老头嗐的一声，人却是淡定，“儿孙自有儿孙福。 如今有咱们两个顶一顶，等咱们两个没了，就让老大家的趁早分家单过好了，这三个孙子，”周老头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三个孙女靠谱，指望他们养老纯粹是老寿星上吊想太多。 周老太：…… 周老太听周老头说完顿时更愁，等到晚饭的时候，周大伯一家从上到下免不了被周老太一顿输出训斥。 不过今晚菜里有肉，大家别管面上有多不好看，心里还是挺美滋滋的。 尤其是周宁宁，几筷子下去给自己和亲妈亲奶还有不受宠的小侄女们夹了不少肉回来。 至于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刀子，周宁宁表示不在意。 蓉姐说的对，吃到嘴里才是真的，其他都不重要！ 另一边，周家在三嫂春绯的手艺下直接炖了剩下的半只兔子。 虽说没有多少肉，但配合着青菜和出色的手艺，再加上周蓉蓉抱回来的一盆咸菜疙瘩，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打了两个饱嗝，周蓉蓉抹了把嘴，随后回屋躺着。 没错，她在周家就是这么自由，哪怕比嫂子们和侄女们懒呢，依旧我行我素不担心闲言碎语。 郑翠芬挺着肚子，眼神不爽地看着进屋的周蓉蓉。 嘶 要不怎么说嫂子和小姑子不对付呢。其他三个嫂子对周蓉蓉还行，只有进门最晚的郑翠芬，那家伙，咋看咋不顺眼。 心里嘀咕周蓉蓉真是个懒蛋，这么大的姑娘不知道帮忙搭把手，谁家将来娶这样的媳妇啊，丢人！ “四弟妹，帮我把菜送去门口，”李金子念叨一句，被郑翠芬拒绝。 “大嫂，我还怀着孕，村里的赤脚大夫都让我好好歇着，让二嫂和三嫂干吧，”说着话，人已经呲溜一声跑远。 帮忙洗澡的二嫂王霞呸的一声，“就这还看不上小妹？小妹不比她有用。” 晚上他们一家人吃的肉都是小妹无偿贡献出来的，也没见着老四家的少吃，如今这些屁话止不住，闲的！ 三嫂春绯在门口，自然听不见王霞和李金子的动静。 “行了，她也就是有些左性，毕竟是第一次怀，家里盼了这么长，先让让她吧。” 李金子也不怎么喜欢这位嘴碎还双标的四弟妹，不过好歹也是周家自己人，之前没怀孕的时候还挺正常。 兴许等生完孩子就恢复了呢，反正家里人除了在一锅里吃饭，其他时间都是自己攒自己钱。 每年秋冬或者春夏有空的时候，他们都会摘些野菜或者山货拿着去卖，全靠小妹一张巧嘴，赚回来的钱各自分好收着，这些年已经有不少存款。 这也是李金子她们对刘彩燕宠爱周蓉蓉没啥意见的主要原因，花的全是老两口的私房钱，没有啥好说的。 两个妯娌搭档，很快便把厨房这点散乱活处理好。 该擦的擦，该收的收，最后李金子不忘往老两口和周蓉蓉睡觉的屋子灶台各自添了一把柴火。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刘彩燕坐在炕头数着钱，怕看不真切，还在旁边放了一盏煤油灯。 这可不是家里没有电，而是老一辈的人单纯觉得电贵，特别喜欢用攒下来的煤油票买煤油，然后晚上就点着不怎么亮还有些呛人的煤油灯。 （东北地区平原通电在1960到1970之间，偏远山区会更晚一点，1990左右实现了全面通电） 冒着黑烟的煤油灯一闪一闪，刘彩燕看了眼不远处的周大河，提到周蓉蓉和知青的婚事。 “如果不成，就再问问小妹他们，或者找媒婆去城里打听打听。” 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万一对方眼瞎看不上自家闺女呢。 刘彩燕这人，年轻的时候愁生存，年老之后愁孩子，就没有不愁的时候。 周大河让刘彩燕快消停些，“蓉丫头才多大。 不行的话，咱们多养几年，其他人还能说啥？” 家里他们老两口做主，谁不愿意就滚出去单过！ 刘彩燕眼睛一横，让周大河说话注意着点，感情像是吃了枪药似的，谁惹他了。 周大河怂的缩了缩脖子，表示没人惹自己，就是今天看着地里闹成那样，他不想自家闺女受委屈。 第1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9） 周大河这人瞧着有点小窝囊，但对周蓉蓉没有话说。 刘彩燕让周大河不必这么想，“你那闺女平日猴精猴精，村里谁受委屈，她都不能受委屈。” 好家伙，自己的心眼分八瓣，既不亏着嘴巴也不亏着身体，他们老周家全体捆一块都不如她。 周大河闻言咧嘴一笑，表示闺女都是像他。 刘彩燕：…… 真是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自家蓉丫头的模样长相，分明是翻版的她好不好，白了眼爱做梦还没点数的老头，刘彩燕将手里的钱收好放进炕头下面的缝隙里夹住，随后一吹煤油灯，瓮声瓮气地招呼周大河没事赶紧睡觉。 周大河在这方面肯定是不敢顶嘴的，老老实实的躺在炕上，不过片刻就歪头睡了过去。 ………… 周蓉蓉睁眼，今天不用上工，嗯，可以多睡会儿。 只是躺在炕上不过片刻，周蓉蓉噌的一声突然坐了起来。 不对，她虽然不用上工，但还有一件要紧事，林清淮啊！ 拍了拍脑袋，算一算时间，确确实实已经第三天。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周蓉蓉连早饭都没怎么吃，而是抓了两个煮地瓜，边走边往嘴里塞。 黑妞时不时地盯着自家小姑，生怕小姑噎到自己。 周蓉蓉抬手拍了拍自己被卡成双眼白的漂亮眼睛，路上不忘和黑妞通气，让这孩子叫人的时候注意情况。 万一成了还好说，不成的话多尴尬，她还要找其他人呢。 “小姑，你就等好吧，”黑妞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她保准将这事办的漂亮。 周蓉蓉笑眯眯地伸手揉了揉黑妞的小脑瓜，“回去小姑给你吃糖球。” 听到糖球，黑妞的眼睛带光，谁能拒绝零嘴呢。 咚咚咚—— 林清淮昨天干了一上午的工，下午就在房间歇息，早上起来后实在无聊还翻看了几页自己带回来的练习题。 听见外面动静，林清淮出门就看见了熟悉的画面。 心里忽然有些情绪慌乱，林清淮稳了稳心神，还是打开大门让黑妞稍等片刻。 “清淮，怎么回事？”程序揉着眼睛从房间冒头，不上工没有事做，他们大多都会待在房间里减少消耗。 毕竟活动浪费粮食，买回来的一些高价粮撑不住多久。 “没事，是村里人找我问点事，”林清淮没说具体的姓名，只和程序解释一句就锁门离开。 程序见状挠了挠头，旋即抛到脑后继续回炕上躺着。 尽管无聊了些，但总比饿肚子强，程序怀念自己在京市的日子，更不甘心下乡这件事落在他身上。 哎 爸妈偏心，大哥自私，两个妹妹……程序苦笑着摇了摇头，侧着身子将自己连头一起埋进去。 睡着了就不会想七想八，程序对家里人不满，但又做不到和他们彻底切割不管，便这么着吧。 门口 林清淮给了黑妞两颗大白兔奶糖，“你小姑在池塘边？” 黑妞将奶糖揣进兜里，同时把舍不得挪动的眼睛拔下来，“是啊，林知青，你快过去吧。” 黑妞小碎步走的比林清淮快，虽然个头不高，但嘴巴能说，是一个健谈的小话唠。 小话唠这次全程都在打量林清淮，眨巴眨巴眼睛，偷瞄偷瞄周围，看得林清淮整个人不自在的很。 还是距离解救了林清淮的不适，忙不迭地走到池塘边，见着蹲坐在空地上的周蓉蓉，林清淮吸气吐气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喊出来。 周蓉蓉此时已经回头，笑嘻嘻地招呼林清淮快过来坐。 “周同志” 林清淮言语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脆抿了抿唇看向周蓉蓉。 周蓉蓉觉得林清淮哪里都好，就是嘴笨不怎么说话，何况他们今天为什么见面都不用多言，怎么就能吭哧瘪肚这么长时间。 抬手挠了挠头，周蓉蓉直球出击，“考虑怎么样？同意还是不同意，就是一句话的事。” 林清淮：…… 林清淮看着周蓉蓉，“同意怎么说？不同意怎么说？” 周蓉蓉：…… 周蓉蓉没好气地扯了根杂草捏在手里随意把玩，“同意就是处对象，处得好直接结婚，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当没见过，我再去找其他人。” 林清淮别的什么没听清，光听见那个找其他人。 “你还找其他人？”惊讶又不可置信，好像周蓉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周蓉蓉挠头，“你激动什么？难道我不能嫁给别人？” 这人不同意还不允许她二找，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清淮吓得赶紧摆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就只是单纯问问而已，问问而已。 周蓉蓉轻哼一声，心说最好只是问问而已，不然，揉了揉被自己捏的嘎巴嘎巴响的手腕，“说吧，到底同意不同意？” 林清淮：…… 林清淮肉眼可见的脸色通红一片，像是被强抢的良家妇男。 周蓉蓉忍无可忍，就要起身回去找下一个的时候，林清淮吭吭哧哧半天，最后说了一个她差点没听清的“同意”。 啊？ 是同意吧。 周蓉蓉挖了挖耳朵，随后笑嘻嘻地拍了拍林清淮肩膀，“小伙子，有眼光！” 果然，就是上道。 林清淮被拍的吓了一跳，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嗫嚅半天道，“别，别动手动脚。” 周蓉蓉一言难尽，嗯嗯点头表示她理解林清淮的不自在，但这个样子，“快点调整好，往后我们正式处对象，你自己在这么别别扭扭的，当心黄了我不负责。” 虽然周蓉蓉也想谈过一场就结婚，可林清淮要是实在不争气，她也不能傻愣愣的往火坑里跳。 俗话说得好，结婚相当于二次投胎，她可不想回炉重造。 林清淮轻咬着唇，表示自己一时半会需要缓缓，不是对周蓉蓉不满意，而是自己有点没做好准备，“但，但我会尽快调整好心态，你，你不要误会。” 他还是喜欢周蓉蓉的，哪怕不喜欢，也有好感。 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林清淮就是头脑发昏都不会点头同意。 第2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0） “行，那我先回家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周蓉蓉笑眯眯地挥挥手，转身自己蹦蹦跳跳地拉着黑妞离开。 林清淮看着周蓉蓉的背影，最终低着头快步返回住所。 程序还躺在屋里休息，听见动静叫了叫人，顺便问一嘴他们要不要再多买点粮食以防万一。 林清淮：…… 林清淮摆手拒绝，“先凑合吃，过段时间会发粮食，”去年发的少，就是为了春夏做准备，他们两个已经买过一次粮食，再掏钱的话可能会被当肥羊宰。 林清淮有钱，但他不想暴露出来，知青点并不是风平浪静的地方，包括整个村子也有些不好的风气。 为了安全，林清淮只想隐瞒，非必要不往外显摆。 程序闻言叹了口气，看向房顶的同时又摸了摸自己有点不太饱的肚子。 不行，得给家里去信，怎么着也得支援一点粮食物品吧，他这是乡下插队！ ………… 周蓉蓉到家的时候除了大妞几个，其他人都不在。 挥了挥手让黑妞自己去玩，周蓉蓉回屋将她的私房钱取出来。 唔 短短三年时间（排除上学，寒暑假和去年到今年的几个月）就能攒下这么一大笔钱票，周蓉蓉简直佩服自己。 嘿嘿嘿 其实应该搬出去住的，那样不管是买东西还是上山打猎更能随心所欲，可惜谁让她自己懒呢。 林清淮一看就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他们两个自己住，三天饿九顿，还是继续啃爸妈吧。 ………… 对于啃老这件事，周蓉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等晌午的时候，刘彩燕带着媳妇儿子从门外进来，就看见自家懒人闺女变得勤快麻利。 嗯？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刮得啥风将这位给吹起来了。 刘彩燕接过周蓉蓉递过来的水碗，语气惊奇，她也能享闺女的福。 郑翠芬抬手小心地怼了怼自己身边的大嫂李金子，“瞧瞧，懒人下地干活，不是又要从家里搜刮什么填肚子吧。” 她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完全就是周蓉蓉的常用手段。 李金子：…… 李金子白了眼不会说话的妯娌，让她没事消停点，肚里怀着孩子，不是喜欢整天这个注意那个小心，咋的，眼下都不用了，身体好了？ 郑翠芬：…… 郑翠芬表示身体没好，但一看见周蓉蓉她就自动红名。 只要想到家里的东西被小姑子拿走，她就抓心挠肝的难受，刺挠的不得了。 “妈，有事跟你说，好事！”周蓉蓉拉着刘彩燕往旁边走，被闲不住的郑翠芬咣当一声接话，“有啥事不能当面和家里人说，小妹，别不是闯祸了吧。” 要不说郑翠芬飘呢，周家这么多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包括几个大老爷们，都没有她一个人嘴碎又欠登。 这不，不等周蓉蓉开口，刘彩燕直接撅了回去。 白了眼啥也不是的老四周有智，刘彩燕捏了把周蓉蓉手腕，“知青的事？” 能让闺女这么高兴，目前除了婚事暂时没别的东西。 周蓉蓉嗯嗯两声点点头，“林知青已经同意了。” “那还等什么，快让他过来提亲，”刘彩燕说着人就要往外面走，被周蓉蓉眼疾手快地赶紧拉住，哎呦喂，干啥这么着急，她才十八，年纪还小，起码得处处对象才知道合不合适吧。 “你啊，都啥时候了还在这里拖，”刘彩燕一改往日的语气，提醒周蓉蓉千万别在这上面犯糊涂。 周蓉蓉：……？？？ 周蓉蓉大为不解，之前她妈还不同意找知青，这才几天，态度变化这么大，有啥事她不知道？ 哼的一声，刘彩燕提到自己最讨厌的铁婆子，“城里那个让你当后娘的怂蛋，找到草儿家了。” 周蓉蓉挠头，恍然大悟，“铁婆子跑过来说的？” 叶草儿和周木根的事才结束没几天，啥风吹得这么快？除非铁婆子一直留意他们南湾村。 “今天一早就已经和叶家谈妥，包括城里两个孩子都答应送走，保证不让草儿嫁过去当后娘。” 刘彩燕一口气说完，自己动了动嘴唇表示这桩婚事虽然听起来不咋地，但对草儿来说确实不错。 因为这场婚事导致草儿很难在南湾村周围找到不错的人家。 嫁给乡下条件不好的家庭，叶家夫妻都会心疼。 可嫁到城里……起码说出去有面子，还能吃上商品粮，唯一膈应的就是孩子，但答应把孩子送走就知道城里那家人还是更在乎草儿，否则清清白白还有正式工作的小伙子可轮不到乡下丫头挑拣。 顺着刘彩燕的往下思索，周蓉蓉也能理解这桩婚事的缺点优点，且凭孙家和周大树父子还在村子，叶家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同意。 不过叶家同意和她有啥关系？干嘛非要让林清淮提亲。 刘彩燕白了一眼，“早定下早安心，也让某些人瞧瞧，是咱们看不上他，可不是他挑拣咱们。” 周蓉蓉：……懂了，这是在和铁婆子正面硬刚，亲妈吃不下这口闷亏。 比了个让亲妈放心的手势，周蓉蓉保证自己虽不能让林清淮提亲，但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两个的事宣扬出去，再让林清淮拿着礼品上门。 “妈，交给我，保证不让咱老周家的脸面砸在地上。” 周蓉蓉将胸脯拍的啪啪响，看得刘彩燕一愣一愣。 半信半疑地将这件事交给自家闺女，刘彩燕扭头挥了挥手，叫来李金子她们赶紧动手做饭。 乡下总是繁忙又琐碎，没有大事却半点闲不住。 周蓉蓉在家里蹭了一顿饭，跟着小憩一会儿才溜溜哒哒地起身前往林清淮所在的知青点。 既然已经处了对象，就没必要在叫上黑妞这个小电灯泡。 只是周蓉蓉来的潇洒，直接把林清淮吓了一跳。 他们不是上午刚分开，怎么下午就又过来了？ “过几天坐大队的牛车去趟县城，”周蓉蓉有话直说，讲了她已经把两人的事告诉家里爸妈（周大河自动忽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那天买东西去周家认门吧。 第2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1） 林清淮眨巴眨巴眼睛，“这么快？”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周蓉蓉白了眼林清淮，“你后悔了？” 林清淮摇头，他没有后悔，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行了，有什么事等去了县城再说，”周蓉蓉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至于去镇上花钱花票什么的，虽然有些不地道，但周蓉蓉想着，如果林清淮连这点都不肯拿出来，他们干脆还是算了。 林清淮：…… 林清淮目送周蓉蓉离开，正要关门回屋休息，就见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程序用一脸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嗯？ 林清淮抬手摸了摸脸，没有沾到什么东西啊。 “你和周蓉蓉，处对象了？”程序语气惊讶，但从两人熟络的语气判断，他猜测的非常准。 没想到啊。 竟然浓眉大眼的林清淮率先叛变，他还以为自己坚持不住呢。 林清淮挥了挥手，表示他和周蓉蓉正在互相了解中，“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屋休息了。” 绕过程序就要进门，不想被程序突然伸手拉了一把。 程序摸了摸下巴，小声和林清淮嘀咕一句“付然怎么办？” 付然？ “别乱说话，我和付知青不熟，”林清淮一脸黑线，甩开拉着自己手臂的程序，谁知道付然怎么办。 林清淮是真和付然不熟，程序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将林清淮自己吓了一跳。 天可怜见，他虽然之前没想过成亲，但有了周蓉蓉的主动出击，林清淮还是打算好好相处。 回到房间，从放在炕尾的藤条箱子里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是那种正正当当的饼干盒，里面装着林清淮的全部身家。 去县城肯定要买些东西。 初次见面不能太寒酸，林清淮虽没吃过猪肉，但也是见过猪跑。 认认真真挑出各种票据和钱，林清淮基本上一天看一眼，生怕自己带少了或者不够的话，让周蓉蓉不高兴。 此时的周蓉蓉可不知道林清淮想讨她的欢心，准备大出血。 她溜溜哒哒地回到周家，埋头睡了一觉之后又带着家里的几个妞们上山晃荡。 找不找得到野鸡野兔另说，这山里的野菜是真多啊。 大妞带着二妞三妞忙着挖野菜，黑妞跟在周蓉蓉身边像个狗腿子。 “小姑，歇歇吧，天热容易晒黑。” “小姑，我带了水，你要不要尝一口？” “小姑，那边有块阴凉地，过去坐着能舒服些。” “……” 周蓉蓉听着黑妞的话，摆了摆手将兜里的糖球递过去。 黑妞眼睛一亮，“谢谢小姑” 这是他们表现良好时得到的奖励，小姑在这方面从不吝啬。 “去挖野菜吧” 周蓉蓉靠着一棵树坐下，鼻子不忘到处嗅了嗅。 嗯，没有肉香，看来周围没有能吃的野物。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不是每次上山都能找到野物，否则周家早就富贵起来，哪能一只兔肉还要分着吃几次。 当外面的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大妞等人都装满了各自的篮筐。 周蓉蓉起身招了招手，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就像是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 野菜晚上吃一部分，剩下的喂鸡喂鸭以及晒成干菜储存。 毕竟乡下能进口的东西不多，得考虑有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异常珍稀能吃的东西。 周蓉蓉继续街溜子日常，啥都不干，光围着家里人转圈。 郑翠芬忍不住又要嘴欠，被老四周有智赶紧拉住。 “惹小妹干啥？当心妈指名说你。老实待着。” “周老四，你是谁男人？我还是不是你媳妇？”郑翠芬不爽。 “行了行了，快回屋吧，惹了妈和小妹有啥好处，还是说你不想吃小妹带回来的野鸡野兔和红烧肉？” 咋这么不会来事，之前明明挺聪明，如今怀了孕就跟变个人似的。 周有智不理解郑翠芬的智障行为，但这并不妨碍他将郑翠芬拉走。 反正家里地位最高的就是亲妈，谁都不能忤逆刘彩燕。 周蓉蓉冷眼旁观四哥四嫂闹腾，自己继续凑在三嫂跟前尝尝菜味。 尽管没有肉食，但新鲜可口的野菜配着调味料凉拌，也是一道爽口小吃。 周蓉蓉开启深渊大口吃完，对着三嫂春绯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不愧是能稳拿周家大厨的人，就是有真材实料。 晚饭吃的依旧是白菜土豆红薯糙米这些乡下常见的东西，但因为有着春绯操刀，所有人都吃的喷香无比。 周蓉蓉吃饱喝足，摸了摸嘴巴起身回了房间。 当然，家里人肯定有看她不顺眼的，但不重要，周大河和刘彩燕还活着呢，其他人再怎么样也只能忍着。 林清淮过来拜访的事就此定下，刘彩燕也没含糊，在周蓉蓉出发前往县城的前一天晚上，当着周家所有人的面，将林清淮的消息宣布出来。 最激动的当属周蓉蓉的四个亲哥，没想到自家小妹选来挑去，最后定下的竟然是个知青。 “妈，这不行吧，林知青的体格，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周有仁开口反对，不顾大嫂李金子眼色也要说出来。 “对啊，妈，林知青人不错，就是不适合当妹夫。” 周有义也觉得亲妈有点着急，乡下城里这么多人，干嘛非得找知青。 “妈，我倒觉得林知青不错，正好结了婚小妹还能住家里，”他们搭把手也能让两人将日子过好。 周有礼挠了挠头，心说小妹嫁出去才是遭罪，和知青结婚留在家里最好。 老四周有智没啥话说，表示自己全都听爸妈的。 至于家里的女眷，前三个媳妇对此没啥意见，郑翠芬倒是想说点啥，被刘彩燕眼睛一瞪，嗯，立马消停。 更小的几个牛们和妞们，这不是他们该开口的时候，全都老老实实地低头憋着。 “行，暂时就这样，日后结婚，家里地方多住在家里。 有谁要是不满意，就去找大队长选地自己盖房。” 刘彩燕表示她的话在周家就是圣旨，周蓉蓉这事也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家里就要添丁进口。 事关周蓉蓉身家大事，全都给她打起精神来。 第2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2） 晚上睡觉 不管周大河和刘彩燕屋里啥情况，其他四口都在嘀咕周蓉蓉的婚事。 老大周有仁和媳妇李金子对妹夫是林清淮这件事没啥太大看法，毕竟周有仁和周蓉蓉年纪拉的有些大，大妞和周蓉蓉差五岁不到。 “小妹找林知青这事不错，好歹住在家里不挨欺负。” 至于原本该出嫁的小姑子反倒带着姑爷回家打秋风，李金子表示她只是儿媳妇，不是婆婆，家里大事小情做不了主。 “有爸妈他们在，不会让小妹吃亏。” 周有仁觉得以自家爸妈的德行，吃亏的只能是林知青。 尽管这些大城市来的知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听说手里有钱有票，哪怕住在乡下也不缺吃喝。 咂了咂嘴，周有仁招呼着李金子快点睡觉，明儿一早还得下地干活。 富有节奏规律的呼噜声响起，周有仁一家很快进入梦乡。 住在周有仁一家对面的周有义一家却还有些纠结。 基于周蓉蓉在家的地位，周有义哪怕认为林知青不靠谱，也只敢和媳妇抱怨。 王霞无语地翻了个身，“小妹有自己的想法，你别多事。” 周有义啧的一声，“啥叫多事？我不是担心小妹嫁人之后会吃亏上当，你不晓得那些知青，面憨奸滑，不讨人喜欢。” 王霞觉得周有义纯粹是嫉妒，村里的姑娘媳妇最爱说那些知青，“小妹打小就聪明懂事，再说还有爸妈帮忙掌眼，你啊，把心放肚子里吧。 明儿一早上工，赶紧睡觉，起晚了妈肯定念叨。” 周有义：…… 王霞的话直接让周有义有苦说不出，要知道周家男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亲妈刘彩燕。 得！ 闭嘴睡觉吧！ 周有义的呼噜声紧随其后，像是交织在黑夜中的协奏曲。 “老三，你说林知青和小妹办事，咱们要准备啥样的贺礼？” 周家四个儿媳妇，和周蓉蓉关系最好的当属春绯。 无他，谁让春绯的手艺最好呢。 想要俘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的就是胃。 周蓉蓉和春绯这对姑嫂堪称一见如故的典范，每次周蓉蓉带肉食回来，大部分都交由春绯处理。 且周蓉蓉对吃食的点子比较多，偶尔一句能让春绯受益匪浅，间接提升周家的饭菜水平。 “小妹喜欢鲜艳漂亮的东西，我们到时候买一对红枕套。” 周有礼曾经帮过林清淮，还得了林清淮的谢礼。 在周有礼眼里，林清淮可不是那些讨人厌的知青，而是他心里的财神爷。 如今财神爷和家里的小祖宗成了，那日后的好处还能少得了自己？ 眼睛一亮又一亮，周有礼小声凑到春绯耳边嘀咕，两口子是越聊越激动，大有说道地老天荒的架势。 “妈，我要尿尿！” 四牛睡得迷迷糊糊，光着屁股就要尿。 春绯见状一个激灵，赶忙推搡身边的周有礼去拎孩子，不能尿在炕上，尿骚味不好洗。 两口子的话题在四牛的搅和下总算停了下去，和住在另一头的周有智和郑翠芬夫妻形成鲜明对比。 周有智和郑翠芬两人吵起来了，因为周蓉蓉和林清淮的事。 如果周蓉蓉知道的话一定会对此感到莫名其妙。 拜托，她和四嫂郑翠芬关系最差，和四哥周有智也是不咸不淡，这两人竟然能因为她的婚姻大事吵架，不知该说是自己的荣幸还是他们夫妻两个太无聊。 事实证明，周有智和郑翠芬就是闲的没事干。 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常讨论，慢慢地音调变了，语气重了，最后双双争执的面红耳赤谁都不服谁。 “周有智，到底谁是你媳妇？”她还怀着孩子呢。 “郑翠芬你别没事找事，小妹找啥样的对象都行，又不是和咱们两个过日子，”周有智压低声音，生怕传到隔壁被人听见后当场抓包。 “好啊，你说我没事找事！周有智，你个王……” 话没落地，就听见自家插上的房门被拍的震天响。 “还睡不睡觉？睡不睡觉？再闹腾就给老娘滚出周家！” “嘎嘎嘎” “咯咯咯” 院子里睡着的鸡鸭们被刘彩燕的大嗓门喊醒，不由自主地发出尖锐爆鸣，吵得整个周家都热闹了几分。 郑翠芬：…… 郑翠芬怂了，手死死地捂住嘴巴，最后还是被周有智拉回被窝躺好，“行了，快点睡吧。 你说你，非要挑衅小妹和咱妈，家里说话最管用的就是她们……” 郑翠芬气的狠狠瞪了眼废物且没用的自家老爷们，转头盖被睡觉。 周有智：…… 嘿，不分好赖的老娘们！ 勾勾喽———— 伴着鸡鸣声，南湾村的村民们陆陆续续起床劳作。 周蓉蓉因着今天有事，被刘彩燕勒令必须起来。 周蓉蓉：…… 早知道就不说什么了。 叹了口气，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周蓉蓉抬手拍了拍脸蛋，拎着搪瓷盆打水洗脸梳头发。 饭桌上，周家人一脸新奇地瞧着好不容易赶早吃饭的周蓉蓉，果然，还是林知青有面子。 “吃饭吃饭，一会儿上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刘彩燕念叨起大队的事，无外乎工分和粮食。 如今家家户户没有余粮青黄不接，全指望大队分粮缓解。 去年秋天分过一次，眼下马上要进入忙碌的春耕时节，怎么着都得让他们吃个半饱才能有力气干活。 “老四，你脑子灵泛，盯着点大队库房那边，有动静及时给我和你爸送信儿。” “哎，妈放心，这事包我身上，”周有智拍胸脯保证。 刘彩燕又看了眼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别总想着干活，都和身边的人打听打听知青处的情况。 还有老大媳妇，你们也是，村里的人爱说闲话，蓉蓉的事没定下来之前不准往外秃噜嘴。 尤其老四媳妇，再让我听见某些惹是生非的话，别怪我去北湾村请人。” 呼噜噜 周蓉蓉抱着碗不受影响的喝稀粥，谁让亲妈的操作属于日常行为，三不五时就要用话敲打敲打家里面的哥哥嫂子，她早就习惯了。 第2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3） 早饭吃完，周蓉蓉一抹嘴巴，放下手里碗筷回到房间继续收拾。 家里其他人该出门上工的上工，该下地摘菜的摘菜。 等到周蓉蓉将自己打理的溜光水滑，这才满意地背上单肩包，甩着两根水葱似的麻花辫出门。 村口 周蓉蓉先一步坐上大队的牛车，稳稳当当板板正正。 “蓉丫头，又进城啊。” 负责赶车的是村里的孙大爷，命不怎么好，青年丧妻，留下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给拉扯大了，结果中年又丧子，留下一个年纪尚小的孙子。 大队为了方便照顾这对祖孙，特意帮忙安置了看顾牛羊的轻松活，日常就住在牛棚旁边的屋子，每隔三天赶车去一趟公社。 “孙大爷，虎头在家呢？” 周蓉蓉在南湾村都很出名，毕竟不是谁家都舍得供一个注定要嫁到别人家的女儿读书学习。 当初为了顺利上学，周蓉蓉每周都要坐几趟大队牛车，和孙老头结下深厚情谊，甚至周家有几次进城偷摸卖肉，全靠孙老头遮掩才没曝光。 “在家在家，公社还没开学，就让他在家待着。” 孙老头露出一口快要掉光的牙，笑眯眯地模样让周蓉蓉想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现代记忆。 她小时候也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这两位老人没享过什么福，年轻的时候为了孩子奉献，年老的时候依旧为了孩子奉献，等到周蓉蓉有能力回报时，他们更是早早的生病去世。 呼 “孙大爷，这是给虎头的糖块，装好别让人瞧见。” 周蓉蓉从兜里（实则空间）掏出几块圆溜溜的糖球塞到孙老头手里，跟着又板板正正坐好。 孙老头：…… 孙老头没客气，谢过周蓉蓉的糖块，又从一旁拿出干净的草席让她垫着，其他人可没这待遇。 时间慢慢来到七点半钟，从村里又陆陆续续走出几个人。 其中有知青有村民，年纪都不大，周蓉蓉眼尖，一下就看见了走在最后还别别扭扭的林清淮。 平心而论，林清淮长的不错，在过来的一众人群中非常吸引视线。 周蓉蓉转头没有继续关注，他们两人的关系刚确定，还没有见家长过明路，暂时不宜暴露，不然后面处不到一块一掰两散，吃亏的就是正值妙龄的周蓉蓉。 “大家伙都坐稳，这就走了！” 孙老头一甩手上的长鞭，发出来的破空声让原本还在吃草的牛缓缓动了起来。 屁股下面垫着厚厚的草席，周蓉蓉还是感觉到了颠簸。 乡下地面不平，到处都是压出来的坑坑洼洼。 周蓉蓉忽然想起现代时总能刷到那种怀念几十年前的帖子，如今她亲身经历眼前这一切，只能说有些人还是太年轻。 嘶 自己这是怎么了？总能想起已经忘掉差不多的记忆。 不成不成，她是1970年在南湾村长大的周蓉蓉，可不是2030年生于汤土沟的周蓉蓉。 牛车沿着土路前行，偶尔还很潇洒地拉上一泡热乎粪便。 每当这种时候孙老头都会停车，掏出放在车旁的背篓将牛粪捡起，不仅不嫌弃还很高兴，毕竟这都是难得的好肥料，稍微晚了就要被其他人捡走。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标志性的红房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常兴公社到了！ “吁” 孙老头停车，牛车上的众人开始陆陆续续下地。 周蓉蓉站在旁边，慢悠悠地往不远处的红房子走。 红房子就是公社的供销社所在，一溜平房尽在眼底，里面卖的东西肯定比不上承平县城。 不过她和林清淮属于第一次出门，直接带人去县城显得不矜持。 “周同志，之前说好的，我们还是去县城吧。” 林清淮快步走到周蓉蓉跟前，他手里捏着一堆要用掉的票据，靠公社的供销社完全花不完。 周蓉蓉眼巴巴地看着林清淮，“这，不太好吧。 去县城花的多，你第一次上门，要是买太多东西，我妈该念叨我了。” 林清淮：…… 林清淮咳了咳嗓子，“初次登门，更应该郑重。 周同志，我这还有两斤肉票，再不用就要过期，不然” “还是去县城吧，”周蓉蓉眼睛微亮，忙接过话茬，“肉票过期多可惜啊，这年头吃一次肉可不容易。” 要知道城里户口，每月能拿到手的肉票也才几两，乡下就更不用说，肉票压根见不到，只能等秋后交任务猪的时候由大队按工分和人头分配，一口肉恨不得吃整年。 如今林清淮手里就有两斤肉票，全买回来能让周家人都尝到肉味，吸溜吸溜，不能想不能想。 周蓉蓉赶紧伸手擦了擦嘴角，跟着指出不远处有去县城的牛车，就是不像大队牛车免费，一趟两分钱。 因为林清淮接下来需要破费，周蓉蓉非常大方地掏了四分钱请他坐车。 林清淮：…… 两人坐在牛车上，中间隔着能坐下一人的空位。 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比较含蓄，尤其在外行走，轻易不会拉拉扯扯。 “林知青，你今天都打算买些什么？”周蓉蓉好奇，主要也是嘴馋，乡下真是要啥啥没有，她自己攒钱不容易更舍不得多花。 瞧着林清淮一出手就是两斤肉票，周蓉蓉不免被林清淮的钞能力征服，越发觉得他们未来可期。 林清淮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像翩翩起舞的蝴蝶，“糖，罐头，饼干，烟酒，还有” 话没说完，直接被周蓉蓉捂住嘴巴，林清淮：……？！！！ 周蓉蓉像被烫到一样，在其他人愣神时放下，“别说了，等咱们到县城再商量。” 我的老天爷，自己运气这么好，挑了个金龟婿！ 赚了赚了！ 周蓉蓉一边维持脸上情绪，一边在心里上蹿下跳。 等时间一到，身下牛车启程前往不远处的承平县。 常兴公社距承平县不远，牛车赶路不用一个小时。当两人在承平县门口下车，时间还不到十点。 早上出门吃的稀粥已经消耗完毕，周蓉蓉抬手摸了摸干瘪的肚皮，打算先去县城的国营饭馆搓上一顿。 第2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4） 国营饭馆 “同志，麻烦要两大份饺子，这是粮票和钱。” 林清淮将手里的钱和粮票递过去，转身回到周蓉蓉跟前。 国营饭馆室内面积不大，就几张简单的桌椅板凳，最前面是传菜口和上菜口，后面各站着一个服务员。 “我们吃完饭去百货商店看看，”县城的供销社更大，售卖物品更多，连名字都与乡下不同。 林清淮之前就来过承平县，他目前在知青点用的一应物品，都是从这里的百货商店买的。 甚至林清淮还去过承平县的黑市，只不过他长期住在乡下，来来回回到底不怎么方便，只能放弃进黑市闯荡。 也是周蓉蓉不知林清淮的情况，否则都得惊呼人不可貌相。 长的斯文俊秀，玩的还怪野嘞！ 周蓉蓉一脸矜持的点了点头，表示钱是谁花的，就听谁的。 等两盘饺子上了桌，饿扁肚子的两人谁都没有故作客气，一口气吃光盘才撑着墙从店里出来。 这个时期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浪费是可耻的。 周蓉蓉边打嗝边指着不远处（位于一条街）的百货商店，“可惜阿姨今天调休，”不然他们还能蹭上不要票的瑕疵品，买回去划算得很。 “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既然决定试一试，林清淮就不会抱着其他心态。 见周蓉蓉还能走，两人干脆慢悠悠地溜达过去，顺便消一消刚吃进肚的饺子。 城里的街道比乡下宽敞明亮，虽然周围仍存在坑坑洼洼的小洞，但好歹有专门的人负责卫生。 且这里的人精神面貌积极向上，身上的衣服也都干净整洁，哪怕偶尔出现补丁，但也不像乡下的乱七八糟。 他们吃饭花了一点时间，正赶上周围工厂下班，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们穿梭在街道上，惹得不少人羡慕不已。 周蓉蓉也有点羡慕，不是羡慕他们能上班赚钱，而是觉得待在城里近水楼台，不管干点什么都比乡下容易。 林清淮以为周蓉蓉会难过，毕竟村里都有传言，高中毕业的周蓉蓉没有城里户口才无法参加招工考试。 周蓉蓉：……啊？ “不是，当初能报名的工厂不多，选的也是内部子弟，”她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老百姓，学习又不是顶顶出众，哪能考进正吃香的工厂。 “林知青，咱们虽在乡下生活，但困难不过一时，总有一天，我们也能堂堂正正的进城。” 大学生包分配，第一届考出去的大学生未来都不会差。 嘿嘿嘿，等她回去就监督林清淮好好学习，不对，还是等先他们结婚吧，绑在一起的夫妻才更可靠。 林清淮和周蓉蓉边走边聊，很快，两人抵达百货商店门口。 县城的百货商店比公社的要大，这是上下两层楼。 两人进门后先是去了旁边隔出来的肉铺买了最关键的两斤肉，肥瘦相间，拎着还有些沉手。 林清淮又拿出全部的烟酒票买了一条烟和两瓶酒。 周蓉蓉就这么看着林清淮开启疯狂买买买模式，不管贵贱，只要有票，通通全部打包。 周蓉蓉：……？！！！ “周同志” “啊？哦哦哦” 周蓉蓉麻溜跑到林清淮跟前，双手非常自然地接过对方手里的饼干和糖块。 林清淮：…… 行吧 林清淮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票据，见到还有些时间才过期，这便示意周蓉蓉可以离开。 “我手里还有些布票，等后面有机会再给你买。” 现在买完送过去不一定会用在周蓉蓉身上，毕竟乡下常年缺布料，有些人家连一套完整衣服都没有，基本都是谁出门谁穿，不出门就光着身子躺炕上。 当初林清淮得知这些情况的时候就被深深震惊过，这也是他为什么没考虑在乡下结婚的原因之一。 贫穷，蛮横，不讲道理，乡下的一切远比城里复杂。 林清淮吐了口气，目光轻扫过身边美滋滋的周蓉蓉，心道这人却是个例外，哪怕在村里的名声不怎么好听，却远比某些人更让他满意。 “林知青，我们现在去哪？” 牛车返回常兴公社还要一会儿，他们好不容易来承平县一趟（并不），不到处走走逛逛都对不起他们耽误进去的时间。 颇有些该溜子属性的周蓉蓉左右打量周围街道，不管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林清淮咳咳嗓子，示意周蓉蓉看他们大包小裹的模样，“城里并不安全，”万一被抢走，嗯，已经能想象到周同志会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了。 周蓉蓉：…… “咳咳，林知青担心的对，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晚了没有座位。” 话音落地，周蓉蓉就着急麻慌地带着林清淮往外走。 常兴公社的牛车停在城外一角，那里还有专门的牲畜棚。 这个年代，牛可是重要资产，过的比人都好。 周蓉蓉和林清淮回来时，除了赶车的大爷没有旁人。 周蓉蓉大气地交给大爷四分钱，选了一个靠近中央视野绝佳的位置。 “坐，快坐” 林清淮有点不好意思，但周蓉蓉丝毫没觉得如何，她是交了车费的乘客，回去一趟都要半个多小时，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爷，你知道前面的那条巷子里有啥吗？” 见着好几个人都进了巷子，周蓉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睛一转，开始向赶车大爷打探消息。 当然，见面送礼是周蓉蓉的标配，糖球出场。 赶车大爷：…… “闺女，里面有个垃圾站，那些是淘宝的人。” 周蓉蓉眨眨眼睛，“真有宝贝？”声音不免压低了些。 大爷也是老江湖，年轻的时候打过鬼子杀过汉奸，“有宝贝还能送垃圾站？都是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周蓉蓉闻言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大爷的话，可不正是这个理。 “闺女，想要宝贝，得去”大爷没说完而是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上下搓了搓，“不过最好别去，抓住就送农场，那的条件可艰苦的嘞。” 周蓉蓉下意识地咽唾沫，“大爷，不去不去，”黑市啊，她的小命可不能搭进去。 第2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5） 周蓉蓉嘴馋人怂胆子小，过过嘴瘾还可以，真让她干点什么，第一个打退堂鼓。 赶车大爷说这些话也是试探周蓉蓉，结果碰到这么一个怂瓜蛋子。 周蓉蓉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地躲到了林清淮身后。 林清淮：…… “别怕，大爷逗你呢，承平县的黑市早被政府取缔解散了，”林清淮打圆场，将话引出去。 “那咋不早点说？”吓死她了，周蓉蓉嗔了眼林清淮。 林清淮：“……”你还真信啊。 赶车大爷忍不住低声咳嗽两声，放在嘴边的烟袋差点掉到地上。 “大爷，地上多脏啊，”周蓉蓉嫌弃，又笑嘻嘻地让大爷赶紧往里面坐坐，牛车上没有旁人，宽敞。 赶车大爷：……个缺心眼的 周蓉蓉超绝钝感力的表现成功让身边两个男人无语。 “周同志，听说你在县城读过书？”林清淮不得不绞尽脑汁找话题。 “是啊，读了两年，结果都没考上，”周蓉蓉撅嘴，亏她早出晚归努力学习，为此生生饿瘦好几斤，终究是错付了。 “林知青也是高中毕业，好巧啊，”周蓉蓉咧嘴笑笑，表示她和林清淮两人还挺有缘分。 林清淮：……他不是，他没有，要不是亲爸和后妈太能闹腾，他可不会和周蓉蓉有缘分。 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身旁，林清淮又想起去世的爷爷，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做出的选择能不能得到爷爷的肯定，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或许当初选择下乡更多的还是逃避。 “林知青，咱们今天在县城买的东西太多，像饼干和糖块，家里没人爱吃，”周蓉蓉边说话，眼睛野叽里咕噜的到处转，“不然回去先送知青点一部分吧，我知道林知青想拜访的时候郑重些，但我更了解家里情况，”像是些烟酒之类的送也就送了，饼干和糖块，还是偷偷摸摸留给自己吃最好。 周家有好几个孙辈孩子，真不是周蓉蓉舍不得给，实在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林清淮：…… 林清淮看着周蓉蓉各种演，最后忍不住抿唇点了点头，“肉呢？” “带上吧，我三嫂手艺最好，”他们能蹭顿饱饭。 两人简单对买回来的东西进行分配，最后决定带上其中一部分去周家，剩下的都放到知青点。 周蓉蓉笑眯眯地表示自己不忙，平日可以主动去知青点找林清淮，反正他们马上就是过了明路的关系，根本不怕村里那些大娘婶子说什么。 林清淮有些摸不准周蓉蓉主动上门的目的，不过他并不讨厌就是。 人们都说一见钟情往往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则是权衡利弊。 林清淮可以确定自己对周蓉蓉的感情并不深厚，甚至周蓉蓉对他的感情也可以浅淡到忽略不计。 但他们两个偏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绑在一起，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要一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啪啪啪—— 长鞭甩出一道道破空声，赶车大爷扬声吆喝着回常兴公社的人抓紧时间，“车上的人往里坐，外面的人快上车。” 周蓉蓉原本坐好好的，结果身边上来两位年轻的知青。 周蓉蓉不得不往里面挤，挪着挪着就快贴到林清淮身上。 林清淮：…… 林清淮身后是牛车的车椽子，只能尽量将脑袋往后撤，周蓉蓉见状，忙不迭地将人往回拽，“傻不傻？那样坐车多累。” 周蓉蓉使出牛劲儿往回挤，边挤边喊话这里地方不够。 “唉唉唉，你干什么？”女知青拧眉，不爽地瞪了眼周蓉蓉。 “大家掏钱坐车，总不能因为你胖就得多占地方，”周蓉蓉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白眼翻的恨不得飞起来。 女知青：…… “你你你，你真粗俗，”她才不胖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拌嘴，恰好这个时候牛车起步，一个冲力带着车上所有人东倒西歪。 周蓉蓉被甩的向后倒，林清淮恰好将人搂了过去。 嘶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吧声，林清淮倒一口冷气，硌着腰了，回去肯定青紫一片。 林清淮皮肤白，身上轻一点重一点都容易留下痕迹。当初刚下乡时，林清淮每天晚上都要给自己涂上厚厚一层药膏缓解。 苦笑一声，林清淮小心翼翼地揉着身后，心说知青点那些许久没动的药膏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周蓉蓉知道自己的体重，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坐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趁机用屁股将身旁摔倒还没起来的女知青往右挤了挤。 将周蓉蓉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林清淮万分无奈，想来他婚后的日子应该很有趣，周同志果然与村里其他女同志不同。 牛车慢悠悠地走在乡间路上，时不时颠簸几下。 周蓉蓉今天从早忙到现在没有休息，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 垂下来的脑袋像是小鸡啄米，林清淮见状只能偷偷捅一捅她，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做什么。 “咋了？” 周蓉蓉抬手揉了揉眼睛，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 “快到了” 话音落地，牛车的轱辘压进了坑。 周蓉蓉：…… 上头的困意被甩了出去，周蓉蓉抬手捏了捏脸蛋，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林清淮，呜呜呜，她想躺着。 周蓉蓉的想法目前还满足不了，两人回到常兴公社，赶忙从车上下来去找回南湾村的牛车。 孙大爷坐在树下抽着旱烟袋子，周蓉蓉见状赶紧从兜里掏出几颗糖球塞到孙大爷手里。 “谢谢大爷” 这趟回常兴公社的牛车时间有些晚，孙老头是为了等他们两个才没走。 周蓉蓉在村里的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很能拿的出手。 孙老头将最后一口烟袋抽完，这才笑呵呵地对着地面磕了磕里面已经烧成黑灰的烟叶子，“到了时辰，走喽。” 车上有熟人调侃孙老头不准时，结果孙老头晃晃脑袋，“老头子我又没有手表，”言外之意，准不准时的，还不都是大估摸一个数。 何况回村的牛车免费搭乘不要钱，他想咋样就咋样。 第2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6） 牛车晃悠了一个小时才到村口，周蓉蓉扶着车椽下来，感觉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林清淮站在旁边，手里拎着从百货商场买回来的东西，想伸手又有些顾忌。 村里人来来往往，他们两个还没正式见家长，再传出去一点闲言碎语，都对女方的名声不怎么友好。 “林知青，咱们回吧。” 周蓉蓉眼下难得没有想林清淮手里的饼干和糖块，她只想回到自家炕上好好的躺下休息。 林清淮嗯的一声点点头，“我晚上早点过去。” 因为之前周蓉蓉就说过他买的东西有些多，何况累了一天，浑身上下汗津津的难受要命，怎么着也得打理一番才好登门。 周蓉蓉嗯的一声，走之前嘱咐林清淮的饼干和糖块最好都放在知青点，生怕她的长期零嘴变短期零食。 林清淮：…… 林清淮埋头往知青点赶，幸运的是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不幸的是程序在家，正好撞见他大包小裹的模样。 程序：…… 程序一脸惊讶，不过又有些理解，“要去周家？” 林清淮背着他和周蓉蓉处对象，程序前几天刚知道。 尽管一开始程序有些接受不能，毕竟周蓉蓉长的再好看也只是个村姑，并且这人又懒又馋还名声不好，林清淮肯定被迷惑了才想结婚。 不过眼下看林清淮表现的这么郑重，或许这人是认真的。 “嗯，今天晚上过去，”林清淮不想在这方面说太多，尤其是他知道程序也在周蓉蓉的考量名单之内，绕过程序说了一句晚上不用给他留饭，林清淮抓紧时间进门。 东西被放在屋里的藤条箱子里，林清淮歇了一会儿，随后打水清理自己走了一天有些不甚清爽的身体。 可能是身为南方人的生活习惯，林清淮哪怕在冬天都要洗澡。 一盆清水摸起来有些微凉，但林清淮不担心，取出毛巾揉了揉，随后脱掉身上的衣服来回擦了擦。 呼 重新恢复干净清爽的肌肤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林清淮干脆又重新打水将自己的头发洗了一下。 短发容易干，再说初次登门，林清淮怎么着都得让周家人满意才行。 既然有娶周蓉蓉的打算，林清淮就得拿出自己的诚意，起码让周家人放心，知道他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 洗漱结束，换上新的衣服，林清淮拿出白衬衫配着黑长裤，头发梳好剪了剪，他重重地吐了口气，这才拎着藤条箱子里的礼物出门。 这次主要带的是烟酒和猪肉，他绕过知青点，沿着村道往前，最后停在周家门口。 咚咚咚———— 周蓉蓉已经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林清淮敲门？家里还有几个妞，不会不管的。 提前拿出糖块贿赂的周蓉蓉埋头苦睡不出门，而被几个妞们迎进来的林清淮就待在堂屋坐立难安。 东西被放在手边，黑妞用家里的搪瓷杯帮忙倒了热水。 林清淮随口问起刘彩燕等人什么时候回来。 “要等一会儿，奶他们得上山背柴，”二妞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拉住黑妞嘀咕小姑还在屋里睡觉，要不要叫出来。 “小姑说不能喊醒她，”黑妞摇头，小大人似的叹气，“我们收了糖球，就得招待林知青。” 二妞觉得一颗糖球还是少了点，林知青长的俊，她们不好招待。 几个妞们自以为小声的蛐蛐，结果全都落到了林清淮耳朵。 想到隔壁屋里呼呼大睡的周蓉蓉，再对比此行忐忑的自己，林清淮纵有千言万语都不知说什么好。 算了！ 边喝水，林清淮主动找话题让几个妞们别紧张。 许是林清淮声音好听说话温柔，几个妞们开始自爆，一个说小姑好，让她洗衣服还给糖球，一个说小姑好，让她打扫卫生也给糖球，一个说小姑懂得可多，房间里全是她们喜欢看的小人书…… 这似乎更能说明周蓉蓉不干正事，看来村里传出来的名声没错。 几个妞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啥问题，但随着外面的天越来越暗，她们也不在林清淮跟前打转。 家里的活儿需要她们忙活，哪怕没有上山下地，但也不闲着。 等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清淮赶忙拎着手边的东西起身。 抬腿出了房门，林清淮走到院子里对着进来的刘彩燕喊了一声“婶子”。 他的外表是容易让人放松，温和有礼没攻击性，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虽然总说知青们不会过日子，但比起粗俗野蛮的村里男人，还是知青更让她们心动。 刘彩艳彩燕原本还在琢磨晚上吃什么，听见有人叫她，忙抬头看了看。 “是林知青啊，你咋来了？”刘彩燕明知故问。 毕竟这是男方第一次登门，不管私下怎么说，但女方在态度方面必须得拿捏。 林清淮嘴角弯了弯，“过来看看您，也想着提前拜访，”不然外面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对周家影响不好。 刘彩燕嗯的一声，招呼林清淮快点进堂屋坐着，别管之前心里怎么琢磨闺女提出来的不靠谱办法，眼下见林清淮如此上道，她心里便觉得十分熨帖。 嗯，是个懂事知理的孩子，看来大嫂说的没错。 林清淮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其中的两斤猪肉被刘彩艳交给春绯，毕竟猪肉不能久放。 几个媳妇边在院子里忙活边打量坐在堂屋的年轻人。 李金子感慨，“林知青长的俊，和小妹般配。” 王霞点头，“说话也好听，我瞧着妈心里满意。” 小妹的婚事算老大难，不是不好找，而是不好选。 家里人不乐意小妹嫁出去吃苦，但留在家里年纪大了名声不好听，如今找了个知青完美解决问题。 “知青要啥没啥，往后过日子总不能全靠家里，”郑翠芬说话不中听，她就觉得周蓉蓉留在周家占便宜，吃亏的是自己。 李金子和王霞：…… 妯娌两人瞧不上老四媳妇，之前吃肉的时候咋没忘舔个脸，如今又翻脸不认人，老四就看上这么个只长脸的货？！ 第2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7） 林清淮过来拜访，拿出来的最大诚意就是真诚。 他选择登门，一是打算将自己的身份过明路，二是想问婚事怎么办？他家里人有约等于没有，在这方面肯定要听周家安排。 听周家安排？这在其他人家眼里可能显得敷衍，但在刘彩燕来看，这就是林清淮会来事！ 刘彩燕家里家外都非常强势，恨不得所有人都要按她的想法生活。 林清淮这种悉听尊便，全然配合的态度正中刘彩燕下怀。 当即，刘彩燕的嘴角就有些合不拢，连连叫着几个儿媳妇赶紧上水做饭，怎么这么不会来事！ 李金子等人：…… 倒满凉白开的水杯送到林清淮手里，刘彩燕搓搓手心，“蓉蓉她爸还没回来，小林啊，你先在家里等等。” 林清淮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点不急。 刘彩燕示意王霞去将周蓉蓉喊过来说会话，“别总在屋闷着。” 王霞哎的一声，转头就去敲了敲周蓉蓉房门，不出意料的没有任何反应，她推门进屋，小心地动手碰了碰。 “二嫂？” 周蓉蓉言语含糊，眼睛似睁非睁，明显还没睡醒。 王霞抬手指了指门口，“林知青拎着东西过来了，妈让你去陪着说说话。” 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他们这次见面不是相亲，而是提亲外加商量婚事，所以出去也没啥问题。 周蓉蓉：…… 周蓉蓉不想起，但她知道自己拧不过亲妈，拉着二嫂王霞的手费力地坐起来，周蓉蓉抬手摸了摸睡得有些乱的头发，穿着鞋踢啦踢啦地出了门。 堂屋，刘彩燕正以丈母娘的心态看林清淮，真是越看越喜欢。 结果扭头对上自家邋里邋遢的闺女，刘彩燕只觉得头疼！ “闺女啊，这是刚忙完屋里的活吧，也不收拾收拾就出来，小林，别介意，蓉蓉往常不这样。” 刘彩燕尽量把话往回圆，她不知道短短一天功夫，周蓉蓉在林清淮面前早就掉了个彻底。 强压住微微抽搐的嘴角，林清淮点头表示理解，心道周同志瞧着不像个勤快人，难为刘婶子这么找补。 门外传来脚步声，下工的几个周家男人依次进门。 旁边的水槽已经蓄满清水，周大河脱了脚上的布鞋，低头清理不小心带回来的泥土和杂草。 其他人忙着脱衣服擦身子，虽然天气不怎么热，但忙活一天，还是沾染了不少灰尘土块。 “老头子，快进来，小林到了。” 刘彩燕喊了一声周大河，跟着不忘起身走到门口用眼神警告四个还没回神的儿子。 周有仁四人：…… “小林过来是商量结婚的事，你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他们之前商量过，不打算让周蓉蓉搬去知青点生活，那边乱糟糟的先不说，还靠近山边子，冬天常有东西下山。 但也不能不考虑林清淮的自尊心，万一以为他们周家是在招赘呢？正常男人谁能接受这种屈辱的事。 周大河点头，“放心，这事我来说。” 刘彩燕拍了拍手心，“去吧，以后就是一家人。” 夫妻俩说话的功夫，周大河已经双手背着进了屋。 林清淮起身喊了一声“大河叔” “嗯，小林啊，快坐，”侧对着光线有些睁不开眼睛，周大河只好半眯着打量眼前这位知青，不得不说，确实长的比乡下人白净耐看，就是这身子瞧着怪单薄，日后和闺女结婚得让老大他们多帮衬。 “大河叔，我这次过来有些唐突，”林清淮双手平放在自己腿上，认真说起他家里的情况，“爷爷走的早，我爸那边也不怎么联系，何况南方的婚礼与北方不同。 想着蓉蓉嫁给我肯定吃苦，就觉得该在其他方面多弥补蓉蓉。” 林清淮拿出自己攒下来的钱和票，一方面向周家展示自己的实力，一方面表明他不算吃软饭。 “至于住的地方全看蓉蓉自己想法，盖房子也可以，去知青点也可以，我这边不挑地方。” 周大河和刘彩燕：……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打量说话认真的林清淮，嗯，确实没有骗他们的意思，看出来是怎么想怎么说了。 “我喜欢家里，到时结婚搬回来住，家里地方多，我们也不白占地方，掏钱买总行的。” 周蓉蓉插话，见亲妈瞪她，赶紧解释自己的用意，“大哥他们在，我们白住久了也不是那么回事。” 成家之后就有自己的小家，周蓉蓉明面上也不算周家人（尽管她自己心里不那么认为）。 何况将来他们两个肯定得生孩子，就一间屋子怎么够住，不如花钱将隔壁的半间房买下来，不管当杂货间还是留着安置孩子都可以。 “婶子，大河叔，蓉蓉说的对，”林清淮接话，同时将自己装在口袋里的钱往过推了推，“这些钱您和叔先收着，不够的话，我后面再补。” 呃…… 其实没有这么办事的，因为这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但林清淮主打就是一个真诚，带来的钱说给就给。 刘彩燕和周大河被林清淮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惊到。 有心想往回退吧，又觉得这个诚意确实不错，他们也不是贪图儿女这点钱，只是这事办的让人高兴。 “家里的房子不值钱，你们结婚想盖房子，不过是让大队长帮忙批块地的事。 这样，等春耕忙完，你们的婚事就定下来，接着在家后面圈一块地，用这些钱盖三间房子，房子没起来前先在家里住，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周大河没有真的把房子卖出去，那成啥人了，不过周家后面有一块空地，拿过来盖房子正合适。 刘彩燕一拍手心，“就这么办，等一会儿吃完饭，小林随我们去一趟大队长家，先把地给圈下来。” 严格来说，周大河说的后院那块地不属于周家，是靠近周家墙边的空地，另一边挨着不远处的陈家，就是和周蓉蓉相交莫逆的陈奶奶家。 这个时代家家户户人口都多，年岁大了结婚生子就得盖房子。 周家的四个儿子不算分出去，所以占的地方有限，周蓉蓉不同，她是家里女儿，结婚生子随男方姓，那就得趁机撬一块宅基地出来。 第2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8） 林清淮对此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就是觉得光手过去不太好。 毕竟是求人办事，怎么着都得来一手人情世故。 周大河指着被林清淮进来的烟酒，“拎瓶酒过去。” 周大海是周大河的堂兄弟，比不上周大江的亲，但关系不差。 如今家里侄女结婚，想要一块地用来盖房子，周大海怎么着也不能拒绝。 林清淮：…… 行吧，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林清淮是比不过周大河的，何况让大队批地盖房这种事就得本村人说话好使，外来的知青到底是外人。 别看南湾村知青点的房子多，可那地方偏还时不时有野兽下山，也是最近这些年南湾村治安不错，每到秋冬时节，周大海都会带着村民们上山猎一波野物，改善伙食的同时也在消灭可能会带给他们威胁的危机，要没有这个前提，知青点的一帮子知青早就跳脚闹起来了。 两斤猪肉被春绯做了红烧肉，肥瘦相间的质感和飘出来的味道光是端出来就能香死个人。 周家人难得吃了一顿有肉晚饭，豪华程度堪比过年。 林清淮还有些不习惯，好在周家人没忘记他是客人，提前给了留了一份，不过周有义还是小声嘀咕，“林知青，大口吃饭大口吃肉，不然你这小身板咋下地干活？” 林清淮脸色僵硬，心说他现在上工也能勉强养活自己，在知青点更不用经历全家抢食这种事，不过想到他日后和周蓉蓉结婚住在周家，手上的筷子便不自觉捏紧，看来这个技能还是得练一练。 吃饱喝足，周大河起身带着林清淮去周大海家。 刘彩燕没去，她得跑一趟大嫂家，和公公婆婆说一嘴周蓉蓉的婚事。 眼下林清淮登门拜访，话题说开，接下来就是结婚安排。 这个时期结婚并不麻烦，更不会像现代社会一拖好几年，基本上家里人同意，男女双方满意，就办个酒席过个明路。 至于领证，周蓉蓉已经满十八周岁，林清淮也满二十周岁，他们就可以去县城领结婚证。 周大河带着林清淮是怎么和大队长周大海谈的并不清楚，但饭桌上商量的那块地已经批了下来，就等春耕结束，便雇人将房子搭起来。 “暂时泥坯打底，房顶用些砖瓦片，横梁木家里面有，先不用花钱买。” 周大河睡觉时还在和刘彩燕合计房子的事，谁让林清淮已经把钱给了他，整八十八块钱，起三间房子绰绰有余。 “还有家具和木柜什么的，家里有的直接拉过去用，没有的就找村里的木匠帮忙打几个。” 刘彩燕翻了个身，笑着说起林清淮今天的表现，“咱闺女眼光不错，小林虽然身子单薄了些，可毕竟不是村里人，种地不成就想想旁的办法。” 旁的办法？“啥办法？” 周大河脑筋转不过弯，“计分员的活可不能再安排了，种地能让老大他们帮忙但这活不长久，其他的，和老瞎子管库房？” 大队库房里都是些工具锄头，老瞎子属于大队特殊关照，林清淮……好胳膊好腿的不好弄啊。 哪怕大队长是堂兄弟呢，明面关照太多也容易引起大伙不满。 刘彩燕：…… 刘彩燕凭空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人可真有意思，怪不得当初没争过孙富贵，脑瓜子轴的不转弯。 “小林好好的人管啥库房，我是说大队早些年一直张罗的小学。 这都说多久了，还没一点动静，村里的娃子整天要走一两个小时上学，牛车三天一趟，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南湾村是大村，不然不至于分出两个生产队。 刘彩燕提到的小学就是周大海隔三差五拎出来念叨的旧事，毕竟目前的公社小学距村子太远，家里的男娃子倒是能咬咬牙送去读书，家里的女娃子就只能待在家里打猪草做家务。 先前的时候刘彩燕也没想起这茬，如今不正赶上闺女谈了个知青对象。 知青啊，没来乡下前都是城里孩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是基本，真让人家融入乡下天天种地，不是刘彩燕看不上他们，实在是先天条件就差，这也不能真靠后天条件弥补啊。 干脆另辟蹊径得了。 知青都是有文化的人，干不了地里的活那就干坐着的活，干脆将南湾村大队小学的事落实，把小林塞进去当老师得了。 老师这活轻松，虽说也免不了抢收的时候下地，但对比天天和土地打交道，肯定是当老师更自在。 如此这般，刘彩燕将她的想法一说，周大河瞬间从炕上坐了起来。 刘彩燕：…… “老头子，你这坐起来干啥？”好好地吓她一跳。 周大河：“……”还不是觉得自家老太婆聪明。 哗啦一下重新躺了回去，周大河顾涌身子，“这事不能往外说，得先和堂哥那边打好招呼。 何况这事还没个定性，公社到底什么意思也不知道。” 万一不答应呢，反正之前都是一副能拖就拖的态度，周大海不是没找过，效果基本没有。 “嗯，这事也就和你念叨念叨，”刘彩燕疯了才会往外说，知青点多少知青呢，还有村里那么多读过书的孩子，明显要不了这么多人，“睡吧，明天还要上工呢。” 不过一会儿，房间响起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沿着缝隙偏向远处。 勾勾喽———— 随着鸡鸣啼叫，住在南湾村的人们迎来新的一天。 周蓉蓉抱着自己被褥，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昨天太累，今天没事，大好时光不用来睡觉岂不可惜。 就这么呼呼哈哈地睡到日上三竿，周蓉蓉才从房间里出来，用搪瓷盆洗了把脸精神精神。 黑妞坐在房檐前面摘野草，这是她打回来喂鸡喂鸭的。 见小姑醒了，黑妞十分上道地将放在铁锅里温热的饭菜端出来。 “小姑，奶让你没事多去知青点看望林知青。” “哦，除了这个还有啥？” “没了。” “行，我知道了。” 周蓉蓉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端过特意留给她的早饭吃了起来。 第2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29） 干巴巴的糙米配着煮烂的白菜汤，要不是汤里还飘着零星几粒油光，连让人吃的欲望都没有。 吸溜吸溜 吃饱喝足，周蓉蓉舔了舔嘴角，起身向外走。 黑妞见状也没喊人，反正自家小姑向来随性。 “蓉丫头，出来玩了啊。” “蓉丫头，啥时候办事？” “蓉丫头，没想到你平日在咱们村不声不响，冷不丁放了颗大雷。” “……” 周蓉蓉对此一概点头微笑，她和林清淮的事不过才一个晚上就已经传的整个南湾村人尽皆知。 到底是谁这么大舌头啊！ 周蓉蓉面上笑靥如花，心里恨不得想将罪魁祸首找出来打死！ 罪魁祸首刘彩燕：……啊切，到底谁在念叨自己？ 周蓉蓉不去知青点也不成了，只能硬着头皮往西面走，路上碰见出门的知青，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在蛐蛐自己。 周蓉蓉：…… “砰砰砰、砰砰砰” 林清淮起身开门，就见有个人从他身边闯进来不说，还撞了自己一个踉跄。 林清淮：…… “傻愣着干啥？关门！” 周蓉蓉抬头狠狠瞪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清淮，最后是自己动手，“呆子！” 莫名其妙被撞还被骂，林清淮简直冤枉死了。 他没得罪周蓉蓉吧，明明昨天晚上两人相处还挺愉快，怎么睡一觉的功夫，就全都变了模样。 难不成这就是爷爷说的女人善变？当初奶奶不会也这个样子吧。 林清淮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感到担忧，挑来选去，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 此时的林清淮还不清楚，他岂止是看走眼这么简单，未来他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 不得不说，周蓉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参观男生住所。 家里的四个哥不算，并且他们的年纪相差太大，周蓉蓉向来都没将他们当同辈。 “林清淮，你的屋里好简单啊，”或者说是简陋会更准确？ 入目可见没什么东西，一个放在炕尾的藤条箱子，一个放在门口的挑高衣架。 林清淮绕过周蓉蓉，自己从藤条箱里取出昨天才买回来的饼干和糖块。 “喏，尝一尝。” 周蓉蓉昨天的眼睛就差掉进去了，林清淮哪能不知这人在打什么主意。 “林清淮，你真好。” 为了一口吃的，周蓉蓉完全不管节操为何物。 上手捏起一块圆形饼干送到嘴里，松松软软还有一股奶香味，真好吃。 咔次咔次—— 像是一只贪婪的小松鼠，两颊鼓鼓装满了眼前的食物。 林清淮见状也拿起一块送进嘴里，味道和金陵时没差，甚至比在金陵时还更好吃一些。 先前的恼羞成怒全都化为泡沫，周蓉蓉笑的眉眼弯弯，“我和你的婚事整个南湾村都知道了。 你还没出门吧，等出了门，自己要多注意点。” 自诩脸皮厚的周蓉蓉都扛不住南湾村众人的打量视线，更何况是读书人出身的林清淮呢。 说不准被羞得好几天出不了门，甚至还有哪些说话不好听的，毕竟他们两个婚房就放在周家后院，指不定私下被怎么埋汰。 林清淮：…… 怪不得过来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全村都知道了啊。 想到今天早上出门时程序看向自己的复杂眼神，林清淮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这事会刻意办的低调。 毕竟知青和村民结婚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尤其南湾村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个个过的七零八碎，一地鸡毛。 “周同志，我出门需要注意什么？”林清淮摸不准周蓉蓉的想法，打算先问清楚再做打算。 “注意安全？” 周蓉蓉歪了歪头，笑着说起村里的大娘婶子爱八卦，林清淮与之对比就是个生兵蛋子，“不用太往心里去，有些事我们自己清楚就好，不用必须证明给别人看。” 话说到这里，周蓉蓉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神色认真地看着林清淮，“我知道你从大城市过来，心里傲气。 但在乡下生活，傲气最要不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乡下不是一个讲理的社会，这里需要人情世故和血缘姻亲，别看周蓉蓉瞧不上周大伯家的几个嫂子，可再怎么闹，一旦涉及整个周家的利益，她们都会一致对外。 林清淮选择和周蓉蓉结婚，那么他今后就不能只代表自己一人，还有整个周家利益与他捆绑。 林清淮闻言眨了眨眼，“我自小就知道傲气不能当饭吃。” 他小时候的生活并不那么美好，和爷爷一起的日子也是苦涩居多，只不过对比亲爸和后妈的骚操作，让他忘记了自己曾吃过的许多苦。 时至今日，周蓉蓉的一席话唤醒了他久违的记忆。 林清淮不知哪里得来的勇气，拉住周蓉蓉手腕，在周蓉蓉看过来时，开口提到自家的事。 周蓉蓉：……自爆家门？ “我家的情况相信你知道不少，不过这其中有些不实。 我父亲和母亲结婚时不被人祝福，分开时也不被人祝福。 我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互相踢皮球。 后来还是爷爷看不下去，奶奶去世后独自扶养我到十二岁。” 说到这里，林清淮吐了口气，“在我成长期间，父母从未出现，但爷爷去世后，我直接被父亲接走。 打骂，训斥，吃不饱穿不暖，这些不过是家常便饭。 后来城里知青大规模下乡，父亲为了继女让我报名顶替。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卖了工作来东北插队。” 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见到父亲，那个和自己容貌相似却心狠手辣的男人。 林清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浅淡的一晃而逝，仍被周蓉蓉捕捉到。 挣开手腕拍了拍林清淮肩膀，“你做的对，生恩养恩总要因人而异。” 林清淮的父亲对他一向不好，从未尽到过父亲的责任，故而林清淮的反击在周蓉蓉看来非常正确。 如果林清淮窝窝囊囊的啥都不干，周蓉蓉才要重新考量两人的关系。 毕竟这件事换成自己，周蓉蓉只怕咽不下这口气，非要闹的天翻地覆，搅的所有人不得安宁才肯罢休。 第3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0） 林清淮主动剖析自己，周蓉蓉干脆也讲了周家的事。 周家四儿一女，包括儿子娶妻生子，家里人口众多，外人看着热热闹闹，实则真住进去才让人头疼。 周蓉蓉是周家的小女儿，林清淮过几个月也会住进周家，尽管这只是暂时过渡，等到新房建好他们就会搬出去，但这几个月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大哥大嫂都是老实人，轻易不怎么说话。 二哥二嫂存在感低，两个不多话，但也不能白占便宜。 三哥三嫂最活泛，尤其是三嫂，一手厨艺你是尝过的。 四哥四嫂嘛，”周蓉蓉撇嘴，表示四哥挺正常，就是四嫂怀个孕跟降了智似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林清淮与周有义和周有礼有过接触，这两人都是朴实憨厚的庄稼汉子，尤其是周有义，当初帮了大忙。 “小辈们都还不错，大妞和大牛他们听话懂事。 等你日后成了他们的小姑父，就知道有多好用了。” 那可是周蓉蓉的免费童工，只要花上一点糖球饼干，就能雇佣他们为自己干活。 林清淮嘴角抽了抽，显然没忘记周蓉蓉曾经的奇葩行为，不过这也是周蓉蓉的本性而已，他根本管不住。 周蓉蓉在林清淮这里待了一会儿，吃饱喝足（大雾）后，才肯觍着脸往外走。 反正他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处对象，不怕其他人眼红。 “哼！” 周蓉蓉：…… 周蓉蓉莫名其妙地看着从自己跟前狂翻白眼走过的女知青，心说都不认识对方，咋这样？ “莫名其妙！” 还对她哼，这人谁啊。 “那是付然付知青，”有人忍不住多嘴。 周蓉蓉闻言哦的一声，“付知青，她对我不满意？” 知青大部分都在一生产队上工，像林清淮这种属于意外。 “不是，这个，哎呀”那个知青也不好往下说，心道这人可是和林知青要结婚的，付然喜欢林知青有什么用，也得林知青点头同意。 周蓉蓉看着眼前几个知青离开，眉头拧紧像是能夹死苍蝇。 扭头往回走，不过心里存了事，周蓉蓉总有种不吐不快的意思。 “蓉姐” “宁妹” 周蓉蓉挥手招呼周宁宁，两姐妹见面笑嘻嘻碰了碰，“蓉姐，还没恭喜你，都快结婚了。” 虽然找了个知青姐夫，但这个知青长的不错，性格不错，和蓉姐相当般配。 “嗐，这不是年纪到了，你还小，别想这么多。” 周蓉蓉走这条路是因为有提前预料到最坏结果且她能接受，但她反对周宁宁和自己走同样的路。 周宁宁是土生土长的村里孩子，没有经历过现代社会的知识洗礼，不一定能承受住婚姻的压力。 何况当初因着高考回城（知青大批量回城）不少家庭妻离子散，这是客观事实并非周蓉蓉夸大其词。 再怎么千挑万选也不一定能保证这人就靠谱。 周蓉蓉可以承担是源于自己的底气，周宁宁没有周蓉蓉的造化，所以正常的谈婚论嫁才适合她。 周宁宁笑嘻嘻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当然要以学习为主，两年的高中生涯并不会让周宁宁得到什么实际好处，但起码可以让她明白读书有用。 姐妹两个挎着手臂往回走，周蓉蓉跟着提起付然的事，“宁妹，你不是在一生产队上工，知道我为啥得罪她了？” 周宁宁挠头，“付然？姐，你都不认识她吧。 这些女知青干活不太行，整天就知道磨磨蹭蹭。 我听村子里的几个大娘说，村里的小伙子被叫去做白工好几次，后来还是我爸特意讲明缘由，才遏制住了这些事。” 不过明面上没有，私底下肯定不少。 少男少女，男未婚女未嫁，有点好感多正常啊。 何况这不完全都是女知青的问题，村里有些人家也在打着如意算盘，知青当女婿可能图不到什么，但知青当儿媳就有明显的好处，哪怕没有亲家可以在年节时走动，但娶知青也不用花钱啊。 不过是几桌酒席的事，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城里媳妇，谁家儿子多或者生活困难的都在打着这种主意。 周蓉蓉眼睛转了转，不由自主地将付然和林清淮联系起来，是她有些着相了，以为对方冲自己来是和自己有仇，万万没想到这可能是林清淮的桃花。 林清淮凭借长相性格，确实是非常不错的人选。 她一个现代人都能相中，付然一个知青为啥不能相中？ 啧啧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蓉蓉干脆把付然丢到脑后，林清淮提都没提，估摸是单相思没结果，她这个抱得美人归的赢家还是别去刺激对方啦。 出去鬼混一圈，等周蓉蓉回来时如愿错过家里的午饭。 几个儿媳妇已经在收拾碗筷，几个妞和牛们在院子里疯跑，家里的男人们则兴冲冲跑去规划后院要建房子的那块地。 土地面积不大，但原地建一座三间房绰绰有余，包括围墙什么都不少，还能截出几分自家的菜地。 “进屋” 刘彩燕看了眼大刺啦啦的闺女，连忙将人薅进屋里。 “妈” 周蓉蓉笑眯眯地喊了一声，打个嗝全是饼干味。 刘彩燕：…… “你啊你”让她说啥好，贪嘴的毛病就是改不过来。 刘彩燕也更偏心自己的老闺女，谁让丫头比儿子贴心，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是周蓉蓉完胜。 “和小林的事如今过了明路，你自己多长点心眼，将人牢牢抓住。” 起码不能结了婚还和两家人似的，将来他们就是不住在周家，也是在周家能辐射的范围之内，刘彩燕不担心闺女被欺负，她担心的是林清淮会不会受不住。 尽管周家不是喜欢挑事的人家，但村里和周家不对付的不少，尤其是同在二生产队的孙家。 心里转了一圈，刘彩燕提醒周蓉蓉平日没事就和林清淮多沟通说说话，争取将林清淮的心都拢在身上，少和知青点的那帮知青接触。 省的被带坏性情不说，还容易招惹一些是是非非。 周蓉蓉：……嗯？ 第3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1） 周蓉蓉不动声色，“妈，是有人跟你嚼舌根了？” 心里不断回忆自家老妈到底和谁关系比较亲，时常和那些人待在一起说闲话。 那些婶子大娘平日虽然有点碎嘴子，但不是爱说话的人，应该不能吧。 “嗐，和别人没关系，纯粹是我见过太多这样那样的事。 你可别不当心，就咱们南湾村，有多少大小伙子婚前婚后不正经。 之前刚闹过的周木根，眼下虽然和玉秀订了婚，但他们最后能不能过的好，”刘彩燕莫名一笑，觉得这两家最后不成冤家就算成功。 周蓉蓉：…… 周木根和孙玉秀的大名和各自所做的奇葩事当真令她难以忘怀。 啧啧啧 何苦呢？这婚是一定要结？图什么？ “妈，你放心吧，林知青本来就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何况他要真敢背着我搞事，光凭咱家这么多人，”嘿嘿嘿，林清淮别想好过。 刘彩燕：…… 刘彩燕气的狠狠拍了拍周蓉蓉肩膀，说话跟土匪似的，他们周家才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家。 挥了挥手让周蓉蓉回去歇着，别在自己这里碍眼，刘彩燕转头躺在炕上睡了过去。 大中午的不休息干啥？下午还得下地赚工分呢。 …………… 南湾村是个大村，每天都有不同的事冲上热搜。 周蓉蓉和林清淮的事只是引起一些波澜而已，随着春耕开始，周木根启程离开南湾村，叶草儿火速和城里的人家订婚，他们两个便退居二线，低调起来。 不过低调归低调，房子的事也在有序进行，包括他们两个的婚事，时间都已经定了下来。 “妈，是不是太急了些？”虽然她和林清淮处的不错，日常也有点甜甜蜜蜜的恋爱风气，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进入婚姻，直接和林清淮生儿育女啊。 “急啥急？咱们村的草儿就定在下个礼拜结婚。” 刘彩燕白了眼啥都不是闺女，心说整天傻乐不知道干正事，好在小林是个心有成算的，不然，等着婚后喝西北风吧。 周蓉蓉心说叶草儿结婚那是因为和周木根的事闹的太大，何况叶家就在二生产队上工，孙富贵是玉秀的亲大伯，明面上不能为难叶家，可背地里使点绊子啥的，谁能整天盯着。 “你这孩子嘀咕啥呢？去知青点叫小林过来。” 今天黑妞他们在池塘抓了两条鱼，刘彩燕打算让老三媳妇做鱼吃，正好林清淮和周家的关系人尽皆知，叫过来不算突兀。 周蓉蓉闻言哦的一声，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外面跑。 此时天色尚早，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炊烟升起。 周蓉蓉一路溜哒，碰见野花野草都忍不住手欠去薅。 “哎呀！” 嗯？ 周蓉蓉抬头，正瞧见前面有个人仰面摔倒，身上的背篓已经滚远，里面装的野菜也全撒了出来。 忙不迭地跑去将人扶起，周蓉蓉看了眼脚下，“肿了，得去找村里的大夫抹药。” 不然下不来地不说，接下来的工分也赚不到。 “可，家里的事没忙完，我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女生起身，露出一张不过清秀的脸，是孙玉珍。 孙富贵的三女儿，也是私下和范文辛牵扯不清的那个人。 说起孙富贵，尽管这人和周家因为二生产队小队长的事闹得非常不愉快，但孙家的几个孩子，准确来说，是先头生的三个闺女人品都还不错。 毕竟孙富贵夫妻重男轻女，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是女孩，而第四个就是千盼万盼的大胖小子。 平日三个女儿在家都是被压榨的命，哪怕孙家瞧着富贵，但有啥用？一粒米都用不到闺女身上。 “你这样咋回家？” 周蓉蓉不是想拦着，而是孙玉珍的右小腿下面的脚腕处肿得像个发面馒头，肯定是摔得狠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红肿起来。 孙玉珍表情犹豫，有心想开口让周蓉蓉帮忙，但想到他们两家的关系，这不是纯粹让人为难嘛。 “玉珍，玉珍” 远处，有一道女声传来，是孙玉珍的二姐孙玉梅。 “二姐” 孙玉珍笑着挥了挥手，低头将背篓拢了起来。 周蓉蓉见孙玉梅来了，嘱咐孙玉珍快些去找村里大夫处理，自己转身离开。 “哎？那是周蓉蓉吧，咋和你说话，人还走了？” 孙玉梅的年纪比周蓉蓉大，今年已经二十岁。 因为孙富贵的奇葩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婆家，不过小弟孙宝年岁一天天渐大，她们姐妹也不能留多久，再怎么样都得嫁人。 孙玉珍低头解释，“二姐，我不小心崴了脚，周蓉蓉瞧见过来扶了我一把。” 话音落地，孙玉梅跟着哎呀一声，“你右脚腕肿得这么厉害，得去看村里大夫。 别动，我扶你过去，拖久了明天还上不上工？” 当然，上工不是重点，重点是不去孙富贵夫妻会骂人。 孙家姐妹在家里的待遇还不如家里养的鸡鸭，孙玉梅心疼孙玉珍挨骂，这才想着赶紧把脚腕看完。 孙玉珍抿了抿唇，“二姐，去了爸妈更会骂人。” 而且还花了钱，只怕免不了身体被打几下。 孙玉梅：…… “那也不能不去，先把药取了，”孙玉梅将地上背篓捡起来背好，随后搀着孙玉珍去看大夫。 孙玉珍：…… 孙玉珍扭头看了眼周蓉蓉刚刚离开的方向，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由着孙玉梅去了。 另一边，周蓉蓉已经来到知青点。 正打算抬手敲门，不想人还没动就瞧见林清淮露面。 “林清淮” 周蓉蓉眉眼弯弯，喊名字一点也没有女子的娇羞。 林清淮：…… 林清淮脸色有些发红，让开位置由着周蓉蓉进门。 双手背在身后，周蓉蓉反客为主，轻车熟路地找到林清淮的房间，顺便将藤条箱子里的饼干和糖块拿出来。 得益于这些日子的不断消耗，林清淮这里存货不多。 该是时候去县城再买些回来备着了，林清淮心里想着。 “家里晚上吃鱼，我妈喊你过去，”周蓉蓉脸颊微鼓，说话有些含糊。 第3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2） “嗯，我带些东西过去。” 林清淮不动声色地说完，跟着起身翻找起来。 房间比之前的空旷又多了些拥挤，都是周蓉蓉看过之后才添置的东西。 比如周蓉蓉嫌弃林清淮这里没有衣柜放衣服，林清淮隔天就买回来一个衣柜和两个放在地上的长柜。 “拿粮食？” 周蓉蓉过去瞧，原来是林清淮自己早前节省下来没怎么吃的细粮。 “别拿，咱们留着自己吃，”周蓉蓉直接摁住林清淮手腕，解释这么点细粮拿过去吃不饱人，倒不如留着他们自己吃小灶，这么做虽然有些对不起爸妈，但他们可以送其他东西，比如林清淮手里的布票。 “家里孩子多，衣服总是不够用，”拿点布票过去，既能让刘彩燕满意，也能让家里几个嫂子高兴，他们还不用额外花钱。 林清淮：…… “行，都听你的。” 布票手里还有很多，都是林清淮过来后淘换的，他一个人只做了两身换洗衣服，其他都捏在手里留着。 如今听周蓉蓉讲完，他二话不说就掏了布票带走。 两人搭伴离开，出门时还碰见了住在隔壁的程序。 程序一脸复杂地看着林清淮屁颠屁颠地跟着周蓉蓉离开，心说这哥们可以啊，之前还挺义正言辞坚持不搞对象结婚，眼下变得比谁都快。 嘶 结婚真这么好？要不自己也考虑考虑？ 程序的思路不可避免地被带歪，谁让他最近被林清淮影响严重。 有这么个谈恋爱冒粉红泡泡的室友，程序也控制不住啊。 ………… “妈，我们回来了。” “周叔，婶子” 林清淮矜持地点了点头，不等说话就将手里的布票递了过去。 刘彩燕：…… “哎呀，小林你说说你，来就来了，咋这么客气？” 刘彩燕扬声让李金子送杯开水出来，自己也不忙，而是拉着林清淮进屋。 周蓉蓉甩了甩脑后的麻花辫，笑嘻嘻地凑过去说送布票是她的主意，“妈，你闺女贴心吧。” 刘彩燕嗯嗯两声，跟着让春绯再添一道腊肉炒菜。 周蓉蓉接话，“三嫂，林清淮不太能吃辣，做清淡点。” “行，交给我吧，”春绯回了一句，跟着起身去后院房檐将腊肉取下来。 林清淮：…… 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想到腊肉的香味，林清淮也没开口拒绝。 “小林啊，快坐，”刘彩燕越看林清淮越喜欢，之前咋没发现知青点有好人呢，还是被几个老姐们影响了。 不过此时也不算晚，等到后面小林和闺女结婚，嘿嘿，他和老周也算解决了一桩心事。 堂屋 四个嫂子分头行动，郑翠芬摘着新挖回来的野菜，见二嫂王霞端着盆过来，忙抬手碰了碰，“二嫂，刚刚林知青给了妈多少布票？” 她瞧着得有厚厚一摞，说不准凑吧凑吧能做几件新衣服，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她儿子的。 “应该不少，不过给了妈，咱们惦记没用。” 王霞回想一下，觉得布料最终肯定会用在小妹身上，他们几个成年人没戏，也就家里的孩子能一人分到一点。 这里的分到一点就只是一块布料，用来缝缝补补，不是一人一身衣服，再怎么有钱的人家也禁不住这么搞。 “咋没用，咱们都是周家人，”不给一家人给一个外嫁的闺女，婆婆平日这么宠小妹也就算了，如今还宠就是偏心。 怀了孕无所畏惧的郑翠芬挺了挺已经显怀的肚子，“我儿子快出生，妈怎么着也得准备一身小衣服吧。” 包被尿布什么的可以用家里旧的，但小孩子总不能穿旧衣服。 王霞：…… 王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说家里几个妞们和牛们出生的时候谁穿过新衣服，不都是大人衣服改的。 就老四媳妇特殊，懒得搭理脑袋不清醒的妯娌，王霞起身端着盆离开。 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一阵一阵地往周蓉蓉鼻子里钻。 摸了摸已经瘪下去的肚皮，周蓉蓉拉了拉还要说话的亲妈，“该吃饭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刘彩燕白了眼就知道给自己拖后腿的闺女，转头笑着招呼林清淮一块出门。 “你三嫂做饭好吃，小林啊，今儿一定多吃点。” 林清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他先前吃过春绯做的肉，不比城里的国营饭馆差多少。 “瞧见没，我妈的喜好，”周蓉蓉拉着林清淮埋头小声嘀咕，“日后知道怎么讨好了吧。” 拿东西，尤其是实用东西，亲妈就喜欢这些。 林清淮：…… “你别胡说，婶子不错，”起码比他后妈真诚和善。 周蓉蓉忍不住翻白眼，心说那是林清淮没见过刘彩燕不和善野蛮的样子，保准见了说不出这种话。 不过身为亲闺女，周蓉蓉也不能当着亲妈的面拆台，何况他们还没结婚呢，万一将林清淮吓跑怎么办？像这种优质股可不好遇见。 堂屋里，桌椅已经摆了出来。 两张大桌子被铺开，上面放着春绯做好的饭菜，其中最惹人眼球的鱼汤和腊肉都放在林清淮跟前。 刘彩燕主动给林清淮盛了满满一大碗鱼汤和厚厚一层腊肉。 此时，周大河发号施令，“吃饭。” 整个周家跟着动了起来，每个人都忙着往自己碗里夹菜。 周蓉蓉率先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鱼肉，随后又添了两筷子腊肉，气的坐在对面的郑翠芬嘴歪鼻斜。 不过这种时候找茬吵架就是不懂事，郑翠芬不敢挑战刘彩燕的权威，只能在剩下的鱼汤和腊肉里翻找，吃的委委屈屈。 啧 要不怎么说自己和四嫂犯冲？天生气场不合。 吃饱喝足，周蓉蓉还吃了几口林清淮碗里的鱼肉，不仅坐实自己大馋丫头名声还让周家其他人齐齐心疼林清淮。 哎呦喂 小妹眼下没结婚就这么欺负林知青，等日后结了婚，林知青在家哪还有地位？真惨啊。 林清淮：……他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吃鱼肉，这还是春绯做的不错，放在之前，他碰都不碰一下。 第3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3） 吃完饭，周蓉蓉起身送林清淮回西边的知青点。 两个人前脚刚走，刘彩燕后脚就让周有智赶紧跟上，外面天都黑了下来，周蓉蓉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郑翠芬：…… “有啥不安全的，”南湾村里有谁敢得罪小姑子，那可是闹起来不要命的主。 “行了，别胡咧咧，快回屋歇着，”周有智先是扭头应了刘彩燕一声，跟着又抬手轰走郑翠芬。 门外，林清淮劝周蓉蓉不用送他，不然一个人回来他也担心。 “没事，我妈肯定叫四哥跟着，”周蓉蓉摆摆手，又提到知青点，“你在那里住的咋样？咱们结婚要不要单独请他们一顿？” 村里人办事都是先定下日子，随后摆几张桌子热闹热闹。 知青点住的都是知青，和村里人关系不太熟。 周蓉蓉考虑到林清淮和知青们的关系以及将来的情况，还是觉得有些关系得维持不能断。 “再看看吧，”林清淮沉吟片刻，小声和周蓉蓉解释，“我和知青点的知青都不怎么熟，就程序关系还不错，”单独请程序吃饭有些小题大做，但也不至于让他花费钱票请整个知青点的知青。 林清淮一向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毕竟他下乡的时候城里情况不好，像有些人家更是出了名的坏心肠。 “婚事定在六月，你觉得咋样？”林清淮抿了抿唇，这是他们双方商量出来的日子。 “挺好，”周蓉蓉点头，表示乡下结婚都早，他们两个算下来也处了几个月，像叶家的草儿姐，马上就嫁人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偶尔还会说一说平日干的活。 很快，村西的知青点到了，一排一模一样的房子竖在那里。 林清淮摆了摆手正要进门，两人就听见不远处有争执声。 嗯？ 周蓉蓉从林清淮身后冒出头，抬着脚尖往前巴望，结果知青点的院子围墙太高，个子矮的她啥都瞧不到。 周蓉蓉：…… “回屋拿凳子，”周蓉蓉轻轻推了一把林清淮，随后自顾自地搬了一个圆凳出来，不顾林清淮有些懵的眼神，就这么鬼鬼祟祟地扶墙站直。 哎？ 果然视野开阔有好处，周蓉蓉很快确认声音来源。 “林清淮，往前数第二家住的谁？” 林清淮拧了拧眉，“范文辛” 周蓉蓉闻言哦的一声，麻溜从圆凳上跳下来，“我瞧见那院子里有一男一女互相拉扯，说不准是范知青和孙玉秀。” 毕竟敢和范文辛牵扯的就属孙玉秀最胆大，哪怕订婚也完全不惧。 林清淮：…… “范知青和孙玉珍在处对象，孙玉秀这么闹，她的婚事怎么办？”林清淮实在搞不懂孙玉秀到底图什么，范文辛也不是非嫁不可吧。 周蓉蓉撇嘴，示意林清淮站上去帮她确认确认，天黑人瞧着模糊，她认的不怎么清楚，“谁知道，反正周家没退婚，那就这么着呗。” 孙家不管，周家不管，孙玉秀想闹就闹好了，反正丢人的也不是村里其他人。 “那边好像不是孙玉秀，”林清淮从圆凳上跳下来。 他是见过孙玉秀的，尽管他只能模糊地看到背影，但范文辛院子里的人瞧着比孙玉秀更纤细高挑。 嗯？ 周蓉蓉一愣，不是孙玉秀？ 那是谁？ 林清淮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南湾村不小，可他自从来了乡下就一直在知青点和田间地头活动，与其他村民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哪怕是像是春耕秋收或者分粮食的时候排队，知青也都是单独一排，不与南湾村的村民搅在一起。 周蓉蓉见状干脆拉着林清淮跑去范文辛家门口瞧热闹。 林清淮：…… “我们” “嘘，别说话，小点声，”周蓉蓉比了比手，跟着又指了指身旁紧闭的大门。 林清淮叹了口气，对象太喜欢看热闹怎么办？这要是被抓住不会挨打吧。 怎么会挨打，周蓉蓉对自己看热闹的本事相当自信。 偷偷摸摸地来到范文辛家门口，鬼鬼祟祟地打量周围有没有人，顺便让林清淮别闲着替她放风。 周蓉蓉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上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身拉着林清淮急匆匆地往回跑。 “怎么了？” 林清淮看了眼身后，没人。 周蓉蓉暂时顾不得说话，而是将林清淮家房门关上之后，才拍了拍胸口道，“我知道是谁了，孙玉珍的二姐孙玉梅。” 周蓉蓉想起今天她来找林清淮时，恰好碰到孙玉珍摔跤崴了脚腕，“孙玉梅是为了妹妹出头，不过，”她摇了摇头，表示这两人可能谈的不怎么样，起码范文辛不像是想娶孙玉珍的意思。 热闹看过就要散场，周蓉蓉不能在林清淮这里待太久，两人毕竟还没结婚，久了容易出些不三不四的闲话。 摆了摆手，周蓉蓉双手插兜往回走，果然在路口一个拐角碰见了蹲在地上等她正无聊的周有智。 “四哥” “总算回来了” 周有智起身吐了口气，真心劝小妹别太稀罕林清淮，“男人就不能惯着。” 不然蹬鼻子上脸，结婚之后容易拿媳妇不当回事。 “四哥，你这是经验之谈？”不会是当初四嫂也这么稀罕他吧，瞧着如今郑翠芬和周有智相处的情况，啧啧啧～ 周有智：…… “哎呀，小妹你这啥意思？四哥是为了你好，”结婚拿他举例，不识好人心。 周蓉蓉闻言嘿嘿一笑，拉着周有智手臂来回晃荡，两兄妹就这么边走边说笑，不想人刚到家门口，就听见村口前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有人跳河了！ 跳河？ 周有智和周蓉蓉对视一眼，兄妹两人眼中都闪过看热闹的激动！ 哎呦喂 这事可不容易碰见，不过就这么跑过去肯定不行。 周蓉蓉和周有智干脆进屋叫人。 不过一会儿，周家除了年纪较小的几个孩子，其他大人全都跑去了河边。 连怀了孕的郑翠芬也不例外，反正孩子还揣在肚子里，她不往前挤，不会出事。 等周家众人到的时候，河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刘彩燕抓过身旁一位熟悉的婶子，“知道谁跳河不？” “嗐呀，是孙富贵家的玉珍，”那婶子一拍大腿，说出来的话直接将周蓉蓉震住。 第3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4） 孙玉珍跳河了？！ 周蓉蓉脑子有些发懵，人忍不住偷偷的往身后看。 “咋了？” 刘彩燕见闺女不在状态，连忙拉着人走到一边。 周蓉蓉见状，赶紧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亲妈，毕竟刘彩燕见多识广，有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亲妈肯定懂。 刘彩燕：…… “你一会儿先别乱说话，这事得看孙富贵想怎么处理？” 扭头瞧了眼正在河里捞人的村民，没有看见孙家来人。 刘彩燕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心道别不是小年轻闹出人命了吧。 孙富贵这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对三个女儿更是非打即骂，孙玉珍这个时候跳河，孙玉梅还不在，哎呦喂，真愁人。 刘彩燕挠了挠头，嘱咐几个孩子和郑翠芬没事往后退。 此时，前面突然传来喝彩，原来是孙玉珍被人捞了回来。 不过捞回来归捞回来，孙玉珍呛水不醒身上还有血沫，其他村民也不敢干啥啊。 “孙富贵呢？孙富贵呢？” 有年岁大的大爷大娘喊人，好半晌都没听见回音。 “快，派人去叫，将玉珍先送去村里大夫那边瞧瞧吧，晚了该没命了。” 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大的闺女去死，村民们自发地送孙玉珍离开。 周蓉蓉就这么站在外面，直到孙玉珍被抬走。 “回家吧” 刘彩燕拍了拍周蓉蓉手臂，“不管出了啥事，明儿全村都能知道。” 村里没有秘密，孙玉珍今天敢跳河，死了还好，活了就等着村里的闲言碎语满天飞吧。 “妈，你说孙家会咋办？”周蓉蓉捏了捏手心。 “那谁知道，不过真要是玉珍这孩子做了错事，孙富贵保管会从那知青身上薅下一层皮。” 孙家人贪财，不管是答应和周木根订婚的孙三贵，还是当了小队长的孙富贵，本质一样。 刘彩燕叹了口气，心说玉珍这孩子也是命苦，摊上孙家这么个娘家。 周家人看完热闹回来，也没多想，毕竟明天还要上工。 气温一天天热了起来，地里的忙碌让众人没有多少心情关注村里这些八卦。 不过一会儿，各个屋里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周蓉蓉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踏实，整晚做噩梦，又是孙玉珍，又是孙玉秀，连孙玉梅都跑来凑热闹。 等周蓉蓉睁眼，休息一夜的她不仅没能缓解昨天的疲倦，反而浑身上下像被车碾过一样，疼得呲牙咧嘴。 早饭已经弄好，熟悉的碴子粥配野菜汤还有一盆噎嗓子的干巴馍馍。 周蓉蓉拧眉将自己的饭菜吃完，这才甩哒甩哒地出门上工。 身为计分员，周蓉蓉的活最轻松，一不用排队取那些种地工具，二不用下地松土挖坑。 她就端着个计分本站在垄沟前，哪里有人叫她去哪里。 “清淮，你瞧前面”程序怼了怼身边挖坑的林清淮。 林清淮闻言抬头看了眼，跟着继续忙活手里的活。 程序：…… “你就这反应？”不是对象嘛。 “快干活吧，工分还要不要？”林清淮不喜欢程序的多嘴多舌，更讨厌这人没事总往周蓉蓉身上引话题的态度。 程序这人没啥太大毛病，就是为人处世没有边界感。 林清淮因为家里的事自小就有些抗拒亲近，周蓉蓉不同，他们未来会组建家庭，但其他人就容林清淮拒绝。 “哎呀，你就不好奇？今天早上孙富贵可是找范文辛闹了，”他们在知青点看了好大一场热闹，还是因为上工不能耽误，不然还能继续吃瓜看戏。 “范文辛不在这里，”他们知青点的人分开干活。 “可周蓉蓉在啊，她是计分员，”能走能打听，不像他们固定片区，哪怕干完活也不能乱走。 林清淮：…… 林清淮不搭理程序，由着程序在那里自说自话，最后不得不因为口渴闭嘴。 程序：……行吧，林清淮够狠 不过就算没有林清淮这条线，程序也通过其他渠道打听了后续情况，等中午下工又忍不住和林清淮显摆。 “……范文辛这次不结婚就要被告到知青办，到时候流氓罪判下来，就得发配更偏远的农场劳作。” 到时候工作量都不是一个等级，就范文辛挑三拣四的样子，说不准坚持几个月就要玩完。 “他和孙玉珍结婚？”林清淮反问。 程序点头，“都有孩子了，不结婚咋交代？” 林清淮摇头，“不该结婚，”范文辛不是个靠谱人选，孙玉珍选择他会更倒霉。 程序觉得林清淮想的简单，怀了孕不结婚得被唾沫淹死，何况范文辛确实这不好那不好，但人家也有优点啊，手里握着的钱票不少呢。 “我手里的钱和票不少，但是孙叔，这也不能全给你们家。” 另一边，被孙富贵叫出来的范文辛有恃无恐。 他知道孙家贪财，所以哪怕孙玉珍未婚先孕，孙家也舍不得将他送去知青办。 比起替不受宠的闺女出气，还是拿闺女卖钱更划算。 “小范啊，你和玉珍的事，叔也是不知怎么办。” 不给钱和票，难不成就让这小子白占便宜？孙富贵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干的热火朝天的人群，“你下乡也有两年，不至于不懂事吧。” 范文辛：…… “孙叔，我肯定不会不娶玉珍，但地里的活，”范文辛不想干，不然他也不能先选孙玉秀再选孙玉珍，只不过他挑来选去都是不中用的货色，根本拿捏不了对方娘家。 “呵呵，放心吧，只要你娶了玉珍，咱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孙叔再怎么样也能给你安排个轻松活。 就是嘛，”孙富贵忍不住捻捻手指，言外之意明显，得给钱！ 范文辛：…… 范文辛笑的假模假样，表示给钱可以但是需要时间，而且他还得慢慢谈，最好将他的条件都写下来，这样才能一目了然，清晰明了。 孙富贵：…… “行，等这两天忙完，我让你婶子炒两个菜，到时咱们去家里好好聊聊。” 有些话不能在外面说，孙富贵摆了摆手先让范文辛回去，自己琢磨着该怎么要才能不吃亏。 至于全程被两人忽略的孙玉珍，完全不重要。 第3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5） “咋就不重要？妈，这可是玉珍的婚事啊。” 孙玉梅想不明白事情怎么能发展成眼下这样，昨天晚上她才去找范文辛，后面还没谈妥就听见玉珍跳河，最后闹开变得不可开交，偏偏最应该替玉珍出头的父母却还在算计嫁人的彩礼。 孙婶：…… “玉珍的婚事能结就结，要不能结，学叶家的草儿，虽然后娘确实不容易，但嫁到城里不比嫁给知青强？” 孙婶姓马，叫马来弟，娘家也是重男轻女的行家。 白了眼着急上火的二闺女，孙婶嘴里嘀咕老三真不懂事，“好端端的闺女家，非要怀孩子！” 到时为了孙家名声，不嫁也得嫁，知青有啥？蠢蛋一个！ 孙玉梅：…… 孙玉梅气的不行，甩哒甩哒进屋看望被抬回来的玉珍。 昨天晚上在大夫那里闹的难看，孙玉珍回来后就一脸麻木地躺在炕上不言不语，要不是怀了孕不能不吃饭，怕是非要将自己饿死不可。 “玉珍，玉珍？” 孙玉梅见着叫孙玉珍没有反应，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哎呦喂，这都是啥事！ “范知青肯定娶你，快点吃饭吧，不然身子受不住。” 孙玉梅端起一旁的碗筷要塞到孙玉珍手里，不料孙玉珍不仅不接，反而大有一副将碗筷丢出去的意思。 “爸妈那里闹，小弟跟着闹，大姐嫁人不在家。 玉珍呐，你到底想干啥？”孙玉梅不理解，既然不愿意，当初干嘛非要和范知青搞在一起。 孙玉珍：…… 孙玉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就是心里憋闷想闹一闹，但她很清楚不管怎么闹都不会有人真的为她考虑，哪怕眼前的二姐。 “二姐，我想歇会儿，你先去吧，”孙玉珍侧头闭上眼睛，手轻搭在还没鼓起来的肚子上。 孙玉梅：…… 孙玉梅没办法，只能将碗筷放在一旁的炕沿，自己扭头出去带上房门。 孙婶正忙着照顾家里的鸡鸭，见孙玉梅耸眉搭眼出来冷嘲热讽，“你三妹就是个白眼狼，你自己不好好找个人家嫁了，还有功夫担心这些。” 她生的孩子咋都这么笨，也就老大聪明点知道跑，不过当初嫁老大时拿了一百块的彩礼，人不回来也不亏。 孙家的气氛压抑，知青点的气氛也说不上好。 程序回来后没进家门，而是溜溜哒哒地凑到不远处的范文辛家门口偷听情况。 林清淮不愿凑这个热闹，干脆端了个搪瓷盆打水清理自己。 刚将身上热汗洗干净，就听见门口有敲门声。 林清淮忙不迭地把脱下来的衣服套回身上，打开大门以为是程序，不想露出来的却是另一张脸。 “付知青？” 林清淮看见付然还有不解，他和付然真的不熟。 对方下乡的时间比自己早上一年，且一直住在女知青那边，平日除了上工会偶尔碰见，根本没机会单独相处。 “林知青” 付然拧了拧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跑过来找人，只是听说林知青马上要和周家的周蓉蓉结婚。 林知青这么俊的人，咋能娶村姑呢？ “付知青，我娶谁是我的事，与你没有关系。” 林清淮脸色冷了下来，“有些话今天说过就忘了吧，我这边还有事要忙，付知青请回吧。” 吧嗒—— 房门再次被关上，林清淮继续拿盆打水洗衣服。 下午还要出去上工，身上的衣服可以凑合着穿，但里面的汗衫只能洗干净挂好。 忙忙碌碌，林清淮很快就将付然过来找他的事丢到了脑后，反正他和付然也不会有联系。 殊不知林清淮的做法落在付然眼里就是周蓉蓉的错。 付然记得林清淮一向温和有礼，如今这么不客气，全是因为周蓉蓉，如果林清淮娶的不是周蓉蓉呢？ “欸，你站门口干啥？” 程序回来就看见一脸狰狞的付然，吓得不行。 付然抬头冷淡地瞄了眼程序，没说话转身就走。 程序：…… “啧，这人有毛病吧，”真不正常！ 程序敲了敲门，见林清淮甩着湿答答的手也不管，只觍着脸笑嘻嘻地说起范文辛的热闹。 “……孙玉秀在闹呢，把范文辛吃饭的家伙儿摔得到处都是。 哎呦，你没瞧见范文辛那张脸，难看的要命。” 像是被欠钱的大冤种，偏偏孙玉秀发疯他有苦说不出。 林清淮甩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我回屋了。” 程序闻言唉唉两声，“回屋干啥？”付然的事还没说呢。 见林清淮走的急，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程序忍不住小声抱怨两句，最后还是回屋歇着。 下午上工，范文辛成了地里众人观察的对象。 不光有知青点的知青，还有南湾村的村民。 周蓉蓉带着计分本鬼鬼祟祟的不行，见着林清淮旁边没人，干脆跑过去拍了拍这人肩膀。 林清淮：…… “林清淮，范知青这咋了？”脸上还有伤痕，像是被揍过一样。 “孙玉秀中午跑去知青点闹，”林清淮忙完就要换垄，被周蓉蓉一把薅住手臂往旁边拽，“过来选这边。” 周蓉蓉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剥皮塞到林清淮嘴里，“傻不傻，旁边垄沟宽敞好处理，你往里面跑，不嫌累是不是？” 咋还有愿意下地多干农活的啊，真是个大傻蛋。 林清淮挑了挑眉，“你这是作弊，劳动最光荣。” 周蓉蓉闻言翻了个白眼，“对我大哥他们来说是光荣，对你？小心累坏了身体我不要你。” 种地的老把式才有底气说劳动光荣，林清淮毛长齐没多久，忘了之前刚到南湾村累成啥样？还是周有义和周有礼帮的忙。 林清淮原本想过过嘴瘾，结果被周蓉蓉训得抬不起头。 最后只能无奈表示全听她的，以后说啥是啥，他不反驳。 “聪明人都知道听我的没错，咱俩马上就要结婚，我还能坑你？” 周蓉蓉说完又对着他挤眉弄眼，快和她说说孙玉秀到底是咋闹的，范文辛那张脸跟水彩调色盘似的，估摸这亏吃的不少。 第3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6） 南湾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范文辛的事闹了几天之后，接着就被叶草儿的婚事压了下去。 选在这个时候嫁人，也是叶家不想让闺女留在村里遭罪，毕竟周木根已经离开，但孙家还在，孙玉秀更是个能闹腾的，叶家不愿意掺和进去。 “妈，草儿姐结婚，我也过去？”周蓉蓉抬手指了指自己。 这些日子干活不算忙，田地已经被平的差不多，等库房里的粮食分吧分吧，才是南湾村的重头戏。 “去瞧瞧，”刘彩燕见周蓉蓉不乐意，抬手拍了拍，“铁婆子在，让小林跟着给她看看。” 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刘彩燕最讨厌的就是铁婆子。 周蓉蓉：…… 周蓉蓉没想到亲妈胜负欲这么强，多久的事了还记着。 无奈地点了点头，周蓉蓉甩着麻花辫去找林清淮。 林清淮：……嗯？ “跟我过去，妈的意思，得让那些人瞧瞧，省的影响我名声。” 周蓉蓉和林清淮说起铁婆子当初给自己介绍的对象，把刘彩燕气的够呛，要不是铁婆子常住槽沟子村，肯定得真人pk一场。 林清淮将兜里的饼干递给周蓉蓉，“盖房用的砖瓦定的差不多，你对住的房子有什么想法？” 难度太大的肯定不好满足，但比如内里家具什么的，林清淮小心地搓搓手心，决定尽量置办。 “能住就行，你不会以为咱们要在乡下很久吧。” 周蓉蓉奇怪地看了眼林清淮，心说她想要的当然是那种大别墅，等后面林清淮发达了她就买买买。 “你觉得，我还能回城？”林清淮不知道周蓉蓉哪来的自信，他们这些知青，后面过来的不知道，最开始一批早就娶妻嫁人。 当然能回城，不然她费劲巴力地嫁知青图啥？总不能真看脸饱肚子吧。 “回不回城先不说，将来的事没人能讲的准。 我是觉得吧，日子都是认真过的，我们不可能永远都住在土房子里，”哪怕是将来没回城，他们也可以趁着改革开放赚钱发大财。 可能是现代人穿越而来的自信，周蓉蓉半点不觉得自己就该吃苦。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暂时而已，他们的未来光明灿烂。 林清淮：…… 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林清淮愣愣地看着走在身旁的周蓉蓉，突然觉得和周蓉蓉结婚真的不错。 “傻笑啥？再不走，咱们可吃不上村里席面。” 周蓉蓉扭头看了眼愣愣的林清淮，不懂这人怎么突然有点傻，难不成她说的话有问题？没啊，全都合理且合适，革委会的人听到也不能说啥。 两人紧赶慢赶来到叶家，周蓉蓉瞧着眼前乌泱乌泱的一群人，心说好悬没错过，不然亲妈肯定要捏着她的耳朵唠叨。 “蓉姐，蓉姐” “宁妹，这里这里” 周蓉蓉对着周宁宁招了招手，两姐妹碰面后好一顿亲香。 周宁宁见周蓉蓉身边还跟着林清淮，立马明白用意，“蓉姐，你和姐夫往前走，那边有空，能看见新娘子和新郎。 不过新郎从城里还没过来，铁婆子和叶家正在招呼过来的人。” 过来的大部分都是村民，因为叶家属于外来户，本地没有多少实在亲戚，这也是叶家和周家掰扯，最后认栽不说还只能把叶草儿嫁出去的主要原因。 但凡将叶家换成周蓉蓉所在的周家，周木根压根不敢干悔婚这种事，因为周家真的会让他鸡飞蛋打。 周蓉蓉拉着林清淮往前挤，很快，两人来到一处空地，就是周宁宁提到的绝佳欢赏位。 “一会儿新郎就从这把新娘子接走，”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进城吃席，所以叶家干脆办一波收个礼。 至于城里的那家，不关叶家的事，双方就各自办各自，到时候礼金也都是自己收自己。 “来了来了，新郎来了。” 外面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以至于挤在里面的人又多了些。 周蓉蓉不得不往林清淮身边靠，两人肩膀碰手臂。 周蓉蓉：…… 回去肯定要数落刘彩燕女士，太有胜负欲就是这样，万一伤了摔了多不划算，“搂紧我。” 顾不得害不害羞，周蓉蓉可怕自己当众丢脸，嘱咐林清淮别傻站着不干活，岂不是白长这么高的个子。 林清淮：…… 林清淮只能将手搭在周蓉蓉后腰，尽量撑住对方体重，叶家院子坑坑洼洼不怎么平整，尤其新郎往里走，其他人得先让出一条小道。 “来了来了，”周蓉蓉精神集中，仔细打量这个铁婆子嘴里的好人选。 “嘶，这是个正方形啊，”矮胖矮胖一脸油腻不说，还有一个不算小的将军肚。 周蓉蓉：……已经能想象出来对方张嘴一口黄牙的模样，作呕！ 林清淮在那个新郎看过来的同时下意识地将周蓉蓉拢进怀里，双手不忘扣住周蓉蓉脑袋。 周蓉蓉：……嗯？ 直到新郎美滋滋进门，林清淮才默不作声地松开周蓉蓉，顺便解释刚刚人挤，他害怕周蓉蓉出事才动的手。 “干的不错。” 周蓉蓉拍了拍林清淮手臂，继续巴望叶家房门。 “刚刚那个新郎真丑，果然媒人的嘴骗人的鬼，死的都能被说成活的，草儿姐真惨啊。” 和这种人结婚还要一起睡觉，周蓉蓉光想都接受无能，叶草儿还要和对方生儿育女一辈子。 咦～ 周蓉蓉的嫌弃溢于言表，同时对铁婆子的破嘴厌恶不已。 不一会儿，新郎带着新娘出来了。 如果不是早有预料，周蓉蓉都不相信这两人的年纪只差了十岁而已。 毕竟当初铁婆子说的对方三十，叶草儿比周蓉蓉大两岁，结果这两人站在一起更像闺女和爹。 叶家长辈的脸色还好，就是叶大哥和叶大嫂两个人有些脸僵笑不出来。 目送新郎骑着自行车带新娘离开，叶家的席面正式开席。 周蓉蓉拉着林清淮找了空位坐下，两人谁都没有顾忌周围其他人，就埋头往自己碗里夹菜。 虽然这菜普普通通还没啥油水，但考虑到年代背景，总不能让随出去的两分礼钱亏了。 第3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7） 填饱肚子，一抹嘴巴，周蓉蓉拉上林清淮离开。 林清淮全程都被周蓉蓉拉扯，好在两人的关系在南湾村已经透明，其他村里人瞧见也只是嘴上调侃两句，不会多说什么。 出了叶家大门，周蓉蓉扭头看了眼身后热闹的场景，随意薅起小道旁的野草在手里揉搓。 “怎么了？” 林清淮明显察觉到周蓉蓉情绪不对，从吃饭的时候就有些问题，眼下变得更严重。 周蓉蓉鼓了鼓脸，“我就是替草儿姐委屈。” 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偏偏因为别人的过错导致自己嫁了个二婚的蛤蟆精。 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草儿，不管是和周家的周木根订婚，还是后面和周木根退婚，由着铁婆子介绍城里的二婚男，最后不得不低头嫁出去。 草儿从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做决定的，不是叶家夫妻就是被舆论推着往前，周蓉蓉光是想到这些都觉得可怕，原来纯朴的乡下真能吃人。 林清淮：…… 林清淮抬手拍了拍周蓉蓉肩膀，有心想劝几句，发现自己嘴巴张了半天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就来。 到底还是算了，他只能通过行动给予周蓉蓉鼓励，这件事他们两个没有发表看法的资格，叶家夫妻同意，叶草儿嫁了人，今后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造化。 “谁？谁在前面？出来！” 周蓉蓉眉头微挑，瞪着前面半人高的稻草垛，同时拉着林清淮往后退。 这个时间段，村里大部分人都在叶家吃席，谁会单独跑出来？别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吧。 周蓉蓉脑海里瞬间出现各种各样的危险人物，比如抢劫的，杀人的，赌牌的，没有通行证乱跑的…… 最后稻草垛后面爬出来两小孩，年岁不大。 周蓉蓉：…… “你们不回家吃席，躲这里干啥？”是叶家的孩子。 周蓉蓉因为不务正业的缘故，和村里的小孩哥小孩姐比较熟，这两是叶大哥的长子长女，最大八岁，最小六岁，家里面还有一个不会走道的老小。 “我们想去找小姑，小姑哭了，她分明不想嫁人。” 说话的是叶大哥的长女，叫叶大妹，暂时没有正经名字。 “是啊，爷奶他们逼着小姑嫁，小姑明明不想嫁。” 叶大哥的长子叶石头撇嘴，脸上表情倔犟的很。 周蓉蓉抬手挠了挠脸，“你们两个小孩知道城里是哪？快回家吃饭吧，晚了你爸妈该动手打你们屁股。” 忽悠的话语张嘴就来，周蓉蓉没有半点骗孩子的良心不安，反正在她看来，如今事已成定局。 两个孩子总不能腿着去城里，何况闹成这样，叶家丢不起人。 叶大妹和叶石头瞧着还想咧嘴哭，周蓉蓉忙从兜里掏出两块糖球轻哄，顺便把人往叶家方向推。 好不容易送两个孩子离开，周蓉蓉抬手擦了擦脑袋上的汗。 林清淮将自己兜里剩下的奶糖递到周蓉蓉眼前，“尝尝。” 周蓉蓉见状嘿嘿一笑，快速剥开糖皮后送到自己和林清淮嘴里。 奶糖的香味让周蓉蓉美滋滋起来，双手捧住脸颊两侧，眼睛半眯半睁，整个人还有些飘飘然。 接下来的上工，村民们讨论最多的就是草儿嫁人的事。 尽管城里的新郎长相不行，但这人有正式工作还是城里户口，到时候草儿只要生了儿子，那就算在婆家站稳脚跟，至于新郎先前生的两个孩子，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人都是喜欢往好处看的，谁会没事琢磨草儿嫁人委屈，再说亲爸妈还能害孩子？草儿就等着当城里人享福吧。 周蓉蓉：…… 周蓉蓉怂哒哒地拎着计分本到处走，一对麻花辫甩的飞起。 刘彩燕让她找个阴凉地歇着，“傻乎乎的也不嫌晒。” 周蓉蓉抬手指了指不远的孙富贵，“这不是怕他找咱家麻烦。妈，孙家啥时候结婚吃席？” 孙玉珍和范文辛的事可不能拖，怀了孕再等几个月就得显怀，那还要不要自己的名声啦。 “听说是这几天，孙家打算小办，张罗几桌的事。” 刘彩燕撇嘴，嫌弃孙富贵抠搜，好歹是亲生闺女，也不嫌寒颤。 “范知青没少出血吧，”周蓉蓉抬手捂住嘴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到处乱转。 她可知道孙家的为人，整个南湾村出了名的贪财。 当初孙玉珍的大姐孙玉珠结婚，光彩礼就要了一百。 好家伙，堪称十里八村最贵彩礼，自从出嫁就再没有回来过。 刘彩燕啧了一声，跟着拍了拍周蓉蓉肩膀让她少打听，“快点回去干活，有事等到家再说。” 周蓉蓉：…… 周蓉蓉撅着嘴倔哒倔哒离开，心说亲妈真扫兴，好不容易想八卦下，还得等晚上回家。 范文辛和孙玉珍的婚事，最终定在了七天后。 正好是春耕前两天，婚事结束便能迎来大队分粮，随后整个村子忙着春耕，等春耕过去，就是盖房，准备周蓉蓉和林清淮的婚事。 别说，桩桩件件排的挺满，起码到新知青过来之前都事干。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上工，尽管地里的活不忙，但工分不能不赚，周蓉蓉拎着计分本到处跑，算是提前适应了下地的忙碌。 ………… “蓉姐，蓉姐” 周宁宁招了招手，见周蓉蓉旁边没有别人，忙不迭地凑过去拉人说闲话。 “孙玉秀正发疯闹呢，气的孙玉梅和她动手打了起来。” 好家伙，一堆人围着看热闹不干活，她爸喊了半天不管事，还是身为大队长的堂伯出面才压下去。 “孙玉梅是为了给孙玉珍出头，范知青和孙玉珍后天结婚，”总不能这时候让孙玉秀搅和进去。 周宁宁点头，表情有些嫌弃，“一个臭男人，她们俩有啥抢的？赚的工分还没我多呢。” 吃不饱穿不暖还没婆家帮衬，难不成光图面上好看？也不顶事啊。 “嗐，谁知道咋想的，闹吧闹吧，等过几天春耕忙起来，就没这机会了。” 周蓉蓉话音落地，周宁宁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是啊，春耕是全民下地劳动，连上学的学生都躲不过去。 到时候个个累的跟犊子似的，每天碰枕头就睡，哎…… 第3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8） 三天后，孙富贵家里办婚宴。 大清早的周蓉蓉还没睡醒就被亲妈刘彩燕喊了起来。 周蓉蓉：…… 周蓉蓉抬手揉了把脸，不懂他们和孙家关系这么差劲，咋就非去不可呢。 “傻了吧唧，咱们交了份子钱，不去吃回本怎么成？ 再说孙家平日多抠搜，你不想过去看看热闹？” 那还是想的，尤其听亲妈说完，周蓉蓉眼睛嗖的一声直接亮到放光。 “行了，快起来吧，顺便去知青点叫上小林。” 刘彩燕还有别的事忙，转身招呼大嫂李金子快点收拾，他们一家人都去孙家。 周蓉蓉听完更觉得汗颜，也就孙家有这个魅力，其他村里人家办酒席周家都得考虑脸面不好都过去吃，唯独孙家，从当初选生产队长就一路杠到现在，除非家里绝后，不然根本甩不开。 穿上衣服将麻花辫重新绑好，周蓉蓉没吃早饭，呃，这么说也不对，是周家今天没准备早饭，因为都打算去孙家蹭一顿，留着肚子吃回本。 “小妹，带上两个馍馍，孙家的饭菜估摸不咋地，一会儿还得去上工呢。” 李金子连忙走出来塞给周蓉蓉两个巴掌大的馍馍，瞧着坑坑洼洼不怎么美观，但厚实顶饱不挨饿。 周蓉蓉笑着谢过大嫂，把两个馍馍揣进兜里，随后溜溜哒哒地前往知青点。 林清淮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屋里坐着，见周蓉蓉进来，忙不迭将自己从公社买回来的饼干和麦乳精取出来。 “喝杯尝尝？” 周蓉蓉：…… 周蓉蓉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掏出放自己口袋里的两个馍馍分给林清淮一个，“装好，等到了孙家再拿出来吃。” 林清淮：…… “孙家抠搜，范知青瞧着也不怎么愿意结婚。 今天这场席面别抱太大希望，”周蓉蓉摇了摇头，心说能有点新鲜菜就是孙家选择当人，至于更金贵的猪肉？想都别想。 林清淮点了点头，拿出两个搪瓷杯冲了两杯麦乳精，两人咕嘟咕嘟喝完，周蓉蓉这才拉着林清淮去孙家。 出门时正好碰见住在隔壁的程序，想着既然都过去，干脆三人搭伙。 “我们知青随礼都给一毛钱，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饱，”程序摸着自己还没进食的肚子，对今天这场席面抱有期待。 周蓉蓉不想打击人，但孙家嘛，“你要不带点饼干啥的，孙家小气的很，范知青就算买了肉和菜都不一定能用。” 程序咔吧咔吧地捏了捏下巴，“真假？” 周蓉蓉点头，还没说话就听林清淮推了推程序，“快点回去一趟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饿着肚子上工，你能坚持到中午？” 程序：……当然不能！ 程序掉头往回跑，周蓉蓉看了一眼，抬手碰了碰林清淮，“你们知青点的人都随一毛钱？” 真有钱，他们村里都是两分钱，关系比较好能涨到五分钱。 林清淮摇头，“我不随礼，婶子不是给钱了吗？” 他是周家认可的女婿，虽然还没结婚但名分有了。 周蓉蓉：…… 周蓉蓉直接竖了个大拇指，强啊！没想到林清淮也挺不要脸，但这个态度，“我妈听见肯定高兴。” 刘彩燕致力于在各个方面打脸孙家，林清淮做的正中亲妈下怀，想来小林这个爱称很快就能变成更加亲密的称呼。 两人溜溜哒哒地来到孙家，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喊大叫。 周蓉蓉当即露出要吃瓜的表情，眼神示意林清淮先进去，而她就像瓜田里上蹿下跳的渣，看的林清淮一阵无语。 “蓉丫头，过来了。” “婶子，咋回事？不是办席吗？” 大好的日子吵架，啧啧啧，孙家是真不要一点脸啊。 “嗐，还不是玉秀那丫头，分明被关起来了，还能跑出来闹腾，这范知青长的还不如你家小林呢，咋这么能招惹村里闺女？” 这婶子平日碎嘴，说话有点不过脑，周蓉蓉当即有些不乐意，啥叫还不如他们家小林啊，“婶子，范知青哪能和林清淮比，我家林清淮哪哪都好，刚刚出门怕我饿着还带了些供销社卖的饼干呢。” 周蓉蓉决定替林清淮正名，显摆似地将兜里饼干拿出来亮相。 婶子：…… “哎呀，那是婶子说话不对，小林简直能将范知青踩在泥里，”话题转口之快堪称变脸。 周蓉蓉仰头嗯嗯两声，在婶子还要继续说之前往前挤了挤，反正这里的大娘婶子不少，和谁打听不是打听呢。 越往前走，围着的人越多，听到的动静越清楚。 周蓉蓉见着孙玉秀发疯又发癫，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人是在控诉孙家不道德，拆散他们一对有情人。 这是从哪得来的结论？孙玉秀不是属于舔狗类型吗？那个范文辛就是个典型的大渣男啊。 “快，跟我回家去，嫌不嫌丢人？”孙三贵夫妻拉着孙玉秀就要往回拖，偏偏孙玉秀自己不愿意。 孙富贵夫妻脸色难看站在门口不动，孙家几个孩子也没出来。 倒是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一旁的周大树，调侃孙玉秀这个儿媳妇厉害，要知道周木根已经去当兵了，在乡下人眼里就是前途远大。 周大树：…… 周大树憨笑着啥也不说，但能从神色中推断此人并不高兴，毕竟孙玉秀明面上是周木根的未婚妻，两人已经订了婚，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要结婚。 “哼！活该！” 周蓉蓉顺着话音往下一瞄，原来是叶家两个小孩子。 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周大树，恨不得将人直接弄死。 不过也能理解，前几天嫁人的叶草儿回门，脸上不仅带着不明原因的青紫，说话还是哑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摔的，那还有啥原因？肯定是挨打了呗。 叶草儿平日对叶大哥的儿女们很好，有事没事都会领着他们上山下地，如今小姑遭遇凄惨，叶大妹和叶石头当然生气。 哎 这些都是啥？简直造孽！ 吐了口气，周蓉蓉没了看热闹的心，转头又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第3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39） “咋了？” 林清淮见周蓉蓉出来，忙从知青堆里走过来。 他和村里人关系不怎么熟悉，能聊的来的都是下乡知青。 范文辛结婚，请了知青点所有人，关系一般的就随一毛两毛，关系好一点的就随五毛一块，如果关系相当好，随礼价格还会更高。 不过范文辛本人不怎么样，和知青点玩到一块去的没有几个，大家伙儿基本都是程序这样的心态，随个一毛两毛，过来帮忙凑个人头顺便吃一顿饱饭。 周蓉蓉摇摇头，抬手拽了拽林清淮的衣袖口，“里面闹的不成样子，不想看。” 毕竟惹事的全都躲在后面隐身，反而受害者冲到最前面暴露。 就在刚刚，孙玉梅冲出来和孙玉秀打的欢腾，孙玉珍挺着肚子不发一言，范文辛待在知青点还没过来，至于孙富贵夫妻，不出门不露面，这婚事办成这样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林清淮拉着周蓉蓉衣袖，将人送到不远处的饭桌前坐下。 “在这吃，听说范文辛买了肉和菜，我们知青点的知青随礼高，他不敢真的随便糊弄，”林清淮解释虽然在孙家办酒席，但礼钱是两方各自收着的，就连席面也都是个人顾个人。 周蓉蓉：…… 周蓉蓉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里的故事如此奇葩，孙家总能在一些小事上颠覆她的三观。 “林清淮，你咋知道这些？”周蓉蓉抬手碰了碰，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到处乱看。 “程序刚刚说的，他最喜欢打听知青点的各种事，”林清淮抿了抿唇，跟着提到范文辛打算结婚之后继续待在知青点生活，不过他目前住的房子小，想运作运作，搬到前面那一片比较大的房子里。 “我没记错的话，知青点的房子还不够你们住，范知青咋能搬到更大的地方？”难不成孙富贵帮忙？不像孙富贵的人设啊。 林清淮不清楚，程序说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他不过是听了个囫囵，最后只能表示暂时等等看，如果范文辛真有这种本事，那他们两个是不是也能运作？ 周蓉蓉呵呵一笑，“别想，知青点的房子离山边太近，你是没见过野猪下山，”往年的时候还有野狼呢。 当年最严重的时候就是躲在家里也能听见外面有狼嚎声，一叫一个晚上，只要出门就能对上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甚至有些住在山边子的人家还有被狼叼走吃了的。 周蓉蓉回想起这种情况，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林清淮见状赶忙安抚周蓉蓉别怕，两个人坐在桌边的板凳上说话，倒是避开了后面越闹越难看的争吵。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不知谁突然大喊一声，原本热闹的院子霎时安静下来。 围起来的人群慢慢地向外散去，留出一条能进屋的小道。 门外，几个穿着绿色改装服的知青簇拥着中间胸口别红花的范文辛往里走。 分明是结婚大喜的日子，范文辛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甚至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还有厌恶。 看着周围神色怪异的村民，范文辛原本不好的心情更加难绷，强笑着问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多嘴的说起孙玉秀跑来闹腾，“你二姐和人打起来。 哎呀，都是一家人，有啥事不能坐下来唠唠？ 小范啊，回去帮忙劝劝，玉珍都已经怀孕，没必要闹这么僵。” 范文辛：…… “是，婶子说的是，等我回去就好好和孙叔孙婶他们说说，”孙玉秀这个蠢货！ 范文辛咬牙切齿，心说孙玉秀这人好用归好用，就是有些轴的不转弯，他不可能娶一个订了婚的女人，更何况孙玉秀包括已经怀孕的孙玉珍都不是他妻子的理想人选。 哎 怪就怪当初没看透孙玉珍的真面目，以为是个软包子，不想里面还装着馅，范文辛直呼晦气。 走过众人让开的小道，范文辛进到屋里去接新娘。 之前闹起来的孙玉秀已经被孙三贵直接拉走回家，孙玉梅捂着脸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 “玉珍，跟我回家吧。” 范文辛笑眯眯地对着身穿补丁衣服的孙玉珍说完，转头又和孙富贵和马来弟夫妻讲了几句客气话。 一旁的孙宝摸着肚子打滚，“妈，啥时候开席，饿了！” 孙宝是孙家唯一的男丁，是孙富贵和马来弟的心肝宝贝，因为过于溺爱，只要稍不顺心就会闹的天翻地覆。 偏偏不管是马来弟还是孙富贵都吃孙宝这一套。 “哎呀，宝饿了？马上开席，”马来弟忙不迭地哄孙宝，跟着催促孙富贵别在这里说话，赶紧招呼外面的人入席，没看见宝贝儿子饿了。 孙富贵嗯的一声，咳咳嗓子让范文辛将孙玉珍领走，毕竟他们之前商量好的钱已经给了，眼下孙玉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算孙家的孩子。 范文辛：…… 范文辛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东西，结果今天对比孙富贵夫妻，嘿，他竟然还不错。 落下去的嘴唇向上挑了挑，范文辛看了眼孙玉珍，眼神中的嫌弃遮都遮不住，“走吧。” 不过在走之前，外面的几桌知青席得先送上去。 “爸，妈，我送回来的肉和菜都已经做好了吧。 知青点的知青能过来都是给我面子，何况当初爸收钱收的痛快，”话没说完，孙富贵起身指了指厨房后面的那些菜，“都在这了。” 在这点上，孙富贵有些底线，贪污归贪污，但答应的事都能做到。 周蓉蓉就瞧着有饭菜端上桌，卖相不怎么样，但吃起来味道不错，还有油星和肥肉片。 “肉？” 真有啊，范文辛真大方。 扭头看了眼放在自己身后的席面，里面做的都是村里人，菜色怪异，水了吧唧的白菜和一盆盆飘着不知名野菜的清汤，周蓉蓉脸色难看，心说孙家竟然敢搞区别对待。 林清淮抬手夹了一筷子肉菜放进周蓉蓉碗里，“快吃，一会儿还得补上随礼。” 两分钱确实配不上这桌饭菜，还是不占范文辛便宜了。 第4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0） “小范啊，我们吃的咋还和知青的席面不一样？” 有大妈忍不住用筷子来回翻看，结果越看越难受。 范文辛没回，一旁的其他知青忍不住插嘴，“我们可是随了五毛钱的礼，你们随多少就要吃一样的饭菜？找孙队长要呗。” 众所周知，孙富贵就是个小抠，想占孙家的便宜无异于白日做梦。 “嚇！五毛钱的礼？这些菜怕不是金子做的吧。” “太贵了，谁家这么过日子，真败家！” “就是，这些知青娃娃忒不懂事。” “……” 知青们又不是耳聋，何况这些大妈婶子说话声音贼大，好像他们随礼给钱哪里不对似的。 抹不开面子的女知青们气到手抖，用筷子夹菜都夹不起来，更有甚者，被说的抹眼泪跑开，一旁的知青想伸手拉都拉不住。 周蓉蓉：…… 周蓉蓉赶紧催林清淮快点吃，保不齐吃的晚这些菜都要便宜给村里那些说笑话的大妈婶子，这些人平日就爱干这种事，能占一口便宜都不会错过。 呼噜呼噜 周蓉蓉吃完两碗干巴噎人的糙米饭，随后又拿来一个干净的碗筷加了些有油水的菜偷偷送给刘彩燕。 周家这次过来吃席的多，光是自己人就坐满一个桌子。 刘彩燕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闹，而是就这么埋头苦吃。 周家人糙的很，什么饭菜都能吃，反正也不花钱，两分钱还想咋滴。 “妈，这些都是我从桌上拿来的菜，给大妞他们分分。” “婶子，我也带了一碗，多的实在拿不出来。” 周蓉蓉和林清淮吃饱喝足不忘偷渡，至于他们刚吃完的那一桌，早被周围饿虎扑食的村民分食一空。 范文辛在饭菜上桌礼钱收好后就带着孙玉珍离开，孙家其他人也没出现在院子，如今这边瞧着乱糟糟，周蓉蓉都怕有些人动手打起来。 “嗐，不能，你和小林先回去，一会儿别忘了上工。” 刘彩燕将碗里的菜一人一勺地分给周家所有人，几个孩子分的更多。 周蓉蓉嗯的一声点点头，转身拉着林清淮往外走。 还没出门，她又瞧见有人过来，看了好半晌才认出来是早就出嫁的孙玉珠。 孙富贵的大闺女？咋回来了？！ “爸，妈，闺女回来看你们了，玉珍结婚这么大的事咋没和我说？你们还当我是孙家的人吗？” 孙玉珠嗷一嗓子出口，差点将周蓉蓉吓了个屁股蹲。 林清淮眼疾手快地将周蓉蓉扶稳，顺便往后退了退，以防被误伤。 孙玉珠哭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人不给其他人适应时间。 孙富贵和马来弟没有出现，孙玉梅之前刚和孙玉秀打了一架脸受伤有心无力，至于院里其他人，都是看热闹居多，少有几个想劝劝，被孙玉珠推走。 这人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诉自己嫁人后的不易，娘家靠不住，婆家没地位。 生了好几个孩子，都是女娃不说，还弱唧唧的总生病。 “爸，妈，你们当初把我卖了一百块钱的彩礼，不能不管我啊。 啊啊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我不活了啊。” 孙玉珠出嫁几年，早没了做姑娘时的圆润温和，生活磨平了她的棱角，也将她折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坐在地上打滚时还能看见隆起的小肚子，有经验的婶子赶忙劝她别折腾，不然孩子掉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周蓉蓉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到脚麻才和林清淮离开。 “玉珠姐之前不是这样，她读过书，初中毕业在家务农。 当初孙叔非要让玉珠姐嫁人，村里其他人劝了不管用。 最后一百块钱，直接将人卖到了远处一个山沟沟里。” 周蓉蓉还记得刘彩燕和她说话时的无奈与叹息。 毕竟谁家好人的闺女能这么糟蹋，也就是孙富贵夫妻，忒不是人！ 林清淮侧头看着周蓉蓉脸蛋，“这不是你的错，”是整个社会问题，乡下太穷了。 周蓉蓉摇了摇头，“就是太无力，没有谁的错，”乡下的女孩子能活着长大已经算幸运。 别看孙玉珍嫁给范文辛不咋样，但对比孙玉珠的遭遇，范文辛就是千里挑一的最佳对象。 孙家的一通闹腾严重影响了周蓉蓉还算不错的心情，哪怕路上及时调整，但还是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 两人干脆回了知青点，等时间差不多便去下地上工。 周蓉蓉拎着计分本到处走，见着孙家人都在正常出工却没瞧见哭闹的孙玉珠，估摸是已经被孙富贵赶走了。 “走了，顺便拿了不少东西，这次孙家两口子算大出血，”刘彩燕拍了拍没啥精神的周蓉蓉，“别哭丧着脸，玉珠这孩子婆家男人多，孙富贵也不敢得罪太过。” 当初是当初，眼下是眼下。 “后天就是队里分粮的日子，你告诉小林提前准备准备，到时让你大哥他们帮忙送回去。” 这次分粮得坚持到秋收，好几个月的时间，家家户户都很看重这批粮食。 周蓉蓉点头，“我让林清淮多换粗粮少要细粮。” 一斤细粮换三斤粗粮，一般都是家里有孕妇孩子才会兑上一些用来补充营养，不然普通的乡下汉，谁会吃死老贵死老贵的细粮啊。 说到细粮，周蓉蓉突然想起远在县城的好朋友，眼睛转了转，让亲妈可以的话兑点细粮带去城里卖掉。 刘彩燕：…… “你四嫂怀孕正闹腾呢，这次先不卖留着给她垫嘴。” 刘彩燕简直服气，老四媳妇整天就喜欢搞这些，“我再给你留点当零嘴吃，等秋收的时候再卖吧。” 周蓉蓉哦的一声，表示这些细粮不卖就不卖，不过确实有些日子没去城里找马倩倩说话聊天，朋友关系还是得多处处，不然将来办事抓瞎咋办？ 扭头找了个机会凑到林清淮跟前，周蓉蓉说了后天大队分粮食的事，让他提前将袋子什么的准备好，这次分粮要坚持到秋收才有新粮，“不够的话只能花钱去买，咱们六月还得办事，不行就和堂伯说，直接从队里账上买。” 每次大队都有余粮留存，是给那些没能力的村民准备的，当然，知青也算能力不足的那一类，大队都会给予适当的关照。 第4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1） 林清淮手里钱票不少，之前不敢冒头是怕被人惦记，眼下有了周蓉蓉的嘱咐，他当即保证会花钱购买。 周蓉蓉：…… 周蓉蓉眼睛亮晶晶，美滋滋地抬手拍了拍林清淮手臂，“记得多买点，咱俩到时开小灶。” 当然，也不是想占林清淮便宜，她也有钱的。 只不过没结婚前刘彩燕不让她乱花，周蓉蓉属于嘴炮强者，说得条条是道，等到真动手又有点怂。 嘀嘀咕咕地把自己的存款向林清淮透露大概，跟着又拿去年分粮时的工分价格进行比较估算，“……可以换点大米和小麦，村口有捻子能用，想吃就磨一些。” “再换点黄豆绿豆小米，黄豆和绿豆能发豆芽，小米用来熬粥，”林清淮心说要不是太高调他还想换点花生和油菜籽自己去榨油，这年头油水太少，导致每个人的肚子都跟无底洞似的，怎么都吃不饱。 吸溜 林清淮一边说周蓉蓉一边咽唾沫，尤其她原本就有点饿。 先前分给林清淮的馍馍再一次回到周蓉蓉手里。 呃 周蓉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几口将馍馍干噎下肚。 不远处有人干完活喊计分员，周蓉蓉赶紧跑了过去。 忙忙碌碌直到晌午下工，周蓉蓉溜溜哒哒回了家，提前回来的李金子等人正在做午饭，过水的野菜用家里调料简单拌一拌，也是爽口开胃的青菜。 饭桌上，郑翠芬就着今早孙家的事发表看法，可能是挺着肚子物伤其类，这人说话不像之前那么难听，言语之间更向着回来的孙玉珠。 “……真可怜，当初孙叔一家就这么把玉珠卖了，今天回来也没留人吃饭，”虽说孙玉珠自己拿了不少东西走，但这和家里给的是两码事。 “玉珠这孩子命苦，当初就不该听孙叔的话，你看看玉珍，哪怕嫁了个知青，但起码不用像玉珠这么过日子。” 王霞接了一句，跟着夹一筷子野菜送到黑妞碗里。 “玉珍嫁的范知青瞧着不靠谱，尤其玉珍怀了孕。日后在知青点咋过日子？两人能把孩子养好吗？” 李金子不觉得孙玉珍自己找的人能有多好，这纯粹是靠对比得出来的满足感，实际上将范知青放整个村子比较，还不如嫁给村里娃子呢。 “都快点吃饭，下午还得上工，”刘彩燕打断几个儿媳间的闲聊，“老大媳妇，你和老二媳妇找下家里的粮食袋子，后天让老三老四起早去大队排队分粮。” 李金子、王霞：“诶，知道了妈” 春绯、郑翠芬：“我回屋就告诉老三/四一声” 周蓉蓉放下碗筷，回屋睡了一觉，等再睁眼就是被家里人拖着上工。 早起吃饭，上工休息，晚上睡觉。 来到大队分粮的时间，天还没亮，周有礼和周有智就从炕上爬了起来，兄弟两个没来得及吃早饭，就拿着昨晚李金子留得几个馍馍揣进兜里去大队排队。 他们到的时候不早不晚，前头已经陆续排了几户人家。 除此之外，他们还瞧见了住在村西口的知青，一个个睡得耸眉搭眼，偶尔站着还往一边歪愣。 周有礼仔细观察，没发现林清淮，抬手捅捅周有智，“要不叫声林知青？” 家里爸妈都交代过，周有礼穿着外套不忘跺了跺脚。 “林知青一会儿就过来了，三哥，要不咱们先把位置占了，正好你一个我一个。” 村里互相帮忙占位置属于正常，他们和林知青又不是普通关系。 周有礼点了点头，“行，你先去知青那边排队。” 周有智嗯的一声抬步往过走，相较村民这头排出来的长龙，知青那里不过小猫三两只。 搓了搓手心跺了跺脚底板，周有礼和周有智一直等到天边发亮，才瞧见林清淮跟知青点的同伴过来。 “三哥，四哥” 林清淮带了煮鸡蛋，分给周有礼和周有智一人两个。 周有礼有些不好意思，周有智则是拿过来就吃，边吃还边指自己帮忙站的位置，让林清淮快点过去，等一会儿分粮时也不要先走，到时他们一块帮忙推车送回去。 林清淮挠了挠头，“谢谢三哥，四哥。” “客气啥，咱都是一家人，”周有礼笑的像个憨憨。 “就是，小妹昨晚还嘱咐我们不能忘了帮你送粮，”周有智卖起妹妹不手软，顺便小声提醒林清淮到时签字的时候记得要多看两遍，村里会计年岁太大，总算错工分。 大队分粮嘛，分的时候不算清楚，等到后面发现问题大队也不会认账。 林清淮嗯嗯两声点了点头，表示知青点的知青都提醒过，他这次打算多买点细粮备用。 周有礼和周有智一听林清淮的打算如此豪横，心里不由地感慨知青就是有钱，小妹嫁对人了啊。 铛铛铛 大队长周大海不知从从哪里翻找出一个铜锣敲了敲，他身边跟着大队支书袁福强和村里老会计刘德海。 “排队，排队！” 周大海喊了两声，随后让村里的后生们从库房里拽出两个方桌放在前面，跟着把工分账本摆出来。 老会计刘德海颤颤巍巍地抬起手，随后一页一页地对着名头找人。 这时候，刘彩燕也带着家里能顶事的赶了过来。 周蓉蓉睡眠不足地揉揉眼睛，“妈，我去找林清淮。” “去吧，晌午让小林来家里吃饭，”今天分粮吃顿好的，明天正式春耕，到时一忙大半个月，可得好好补补。 周蓉蓉嗯嗯两声，跟着蹦蹦跳跳跑去人少的知青队伍。 “切！” 付然正和身边的女知青说话，见周蓉蓉凑到林清淮跟前，气的直接翻了个白眼。 女知青：…… 抬手怼了怼付然，“干啥？人家过两月就结婚了。” 你在这愤愤不平什么，当初又不是没怂恿过让她去追，自己扭扭捏捏不行动，眼下被其他人截胡能咋办。 付然：…… 付然心里后悔的不行，她之前那不是想着矜持一点，暗示让林清淮主动吗？谁知道林清淮跟个呆子似的。 这个周蓉蓉真让人讨厌，哼！ 第4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2） “林清淮” 周蓉蓉偷偷将自己带过来的十块钱塞到对方手里，“记得多买细粮。” 林清淮下意识地想推回去，他手里的钱比周蓉蓉多。 “收着，咱们以后一块过日子，用钱地方多着呢。” 周蓉蓉觉得有些事需要算清楚，同时也能通过这些小事观察林清淮的为人处世，结婚虽然有些早，可他们也是奔着认真过日子去的。 林清淮挑了挑眉，将放在兜里的奶糖递给她，这是两人处对象后他常带的东西，周蓉蓉嘴馋爱吃，如今知青点里都是买回来的零嘴。 周蓉蓉打开糖纸将糖球分别送到自己和林清淮嘴里，甜滋滋的奶香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周蓉蓉双手捧住脸蛋，心里感慨这个年代的奶糖做法实在。 唔（嚼嚼嚼） 真好吃！ 排着长队的人越来越少，很快轮到知青点的林清淮。 老支书看着自己手里的账本，一行行地将林清淮剩下的工分算在一起，其中还包括春耕前的工分。 “林知青，你瞧瞧这数，对不对？” 林清淮低头瞄了一眼，心算两遍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点点头拿起笔写上自己飘逸清隽的名字。 “好，这是你能兑换的粗粮，细粮，还有一些杂粮种类。 价格都在这里，像是大米单买一毛六一斤，小麦一毛一斤，如果是磨好的白面要一毛八一斤，玉米面比较便宜，八分钱。” 老支书喋喋不休地将大队定好的价格告诉林清淮，毕竟知青手里有钱，大队想创收只能指望知青掏钱买。 林清淮思索片刻，果然没辜负老支书的良苦用心。 周蓉蓉之前给自己塞了十块钱，林清淮又往里面添了十五块钱，包括细粮在内的所有粮食，他都额外要了不少。 老支书：……？！！！ 老支书当即笑的见牙不见眼，嘴上一个劲夸赞林清淮年轻有为，“蓉丫头和你结婚真是走了大运，是能养家糊口的娃子。” 虽然瞧着败家了点，但起码不会饿着媳妇孩子。 林清淮：…… 林清淮被说的面红耳赤，他有的时候真遭不住村里大娘大爷们的言语夸赞，愣愣地点点脑袋，随后跟着几个人去库房装粮食搬运。 “去，小林那边领完了，你们两个帮忙送到知青点。” 刘彩燕边聊天边观察周围，见林清淮随着队里的人走了，忙不迭地拍了拍周有智的肩膀。 周有智：……真是亲妈 拉着三哥周有礼出列，再从大哥手里接过家里的独轮车，两人互相配合着跑了一趟知青点。 回来时周有智还感慨林知青有实力，一个人买了好几百斤粮食，等到小妹嫁过去这两人不得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呀。 “知道就别说，快到咱们家分粮，给老娘去前头仔细核算工分去。” 刘彩燕成看不上周有智一副得得瑟瑟的模样，白了眼瞒不住话的儿子，转头拉上其他人去库房门口等。 他们一家也是要买粮的，不过不比林清淮喜欢细粮，周家都是粗粮管够，毕竟生了一群能吃能喝的孩子，光吃细粮能把家里吃破产。 忙忙碌碌地将大队分的粮食送回家，周蓉蓉跟着没干啥却把自己累的够呛，晚上倒头睡了一整夜，第二天天不亮又被刘彩燕薅起来下地。 春耕了！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日子，因为它是一切忙碌的开始。 村里人和知青点的知青们全都集中在田地里由着大队长领人按片区劳作。 周蓉蓉明面上是计分员，实际上也要动手下地。 只不过周蓉蓉干的活相对轻松，送种子送工具，偶尔哪里忙不过来再去搭把手。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从早到晚没有歇着。 等田里的活慢慢稳定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五月初。 周蓉蓉惊觉自己皮肤黑了大半，哪怕每天都要带着围巾裹脸，依旧挡不住头顶上方直射的太阳。 林清淮送的雪花膏有了用武之地，周蓉蓉每天呲牙咧嘴地往脸上涂，偶尔还会偷偷用家里的鸡蛋和面粉自制美白面膜，虽然被亲妈抓住免不了一顿说。 “周蓉蓉！你给我进来！” 刘彩燕气的拍桌子，声音大到周家其他人不敢插话。 周蓉蓉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笑得一脸心虚，“妈，啥事？” 刘彩燕哼的一声，“滚进来！” 胆子肥了啊，祸害家里粮食就算，怎么敢拉着小林一起不干正事。 要不是正好被她抓住，刘彩燕都不知道自家闺女这么胆肥，咋不上天呢！ 周蓉蓉：…… 周蓉蓉委委屈屈地被训了一顿，不过等出来后还是美滋滋。 嘿嘿，虽然天天往山上跑抓野鸡野兔再偷偷吃掉有点不道德，但谁让她馋嘴呢？拿到家里要一大家子一起吃，在山上弄好就自己和林清淮两个人吃。 不过亲妈说的不错，自己最近有些太过高调，能被亲妈一个不常上山的发现，那要是被其他村民发现咋办？肯定会上纲上线地让堂伯处理。 “林清淮” 周蓉蓉抬手拍了拍知青点大门。 “今天还上山？” 林清淮以为周蓉蓉会老实两天，毕竟昨晚被婶子抓住的时候，周蓉蓉脸色明显不怎么对劲。 周蓉蓉摇头，“不去，咱们今天去河边抓鱼。 等到五月中，去北湾那边的芦苇淀捡野鸭蛋。 六月的时候上山采中草药，这个送收购站能卖钱。 七月的时候差不多有蘑菇冒出来，再后面就是野菜野果一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周蓉蓉摊了摊手心，表示他们承平县城地界不错，山里常年有东西能吃能喝，就连最难过那几年都没有饿死人。 林清淮从房间里拎出抓鱼专用背篓，是周蓉蓉求周有仁帮忙编的，林清淮手巧一学就会，如今知青点的各种背篓都是出自林清淮的一双手。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因为周蓉蓉说的那条河在村口，他们为了不绕远特意走的村边小路，上面还有些碎石乱木堆积，稍不注意就能摔倒。 周蓉蓉有好几次要扑倒，全都被林清淮眼疾手快拽了回来。最后周蓉蓉也顾不得丢脸，直接拉着林清淮手臂，就这么磨磨蹭蹭地往前拖。 第4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3） “哎呀！” 又一次差点栽倒在地，周蓉蓉气的狠狠跺了跺脚。 林清淮忍不住憋笑出声，指了指她脚上穿的那双鞋不行。 周蓉蓉抬头看了一圈周围，随后抬手让林清淮背她，“我这一身衣服都是新的，”没有补丁，往日穿出来总会惹得四嫂郑翠芬眼红。 林清淮：…… 林清淮不想惯着周蓉蓉的臭毛病，抬手示意她赶紧走，“一会儿去晚了没鱼。” “不会，”当她鼻子是摆设不成？闻一闻就知道啦。 见林清淮不动地方，周蓉蓉干脆自给自足，主动绕到对方身后蹦了上去。 几十斤的重量冷不丁地压在身上，林清淮一个踉跄，差点带着周蓉蓉倒栽葱。 林清淮：…… 也是无语周蓉蓉的厚脸皮，林清淮抬手拍了拍被紧紧箍住的脖子，“放开点，要出人命了。” “林清淮，你快点走，晚了咱们吃不上鱼咋办？”周蓉蓉半点不想下地，就这么磨着他。 林清淮终究是奈何不了周蓉蓉的无赖作风，只能认命地背人往前走。 至于什么害羞，什么不好意思，压根不存在。 “那边山坡后面喜欢长蘑菇，等七八月份咱们过去摘；往前头走还有几棵野生柿子树，柿子长的又大又圆，就是吃着太酸，拿来酿醋还不错。” 叭叭叭叭，周蓉蓉边走边说，直到林清淮走到村口将人放下。 抬手拍了拍呼哧带喘的林清淮，“往后还得练，不然等咱们有了孩子，光靠这点工分咋养活啊。” 林清淮轻哼一声，“你平日少吃点少喝点就够了。” “嘿，凭啥让我少吃少喝？”周蓉蓉瞪大眼睛一脸不乐意，“咋不说你多赚点，林清淮，不准克扣我的零嘴。” 见林清淮看前看后就是不看自己，周蓉蓉急了，抬步转着圈跑。 “咱们快走，河边有人，”林清淮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显然是逗周蓉蓉更让他高兴。 周蓉蓉：…… 周蓉蓉嘀咕林清淮有些恶趣味，瞧着不像什么正人君子。 两人一路怼怼碰碰的来到河边，就见不远处已经有人在水里放笼子。 周蓉蓉拉住林清淮想要下水的动作，小心指了指河边周围，“没鱼，咱们往上面走一走。” 上面的河边没啥人光顾，滩周围长了些水草，弯腰找找还能掐一把鲜嫩野菜。 “孙玉珍？你咋在这？” 周蓉蓉在这里见到了前几天因春耕忙碌差点累到流产的孙玉珍。 脸庞比嫁人前更清瘦的孙玉珍局促抿了抿唇，“是蓉蓉啊，我，我闲不住，就想着出来摘野菜。” 胡说！ 绝对不是闲不住，肯定是范文辛不给她吃饱饭。 好家伙，虎毒还不食子呢，范文辛是有多不喜欢孙玉珍啊。 “后头那片水草长的茂盛，里面野菜比这里多。” 周蓉蓉指了指他们过来的方向，随后和孙玉珍背向而驰。 “范知青在知青点是不是不做人？”周蓉蓉扭头向林清淮打听。 林清淮摇了摇头，“他们婚后就搬到前面那排房子里住，我们平日不在一处，就算发生点什么也不知道。” 何况范文辛这人最擅长将自己装的光鲜亮丽，孙玉珍和他过日子，吃的苦肯定比未婚先孕要多得多。 “这人真是不咋地，”周蓉蓉回想孙玉珍的神色，总觉得对方嫁人并非明智之举。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周蓉蓉自己不也挑了个知青？落在村里其他人眼里想必也不比孙玉珍聪明多少。 周蓉蓉唉声叹气，这就是时代特有的局限性，她一个人能力太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迈着步怂哒哒地走了不远，周蓉蓉闻到特有的鲜鱼汤味，有些像三嫂动手熬出来的鱼汤，光是这股味道就让人口水直流。 堵在心里的闷气一溜烟似的飘远，周蓉蓉兴奋地拉住林清淮手腕，“前面，再走几步肯定有鱼！”还是那种多肉少刺的大鱼。 周蓉蓉的这种本事林清淮不知领略过多少次，见此也不觉得奇怪，而是再三确认目的地后脱鞋下水。 五月的水还有些凉，不过乡下没什么污染，水质清亮还能看到水底的枯枝石块。 随着双腿不断走动，清亮的水面慢慢变得浑浊起来，带来的鱼笼在周蓉蓉的指挥下被林清淮放进水里。 “上来上来，用报纸擦擦脚。” 乡下什么东西都贵，甚至有些人家连擦屁股都用木棍。 周蓉蓉虽然不会那么不讲究，可每次去供销社买纸也是一笔支出。 这不，垃圾场（废品回收站）回收的废旧报纸成了周蓉蓉的日常平替，不管干什么都要往兜里揣上几张剪裁妥当的纸片。 林清淮坐在地上，简单擦了擦脚上沾到的水珠，随后套进一旁的鞋里。 周蓉蓉挨着林清淮坐下，随手从一边薅起野草把玩。 这么一会儿功夫，南湾村来往过河的人就有好几个。 谁让这块是出村的必经之地呢。 “林清淮，你快看前面那人，是不是你室友？” 室友？ 林清淮正琢磨着啥时候下河捞鱼笼，听周蓉蓉这么说，条件反射往前瞄了眼，发现真是程序。 “是他，他来了河边？”早上起来时分明说要去见人啊。 甚至这人还特别不要脸地朝林清淮借了雪花膏抹脸。 “还能为啥？河边有他想等的人呗，”周蓉蓉白了眼林清淮，心说当初他们处对象时不也到处乱走，程序和林清淮一个年纪，还能因为啥。 林清淮：…… 林清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让周蓉蓉等自己一会儿，他去瞧瞧。 周蓉蓉：……这人咋这么没眼力见！ 没眼力见的林清淮快走几步来到程序身边，直接吓得程序心脏乱跳。 程序：…… “林清淮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悄无声息地跑过来拍他一下子，故意的是不是？ 林清淮抿了抿唇，“你过来是见谁还是要出村？” 程序挠头，“我，我是来”剩下的话说不出口。 “不管是谁，你自己想清楚，千万别学范文辛，我们不知道要在南湾大队待多长时间，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也是出于两人间还算不错的情分，林清淮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声，至于程序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不关林清淮的事。 第4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4） 周蓉蓉偷瞄身旁已经回来的林清淮，她觉得这人心里不高兴。 咋了？ 难不成和室友吵架？ 周蓉蓉主动脑补林清淮和程序两人的恩怨情仇，直到鼻尖的鱼汤味道变浓！ 周蓉蓉：……？！！！ 抬手狠拍了拍林清淮大腿，周蓉蓉拉着人赶紧下水起鱼笼。 鱼鱼鱼！！！ 林清淮：…… 林清淮一共带来三个鱼笼，最终收获七条约有两斤重的鱼。 随手拽过一旁的野草撸干净穿腮，周蓉蓉继续吸吸鼻子，指出几个鱼汤浓郁的位置放鱼笼。 “今天收获不错，拿回知青点三条用盐腌起来，”等后面他们开小灶吃。 至于剩下的四条，肯定要拎回周家当场加餐。 林清淮点点头，抬手磕了磕鞋子，将里面不小心带进去的石子甩出去。 鞋子是平常的布鞋，他还有一双带过来的胶鞋，只是下地上工时会穿，其他时间全是合脚的布鞋。 周蓉蓉双手环住臂弯，目光轻扫过河边的人群。 程序还在，身边还有其他人，身边还有其他人？ 周蓉蓉抬手放在脑门前面，半眯着眼睛认真打量，最后确认那个其他人貌似也是村西知青点的知青，之前还和她有那么一点点交集。 庄格！ “庄知青也和程知青一起等人？”这两个知青都曾被周蓉蓉列入候选名单，作为颜控代表，周蓉蓉审美不差，他们的容貌在整个知青点乃至南湾村都算中等偏上。 一个人等可能不好猜测，但两个人一起等，周蓉蓉动了动脑筋，忽然想到今天是高中放假的日子。 到底读过两年高中，周蓉蓉对假期记得特别熟。 如今南湾村读书的孩子不多，能读到高中的更是少得可怜。 “林清淮，他们别不是在打袁香草和刘小芳的主意吧。 哦，村里妇女主任家的陈小云也是高中生。” 槽沟子村和李家店肯定也有家境不错的女高中生，但那两个村的人不从这边走。 林清淮：…… 林清淮不确定，但程序这人有点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庄格更是喜欢朝钱看，从沈瑶说出来的三个姑娘名字姓氏就能推断出她们各自的家庭情况。 “这，或许吧，”毕竟连他找的都是周蓉蓉，周家条件在南湾村中等偏上，隐形的实惠一点不少。 周蓉蓉什么话都没说，只默默地竖起大拇指，牛逼！ 不过这三位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程序和庄格能不能抱得美人归，还得看他们各自的本事。 鼻尖的鱼汤香味再次变得浓郁起来，周蓉蓉招呼林清淮别闲着，收完这批鱼笼他们就打道回府。 毕竟这个年代对一些没有标记的物资都存在限制。 像是山上的山货和水里的水产，明面上是大队的财产，但要是自己捕捞没被别人抓住举报且捞的数量不多，大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一旦行事高调被人记恨的话，大队也会没收相关收获，有些严重的还会拿赚的工分抵债。 周蓉蓉不管上山还是下河都严格控制数量和时间，怕的就是某些眼红的人家，自己得不了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林清淮下水将三个鱼笼拉了上来，这次的鱼不多，只有五条。但其中有一条差不多三斤重。 周蓉蓉当即就将鱼直接放到鱼笼，两人都没来得及打理自己，而是选择从早上过来的山路回去。 不比来时坦坦荡荡，手上几十斤重的鱼像是能催命。 周蓉蓉左瞄右看一路小心翼翼回到知青点，将房门关严实才敢吐了口气。 “收拾收拾，留下六条腌制，不行就放进缸里。” 虽然咸鱼不怎么好吃，但这个时间天热不一会儿就能放臭，总好过白白浪费，他们可是花了小半天功夫才抓到的。 两人一个接水一个杀鱼，互相配合着将六条鱼全都处理好，至于剩下的六条，放进背篓里拿回周家交给亲妈处理。 “哎呦！你们咋不多留几条？” 刘彩燕不愧是周蓉蓉亲妈，不仅没想占便宜，还设身处地的替他们两个着想。 周蓉蓉卖乖似的推了推林清淮，自己则抬手捂住鼻子，“妈，我回屋换身衣服再洗个澡。” 身上全是鱼腥味，闻久了还有些臭呼呼的。 刘彩燕嗯嗯两句，让林清淮借着后院的空地冲洗身子，顺便拿出周大河舍不得穿的衣服递给林清淮先将就着替换。 周蓉蓉：…… “收着吧，我妈对你真好，”周蓉蓉忍不住酸言酸语。 “婶子，那我去换衣服，”林清淮笑着点点头，不理身边有些破防的对象。 两人洗漱干净重新出来，带回来的六条鱼已经被刘彩艳交给几个儿媳妇处理。 最大的三斤鱼和两条两斤的鱼今天直接吃掉，剩下的三条鱼简单处理好后腌制挂起来等后面随时添菜。 李金子一边收拾鱼内脏一边夸周蓉蓉能干，出去不过一个上午就有这么大收获，比家里男人靠谱。 被言语扫射的周家男人们：…… 周蓉蓉嘿嘿一笑，凑到三嫂春绯跟前提意见，她想吃红烧鱼。 春绯一边薅着菜地里的小葱和野蒜一边保证三条鱼分别做成红烧，清蒸，鱼汤，保准满足家里众人的嘴。 周蓉蓉听完眼睛亮晶晶，所以说她最喜欢三嫂没有错嘛。 美滋滋地在家里喝了两大碗鱼汤，又吃了红烧和清蒸两个口味的鱼。 虽说一家人太多，哪怕是几斤重的鱼都不够分，但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周蓉蓉一边打嗝一边和林清淮往知青点走，路上还商量房子的事。 砖瓦已经备齐，泥块和房梁木头什么的都差不多，眼下就等不忙的时候请家里亲戚搭把手帮个忙，先把房子的地基弄出来。 “到时肯定要请吃饭，肉需要买，菜的话家里自留地就有，等到六七月份一摘一箩筐。 还有糖和烟酒，糖用来分给孩子，烟酒不用太贵，意思意思分点，我看其他人家起房子都是这个流程。” 主要花费的不是钱，而是村里的人情和个人时间。 周家在村里的人际关系不错，三间房的工作量差不多半个月能弄完。 第4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5） 林清淮手里的钱票够用，周蓉蓉说的这些他都能搭车买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买些不需要票的东西，只不过那个需要去黑市。 “不行，太危险了。” 黑市一般人都玩不转，何况从南湾村到承平县城坐车差不多需要两个小时，如果单靠自己步行的话，周蓉蓉都不敢想得走到什么时候。 “要不，买辆自行车？” 林清淮觉得他们日后去公社去县城不能总靠队里的牛车，再说，就凭周蓉蓉闲不住的性格，有辆能代步的自行车肯定不会用不上。 周蓉蓉对这个年代的自行车很好奇，不过她也知道以目前的形式，国内产量一向有限，光是自行车票就是一道门槛，再有自行车动辄过百的昂贵价格，整个南湾村除了大队长和大队支书，谁家买得起。 “贵，又高调，你买回来，一堆人等着借用。”不然为啥周大海和袁福强不买？还不是怕惹麻烦。 林清淮歪头想了想，决定不买新的，可以找人帮忙淘换一个二手自行车，“这事交给我处理，你等着吧。” 周蓉蓉：…… 周蓉蓉看着对方自信满满的模样，心说等着就等着，能有一辆免费代步车，到时岂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甚至前往县城卖野味都方便不少呢。 ………… 天越来越热，每天下地干活都要弄湿身上的衣服，晚上下工回来，林清淮雷打不动地接水清洗自己。 程序期期艾艾地凑到林清淮跟前，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清淮，忙不？” 林清淮：…… 林清淮低头看了眼被脱下来的衣服，又瞄了眼站在自己跟前扭扭捏捏不断搓手心的程序，最后还是把衣服拧干挂了起来，“说吧，啥事？” 程序舔了舔嘴唇，恍若蚊音，“你帮我问一问周蓉蓉，关于支书家的袁香草，她知道多少？” 林清淮眉头拧紧，“你打听支书家的姑娘是有啥事？” 程序嗐的一声，“还能有啥，当然是为了处对象。” 他都去村口等人，肯定是觉得对方不错能往下发展，程序莫名地看了眼林清淮，像是不理解对方为啥会这么问，之前在村口他们不是还见过面嘛。 林清淮：…… 林清淮直接被程序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叹了口气，“你私下找人打听支书家的姑娘，人家姑娘知道吗？ 你想处对象没错，想找条件好一点的也没错，”但你不能这么干啊。 都不知道程序脑子是怎么想的，那可是大队支书家的姑娘，谈不上一句话就能让程序吃大亏，但想整一个人也很容易。 面对这样的人家，不先端正态度，而是私下打听，程序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南湾村日子过的不错，想挑战一下高难度。 程序被林清淮说的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巴，表示自己不过打听一下，哪用的上这么麻烦。 同时，程序自己也有点心虚，因为当初在河边蹲人的时候，袁香草对他的态度不怎么热拢，反倒是小白脸庄格得了袁香草一路笑脸。 也是因为明面上争不过庄格，程序便想着走一走捷径，也不是非要打听什么私密消息，就是问问袁香草平日喜欢去哪里，喜欢干什么，他也好对症下药。 “林清淮，你不想帮忙就不帮忙，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哦，你运气好，找了周家的周蓉蓉，堂伯是大队长，亲伯是小队长。” 程序阴阳怪气说了一通，最后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明显，他是看出林清淮不愿意，不打算在这里继续问了。 林清淮：…… 林清淮见程序走的干脆也是无语，心说自己讲这么些真是喂了狗，难道他是在害人不成？ “没准以为你嫉妒他呢，毕竟人家袁香草可是有一个当大队支书的爷爷，又是水灵灵的高中生。” 周蓉蓉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笑嘻嘻地拍了拍林清淮肩膀，让这人不用往心里去，程序不可能成，就连庄格也不行，人家袁香草傻，但不代表袁福强傻，眼下的知青一点保障都没有，谁好人家的闺女会嫁知青？ 无意间又将自己骂进去的周蓉蓉不以为意，“你就别替程知青担心啦，咱们先收拾收拾东西，今儿要去北湾那边的芦苇淀捡野鸭蛋。” 北湾那边的芦苇淀面积不小，每年五到六月都会飞来一群野鸭子下蛋孵小鸭子。 记得原本那处还有一个小村子，后来村镇合并，改村为队，那个小村子就被挪到北湾，如今属于北湾大队。 咂了咂嘴，怕林清淮不知道情况，周蓉蓉偷偷摸摸地表示那个芦苇淀明面上属于公家财产，但北湾大队的人常去捡漏，他们过去得避着点那边的人，不然被抓住闹不好还会上升到两个大队。 林清淮：…… 闹成这样还过去？ “当然，你不知道里面野鸭蛋和野鸭子有多少，咱们这次不多捡，就一筐野鸭蛋和五只鸭子吧。” 周蓉蓉沉吟片刻，表示一筐野鸭蛋不能卖钱，家里日常吃点或者拿去腌制，五只鸭子给周家两只，放知青点一只，剩下两只拿着进城去找马倩倩，联络感情的同时也能赚点外快。 林清淮点点头，表示到时他跟着去，顺便学摸学摸先前说好的二手自行车，新的肯定买不起，只一个代步工具，几十块钱就能搞定。 两人说说笑笑，拎着篮筐背着背篓走出知青点大门。 今天大队的活不多，两人沿着小道来到河边，路上也没有碰见什么人。 顺顺利利地过了河走到北湾，周蓉蓉还见到了自家亲戚。 准确来说，是四嫂郑翠芬的亲弟弟郑小山。 两人只在四哥结婚的席面上见过，郑翠芬嫁进来后没生孩子，娘家自觉的抬不起头也不乐意过来。 拉着林清淮走小路避开，周蓉蓉小声嘀咕他们之间的恩怨，顺便还提了嘴小姑周春花的事。 当初郑翠芬就是小姑介绍的，好悬没把这门亲戚闹崩，现在提起来刘彩燕还会抱怨几句，话里话外都是不满。 第4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6） “往前走，绕过一个山坡，再走个几里地就能看到一片芦苇淀。 等秋天过来会更震撼，到时还能割些芦苇回去编芦席。” 如今周家睡觉用的草垫子就是用芦苇做的，结实耐用还整齐美观。 林清淮抬手擦了擦冒出来的汗珠，没想到出来一趟这么累。 周蓉蓉也觉得累，不管想到香冒油的野鸭蛋，吸溜吸溜，她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走一走，停一停。 当一片嫩青色随风飘扬的细长芦苇淀出现在两人眼前时，周蓉蓉总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芦苇淀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人，但以北湾大队对野鸭蛋的觊觎，哪怕大人在上工，半大孩子肯定会扎进芦苇淀捡野鸭蛋。 两人快速进入芦苇淀里面，因为林清淮是第一次过来，周蓉蓉特意叮嘱他分辨方向别迷路。 “越靠近里面越有野鸭子和野鸭蛋，你先跟我找找，等后面熟悉再分开。” 周蓉蓉不像林清淮两眼一抹黑，找啥都费劲，她有作弊器（鼻子），只需要在一定范围内闻一闻，就能发现食物的味道。 微微抬起脑袋左右嗅了嗅，周蓉蓉指出左边的一条小路，和林清淮往前走了两分钟就发现一窝还热乎的鸭子窝。 里面有三颗野鸭蛋，捡起来后放进篮筐里放着。为了防止走动时不小心打碎，周蓉蓉还往里面折了不少芦苇垫着。 这三颗野鸭蛋就像是开门红，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周蓉蓉陆陆续续又找到几个鸭子窝，带来的篮筐装满了底不说，还抓住一只嘎嘎叫的野鸭子。 双手对着野鸭脖颈轻轻一拧，野鸭瞬间命丧周蓉蓉之手。 “不能带活的出去，容易露馅，”周蓉蓉塞到林清淮身后背篓的时候解释一句，随后又指了指右侧继续。 林清淮抬手拉住周蓉蓉手臂，“咱们分开吧，不然时间不够用。” 他们走过来花了一个小时，下午还得回去上工，总不能将一天时间都浪费在芦苇淀里。 “行，那你沿着右边走，我去旁边，”周蓉蓉挑了个味道稍微淡一点的方向，随后挥了挥一头扎进芦苇淀里。 没了林清淮在身边碍眼，周蓉蓉行动更加如鱼得水。 虽然她绑定的系统是个半成品，但她还有一个不过长宽高都是二十厘米的小空间。 如今挤一挤，也能往里面多放几颗野鸭蛋。 一窝一窝又一窝…… 周蓉蓉越找越兴奋，就像是在玩寻宝游戏一样，三颗五颗七颗八九颗……直到怀里彻底放不下，她才意犹未尽地去找林清淮。 林清淮：…… 林清淮看着自己忽略不计的进展，再对比周蓉蓉脚下的那堆收获，心里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找了个十分能干的对象。 “快，装起来。” 周蓉蓉看着已经满了大半的篮筐，又数了数够五只的鸭子，高兴宣布他们今天的任务即将完成，“往外走，顺便翻找翻找也就够了。” 看来北湾大队的人过来频率不多，不然不能让他们找到这么多东西。 等到两人从芦苇淀出来时，篮筐已经装满不说，背篓里面放着的鸭子数量达到了七只，属于超额完成任务。 “快走快走” 周蓉蓉激动的差点破音，说完后还鬼鬼祟祟地观察周围。 “让三嫂做老鸭汤，再来一个红烧，”还没到家，周蓉蓉已经点起了菜谱，作为常给家人带回各类肉食的大功臣，周蓉蓉在这方面说话无人反驳。 “林清淮，你想吃啥？到时可以让三嫂动手做，家里的菜只有三嫂做的好吃，等我们后面结婚，有机会多蹭几顿……”周蓉蓉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后左右。 林清淮身后背着七只鸭子，胳膊上挎着一篮子鸭蛋。 张了张嘴只剩下喘气，倒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在他们运气比较好，不管是出来还是回去都没怎么碰到人。 走进周家大门的时候，两个人都齐刷刷地松了口气。 “妈” 周蓉蓉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跟着又叫来黑妞给他们送水。 咕嘟咕嘟 晾凉的白开水进肚，周蓉蓉舒服地摸了一把嘴角，随后又忍不住凑到刘彩燕跟前邀功请赏。 瞧瞧，这一篮子鸭蛋和七只鸭子都是她带回来的战利品。 刘彩燕还没说啥，一旁的周有智笑呵呵地凑上来表示下次去捡野鸭蛋能不能带上他一起。 “不行，四哥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上次回来就差点露馅。” 周蓉蓉严词拒绝，表示这活只能自己去干，其他人掌握不了芦苇淀的规律，不仅浪费时间还捡不到东西。 林清淮举手插嘴，非常同意周蓉蓉说的这些话，因为他自己单独逛了好长时间什么都没发现（除了最开始的一窝鸭蛋）。 周有智闻言咂了咂嘴，“小妹，我已经吸取教训，下次咱们起早过去，趁北湾大队的人都在睡觉，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北湾大队睡觉，你去芦苇淀能看见啥？当眼睛是灯泡？”刘彩燕瞧不上周有智不过脑子的样，摆了摆手将糟心的儿子轰走。 “老大媳妇，你和老二媳妇抓紧把这篮子鸭蛋洗好，老三媳妇，你先带两只鸭子过去处理，记得让老三他们帮忙。 剩下的，老头子，过来都弄好，吃完饭让小林带回知青点。” 刘彩燕言语交代妥当，随后笑眯眯地拉着周蓉蓉和林清淮先进屋休息。 作为此次带回野鸭蛋和野鸭子的两位大功臣，周蓉蓉和林清淮连中午吃饭都是坐到了单独一桌。 因为两只鸭子需要手动处理，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周家将它们放在晚上吃掉。 至于剩下的五只鸭子，全都被周大河收拾出来，其中三只留在家里做成熏鸭，等周蓉蓉有空就送去城里换成钱票，剩下的两只拿到知青点由林清淮处理，不管是加餐自己吃还是挂起来风干，周家都不插手。 “小林，这里还有一小坛刚腌好的野鸭蛋，都一块抱走带回去。” 刘彩燕对喜欢的人向来大方，林清淮出门一趟，被迫抱了个满怀返回知青点。 第4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7） 五月的天逐渐热了起来。 早前地里种下的苗长了出来，因为没有好的除草剂，南湾村常用的还是依靠大量人工除草。 一片一片的将田地分派下去，按工分完成自己的部分。 周蓉蓉带着圆溜溜的草帽，汗水顺着鬓角不断往下流，哪怕擦了又擦还是不解决问题。 呼 “闺女，快去旁边歇歇。” 刘彩燕抬头喊了一声，哪怕不远处的孙富贵拿眼睛瞪都不管用。 “范知青，剩下的都在这片，辛苦你帮个忙。” 周蓉蓉假模假样地把手里的计分本递给范文辛，自己随后扭哒扭哒地去了个阴凉地一屁股坐下。 “蓉丫头，你早就该把手里计分本交出去。每天一样的工分，凭啥他能轻快？” 一旁锄地的婶子趁着弯腰的空档和周蓉蓉扯闲话。 周蓉蓉闻言咧了咧嘴，“桂花婶，人家是孙队长的女婿，咱不过是普通老百姓，哪能一样？” 婶子听完嗯的一声，抬头呸了一口吐在地里，“孙富贵真不是个东西，计分员的轻松活不给自家怀孕的闺女，反倒给了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子。” 对着不远处的孙富贵努努嘴，婶子又看了眼不远处正弯腰除草的孙玉珍，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挺肚子下地，也不怕抻着孩子。” 孙玉珍可和正常农村妇女不一样，这人怀孕初期就因为崴脚加跳河差点把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掉。 后来嫁给范文辛，婚后日子过的肉眼可见不好。 如今走路颤颤巍巍不说，光看那麻杆瘦的身体，哎呦喂，孙家两口子简直造孽。 周蓉蓉坐在阴凉地方自觉地抬抬屁股动动脚，直到摸鱼不下去了，才慢吞吞的起身拿回自己的计分本，戴着草帽顶着烈日计工分。 不远处，孙玉珍垂眸撑腰，咬牙不让自己倒下。 她早起的时候有些头晕迷糊症状，但为了不耽误下地赚工分，将自己和孩子的口粮赚出来，孙玉珍不得不出门。 和范文辛一起生活的苦楚孙玉珍总算尝了出来，没想到对外风度翩翩的知青，对她和孩子如此吝啬刻薄。 这孩子分明是他的啊！ 孙玉珍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这种事说出来没有用处，不管是孙家还是村里人，都不会为她出头得罪人。 “哎呀，玉珍，慢着点！” 身边一起搭伙干活的小媳妇见孙玉珍好半晌不动地方，嘴唇还惨白的过分，吓得赶紧让她找个地方歇歇。 孙玉珍一脸虚弱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就是怀了孕总觉得精力不济，但乡下的女人嘛，哪能这么金贵，何况她不赚工分就要饿肚子。 “你真行？可得慢着点，”那小媳妇是新嫁过来的，不太了解孙玉珍的情况，只以为对方真是怀孕所致。 眼神落向孙玉珍的肚子还有些羡慕，毕竟她目前还没怀孕，虽然婆家没催，但自己心里压力大。 孙玉珍诡异地从对方身上得到了一股满足感，就是那种自己虽然过的糟糕，但也不算太糟糕的感觉。 如果让周蓉蓉知道，肯定会觉得孙玉珍有些病态。 如果说整件事情里范文辛的错是50％的话，那么孙玉珍就要承受60％，她比范文辛最可恨的地方在于，明明是一个火坑还要不顾死活往下跳。 孙玉秀的下场她不是不知道，范文辛的不靠谱她不是不清楚，但她还是未婚先孕嫁给了范文辛。 如今闹成这样一个局面，完全是属于自讨苦吃。 晚上下工，孙玉珍挺着肚子气喘吁吁地回到家。 见范文辛已经自顾自地吃完饭菜，孙玉珍突然有些恼火，跑过去和对方吵架不说还觉得委屈。 范文辛：…… 范文辛眼神冷冷地看着孙玉珍，手上还端着洗完的碗筷，“委屈什么？恼火什么？ 我不是如你的意娶了你，是你非要嫁给我的。” 孙玉珍：…… “范文辛，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是不重要，但孩子呢？谁家不在乎孩子？这可是一家子的根。 范文辛：…… 范文辛忍不住笑出声，发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瞧着有些狰狞癫狂。 孙玉珍吓得连连后退，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肚子，像是在保护这个孩子一般。 “孙玉珍，你比孙玉秀还蠢，我想要孩子不还是轻轻松松，真以为这个世上就你能生？” 范文辛起身绕过孙玉珍，说出的话冷的过分，“别用孩子威胁我，我不在乎。” 他是真不在乎，甚至范文辛还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劲儿，整个人不太对劲。 孙玉珍有些怕了，她本来就是有点怂的性格，之前在孙家的时候被压制，嫁过来又是被压制。 如果范文辛心软退让一点，或许孙玉珍能触底反弹，但范文辛没有这样的意思，那孙玉珍就只能继续如此。 虎头蛇尾的闹腾之后孙玉珍彻底老实下来，每天认真上工，难受就去村里大夫处开些草药服用，她自己也是攒了点私房钱，只是用一点少一点，除非特别难受，否则孙玉珍就忍着。 地里的田被锄了一茬又一茬，野草依旧疯长。 抽了个空，周蓉蓉和林清淮起了大早前往公社坐牛车去更远的承平县城。 两人一个给马家的马倩倩送风干鸭，一个去找门路研究二手自行车。 定下在县城门口会合的时间，两人分头行动，周蓉蓉单手挎着篮筐赶往马倩倩家里在的家属区。 到的时候马倩倩待在家里，见着周蓉蓉过来高兴不已。 “每天除了家就是去百货商店，你可算来找我了。” 拉着周蓉蓉快点坐，马倩倩扭头递来一个苹果。 周蓉蓉接过来直接吃，咔吃咔吃地咬完就把篮筐里的风干鸭露了出来，“喏，已经做好的鸭子，你们是自己留着还是我拿去卖给别人？” 马倩倩肯定是周蓉蓉的第一选择，但周蓉蓉也不能全指望对方，如今野鸭野鸡比较多，价格比之前要低上许多，但一斤风干鸭也能卖上一块钱。 周蓉蓉带来三只风干鸭，算起来最起码有十斤多一点，卖上十块钱轻轻松松。 第4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8） 马倩倩当然选择将风干鸭全部拿下，家里这么多人，买一只两只哪能解馋。 十块钱的大团结被塞到周蓉蓉手里，不仅如此，马倩倩还给了不少家里不怎么用的票。 当然，其中肯定没有太热门的票，但周蓉蓉自觉有票就行，根本不挑。 “坐下说说，你要结婚，定在几号？我到时候怕不是过不去。” 马倩倩这边也在相亲，人选嘛，目前有几个，但她还没碰到特别喜欢的，就想着先继续相看，等到后面再说。 周蓉蓉简单介绍了林清淮的情况和家庭条件，表示他们的婚事就定在六月，至于几号还在商量。 “乡下人家不那么讲究，到时进城领完证，家里摆一场酒席，你不能去别勉强，乡下的路不好走，六月多雨水，”一个姑娘家走乡下土路容易出事。 马倩倩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她肯定不能拿自己开玩笑，这不是说她们两个同窗感情不好，而是受年代所限，互相理解尊重。 “到时我让人给你捎带随礼，没准我也有好消息呢。” 马倩倩的年纪和周蓉蓉不过差几天，周蓉蓉这边嫁人，马倩倩也逃不过。 两个小姐妹好不容易碰面，就叽叽喳喳说着话，这头周蓉蓉给马倩倩科普乡村里发生的大小八卦，那头马倩倩反嘴吐槽家属院的大事小情。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少人，每天都会上演各种奇葩事。马倩倩和周蓉蓉都是爱吃瓜的小年轻，恨不得将肚里的存货都分享出去才行。 就在两人谈天说地的时候，另一边的林清淮也顺利摸进黑市。 见到黑市的常客，林清淮开口说出自己的要求。 “二手自行车？” 黑虎，也就是黑市常客的汉子，捏了捏下巴。 “不好办？”林清淮抿了抿唇，他和这个叫黑虎的汉子认识许久，之前进城倒腾钱票就是通过黑虎的门路。 “能办，但是价格不便宜，哪怕二手自行车也是少有的宝贝，你瞧瞧一个县城才多少自行车，”黑虎倒是能弄来，但他肯定不能做赔本买卖。 “这样吧，你也是我家的老主顾，一口价，40块钱。” 黑虎比了比手势，示意林清淮先别着急还价，他得将里面的东西都掰扯清楚，再由林清淮自己决定要不要买。 林清淮：…… 林清淮在来黑市之前曾经跑了一趟垃圾场，这个年代也可以称为废品收购站。 里面有些自行车的零部件，买下来花钱少，多跑几个垃圾场有拼凑出来的可能。 但太麻烦了。 林清淮粗略算了算，差不多需要花费十五到二十块钱，但这也不一定就能保证拼凑出来的自行车好骑好用。 如今黑虎给了一个一口价，四十块钱虽然贵，但贵有贵的好处，比起买一个油光锃亮的自行车推回去惹人眼球，倒不如购置一辆二手自行车，能用却低调不惹眼。 “买了” 林清淮给出准信，跟着问道是不是需要先给押金。 黑虎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你下周过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哪怕林清淮临时反悔不买，黑虎也有把握将自行车卖给他人，不过是少赚几块钱的事。 林清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起这里有没有肉票，或者一些不要票的日常用品。 “你要多少？” 黑虎眼睛一亮，一双厉眼上上下下将林清淮打量一遍，“多了便宜，少了贵，给你还是之前的价。” 他做买卖就是看实诚留客户，不干那种一锤子买卖的事。 林清淮算了算，最后给黑虎报了一个大致价位，表示可以的话他下周过来取自行车时会一起带走。 黑虎：…… 呦呵，他就知道这位知青不俗，当初和这人做生意也是本着留一线的想法来的，如今果然！ “放心放心，这事交给我处理，等你过来定然分文不差。 不过到时候东西不少，你一个人肯定带不走，记得多叫人。” 黑虎笑呵呵地送林清淮回来，走的时候还卖出去一盒没拆包装的饼干和两罐不需要票的麦乳精。 这些都是黑市的硬通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缺买家。 也是看林清淮有潜力，不然黑虎才舍不得拿出来。 “虎哥，咱们干啥要老老实实和一个没有根底的知青做买卖？” 有个小伙子憋不住，眼红地想打劫一波林清淮。 这是黑市的常见套路，毕竟能进来这里都有些问题，根本不怕告到警察局。 黑虎抬手拍了拍这小伙子的脑袋，骂了一句蠢货，“我们做生意，是需要长久做下去的，能下蛋的金鸡干啥非要杀了吃肉？是不是傻缺？” 心里将这个小伙子打进小黑屋，黑虎打算下次来黑市换一个更机灵的跟在身边，笨人容易坏事。 拎着饼干和麦乳精的林清淮在县城门口碰到了周蓉蓉。 两人本着来都来了，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的心理，干脆跑去国营饭馆搓一顿。 要的自然是红烧肉配白米饭，肥瘦相间的肉块铺满整个米饭，在拌上油乎乎的甜腻汤汁，一口就能将人香晕。 这个时候谁不缺肉啊，周蓉蓉和林清淮平日还隔三差五给自己开小灶呢，如今面对这么一盘比脸大的红烧肉，那是吃的连汤汁都不剩。 肚子瞬间鼓了起来，周蓉蓉感觉吃进去的米饭到嗓眼，只能扶着门出去。 饱了饱了！ 又打包了两大份肉饺子用油纸包起来带回去，周蓉蓉和林清淮心满意足归家。 赚的钱和票子按照先前的分成交给刘彩燕一部分，两份饺子给了周家晚上加餐，周蓉蓉抽空等天黑，偷摸进了刘彩燕的屋子说起林清淮要在下周去城里买二手自行车和日常用品的事。 刘彩燕：…… “你们两个孩子真胆大，黑市也去？不要命了！” 刘彩燕气的拧了拧周蓉蓉的耳朵，恨不得将人从头到尾骂上一遍。 周蓉蓉：…… “妈，事都办了，如今就等人一起去城里拿东西，让我大哥他们帮帮忙嘛，”到时肯定不能空手。 刘彩燕：……讨债玩意！ 第4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49） 骂过之后，有些事还是得办。 刘彩燕想了想，这件事不能找老大和老二，他们两个行事不怎么灵泛，到时候再惹出其他什么事端，倒还不如让小林一个人过去办事。 “到时我和你三哥说一声，让老三跟着去一趟。” 刘彩燕最终拍板，把这件事交到了周有礼身上。 周蓉蓉可不管亲妈会安排谁过去，只把这件事交代好，转头回屋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上工下地，天天顶着大太阳绕来绕去，晌午或者晚上休息的时候还要跑去周家后院画出来的地基处检查买的砖瓦和泥胚。 砖瓦价格贵，从公社拉回来就一直堆放在周家，晚上周家睡觉都得警醒着些，生怕被其他人家小偷小摸拿走。 “妈，这泥胚够用了吧。” 三间房的面积，再加上前面单独留出来的菜地和两边搭起来的鸡架鸭窝，周蓉蓉不打算养猪，所以暂时没有猪圈的规划。 “够什么够？多攒点到时好围院墙，”刘彩燕白了眼心大的闺女，又招呼周有仁他们摔泥胚。 周蓉蓉悄咪咪觑了一眼亲妈，忙不迭抬手拽了拽林清淮衣袖。 哪怕不是干活这块料，林清淮依旧在和几个大舅哥摔泥胚，滴滴答答的汗水顺着鬓角淌进脖颈，惹得他抬头直甩脑袋。 “妈，我和林清淮回去拿两条咸鱼过来给家里人加餐，”大热天的摔泥胚，周蓉蓉既不想晒又不想动，干脆找借口和林清淮一起偷溜。 至于几个干活主力的亲哥，她决定下次进城多买点肉食零嘴，给家里孩子大人补补营养。 周蓉蓉拉着林清淮跑的飞快，其他人想张嘴拦着都够不上，何况刘彩燕又不是看不出来自家闺女的臭德行。 不能干就不能干吧！反正小林有钱，能养活他们夫妻俩。 躲在远处的郑翠芬老大不乐意，觉得自家婆婆真是偏心眼子，咸鱼是啥多好吃的东西嘛？眼下顶着太阳摔泥胚的可是四个亲儿子。 李金子：…… 李金子不喜欢嘴碎的郑翠芬，“要是闲着就去帮老三媳妇把晚饭做了，往常小妹和小林带回来的东西你又不是没吃过，都进狗肚子了？” 别说让庄稼人帮忙摔泥胚，就是帮忙搭个房子有啥的，乡下谁都不是这么过来？ 就郑翠芬闲不住嘴巴，李金子白了眼横眉竖眼的人，扭头端起才刚掐到手里的野菜抱过去过水凉拌。 郑翠芬：…… “嘿，我这是为了谁？难道累的不是周家几个老爷们，”她心疼还心疼错了呗。 哼！ 就该被偏心眼的妈拿捏帮人白干活，郑翠芬心里愤愤，随后哎呦一声摸了摸动起来的肚子，吓得赶紧回屋躺着。 另一边，已经跑回知青点的周蓉蓉一脸嫌弃地让林清淮赶紧打理自己。 她动手摘了两条咸鱼放进篮筐，等一会儿拎回周家添菜。 “林清淮，我这还有点钱，你过几天去城里记得买些肉回来。” 日后盖房还得几个哥哥嫂嫂帮忙，周蓉蓉可不是什么白眼狼，给钱不行，容易闹生分，还是得在吃食上下功夫，吃饱喝足才能养出好身体。 林清淮已经换了身干爽衣服，身上的汗珠早用手巾擦洗完事。 听周蓉蓉这么说，林清淮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表示他这里的钱票还有些，不用周蓉蓉额外另给。 “给你就收着，咱们还分啥远近，”周蓉蓉白了眼啥都喜欢算清楚的林清淮，又提到进了周家可不能这么说话，“到时妈和爸不高兴，咱们划不来。” 一家人哪能总说两家话，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 林清淮：…… 林清淮好笑地点了点头，尽管有些时候周蓉蓉和周家对他显得有些过于热情，但林清淮心里还是很受用，毕竟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好，却太孤独。 希望未来周蓉蓉和周家都不要和他太生份。 周蓉蓉：……真是想太多，她还指望啃老公呢，咋可能生分？恨不得黏在一起。 周家：……女婿出息当然要抱大腿，谁会觉得钱多扎手啊。 两人拎着咸鱼从知青点离开。 到了周家，咸鱼交给三嫂春绯处理，他们两个就坐在堂屋休息。 至于周家其他几个男人，刘彩燕指挥他们多卖点力气，趁早将泥胚摔出来，闺女的房子也能早一天盖起来。 一家人晚饭吃的就是一大锅咸香味美的鱼汤。 周有仁几个人都分到了一大块鱼肉，刘彩燕有奖有罚，辛苦摔出几百块泥胚不能白费力气，当然得在吃的方面多照顾。 吃饱喝足，家里的女人们忙着收拾饭菜碗筷，家里的男人们个个挺着吃撑的肚子躺在院里纳凉。 太阳落山，光线暗了下来。 林清淮先一步回了知青点，周蓉蓉也进了屋子休息。 刘彩燕叫了一声周有礼，“老三，过来一趟。” 周有礼忙不迭地从摇椅上起来，摇椅发出吱嘎吱嘎的倒牙声，像是年久失修的报废物品。 实际上这摇椅才做好没几个月，怪就怪周家的男人实在太糙，啥好东西拿回来都禁不住用。 “妈，找我啥事？” 周有礼进来时挠了挠头，一脸憨憨的模样惹得刘彩燕有些怀疑跟小林进城这件事老三能不能做好。 “你坐” 刘彩燕挥了挥手，接着说道林清淮打算买辆二手自行车，就过两天，去城里将自行车取回来。 “顺便还买了些结婚用的零碎东西，他一个人拿不动，你陪他起个早，到时地里的工我们帮你请假。” “妈，不用请假，我回来晚走一点就能干完。” 周有礼觉得一天十个工分不能少，何况南湾大队是按地划片，只要干完划出来的活就能拿多少工分，不存在偷懒摸鱼和认真做工的同工分。 甚至队里有能干的，一天都能拿十四五个工分。 “你和小林得起早进城，走到公社才能坐牛车。” 刘彩燕白了眼傻乎乎的儿子，“回来的时候更累，你妈我还能害你，到时少赚几个工分也没多少粮食，”干啥非要拿够十个工分不可。 周有礼说不过刘彩燕（其实周家人都说不过），只能点了点头离开。 第5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0） 等晚上睡觉，春绯问起今天刘彩燕叫他啥事。 周有礼将陪林清淮进城的事小声告诉自家媳妇，末了咂了咂嘴，“小林真有钱，还要买自行车呢。” 春绯：…… 春绯侧头看着自家男人，“妈就让你一个人跟着过去？” 周有礼嗯的一声点了点头，“是啊，让我陪小林一起。 小林还买了不少结婚用的零碎东西，一个人不好拿。” 春绯闻言哦的一声，“那你到时候多留一个心眼，小林买自行车和东西，肯定不是去啥正经地方。” 周有礼：……？ “你这啥意思？”小林不正经？那不是对不起小妹嘛！ 春绯无语，“我是说，小林大概率去的是黑市，妈让你跟着是想两个人搭伴别出啥事。” 咋能听出来其他意思的，春绯直接翻了白眼。 周有礼嘿嘿一笑，放在被窝里的手忍不住挠了挠头，“原来是黑市啊，”嗐，只要不是不正经就好。 乡下人不至于不知道黑市是啥？当初灾荒的时候，有那胆大的还去黑市买卖过粮食呢。 周家因为有周蓉蓉这个bug在，哪怕是灾荒年都没少得了嘴里的肉，这也是为啥周家愿意宠周蓉蓉，都是亲人算一方面，还有就是周蓉蓉给周家带来了巨大利益，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周家都不会亏待周蓉蓉这个女儿。 周有礼心大，和春绯聊完倒头就睡，不一会儿的功夫呼噜声就响起了起来。 ………… “小林，小林” 顶着头上微弱的月光，周有礼敲响了知青点大门。 林清淮早早就起床准备，听见动静立马出来。 “三哥” 将手里的煮鸡蛋递给周有礼，林清淮指了指外面出村的大道，“咱们边走边说。” 周有礼嗯的一声点点头，同时把带来的馍馍分给林清淮，“妈昨晚准备的，将就着吃吧。” 赶路没有吃饭的环境，往年秋收的时候村里人起的更早更累，家家户户的饭都是带进地里吃的。 周有礼一口鸡蛋一口馍，噎了就拿出带来的罐头瓶灌水，林清淮看着自家三哥如此豪放的吃态，也不敢细嚼慢咽，尽快将手里的东西都吃进肚子。 两人抓紧时间赶路，他们得快去快回。 虽说周家人会帮他们请假，但工分没了会影响个人口粮，林清淮需要担起养家的重任，不能像之前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小林，咱们走这条路，近便，”周有礼指了指大道旁边的小道。 林清淮看了眼三哥，不好意思地表示他不怎么认路，别看来了南湾村有一年多，但他依旧不怎么熟悉情况。 也是和周蓉蓉处对象后林清淮的宅男属性改变了点，不然他平日就这么两点一线生活，顶多家里没有日常用品才会跑一趟公社或者承平县城。 “走吧，我们兄弟当初天天走，小妹上县城读书时也是我们轮番送，”周有礼感慨周蓉蓉的勤奋，愣是咬牙坚持两年。 林清淮：…… 果然，周蓉蓉最大的黑粉就是她在周家的亲人们。 听着周有礼源源不断地讲着有关周蓉蓉的各种黑料，林清淮已经能想到自己和周蓉蓉说时的那张脸会有多难看。 “小林，你咋不说话？”周有礼看了眼林清淮，觉得他这个妹夫哪哪都好，就是性格太腼腆。 “三哥，咱们快到公社了，”林清淮心说他也得有机会插嘴，周有礼靠自己就能说上一路。 “哦，是公社，咱们要不还是走吧，公社坐车一次得要两分钱。” 周有礼心疼钱，要知道乡下人赚钱不容易，都是等每年大队结余才能按工分给各家各户分点钱和票。 但就这，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像是一些家里非常困难的，每年都得倒欠大队不少工分，年年都有新账落下，新新旧旧缝缝补补，全靠大队支援才能勉强活下来。 “三哥，咱们从县城回来不能坐车，歇歇脚吧。” 同时也让他缓口气，靠着双腿走了一个多小时，从天黑走到天边擦亮，林清淮的小身板吃不消啊。 周有礼的两分车钱是林清淮付的，两个大男人来的早，坐在牛车上直接占了一大片地方。 赶车大爷不乐意，林清淮还没说话就被周有礼怼了回去。 林清淮：…… 林清淮迷迷糊糊地靠在车椽边上小心眯了一觉，等再睁眼就看见近在眼前的承平县城。 下车，和周有礼一起先跑去国营饭馆吃了一顿早饭。 周有礼：…… “哎呀，小林，咱们干正事，吃啥？”这里的饭菜可贵。 “三哥，吃饱才能骑车回去，快吃，”林清淮要了两份饺子，一人一碗素菜汤，吃饱喝足额外还打包一份饺子带回去给周蓉蓉。 周有礼满脸羡慕，心说小妹这个对象找的真不错，出来吃东西都能想着她！ 林清淮带着周有礼去黑市，两个人各种弯弯绕绕，等林清淮找到黑虎的时候，周有礼已经被绕晕了。 “这是货，你先看看，满意咱们就谈价格。” 黑虎领着他们走进一条小巷，最里面有个房间，打开之后还有人负责守在周围。 周有礼瞬间就警觉了，忍不住到处打量周围，生怕他们两个被这里的人黑吃黑。 “肉的话，肉票有吗？”林清淮对黑虎提供的东西都很满意，先前说好的一应吃喝都包含在内，见着那辆二手自行车也有五六成新，去警察局上个钢圈就能骑回家。 “肉票有，价格不便宜，”黑虎从怀里掏出一堆票。 “给我三斤，”林清淮原本想要五斤，但话到嘴边还是减了量，不为别的，单纯不想惹麻烦（尽管此时的麻烦已经不少）。 黑虎点头，抽出三张肉票递给林清淮后就算账。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出手后他们兄弟能歇上一段时间。 两个人没有讨价还价太久，林清淮掏出自己带来的钱，数出好几张大团结递到黑虎手里。 黑虎：…… 黑虎数了几遍，确认价钱没错，当即笑嘻嘻地摆手叫其他兄弟帮忙，“兄弟，日后再有事记得找我，还是给你实惠价。” 大主顾，必须得维系住！ 第5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1） “小林啊，咱们下次可不能再过来，这些人瞧着凶得很！” 周有礼后怕不已，边走边扭头打量他们身后这群人。 林清淮知道周有礼的担忧，但下次有机会他还会过来，毕竟有些东西从黑市买比从百货商店买更方便，价格方面贵是不可避免的，计划经济，总不能全是好事。 安抚周有礼不要怕，这里的黑市比其他地方正规。 何况黑虎也是周围有口皆碑的一个二道贩子，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大家都喜欢从对方手里买东西。 周有礼埋头赶路，瓮声瓮气地让林清淮自己多注意，他乡下汉子不懂这些，但是和政策对着干的事，肯定不长久。 林清淮：…… “三哥，咱们快回家吧，”自行车互相换着骑。 不过骑自行车回村之前还得跑一趟警察局给车上钢印。 有点类似现代社会的车牌，林清淮弄这个不麻烦，让周有礼待在县城门口等他一会儿，忙活完就走。 车把手和车后座都放着不少东西，离开县城后两人就这么换着骑。 哼哧哼哧的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回到南湾村，两人差点累过去。 “小林，咱们，咱们回家先歇歇脚，”周有礼摆了摆手，扭头叫来黑妞给端两碗水解渴。 周家年纪小的孩子都留在家里没去下地上工，所以他们推着自行车回来时正好迎面撞上一群小萝卜头。 黑妞眼巴巴看着林清淮手里的东西，都闻到香味啦。 “你们自己分，”林清淮示意黑妞掏他口袋，里面装了几块从知青点带来的奶糖。 黑妞闻言眼睛一亮，动手掏完后不忘开口道谢。 其他几个妞和牛们都等在门口，见黑妞攥着手指过来，忙不迭地围过去伸手要。 “别挤，一个一个来。” 黑妞挺着自己不算高大的小身板，按照现有的人数分下去，最后剩下两颗都落到自己兜里。 周有礼笑呵呵地挠了挠头，让三妞领着四牛去地里喊人，至于年岁更大的二妞，满十岁已经被带到地里赚工分啦。 不是没想着送年岁大的去读书，但公社离南湾村太远，周家除了周蓉蓉能坐的住板凳，其他人都没这个天赋。 如今读书的也就年岁最大的大妞和不愿上学总想逃课的大牛，瞧这姐弟样子也是上不了多少，不然刘彩燕之前不能合计在村里办大队小学的事。 “爸，我们这就去找奶。” 三妞拉着懵懵懂懂的四牛出门，周有礼招呼林清淮进屋歇着，东西这么多还得送一趟知青点呢。 林清淮摆手，“不用送，就放这边，过几天后院的房子盖起来，省的来回搬运太麻烦。” 何况知青点的地方小，连自留地都没有几垄，估摸盖房子管饭都得刘彩燕帮忙。 林清淮想着把东西都放在周家，哪怕周家自己吃用了些也不打紧，只要将房子尽快盖起来就行。 周有礼低头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最终还得要刘彩燕同意，想来亲妈这么看重小林，肯定不能开口拒绝吧。 刘彩燕当然不会拒绝，她笑眯眯地夸赞林清淮有远见，没买那么多猪肉，这么热的天，猪肉拎回来根本存不住，就算用盐腌不也费盐嘛。 “哼！我看妈就是看重林知青，不管说啥都能找到理由。” 郑翠芬看着林清淮不爽，下工回来虽然有饺子吃，但对比婆婆句句不离林知青的夸赞，她还是有些胃疼。 王霞抬手怼了怼郑翠芬，“别乱说，没林知青哪来这么多东西。” 追又不是没占到便宜，说点好听话都不会。 李金子和春绯一个忙着整理物资，一个忙着处理带回来放不住的东西，都不在两人身边。 郑翠芬觉得这两人都是喜欢拍马屁的狗腿子，周家根本容不下爱说实话（嘴巴乱咬乱喷）的自己。 王霞：……越不管越发癫，瞧瞧这说的都是啥话！ 起身不搭理自己气自己的郑翠芬，王霞笑呵呵地帮李金子搭把手，至于不远处的男人堆，哪怕周家日常气氛不错，家里的女人也不会主动往前凑。 周蓉蓉扯着刘彩燕的手臂撒娇，她想要一个独立洗澡房，不是那种用木板围起来的空间，更不是单独一个木桶，而是像现代社会那种能随取随用的自动洗澡房。 刘彩燕：…… 要要要，这么能，咋不上天呢！ “妈～” 周蓉蓉拧麻花，嘴上说着一个洗澡房不费事，就是防水布和喷头比较麻烦，防水布可以去公社或者百货商店买（需要大队开相关证明），喷头用木头，请村里的木匠帮忙弄一个就好。 “你要的洗澡房不得用一批砖瓦？得花多少钱？” 刘彩燕张嘴就是钱，林清淮给的八十八不能全花了吧。 周蓉蓉撅嘴，心说都花了有啥的，而且她也有钱。 扭头回屋拿出十块钱交给亲妈，反正洗澡房必须要。 刘彩燕：……真是服了！ “去去去，别在这里气我，”刘彩燕抬手将碍眼的周蓉蓉轰走，连带着钱一起塞了回去，自己扭头去找周大河让他想办法。 谁让家里摊上这么个祖宗，能咋办？宠着吧。 嘿嘿 周蓉蓉美滋滋，来到院里围着林清淮带回来的二手自行车转了又转。 不错不错，虽然瞧着不怎么新，但价格很便宜，何况还不用票。 “小姑，你会骑吗？” 馋到斯哈斯哈的二牛想上手摸，不过他只有八岁，腿短够不到车梁。 “当然，小姑我骑自行车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周蓉蓉说的一点不夸张，不管前世今生她都骑过自行车。 只不过前世的记忆太遥远，今生的记忆也有些不近。 抬手摸了摸下巴，周蓉蓉自觉地让二牛他们让开位置，自己则将自行车的脚撑子踢开，推着哪都响的自行车翻身上去。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突然传了出来，惹得屋里的女人们都跑出来看。 林清淮一马当先地扶住自行车的前面把手，周有礼和周有智抓住自行车后座，而卡了裆的周蓉蓉是被周有仁和周有义搀着拖下来的。 周蓉蓉：……这遭罪的，咋就忘了自己腿短根本上不去横梁呢。 第5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2） “没事，我下次买辆女士自行车，保证你能骑。” 周蓉蓉：…… 林清淮忍不住噗嗤一声，连忙道歉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一想起来周蓉蓉挂在自行车上的咸鱼模样，他就想笑。 “哼！” 周蓉蓉超大声地表达自己的不爽，扭头不想搭理这人。 什么意思啊，难道她骑自行车的样子很蠢吗？怪就怪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长的像是一个巨无霸，没个一米八还不能骑。 周蓉蓉表示自己真的不矮，但谁让自行车的横梁和车座太高呢。 除非斜着插进横梁才能骑走，但那样也太累了。 一脸苦涩地叹了口气，周蓉蓉瞪了眼正推着自行车的林清淮，她绝对不是羡慕对方能有一双骑自行车的大长腿，绝对不是！ ………… 林清淮买二手自行车的事不过一个下午就传遍整个南湾村。 脸皮薄的不敢说啥，脸皮厚的已经起哄林清淮骑出来看看，更有甚者还想借自行车去公社。 林清淮腼腆地将自己这辆哪都响的丑自行车推了出来，表示这都是别人不要，他才能捡便宜。 借肯定是不能借的，但可以花钱租，毕竟自行车不是新车，说不定哪次坏掉，他得赚个修理费。 南湾村民：…… 谁家舍得一次掏几分钱，他们坐大队的牛车去公社不花钱。 除了真有需求还不差钱的知青们，其他南湾村民速速退去，林清淮为了自己日后能过的安稳些也是煞费苦心。 林清淮这边受阻，村民们转头跑去刘彩艳耳边蛐蛐，言外之意是说林清淮这人算的太清，不是良配！ 刘彩燕：…… 面对这种人嚼舌根的人，刘彩燕见一个骂一个，见两个骂一双。 “放你爹的罗圈屁！自己占不到便宜就满嘴喷粪，我看你就是欠打，要不要动手比划比划。” “敢在老娘跟前说不好听的，老娘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呸！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讨打！” “……” 刘彩燕叉腰一通输出，骂的其他人愣是不敢回话。 说啥呢？要怪就怪自己管不住嘴，谁不知道刘彩燕年轻时候啥德行，咋就这么欠登欠登的呢。 周蓉蓉捂着嘴巴抬手怼了怼一旁傻眼的林清淮，“瞧见了吧，日后听话，千万别惹我妈不高兴。” 刘彩燕可不惯着谁谁谁，稍有不舒服就一视同仁的骂回去。 当然，除了骂还有打，只不过刘彩艳目前正在修身养性，是极少动手打人的。 林清淮抿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平日不惹事不闹事，刘彩燕整天小林小林的叫，他和周蓉蓉说不定谁更能让刘彩艳破防。 周蓉蓉：……咋感觉这话是在内涵她？ 抬头恶狠狠地瞪了眼林清淮，周蓉蓉动手推了推，这人咋这么坏呢！ 林清淮：…… 周蓉蓉扭哒扭哒的走了，拎着计分本绷着脸面无表情。 程序见状忍不住和林清淮抱怨，“没得罪周同志啊。” 甚至这些天他都不计较林清淮不帮忙的事了，周蓉蓉咋还对他没个好脸？ 林清淮含糊道，“没事，太阳热她不爱站着。” 毕竟计分员忙的时候不能偷懒，只能站在垄沟前计分。 别看范文辛得了这活，但认真算下来不比种地轻松。 且计分员拿的都是死工资，不管男女都是八个工分。 也就孤家寡人或者家里人多不在乎这点东西的，不然换成那种有家有业需要养家糊口的顶梁柱，这点工分压根不够家里的吃嚼用度。 时间来到六月，天开始三不五时的下起雨来。 周蓉蓉趁着有闲工夫，让林清淮骑自行车带着她去了几趟北湾大队后面的芦苇淀。 又是捡了几篮子野鸭蛋还有野鸭，家里留足之后剩下的全都带到县城，一部分出售给马家，一部分卖给其他的主顾们，至于换回来的钱和票，变成东西拎回来给帮忙盖房的实在亲戚们加餐。 是的，趁着田里的活不忙，周蓉蓉和林清淮的三间房盖了起来。 因为周蓉蓉想要洗澡房，刘彩燕到底让人将事办成，不光如此，她还知道自家闺女穷讲究的臭德行，连农村常见的旱厕也帮忙改造一番，以防止周蓉蓉因为不低头看路掉坑里。 周蓉蓉：……是亲妈嘛，哪有这么埋汰人的。 “当我不知道你是啥德行，也就庆幸小林能忍你。” 刘彩燕白了眼周蓉蓉，这闺女算是彻底砸到了手里，“等结婚就快点要孩子，有了孩子就不怕小林跑。” 周蓉蓉不信，“该跑还是跑，咱们村又不是没有离婚的两口子。” 那家伙，闹的一个难看啊，家里的锅恨不得都要分成两半。 不过整个村也就这么一个离婚的，其他人不是丧妻就是丧夫，根本不存在离婚这两个字。 “傻，他就算跑也不能不管孩子，”到时候就啃孩子吧。 刘彩燕看透周蓉蓉的咸鱼属性，指望这人奋斗那不太行，所以还是得靠小林有良心啊。 周家后院那片地挺大，周蓉蓉和林清淮的三间房盖起来还能有种菜地的空间。 为了避免矛盾，周蓉蓉和刘彩燕单独跑了一趟陈家。 陈家的叔叔婶子好说话，再有陈奶奶和周蓉蓉是忘年交，不就是几分菜地，再说他们陈家自己前后院都有，想圈起来就圈起来吧。 这个时候自留地不怎么值钱，何况平日乡下的菜地种得都是些烂大街的白菜萝卜土豆豆角茄子黄瓜之类，家家户户自己都快吃吐，不像现代社会这种还能卖钱，白送人都没有要的。 往年七八九月份的时候，家里自留地的青菜吃不完，周蓉蓉都会一背篓一背篓地往城里送。 马家因此好几个月都不用花钱买菜，甚至有些晾晒成菜干后还会冬天吃，要不然马倩倩也不能和周蓉蓉关系这么又铁又好，马家更不会将没用的票都送给她，这就是互相置换的关系。 陈家同意，周家不反对，又涉及不到其他人家，那么周蓉蓉和林清淮的三间房前院包括后院全都被泥胚院墙圈了起来。 第5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3） 房子这边得要些日子才能弄好，周蓉蓉和林清淮的亲事却不能再拖。 赶在结婚前两天，马倩倩让公社的同学帮忙将她随礼的东西送到了周家。 一对鸳鸯戏水的红色枕套和一对红双喜枕巾，算下来也得小十块钱，关键是这些东西都需要票。 周蓉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摸摸碰碰，炕头旁放着两床刚做好的棉被，包括上面的被面和里面的棉花都是林清淮自己托人买回来的，周家出了人手帮忙缝制，还有地上放的各种立柜和衣柜，这还是一部分而已，剩下的都放在刘彩燕特意腾出来的库房，只等两人的新房起来，再将这些东西都挪过去。 “闺女” 刘彩燕敲了敲门，叫了声周蓉蓉。 “妈” 周蓉蓉坐在打出来的梳妆台前，上面放着一个带红喜字的塑料水镜。 “喏，收好，没事少拿出来显摆，”刘彩燕塞给周蓉蓉一个红纸包，纸包里装着一堆钱票。 周蓉蓉：…… 周蓉蓉偷偷瞄了又瞄，最后在亲妈的眼神威胁下总算老实。 双手互相搓了搓，“之前林清淮给家里的八十八用来盖房子和置办屋里的家具，你和爸如今又给我嫁妆，”这不好吧。 主要是周蓉蓉担心闹起来不利于周家内部和谐，她上头还有四个哥呢，娶的嫂子们又陆陆续续生了几个侄儿侄女，等到将来长大也得花钱。 乡下的村里人家，一年能弄来钱的地方有限，刘彩燕和周大河辛辛苦苦拉扯五个孩子平安长大，又给四个儿子娶妻生子，如今手里能攒下多少钱。 “给你就收着，还担心我和你爸？”刘彩燕抬头白了眼自家闺女，随后将红纸包递了过去，“里面不多，正常人家嫁闺女，陪送十块二十都有。 我和你爸手里钱还有些，里面放了五十块钱，别嫌少。 至于小林先前留下来的八十八，陆续花到现在也不剩啥。 更何况你们结婚之后也得在家里生活几个月，全当是交给家里的日常费用吧，”话虽然说着，但刘彩燕依旧额外给周蓉蓉塞回去一些。 周蓉蓉：……她妈真是，心口不一。 刘彩燕摆手让周蓉蓉别管这些，自己心里有数呢。 比起四个儿子大部分下地，赚到外块的机会少之又少，自家闺女又能上山打猎又能下水捞鱼，不仅能给家里改善伙食还能帮家里攒下点钱票底子。 所以多给一点，多偏爱一点怎么啦，她愿意。 周蓉蓉：……行吧 周蓉蓉安心在家里待嫁，包括她的嫁衣都是刘彩燕用布票买回来的碎花布缝出来的长裙。 长度直到脚踝，肩膀两侧还缝了不明显的泡泡肩。 绕着梳妆台前的水镜左看右看，周蓉蓉美滋滋，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畅想明天穿新衣服亮相时会引起的轰动。 哈哈哈哈哈，她果然是南湾村最靓的崽儿！ “醒醒，醒醒，小妹” 周蓉蓉睁开眼睛，抬手不忘擦了擦嘴角处的可疑水渍。 “大嫂，二嫂” “快点将衣服穿好，小林要过来了。” 周家四个儿媳妇，春绯忙着做菜，郑翠芬挺着孕肚打杂，李金子和王霞既要去前面帮忙，又要帮周蓉蓉打扮梳洗。 别看这两人在乡下是下地的妇女，但王霞手巧，李金子还会开脸，两人都是带着手艺进门当媳妇的。 周蓉蓉疼得呲牙咧嘴，整个人瞧着面目狰狞。 李金子和王霞怕她受不住，嘴上不忘劝她忍忍。 “当姑娘的就这么一次嫁人机会，可得收拾干净利索。” “是啊，开了脸不用涂粉就能泛红，二嫂保你一出门就能迷的小林找不到路。” 李金子和王霞孩子都生了几个，说起荤话也是手到擒来。 周蓉蓉被两个嫂子调侃的面红耳赤，最后还是门外的动静拯救了她，林清淮骑着自行车来接啦。 “快快快，新娘子快出门，可不能误了吉时。” 一堆想吃糖的小孩子堵门不让进，由大牛二牛领头，非要让林清淮掏出足够的好处才行。 林清淮早有准备，买来的各色口味糖球就这么散了出去。其中周家几个孩子得到最多，其他凑热闹的也能分到一两颗。 不少村里人都说林清淮大方，虽然周蓉蓉在南湾村名声不好，但谁让娘家不错，自己长的漂亮。 “哎呀，早知道小林知青这么能干，该给家里夏花张罗张罗。” “嘿，你家夏花长的五大三粗，哪能配得上小林知青，得是像我家的妙妮那种苗条瘦溜，走在一起才算那么回事。” “去去去，你家妙妮瘦的像烧火棍，衣服上身都分不清前后面，埋汰谁呢。” “……” 几个婆子忍不住互相拌嘴，反正说话都不怎么好听。 林清淮推着自行车，一身白衬衫配黑西裤，好看归好看，就是实在太热。 周蓉蓉羞答答地从房间里出来，抬头瞄了眼正跟前的林清淮，饶是厚脸皮也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周围人绕着他们开玩笑，什么好听话都往外说。 “快，坐自行车回知青点，咱们也得开席啦。” 话音落地，周蓉蓉不知被谁狠狠推了一下后背，踉跄着身体扑到林清淮怀里。 又是一通鬼哭狼嚎的吼叫声，周蓉蓉偷偷捏了捏林清淮手背，快走！ 林清淮忙不迭地回捏周蓉蓉手背，他也想走。 实在是这些婶子嫂子的战斗力太强，他们两个小年轻可扛不住。 埋头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同时示意周蓉蓉赶紧追上，刚出门口就上了自行车，不过一溜烟的功夫便骑远了。 就这，身后的其他人还在调侃林清淮和周蓉蓉这对新晋小两口准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亲热。 好在这些话周蓉蓉没听见，不然肯定要用口水喷他们一脸，他们亲热什么亲热，他们还得赶着去县城领结婚证呢。 相比村里其他人办个席就叫结婚，他们两个可是正正经经的过日子，结婚证也是定在今天领。 甚至为了不让自己过于狼狈，他们打算骑自行车去公社，再从公社转道坐牛车去县城办证。 争取今天就把结婚证领回来，晚上入洞房也算合法夫妻。 第5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4） “快走快走，咱们到时还能在国营饭馆吃上一顿。” 离开喧哗吵闹的环境，周蓉蓉的耳朵总算消停下来。 坐在车后座抬手小心戳了戳林清淮的后腰窝，周蓉蓉念叨着今天这一闹腾，他们两个的事得被念叨几天。 不过好在这个时节家家户户有那适龄青年都会婚配嫁娶，今天这家，明天那家，他们的故事又没什么曲折离奇的内容，念叨就过，也不算添麻烦。 林清淮：…… 林清淮的注意力都在周蓉蓉那根不怎么安分的手指上面。 差点骑车栽进沟里，林清淮气的让周蓉蓉老实点，他们忙的连今天早饭都没吃，哪来这么多的力气？ 周蓉蓉：…… 周蓉蓉轻哼一声，干脆埋头玩起了自己手指，“那不碰你，这回骑稳点。” 林清淮：…… 哼哧哼哧地埋头骑到公社，林清淮花了一分钱请公社的看门大爷帮忙照看一眼他的自行车，随后两人又急匆匆地跑去坐前往县城的牛车。 照例交了四分钱的车费，周蓉蓉找牛车大爷要了个厚实的草垫，以防他们坐着让新衣服沾尘土。 “你们两个这是进城相亲？” 瞧着模样还怪般配，就跟那些画上的人一样。 周蓉蓉解释他们是要领结婚证，两人今天结婚。 “哎呦，结婚啊，那可真不错，”牛车上的大娘接过话茬。 正好，周蓉蓉兜里还揣着几颗糖球，干脆挨个分出去让他们沾沾喜气。 好听的吉祥话不断，毕竟说上几句就能白得一块糖，谁家没个口水娃子，这买卖划算。 周蓉蓉又当了一回散糖童子，并在牛车上收获一堆吉祥话。 等牛车来到县城，两人跳下车，赶紧朝着结婚登记处走。 这个年代的结婚证还是一张纸，上面的名字和日期全是手写，下面盖上政府官方的红印。 至于照片？结婚证是不贴的，但是登记处旁边就有照相馆，可以自己照。 周蓉蓉和林清淮本着来都来了，干脆照了相片打算带回去挂到墙上。 不过相片洗出来也需要几天，只能先留下相片钱，等下次过来拿。 “走，去国营饭馆！” 周蓉蓉眼神锃亮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国营饭馆，心里已经在计算点什么菜。 今天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新婚之喜，点两三个菜不过分吧。 “你们吃的完嘛？不能浪费粮食。” 服务员瞪着一双死鱼眼，根本不卖周蓉蓉这么多菜。 周蓉蓉：…… 周蓉蓉扭头看着林清淮，林清淮冷着脸掏出钱票，表示吃不完他们会打包带走，绝不浪费粮食。 服务员：…… 到底还是上了周蓉蓉心心念念的三道肉菜，米饭暄软满满当当。 心情瞬间好转的周蓉蓉夹起一块红烧肉吃进嘴里，唔，真好吃啊！ 不管什么时候，周蓉蓉都拒绝不了浓油酱赤的肉菜。 两个人努力地将米饭下肚，三个脸盘大的肉菜最终剩下一半，拿出放在自行车前面的饭盒将这些菜全都打包带走，周蓉蓉撑着吃得滚圆的肚子，边走边偷偷摸摸地松了松裤腰。 饭后散步逛了圈百货商店，走到县城门口坐上回公社的牛车，再骑上自行车返回南湾村。 两人出门一趟，带回一盒饭的肉菜和一张结婚证。 哦，还有已经填饱肚子的嘴，晚饭他们是吃不动了，直接回房休息。 刘彩燕：…… 刘彩燕忍不住想骂人，到底被大喜日子这几个字劝了下来。 轰着两人赶紧回屋休息，别在这里给她添乱碍眼，刘彩燕指挥其他几个儿媳妇该干活干活。 “妈，我要的浴桶呢？” 周蓉蓉指了指被自己糟蹋不成样的漂亮脸蛋，晚上还有最重要的洞房夜，总不能就这么糊涂过吧。 “去隔壁，水都给你们烧好了，”刘彩燕真是服了家里这个祖宗，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再忍几个月，人很快就能搬出去住。 周蓉蓉抱着自己翻找出来的干净衣服笑嘻嘻地跑去隔壁，没过一会儿就顶着湿答答地头发回屋。 头上被丢了一块干净清爽的毛巾，抬头一看原来是林清淮。 这人也脱了穿在身上的白衬衫，换上比较透气的汗衫不说，裤子也换成宽大的自制大裤衩。 周蓉蓉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嗯，还真别说，身材不错。 一直以为林清淮是那种麻杆身材，不想人家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尤其是露出来的双臂。 “上炕歇着，我去洗漱。” 林清淮挡不住周蓉蓉那双带有侵略性的眼神，抬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快速绕过对方离开。 周蓉蓉见状挑了挑眉，原本的羞涩情绪也消失不见。 嘿嘿嘿 咣当———— 房门声响起，周蓉蓉老老实实的坐在炕上。 两床新的被褥已经被她平铺放好，炕尾还有两个藤条箱子，里面装着周蓉蓉的衣服和贴身用品。 林清淮婚后要在周家生活一段时间，已经提前送了些日常换洗衣服，至于其他的得等后面慢慢搬。 因为七月高中结业考试结束，南湾村还会有新的知青下乡插队，知青点的房子得提前空出来留给新人。 “上炕啊，傻愣着干啥？” 周蓉蓉白了眼不动地方的林清淮，咋感觉对方怕她？自己又不是色鬼。 林清淮闻言哦的一声，默不作声地将手上的搪瓷盆放下，跟着转身从他提前送来的一堆东西里拿出一个上了锁的饼干盒。 钥匙被林清淮挂在自己脖子上，“里面是我剩下的钱票，给你。” 周蓉蓉：……？？？！！！ 抬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给我？” 林清淮嗯的一声点了点头，他们已经领证结婚，这些钱理所应当地要交给周蓉蓉管理。 可能是和自小接受的教育有关，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都是女人在家管钱，男人出门挣钱。 林清淮虽说家庭不算幸福，童年生活有些惨，但他没有长歪，认真观察周蓉蓉几个月知道人还不错，既然如此，那饼干盒交出去也没什么。 周蓉蓉：…… 周蓉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拿着钥匙打开饼干盒，就看见里面毛票一大堆不说，最底下还压着一个存折。 我的天，林清淮这么有钱？她真钓了个金龟婿！ 第5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5） “八百九十五块三毛七分” 存折里是六百块钱的整数，放在外面零零散散将近三百块，这还不算一些能当钱用的各种票据。 嘶 林清淮真是一个狗大户啊！ 周蓉蓉一双大眼变成了金钱的形状，恨不得将整个饼干盒抱进自己怀里。 不过不行，这不是她的钱，周蓉蓉只能不甘心地将饼干盒推回去还给林清淮，“你自己收好。” 林清淮挑了挑眉，“我们今天领了结婚证又结了婚，我的就是你的，收好。”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林清淮需要有承担人财两失的后果，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和运气。 周蓉蓉闻言舔了舔嘴角，又偷偷看了几眼饼干盒，最后她咬咬牙让林清淮先坐在炕边等等，自己忙不迭地下炕翻找。 很快，周蓉蓉取出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木盒（从空间偷渡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塞到林清淮手里。 “里面装得我攒的钱，你数数，”既然林清淮这么坦诚，她也不能掉链子不是。 林清淮见状接了过去，也没客气，当着周蓉蓉的面打开。 钱肯定没有林清淮多，但周蓉蓉的钱算上了刘彩燕给的五十块钱嫁妆和八十八块剩下的余钱，以及这段日子上山打猎下水摸鱼外加去芦苇淀捡鸭蛋赚的外快，零零散散将近一百三十块。 当然，林清淮也没有额外再给彩礼，周家更没开口去要，毕竟初次见面就拿出的八十八块钱足够让周家看到林清淮想好好过日子的决心。 何况眼下周蓉蓉还拿着林清淮交给自己的饼干盒。 嘿嘿嘿，如今东西到了她的手，如果林清淮后面真不想当人，那周蓉蓉保准不会客气。 “先把它们放在一起收好，虽说我是占了点你的便宜。” 周蓉蓉解释自己以后肯定也会养家，到时候他们有事一起商量，争取把他们自己的日子过好。 借着说钱的话题，两人又聊了聊日后的生活方向。 当然，大的方向肯定还是继续种田，他们一个是村姑一个是知青，能进城的没有城里户口找不到工作，有城里户口的因为某些事不得不下乡插队。 不过可以适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不能太频繁。 “妈前些日子还说，咱们村里的孩子比较多。 像大牛他们，能去公社读书都是年纪大能自己走不用大人操心的，不然小豆芽一个家里也不放心。 堂伯几年前就说要在村里建一个公社小学，不仅能把村里的孩子收进去，还能把整个大队的笼络进来。 就是公社那边一直不同意，拖到现在都没什么进展。” 周蓉蓉话音落地，林清淮眼睛跟着动了动，“你的意思是说公社小学建成之后，让我过去教书？” 除了这个，林清淮想不通周蓉蓉提这件事的其他目的。 周蓉蓉点头嗯嗯两声，“是啊，教书可比下地轻松，而且还有寒暑假。 不过咱们都在村里生活，寒暑假和收成前后你肯定也得下地，”但是人肯定比之前轻松自在。 林清淮担心自己的身份不够格，要知道小学建起来，少不了活动的人。 南湾村的村子不小，再加上槽沟子村和李家店，整个南湾大队全面招生的话，免不了要给另外两个村子留名额。 算来算去，怕是他们自己能选上的几率不大。 林清淮没有忘记支书家的姑娘，会计家的姑娘，还有妇女主任家的闺女，都是高中生。 周蓉蓉：…… 周蓉蓉白了眼胡乱担心的林清淮，“你想太多，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三家不会沾边的。” 真以为进小学教书会受欢迎啊，得益于周蓉蓉的计分员例子，说不准她们更愿意下地干轻松活。 而且乡下人家比较难缠，有些人家的孩子不好管又不能不管，周蓉蓉将这些认真和林清淮掰扯清楚，表示林清淮身后站着的可是周家，堂伯和亲伯都有本事，其他人不敢招惹。 林清淮：……人情社会，不管干什么都绕不开人情世故。 “你记着有空多复习复习，别到时候掉链子。” 周蓉蓉不想放弃自己计分员的活，对教书更没啥兴趣，要不是周家不太好给林清淮安排和范文辛一样的活，她更想让林清淮干些容易摸鱼的事。 外面的窗户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周蓉蓉和林清淮扭头看去，就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口不动。 “都啥时候还不睡觉，快别说了，有话明天唠。” 周蓉蓉：…… 周蓉蓉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心说亲妈可真吓人。 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可是他们两个的洞房花烛夜。 “妈，知道了。” 扭头回了一句，周蓉蓉跟着伸手拉了拉林清淮手腕，“快睡快睡。” 别傻坐着了，周蓉蓉把脚底被褥翻出来盖在身上，一个劲儿的对林清淮使眼色。 林清淮：…… 林清淮头回看见这么着急的女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直接翻身躺平在周蓉蓉身边。 房间里黑黝黝的，没有点灯更没有蜡烛照明，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咚咚——咚咚咚———— 周蓉蓉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前世今生都没经历过这种事，冷不丁的要和一个男人亲密接触，还有点浑身刺挠。 抬手怼了怼身边的林清淮，周蓉蓉用弱弱的气声催他快点。 林清淮：…… 林清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他快点？快点什么？女孩子都是这么不矜持的吗？ “矜持能当饭吃？咱们明天还得下地上工呢。” 周蓉蓉也不想啊，还不是实在没招，啥都不干太逊了吧。 “我不管，你是男生，你主动。” 周蓉蓉拿出自己不讲理的蛮横劲儿，侧着身子凑到林清淮跟前像是一条打着弯的毛毛虫。 林清淮简直被周蓉蓉磨的没脾气，真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不过已经找了能有什么办法？再说结婚不就这点事，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经过几个月相处比想象中更深。 既然没有不想好好过日子，那肯定要端正态度。 林清淮想通之后迅速翻了个身，直接将不老实的周蓉蓉压在身下。 周蓉蓉：……！！！ 身上冷不丁地压了个百十来斤的人，周蓉蓉觉得胸闷气短，抬手推了推，让人赶紧挪挪地方。 “挪不了，忍着！” 话说有些凶巴巴，但落下来的动作却意外的温柔。 周蓉蓉感受着不断游离在自己身上到处点火的双手，眼睛跟着湿润起来。 安静的房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动静，一直趴在门口不动地方的刘彩燕此时才满意离开。 第5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6） “啧，老婆子你真是闲不住！” 周大河不爽，觉得刘彩燕管得太宽，小两口的私密事哪能这么偷听。 刘彩燕白了眼周大河，“你懂个啥，都是毛头丫头毛头小子，万一不知事，”不就闹笑话了嘛。 南湾村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说出来被全村男女老少当饭后笑料。 结婚前刘彩燕想说没找到机会，结婚时更没啥空，也就现在闲着，可也不能将人喊出来直接教啊。 好在两个孩子争气知道干正事，刘彩燕心里提着的石头落了地，上炕躺下不过一会儿就呼呼睡了过去。 时间并不会刻意为谁停留，哪怕昨天结婚，今天该起还是起。 周蓉蓉歪头睡的五迷三道，察觉到自己地盘有些挤，她还不高兴地抬腿踹了踹抢被的人。 被踹得一脸懵的林清淮：…… 他正打算起来洗漱，再和周家人一起吃饭下地。 扭头瞥了眼还睡正香的周蓉蓉，林清淮到底将人推醒，“要上工了。” 周蓉蓉手里抱着被，半眯着眼睛望向推醒自己的人，没咋睡饱的脑子还有点懵，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结婚了。 哦的一声，周蓉蓉起身坐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下地。 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感觉抬腿有点费力，不过左右活动活动就好。 林清淮已经将温水打了回来，放在一旁洗脸盆的位置。 周蓉蓉笑的美滋滋，半点没有被伺候的不好意思，她甚至还嫌弃林清淮接的水有些烫手不算方便，下次记得多放凉水。 林清淮：…… 周蓉蓉洗漱完事，甩哒甩哒自己的麻花辫从屋里出来。 刘彩燕正指挥家里的儿媳妇做早饭，见着周蓉蓉出来，忙不迭地将人叫到身边认真打量。 嗯？ 周蓉蓉眨眨眼睛，不懂亲妈这么看自己有啥意思？ “挺好，”脸蛋红润不算苍白，看来昨天晚上两个小年轻没闹太晚。 小声嘀咕两句让周蓉蓉自己多注意，她是女人容易吃亏，“别不好意思，不然身体垮了，家里谁都帮不了你。” 周蓉蓉：……有些脸红 “妈，放心吧，不会胡来的，”做那事又不舒服，反正周蓉蓉昨晚的体验感实在不咋样，两个生瓜蛋子，日后有的磨呢。 “去坐好等吃饭，”刘彩燕拍了拍周蓉蓉肩膀。 吃早饭的桌上，周蓉蓉和林清淮各得了一颗鸡蛋。 不同的是林清淮是煮鸡蛋，周蓉蓉是红糖鸡蛋。 周蓉蓉坐在饭桌上将红糖鸡蛋美滋滋吃完，又啃了一个馍馍。 顺利填饱肚子，也让一旁的郑翠芬不高兴，捂着鼓起来的肚子闹腾，瞧着是想吃红糖鸡蛋。 “咋地？昨天你也结婚？再不消停就滚回娘家。 其他媳妇怀孕有小米，你怀孕也换了小米，还不满意？那就两口子一起给老娘麻利滚蛋！” 刘彩燕不想惯着越来越飘的郑翠芬，简直不知道自己定位，一个儿媳妇，连个蛋还没生（即将），哪来的底气和婆婆叫板？ 郑翠芬：…… 被怼两句就怂成鹌鹑，已经成了周家饭桌上的常见风景，郑翠芬乐此不疲，像有受虐倾向。 周蓉蓉吃完饭抬手一抹嘴巴，起身回屋继续收拾东西。 林清淮摊着这么个不知道急的祖宗能怎么办？ “我帮你去拿计分本，到时你直接去地里等我。” 自己的媳妇只能自己宠着，又不是第一天发现这个问题。 林清淮从不觉得这种事算什么毛病，毕竟婚姻生活就是互相迁就，要是不想忍不愿忍，最好婚都不要结。 周蓉蓉笑嘻嘻地跑到林清淮身边吧唧一声亲了口，“好呀好呀。” 这样的话，她就能晚一会儿出门，外面的天越来越热，周蓉蓉更懒得走。 林清淮和周家几个男人先行，周蓉蓉磨磨蹭蹭的各种耽误时间，等最后出门时家里只剩黑妞和四牛两个年岁最小的孩子。 毕竟连三妞都要上山割猪草，满满一筐换两个积分，只要送到大队牛棚就行。 周蓉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等扭哒扭哒地来到田间地头，林清淮已经在拎着锄头挑地方。 地里的田都是划出来的片区，按面积大小计算工分。 林清淮目前一天最多能拿八个，和周蓉蓉持平。 要知道正常南湾村正常男人一天得十个工分，能干的轻松上十二三个工分，再努力些也能拿十五个工分。 像周家几个儿子，平均一天都是在十一二个工分左右。 “妹夫，挑一块大点的，拿十个工分的就行。” 周有礼指了指林清淮跟前的片地，小声提醒林清淮不着急，等他们忙完自己手上的活，帮他简单搭把手就能行。 林清淮：…… 林清淮摇头表示不用，他一个人赚八个工分虽然不多，但他和周蓉蓉手里有钱，还是能养活他们自己的。 “外道啥，妈交代的，你就听着，准没有错。” 周有礼一句话让林清淮张不开嘴，刘彩燕说的啊，那他确实不好反驳，因为根本说不通。 “三哥，你帮清淮挑个好地，”周蓉蓉凑过来，从林清淮手里拿过自己的计分本。 “放心，三哥咋能坑自家人，”周有礼挠头笑笑，尤其当初陪着林清淮进城一趟得了不少好东西，不就是选块地嘛，等他干完自己的活就过来帮忙。 周蓉蓉不能在一处站太久，拎着计分本忍不住到处晃悠。 双手背在身后，偶尔听到动静就凑过去记公分。 等上午的活差不多忙完，地里的人开始陆续回家吃饭。 周蓉蓉拎着计分本和林清淮走在一起溜溜哒哒，周围还有其他村民会和她说话，有的是恭喜有的是调侃，偶尔还有嘴贱的挑拨是非。 周蓉蓉碰到这种都会骂回去，林清淮则是选择说话噎人，反正他们早在结婚之前就预料到了会面对什么，真碰见也没觉得有啥问题。 “哼！找个知青小白脸，有将来后悔的时候。” “这还看不上村里的好小伙，等过日子就知道脸好没屁用。” “……” 身后的碎嘴子在蛐蛐，走在前面的周蓉蓉也在蛐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家里穷的叮当响，一身衣服还要几个人换着穿。 还想娶我？咋不上天呢！” 她周蓉蓉是能吃苦受罪的人嘛？福都享不过来呢。 第5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7） 六月底，外面的天越来越热。 田间地头里的幼苗长的太快，抽条的同时地里明显缺水。 好在南湾村的村口有一条河，哪怕是旱年的时候都没枯过，想要将河水从村口往地里运，近便的还能挖个水渠，像是些山边地头就得全靠人力。 男女在体力方面有客观差距，所以这种时候基本是男人出力担水多拿几个工分，女人和小孩负责除苗浇地。 周蓉蓉顶着宽大的草帽，人站在地里帮忙拔苗旁边的野草。 不远处，村里男人们个个光着膀子，或肩上挑着扁担，或手里拎着水桶，排成人形长龙。 “蓉姐” 周蓉蓉扭头看了眼，原来是跑来帮工的周宁宁。 这种时候，南湾村的两个大队不会划分多严格，基本是几人社员负责一块划出的片区，大家伙儿忙完就能下工。 “宁妹” 周蓉蓉抬手摁了摁有些跑偏的帽子，让她过来自己身边。 “高中放假了？”还不时候吧。 周宁宁摇头又点头，“快了，学校老师不管，”像他们这种地里有活的乡下学生也就请个假的事。 何况高中眼下不敢教什么，甚至老师们上课都只管讲，同学们有问题只能等下课找机会问。 周宁宁想到县城高中的情况，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蓉蓉：…… 抬手拍了拍周宁宁肩膀，周蓉蓉对此表示理解，不过读书拿个高中毕业证总比待在乡下务农等嫁人强。 “蓉姐，你知道知青点的两个知青和袁香草的事不？” 周宁宁偷偷摸摸地凑到周蓉蓉跟前，很小声地蛐蛐起快毕业的袁香草。 当然，不光是袁香草，还有刘小芳和陈小云，这仨目前都在县城读高二，比她高一个年级，对外名声嘛，周宁宁不想说啥难听话，但确实有点招摇显摆。 “你是说庄知青和程知青？”这事，周蓉蓉还撞见过真人现场，后来林清淮也一言难尽的和她讲过。 且周蓉蓉和程序还有庄格都有点不太好言语的牵扯。 “他们都想追支书家的袁香草，我觉得没戏。” 周蓉蓉和袁香草差两岁，两人关系不好不坏。 毕竟是支书家的姑娘，袁香草不管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都挺傲气，喜欢别人各种捧着她。 周蓉蓉穿过来快十年，在现代见惯各种大场面，就袁香草那点幼儿园手段，周蓉蓉当然不会惯着。 脾气不合，互相看不上眼，自然而然关系疏远。 如今听周宁宁提起这人，周蓉蓉克制住要翻白眼的冲动，让周宁宁没事少和这仨人走动，都是些脑子不转个的。 周宁宁捂嘴嘿嘿笑出声，“蓉姐，这次你可猜错了，我昨天晚上还在村口看见袁香草和庄知青拉拉扯扯呢。” 周蓉蓉瞪大眼睛，“昨天晚上？你因为啥去的村口？” 那边黑布隆冬不说还有条长河横着，傻呵地怎么哪都敢去。 周宁宁：…… 周宁宁含糊表示昨天不光她出门，还有三个亲哥，也幸亏是哥不是嫂子，否则袁香草和庄格的事今天就能传遍整个南湾村。 话题再次被拽了回来，周蓉蓉继续看着周宁宁，“你是不是知道点其他事？” 得益于她言传身教的结果，周宁宁和袁香草等人保持距离，眼下会讲出来肯定不光知青的事。 周宁宁嗯的一声点点头，悄咪咪地竖起大拇指，“蓉姐，袁香草在县城本来就有对象。” 周蓉蓉挑了挑眉，嚇！敢情是脚踏两条船啊。 “县城那个还是工人家庭，可惜家里人看不上袁香草，”周宁宁双手环住臂弯。 周蓉蓉眼神怪异，“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周宁宁一脸理所当然，“那男同学的堂妹和我是同班同学，我们关系很好，全是她说的。” 甚至有些说的特别难听，简直把袁香草贬的一无是处。 天知道，袁香草在南湾村乃至南湾大队都是一等一的结亲对象，这样的条件放在城里却被人嫌弃。 “来水了，都让开些！” “扒垄扒垄，小心别摔着！” “哎呦，这水里咋还有鱼呢。” “……” 担回来的一桶桶水清澈见底，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全部浇进地里。 干枯的地面被浸入水中，像是吸饱养分一般。 周蓉蓉和周宁宁的闲聊告一段落，各自挥了挥手忙碌起来。 自古以来，种地都是最累人的。 周蓉蓉累的每天到家吃完饭就睡，和林清淮两人别说胡闹，就是多说两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时间来到七月，刚被浇过一轮的田地迎来暴雨。 哈嘿，不用上工了！ 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雨声，周蓉蓉从被窝里爬起来，悄咪咪地透过炕边的窗户看向外面。 雨线密的像瀑布，将整个周家小院都笼罩起来。 身边响起被褥翻动的声音，周蓉蓉扭头对上刚起身的林清淮，这人半眯着眼睛还没睡醒，套着宽大的汗衫露出肩膀手臂，还能看到上面青一片紫一片的痕迹。 这都是挑扁担浇水压出来的，哪怕周蓉蓉买了药膏每天涂抹，可新伤叠旧伤，瞧着依旧密密麻麻。 “咋了？” 林清淮的鼻音有些重，眼睛半睁不睁还有些懵。 “外面下雨，咱们今天不用上工，想吃点啥？” 周蓉蓉从窗边爬了回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咱们手里还有几只风干鸭，做了？”林清淮咳咳嗓子，眼皮抬了抬，“可以蒸熟撕开后再放点辣椒提味。” 林清淮原本吃不了辣，但和周蓉蓉相处几个月，又过来周家生活一段日子，有些习惯就慢慢改了过来。 何况下雨的时候空气潮，吃点辣椒发汗不说还能去湿气。 周蓉蓉抬手将自己身上的被裹了裹，提到他们还有一点肉，虽然都用盐巴腌上咸的不行，但可以拿出来加餐嘛。 “今天出不了门，估摸就各家自己随便做点，我去问问妈他们吃啥。” 周蓉蓉已经想到了，这个时间吃手擀面或者面疙瘩最好，里面放点后院菜地能吃的青菜，尤其家里还有小麦磨出来的面粉，不光劲道还有麦香。 林清淮跟着下地，“我帮你烧火。” 第5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8） 他们两个在吃喝上非常同频，都是舍得花钱饱肚子的主儿。 出来时正好碰见刘彩燕端着刚做好的饭菜回屋。 见着两人从房间出来，刘彩燕指了指厨房让他们吃啥自己做。 “妈” 周蓉蓉再次将自己拧成麻花，腆着脸笑嘻嘻地抱住刘彩燕手臂，说着要做面疙瘩给他们留。 刘彩燕摆手，“不用，你们自己弄吧。” 上次和老头子就吃了一顿，转天家里腊肉直接成了餐盘里的东西。 啥家庭架得住这么胡吃海塞？刘彩燕再也不掺和闺女伙食。 反正他们一家人明面上算半分家，除了上工期间需要合在一起吃饭，其他时候包括猫冬全是个人顾个人。 林清淮先前分粮时从大队买的那些粮食都从知青点搬到了他们屋里，平日想加餐什么的就自己弄，因为这事没少被大肚子的郑翠芬言语。 不过周蓉蓉一向不怎么惯着对方，两人掐架都是郑翠芬输多赢少（没赢过），每天吵吵还挺有人气。 周蓉蓉自己从屋里拿了些白面出来，又取出炼好的一小罐猪油，指使林清淮穿着雨披去后院菜地薅一把小葱和蒜苗，再掰些能放进去一起煮的白菜叶子和小黄瓜，总之有什么用什么，连腌制的咸肉块都不放过。 滋啦滋啦—— 堂屋的铁锅发出声响，最后淹没在门外的滂沱大雨里。 周蓉蓉照着三嫂春绯下厨时的做派，自己有模学样，不管三七二十一，重油重盐之下的疙瘩汤意外的不错。 一人一盆，配着家里买回来的饼干，两口子吃了个肚滚溜圆，走不动路。 碗筷是林清淮挪腾着洗的，谁让饭菜是周蓉蓉做的，他们对家务活早有分工，毕竟单方面的退让妥协不利于婚姻稳定。 “林清淮，这几天公社小学和初中陆续放假，县城的高中也差不了几天，你自己到底咋想的？” 要不要当老师教书，她堂伯已经打算继续跑公社和那些领导死磕到底，非要将大队小学建起来不可。 到时候就不光是林清淮的事，所以他们要是有心思的话，得提前把名额占住。 林清淮：…… 走后门这种事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不怕那些没门路的人家向上举报，让周大海这个大队长下台？ “嗐，你想啥呢？我是让你自己先准备复习，或者想一想其他的门路，比如出个主意让堂伯办这件事的时候能更顺利点。 只要你能在这件事上出力，到时给一个教师名额还不是手到擒来。” 乡下社会怎么啦，乡下社会才最需要人情世故，不会来事怎么在乡里乡间混。 林清淮听得一愣一愣，他发现在这些事情上面，周蓉蓉总是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独特见解。 凑到周蓉蓉身边让人好好说说，平心而论，他还真想当老师。 就先前两三个月的劳作，他的身体直接黑瘦一圈，好在黑的地方很快捂白过来，但瘦的地方却不好养胖。 周蓉蓉曲着腿，抬抬手让林清淮坐在自己身边，她小声说起目前了解的消息，“公社领导们不同意在村里建小学，一是没钱支援，二是人手不够。” 因为公社小学的老师都能领工资，每个月还有粮票布票和日用品票。 常兴公社是一个大公社，下辖近八个生产大队。 南湾大队靠近常兴公社但反应最慢，其他偏远点的大队都已经建了小学，轮到南湾大队时公社资源紧张，只能一直拖着暂不处理。 林清淮眨了眨眼，“让大队出工分不就好了。” 很简单啊，教师不拿钱，只拿工分，暑假和农忙再下地上工。 周蓉蓉白了眼林清淮，“支书和会计他们都不同意。 公社给其他大队的老师都是发钱和各种票据，到了南湾大队就得自负盈亏，一点补贴都没有。” 这不就是偏心眼嘛，所以周大海每次跑去争取，不仅上面的领导往后推，就是村里的人也在拖后腿。 “这得看人怎么想，去公社读书肯定要书本费和学杂费，如果大队建小学，可以免除这些钱。 免费之后，再提到老师们的工资用工分代替，大部分村民都会同意。 至于其他不同意的，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林清淮说完，不忘补充一句，“村里办小学的话，还可以适当地降低学生入学的年纪，以此来增加教师数量，还能帮村里的大人们看着孩子。 之前不总有孩子从山上或者田间地头摔下去的吗？等上了学，这些都可以交给老师处理。 工分本就是大队负责，只要村里人不反对，反正这点东西又不会影响村里分粮。” 林清淮还有几点没说，像下乡的知青们越来越多，他们真不是干活的料，偏偏大队也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可以将擅长的人放在合适的地方发光发热嘛。 林清淮觉得，哪怕让女知青们去照顾小孩子，都好过让她们下地种田。 两人如今不过是简单沟通，里面有些事情考虑的相对片面幼稚。 何况周大海他们当了这么久的领导，有些肯定也能想到。 “等雨停，我去找妈商量商量，咱们组织组织语言去堂伯家里。” 有什么话当面说比较好，而且周蓉蓉也不知道周大海那边的进展到底怎么样。 如果周大海已经拿下公社领导，那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准备考试或者通过村里其他方面的选举来当这个教师。 ………… 这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天。 等大家出门时，种在田间地头的作物已然换新。 周蓉蓉找了个机会和刘彩燕说起大队小学的事。 刘彩燕低头想了想一阵儿，让她和林清淮等晚上随自己过去。 “妈，不给我堂伯带点啥？”比如家里的旱烟和几瓶没开封的酒。 刘彩燕摆手，“不用，你们不是去提意见的吗？”提意见还要送礼的话，周大海这大队长也干不长久。 周蓉蓉搓搓手心，“也不知道堂伯愿不愿意听。” “这有啥的，”刘彩燕不当回事，“村子家家户户的孩子这么多，小年轻们还要年年结婚年年生，他不快点建起来，总不能让大队出人送孩子们去公社上学读书吧。” 乡下人家不是不知道读书有用，这不纯粹是距离远又费钱，舍不得嘛。 第5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59） 刘彩燕的话给了周蓉蓉信心，她扭头和林清淮商量一通，两人都觉得去试一试又不吃亏。 何况工作就得靠自己争取，不然光等着天上掉馅饼，迟早饿死！ 趁着晚上吃完饭，刘彩燕带着周蓉蓉和林清淮出门。 周大海一家住在南湾村的村中间，隔壁挨着支书袁福强一家，这就导致两人有啥事都能及时商量。 像周蓉蓉和林清淮提的大队小学，袁福强先前还挺支持，但得知公社的态度和无赖行为之后，就变得有些暧昧。 “呸，肯定是不合他意，家里有姑娘就想着能吃公家粮，”结果南湾大队没赶上这茬好处，袁福强更不乐意往外掏东西。 刘彩燕是老江湖，她和南湾村这些人做了几十年的邻居，有啥不知道的。 袁福强年轻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鬼祟，擅长钻营溜须，能当上大队支书也有这方面的本事。 刘彩燕路上和周蓉蓉两人科普袁福强做过的事，整体而言，人还算有点底线，但不多。 “大队小学的事到时有啥说啥，你们堂伯当兵出身，丁是丁，卯是卯。 真能办成，少不了你们的好，大队其他人，老刘头喜欢装傻充愣，于淑娟一般不发表啥看法，剩下都不是咱们南湾村人，”就是得罪了能咋地，根本管不到他们。 刘彩燕说到这里还有些唏嘘，当初整个村子改制，所有人都被叫到大队门口举手表决，要不是周大河平日老实巴交关键时刻又被人狠狠坑了一把，那于淑娟的位置她也能坐上去。 于淑娟就是妇女主任的名字，老家在槽沟子村，嫁过来之后靠着自己泼辣爽利的性子成功当选。 刘彩燕表情愤愤，因为她年轻时比于淑娟更利索会来事，可惜没那个运气，要不然今儿个咋能这么麻烦，早就找机会蹿腾周大海去公社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周蓉蓉和林清淮跟在亲妈身后，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的路，总算看见了周大海家的房子。 没等三人靠近，前面院子就爆发出激烈争吵。 周蓉蓉下意识地探出脑袋，被刘彩燕抬手拍了回去，“做贼似的，咱光明正大过来走亲戚，你怕啥？” 周蓉蓉：……这不是听八卦习惯了！ 林清淮抬手扯了扯周蓉蓉衣摆，“站妈后面。” 周蓉蓉哦的一声，随后麻利地站到刘彩燕身后。 林清淮被挤的一个踉跄，整个人忍不住往前扑。 林清淮：…… “快快快，咱们到了，都理理头发，进门别说话。” 刘彩燕压低声音催两个糟心孩子，幸亏还没给自己添个小的，不然这日子咋过？ 咚咚咚——咚咚咚———— “大哥，大嫂” 刘彩燕扯嗓子喊了一声，不等里面回话就从大门进去。 “大嫂，忙着呢？” 周大海的媳妇李红站在院子里浇地，担来的水桶倒了一半。 “弟妹啊，快进来坐，是找大河吧，他和我家那口子都在堂屋待着呢。” 李红随手指了指屋里，自己笑着又和刘彩燕聊上几句。 刘彩燕像真来找周大河似的，半点不着急，就这么站在院里和李红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闲话，有些是东家长李家短，有些是小道八卦。 周蓉蓉和林清淮纯粹当摆件，两人杵在刘彩燕身后cos门神，吓了李红的儿媳妇翁婷一跳。 刘彩燕趁势打住话茬，不好意思地和李红摆摆手，“家里忙着给他们盖房子，有事要和大河商量一下。” 李红闻言哦的一声，连连跺跺脚让刘彩燕别磨蹭，快点去喊周大河，“家里的年轻娃子咋能知道怎么盖合适，还得老人帮忙盯着。” “可不是，今儿也不知道咋，出门就没回去，”刘彩燕拍了拍大腿，扭头让周蓉蓉和林清淮在原地等她，而她自己表示去去就回。 周蓉蓉：…… 她亲爱的老母亲，可知道他们三个过来的目的？不是真找她爸的呀。 默默抬头和林清淮对视一眼，两人对此皆是不解。不过要相信她妈的做事原则，肯定不会欺骗他们的感情。 果然，没在院里和堂伯母聊多久，周蓉蓉就听刘彩燕笑着喊林清淮。 “小林，快过来一趟，你堂伯想找你问点事。” 刘彩艳笑呵呵地招招手，压根没提周蓉蓉名字。 嗯？ 自己就这么被丢下了？ 林清淮抬手扫了扫衣服，笑着应了刘彩燕一声妈，又对李红喊了声婶子，才和周蓉蓉说“等我回来。” 听了个正着的翁婷捂着嘴笑，“呦，小林舍不得蓉妹子啊。” 真是新婚燕尔的小年轻，她当年和大壮结婚是这样，可惜如今孩子都生了一串，夫妻两人再没红脸的时候。 周蓉蓉闻言抿唇笑了笑，心说嫂子肯定误会了，林清淮让她等是知道自己耐不住性子，等他回来说八卦呢。 李红招呼翁婷过来帮忙，家里菜地可不能不浇，哪怕前两天才刚下过一场雨。 屋里，林清淮被刘彩燕喊进去后就看见一群人围坐在堂屋饭桌前，旱烟袋子抽的到处都是，味道呛得人忍不住后退好几步。 “咳咳，咳咳咳” 林清淮捂嘴咳了几声，拧眉走到刘彩艳跟前站定。 目光看向坐在饭桌中央的周大河，林清淮声音嗡嗡，“堂伯” 周大海闻言欸了一声，“小林啊，堂伯想问问你。 拿你们知青来说，每天八个工分能填饱肚子不？” 林清淮思索片刻，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堂伯，要是我们自己肯定是够吃的，女知青普遍饭量小，差不多一天六个工分就够用。 可知青里也有一堆结婚生了娃，壮劳力一天八个工分” 后面话没说完，但其他人都懂，这点工分拿去养家糊口根本不够用。 周大海抬起眼皮扫搭一圈，“小林就是知青出身，自己也在南湾大队待了一年，他说话肯定比你们可信。 咱们给大队小学找老师，主要面向的就是这些知青。 既解决了知青们的吃饭问题，又能让队里孩子有地方去，有人看着，还能学知识。 咋滴？这不挺好？干啥不同意？你们有更不错的法子？” 第6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0） 周大海一连串的反问直接把其他人脸憋到通红。 今天在周大海家的人比较多，包括大队的几个领导，还有两个生产队的小队长都在这。 槽沟子村和李家店的人离得比较远，周大海打算先自家村子商量完再去通知这两个村子的小队长。 毕竟大队小学建起来对他们来说非常有利，起码村里到处玩的孩子有人帮忙看，大人们能腾出更多时间下地赚工分，干家里农活，上山下水赚外快。 且付出的也不过是几个知青老师的工分而已，难不成大队每到春秋两季分粮的时候省不下这点口粮？ “没话说了吧，那这事就这么定，”周大海将要拍板，就听坐在一旁的袁福强开口叫停。 “不成，不能都要知青，咱们村年轻人这么多，看孩子而已，咱们自己人还更靠谱嘞。” 袁福强抬眼扒拉一下林清淮，扭头又和周大海要公平公正，照顾知青也不是这么照顾的。 袁福强这话听着并不算错，但周大海就觉得对方在故意找事。 呸！ 当他不想找村里人看孩子吗？手指着袁福强直接拍桌，“村里的年轻人多归多，有几个是读到小学毕业的？ 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教什么孩子？这不是误人子弟？！ 还有当老师的那点工分，除了知青乐意谁乐意？提高工分，咱们村负担不起。” 他不想给村里的年轻人走后门？自己不争气咋办？总不能让大文盲去教小文盲，全家都当文盲吧。 袁福强：…… 袁福强想了想，觉得村里年轻人确实有点不求上进，不是所有人都能供家里孩子读书，尤其那些屁股上长钉子的男娃，一个个蠢得出奇，笨得冒泡！ 真要这些男娃子去教书……袁福强都能想起那些人一张张跟死了爸妈的臭脸，毕竟人下地一天轻松十个工分，在学校累死累活也才八个工分。 明面上带孩子不用下地，但孩子个个皮实气人，一点不好带。 “那，那村里的女孩子呢？就像”袁福强抬头看了眼周围，先排除正在读高中的几个女娃，只能把目光锁定在刘彩燕身上，“蓉丫头不就是高中毕业？调去小学教个书多松快的事。” 不等周大海开口反驳，刘彩燕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支书，我家闺女不爱学习，高中考试都不及格，你让她教书那不是耽误孩子？何况她计分员的活也不错。” 嘿！ 还想调她闺女教书，咋不让自家孩子过去呢？大队小学的学生都是村里娃子，互相认识也不敢深管，谁家想不开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之前闺女和小林提的时候还担心村里会因为老师名额的事打起来，纯粹是两个年轻人见识少，就那点工分谁愿意啊，村里男人都忙着养家糊口，村里女人还要家里家外两把抓，这活真就适合孤身一人下乡插队的知青。 话到这里就没啥好讲的，林清淮想象中的争执也不存在（实际上还是有的，但和他想的不一样）。 周大海在和袁福强的争执中暂时以胜利告终，他兴高采烈地白了眼袁福强，随后目光锁定在坐到最外围角落，啥都没参与纯当背景板的周大河。 嘿嘿 他这个堂弟还是聪明，提出来的办法就是不错。 果然，既能解决不断送下来插队的知青问题，还能让村里的孩子们有个地方读书学习。 要知道知青们最差都是初中毕业，高中毕业也不少见，这可比公社小学的老师强太多，关键还便宜听话，不用他们大队出太多东西。 “大河”你懂的！ 周大海给了周大河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暗示，旋即就要宣布这次会议结束。 “大队长，大队小学的事咱们商量完不算啥，公社那边到底是啥意见？” 刘德海慢悠悠开口，嘴里跟着吐了口吸进去的旱烟。 周大海：…… 周大海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只道刘德海这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公社要是同意他今天还商量个啥？早就宣布大队小学成立的事了。 “等明天我再去一趟公社，不管咋样都不能耽误孩子。” 管他球的公社领导，不同意他也干，都是大队自己掏工分，还怕公社闹啊。 刘德海：…… 啧 他怕的就是周大海这种不顾头不顾尾的狂野作风。 知道是为了村里孩子好，知道自己没有私心，但眼下局势多乱，自己咋就不当心不明白呢。 刘德海快退休了，小老头一般有事能躲就躲，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站出来替整个大队的发展考虑。 周大海不能退，一旦退了，其他人就压不住袁福强，到时这人指不定能溜须拍马出多大的窟窿出来。 当年公社让大队报粮食产量，要不是周大海一再坚持，哪怕公社领导甚至城里领导批评都不改自己口风，他们南湾村可不能光饿肚子而已。 就冲周大海有底线没私心，刘德海就不会不帮忙提醒。 “大队长，不着急，只要咱定下来就不怕公社那里不通过。 再说，公社小学不是已经放了假，等开学还要好几个月嘞。” 几个月的时间还不能想出来办法让公社领导同意，那就让村里的大娘大爷们领着孩子去哭去闹好了，虽然名声不好听，但不出三天，公社领导指定同意。 这种事向来刁民最好用，只不过一般人碍于面子不肯用。 刘德海表示自己一个快退休的小老头不在乎这个，到时有他谋划出马，保准让村里孩子能就近上学。 “堂伯，我这正好有几份报纸，你可以带去给公社领导们看看。” 林清淮突然开口，顺便吸引周围众人的目光视线。 不过他一不怯场二不害怕，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从自己兜里掏出叠成豆腐块模样的报纸平铺展开。 上面的日期显示它是最近刚出没多久的报纸，里面就有关于教育板块的内容。 “堂伯，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国家在鼓励教育，”拿报纸找公社领导去申请开办大队小学会更有说服力。 第6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1） 周大海抬手接过报纸，看见最上面那四个大字《人民日报》。 当然，除了《人民日报》，还有《光明日报》。 甚至林清淮还破天荒地买了他们本地的报纸回来。 为了找到这些不同名字但里面内容会涉及教育方向的报纸，林清淮这几天起大早骑车进县城，来回忙活数个小时。 周大海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他是认字的，当兵时文盲，但在部队认真学习过，等转业回来又有公社安排的扫盲班。 作为南湾大队的大队长，周大海干什么都会争当第一，所以别看他没上过学，但文化底蕴比一般人高的多。 “这些是小林带回来的报纸，你们自己都互相看看。” 周大海表示上面写的内容非常对啊，教育是关键，不能耽误孩子学习，这大队小学的事必须尽快落实下来。 袁福强等人：…… 报纸是一个能让周大海张口的理由，比起之前去公社单凭嘴皮子得吧得吧，还是眼下更有理有据。 周大海心满意足地将报纸收起来认真叠放好，自己跟着开口表扬林清淮，“还得是小林懂得多。” 不像他们这些大老粗，天天眼巴巴地跑公社，心是好的，就是起不到作用。 他也想不到还有报纸能用，只知道和公社领导死磕到底，偏偏这个是最没有啥用的笨办法。 “那当然，为了这些报纸，我们小林天天骑自行车往城里跑，一天几个小时搭进去不说，还没耽误地里的活。 堂哥，你可得记着我们小林的好，大队也不能寒了好人的心。” 刘彩燕开口就是表功，她说起话来直白又干脆，根本不存在任何弯弯绕绕。 袁福强拧眉看着刘彩燕，心里不爽这人说话没分寸。 “大河媳妇，小林做这些肯定没啥功利心思，都是为了村里的孩子能有书读。 眼下公社领导那边还没点头同意，大河媳妇是不是太着急了，”都没个结果就要替女婿争好处。 刘彩燕：…… 刘彩燕白了眼喜欢泼冷水的袁福强，完全不惧地据理力争，“袁支书，你说这话可有意思。 我们小林心善，愿意为村里孩子能有书读来回奔波。 但你也不能当这事是理所当然啊，好人咋了，好人就该吃亏，那怪不得袁支书能当上支书呢，”阴阳一波袁福强是坏蛋，刘彩燕笑眯眯地盯着周大海，继续为林清淮表功要好处。 坐在最后面的周大河也慢吞吞地挪到刘彩燕身边，瓮声瓮气地表示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听小林讲的，小林可不光只是拿了这些报纸过来，先前大队长提的主意，就有小林的一部分心血。 林清淮：…… 林清淮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他就觉得高兴满足，哪怕今天在周大海这里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刘彩燕和周大河夫妻替他争取的画面依然会印在心里，或许这就是自己人？ “小林啊，你就放心吧，大队长最讲公平公正，你的功劳，他是不会忘的。” 哪怕忘了她也能争取过来，刘彩燕挺胸抬头，一路神纠纠气昂昂地从周大海家里出来，身后跟着周大河和林清淮以及背景板周蓉蓉。 周蓉蓉往前走，一把将手搭在刘彩燕臂弯，“妈，快和我说说到底咋回事？听着咋还有点不太顺利。” 自家妈说的更像是在安慰林清淮，难不成堂屋有人为难他？谁？ 周蓉蓉气鼓鼓，心说这可是自己相中的男人！ 刘彩燕忍不住轻哼一声，“还不是袁福强那老，祸祸头子，”音调不自觉地降了几分，到底是大队支书不好得罪太过，“说我们都是好人，哼！” 乡下的好人不是个正面词，嗯，也不能这么说吧。 在刘彩燕嘴里，好人更像是被人随便欺负的软包子，当年周大河就因为好人才被坑没了当选小队长的机会，再听袁福强那么说话，刘彩燕就忍不住心里应激。 “呸！我瞧他就不是个正派的，也就大队长这么些年还压得住，不然南湾大队的社员得吃多少苦。” 刘彩燕说起这事就刹不住闸，声调越来越高，直到周大河咳嗽几声才将她打断。 “老婆子，快别和孩子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袁支书就这么一人，好在还有大队长。” 周大河双手背在身后，表示谁家没有点实在亲戚，他们做得正行得端，小林当老师的事十拿九稳。 刘彩燕当即换了话题，“回家都先别提这事，等大队长跑公社办下来再说。” 亲妈的话肯定得听，没怎么满足的周蓉蓉点点头，扭身又抬手捅了捅林清淮。 林清淮：……？ 抬眼看着一脸不老实的周蓉蓉，前面就到周家，林行止无奈摇头，“回屋再说。” 周蓉蓉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随后一把薅住林清淮手臂，直接越过刘彩燕两人埋头往前跑。 “妈，我想起屋里还有事没干完，先回去啦。” 刘彩燕：…… 刘彩艳翻了个白眼，瞪着只顾傻愣的周大河，“你看看，真是家里的祖宗！” 见着天的不干正事不说，还要拉着上进的小林一块闹。 林清淮和周蓉蓉结婚后住在周家，刘彩燕表示自己和对方越是相处，越是觉得林清淮配自家闺女有些白瞎。 哪怕是亲生的呢，刘彩燕还是做不出昧良心的事，只能在其他方面多补偿小林，替闺女挽回些好感。 对此毫不知情且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周蓉蓉：…… “快说快说，到底咋回事？”周蓉蓉关上房门，拉着林清淮赶紧坐到炕边。 没进堂屋的周蓉蓉心里刺挠地就像有个爪子在挠，路上听亲妈说了些，但里面掺杂太多刘彩燕的主观情绪，容易将人的思绪带跑偏。 身为亲人，周蓉蓉自然会陪刘彩燕一起痛骂袁福强舒压解气；但作为吃瓜群众，周蓉蓉更好奇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有客观完整地将其叙述出来，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林清淮挑了挑眉，抬手解开胸前处的两颗纽扣，眼睛飘向不远处的水杯，动动喉结道，“有点渴。” 周蓉蓉：……懒人拉磨屁事多！ 第6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2） 抬起下巴喝了口搪瓷缸里的凉白开，林清淮嗯的一声，在周蓉蓉快控制不住的眼神杀下总算讲起在周大海家里堂屋的事。 从他进门讲起，到他们离开为止，林清淮甚至在每句话前面都加上了说出这句话的人名。 当然，林清淮的情绪不是很到位，全程一个音调讲下来，听得周蓉蓉无时无刻不想吐槽。 不过，还是算了！ 起码能客观复述出里面的内容，她听得过瘾，其他方面也不强求。 “堂伯既然能答应，那该你的好处其他人也抢不掉。 别说，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村里愿意干的压根没有多少，”但确实给知青点的知青们提供了一个不用太辛苦就能勉强温饱的机会。 周蓉蓉相信大部分知青都会愿意，因为真能吃下种地这份苦的不多，况且知青手里都有些积蓄，又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比村民负担轻。 林清淮嗯的一声，略有迟疑道，“我去干的话，等咱们两个搬出去住，工分怕将够吃。” 两个八分就是十六分，别看挺多，但他们不能不生孩子，且南湾大队的活不是全年都有，每年还有几个月的猫冬时间。 “咱们有钱，更何况趁有空我能上山下水，你可以进城找人卖货。 再说，你暑假的时候也能下地，到时就请大哥他们帮帮忙，”一天十个工分还不是轻轻松松。 林清淮：…… “要是你有了孩子”林清淮小心翼翼地望向周蓉蓉的肚子。 他们两个婚后亲热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也没做什么特别措施。 万一周蓉蓉已经怀上了，林清淮一脸认真地表示自己会努力上工，一定不会饿着他们母子几个。 周蓉蓉：…… 这说的是什么胡话？还母子几个？她连怀孕都不确定，不对，是没怀孕，林清淮简直想太多。 ………… 周大海起床吃饭，忙完后就匆匆跑去村口坐牛车。 赶车的依旧是孙大爷，见大队长跑来坐牛车，特意把靠近车椽的位置挪出来，顺便还往车上铺了两层厚厚的草垫。 “大海啊，还是去公社？”孙大爷知道周大海最近总跑公社的事，村里有些人家已经讨论上嘞。 “是啊，孩子的事得趁早解决，”周大海一点不避讳自己干的事，还和孙大爷推销建立大队小学的好，像孙大爷家的娃子就能去读书，平日闲着也可以打猪草。 “呵呵呵，这个不错，小伟年纪小，如今家里就这么一个娃，老头子我不放心送他去公社读书。 要是大队小学建在村里，小伟自己就能上学。” 哪怕不学知识，光有个伴能玩能闹就足够孙大爷满意。 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悲惨事，孙大爷对生活早就看开，他如今就盼自己的身子骨能撑久一点，见着小伟平安长大，娶妻生子，他也有底气闭眼去找家里的其他人。 见着孙大爷赞同自己的想法，周大海高兴地猛拍大腿，表示南湾村里的孩子多又大小不一，总不能全关在家里或者领到田地边疯玩，“祖辈土里刨食才将混个温饱，还是得学点知识，那些报纸上都写着种地高产的办法，孩子们认字没啥坏处。” 周大海越说越兴奋，因为他是真这么想的。 哪怕如今这个局势有些不对劲，说话也不能太耿直，但周大海从部队养出来的性格还是让他想替村民办点实事。 两人就这么聊着，直到时间差不多，孙大爷才甩着皮鞭，赶着慢吞吞的老牛离开南湾村。 另一边，周蓉蓉和林清淮麻利从炕上起来，他们需要去上工。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从新婚夫妻过渡到老夫老妻。 尽管他们至今结婚还不到两个月，可生活习惯这种东西，磨着磨着，互相都能接受适应。 咣当—— 林清淮端着脸盆进来，手臂搭着周蓉蓉自用的毛巾。 “给我拿那件蓝底碎花的衣服，”一边洗脸刷牙一边吩咐林清淮干事，周蓉蓉匆忙地将头发梳成麻花辫，最下面不忘用两根头绳绑紧。 林清淮将周蓉蓉要的衣服取出来，顺便给周蓉蓉配了条深棕色的裤子。 乡下人家，不管是衣服还是裤子都是深色偏多，毕竟下地干活又累又脏，一些浅色衣服根本耐不住祸祸。 之前知青下乡的时候，有不懂的还穿白衬衫黑皮鞋下地，结果闹出了大笑话，衣服鞋子都不能再穿不说，还有些倒霉的直接摔跤磕伤。 当时身为大队长的周大海因此愁到睡不着觉。 这次提出建大队小学，也有替知青点的知青找出路的意思，毕竟南湾大队的知青每年都得下来几个，刨去姻缘嫁娶的那些，还剩一堆。 不过这些和周蓉蓉没啥关系，林清淮注定会有一个老师名额，她安安稳稳干着计分员的活，小两口日子过得比村里大部分人都好。 美滋滋地换上碎花衣裳，周蓉蓉还有心情给自己抹了个雪花膏。 见林清淮头也不抬地往外走，她连忙喊住这人，“都起皮了，抹抹。” 林清淮：…… 脸颊两侧各沾了一点雪花膏，林清淮只能抬起指腹将其化掉抹匀，嘴硬表示雪花膏太香，他一个大男人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抹脸。 “哼！你不抹就别上炕。” 周蓉蓉看着林清淮那张越来越糙（偏偏还能自己捂白）的脸，真想给人做自制面膜保养。 太糟蹋了！ 怪不得她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文里糙汉主角最多，头顶这么毒的大太阳下地，想个细皮嫩肉的都找不到！ 眼不见心不烦地摆了摆手，周蓉蓉让林清淮快去给她占地盛饭，早上家里人上工都在一处吃，饭菜由家里的四个儿媳妇分工配合。 先前郑翠芬总借着肚子闹腾，刘彩燕没怎么管，这些日子郑翠芬的胎坐稳不少，刘彩燕当即发火让周有智将北湾大队的亲家娘给请了过来。 郑翠芬见状直接哑火，如今屁话不说闲事不找，周蓉蓉估摸着这人能继续安稳好几个月，只等肚里的孩子落地，再看自己能不能继续硬气起来。 第6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3） “前几天雨水足，山上长了蘑菇，今儿早下工，都跟着上山转转去。” 饭桌上面，众人一边埋头吃饭一边听刘彩燕交代。 周蓉蓉喝着稀溜粥配粗面馍馍，喉咙早已习惯入口食物的粗糙。 原来一开始吃的时候她还会觉得喇嗓子咽不下去，后来周蓉蓉吃的面不改色，甚至只要上工就多啃一个。 乡下的艰苦早磨没了周蓉蓉身为现代人的矫情，因为不吃饱是真的会饿死！ “起了，快点上工，别耽误时辰。” 刘彩燕让家里几个小的收拾碗筷，其他大人陆陆续续地下地，像林清淮他们还得先去库房拿农具。 南湾村分两个小队，放农具的库房也就建了两个。 先前都是由村里的老瞎子看守，这人年纪大又没个亲人孩子，便每天来大队看库房换粮食吃。 如今看库房的除了老瞎子，旁边又添了个水灵灵的姑娘，正是老会计刘德海的孙女刘小芳。 七月的高中结业考试已经结束，上高二的袁香草、刘小芳、陈小云三人顺利拿到了高中毕业证。 和高中毕业的周蓉蓉一样，三人别看在南湾大队条件不错，但放在城里就显得不够突出。 而且农村户口还不好考城里工作，只能回家务农。 原本看库房这活该是袁香草的，只早上和晚上需要守在库房登记，轻轻松松日赚八个工分，比周蓉蓉的计分员还要自由。 可惜袁香草不乐意，人家自诩高中生读书人，不愿下地。 袁家人乐意惯着养着，其他人羡慕嫉妒也没办法。 就这么地，袁香草在拿到高中毕业证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而老瞎子这个看库房的活，就落到了刘小芳头上。 至于陈小云？她妈于淑娟虽然是妇女主任，但家里其他人没有职位，全都是大队的普通社员，肯定比不过爷爷是老会计，亲爸是新会计（即将上岗，由亲爷爷手把手教许多年）的刘小芳。 不过陈小云也不赖，比不过刘小芳，但干的也是轻松活，负责给大队养的猪牛羊喂食，偶尔还会和亲妈于淑娟一起走街串巷调节邻里矛盾，解决妇女问题。 [亲妈刘彩燕原话：都是些用不着的客套话，这么多年下来也见几个妇女问题被顺利解决，净整洋相！] 林清淮等人是二大队的社员，拿完个人锄头后就要转身离开。 “唉唉唉，你拿的不对，快放回去，那是给男社员用的耙子。” “啥不对啥不对？我用咋了？女人就不能用？” 林清淮听见动静扭头，就看到一位身材矮瘦的大娘正和刘小芳拌嘴呛呛。 跟个新瓜蛋子似的刘小芳当然不是这位大娘的对手，几句话的功夫就被逼到角落满脸通红眼带泪花。 “嘿，你咋还有脸哭？我就拿了个耙子上工，不能干趁早换人。” 大娘越说越狠，直到一旁的老瞎子将话打断。 “行嘞，你个老寡妇就这么欺负人年轻孩子，当心老刘头找你算账！” 老瞎子说完又挥了挥手，打发周围看热闹的赶紧散开，“都给老子滚去上工。” 呼啦啦 围在一起的人群向外散开，三三两两地搭伙往田里走。 林清淮被周有礼拉着，周有仁和周有义已经走远，周有智倒是贼眉鼠眼地和身边亲哥还有妹夫八卦。 “刚刚薛婆子话里有话，被老瞎子给撅回去了。 哎，年轻的姑娘就是脸皮太薄，换成刘家那几个婆子，啧啧啧”周有智露出一副你懂的模样，看的林清淮满头黑线。 嗯，他一点都不想懂。 “咋不懂呢？薛婆子家里有个干活喜欢拈轻怕重的宝贝儿子，那看库房的活，原本是给孙锁头的，”结果被刚毕业的黄毛丫头半路截胡，薛婆子咽不下这口气，可不得找人晦气。 林清淮听完还没说话，身边的周有礼忍不住插嘴，“老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孙锁头都快三十，孩子生了好几个，咋能想不开去干看库房的活，”工分那么一点都不够养家糊口。 周有智觉得自家三哥太单纯，“孙锁头就是下地，靠他自己一天也赚不到八个工分啊，还不如去看库房呢。” 起码看库房的活旱涝保收，每天还能多出几个工分填补家用，不然就孙锁头那累到麻杆瘦的媳妇，薛婆子怕不是还得再卖个闺女，哦，她已经没有闺女可以卖，应该是卖孙女给宝贝儿子娶新媳妇。 周有智可看不上薛婆子一家，尤其是好吃懒做的孙锁头，果然，姓孙的没好人！ 胡乱开了一通地图炮顿感轻松自在的周有智咧嘴一笑，又开始骚扰好好走路的林清淮和周有礼。 林清淮和周有礼：…… 回到地头的时候林清淮脸色麻木，耳朵更是嗡嗡嗡地响。 周蓉蓉一脸好奇，“咋了？” 不就是去大队库房取个锄头，还能生无可恋？！ 林清淮快言快语地将库房那边发生的事说给周蓉蓉听，顺便还把周有智念叨一路的话简短直接的表露出来，孙家不当人，姓孙的没好人。 周蓉蓉：…… 不愧是四哥，就是简单粗暴，孙家可不就是坏蛋。 除了住在牛棚旁边的孙大爷和他的孙子小伟，村里其他姓孙的有一说一，都是爱占便宜的老抠。 心里的吐槽欲有点控制不住，周蓉蓉忍不住和林清淮蛐蛐两句。 林清淮那双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结果又开始忙叨起来的耳朵：…… 行吧，看来只有他适应的份，媳妇高兴就好。 周蓉蓉挺高兴的，上工的时候又能动又能说话还不累人，回家擎等着吃饭，午后下工早还能跟家里人上山采蘑菇。 周蓉蓉挎着小篮筐溜达溜达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到处打量的林清淮。 “这边除了野菜没啥蘑菇，咱们要往里面走。” 松蘑和榛蘑比较多，等到了八月份，还有更好的肉蘑。 当然，最值钱的还是松茸，带着特殊香味，拿到收购站，一斤能卖好些钱。 作为村里有名的采蘑高手，周蓉蓉早就练就了一双鹰眼，哪里有蘑菇只需轻轻一扫就能知道。 第6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4） “哪里？” “那里，松树根下面，快用手扒拉开。” 周蓉蓉拎着已经采到冒漾的篮筐走到林清淮跟前，她实在是想不通，明明一起出来的，怎么采到的蘑菇数量差距会如此大。 林清淮的篮筐只装了个底，还全都是最好找到的松蘑，周蓉蓉的篮筐里榛蘑和松蘑都有，甚至还有几颗更加珍贵的松茸。 因为发现了榛蘑的存在，周蓉蓉进而标记了一处榛树林，眼下榛子还是青绿色没有成熟，等八九月份榛子颜色发生变化，他们可以再过来采摘榛子。 这些榛蘑要好好留着，等冬天吃榛蘑炖鸡，吸溜吸溜，那个味道保准能把人给香迷糊了。 “前头松树下面的松针里面，不是有一小片？”分明很显眼，怎么林清淮就看不见呢。 林清淮：…… 林清淮无奈地吐了口气，承认自己确实没有采蘑菇的天赋。 周蓉蓉挺胸抬头，“跟我走，碰到鲜嫩野菜都收着，回去让三嫂帮忙过水拌一拌就能吃。” 带着林清淮在周围森林逛上一圈，两人旋即拎着装满蘑菇的篮筐下山。 刘彩燕等人早采完蘑菇回了家，等他们进门，就看见院子正中央晒了一片清理干净的新鲜蘑菇。 因为蘑菇们极强的存在感，原本还能自由活动的鸡鸭们都被刘彩燕圈了起来，正仰着脖子咯咯咯嘎嘎嘎叫个不停。 进屋从库房翻出个藤条编织的席子用来晾晒蘑菇，周蓉蓉忙忙碌碌，还不忘把自己带回来的一把野菜贡献到今晚的饭菜里。 白天要上工，晚上要睡觉，中间还得想办法赚点外快改善生活，周蓉蓉躺到炕上的时候抬手戳了戳身边的林清淮，“咱们房子大概八月建好，再通风晾晒一段时间，九月能住进去。” 住进去后，他们在明面上就已经脱离周家生活。 周家目前依旧实行大锅饭制度，只要是上工期间，早中晚饭都在一起吃（除了某些诸如刮风下雨下冰雹等不可抗力外），而在猫冬期间，都是小家庭制度，之前剩下的粮食会按照人口数量尽量均分下去，孩子多的给粗粮，孩子少的多细粮。 刘彩燕之前说过，她肯定做不到绝对公平，只能尽可能让大家都能满意，这算是周家的初步分家策略，被一直沿用至今。 周蓉蓉未嫁人时冬天和刘彩燕周大河夫妻一起吃，其他四个结了婚的哥哥自己过小家，眼下周蓉蓉和林清淮组建家庭，那么冬天肯定就是他们自己的事。 而且周蓉蓉和林清淮与周家四个哥哥不同的是，他们只需要出上工期间大锅饭的粮食，其他分到的粮食便自己留下，猫冬时更不会参与分配（除非大锅饭时期剩了额外的粮食，属于多退少补）。 林清淮捏捏下巴，两人小声对了嘴还剩的各类粮食，其中细粮最多，基本都放在屋里的衣柜锁着，只等搬出去后再开小灶。 “抽空进趟城，咱们手上剩下的票还不够多，等过阵子有新知青过来，肯定有需要的。” 林清淮就差将倒手卖票的事讲出来，毕竟新来的知青人生地不熟，很少有人胆子大到敢跑去黑市。 他可以趁机会做中间商，明码标价赚点差值。 周蓉蓉眼睛一亮，“新知青肯定需要日常用品，咱们村里有老木匠，”这个生意他们抢不了也抢不到，可其他在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店买的，她可以去找马倩倩的亲妈想办法，用库房不用票的残次品赚钱拉人气。 想到每次来南湾村的知青数量，周蓉蓉觉得这个生意可以扩大规模，将南湾大队甚至常兴公社囊括在内，带着人一起赚钱。 心里畅想着赚钱之后的美好生活，周蓉蓉晃晃脑袋，把原本躺好好的林清淮撞的七倒八歪。 林清淮：…… 林清淮无奈地翻了个身，抬手将周蓉蓉从被窝拽到自己怀里，双手紧紧箍住。 周蓉蓉：……嗯？ “睡觉” 周蓉蓉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俊脸，心里吐槽不是说要睡觉吗？怎么还干这种不正经的事。 很快，周蓉蓉也没精力吐槽林清淮的不正经，整个人晕晕乎乎地被带着一起乘坐不断飘摇起伏的小船，任对方为所欲为。 ………… 一连几天，周蓉蓉和林清淮都趁着下工早往山上跑去采蘑菇，院子里晾晒的蘑菇从蓬松变得抽巴，最后一捏断掉成渣，收起来锁进衣柜。 “林清淮，咱们去县城带点蘑菇，稍后再和妈说摘些家里的菜，”有段时间没去看马倩倩，没有空手上门求人办事的道理，不过家里有啥带啥，倒不用特意准备。 两人还没去城里，就听外面有铜锣声响起，随后就是大队长喊人开会的声音，村口的喇叭也没闲着，不断循环播放要全村一起去开会。 哎呦喂，全村一起？那肯定是大事！ 要知道上次分粮都没这种待遇。 周蓉蓉和林清淮对视一眼，两人从山上回来，刚把两筐蘑菇倒出来清理干净。 得了！ 既然全村人一起，那他们就不能不去凑热闹。 周蓉蓉侧过脑袋小声嘀咕，“肯定和大队小学的事有关。” 前些日子说完，大队长就早出晚归地往公社跑，甚至前两天周蓉蓉还瞧见了槽沟子村和李家店的小队长们过来。 周大海在办实事方面一向又急又稳，能今天办好就绝不拖到明天。 林清淮也认为是大队小学的事，而且看这个架势，肯定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等他们两个赶到大队，这边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 不光村里人，还有知青点的知青，都跑来凑热闹。 林清淮瞧见了程序和庄格，这两人关系不怎么样，因为同时追求袁香草差点动手打起来。 拉过周蓉蓉手腕向外靠了靠，林清淮侧身避开不远处的知青，不愿再和这些人扯上什么交集。 毕竟整个知青点的正常人没几个，个个脑子都有点问题，甚至还有恶意编排他和周蓉蓉的。 林清淮当时真想上去问问，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当初结婚的席面绝对值回随礼，难道抵不上半点面子情？ 第6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5） “咳咳，咳咳咳” 周大海站在大队前面的台子上面，兴高采烈地宣布兴建大队小学的事。 “位置就在大队旁边的那排屋子，趁农闲大家都是搭把手，将屋顶窗户院墙啥的都修整过来，让整个大队的孩子能有个遮风挡雨的读书地方。” 周大海的话是好意，甚至还没正式传出去时就已经被村里人知道的七七八八。 欢呼声，议论声，蛐蛐声，从四面八方挤进周蓉蓉耳朵。 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周蓉蓉抬手扒拉扒拉林清淮，两人也在说周大海能提出的老师条件。 果然，底下的人忍不住问，大队小学建在村里好事归好事，但这个学费和老师的费用……要是太贵可不行嘞。 “咱们大队孩子在家门口上学，哪能再往里搭钱，不是埋汰人吗？ 今天我周大海就把话放这，不收队里孩子一分钱！” 话音落地，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鼓掌和叫好。周蓉蓉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耳朵，整个人连忙往林清淮身后躲。 “大队长，孩子上学不要钱，那老师咋说？” 队里要是给老师发钱发票的话，像他们家里有年轻孩子的，咋滴也得送去占一个名额才行。 村民们的心思朴实无华，毕竟能弄到钱票的机会不多，甚至有些年轻孩子下地干活不比下乡的知青强多少。 如果真能轻松来钱快肯定要争取，这可是能在说亲婚嫁时的加分项，自家倘若没个合适人选，也有亲戚邻里的推荐，面对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别以为乡下人不明白道理，又不是傻子！ 周大海等的就是这话，抬手压了压还闹腾的村民，“肃静！” 整个广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周大海满意点头，“这个老师嘛，肯定没有公社的待遇。” 村民们：…… 起心思的人霎时退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是摇摆犹豫。 “咱们大队小学，自负盈亏，老师从大队里选，包括来大队下乡插队的知青都能报名，我们，我们择优录取！” “这个择优录取，是请县里和公社的老师们帮忙出题，大家一起参加考试，我们要公平公正，有真材实学的老师，才能把咱们孩子教的更好。” “对了，老师们的工资就用地里工分计算。不管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每人每天都有八个工分。 平日放假，工分减半。像是农忙和长假下地，工分额外再算。” 周大海怕自己说的村民们不懂，额外又解释几句。 总之，一切都要像公社小学看齐，哪怕当了老师也免不了下地上工，而且就以老师们的工分，一个人过才能勉强糊口，多一口子都不够日常生活。 话音落地，剩下的一半人又打起了退堂鼓。 哎呦，原来才给这点工分啊，哪怕老师这活确实不累，可谁家大小伙子顶梁柱敢往里面送。 也就孩子少够吃嚼的人家，或者劳力多不愁工分的人家。 “我家不成，几张嘴都等着米下锅，每天少赚三四个工分咋能够。” “嗐呀，我家也是，孩子多大人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都下地赚工分去。” “估摸这活最适合那帮子知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谁说不是，那些孩子离家远也怪不容易，真当老师肯定比……强。” 那人说到村里某些人的名字时会自动压低声调，生怕被听到传瞎话影响关系。 “是是，读了几年都不认得几个字，哪能当老师教孩子读书。” 不是误人子弟嘛！ 别看村里人大字不识一个，多数能认字全靠扫盲班，但一些简单道理还是懂的，相比过来插队的知青，肯定是自己人更了解自己人啊。 所以大队小学的老师们在周大海并未刻意安排知青任职的前提下，村民们自发地举荐这些城里人。 给出来的理由也很有说服力，不能下地干活还有点文化，关键不像村里人脾气暴爱打骂人，请过来教孩子多好啊，谁不希望家里的皮孩子个个乖巧懂事。 “咋能全选知青，我们家大发也是文化人嘞。” “放屁！大发小学毕业，哪能和知青们比？” “就是就是，我要是读五年书还不会写自己名字，都得羞得不敢见人，凤娇啊，可不能太惯着你家大发！” 周围一群人听着话音哈哈大笑，周大发也是村里奇葩，娶个老婆当妈，跟没断奶的娃子似的。 有了这一个，还有其他个，不过接连被村民怼回去，再加上老师一天工分不多，最后剩下想报名的不剩几个。 周大海做事麻利就麻利在这点上，当场宣布之后就能报名。 整个大队包括槽沟子村和李家店，只要有毕业证（不限于小学，初中，高中）就能报名，等到后面参加考试，关于名次得分也会统一贴出来。 “时间还早，明天我会去槽沟子村和李家店一趟，大家伙儿不用着急，都有机会选上。” 毕竟周大海的招收学生标准比公社小学要低的多，与其说是大队小学，不如说是托儿所外加学前班以及小学一体化教育。 这样的好处就是村里大人每天都能清净大半（距离比较远的槽沟子村和李家店可能会控制孩子年纪，太小的肯定不敢送），知青点的大多数知青也能有一个轻松活养活自己。 就是大队工分拿出来的有点多，但南湾大队这些年收成不错，年年都有不少粮食剩余。 往年交完公粮，再给村里分粮，最后留够应急粮才会拿出一部分卖给粮站换钱换票分给社员，如今不过是将这部分扣除一些当老师们的工资。 更何况南湾村也只是负责本村老师的工分，槽沟子村和李家店负责各自村子的老师工分，细算下来，每个村的负担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周大海如愿办完一桩心事，回到家的时候依旧美滋滋，李红瞧着不忘调侃他这个大队长当的尽职尽责，如今这么一弄，先不说其他人家，光是他们家的几个孩子都能就近上学。 第6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6） “嘿，我这法子虽然算不上多好，但肯定比其他大队小学有用。” 公社给老师发钱票能咋，一个月没几个上学的孩子，那些让人眼红的好处又落不到有真才实学的老师身上。 哼！还不如像他这么弄呢，起码敢拍胸口保证大队孩子受益，知青也有个兜底，社员更没啥损失。 “是是是，你这大队长没白当，”为村民和社员办了不知多少实事。 周大海一脸正气，“咱吃这碗饭，可不能忘记初心。” ………… “堂伯说了大队小学的事，估摸今年上秋就能起来。” 周蓉蓉捏捏下巴，眼神示意林清淮回去准备准备，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你出的主意，堂伯咋没明说？”周蓉蓉不理解，只要这事讲出来，林清淮就不用考试。 “凭考试我也不怕，”林清淮摇摇头，心说讲出来他虽能得到老师名额，但人情用了就没了。 既然能考，就先光明正大的考上，等到后面再把人情拿出来用，没准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啥收获？比当老师还强？”周有礼挠了挠头，讲出来的话如愿得到刘彩燕白眼。 “你懂个啥，少打听这些，小林心里有数着呢。” 挥了挥手让儿子出去，刘彩燕转头拉着周蓉蓉和林清淮进屋，“你们两个都别不好意思，咋想的和妈说一声，不行的话，妈去找你们堂伯。” 周大海敢拿了好处撇下他们不管，她刘彩燕就敢闹到整个南湾村都知道，没有白占便宜的道理！ 周蓉蓉单手捂脸，抬起手臂怼了怼林清淮让他来讲。 林清淮见状也不客气，而是认真分析考试这种事他有把握，这个人情得等到后面选上老师再用。 “啥玩楞比老师还强？” 不愧是亲生母子，刘彩燕问的和周有礼一模一样。 呃 林清淮张了张嘴巴，说到小学不光有上课的老师，还有其他诸如教导主任，后勤主任，副校长，校长等其他职位。 “不过咱们大队小学新建，肯定没这么多岗位，但一校之长绝对不能少，”林清淮说完挺直身子，表示他到时毛遂自荐，要当校长。 哦，原来是校长啊。 等等？校长？！ 刘彩燕瞪大眼睛，随后突然开口咧嘴笑出了声，“行啊！” 没想到他们一大家子农民，还能出一个干部。 “妈，校长不是干部，”周蓉蓉小声提醒一句。 不料肩膀被刘彩燕狠拍一下，“啥不是干部？校长手底下管着那么多老师呢，咋就不是干部？” 疼得呲牙咧嘴的周蓉蓉：…… 林清淮见状，十分自然地抬手给周蓉蓉揉了揉肩膀，“妈，校长和老师一样，是劳动人民，只不过校长不上课，平日再帮忙处理些乱七八糟的事。” 怕刘彩燕不理解，出门在外说秃噜嘴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林清淮不得不解释自己目前只是有这个打算和想法，一切都等他先考上大队小学老师再说。 刘彩燕：…… “成吧，你们心里有数，妈也放心，”起码不是那种没成算的，见着外面黑咕隆咚天色不早，刘彩燕挥了挥手将他们撵回屋赶紧睡觉。 “明儿上工，都别迟了。” 林清淮和周蓉蓉闻言哦了一声，两人该打水打水，该泡脚泡脚，来回折腾一晚上浑身汗津津的难受。 好不容易将身体打理干净，周蓉蓉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到林清淮身边让人帮忙。 林清淮：…… 林清淮无奈地拿起木梳，一下又一下地认真梳着。 乌黑的秀发垂到周蓉蓉后腰，发梢还滴嗒着颗颗水珠。 “林清淮，咱们后天起早去城里，到时还是分头行动。” 周蓉蓉去马倩倩家送东西外加联络感情划拉生意，林清淮去黑市找老主顾收票据当二道，不对，是不知多少道贩子。 嗯的一声点点头，林清淮接过周蓉蓉手里的毛巾认真擦拭梳好的头发，半干的秀发乌黑透亮，手摸起来冰冰凉凉还有些丝绸质感。 林清淮忍不住来回把玩，直到周蓉蓉不耐烦把头发抢回去。 林清淮：…… 抬手搓搓鼻尖掩饰自己的尴尬，林清淮说起新知青要来的事。 大概是七月中下旬，有些地方还能拖到九月份，不过近些年知青大批量下乡，城里知青办越管越严，想钻空子留城的难度非常大。 之前还听过已经下乡的知青想办法开证明回去，眼下这种事早不能实现。 周蓉蓉好奇，“不知道这次来的知青多不多。” 要是多的话，她这生意还能扩大，赚的钱自然更多。 林清淮换了个角度思考，“不会少，这里产粮多，”有周大海这个大队长在，再怎么样都不会把人饿死。 掀起被褥去躺了进去，周蓉蓉左右摇晃着身体，忍不住和林清淮说起白天自己听到的各种八卦。 安静的空间仅有一个声音在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寂静的夜里伴着蝉鸣蟋响，于月光星辰下谱出一曲乐章。 ………… 勾勾喽———— 鸡鸣入耳，实在是扰人清静。 周蓉蓉恨不得将怀里被褥捂住自己整颗脑袋，可惜掩耳盗铃似的做法终究无效，她只能冷脸上工。 昨天的话题依然在今天的田间传播，连周蓉蓉这个计分员都被迫加入群聊。 “蓉丫头，你家男人报没报名？” “肯定报名啦，小林长的干巴瘦，哪能和村里人似的常年下地干活。” “嘿，你这婆子会不会说话？人家小林那叫苗条。” 周蓉蓉：……还不如说瘦呢 假模假样地和这些大娘婶子说完自家男人的事，周蓉蓉赶紧拎着计分本跑。 晌午回来时她还抱怨村里人不错但实在爱八卦，啥都敢说，啥都想问。 他们两个结婚也才一个多月，亲妈都没关心孩子呢，那眼神厉害的婶子却在打量她的肚子，还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她肯定是怀了。 周蓉蓉：……怀个大头鬼呦，自己亲戚刚走好不好。 月事向来精准的周蓉蓉无大语，连带吃饭都气鼓鼓的。 第6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7） “醒醒，醒醒，该出发了。” 周蓉蓉在睡梦中被林清淮拍醒，抬头向外一看，天还灰蒙蒙着呢。 林清淮见周蓉蓉还想往炕上躺，赶紧提醒他们有正事要办，赚钱啊！ 赚钱？！ 周蓉蓉就像是被刷机重启一般，整个人忽然从萎靡不振变得精神百倍。 噌的一声从炕上起来，周蓉蓉麻利穿上衣服鞋子，自己梳麻花辫时还不忘叫林清淮快点。 林清淮：…… 两人去城里要靠自行车，起早走，尽量赶在上工前回来，回不来就和队里请假（大概率）。 晒干的蘑菇已经装好，就连后院菜地里的青菜也都在昨天晚上拔的差不多。 周蓉蓉又往背篓上面又添了一小把片刀豆角和小黄瓜，还有些略占空间的白菜，这才招呼着林清淮推车出门。 咣当—— 大门发出厚重的响动，跟着出现让人牙酸的声音。 林清淮在前面推，周蓉蓉后面跟走，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村里大道，这才坐上自行车出发。 披星戴月赶路，甚至为了节省时间都没在公社搭马车。 周蓉蓉：……她不是咸鱼嘛？ 两人呼哧带喘地花了一个多点才赶到县城门口。 周蓉蓉跳了下来，把马倩倩家的位置告诉林清淮，“忙完过去接我就行，你在黑市当心，能做就做，不行就撤。” 也不是真的赚钱不要命，黑市的危险性一直都在，只是林清淮自己运气好，碰到的都是有原则底线的人，否则他一个无亲无故的下乡插队知青，在第一次敢拿出这么多钱票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 林清淮笑着点了点头，随手将挂在车把上的蘑菇递给周蓉蓉，“遇事不要急，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等我过来处理。” 周蓉蓉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好” 两人按说好的策略分头行动，周蓉蓉拎着蘑菇扛着背篓，一路目标明确地直奔马倩倩家里。 这次来的时间比较凑巧，不仅马倩倩在家，还有马倩倩亲妈齐云也还没走。 “诶呦，是蓉蓉啊，快进来快进来，倩倩这孩子刚吃完就回屋躺着了，我这就叫她过来。” 齐云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目光锐利地轻扫过周蓉蓉全身上下，随后视线变得和蔼温柔。 周蓉蓉：…… “齐姨，不着急不着急，大清早的，让倩倩躺着多歇会吧。” 边说话边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周蓉蓉不好意思地往齐云那边推了推，“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还有些蘑菇是前几天下雨采回来新蘑，齐姨，都不咋值钱，您别嫌弃。” 齐云：…… “你这孩子话说的，姨哪能嫌弃？”感谢都来不及。 哎呦喂，像这样水灵鲜嫩的青菜，放在卖货点抢都抢不到嘞。 齐云眼神热烈地看着周蓉蓉给他们带来的东西，赶紧拉着对方坐下休息，送上没舍得给家里人吃的水果饼干，甚至还倒了杯冲好的麦乳精。 要不咋说家里三个孩子，她最喜欢倩倩的几个朋友，这孩子随她，找的朋友不论出身，个顶个的懂礼貌会来事。 就说眼前这个叫周蓉蓉的闺女，别看家里住乡下，平日弄个钱票啥的比较困难，可光是夏秋两季的蔬菜和时令鲜物，其他时间送来的各色野味，就让人觉得可心，可惜家里两个儿子早早结了婚，不然多好的结婚对象！ 让周蓉蓉先坐下歇着，她把对方带来的背篓和蘑菇送去厨房，东西收下可以，但不能连吃带拿。 咚咚咚—— 不等马倩倩回话，齐云直接推开房门将裹着的被褥掀开，“快点醒醒，蓉蓉这孩子起大早过来给咱家送东西，你去帮妈多招待招待。” 马倩倩：…… 人刚睡的迷迷糊糊还没清醒，跟着就被亲妈几句话砸的浑身激灵，嗯？谁来了？ 齐云见着自家快要订婚却还傻不愣登的闺女就头疼。 哎呦喂，咋和人差距这么大？ “拿着收好，一会儿都给蓉蓉带走，”齐云拍了拍马倩倩肩膀，往对方手里塞了一把票子，起身后还不忘眼神示意，赶紧给她出门见人陪客。 马倩倩：…… 马倩倩跟着哦哦两声，忙不迭从自己那张一动就吱呀吱呀响的床上爬起来，顾不上打理，就这么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提拉着拖鞋走了出来。 周蓉蓉正抬头喝麦乳精呢，一双眼睛直接和自家姐妹对上。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周蓉蓉先将杯里的麦乳精全部喝完，才笑着对马倩倩招了招手。 马倩倩笑嘻嘻地凑到周蓉蓉身边，眼睛朝厨房努努嘴，口型张开无声地说了句“看看我妈。” 周蓉蓉：…… 厨房里的齐云正在哼着小曲儿整理背篓里的青菜。 最上面的白菜叶子还带着露水，清亮亮的颜色看得人欢喜，下面一小把片刀豆角嫩的能掐出水，还有小黄瓜和下面的茄子，两大把快三斤重的嫩韭菜，一大把香味呛人的大葱…… 哎呦，蓉蓉这孩子，真是没话说，太实在！ 齐云越发满意常来家里的周蓉蓉，更恨不得将人认了干亲才好。 可惜那样做显得太过功利，让人多想反而不妙，还是继续叮嘱倩倩多多走动维系关系吧。 “齐姨咋没去上班？”周蓉蓉小声和马倩倩咬耳朵。 马倩倩翻了个白眼，“请了假，我这不是处了对象？今儿打算一块去男方家里看看呢。” 说到这里，马倩倩更有话想讲，主要是她自己没看上这个人，偏偏她妈咋看咋觉得不错，甚至今天要是过去相看成了，她就要立马订婚，不过两个月得结婚。 “啊？这么快？”周蓉蓉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马倩倩。 “是啊，”马倩倩趴在桌上不想说话，她已经情绪不高兴好几天，要不是今儿周蓉蓉过来，都不知道这些话还和谁说。 周蓉蓉抬手推了推马倩倩，让她千万别和亲妈拧着来，“齐姨同意肯定是男方家庭好工作好，大概率还能给你弄来一个工作名额。” 毕竟齐云一向都是精明人设，没有足够多的好处，她肯定不会推自家闺女进火坑。 何况真有这样的条件，哪能算是推闺女进火坑呢？分明是嫁进去享福的。 第6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8） 周蓉蓉这番的话让马倩倩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周蓉蓉猜的不能说全对，但也和真实情况相差无几。 马倩倩耷拉着肩膀说起这个人一家都是食品厂的工人，家里有钱有势，就是天生矮小瘦弱，自己连做梦想找个大高个的仙女媳妇。 马倩倩不是没做过心理准备，为了一口软饭答应下来，但她实在是受不了啊，要知道生活一辈子还得生儿育女，对着那样一张脸和身材，她啃不下来。 周蓉蓉：…… 周蓉蓉对此无言以对，她能理解马倩倩的崩溃，因为自己就是一个颜控，不然不能千挑万选地找了林清淮。 哪怕先前给出来的理由再怎么合适，但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林清淮在知青里长的好看，非常符合周蓉蓉的审美。 “他这样的人家，不一定能看上你，”虽然作为姐妹，周蓉蓉是要坚定站在马倩倩这边，但实事求是的讲，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有能豁出去的人。 软饭嘛，能吃下去的都是狠人！ 马倩倩此时难受的不行，殊不知今天的相看也不一定万事如意。 “真要这样，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他，”就算是嫁给大街上扫垃圾的，自己也不能选这样一个人。 马倩倩这番大言不惭的言论立马引来刚收拾好厨房的齐云的无情批判。 当着周蓉蓉的面不好骂的太过分，但齐云也不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闺女，“嫌人小张长得丑，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朵花。” 咋这么不切实际呢，非要找一个天仙女婿才行？ 说完马倩倩，齐云对着周蓉蓉来了个超绝变脸，“蓉蓉，姨出门一趟，你们两个先在家歇着。” “齐姨，您先忙，我这没事，”周蓉蓉甜笑着目送齐云离开，扭头又和马倩倩说起今天的相看。 “不怕，到时只管见招拆招，”周蓉蓉想了想，还是传了几招比较有用的办法，包括真要成了也不用慌，只要没结婚就一切来得及。 “你到时跑去食品厂打听，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肯定少不了被投怀送抱，”不是所有人都像马倩倩这样有底线，只要能发现条缝，人就能被撬走。 马倩倩：…… 马倩倩张大嘴巴，跟着起身抱住自家好朋友，真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行了行了，你也别太愁，今天出门只管笑脸相迎，”周蓉蓉抬手拍了拍马倩倩后背，认真提醒道，“见招拆招！” 从马倩倩家里出来，周蓉蓉揣了一兜子马家给的票据，正要对着马倩倩摆摆手，被马倩倩赶紧往外推了推，“回去啥？我妈还没回来，送送你。”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她们姐妹见面可不容易。 周蓉蓉笑着挎住马倩倩手臂，又指了指大门口推着自行车的身影，“我对象，下乡知青林清淮。” 马倩倩踮脚抬头看了几眼，哦的一声颇有些意味深长。 周蓉蓉略显不好意思，只能露出一个两人都懂的微笑。 “行啊，”怪不得高中那么多同学追她不同意，这么一比较，确实入不了眼。 让林清淮推车跟上，马倩倩和周蓉蓉挎着手臂说闲话，直到来到巷子口，两人就要分开，不料林清淮突然开口，让周蓉蓉抬头往前面看。 嗯？ 前面有啥？ 周蓉蓉下意识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了熟悉的女子身影，正和一个年轻男人互相拉扯纠缠。 袁香草！ 周蓉蓉顺着袁香草周边范围搜索，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不远处的庄格。 欸？ 他们两个，不对，他们三个，到底是咋回事？ “那不是食品厂的高远？都订了婚咋还在这拉拉扯扯，”马倩倩一脸犹疑说完，跟着像是发现大瓜一样，兴奋地拉了拉身旁的周蓉蓉，“之前和你说过的，是我家楼下那户人家的定亲对象。” 周蓉蓉：……啊？ 电光火石间，周蓉蓉突然想到周宁宁和她八卦的事，以及周宁宁看见的袁香草和庄格拉扯。 或许，她们一开始就寻思错了，庄格怕不是想和袁香草处对象，这家伙总感觉所图甚大啊。 没和马倩倩说与高远纠缠的是他们村的支书家姑娘。 周蓉蓉摆了摆手让马倩倩回去，自己则拉着林清淮绕了个弯，直接避开与袁香草还有庄格碰面。 骑自行车回去的路上，周蓉蓉脑袋靠着林清淮的腰，小声蛐蛐庄格和袁香草到底什么关系。 “瞧着不像处对象，”谁家处对象心大到能看着现对象找前对象（也可能是现对象）纠缠，而且庄格那个站位姿态，更像帮忙放风的朋友。 “嗯，庄格这人有点无利不起早，”林清淮和庄格接触不多，只知道这人比自己早来南湾大队，不管是和村里人还是知青点的知青都关系淡淡。 “我妈之前提过，庄知青喜欢涂脂抹粉还招女人喜欢。” 这说明庄格很了解女人，袁香草没准就是被忽悠瘸了，何况支书家的姑娘在南湾大队管用，庄格图的是这层关系？那更不应该让袁香草和高远纠缠啊。 林清淮沉吟片刻，提到他们知青来了乡下，十有八九都会后悔想回城。 庄格是沪市人，哪怕在这过得不错也比不上沪市，没准是想弄到回城证明。 相比大队长的刚正不阿，还是大队支书更好攻克。 周蓉蓉：……？！！！ 周蓉蓉默默不言地对林清淮竖起佩服的大拇指，说的很有道理，来了乡下的知青谁不想回城呢。 庄格，或许这个办法真会有用，因为袁香草在袁家的地位不低，谁让袁福强这人有一点任人唯亲。 林清淮和周蓉蓉一边骑车往村里赶一边猜测庄格想靠袁香草得到什么，殊不知他们的猜测不能算错，却也和庄格的打算差得有点远。 相比较直接回沪市生活，庄格更愿意给自己划拉好处。 就比如取消高考之后，目前处于推荐制的大学生名额。 庄格偶然间听袁香草得得瑟瑟地提过一嘴，便将主意打在了这上面。 是啊 回城有什么好？家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生活，偶尔还要应付来自各方不怀好意的审查。 倒是不如借着这股东风去上学，出来就有干部身份。 第6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69）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袁香草信心满满地过来找人，结果再次败兴而归，一双漂亮眼睛直接哭成核桃。 作为陪同的庄格：…… 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递给袁香草，庄格咳咳嗓子，声音温和地劝她心里不要有太大压力，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再来，“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袁同志是高中生，有文化，高同志肯定会同意的。” 庄格说着口不对心的鬼话，心里琢磨着如果高远这条路走不通，那他就只能牺牲自己，拿未来的婚姻当交易筹码。 袁香草抬手擦擦眼泪，闻言嗯的一声点了点头，显然她也是非常认可庄格对自己的评价，只是说起下次再来的话题，袁香草更显得悲愤无比，“高远这个混蛋已经和别人订婚，他说他拗不过家里，不会娶我！” 袁香草恨啊！ 毕竟像高远这种工人家庭可不好遇，当初在学校时也是自己纠缠在先，不想高远家里人态度这么强硬，怎么说都不同意他们两个处对象。 哼！ 不就是看不上她的乡下出身吗？可她家是大队干部，爷爷是大队支书，才不是泥腿子。 袁香草气鼓鼓的很不高兴，眼神也变得愤恨阴郁。 庄格瞧着忍不住拧了拧眉眼，这袁香草如此沉不住气，怎么可能拿下高远和背后的高家？ 没有这一层恩情在，难不成他为了上大学的推荐名额真要和蠢货绑定一辈子？似乎有些牺牲太过。 “袁同志，高家是不了解你的内在，不然怎么可能让高同志和你分手。 这样，你和我先说说高家的情况，我再帮你认真分析分析，争取让你和高同志有情人终成眷属。” 庄格的话很让袁香草满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凡这种话说出来便能戳中袁香草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嗯的一声点了点头，两人一边往县城门口走，袁香草一边说高家家里如何有钱，如何有势，如何能干……巴拉巴拉，反正她嘴里的高家和高远没有任何不好，她想和高远处对象也是真心实意。 庄格：…… 有些话怎么说来着？反正庄格觉得这种情况很难走正经路。 因为袁香草平心而论，自身条件根本达不到高家的标准，甚至她也没有美貌到能让高远昏头和父母抗争的地步，那唯一的计策就是从高家的缺点入手。 高家缺什么？缺儿子！ 高家连生了四个闺女才有高远这么一个宝贝蛋。 高家闺女嫁的好不代表高家父母骨子里的重男轻女，或者说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不会重男轻女的家长。 倘若袁香草怀孕……庄格隐晦地看了眼袁香草的肚子，努力回想南湾村袁家的人口构成，嗯，确实有挺多男丁，或许可以让袁香草尝试尝试？ 有了想法就得计划起来，庄格压根不管这个年代对未婚先孕的女人有多苛刻，也不在意袁香草是否乐意牺牲到这种地步，只是为了赌一赌能进高家大门的可能。 反正他这么想了，同时也打算按这个思路去做。 至于话怎么说……庄格眼睛转了转，略有可惜地提到高远没兄弟，不然他们也能换个目标。 袁香草轻哼一声，表示当初相中高家就因为家里只有高远一个儿子，四个女儿嫁出去还能补贴娘家，她嫁过去的日子可比家里好太多。 庄格：…… “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太单薄，高同志这点比不上袁同志，”袁家的儿子和孙子加一块能数两只手出来，在乡下也算大家庭。 袁香草闻言附和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高家确实单薄，可如果不单薄的话她也看不中啊。 诶呀，等等……人口单薄？袁香草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又想起自家几个叔叔伯伯还有自己的弟弟妹妹。 时刻关注袁香草脸上表情的庄格嘴角微微一勾，成了！ 这种事似乎都不需要庄格刻意强调，因为乡下那种环境，比城里还严重，袁香草是耳濡目染从小听到大，所以生儿子站住脚这种话，她压根不觉得有问题。 何况真能带着肚子嫁进高家，也不怕高家反悔不认，大不了就闹开让高远进去，高家就这么一棵独苗，舍得嘛？ 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袁香草头一次琢磨这么大胆的事，小心翼翼地觑了眼身边的庄格，确定对方没有注意自己之后，她放心地松了口气，尽管他们两个的关系不错，但这种事可不能往外说，不然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袁香草尽管笨但不傻，可惜她再怎么掩饰也斗不过比她更高一筹的庄格，甚至连自己想到的歪主意，都是庄格一点点引导她想的。 回公社的牛车就停在县城门口，两人掏了两分钱坐稳，不过一会儿就晃晃悠悠地离开县城。 另一边，已经蹬着自行车往村里赶的林清淮和周蓉蓉两人快到公社。 抬了抬手让林清淮停下，周蓉蓉麻利跳下自行车去了供销社。 这里的东西比不上县城的百货商场，但好在足够实用，而且家里日常不缺什么。 拿出肥皂票买了两大块巴掌大的肥皂包好，周蓉蓉又买了些饼干打零嘴。 供销社的其他东西没啥吸引力，周蓉蓉将东西放进背篓，抱着林清淮的腰小声蛐蛐他们下次去百货商店买，“还是等咱们搬家再说吧，买多了妈瞧见还得念叨。” 倒不是刘彩燕想啥占便宜，纯粹就是看不过眼周蓉蓉大手大脚的花钱模样，毕竟谁家敢这么弄？不过日子啦？ 周蓉蓉呢，现代社会养起来的习惯根本戒不掉。 之前家里穷不好花太猛，等到有了外挂能赚钱，周蓉蓉便慢慢地放飞自我，和林清淮结婚后更是无法无天，刘彩燕为此不知翻了多少白眼。 生活不到一块去就是这么痛苦，好在两人的院子已经盖的差不多，原本的三间房扩大到五间，一间堂屋连带着后面的厨房，左右是住人的屋子，后面两间当杂货房。 厕所放在后院，洗澡房放在前院，前院还有鸡鸭窝棚，菜地就是前后院围起来的几分地，包括打算挖的菜窖，零零总总又往里添了点钱。 第7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0） “冬天冷，要烧炕升温，咱们屋里的火炕是不是还没搭起来？再加个火墙吧，能更暖和。” 周蓉蓉抬手怼了怼林清淮后腰，嘴里嘀咕着对新家的规划。 从里面到外面，再从外面到里面，周蓉蓉脑洞大开，要不是在年代文，她恨不得全部都按现代风格来。 林清淮：…… 林清淮已经习惯周蓉蓉的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见南湾村口的那条河近在眼前，他赶紧提醒越说越离谱的周蓉蓉，“有啥都等回家再说。” 周蓉蓉闻言立马坐直身体，比起早上出门时装满满登登的背篓，眼下空荡荡只剩饼干零嘴外加两块肥皂。 骑着自行车回到周家，将饼干零嘴和肥皂都送回房间，两人又赶紧换了身耐脏禁造的衣服，麻溜跑去地里干活。 有那已经干上活的大娘调侃周蓉蓉来得晚是在忙活事，“还不到两个月，小年轻着啥急。” 周蓉蓉：……她不急 抬脚挪到一旁，离这位大娘远点，周蓉蓉捏着计分本，抬头看了眼林清淮所在的方位。 林清淮干活的那片地方靠近一生产队的知青，为了确定庄格和袁香草的事，周蓉蓉偷瞄几眼确实没发现两人，这才鬼鬼祟祟地去找了周宁宁。 嗯？ “蓉姐” “宁妹” 周蓉蓉拉着周宁宁，问起袁香草在学校处的对象叫啥名，她今天在城里好像见到了对方。 周宁宁哦的一声低头想了想，“那个男生姓高，好像叫高远？家里就一根独苗，在学校是风云人物。” 好多女生都喜欢这人，平日出手大方还喜欢请客吃饭，虽然地点是在学校食堂，可饭票要钱，这时候谁家都不富裕，高远这种另类想不出名都难。 周蓉蓉听完点点头，确定那人确实是袁香草的对象，都订了婚还能让袁香草跑去纠缠，看来庄格在这里面不清白啊。 “蓉姐，快说来听听，是不是发现了啥秘密？” 周宁宁的好奇心被吊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只小猫咪。 周蓉蓉闻言哼哼两声，在周宁宁愈发好奇的目光下，留下没头没脑的一句，“你当初和我讲的话不对，还是你姐我猜的准。” 庄格和程序与袁香草没有可能，庄格对袁香草倒是另有图谋。 周宁宁：…… 周宁宁一脸懵地看着周蓉蓉离开，抬手挠了挠头。 啥？啥讲错了？ 摇摇脑袋想不明白，周宁宁干脆将这事丢到脑后，拎着锄头返回地里除草。 放暑假的学生苦逼得很，周宁宁不算正式社员，过来帮忙这几天只能先吃点苦，等明年毕业再换个轻松活。 ………… 晌午回家，周蓉蓉把买回来的两块肥皂给了刘彩燕一块用于家用。 林清淮塞给刘彩燕点票据，提到后院的房子规划，火墙，前院的菜窖和放柴火的棚子。 刘彩燕：…… 刘彩燕拍了把事忒多的闺女，不管周蓉蓉的呲牙咧嘴，转头交代四个儿子下工回来帮干活。 当然，林清淮塞的票据刘彩燕没收，而是当面分给四个儿媳妇，算是林清淮出的雇工费。 都是一家人，给钱显得过于生分，而且给多了给少了容易产生纠纷，甚至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刘彩燕也担心这种事一旦习惯，小两口后面不给反而落下埋怨。 所以家里人帮忙盖房，刘彩燕都会拦着林清淮和周蓉蓉，最多送点东西，类似今天的票也是瞧着快到麦收，家家户户布料用的太废，每人换几尺布拿来补衣服方便。 因着有票的事，周有仁他们干活不仅卖力还认真，等过几天周蓉蓉去瞧时，不仅火墙已经重新糊好，就连外面的棚子也都捆绑严实，唯有菜窖因天气原因，只能等到秋天才好动土。 “妹子，地面给你铺条石子路咋样？” 周有智忙活的一身土，笑嘻嘻地抬脚踩了踩地面。 周蓉蓉点头，“河边就有石子，咱们晚上过去，顺便再捞两条鱼回来补补身子。” 想着有些日子没去河边摸鱼，周蓉蓉的心蠢蠢欲动。 周有智嗯的一声，觉得既然要捞，不如干票大的，反正大队长这几天忙大队小学的事，精力根本不在其他事上。 他们要是捞的多，还能骑妹夫的自行车带去城里卖掉。 谁不想赚钱，周有智再过几个月就要添个孩子，多一张嘴出来，吃喝嚼用方面就得需要提前准备。 周蓉蓉闻言让周有智去找爸妈商量，干票大的得家里最高领导人点头同意。 周有智：……行吧 不知道周有智说了什么（可能什么也没说），刘彩燕点头同意。 不过她也讲了这事不能明着来，等天黑再过去，正好家里有个手电筒，到时候不走远，一边挖石子一边捞鱼。 “你们几个就不别跟过去了，都待在家里守着。” 妞们和牛们没有抗议的余地，郑翠芬怀孕也不能乱走。 剩下的几个大人，包括周大河和刘彩燕全都出门。 这次没带鱼笼，而是拿了家里不知传承多少年的渔网，还有藤条编的软席子，丢进水里也能客串捞鱼的网子。 一群人鬼鬼祟祟地从大门出来，一路摸黑来到河边，直往上走了几十米才敢打开手电筒。 呦呵 到处都是黑咕隆咚的瘆人景象，一旁的河水更显得幽深恐怖。 周蓉蓉胆子小，吓得直接躲到林清淮身后不动。 刘彩燕压根不管这些，抬脚对着地面狠狠跺了跺，发现这边的石子不错，连忙招手让周有仁过来挖。 至于其他人，“先把正事干了，再下水打窝捞鱼。” 几个男人女人分工合作，周蓉蓉拉着林清淮一起，扬着脑袋到处吸吸嗅嗅，直到发现某处有浓郁鱼汤的味道，便嗖嗖嗖地将手里带出来的由玉米磨成面后再加水搅和捏好的疙瘩丢进去。 丢完，周蓉蓉招呼周有礼过来撒渔网捞鱼，而她拉着林清淮继续挪到下一个地方继续吸吸嗅嗅，随后丢出鱼食再唤来周有义和周大河两人下水用藤条席子捞鱼。 忙忙碌碌直到将手里的鱼食丢完，周蓉蓉抬手抹了把额头冒出来的汗，脑袋靠在林清淮肩膀打瞌睡。 第7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1） “走了走了，都快回家。” 刘彩燕用气音喊了一声，身后跟着人影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大家伙儿都下意识地让自己放轻，生怕被村里人瞧见举报，那样好不容易捞上来的鱼全都充公不说，他们也要被拉去大队做检讨。 周蓉蓉两手拎着好几斤重的鱼，屏住呼吸想离林清淮远点。 又腥又臭，鱼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和闻到的鱼汤鲜香完全不同，被她拎在手里的鱼瞪着一双鱼眼，死不瞑目不说还特别诡异。 周蓉蓉差点要哭出来，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一定是自己干的活太多了。 周家的位置离村口不算远，周蓉蓉见大门开着，缝隙还透出了院里的光线，赶紧抬步噔噔噔地跑进去。 吧嗒—— 将手上的鱼丢在台阶上，又舀了点水洗洗手，周蓉蓉双手叉腰忍不住大吐气，叫大妞他们出来帮忙。 原本安静的小院瞬间活了过来，落在最后的周有智把大门插好，跟着将手推车上装满石子的袋子拎到角落放下。 其他人已经噼里啪啦地将捞上来的鱼都放在院里。 鱼腥味充斥每个角落，但家里人都表现的异常高兴，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 刘彩燕让李金子几人挑出品相不怎么样的鱼先处理掉，不管是自家吃还是留着做咸鱼，都不能让它们过夜。 剩下品相好的集中起来清理干净后吊着放井里保鲜，等明天起大早骑上自行车去县城，找机会都卖出去。 “价格低点也没关系，好几百斤的量不能砸咱们手里。” 也是没想到今天晚上在河边打窝捞鱼这么顺利，一捧一捧地往岸上丢，要不是刘彩燕最后忍住没继续，他们还能捞得更多。 幸亏家里有一口老井，平日出水慢悠悠的让人头疼，以至于家里用水量大的时候都是跑去河边打水，眼下倒用上了，给他们省不少钱。 不然他们就只能去大队那边的公用井水借用，甚至为了安全起见，还得请住旁边不远的孙老头帮忙盯着，这样自然也少不了往外给好处。 这可是几百斤的量，难保养孩子艰难的孙老头不动心，刘彩燕可不想拿东西去考验人性。 “快点收拾，都动手帮忙！” 包括怀孕的郑翠芬，全家老少在刘彩燕的言语下齐上阵，谁都逃不掉。 周蓉蓉：…… 周蓉蓉只能拿出卫生纸卷成团堵住两个鼻孔，被刘彩燕蛐蛐懒人多作怪！ 林清淮趁人不注意偷偷往周蓉蓉嘴里塞了一颗橘子口味的硬糖，成功勾起了她还想要的馋虫。 林清淮：…… “没了，等明早去城里给你买，”林清淮不会去鳃和内脏，所以被分配到清洗组，就是刘彩燕等人收拾完鱼，轮到他们用清水清洗，最后放进干净的水桶后交给周大河吊进井水里降温。 一家人忙活到大半夜才将一堆死鱼处理好，不过院里已经彻底不能用，腥臭味浓的能熏死人。 刘彩燕让家里孩子和女人回屋休息，院里的清扫工作就交给几个男人，水缸里的清水一瓢瓢地往外冲，直到全部收拾好才回屋眯了一会儿。 周蓉蓉睡的迷迷糊糊，就感觉身边有人起来。 下意识睁开眼睛，外面天还黑着，她翻了个身，含糊一句饼干在箱子里，“带路上吃吧。” 林清淮嗯的一声，走之前轻拍了拍周蓉蓉肩膀，说了什么周蓉蓉没听太清，人就已经睡死过去。 门外，周家四个兄弟都起来了，百十来斤的鱼被放在自行车上，五个人轮流推着自行车走。 原本没必要这么多人过去，但刘彩燕担心人少了被黑吃黑，哪怕现在鱼肉便宜，但要副食品劵还得三毛到五毛一斤，黑市鱼肉不要票，这是收拾好的鲜鱼，再怎么样一斤也能卖到六七毛钱。 “我们这次卖鱼，妈嘱咐要快点出手别耽误，”周有仁说完就看了眼林清淮和周有礼，他们两个有着丰富的黑市经验，肯定比自己更了解情况，“价格可以随我们定，但不能比供销社卖的便宜。” 林清淮闻言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到了黑市，自己会先进去找人问问价，合适就全出给对方。 周有礼意识到林清淮说的就是那个凶脸大汉，他们当初还从对方手里买过自行车和结婚用的零碎东西。 别说，瞧着靠谱，就是面容凶神恶煞的很，他回去嘱咐妹夫好几句别太接触，生怕被对方半道打劫。 五个人都是壮劳力，哪怕黑灯瞎火走路都不害怕。 就这么边走边说地来到县城，此时天已蒙蒙亮，周围路边还能隐约看见人影。 “大哥，我带四哥先过去一趟，你们就原地等我们消息。” 如果长时间没回来的话，他们只能换个法子卖鱼，比如装走亲戚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去问，不过这是下下策，有办法还是黑市出手更容易回钱。 周有仁摆了摆手让他们别着急，三人等到两人走后，找了个墙角蹲着，身边放着自行车和几桶处理好的鲜鱼。 “真是鲜鱼？没骗我？” 黑虎上下打量这位年轻知青，心道大主顾不愧是大主顾，不管是买还是卖都能吓人一跳。 得到林清淮肯定的点头，黑虎抬手挠了挠脸，“眼下百货商店的副食品区，普通的河鱼都是三毛到五毛一斤，贵一点的海鱼能给到五毛到七毛一斤，咱们黑市卖的肯定比公家贵。 不过兄弟也要赚钱，这样，差不多就一斤六毛咋样？” 林清淮摇头，“一斤七毛，你们倒手能再翻番，清理好的鲜鱼，我们还不要票，擎等收钱就行。” 黑虎嘶的一声，摇头表示七毛不行，他们得赚钱。 两个人就着价格互相拉扯，最后还是定在六毛，但有一个条件，整体价六毛，黑虎不会再区分鱼的品种重新给价。 因为有些鱼种类普通价格低，有些鱼受欢迎就价格高，林清淮耍了个小心眼，说的鲜鱼，没有强调品种，最后谈完价才简单提了一嘴。 黑虎：……失策！ 第7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2）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黑虎觉得自己运气再怎么差也不可能碰见的全是普通鱼，大不了少赚一点嘛。 让林清淮快去拿鱼，他回去取钱，两人重新选地方见面。 林清淮抬手碰了碰还傻站在原地的周有智，“四哥，走了。” 周有智：……嗯？ 这就走了？ 周有智瞠目结舌地看着林清淮离开，扭头快跑两步赶紧追了上去，“小林，他们答应了？一斤六毛？” 那可是六毛钱啊！ 要知道自己下地干一天活，赚回来的工分都换不到半斤鱼肉。 乖乖！ 果然投机倒把最赚钱，怪不得抓到得关起来。 两人抬步往回走，见着周有仁三人招了招手，“去后面的小巷子口，一斤鱼肉六毛钱。” 六毛钱？！ 周有仁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大吃一惊。 五个人手忙脚乱地或是抬着或是抱着或是推着，总算将几百斤的鱼肉送到双方约定好的巷子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因为是收拾好的鱼肉，里面鱼鳃和内脏都已经处理干净，黑虎不需要额外干啥就能卖出去。 “闻一闻，都闻一闻。” 黑虎也不是傻子，得确定这些鱼没坏才肯收。 双方就这么忙忙叨叨，直到天边的亮光已经散开，才将几百斤的鱼都过了一遍。 黑虎满意点头，从怀里数出十几张大团结递给林清淮。 林清淮低头数了一遍，“水桶里是二百一十二斤的鱼，一斤六毛，一共一百二十七块二毛。” 手里的钱分毫不差！ 林清淮数完钱递给周有仁，自己上前一步笑着和黑虎小声说了句糖块和饼干，他想买点。 黑虎挑眉，抬手指了指身后，“都在里面，你自己进去挑吧。” 对待常来光顾自家的老主顾，黑虎向来不拘小节。 林清淮扭头让周有仁几人先等等他，抬步进了屋，又不过片刻，林清淮怀里抱着一个铁皮盒子出来。 既然没啥事，那就回家吧。 周有仁嘱咐黑虎得抓紧时间把这些鱼卖出去，天热放不住。 黑虎笑着挥了挥手，表示黑市能吃下这些东西，他敢买，肯定亏不了本。 亏不了本就成！ 五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再有这种事还跑来卖鱼换钱。 不过短时间内没啥戏，河里的鱼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何况他们出门次数太多，早晚露馅。 “回家，还得上工嘞。” 周有仁将钱揣进兜里埋头哼哧哼哧地往回走。 一辆自行车五个人换着骑，等回到南湾村周家，除了几个孩子和刘彩燕还在，其他人都已经下地上工。 刘彩燕指了指没收起来的饭桌，招呼五个人快点吃完，“洗了澡就去睡一上午，活下午再干。” 一连好几声欸，周有仁把揣进怀里的一百二十七块二毛的鱼钱递给刘彩燕。 “一斤六毛，小林开口谈的，装鱼桶跟着送了。” 刘彩燕闻言嗯的一声，旋即将二十七块二毛收好，剩下的十张大团结，一人两张当分成。 “不管你们是自己收好还是交给媳妇攒着，都自己安排。” 相比之下，刘彩燕多拿了七块二，就当五家人给的一点孝敬钱。 吃饱喝足，林清淮有些困了，他没像周家四兄弟那样不洗漱直接睡，洁癖严重的林清淮强撑着困劲将身上满是鱼腥味的衣服泡进水里又打上肥皂，自己擦了擦身，才倒头睡了过去。 呼噜声此起彼伏地从房间里传出来，刘彩燕收拾好家里的碗碟，又去院子单独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鱼腥味，这才扭哒扭哒地跑去上工。 因着周家几个男人没来，地里的村民忍不住议论纷纷。 见着刘彩燕，有好事的直接问出来，这是忙活啥没来下地赚工分，可不像周家的作风。 刘彩燕闻言嗐的一声，表示昨天晚上帮忙盖房子有点晚，早上就让几个兄弟多休息休息，一会儿起来还得帮忙把新房院里的石子路铺上呢。 听到动静的其他人：…… 嘶 这是什么意思？让亲儿子给亲女儿打白工，还因此耽误下地赚工分？ 刘彩燕这娘们，心偏的有点太宽了，哪能这样！ 大妈婶子们挤眉弄眼，个个心里有话想吐槽，可偏偏刘彩燕战斗力太强，自己站在原地就是不走……那些话只能憋在心里，可是把众人难受的够呛！ 刘彩燕翻了个白眼，她还不了解这些村里的八卦长舌妇？天天就喜欢搬弄是非胡说八道。 不过刘彩燕还是找了机会和周蓉蓉提上一嘴。 毕竟帮忙干活是真，但捞鱼算全家人的买卖，周蓉蓉也拿出了东西当谢礼，村里闲话说出去可对不住自家闺女。 周蓉蓉：…… 周蓉蓉抬手挠了挠头，看着亲妈塞到自己手里的十块钱，她觉得不就是挨几句骂被蛐蛐几天？没关系的，她能挺住！ 周蓉蓉反而劝上亲妈别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村里谁家没个风言风语啊，他们老周家都算难得的清净敞亮，想议论不怕费口舌那就说呗。 “你倒心大，回去多关心关心小林，这次卖鱼得亏有他，”一斤六毛呢，黑市的买卖还是赚钱。 周蓉蓉嗯嗯两声，同时把钱塞进兜里揣好。 不远处有人叫周蓉蓉过去计分，不能再和刘彩燕闲聊，她呲溜一声，赶紧跑远。 晌午回家 林清淮还闭着眼睛躺在炕上睡觉。 周蓉蓉一眼就注意到放在炕上的长方形饼干盒子。 美滋滋地走过去将饼干盒打开，除了两条包好的饼干，旁边还有一小捧五颜六色的糖球。 橘子味、苹果味、香梨味、甜瓜味……周蓉蓉抬手巴拉巴拉，直到心满意足才将东西放进橱窗。 橱窗是一个小二层的立柜，下面是能全打开的空间，最上面有两个能伸缩拉开的抽屉，最上面是一个平台，摆着家里的暖水壶和搪瓷杯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蓉蓉踮着脚碰到平台上面的抽屉，小心翼翼地将糖球放进去，至于饼干，塞到最下面的空间，饼干盒子就单独留出来去装粮食或者其他零碎。 第7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3） 哗啦哗啦—— 身后传来响动声，周蓉蓉扭头一看，原来是林清淮。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清淮揉了揉眼睛，长长的眼睫眨呀眨，散落下一片光影。 周蓉蓉：……真好看啊 心里感慨一番林清淮的颜值，周蓉蓉牢记刘彩燕的叮嘱，凑过去关心林清淮的身体情况，包括不限于家里的零嘴都被她捧到林清淮跟前。 林清淮：…… 林清淮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暂时不用，他早上一口气吃了四个馍馍，如今肚子还有些撑。 “喝点麦乳精” 周蓉蓉冲了一杯特浓款麦乳精，顺便给自己尝了一口。 林清淮仰头咕嘟咕嘟喝完，抬手掏兜将二十块钱递给周蓉蓉，“今天卖鱼的钱，一家二十，妈留了二十七块二。” 周蓉蓉哦的一声，随后从自己兜里掏出十块钱，“早上妈给我的名誉损失费，你们今早没去上工，都说是为了盖新房子忙活累的。” 林清淮觉得刘彩燕这么说也不算错，他们确实是去河边挖石子打算铺路，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捞了些鱼，恰好这些鱼又卖掉换了点钱。 嗯，合情合理，没有问题！ 三十块钱收进盒子里（其实都放在周蓉蓉的空间），外面再上锁。 钥匙挂在周蓉蓉脖颈遮的严实，她扭头问了嘴城里情况咋样，前两天马倩倩让人给她捎句话，说是有生意的话随时都能领去百货商店找齐云。 不光如此，马倩倩还带来了自己即将订婚的消息，人选当然不是原来那个，只不过周蓉蓉最近一直没去城里，不知道马倩倩新找的对象咋样。 “我们去的早回的急，不过听黑市人说情况不错。” 因为黑市的出货量比之前大了许多，这也是黑虎敢出手将几百斤鱼全部吃进去的主要原因。 “再过几天新知青就要下来，咱们趁机会去趟城里，我也找马倩倩和齐姨打探打探百货商店的情况，”光靠不要票的瑕疵品赚不到多少钱，但林清淮手里有从黑市买回来的票啊，他们可以把这些票卖给知青，让知青直接从百货商店消费。 这么一来一回的倒腾，他们就能赚的多一点。 林清淮点头，起身揉了把脸出门，下午还得上工。 十块钱的名誉损失费确实物超所值，周蓉蓉和林清淮被村里人念叨三天，最后因大队小学的事换了话题。 整个南湾大队的知青都报了名，还有些村里的年轻人，周大海决定趁九月开学前将用来当小学的房子修好，然后等八月中下旬统一考试，录取后可以直接教书。 当然，把考试时间放这么晚，周大海也有等新知青过来的意思。 毕竟公社领导已经明确和周大海强调这次知青下乡，南湾大队又分了十几个。 周大海：…… 真是遭了瘟的，也就南湾大队的粮食还够吃，不然好好的孩子再饿出好歹，他咋向领导交代。 这些事目前只有周大海愁的慌，村里其他人啥都不知道，周蓉蓉还和林清淮讨论八月中下旬，那凭林清淮的本事，考一个老师名额还不是手拿把掐。 林清淮：…… 有的时候，媳妇对自己过于盲目应该怎么办？他似乎没有对方想象中那么厉害。 不过，对上周蓉蓉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林清淮只能咳咳嗓子，表示这次考试他会全力以赴。 周蓉蓉：……等的就是这句话！ 趁着二大队轮班休息的工夫，周蓉蓉拉上林清淮坐牛车去了县城。 这次两人没有分头行动，而是直奔马倩倩家。 “蓉蓉” “倩倩” 两个好姐妹再次见面，互相之间激动到不行，又抱又跳。 马倩倩是见过林清淮的，虽说这人长的很符合自己审美，但朋友夫不可欺，何况她也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快坐快坐，家里如今就我一个，你们随便吃，千万别和我客气。” 端来果盘和各种饼干糕点，马倩倩拎着周蓉蓉带来的满登背篓跑去厨房整理。 背篓装的依旧是家里菜地的青菜，都是常见品种，但放在城里，没点关系都抢不到这么干净水灵的菜。 马倩倩嘴里一边念叨着乖乖，一边想着自己手里还有啥票可以给好姐妹带走，每次过来都这么一背篓一背篓的送，她在家里的面子全靠蓉蓉撑了起来。 心里念叨一通，马倩倩跟着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人脉，拎着空背篓扭哒扭哒地来周蓉蓉跟前，她小声地让周蓉蓉有空八月末九月初挑一天来找自己。 “九月？” 那还有一个半月呢。 “没和你说，我新处的对象，在城西的煤炭厂上班。 每年城里都供应煤炭，你们乡下没这个份额。” 马倩倩眨了眨眼，示意她可以想办法给好姐妹弄点回去，煤炭可是好东西，比那些柴火秸秆啥的更取暖耐烧。 周蓉蓉吃惊，“在媒厂上班？那你们啥时候订婚，啥时候结婚？” 条件真不错，可得抓紧不能放跑。 马倩倩抬头轻哼两声，“就过两天，订完婚一个月结婚。 你九月过来就不用到这边找我，到时就去煤厂家属院，”说到这个，马倩倩又忍不住捂嘴乐，“我找了一份临时工，去煤厂食堂帮忙打饭，还是我对象帮忙找的。” 周蓉蓉：…… 周蓉蓉觉得马倩倩这小妮子不简单，真是金大腿啊！ 恨不得整个人直接挂在马倩倩身上，周蓉蓉走之前还在嘱咐马倩倩既然碰到这么一个合心意还条件不错的对象，日后不是啥原则性问题都好商量。 “千万别动手呛呛嘴上不饶人，适当的好言好语，你们日子过的好，我在乡下也更放心。” 等将来自己进城，人脉再次拓宽，这都是资源啊。 马倩倩羞答答地嗯嗯点头，连连向周蓉蓉保证自己绝不会胡乱发脾气不讲道理，她妈已经为此叮嘱过好几次，包括马家其他人也希望她能稳定下来。 “快回去吧，等下次过来就给你捎带结婚礼物。” 马倩倩结婚的时间正赶上地里事忙，周蓉蓉怕是请不下假。 好在马倩倩也很理解，表示地里的庄稼要紧，不管啥时候过来看她都没有事。 第7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4） “咱们去趟百货商店，再拿些不要票的瑕疵品回去当样品。” 忍不住咂么咂么嘴，周蓉蓉又拉着林清淮忙活起来。 毕竟是打算卖给新来的知青，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实物来的让人清晰明了，周蓉蓉作为曾在现代社会生活二十来年的年轻人，还是学了点本事的。 林清淮见周蓉蓉一点都没有被刚刚的事影响心情，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周蓉蓉：……嗯？ “傻乐啥呢？”这里除了他们俩就没有别人，难不成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下意识抬手揉了把脸，周蓉蓉还想张嘴再说，被林清淮直接拉住手腕往外走，“晚了来不及，咱们不还是要去国营饭馆吃饺子嘛。” 是啊！ 周蓉蓉听到饺子，眼睛亮了又亮，比起家里的日常饭菜，还是国营饭馆的饺子更吸引人。 这次她要点猪肉大葱馅，一口下去能香死个人！ 百货商店 齐云正在这边上班，看见周蓉蓉和林清淮进来，她笑着连连招手不说，还亲自迎上去把人往后院领。 库房就在后院，齐云边走边说他们最近有不少瑕疵品需要处理，尤其像布料这种城里乡下都缺口非常大的东西。 周蓉蓉说他们今天过来就想弄点瑕疵品带回去，如果村里有其他人想买，齐云要是方便就介绍过来。 齐云笑眯眯，“方便，瑕疵品卖出去也是清库存，你们要是有啥门路可别客气，姨还要感谢你们呢。” 他们拿的是死工资，但内部有任务，放在库房这么多瑕疵品不能不处理，卖出去总好过留着占地方。 至于为啥不直接在商店卖，一是不够整个县的消耗，二是怕惹出麻烦太难缠，先前为此吃了不少亏，后来就默契地再也不提这个茬。 三人来到后院库房，周蓉蓉经过齐云点头允许之后，在对方的陪同下进了库房。 暖水壶，搪瓷缸，搪瓷盆，塑料镜，木梳，肥皂，洗衣粉，碗碟，水壶，饭盒，布料……都是带点小瑕疵但在日常生活中能用得上的东西。 它们或多或少都缺了点啥，像是暖水壶外面的皮破了，但不影响正常使用；搪瓷缸摔了个坑；布料染上了其他颜色或者跳针断线长度不够，做衣服不行，但用来缝个被套或者枕套什么的完全看不出来。 挨个都拿了点，让齐云算账，最后放背篓装好。 周蓉蓉笑呵呵地拉着齐云手臂感谢，要不是在百货商店有熟人，他们连库房的门朝哪开都不晓得。 “客气啥，你和倩倩是朋友，姨也是看着你一路长大嫁人，跟自家孩子一样，”齐云说着又指了指百货商店的新货，包括雪花膏梳妆镜还有眉笔啥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的最爱，平日刚摆出来就能被瞬间抢光。 周蓉蓉听了心动，她也想要这些，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 在齐云的推荐下周蓉蓉买了一套，为此齐云还额外送了她一把皮筋，都是当瑕疵品处理的东西，哪怕他们自己买下来也不花多少钱。 从百货商店出来，两人埋头去了国营饭馆。周蓉蓉如愿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猪肉大葱馅饺子，一口一个美滋滋，出门时双手扶门，撑得直打嗝。 林清淮：…… 林清淮只能拿出他买的山楂卷给周蓉蓉健胃消食，刚从百货商店带出来的新品，不想转头就吃上了。 吭哧吭哧 周蓉蓉和林清淮大包小裹地坐着牛车回公社。 本想着从公社坐牛车回村里，不想绕了一圈没看见孙大爷。 周蓉蓉正挠着头不知所措，才听见其他的赶车大爷说下乡的知青今天到车站，牛车是去接人啦。 啊？ 今天吗？ 这么猝不及防？ 周蓉蓉瞪大眼睛和林清淮对视一圈，两人看着距村里这么远的路，只能迈着步子靠腿走过去。 背篓里的东西全靠林清淮背着，哪怕一样只拿一点，但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挺重。 “不行，咱们等牛车吧。” 周蓉蓉抬手拉了一把林清淮，两人干脆找了个阴凉地方坐着。 太累了，天热，太阳照着头顶，能把人烤化。 周蓉蓉翻出水瓶递给林清淮，又瞄了眼林清淮被缰绳勒青的肩膀，心疼的同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林清淮是真干不了重活，这不是因为他不够努力，纯粹是个人体质撑不住。 滴滴汗水顺着鬓角落下来，林清淮脸颊微微泛红，一双眼睛带着朦胧的水汽。 周蓉蓉无聊，碰了碰林清淮，说起这次能来他们大队的知青不知道多少，个人感觉数量会多。 “为什么？” 林清淮睁着一双眼睛，无辜又漂亮。 周蓉蓉的心跟着可耻地动了动，“整个常兴公社，咱们南湾大队的粮食产量数一数二，还有咱们大队长的对外口碑，其他大队闹出过不少知青与本村村民冲突的事，有的还”拍了拍林清淮肩膀，“你懂的，知青算弱势群体。” 林清淮：…… 林清淮当然懂，当初选择和周蓉蓉结婚也是看到了乡下的人情世故和抱团排挤，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周蓉蓉双手撑住下巴叹气，“所以南湾大队每次来的知青都很多，听说公社领导也没啥好办法，”有些地方穷的理直气壮，根本没有道理可以讲。 南湾大队因为有周大海这个正直坚定的大队长盯着，民风还算纯朴，虽有小打小闹但到不了上纲上线的程度。 “堂伯是好人，”包括这次建大队小学特意考虑知青，这在其他地方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蓉蓉挺直腰板，“那是，你能娶到我就偷着乐吧，”他们周家在南湾村也是关系遍地的大户人家，保管让林清淮下乡这几年不挨欺负。 林清淮点头笑了笑，这话确实，能娶到周蓉蓉，他真的很高兴。 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林清淮一动不动地看向周蓉蓉，偏偏周蓉蓉心大的很，被这么盯着都没有一点害羞的情绪，她偶尔起身动动手抬抬脚，一直留意着回村的这条大路。 天上的太阳变得不再炙热，地面多出了许多阴凉。 在周蓉蓉热切期盼下，孙大爷赶着牛车出现在她的视线。 周蓉蓉激动的跳脚招手，“孙大爷，孙大爷” 牛车上放的都是知青们的行李，分到南湾大队的十三个知青跟在牛车身后走路，有人听见动静还以为耳朵出现了幻听。 “不是，前面有人。” 安守亮晃了晃身边的杨励，小声嘀咕那女生长的不错。 杨励：…… 第7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5） “眼下啥时候？你还关心这些？”杨励真想动手撬开安守亮的脑袋，都下乡了还忍不住嘴上花花。 “杨励，乡下咋了，咱们过来又不是在这长住，”安守亮抬手怼了怼杨励，眼睛不客气地扫了一圈周围，啧，十三个人里六个女生七个男生，这女生们长的都不咋样啊。 安守亮心里嫌弃一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过来的周蓉蓉。 将装东西的背篓放在牛车上放稳，周蓉蓉笑呵呵地对孙大爷道谢，随后拉着林清淮走到牛车后面。 安守亮：…… 原来是有主的啊，不开心！ 安守亮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自己又成了活人微死状态。 杨励：…… 周蓉蓉压根注意不到这些眉眼官司，她眼睛一转，直接松开林清淮的手融入女知青堆里。 哎呦喂，多好的机会！可得卖货！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女知青们比男知青们更费体力，慢慢的也从前面掉队到了后面。 周蓉蓉过来时正好看见有一位身体摇摇欲坠的女生，赶紧伸手把人扶住。 “没事吧” 女知青摇摇头，笑着谢过周蓉蓉，“没事” 周蓉蓉见对方有点走不动，干脆将扶着的那只手变为搀，“是去南湾村还是去其他两个村？” “南湾村” “那正好，我也是南湾村人，咱们可顺道呢。” 女知青听完有些高兴，“我叫刘欣，你是” “周蓉蓉，家就在村口第三户，前面是我对象，他也是知青出身，”周蓉蓉不忘拿林清淮的身份来拉近两人距离。 刘欣听到这里，哦的一声点点头，抬起手背随意抹了把脸上落下的汗珠。 “渴不，我这有水，匀你点？”周蓉蓉去拿水壶。 刘欣不好意思，“不，不用，我水壶不在身边，”路上不小心被人顺走，她都渴一路了。 周蓉蓉笑着摆摆手，“嗐，没事，用我刚买的吧。” 三步两步将自己要的东西翻出来，因为全身心地投入在推销中，周蓉蓉也不觉得来回跑会累。 刘欣：…… 刘欣看着递到眼前已经被磕掉一片皮的搪瓷杯，圆溜溜的眼睛眨了又眨。 周蓉蓉让她用，别客气，“都是我在城里百货商店买的瑕疵品，别看破烂，但不要票还便宜。” 又一指前面的背篓，“今儿买了两个回来呢。” 刘欣眼睛亮晶晶，“你真厉害，”这东西瞧着不好看，却一点都不影响用，可遇不可求。 “是啊，今儿运气好，正好赶上了，家里又不缺搪瓷杯，”就是图便宜嘛，周蓉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刘欣从中听出另一层话音，还没等她试探性地问上一嘴，旁边听动静的另一位女知青探头插话，“周同志，你这种搪瓷杯能不能先匀（卖）我一个？” 周蓉蓉：……啊？ 刘欣看了眼身后的女知青，她就知道对方名叫苏韵，和她一样在南湾村落脚。 不过，她也想买搪瓷杯，咋能被这人抢先呢。 “周同志，我，我也想匀一个，”刘欣急慌慌地张嘴说了出来，一张脸蛋憋的通红。 周蓉蓉眼睛从两人身上滑动，最后打着哈哈将话题圆过去，“匀啥，你们就都先用着吧。 正好，咱们都去南湾村，等到了村里你们住的地方再说。” 周蓉蓉说完又把另一个破了口的搪瓷杯找出来塞给苏韵，用带来的水壶给两人倒了水润喉。 刘欣、苏韵：…… 行吧 不过瞧着这个生意应该能做！ 其实现在说起买卖都有点慌，但乡下没有城里严重，何况他们知青与本地的村民做生意，只要不是脑子不好，就不会有人故意闹出来。 周蓉蓉借着和苏韵与刘欣聊天的机会又认识了其他四个女知青。 陈涵和高子琪是分到南湾村的另两个女知青，余下的宋羽和林青彤全被分到了李家店。 对此，周蓉蓉不觉得意外，因为南湾大队三个村的情况各不相同，其中南湾村整体算最好，所以男女知青一共来了七个。 槽沟子村情况比较恶劣，只分去三个男知青。李家店介于两村中间不好不坏，就分去两女一男。 即将到达一个全新的陌生地方，哪怕已经在心里做足准备，可他们最大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哪能接受的这般快。 苏韵等人向周蓉蓉打听村里情况，有的笨拙有的自然，但目的一致，不过是想自己更有底气。 周蓉蓉来者不拒，有什么说什么，不过她对李家店和槽沟子村不算熟悉，说最多的还要属南湾村。 嘚吧嘚吧 从大队长讲到其他几个干部，最后延伸至四个生产队及其下辖社员，直说的周蓉蓉口干舌燥，方才看见前方人影。 是周大海、袁福强和四个生产队的小队长们。 原本是众人打算跟去车站一起接的，结果中途有事，周大海等人先回来，眼下才算汇合。 周蓉蓉拉着林清淮从知青队伍离开，万分乖巧地站在旁边。 周大海笑容满面地欢迎新来知青，又依次介绍几个生产队的小队长，包括这次知青们的人员分配，全都说完后才让槽沟子村和李家店的小队长出列，各自领走分到他们村子的知青。 “大队长，咋槽沟子村都是男知青？”一个长的老农模样，弯腰驼背，一脸皱纹的男人开口说话。 周大海听了话下意识拧眉瞪眼，“郑老蔫，你这话啥意思？” 被叫郑老蔫的老汉缩缩脖子，声音压低不说，人也跟着谄媚讨好，“大队长，我不是啥意思，就是，就是问问嘛。” 他们村里的年轻后生那么多，都没找到媳妇，好不容易来几个知青，自己问问咋不成。 要不是之前有人闹大捅了出来……郑老蔫恨恨表示都怪那些蠢货！眼下周大海根本不给槽沟子村女知青，他就是想帮忙都不知道咋办。 “哼！这个郑老蔫，名字假模假样，花花肠子可真多。” 孙富贵忍不住小声嘀咕，说完还捅了捅一旁的周大江。 周大江：…… 周大江无语地往旁边挪了挪，懒得搭理这个碎嘴子。 孙富贵：…… 孙富贵不高兴地瞪大眼睛，气周大江是死脑筋，榆木脑袋不说，还不解风情。 第7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6） “去李家店的，都出来跟我走。” 李书利吧嗒吧嗒嘴上的纸烟卷，眼皮上下一扒拉，就有三个年轻知青从后面的队伍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两女一男，瞧着干巴瘦，一看就知道不是下地干活的好手。 李书利：…… 李书利嘴里的纸烟卷顿时吸得更猛，眉头拧得能放下鸡蛋。 三个鹌鹑似的知青：…… “行嘞，你不高兴啥？快拎着东西去李家店。” 周大海轰人，自己扭头让郑老蔫带着分到他们村子的三个知青离开。 郑老蔫：…… 郑老蔫不高兴地瞪了眼后面出来的三个男知青，眼神恋恋不舍地望着藏在队伍里的几个女知青，可惜他本人怂的很，之前好不容易硬气一回就被捅破天……如今只敢心里想，屁也不敢放。 周大海早就知道这两个小队长的个人德行，看不上归看不上，但种地一把好手，这些知青过去肯定不能饿死。 赶在众人分开之前，周大海又说了大队小学的事。 “你们是知青，都能报名参加，考试时间在八月底，考试前报名就成。” 怕新来的知青们一头雾水，周大海特意提醒他们回去可以向那些老知青打听，包括其他方面，他们南湾大队向来公平公正，绝不会干那种强迫人的事。 意有所指地盯着旁边的郑老蔫，周大海让知青们记住他的名字和住址，以后在南湾大队受欺负，找他就行！ 又被吓唬一通的郑老蔫：…… 猫下去的腰又弯了几分，他再没心思琢磨什么男女知青，神色怂怂地和周大海说了句走了，忙不迭抬步跑远。 哼！ 周大海决定日后就这么对郑老蔫，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过刹那，原来停车的地界只剩下七个知青外加赶牛车的孙大爷还有蹭车的周蓉蓉和林清淮以及背景板孙富贵和周大江。 都是自己人！ 周大海抬手揉了揉脸，笑呵呵地招呼女知青们都上车坐着，至于其他人，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咋了。 周蓉蓉盘腿稳稳当当地坐在牛车上，身边是四个累的脸色通红大喘气的女知青，不远处，周大海三人领着五个男知青（包括林清淮）腿着赶路。 周大海边走边叨叨，孙富贵和周大江习以为常，倒说的五个人个个挂着苦瓜脸，等人顺利进村，林清淮立马拉着周蓉蓉下车回家。 啊？ 她还打算去知青点联络联络感情，将带回来的东西卖出去。 “不急，明天我们过去，还能带他们一块去百货商店消费。” 林清淮脸色铁青，不是因为周蓉蓉，纯粹是因为周大海太能念叨，堪比唐僧！ 甚至周大海在某种程度上比唐僧还要恐怖，因为他的武力值和权力值双顶峰，他们都不敢怼回去。 周蓉蓉：…… 行吧 瞧着林清淮还挺难受，周蓉蓉难得有些心疼自家男人，对苏韵和刘欣摆摆手，表示搪瓷杯的事不着急，几毛钱还不要票的东西就先用着吧。 苏韵和刘欣：…… 行嘞，知道这些东西便宜不要票，她们明天会花钱买的。 周蓉蓉心满意足地拎着背篓和林清淮两人溜溜哒哒进门。 “妈，嫂子，快过来瞧，全是城里不要票的好东西。 走这一道，都是我特意背回来的。” 周蓉蓉开口表功，顺便一把推开碍事的林清淮，美滋滋地向家里的女人们展示自己背篓里的东西。 差点摔一踉跄的林清淮：…… 默不作声地走到周家的男人堆里，周有仁拍了拍他，“小妹性子好，这是见到妈她们太高兴嘞。” 周有智接话，顺便推翻周有仁的亲哥滤镜，“小妹干啥都性子好，”敢情就没有不好的时候。 四个亲哥和周蓉蓉关系都不错，但因为年纪的缘故，周有智更能和周蓉蓉玩到一块去。 两个人可以说相爱相杀，小时候互相变着法的坑对方，周有智比其他三个亲哥更了解自家妹子的真面目。 可惜他说的再多也不管用，周有仁坚定认为小妹哪哪都好，周有义紧随大哥脚步不动摇，周有礼倒是不这么轴，但媳妇和小妹关系磁实啊，周有智每每都会生出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孤独感慨，如今在看到被小妹坑死坑活的妹夫，真乃同病相怜！ 林清淮：……他不是，他没有，别胡说 周蓉蓉将背篓里的东西依次拿出来展示给家里的女人们。 有一说一，东西都有点瑕疵，论起来却很实用。 周蓉蓉本来就是打算拿它们当样品，买回来根本没花多少钱，挨个给家里的女人们分了分，哪怕是郑翠芬呢，一视同仁不搞特殊（主要还是赚钱为重）。 “齐姨在百货商店上班，库房有不少不要票的瑕疵品，”周蓉蓉挑眉弄眼，表示她和齐姨关系非常好，家里有谁要可以和她说一嘴，不放心的话还能一块去城里的百货商店。 “嗐，小妹这话说的，你办事嫂子最放心不过。” 李金子笑呵呵地摸着手里的瑕疵布，哪怕上面有许多指甲盖大小的黑点，依旧难掩她的满意。 不错不错，拿回去做成里面穿的小背心小裤衩，家里三个孩子两个大人，穿到里面更不怕别人看见。 王霞也喜欢这些瑕疵布，她手巧，家里没缝纫机也不耽误自己做衣服穿。 四个儿媳妇不约而同的想买瑕疵布回家做衣服，不管是小衣服还是外套，或是家里的被面枕套，最好多多益善。 新到手的二十块钱，每人都掏了十块钱出去。 正常来说，供销社最普通的白布和蓝布灰布一尺要三毛钱左右。 好的印花布和斜纹布要厚实点，一尺得五毛钱左右。 像是更贵的的确良，需要一块钱一尺不说，还得有工业券。 布票一年到头还能分到一些，工业券没有门路哪能弄到。 周蓉蓉如今拿到手里的瑕疵布主要以印花布和斜纹布为主，偶尔多了灰布和蓝布这种染色不均的，价格的话比正常价便宜一半左右，还不要布票。 因为齐云和周蓉蓉的良好关系，放在其他人身上的限购标准在她身上就不存在，这些库房里的布可以随便买。 四个嫂子每人十块钱，舍得的话应该能买个七七八八，起码家里三五年内不会太缺布票。 第7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7） 晚上房间 周蓉蓉盘着腿和林清淮面对面坐着，两人一起算着他们需要的东西。 这段时间，放在盒里的钱不仅没少反而还多了点。 相信明天去一趟知青点后，他们还能再赚到一些生活费。 “家里的被褥需要布，我们的衣服也要做两套换洗，”成人一套衣服要八尺布，按最便宜的灰布算，正常价是两块四。 被褥一套算上枕套，大约需要二十四尺左右（因为是双人被，单人得减半），价格在七块二。 因为有瑕疵布，上面的价格再此基础上还会减半，买的量大可以更优惠，算上他们自己需要的布料，全部弄好大概得准备十二块钱。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周蓉蓉从盒子里数出十五块钱放好，随后又拿出里面的各种票据，都是去百货商店消费时用到的必需品，他们自己不用，但可以卖出去。 咚咚咚—— 关上的房门被敲响，周蓉蓉忙不迭地将装钱的盒子锁好放进地上的衣柜，自己示意林清淮将票收好，这才走到门前边打开房门边问是谁。 刘彩燕露出脑袋，从怀里拿出十块钱塞给周蓉蓉，“给我和你爸带几尺布，家里的被面需要缝补，里面穿的衣服也不能用。” 既然自家闺女有这个门路，刘彩燕也不能错过。 周蓉蓉先是一愣，跟着将钱赶紧给塞回去，“妈，我有钱。” 咋能要这钱，大不了自己多买点呗。 刘彩燕不想和周蓉蓉撕吧，钱直接丢到地上，自己扭头回房睡觉。 周蓉蓉：…… 眨巴眨巴眼睛，周蓉蓉将地上的十块钱捡了起来。 “妈既然不要，等我们去百货商店再捎点其他东西，”刘彩燕人不错，他们婚后平日吃住都在周家，哪怕后面盖新房也是周家出力最多。 周蓉蓉嗯的一声点点头，“拿肉票再买两斤猪肉。” 大家都能解解馋，算算日子，也有段时间没吃。 周家最近因为捞鱼的缘故不缺鱼吃，但鱼肉刺多发腥，总吃也让人腻歪，哪怕春绯手艺好。 林清淮心里琢磨再从黑市淘点东西，像是能放久一点的罐头和奶粉，家里来个客啥的也能拿出手。 被这么一打岔，两人也没了继续计算的心思。 收拾好炕面的东西将被褥铺上，换好衣服打着哈欠，不过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清淮还没醒就被周蓉蓉晃了起来。 林清淮：……嗯？ “快起来，咱们去知青点，”赶在上工之前。 “现在？”林清淮说话带着鼻音，人从被褥起身，露出胸前大片皮肤。 周蓉蓉点头，人麻利下地，“去晚了耽误上工。” 新知青过来都要缓上几天，这段时间队里的牛车也会天天去公社，公社就一个供销社，里面的东西没县城的百货商店齐全，但足够应付。 一般来讲，新知青都会就近买东西，哪怕价格贵一点也没什么。 周蓉蓉和林清淮做生意，是往县城的百货商店送人，所以他们必须提前去，晚了人被抢，卖不出货是小，赚不到钱是大。 林清淮抬手揉了把脸，两人各自冲了杯麦乳精，又吃了点买回来的饼干和蛋糕，随后挎着篮筐出门。 清晨的南湾村空气清新，道路两边的野草上还带着露水。 周蓉蓉忍不住张嘴吸了一大口空气，整个人顿时精神不少。 这个时候，已经有零星几家的烟筒里冒出炊烟，还有大人骂小孩的声音，嗓门大到站在外面都能听见。 周蓉蓉捂嘴偷乐，和林清淮吐槽当年灾荒时期，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他们每天起大早往山上跑。 “晚一步连树叶子和树皮都没有，村中央的石捻子，还碾过苞米芯呢。” 那个时候才不管能不能吃，哪怕路上的石子也要丢进嘴里嚼两口，周蓉蓉穿过来时正好赶上，好家伙，直接将她一个现代人饿出了心理阴影，花好几年才缓过来。 林清淮顺着周蓉蓉提到的内容回忆起那个时候的自己。 似乎金陵也很惨，他当时和爷爷生活在一起，老弱病残占了一半。 不过好在爷爷有工资，厂里关照，他们祖孙两人一天不过几两米饭，就这么坚持到了灾荒过去。 林清淮记得隔壁邻居家人口多，尤其是几个孩子好几张嘴，当父母的为了省点粮食直接将自己饿晕过去不说，还倒花费了好些钱治疗。 说起来，那个时候医院常常有晕过去的人，连最简单的糖水都挂不了，没药。 周蓉蓉头一次听说城里也这么惨，村里的人平日最爱说城里人吃香喝辣，最羡慕他们。 林清淮摇了摇头，表示城里人有些过的还不如村民，人口多，干活少，一家人挤在几平米的小房间，连翻个身都困难。 就像他爷爷所在的厂子，多的是一家人挤十几平米的家属院，他爷爷的房子虽然不足十五平米，但只住他们祖孙两个，竟意外的宽敞。 后来爷爷去世，房子由厂里补贴出钱回收重新分配，如今盒子里的六百块，就有一部分是关于房子的补偿款。 “到了” 周蓉蓉指了指前面的知青院，笑眯眯地走过去抬手敲门。 不过一会儿有人开门，安守亮昨晚没怎么睡好，一身起床气正要嘀咕是谁来的这么早不赶巧，结果就见是昨天下午碰到的那个村姑。 哦，确实挺漂亮的。 安守亮动动身子，给这两人让路，从昨天的相处中，他就听出一些门道。 “苏知青和刘知青呢？我带了些百货商店的东西，”周蓉蓉边问边看周围环境，还不错，尽管这里不过临时落脚点。 因为知青点这边房子多，新来的知青除了一开始会住在一起，之后会慢慢分开，或是一人独住，或是两人三人一起搭伙。 “她们已经醒了，正忙着收拾东西，我们昨天过来的时间太晚，自己口粮还得去找大队长拿。” 安守亮说完，好奇地瞄了眼周蓉蓉手臂上的篮筐。 周蓉蓉见状笑着将篮筐掀开，里面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瑕疵品，“城里百货商店的东西，不用票，想买的话我领你们过去。” 安守亮：…… 第7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8） 安守亮不差钱，这些瑕疵品用不上，但是城里的百货商店“你们有票？” 周蓉蓉闻言一脸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林清淮，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找他，一切好商量。” 林清淮和安守亮跑去角落交易，作为不差钱的公子哥，手里钱财不缺，就是票总不够用。 “这些都要，全给我吧，”安守亮大手笔地从林清淮这里进货，只他一个人就顺利扫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票。 林清淮：…… 周蓉蓉已经摸进了女知青们的宿舍，大通铺配芦苇草席，上面铺着她们自己带来的行李被褥。 苏韵和刘欣见到周蓉蓉，态度比昨天要热情的多。 两个磕了点皮的陶瓷缸周蓉蓉只要四毛钱，毕竟表示百货商店好的要五毛钱，同时还得有工业券。 苏韵和刘欣一人掏了四毛，顺便还问了一嘴那里有没有带点瑕疵的陶瓷盆。 “有有有，好点的一块八一个，就是破了点皮；如果齿缺的有点多，可以给到一块五。” 苏韵和刘欣听完眼睛微亮，齐声应下她们要买。 周蓉蓉摆了摆手，表示不着急，除了搪瓷缸搪瓷杯，还有饭盒，雪花膏，牙膏牙刷这些日常用品，包括她放在篮筐里的瑕疵布料，百货商店的库房可是宝藏！ 苏韵和刘欣：……？！！！ 两人都没想到周蓉蓉一个乡下姑娘能有这么多门道，听完简直目瞪口呆。 从屋里出来的陈涵和高子琪瞬间融入其中，四个女知青话说的叽叽喳喳，恨不得眼下就跑去城里的百货商店。 周蓉蓉不得不打断她们的畅想，一是她今天上工没空，二是她们并没有计划好要买什么，三是刚来的知青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今天先处理，去百货商店买东西？晚两天也不影响啥。 “百货商店的事咱们不急，你们先想想需要啥，最好记下来，去一趟能买就都买回来，公社的供销社里面东西不多，”周蓉蓉话说到这里，先是抬眼瞄了一圈周围，跟着压低声音，“我手里还有些票，暂时够你们几个用，如果想要，可以串换着来。” 这个串换就是可以给钱也可以易物，反正双方都不吃亏。 苏韵四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各有各的犹豫。 倒不是不想要，而是担心周蓉蓉夸大其词，票不够她们几个人花的。 “放心，我这人从不说大话，”周蓉蓉扭头就从林清淮手里抢来一把，特意展示给四个人看个遍。 苏韵等人放了心，笑着表示她们非常需要这些票，尽管下乡插队的时候都带了不少应急用钱和票，只不过票有些限制地方，能全国通用的根本没有多少。 如今周蓉蓉的出现可是帮她们解决了不少麻烦，这意味着她们来到乡下的基础生活能够得到保障。 起码家里人短时间内都不用担心她们缺衣少食。 约定好去百货商店时带上钱票，几人接着又说起大队小学的事。 今天他们除了去找大队长领口粮，还有就是报名考试。 “你们领完粮食，菜咋处理？”不能光噎饭啊。 周蓉蓉提到他们周家菜地里的菜已经下来不少，要是需要可以去拿些回来，不过量太大就得花钱买。 当然，这里说是钱，但乡下得菜真的不值钱，尤其是八九月份的时候，白送人都不要。 周蓉蓉觉得既然是做生意，就得帮忙帮到底，给她们提了村里手艺不错的木匠，可以买些衣柜啥的，几个大妈婶子家的菜品多还水灵，拿着糖块或者自己不用的票可以换些回来日常吃。 像是知青点的院子，哪怕面积再小，也能开出来种上几垄，这个时节的青菜长得非常快，等她们自己有了资源点，就不需要再找其他人换。 不过知青点这边没有菜窖，冬天猫冬的时候需要柴火和冬菜，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处理吧。 不过这两样既可以花钱从村里买，也可以靠双手勤劳致富。 毕竟南湾村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山，只要不是故意砍伐树木，就随便捡掉下来的树枝落叶啥的，村里也没有人会拦着，因为大家伙儿都这么做。 话说到这，周蓉蓉又猛地想起马倩倩的对象在煤矿厂工作的事。 啧啧啧 这叫什么？钱来了挡都挡不住！ 不过煤矿厂如今都是对接生意，主要供应各个厂子及其家属院还有城里没地捡柴火的居民，像他们这种有山能上的乡下人，大队也舍不得花钱买煤。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煤炭定量，一个家庭每年冬天的量在两至三吨，方猫冬需要四五个月，买的那点煤得精打细算才能过。 一吨煤价格将近三十块钱，周蓉蓉赶紧摇了摇头，心说他们自己还没跑过去占上啥便宜呢，还是先别把这事说出来了，万一不成，丢脸是小，人情是大啊。 就这么地，周蓉蓉在知青点说到要上工才住嘴。 赶紧挎着篮筐和林清淮往地里赶，周蓉蓉边走边不忘回头摆摆手，让苏韵她们抓紧时间去办正事。 苏韵等人：…… 见院子已经没人，苏韵赶紧招呼其他三人回屋。 一会儿得去找大队长领口粮外加报名还有定做家具，包括她们接下来的住宿，“这事你们都咋想的？一块住太挤，”她想两个人搭伙。 刘欣提到昨晚老知青们过来，她们聊了会儿话，言外之意都在说如今知青下乡没盼头，她们能搬出去住最好还是搬出去住，不然拖到后面就没选择的余地。 “一个人住的钱太贵，我想搭伙，”陈涵家里孩子多，她下乡时只带了点应急钱和口粮，根本没啥多余的资本让她享受。 苏韵挥了挥手，“先去大队长家，周蓉蓉不是说了，咱们在这里还能免费住上一段日子，哪怕一直住也不担心啥，”就是冬天地方大费柴火。 想着周蓉蓉能跟她们讲这么多，人还挺不错。 苏韵脸上带笑，“我们很幸运，下乡的地方也不错，”目前碰见的都不是啥坏蛋。 “是啊，叫上隔壁三个男生，咱们也出门吧。” 新来的七个知青哗啦啦地从屋出来，直奔村中央的大队长家。 第7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79） “哼～哼哼～哼哼哼～～” 周蓉蓉手挎篮筐嘴哼小曲，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满面桃花开。 “哎呦，蓉丫头今儿咋这么高兴？” “桂花婶子，这不是家里的新房子要建好了嘛。” “是嘞是嘞，等晾一晾再通通风，差不多八月中就能搬进去吧。” “没错没错，到时还得请木生叔帮忙打个床。” “嗐，这都是小事，扭头说上一嘴，你英婶子还能忘了？” “……” 周蓉蓉一拍大腿，确实这样，木生叔和英婶子是一家，木生叔的木匠手艺可以说数一数二。 当初周蓉蓉和林清淮结婚，家里的那些家具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木生叔帮忙打的，之所以没要床，是因为他们目前住的是周家屋子，没地方放。 等搬去新房子，空间大到想怎么放就怎么放，周蓉蓉当然想再要一张木床留着春夏的时候躺着睡觉。 “英婶子和木生叔在一生产队，等晌午我碰碰去。” 周蓉蓉嘀咕一嘴，扭头又问林清淮想要啥，正好可以让木生叔一块弄了。 “家里的东西都有，”林清淮东西少，一个衣柜就能装下，唯有一堆书比较难办，眼下都是装在藤条箱子里上锁，只有想看的时候再打开拿出来。 “打一个装书的柜子吧，放在库房，”周蓉蓉捏捏下巴，怕林清淮多想又解释书不能总锁起来，何况那些书里也没啥需要特殊注意的，根本不怕被人举报。 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林清淮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眼神柔的像是能滴出水，嗯的一声更是低到听不见。 周蓉蓉：……嗯？ 不解风情地上下打量林清淮几眼，发现人没啥毛病后又催人快点走，他们可不能耽误赚工分。 林清淮：…… 地里的粮食作物已经有半人多高，走到里面弯腰拔草更不舒服。 林清淮给自己套了一个用瑕疵布料做的面罩，衣袖和裤腿绑的严实，就这样都避免不了被作物叶子划到。 周蓉蓉此时的计分员工作迎来难题，不像幼苗小时能一眼看到底，如今她每次记完分还得走一圈，以防某些人弄虚作假，谎报高分。 “蓉丫头” “来了来了” 周蓉蓉抬手挥了挥，迈腿跑过去在计分本里添上一笔。 “蓉丫头，我这分明是七分，咋还给我写六分？” “薛婶子，你这根垄没除干净，等一会儿孙队长来了咋说？” 周蓉蓉最不耐烦给村里这些难缠的大娘计分，每次都要贪便宜和她磨叽，偏偏这些人辈分还大，胡搅蛮缠起来她只能拉扯孙富贵躺枪。 薛婆子：…… 薛婆子一看这么闹不行，只能张了张嘴不再言语。 周蓉蓉趁机赶紧抱着自己的计分本小跑离开，啧啧啧，惹不起躲得起，家里还有一个啃媳妇老娘的烂男人，她可不能和这些人牵扯。 不远处，又有人叫周蓉蓉过去。 苦命地耷拉着一张脸，周蓉蓉只能咬牙坚持，好在二大队的奇葩不算多，再奇葩也比不过抠抠吧搜的孙富贵，一物降一物，下工回家的周蓉蓉充满虔诚的感慨自己又顺利度过一天。 这样的下工又去了两天，跟着周蓉蓉和林清淮请假，给出来的理由是朋友结婚，他们要进城随份子走礼。 孙富贵真不想给，但眼下地里的活确实不多，像是比苞米高粱谷子提前成熟的小麦啥的也得等几天才能定下收割期。 既然主动不想赚工分拿粮食，孙富贵摆了摆手，“去吧” 周蓉蓉美滋滋地穿着新衣服和林清淮坐上前往公社的牛车，车上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新来村里的七个知青。 周蓉蓉很快又和不熟悉的三个男知青打成一片，知道他们名字叫杨励，安守亮，胡丹。 胡丹？ 长的个子不高还有点腼腆的胡丹挠挠脑袋，“我妈生我的时候以为是女孩，过了两三天才发现。” 但那个时候名字都取好登记了，改不过来只能继续用。 这，这么荒谬吗？ “家里人多，我妈生完我当天出院就自己回家，”胡丹憨笑着，就是这些话听的其他人怪不得劲。 其实胡丹年纪不大，算一算不过刚满十六岁，这个年纪真要咬死的话还能在城里拖上两年，可胡丹还是自己下了乡，听说带的东西不怎么多，连厚实的被褥都没有，不知道是等家里邮寄还是自己买。 东北的冬天冷得冻人骨头，光靠眼下一层薄被褥熬不住。 话题从胡丹的名字转而说到了冬天该怎么生活。 这里面最有经验的就是周蓉蓉，她告诉众人趁着现在有空多捡柴火，最好在院子里或者后门那里搭一个简易棚子，冬天下雪也得勤出门清扫，不然压塌房子容易出人命。 “有一年雪大，家里房子撑不住倒了好些个，最后全都搬到大队去住，是来年春天才慢慢修的。” 因为冬天冷，冻土不解化用不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快，等他们到公社再转车去城里时，还看见了其他几个被分去槽沟子村和李家店的知青。 人瞧着脸色不错，哪怕郑老蔫为人不怎么正派，但分过来的男娃子嘛，先前的有啥他们就有啥，周大海的交代郑老蔫不敢阳奉阴违。 “挺好，我们几个人住在一起，正打算买完日用品就埋头学习，争取考上大队小学的老师。” 有个男知青家里条件不错，自己下乡只是因为政策原因，而不是有其他问题，钱票带的足，更不想下地吃苦，那大队小学的老师岗就非常适合他。 “这里的冬天冷，你们别忘了多捡柴火取暖，有啥事就去南湾村找我们，大家都是下乡知青，”放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是亲人。 “放心吧，不过我们最近比较忙，听小队长说还要下地收庄稼。 等后面有空我们聚一聚，到时再好好聊一聊。” 大家说的都挺高兴，没有刚过来时的忐忑不安，更没有到地之后的怨天尤人，反而乐观开朗充满希望。 周蓉蓉和林清淮站在远处远远望着，并没有自作主张地参与进去。 因为这是属于知青们的时光，是他们走向新生活的起点。 第8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0） “周同志，咱们这票要怎么换？” 九个人站在百货商店门口，商量着如何购买林清淮手里的票。 周蓉蓉抬手比了个数，表示不同的票对应不同的价格，“你们自己看着来，千万别勉强。” 这种买卖肯定不能在大街上，几人轮换着去前面的巷子，等将自己需要的票全都拿到手，便昂首挺胸地进百货商店买东西。 周蓉蓉照旧去库房后面买瑕疵货，把自己和周家要的布料总量报给齐云，两人就赶紧往背篓里装东西。 齐云咂了咂舌，乖乖！ 这么多的布料卖出去，对齐云来说没啥影响，因为不缺布的人家不愿意要，缺布的人家没有门路。 周蓉蓉纯粹是靠自己和齐云的关系，其他人可没这种待遇。 “蓉蓉啊，你带来的几个知青也能买这种布，但都是有限量的，姨暂时不能给他们开这个后门。” 齐云拉着周蓉蓉嘀咕一嘴，跟着笑眯眯地说起马倩倩的新对象。 小伙子非常不错，已经和马倩倩顺利订婚，只等八月下旬把婚一结，两人都能去煤矿厂上班。 周蓉蓉闻言也是高兴地恭喜齐云，马倩倩结婚大家都挺开心，这个时代，晚婚都少有，更何况不婚。 苏韵他们在百货商店买完东西，又被周蓉蓉领到后院库房消费一通，只要手里有钱都会卡着布料的底线买成瑕疵品（除了真有钱的安守亮）。 大家收获颇丰地从百货商店回去，周蓉蓉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国营饭馆。 国营饭馆？ 安守亮拉着杨励往里面冲，他眼下饿得肚子咕咕叫，不管怎么说，都得填饱肚子再回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打算回村的不好开口，但更多的还是嘴巴馋想吃。 “国营饭馆也需要票，周同志，你这里有多余的吗？” 苏韵觉得新生活就要有一个好开始，吃一顿红烧肉吧，就当庆祝。 周蓉蓉手里当然有多余的票，不过眼前这几个人都要吃国营饭馆，用完出去也不能剩下啥。 抬头眼巴巴地看了眼林清淮，这和之前用来赚钱的票可不一样，全是自用产品。 “剩的不多，你们五个都要的话，只能匀一点。” 林清淮掏出一小半递过去，又把他们两个的口粮留出来，其他的再次揣兜，留着下次进城解馋。 苏韵五个人将这点粮票都留下，最后给了林清淮钱。 没办法，他们眼下手里最多的就是钱。 七个人慢一步进国营饭馆，杨励和安守亮已经坐好，暄软紧实的米饭被服务员送了上来，两人正眼巴巴地等着那盘让他们迷糊的红烧肉。 七个人分成两桌，周蓉蓉和林清淮背对着几人，点了两碗米饭一盘红烧肉，这里连空气都带着肉香。 好半晌，红烧肉上桌，两人埋头苦吃不说话，等到眼前的碗盘干干净净，他们才拎着背篓出门。 七个知青比他们出来的更早，个个脸上挂着满足之态。 “没事的话，咱们回村？” “回吧” “回去理一理买回去的东西，再歇一天我们也要跟着下地。” 提到上工，没人高兴，包括对此早已习惯的周蓉蓉和林清淮。 城外有回常兴公社的牛车，一人两分钱不讲价。 刘欣抬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靠着身后车椽松了口气，心说要是每天都这么过日子就好了。 “想啥呢，咱们今天光是买东西就花了不少钱，”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票，也是碰见有人肯帮忙，不然他们缺的家伙哪能买的这么齐全。 苏韵说完，一旁不怎么说话的陈涵和高子琪也笑着接了几句，这几天过的忙碌又充实，对她们来说算是一场难得的体验。 等回到南湾村已经过了晌午，周蓉蓉和林清淮扛着背篓回家，家里的大人们早早去地里干活。 扬声喊了黑妞过来帮忙打水，周蓉蓉和林清淮干脆回屋睡了一觉，等睡醒才将背篓里的瑕疵布拿来分配。 除开他们这个小家庭外，其他五家都是一样的钱。 布料颜色基本相同，像是印花布就是颜色不匀称或是上面的花纹出现重影或是出现混搭，斜纹布也是布料上面的问题。 周蓉蓉抬手将东西平均分成五堆，他们自己的提前收好。 等刘彩燕等人下工回家，就看见堂屋席子上铺满布料。 一堆一堆，大体颜色差不多。 见几个人进门，周蓉蓉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同时从兜里掏出剩下的余钱，“蓝布和灰布便宜，买的量大，印花布和斜纹布稍少一点。” 价格之前就说过，原本价格的一半，不用票。 刘彩燕等人对此都很满意，周蓉蓉递过来的剩钱也没要，几毛钱，就当闺女/小姑子帮忙一趟的跑腿费。 “四嫂？” “小妹，收着吧。” 郑翠芬有些口不对心，但其他人包括婆婆都没要，自己先前才被请家长，她有点不敢闹。 边摸着肚子边抱着布料回去，郑翠芬打算等将孩子生下来再说，眼下再怎么折腾都没人占她。 周蓉蓉见状挑了挑眉，嘿，虽说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几个月，但家里能消停一阵儿也是好的。 不过“妈，四嫂的肚子，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瞧着不像六七个月的模样，反而像快要生了。 刘彩燕还真没怎么关注郑翠芬，听闺女提这么一嘴，她脑子转了转，还真是有点过大？ 保险点的话，让老四带着去村里大夫那瞧瞧吧。 “啥？去老孟叔那干啥？我不去，我又没病。” 郑翠芬扭着身子，眼睛狠狠瞪着瞎说话的周有智，她自己舒服得很，干啥非去看大夫？ 周有智：…… “你个老娘们，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屁话？” 想着老娘给自己的任务，周有智瞄了眼郑翠芬的大肚子，瓮声瓮气地表示“咱儿子再有两月就要生了，你现在不去瞧，想啥时候去？” 郑翠芬听见儿子两个字，脸上表情适时松动了些，不过她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不去！ 谁家好人会去看大夫啊，自己又不是村里那些走个路都要一步三喘的病秧子，何况看大夫还得花钱买药，家里又不是钱多到烧的慌，还敢说她，败家爷们真不懂事！ 第8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1） 不去就不去呗，原本就是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 周蓉蓉不过是觉得奇怪就提了一嘴，刘彩燕也觉得该去看看就告诉了周有智，最后就是这夫妻俩的事。 没人会真的关注郑翠芬到底去没去，日子就这么往前走着。 时间来到八月，地里苞米长势极好，连孙富贵这个抠搜人都美滋滋，需要提前收割的小麦早已抽穗，将麦秆压弯了腰。 周大海伸手边摸着地里的粮食边和其他人感慨今天又是个丰收年，家家户户都能敞开肚皮吃上几顿饱饭。 “大队长，咱们啥时候收成？” 庄稼成熟就要收好送进粮库，不能一直放在地里长着。 “再等几天，趁着大晴天，还能铺到广场晒，”周大海沉吟片刻，接着说起公社领导提到过一种能增加地里粮食产量的肥，就是得花钱买。 “我打算明年开春订上一些，咱们轮了种棉花的任务，田地得好好养一养才行。” 有的作物吃肥，光靠农家的那点土肥根本供不上用。 袁福强忍不住和周大海唱反调，买化肥多贵，有那钱不如分下去，村里老少们还能穿两件新衣服嘞。 “你懂个啥？领导说话咋能有假，明年说啥都得订，”像之前大队小学，他们南湾大队就是一步慢步步慢，这次订化肥可不能再等，粮食就是乡下人的命根子！ 几个干部站在田间吵吵把火，地里负责除草的社员累的呼哧带喘。 林清淮抬手擦了擦满脑门的汗，弯腰久了忍不住直起来活动活动。 不远处是知青点的其他人，新知青分来二生产队的有三个，大家全都带着草帽埋头苦干。 也是经历过了种地的苦，这些知青们更对大队小学的老师上心，当老师只给八个工分咋了，足够他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比在城里吃定量粮好过太多。 “林清淮，林清淮” 林清淮刚喝完玻璃缸里的白开水，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扭头一瞧，原来是之前和他闹过别扭的室友程序。 （程序：……他已经单方面和林清淮和好了！） “林清淮，你知不知道袁香草和庄格这两人如今怎么样了？” 林清淮：……啊？ 看了眼程序便收回视线，林清淮盯着地面垄沟里的杂草，“庄格在一生产队，”自己并不熟。 程序嗐的一声，“一生产队多近，他天天请假误工还带着袁香草往外面跑，哼！” 林清淮无语地摇摇头，“袁支书都没说话，”你不满意，重要吗？ 程序耷拉肩膀，语气低沉，“袁支书是不是不反对？” 那他咋办，又是送东西又是帮忙，袁香草就是不给自己好脸。 林清淮懒得搭理程序，同时也想不明白这人为啥就非要死命去追袁香草，又不是没有其他人，不过就程序这个性子以及他的家庭，最好还是别找对象，太祸害人家姑娘。 两个人不是一个生产队，哪怕平日干活碰见也就一小段而已，等林清淮慢慢拉快手脚速度，程序直接被他甩在了身后。 嘶～ “疼疼疼，轻点轻点，啊” 私自加快干活速度的后果就是腰疼腿麻走不动路。 林清淮弯腰趴在炕上，露出自己精瘦却盘靓条顺的细腰以及被揉红的大片皮肤。 周蓉蓉轻哼一声，“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瞎干活。” 腰还要不要，想到日后不到七老八十就浑身是病，周蓉蓉吓得忍不住打颤，警告林清淮再怎么做他们不用过了。 林清淮也是无奈，不过这事确实是他的问题，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干活的辛苦。 不过“程序受到的刺激不小，袁香草和庄格肯定有了新进展。” 周蓉蓉歪头想了想程序是谁？接着反应过来是追袁香草的知青。 “你说袁香草和城里对象的事，袁家知不知道？” 周蓉蓉有点好奇。 林清淮继续倒吸冷气，同时让周蓉蓉下力气给他揉腰，“知不知道都不打紧，关键得看袁香草和庄格把事做到了什么程度？” 庄格这人下手一点不轻，袁香草要是没啥脑子，保管会被庄格称斤按两卖掉。 周蓉蓉闻言点了点头，心说就袁香草那个没脑子的笨蛋，指不定能给自己捅出多大的篓子。 两人在房间里蛐蛐两句也就算过，不想另外一边的袁香草也在和庄格商量接下来的事。 不负庄格希望的那样，袁香草还真和高远有了实质进展，如今正按庄格说的那样逼迫高远和高家夫妻摊牌，不然就按流氓罪报警抓他。 “高远答应我，这两天就和家里说，同时也会和那个订婚对象退婚娶我，”袁香草摸着肚子美滋滋，尽管他们两个发生关系不到一个月，但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有了，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肯定能嫁进高家当上城里人吃香喝辣。 村里人常年都要下地赚工分，身上穿的衣服没个干净时候，袁香草从小就讨厌做这些脏兮兮的活，发誓一定要嫁给城里人，如今也算得偿所愿，整个人不说容光焕发也是心情大好。 庄格见状笑了笑，心道高兴就行，只要这人嫁进高家，他的大学推荐名额也就十拿九稳。 毕竟帮了袁家这么大的忙，袁福强这位支书肯定会报答自己，倘若想白占便宜，也别怪他将事闹大给捅出去，让袁家和高家都混不下去。 “庄知青，庄知青？” “嗯？” 袁香草看着有些笑得瘆人的庄格，莫名觉得害怕。 不过又想到她能走到今天，全靠庄知青帮忙出谋划策，自己又不是那种白眼狼，只要她如愿嫁进高家，不就是上大学的推荐名额嘛，反正自己又用不了，送给庄知青就当报答恩情好了。 “名额的事等我回去和爷爷讲，”袁香草拍着胸口向庄格保证，这事不过几天就能办好，只是“庄知青真想去咱们省城的农林技校读书？我听说那里的学生天天下地，比在咱们村子上工还辛苦。” 要不是因为得吃苦，袁香草说啥也不会摇头拒绝，没道理老袁家的便宜自家人占不上，那不成笑话了吗？ 第8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2） 要的就是苦！ 再说，农林技校的苦吃得有价值，在乡下种地吃苦可看不到头。 庄格点了点头，表示新青年就该不怕苦不怕累，他也是想替广大农民同志做事，等他日后学成归来，兴许还能让乡下土地种出更多的粮食。 袁香草听完一脸佩服，“庄知青，你真有觉悟。” 她就不行，拈轻怕重还吃不了苦，气的爷爷每天都在骂她不识好歹。 毕竟大学的推荐名额不好拿，南湾大队能额外占这么一个，还是袁福强为了自家刚高中毕业孙女磨出来的门道，不知花了多少心血，结果败家孩子说话不知道避人，还把名额说送就送。 也是袁福强眼下啥都不知道，否则真要被袁香草气出好歹。 这哪里是胳膊肘往外拐，这分明就是不分好赖！ 庄格没觉悟，但不代表他不会说高大上的好听话，既不要钱也不费事，同时还能讨好眼前这个笨蛋。 之前庄格有多嫌弃袁香草的蠢笨，眼下庄格就有多喜欢袁香草的上道，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就退位让贤。 比起自己这个假仁义，袁同志才是真的有觉悟，高风亮节！ 两个人互相吹嘘一波，随着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袁香草才惊觉自己出来的时间有点久，忙不迭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要回去。 “袁同志，高同志那里记得要适当的逼一逼，”有些事不落到实处就都是虚的，万一高家父母比想象中心狠，真选择放弃高远呢？ 可以做好最好的打算，同时也要有最坏的准备。 袁香草不懂这些，她就觉得高远不可能甩下自己，进高家大门的事不过早晚，庄格提醒的适当逼一逼，哎呦喂，那哪里能成。 嘴上答应的好好，转头就把这事丢到脑后忘掉，反正在袁香草心里，男人这种生物就不能逼得太狠，她奶和她妈都说过，要适当的松一松，得让爷们喘口气歇歇脚才能把自己的小日子活下去。 庄格：…… 也是庄格不知道袁香草的心里想法，不然他肯定要收回先前说过的话，蠢货永远都是蠢货，没有挽救可能！ 八月五号，天气正好。 周大海招呼全村老少下地麦收，争取早点送去粮站，他们也能安心。 周蓉蓉给自己全身捂了个严实，除了两个鼻孔出气，一双眼睛看人，其他全裹了起来。 家里的瑕疵布多呢，不光周蓉蓉，周家其他几个女人也不吝啬往脸上糊，包括挺着大肚子的郑翠芬。 麦收可不管你男女老少，全都一块下地干活。 哪怕是会走道的孩子，拎着篮筐跟在大人后面拣麦穗，这活有啥不能干的。 南湾大队的麦子地比较少，全村老少一起收了几天也就差不多，劳动大头还是在秋收那一茬，到时苞米，高粱，大豆，谷子等各种杂粮全熟了，不累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忙不完。 周蓉蓉和林清淮小两口累了几天，等麦收结束干脆请假躺尸。 实在是干不动，这活是真难啊！ 林清淮咬牙从炕上起来，自己慢吞吞地挪到书桌前看书，嗯，大队小学的老师岗一定要考上！ ………… 麦收结束，大家伙儿能缓口气，不过大队小学的事在前头等着。 周大海干脆叫上南湾村的老少爷们去大队忙活两三天，将那一排房子该修得修，该补得补。 很快，房子焕然一新，时间也来到八月中旬。 该准备准备，考试啦！ 原定的时间没有变化，但南湾大队的孩子比较多，需要在入学前统一记录，这活就被周大海交给知青，美其名曰让他们提前了解情况，公分一天只有六个，但并不会忙很久，何况有不喜欢或者干不下去的，也省的后面再参加考试。 要知道他们招的老师数量肯定比不过报名的人数，周大海也怕竞争过于激烈，再出现什么恶性事件。 村里人不在乎的名额，落在身娇体弱的知青身上，那就是旱涝保收的香饽饽，只要不是傻子都想试试。 周大海已经跑去公社和县城请老师帮忙出题，题目涉及到的科目比较少，主科只有语文和算数，外加思想常识。 剩下的就是体育课，锻炼身体，增强个人体质。 其他的课因为场地和人员受限，暂不会启动。 南湾大队的孩子不少，包括槽沟子村和李家店，全都算上的话轻松过百。 毕竟家家户户都是两个三个打底，四个五个不算事，七个八个也能行，十个往上更不少。 这么多的孩子，除去在年纪大的，有学上的，剩下的只要不是还在襁褓，通通都被周大海送进了大队小学。 因为如此，这次大队小学的老师数量缺口在十五到二十左右。 按周大海的年级规划，这些孩子大致被分七个年段，幼儿和学前的孩子主要负责安全和玩，需要的老师数量占四到五个。 剩下的一年级到五年级，一个年级最少三个主科老师，但他们可以负责两个差不多的年级。 再算上体育课的老师，整体十五到二十都算保守。 毕竟周大海也得考虑大队的粮食供应以及村民们的闲言碎语，只能等村民们见到大队小学的好处，才好再次扩招。 “南湾村，槽沟子村，李家店，三个村的知青各自排名，由高到低录取。 大队长初步定下的名额是二十个，南湾村独占十个，槽沟子村和李家店分别给了五个。” 出门靠腿和自行车走了两天，林清淮不仅累到不行，也黑了一圈。 晚上躺在炕上和周蓉蓉说起这件事还忍不住叹气。 这几天知青点的灯就没灭过，大家卯足劲学习，都想考上。 “你咋不学？” 冷冰冰的话从周蓉蓉那张37℃的嘴里说出来。 林清淮：…… 林清淮转过身气呼呼地拿手轻拍了拍周蓉蓉屁股，“不信我？” 周蓉蓉：……？ 这和信不信有啥关系？人家都学，自己不学多亏啊！ 眼神诧异地看着身边这个抿嘴瞪眼的幼稚男人，周蓉蓉非常懂地哄了哄他，“当然信，可这又不妨碍你学习。” 林清淮：……自己真是气昏头了！ 第8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3） 林清淮到底没有起来点灯学习，但他拉着周蓉蓉探讨其他课程，两人一直研究到大半夜才停下。 周蓉蓉：……臭不要脸 浑身酸涨懒得动弹的周蓉蓉被这人折腾迷迷糊糊，好在林清淮还干了点人事，知道拿手巾帮她擦了擦身子，不然周蓉蓉肯定要嘴上心里一起骂。 歪头不过两分钟就睡了过去，等周蓉蓉再睁眼睛，天已经亮了。 赶紧爬起来穿衣洗漱吃饭，周蓉蓉穿戴严实出发下地。 “喏，一会儿偷偷吃。” 林清淮将自己装出来的饼干塞到周蓉蓉兜里，他知道这人嘴馋爱饿，尤其这几天地里的活还比较多。 周蓉蓉抬起眼皮扒拉他一下，“哦，谁让你晚上不睡觉。” 白天忙晚上忙，累死个人！ 林清淮：…… 林清淮趁其他人不注意，侧头凑到周蓉蓉耳边嘀咕一句，“我以为你喜欢。” 周蓉蓉：……？！！！ 周蓉蓉瞪大眼睛想打人，结果林清淮预判准确，人靠着一双大长腿已经扭头跑出去老远。 上工的路上还有其他村民，周蓉蓉更不可能将这些话说出来，气的她只好将自己一张脸憋通红，咬牙切齿喊出一声满腹怨气的林清淮。 “哎呦，这才刚分开蓉丫头就舍不得小林啦。” “哈哈哈哈哈，小年轻就是禁不住，不像咱们提起名字都想不来人。” “可不是，孩子生了一大堆，只剩下油没半点蜜。” “……” 周蓉蓉真是被林清淮这个狗气笑了，啊啊啊啊啊，岂有此理！ “啊啊啊啊啊！凭什么！他不是说要娶我吗？” 袁香草发疯，原本前些日子还淡定的她如今当着庄格的面破大防。 庄格：…… 他就知道！ 先前怎么说来着，让逼一逼高远，还没到手不能松懈，如今被高远瞒着，让人成功和订婚的女人办了酒席领了证，袁香草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行，他怎么能不娶我？我都已经怀孕了，他不能不娶我！” 袁香草摸着才刚怀孕一个月的肚子，脑袋发懵就要去城里闹。 庄格见状赶紧将人拦下，顺便解释这个时候过去于事无补，不如想一想该怎么要补偿。 袁香草：……？ “我想嫁进高家，”什么补偿能比她成为城里人吃香喝辣一辈子强啊，袁香草瞪了眼不会说话的庄格，绕过对方继续往前走。 庄格扭头看向背对自己的袁香草，声音稍提了点，“高家不会同意，你闹开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听，还是先找袁叔他们商量商量吧，实在不行还有袁支书呢，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委屈。”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们两个能解决的，此时袁香草的父母和爷爷不得不入场亡羊补牢。 袁香草还有些犹豫，她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眼庄格，整个人十分纠结。 “别怕，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分明是高同志欺骗了你，你是无辜的。 这个孩子也不用担心，何况你不是想吃香喝辣，就算不嫁入高家也能做到。” 庄格话音落地，袁香草就急匆匆问道怎么做才行。 庄格笑着指了指袁香草暂时还没鼓起来的肚子，“这个孩子是高同志的，他们高家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有了孩子，高家看在孩子的面上，每个月给钱给票不过分吧。 袁同志，你就是住在乡下又能咋，只要高家那边知道这个孩子，就不会不管你们母子。” 袁香草：…… 袁香草闻言若有所思，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身份，未婚生子，这可比未婚有孕更败坏自己的名声。 庄格接下来也没多说什么，只让袁香草别怕，回去找家里人商量，尽快让高家拿出一个章程。 就算不能嫁进高家，可孩子也不是白生的，该要的就得要到手里。 袁香草点点头，转身往家跑，从慌乱的脚步就能看出她情绪不稳，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不过不怕，袁家其他人上道就行，尤其是袁福强，这人不会吃亏。 庄格拍拍手心，抬头看了眼挂在天上的太阳，随后转了个弯回到田间地头。 接下来就是等，等袁家上门，等袁福强带着诚意请他帮忙挽救袁香草岌岌可危的名声和肚子里的孩子。 ………… 八月二十二号，老师考试 林清淮今天起了个大早，周蓉蓉为了能让他能考好，特意煮了两个鸡蛋和一个长条形状的馍馍出来。 馍馍是昨天晚上周蓉蓉偷偷摸摸借着大嫂和出来的面做的，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变得硬硬邦邦。 （周蓉蓉原本想做油条配两个鸡蛋寓意一百分，结果没那条件只能将就） 周蓉蓉对此非常满意，一直催林清淮快将馍馍和鸡蛋吃掉，说是考前吃不完就不灵验了。 林清淮：…… 林清淮艰难地靠着生噎总算把这个能砸人满头包的馍馍和两个鸡蛋下肚，最后在周蓉蓉一脸兴奋的目送下脚步飞快跑进考场。 为此周蓉蓉还不理解这人干啥这么着急忙慌，要知道得全科考完才能出来，万一想上厕所咋办。 落座后正有些意动的林清淮：…… 总之，这场考试排除考前这点突发情况之外，林清淮一切都很顺利，包括对自己答题和估分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名单上肯定有他。 周蓉蓉：…… 虽然林清淮这么说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但还是挺帅的。 芜湖～ 出分需要两三天，分数大约在二十五号上午贴在大队门口。 林清淮如愿进入了名单前十，甚至和第一名就差两分。 “考的真好” 周蓉蓉看着算数满分的成绩，心里羡慕的不行，她读高中时，涉及到的理科压根就没及过几次格。 也就语文强一点，可周蓉蓉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些话她觉得没啥，但写在上面就显得不对劲，这也导致她的语文分数忽高忽低，完全看运气。 林清淮对此也很满意，他不像第一名的吴潜用功学习，也不像第三名的赵程天赋盛名，他的名次刚刚好。 “回家，庆祝庆祝” 周蓉蓉美滋滋，拉着林清淮开始畅想吃什么，像是腌好的咸鸭蛋，风干的鸭子，兔子，野鸡，咸鱼，咸肉……吸溜吸溜，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第8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4） “林清淮” 程序一脸复杂地来到周家大门口，直勾勾盯着林清淮。 嗯？ 林清淮正忙着给周家添菜，毕竟考上老师了嘛，刘彩燕都同意将家里的腊肠拿出来炒菜。 看了眼周围正忙的其他人，林清淮小声和周蓉蓉嘀咕一嘴，转身示意门口的程序和他出去。 “那是知青点的程知青吧，过来找妹夫干啥？” 王霞念叨一句，惹得李金子思索片刻回道可能想恭喜。 春绯：…… “大嫂，他们那帮子知青为了考这个老师都不咋互相来往，”据她所知，程知青还和妹夫闹过别扭，咋能乐意从村西头跑来村东头，就为了恭喜妹夫考上。 李金子还真不知道这事，抬头看了眼已经不见踪影的两人，“总不能是过来找茬的吧。” 王霞和春绯统一挠了挠头，那不能，他们周家可不好惹，就程知青那小身板都撑不住一拳头。 妯娌三人闲话几句，又忙活起来各自手头的事。 周家门外，林清淮看着程序，有些不解这人怎么会找上自己。 正当林清淮想开口说话，就听程序声音蔫嗒嗒地说起知青点的庄格和袁香草“要结婚了。” 林清淮：……啊？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收到动静？”林清淮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快速核算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其他隐藏的内幕。 “就今天啊，我瞧见袁支书登门，和庄格谈的，”程序人显得很没精神，“可能过两天就摆酒席了吧。” “太快了点，没说原因？”林清淮觉得不同寻常。 “哼！还能为啥，肯定是庄格嘴巴会说把人哄住了呗！ 当初在知青点，庄格就和那些女知青关系不错，”程序忽然有点暴躁，也是为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心疼，不仅人没有追到，钱也都打水漂了！ 来找林清淮不是因为什么，而是程序需要一个发泄桶，其他人都没林清淮合适。 听了程序各种气急败坏说了一通，最后不好意思补了一句恭喜，林清淮神色麻木地目送对方离开。 “傻愣着干啥？人都走了还不进来，该吃饭了。” 周蓉蓉被刘彩燕安排过来叫人，白了眼像是被定在原地的林清淮，刚往回走就被对方一句话惊在原地。 “袁香草和庄格要结婚了，过两天会办酒席。” 啊？ 周蓉蓉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看了圈周围，随后鬼鬼祟祟来到林清淮身边，“说的啥玩意？” 袁香草和庄格，结婚？城里被袁香草纠缠的高远呢？工人家庭出身的大好饭票，袁香草能舍得放手？ 袁香草当然舍不得，但现实也由不得她闹腾。 高家那边咬死不同意高远娶袁香草，高家父母认定袁香草作风不正派，嫁进高家只会惹是生非。 哪怕心疼儿子，可高家同样看出袁家在虚张声势。 嘴上说的要报警用流氓罪抓高远，实际上他们根本做不出来。 最后高家和袁家谈判，一次性给袁香草三百块营养费，等孩子出生后每个月也会给二十块钱的生活费。 这个价格一点都不低，高家觉得自己很有诚意，袁家呢，袁福强是不想同意的，觉得再闹一闹，高家还能给的更多。 可他架不住有拖后腿的猪队友，袁香草和袁家夫妻同意啊。 袁福强：…… 就这么地，相关协议就此达成，袁香草为了自己的名声和肚子里的孩子，得找个人假结婚。 热情又乐于助人还有所求的庄格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袁家视线。 袁福强亲自上门和庄格交谈，因为袁香草还不死心想嫁进高家，故而他们两个连证都不需要领，只在乡下办个简单酒席堵住邻里乡亲的嘴就可以。 庄格：…… 这个结果比庄格预想中要更好，他还以为自己得牺牲婚姻，和袁香草母子绑定在一块呢。 袁福强：……当他不想？还不是袁香草这死丫头整天做白日梦醒不过来，真是愁死人了！ 耷拉个脸和庄格说起这件事时袁福强还有所怀疑，实在是太过凑巧，不管是死丫头还是高家或是庄格，不过眼下孩子都已经揣进肚皮，袁福强说再多也没啥用，只能亡羊补牢将窟窿堵住。 “推荐名额的事先不要声张，只等九月初你偷偷先走，把证件什么都报给学校，到时就不怕出现意外。” 袁福强声音压的极低，因为这本就是给袁香草弄的，结果袁香草不争气啊，最后只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庄格压住自己心里的狂喜，表情认真地点点头，“谢谢袁叔，袁同志那里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们母子。” 袁福强嗯的一声，“最好说到做到，香草这丫头蠢，我知道你也不甘心。 不过再怎么样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他们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袁福强对知青点的知青有所防备，老早就觉得里面的人不简单。 庄格是个聪明人，心性凉薄，袁福强不愿和这人有过多牵扯，心里琢磨着先把眼前的难关混过去，然后再找机会使劲搅和城里高家，他袁福强的孙女咋嘞？这城里人他们还当定了！ 庄格转身关上房门，好心情的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 刚刚袁福强还真是误会他了，他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实话。 确实得好好照顾袁香草母子，这可是他跳出南湾村的贵人。 嘴角上扬，庄格觉得如果袁香草日后识趣的话，他不介意帮忙让她嫁进城里，有的时候蠢人就是比聪明人好用，起码他们真的知恩图报。 周家 美滋滋吃了一顿满是荤腥的饭菜，周蓉蓉舔了舔嘴角，有些馋了。 要不说人真的奇怪，不吃的时候虽然想但是能忍，吃的时候就越吃越馋，恨不得顿顿啃只鸭子才行。 “林清淮，咱们抽空进趟城吧，倩倩都结婚了，得过去认认门。” 虽说随礼的份子钱和东西已经提前送到了马倩倩手里，但两人没见面就总觉得少了点啥。 何况马倩倩嫁的是煤矿厂正式工，那里什么最多？煤炭啊！ 想到每年冬天光靠农家土炉和火炕的艰难猫冬，周蓉蓉一把辛酸泪，她想过的再舒服点。 第8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5） 进城的日子暂时定在几天之后。 因为明天林清淮还要去大队小学确定自己职务。 周大海的意思是考上的知青如果没有太大问题，就自己选择拿手的学科，如果选择的学科人数太多，在内部进行简单调整。 “你那校长，和堂伯说了没有？”周蓉蓉忍不住扒拉林清淮手臂。 林清淮摇头，“还没讲，我打算明天当面提出来。” 这种事背地里找人总觉得不正派，他自己也有点不习惯。 周蓉蓉翻了个白眼，“矫情” 他们又不是走后门，就和她妈嘀咕爸还有大哥二哥似的，一天天竟没事瞎想。 林清淮：…… 眼瞧着周蓉蓉还想念叨，林清淮赶紧转移话题到其他事上，先前讨论一半的袁香草和庄格再次被拎了出来。 周蓉蓉果然很感兴趣，一脸坏笑地捏了捏下巴，“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袁支书才看不上知青呢，”更不可能让家里的孙女嫁知青。 结果偏偏是袁香草和庄格结婚，袁支书亲自上门去找庄格。 啧啧啧 周蓉蓉眼睛一转，突然伸手将林清淮拉到身边，把嘴巴凑到对方耳边小声，“你说庄知青会不会捏住了袁香草的把柄，以此来逼迫袁支书点头同意。” 林清淮：…… 林清淮诧异地看了眼周蓉蓉，“同意他们结婚？”可婚后呢，除非这个把柄能让袁家彻底老实，不然庄格怎么可能斗得过袁福强。 周蓉蓉嗐呀一声，瞪了眼啥都不懂的林清淮，这人，不用琢磨就知道想偏了，“我是说袁香草和城里的高远，这样那样，庄格可能知道。” 知道？ 林清淮表情懵了一瞬，跟着反应过来周蓉蓉说的内容，他刚想反驳不可能，但想到未婚先孕的孙玉珍……别说，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当然能干的出来，毕竟她看过的年代文小说都这么写。 更何况乡下的保守和开放一般人都想象不到，周蓉蓉也是来了这个时代，才从刘彩燕的日常只言片语和各方八卦中了解到各种震惊三观的事。 嗯，只能说相当精彩，是现代人想不到的精彩（这是真的）。 林清淮不由地想起庄格这个人，只能说这人不会白吃亏，袁香草真要让他牺牲自己的名声，那么庄格能拿到的好处肯定比付出的要多得多。 不过这些目前与他们没有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未来的日子到底是何种走向，恐怕只有天知道。 吧嗒—— 熄灯睡觉。 林清淮养足精神，第二天吃完早饭赶去大队小学。 这里已经有好几个知青，像是第一名的吴潜，第三名的赵程，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站在教室门前，神色或是紧张或是激动，偶尔还会带上一丝忐忑。 在众人的热切期盼中，周大海来了。 “人到齐了吧，”周大海手里捏着一张人员名单，见眼前的数量没差，就开始大声点名。 被点到的人出列，拿出能证明自己本人的凭证过来签名。 这次被选上的小学老师，没有一个是村民出身，可见在学识认知方面还是城里过来的知青更胜一筹。 “林清淮” “到” 林清淮出列，拿出自己的证明给周大海过目，自己则捏起笔在纸张表格里对应的位置签上自己名字。 一共二十个人，没人缺席。 周大海满意地点了点头，咳咳嗓子说起大队小学的老师待遇，全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之前宣传时也都说过，但周大海还是强调这活干了就得坚持，吃不了苦得提前打申请退出，不能耽误大队小学再找新老师。 这谁舍得退出，一天八个工分，还要啥自行车。 “嗯，既然大家都没啥异议，咱们接下来就来选学科。” 周大海正要进行下一项，就见林清淮突然举起手，义正言辞地表示他有话讲。 嗯？ 这不是大河家的女婿吗？之前的事还多亏了小林帮忙。 周大海的表情柔和少许，示意林清淮有话尽管讲。 “大队长，我们这些知青能有这次考试的机会还要多亏了您。 无以为报，只能更加用心在教学上，让大队的孩子都能学会学好，才不辜负大队长的期盼。” 其他知青：…… 这话说的他们都有些脸红，甚至还想把手脚藏起来。 “大队长，小学初建，除了老师还需一定的后勤保障能力。 我虽能力不足，但也想努力进步，今天当着大队长和全体同志们的面，便要毛遂自荐，”林清淮抿了抿唇，认真说起他的校长宣言，将以解决公社领导问题，解决村里家长问题，解决大队学生问题为己任，将推动整个大队小学蓬勃发展，争取做大做强，创造新的辉煌！ 周大海：……！！！ 其他人：……！！！ 振聋发聩，不明觉厉！ 在场所有人（除了本人）都被林清淮的发言震撼，没想到小林/林知青能有如此觉悟，这个校长的职位非他莫属！ 周大海将当初自己跑公社申请建大队小学的事不顺利，最后靠着林清淮提供的办法和报纸才撬开公社领导的嘴的事情讲出，可以说，能有今天的大队小学，林清淮功不可没。 “举手表决，同意林知青当选南湾大队小学校长的人请举手。” 周大海话音落地，林清淮第一个举手。 其他人见状也陆陆续续举手，包括周大海在内，全票通过。 周大海哈哈大笑，表示这样非常好，他虽然是不可或缺的管理者，但对教学的事不怎么了解，一个正常小学还是该有校长，除此之外其他诸如教导主任，后勤老师等职务也要有人担任。 不然光有负责上课教学的老师，那学校的其他任务该怎么运转，乡下不比城里，波及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林清淮这个校长不会违反什么。 何况周大海也知道深浅，都是兼任，在负责教学之余管理学校，主要是加强和外面的沟通，让大队小学变得越来越好。 学校开学是在九月一号，眼下距开学不剩几天。 这么多老师一部分需要跑三个村子去统计整个大队小学的上学名额，还有一部分要去公社抄书，周大海当初宣布读书不收一分钱，那课本怎么来？只能先靠手抄。 第8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6） 好在周大海知道不能真无底线地压榨这帮新上任的老师，给了一份抄书名单，最主要还是教书的老师自己得有，至于坐在教室的学生，能听能读能写能认，还想咋样？不会真的指望靠大队小学培养人才吧。 林清淮：…… 还挺佩服周大海的脚踏实地和自知之明的，完全没有一点妄想。 “那你们真辛苦，工分咋算？”抄书一天还是八个的话，有点亏啊。 林清淮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周蓉蓉，“十个工分，”因为是为了学生，周大海也觉得不好意思。 周蓉蓉嗯的一声点点头，“那咱们还去县城不？” 毫不关心即将累死累活的林清淮，满心满眼只有县城的国营饭馆和煤矿厂。 “去，不过得再等等，”先把书抄完，这活不能请假。 周蓉蓉抬手比了个OK，被林清淮没好气地摁了回去，“和谁瞎学的手势，”都看不懂。 土老冒！ 周蓉蓉觉得林清淮就是那种老古板，等年纪大了肯定是戴着眼镜的倔老头，到时自己就是时髦脾气好的美老太，每天穿戴光鲜亮丽地跳跳广场舞，惹得周围众多老头为自己争风吃醋。 嘿嘿嘿 忍不住傻笑出声，周蓉蓉抬手直接捂住嘴巴，惹得林清淮对此更加无语。 行吧 反正高兴就好。 换上汗衫和短裤躺在炕上，林清淮咣当一句说起新房的事，盖完之后已经晾晒大半个月，两个人一拖再拖，也是时候搬进去住了。 “等这次进城回来再说，”周蓉蓉觉得可能再腾腾，菜窖不是还没有动手挖呢，何况眼下在周家也不用他们做饭，出门就能上饭桌，等搬过去还得起早走路来蹭饭，懒到出奇的周蓉蓉不想动弹。 进城的时间一放再放，最后定在了八月底。 忍不住嘀咕的周蓉蓉拎着装满家里菜地青菜的背篓说林清淮太磨蹭，不过抄书这活干的时间久能多得工分，也不算亏。 林清淮无奈地笑了笑，表示他们抄书真没偷奸耍滑，纯粹是这次统计出来的学生人数太多，周大海害怕课本不够上课用，才咬牙多添了两天。 为此，袁福强还说周大海出手太阔，谁家这么舍得往外给工分？也就是南湾大队不差这点粮食，不然村民们肯定要闹起来。 “袁支书整天闲着没事干，袁香草和庄格不是刚结婚？”不关心住在知青点的小两口，整天盯着周大海找茬，啥人啊。 说到袁香草和庄格结婚的事，周蓉蓉又问起程序，“他咋样？” 袁香草彻底没戏，程序更不可能去撬已婚的墙角。 林清淮牙疼，独自沉默半晌，周蓉蓉人都已经坐上自行车后座见这人还没说话，忍不住抬手怼了怼。 林清淮：…… “程序打算追刘小芳，正整天去库房献殷勤呢。” 周蓉蓉：……啊？ “他是不是脑袋受过伤？”袁香草和刘小芳还有陈小云是朋友，他追不上袁香草就去追刘小芳，故意的？ “可能吧，我记得去年冬天出门，他自己不小心磕到过后脑勺，还敷了好几天的草药。” 搞得整个房间都是草药的苦涩味，差点把林清淮呛出鼻炎。 周蓉蓉咂了咂嘴，“没戏” 刘小芳别看家庭条件没袁香草好，但刘德海比袁福强难搞，程序？真要结婚还不如研究研究知青点的那些女知青们，起码双方门当户对，比村里人更有把握。 可惜程序不乐意找知青，觉得没有娘家帮扶，日子过不下去，还是村里人好，就像林清淮一样。 在林清淮不知道的时候，程序已经将他当成自己的目标，心道林清淮都能结婚越过越好，凭啥他就不能。 带着那份难以和他人诉说的言语，程序发了狠地想追一个不比袁香草和周蓉蓉家世差的女生。 刘小芳就这么直勾勾闯进程序视野，成了他的新目标。 周蓉蓉又换了话题，村里的事到底占不到多少心思，要不是眼下受时代所限，她恨不得跑去南方先浪上一圈再说。 改革开放发展起来的几座城市，但凡有几套房子，岂不是光躺着就能美滋滋赚钱。 “小心” 林清淮见周蓉蓉长时间没有说话，赶紧提醒她扶住自己腰身，这里都是碎石枯枝的黄土路，骑过去的时候不仅尘土漫天，还很容易卡到车轮影响速度。 周蓉蓉忍不住将脸贴到林清淮后背，念叨着这次去找马倩倩，不知道能拿回来多少煤票。 他们乡下人没资格买煤，一般都是城里有名额，一吨到一吨五打底，再根据人口数量往上增加。 记得去年马倩倩还抱怨过，一吨的基础量加每个人不过二百五十斤的人头量，压根不够一个冬天的消耗。 城里住的家属院都属于筒子楼，烧柴火不方便，就指望这点煤炭猫冬，一家人紧巴巴抠搜搜地过日子，甚至期间还得往黑市跑几趟。 忍不住摇了摇脑袋，周蓉蓉觉得这次不管弄到多少都是马倩倩身为朋友的心意，她都不嫌弃。 哪怕整块的煤炭不行，碎成渣的煤渣也能用黄泥和好，做成耐烧的蜂窝煤。 家里能做土炉子，实在不行再要一个破铁桶或者去废品收购站淘一点铁片，做个简易的铁炉子，毕竟计划经济，想花钱买新都没地方。 自行车赶路飞快，等两人到县城时天已经热了起来。 煤矿场不在城中心，而是在城西面，算是郊区。 两人先是去了一趟百货商店，将背篓里的青菜拿出部分交给齐云，随后在齐云热情挽留下前往煤炭厂。 到煤炭厂的时候两人脸上已经有大颗汗珠落下，因为这里常年采矿，地面都是扫不干净的灰黑色。 “走，先去一趟煤炭厂食堂，”马倩倩在那里干临时工，活不累，就是早中晚时间都耗在上面，走不开。 齐云知道他们过来时还特意给了他们几把散瓜子，让找人的时候送出去，比自己瞎转悠像无头苍蝇要上。 事实证明，齐云作为有着丰富经验的中年人，有些话是真的不白说。 周蓉蓉也没想到，承平县煤矿厂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占地面积竟然这么大。 第8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7） 揣在兜里的瓜子有了用武之地，周蓉蓉扬起笑脸，嘴甜的将大爷大娘叫了个遍，总算问出了食堂后厨的方位。 呼 转头招呼林清淮赶紧跟上，两人就这么推着自行车（车后坐放装青菜的背篓），一步一回头地往前走。 绕过一排又一排的平房，周蓉蓉总算看见上面有烟筒正往外不断冒热气的屋子。 这是煤矿食堂，煤矿工人和家属都能在这里吃饭，只不过煤矿工人和家属费用不一样，工人免费，家属需要掏钱买堂票，算下来要比自家开火做饭便宜。 马倩倩自从和陈大发结婚就来了食堂后厨帮工。 原本说好的是堂口打饭，后来变成堂口打菜，每次陈大发下了工过来排队，马倩倩都能额外多给对方打点。 “小马啊，你朋友来找你，还送了我点瓜子呢。” 后厨望风的大妈叫了一嘴正处理零碎东西的马倩倩，跟着一脸菊花笑地将瓜子装进裤兜，等着回家给孩子吃。 马倩倩才结婚没几天，能过来找她的除了周蓉蓉不做它想。 笑着对说话的大妈点了点头，马倩倩拍拍手心，围着围裙出门。 果然 笑呵呵地抬手招了招周蓉蓉，马倩倩扭头看了眼自己身后，“从我妈那过来的？” 马倩倩眼睛多尖啊，大妈手里的瓜子就是百货商店平常会处理的瑕疵品，一大捧都要不了几分钱。 周蓉蓉嗯嗯点头，抬手指了指林清淮车座后面的背篓，“回家一趟不？” 东西不能放在食堂，这里人来人往又视线杂，一个看不住都得便宜别人。 马倩倩让周蓉蓉等她一下，眼下还不是午饭时间，后厨都忙着动手切菜备菜，她趁机回趟家耽误不了啥。 “等等，带些瓜子过去，齐姨给的都没用完，”说着又给马倩倩捧了些出来。 马倩倩：…… 马倩倩对周蓉蓉默默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的好姐们。 有了瓜子开路，就是请一会儿假，大家伙儿都变得异常好说话。 马倩倩脱了身上围裙，出门带着周蓉蓉和林清淮往家走。 陈大发的家是平房，面积不大，只有正院三个房间，左右搭的简易棚子，里面放着不少杂七杂八的破烂东西。 “公公婆婆都住城里的筒子楼，大发自己争气，考上煤矿厂的工作，不然还得和一家几口挤在一起。” 马倩倩之前在娘家就是各种挤，半点不想再体验这种感觉。 如今虽说住在煤矿厂环境不行，可好歹是自家的院子，随心所欲还不用在意家里其他人。 “听大发说煤矿场这两年要建房，等到时候我们再申请申请，没准还能把这套平房换了。” 不过那个时候还需要马倩倩转正，这有点困难，但马倩倩相信，只要肯动心思就没有找不到的门路。 周蓉蓉也很赞同马倩倩的打算，不过换房这种，“既然是你们的房，大不了就先留在手里转租出去，等到将来你们有孩子或者筒子楼不够住还能拿过来用。” 毕竟房子不可多得，谁知道将来情况怎么样。 反正据周蓉蓉仅剩为数不多的现代记忆回想，房子都是赚的，极少赔钱（穿越前经济上行，没赶上房地产暴雷）。 马倩倩笑着点点头，推开房门让两人快进来坐，背篓被她拿到厨房自行处理，将里面青菜腾出来。 “快别忙活，你在食堂也歇不着，坐下待会儿。” 周蓉蓉拉过还要给他们拿东西零嘴的马倩倩，不让她继续。 马倩倩见状也不和周蓉蓉客气，而是转头将自己手里的煤票给了她。 煤票不过巴掌三分之一大，上面用大字和小字各写着数量。 五十公斤 一百斤的煤票啊，还是一给就成对塞过来的。 眼下一吨煤要三十块钱，一吨就是两千斤，这两张煤票，拿到黑市能翻一番。 马倩倩有点不好意思，“再等等，你月底过来，我还能匀你几张。” 煤矿场的工人不缺煤票，马倩倩也是留够了自己用的，更适当准备了娘家的，剩下才全部给了周蓉蓉。 周蓉蓉见状反手掏钱，被马倩倩先一步拦住，“瞧不起我是不是？才多少钱，况且你拿票去买煤也得花钱，”就是给几张自己用不上的票而已，和她这么客套，之前吃吃喝喝的咋说。 周蓉蓉：…… “那我就先收着，下次过来再给你带家里的菜。” “行，我就喜欢婶子种的菜，”马倩倩说完又拍了拍周蓉蓉肩膀，“你回去要不问问婶子用不用煤矿场那些便宜的碎煤渣，不要票但限量，拿回去掺着黄泥和和，怎么也比家里的柴火经烧。” 这个属于煤矿场工人福利，工人家庭是不缺票的，但也只够自己一个小家用，想额外照顾家里其他人，就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碎煤渣就是能大量送人情还不费力的办法之一，毕竟像马倩倩这么大手笔地送正经煤票还是少见，谁家那么富裕说给就给，有这东西卖钱还能多赚几斤粮食。 周蓉蓉眼睛微亮，“碎煤渣限量多少？” 马倩倩比了个数，“一户一吨，不过有些人家不用，可以给点钱把名额买过来。” 价格肯定比正经煤票便宜的多，甚至像乡下人家有粮有菜，随便拿点出来就能换到这些名额。 煤矿场工人数量上千呢，算上家属和住在周围的居民，破五位数轻轻松松。 “这里面有啥需要注意的不？”周蓉蓉忍不住小声问。 马倩倩挑了挑眉，“场里原则是不让买卖的，但是，只要买的人数不多，来来回回再低调些，”没人特意举报。 毕竟家家户户都这么操作，你一个不高兴就去闹腾，那让其他人家怎么看？自家又怎么在煤矿场生活？ 总不能干完这一票就跑路吧，外头一个工人名额都能卖到五六百，就这还有价无市抢破头呢。 马倩倩觑了眼没看这边的林清淮，拉过周蓉蓉就开始蛐蛐她碰见的奇葩，这才嫁过来几天啊，前后左右的邻居都摸了个遍，啥事都能说出来。 周蓉蓉：……吃瓜吃瓜！ 第8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8） 在马倩倩这里待了小一个点，要不是怕食堂那边急着催，两人还能继续唠嗑聊天。 约好下次碰面的时间，周蓉蓉和林清淮边走边感慨，马倩倩这个结婚对象找的真不赖。 “你很高兴？”林清淮说话有点酸溜溜。 周蓉蓉心大听不出来，她点点头，当然高兴，不光是好姐妹有了归宿，他们日后生活也能沾到光。 何况朋友不就是互相督促着进步，不然一个原地踏步，一个埋头猛走，用不了多久就得分道扬镳不再联系。 周蓉蓉经营关系，但并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她喜欢投资外加细水长流，就像马家，先是马倩倩，再是齐云，马倩倩嫁的好她们未来会越来越亲密，同时她也没有断了和齐云的相处。 日后不光百货商店，连带煤矿场，都是她的人脉。 林清淮：…… “你咋了？”周蓉蓉瞪着一双无辜大眼问得坦坦荡荡。 他想多了。 林清淮心说自己就不该脑抽，以为周蓉蓉内心深处是羡慕呢，没想到这人惦记的还是那些煤票。 啧 挺好的！ 两人进城一趟，等回到南湾村时天已经过了晌午。 饭自然是在国营饭馆吃的，甚至周蓉蓉还特意给周家人带回来一份装得满满当当的红烧肉。 后院房子早弄的差不多，接下来是往里面搬各种家具，肯定需要家里人伸出援助之手。 “小妹放心，这事交给我就成。” 周有礼一边大口吃肉一边保证会下力气不偷懒。 李金子忽然提到搬了新家，是不是得请村里人吃顿席。 顺便也能收点礼金，不过现在家家户户穷苦得很，随礼也不过才几分钱，配上他们一家准备的饭菜，感觉有点不划算啊。 刘彩燕将嘴里的饭咽下去，“不办，眼瞅着就是秋收，有这功夫不如多歇歇。” 抬头瞟了眼吃得正香的闺女，“你们两个想搬就搬过去，赶在地里冻土前家里都在一块吃。” 猫冬就是各家各户的事，还有上山摘得野果野菜啥的，全都自己留着当冬天的零嘴嚼吧。 周蓉蓉表示她和林清淮过两天搬，家里的东西也都得挪进去，还有眼下外面天不那么热，菜窖应该提前挖出来。 “这事你就别管，爸带着你哥他们三天完事。” 就是一个用来放冬天青菜的菜窖，偶尔放些粮食和其他不耐寒的东西，何况只林清淮和周蓉蓉两个人，菜窖面积不像周家共用这么大。 周大河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送进嘴里嚼吧嚼吧，最后又吃了一大口杂粮饭。 周蓉蓉见状赶忙又用自己没用的勺子笑眯眯地舀了点送到周大河碗里，“爸，那就交给你啦。” 多吃多吃，等家里的菜窖挖完，她去了城里还带猪肉回来。 ………… 九月一号 大队小学正式开学。 一大清早，林清淮就从炕上起来，抬手替周蓉蓉掖了掖掀开的被角，这才穿衣换鞋出门。 他是小学校长，要先去盯着，再帮忙维持秩序。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第一天，里面的事肯定非常多。 “姑父” 大牛揉着眼睛出门，刚要去厕所，就直接吓醒。 “大牛，今儿去上学，记得带弟弟妹妹别迟到。” 不同于还剩半年就要小学毕业上中学的大妞，大牛目前在公社读三年级，家里几个长辈一商量，干脆将孩子转回了大队小学读书。 因为大队小学不要钱还离家近，家里孩子包括四牛在内全被打包送去读书，美其名曰支持家里人工作。 家里人林清淮：…… 光一个周家就送来七个娃，可想而知整个南湾大队得有多少孩子。 大牛见姑父这么说，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肯定不能，这又不是去公社上学，才几步路啊。 两人分道扬镳，林清淮扭头推开大门前往大队。 那边的小学已经将木门敞开，前方除了一排房子，还有一片能容纳三个到四个班级活动的简易操场。 小学也是有劳动课老师的，不光负责体育锻炼，还负责下地劳作，包括农忙或者收粮时，这些孩子都要下地干活。 “林老师” “吴老师” 林清淮看见了吴潜，笑着点头招呼，两人错身而过，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呜呜呜哇哇哇哇” 这边还没有歇上口气，外面就有孩子哭音传来。 林清淮带着笑脸迎上去，等再回来时身上已经挂着两个刚才哭唧唧的孩子。 村里大人事忙，每天一睁眼就有干不完的活。 原本孩子是互相带，大的领小的，眼瞧着大队小学建成，又不要钱，那还等啥？ 有着急的已经把孩子送了过来，就为了能腾出手忙活家里的事。 当然，送来的孩子都比较小，像是已经能当半个壮劳力用的大孩子，基本不会被送来上学，他们还得要下地赚工分或者干家务活，在等几年不是嫁人就是娶妻，随后继续延续着上一辈的生活，平凡又不断循环。 槽沟子村和李家店的孩子分别由当地的老师送来，正好上下学都方便的很。 “肃静！” 林清淮拿着几张写好的纸站在操场，全是手动写的学生名字，他还瞧见了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周家崽。 也是在这种时候，林清淮才知道大牛他们的大名叫啥，比起敷衍的牛们和妞们，周志田和周梨花啥的虽有些土气，却也倾注了家长对他们的爱意。 一个一个的名字点过去，又按照年纪大小，学识情况进行分班，等林清淮将这些全部做完，天已经来到了晌午。 本村的孩子再三叮嘱不能乱跑，这才由着他们撒着欢地回家吃饭。 外村的孩子，自己带了干粮，学校提供免费凉白开（水壶是周大海从大队账面上支出的钱换的），就这么一口馍馍一口凉水填饱肚子。 因为没有学费和书本费拦着，南湾大队的人家都觉得占了便宜，也就没人会在孩子的饭菜中节省。 哪怕是家里困难的，也给装了两个馍馍顶饱，这也让林清淮极大地松了口气。 呼 起码暂时不用大队出粮接济，不然长期下去，肯定要被吃黄。 第8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89） “林老师，你家里人来给你送饭了。” 有知青老师站在门外喊了一声，随后引起一连串的善意哄笑。 林清淮闻言扭头望去，是抱着饭盒过来的周蓉蓉。 周蓉蓉大大方方地招了招手，在众人或调侃或羡慕的视线中，示意林清淮快点跟她进屋吃饭。 “哎，真好啊，还有人送饭，”他只有自己。 “醒醒吧，吃完饭还得备课，别忘下午的正事。” 有人忍不住泼冷水，白了眼还没天黑就喜欢做梦的同伴。 屋里 周蓉蓉放下手里饭盒，抬起头巴望一眼周围，“这是你们平日办公用的教室？” 简单的可怜，除了放在周围角落的几张长条桌子，基本啥都没有。 林清淮抬手拍了拍周蓉蓉肩膀，“没课的时候就坐在这里休息，所有老师都在一个办公室。” 周蓉蓉哦的一声撅了撅嘴，表示这种环境可真不怎么样，想偷懒摸鱼都不行。 林清淮：…… “这边空旷没啥好看的风景，你没事回去歇歇脚，下午还要上工。” 哪怕计分员的活不累人，但它也需要在田间地头来回走，何况再过些日子就是最要紧的秋收，包括学校在内都得放下一切去忙活田里的粮食。 打开放在桌面上的饭盒，露出里面的糙米饭和凉拌茄子，茄子里面放了点荤油（周蓉蓉偷偷藏起来的宝贝），将饭菜放在一起搅和搅和，一口下去既填饱肚子又让人心里满足。 “林清淮，妈让咱们过两天搬家，你怎么想？” 周蓉蓉扭哒扭哒地坐到林清淮对面的板凳上，双手合十搭在桌前。 “看你，想搬就搬，”林清淮觉得这个时候搬过去也不错，之前他们上山摘了些成熟的榛子，晾晒好后只能暂时堆在屋里。 如果搬去新房子，起码闲置的空屋能拿来当杂货间，还有些春耕前买的粮食，再捂下去还得生一波虫子，他们得不得继续用家里的筛子过筛。 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有些还是一堆一堆的虫卵，林清淮觉得眼前的饭菜都有点不香。 呼 也是下乡日子过的富余，不仅能有剩粮还能看见米虫。 周蓉蓉撅嘴琢磨琢磨，表示过两天搬家也行。 新房间的那些家具摆件都是新的，何况面积大宽敞还不挤，不像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屋子，东西一个摞一个，都没处下脚。 眼巴巴地看着林清淮将手里的饭盒全部吃干净，周蓉蓉拿起饭盒用水桶里的清水冲了冲，因为饭菜里面没啥油星，眼下洗碗洗碟相当轻快，轻轻一擦和没用过的一样。 摆了摆手让林清淮在这里待着，周蓉蓉抱着空饭盒溜溜哒哒回家。 路上还碰见了扶着大肚子的孙玉珍，依旧是干巴瘦的模样，脸色蜡黄没有血色，走路一步三晃，周蓉蓉都害怕她不小心会连带鼓起来的肚子一起栽下去。 “周蓉蓉” “嗯，我刚送饭回来，你这是”周蓉蓉抿了抿唇，下意识地离孙玉珍有好几米远。 孙玉珍眼神动了动，动了动嘴嗫嚅地说了句她去看大夫。 “是该看看，怀孕要时刻问问情况，天不早，你也回去休息吧。” 周蓉蓉忙吼吼地补了几句，转身绕过孙玉珍就往前跑。 孙玉珍：…… 还想再说什么的孙玉珍看着周蓉蓉越来越远的身影，愣愣站了好半晌才回头，身体不自主地左右晃了晃，她抬手狠狠摁住因为过瘦而显得圆鼓鼓的肚子，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幽深晦暗。 哦，被她躲过去了！ 丝毫不知自己躲过一劫的周蓉蓉放慢脚步，跟着边扭头边长舒一口气～ 总算和孙玉珍分开，出于小动物的强烈直觉，这次碰见的孙玉珍与以往不同，早见识过现代社会的各种奇葩操作，周蓉蓉忍不住将人往坏了想。 哪怕最后是误会也没什么，毕竟她和孙玉珍真不熟，尤其对方嫁的知青实在是不咋地，说不准会被带坏呢。 吱嘎—— 推门进院，屋里静悄悄的。 周蓉蓉将饭盒放在屋里的橱柜上，自己随手打了个哈欠。 揉揉眼睛拍拍嘴巴，不过一会儿就躺在炕上睡了过去。 下午，照旧被刘彩燕的拍门声叫醒，周蓉蓉勾眉搭眼地夹着计分本上工。 刚走到田间地头，周蓉蓉就要拧眉打开计分本，谁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惊天动地的叫喊声。 周蓉蓉强行驱离就是不走的瞌睡虫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到处转悠，周蓉蓉忍不住搜寻是哪的八卦，结果就听身边的婶子说了句孙玉珍。 啊？！！！ 不是，晌午才瞧见这个人啊？咋这么快就出事了？ 难不成对方真想害她？图啥？ 周蓉蓉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地方，被一个婶子拉着往前走，“哎呦，再不过去就赶不上趟了。” 赶不上趟是不可能的，这位婶子平日就是个干活能手，跑一步能顶得上其他人的好几步，周蓉蓉被这么带着往前冲，很快就挤进了人堆前面。 最中间位置是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叫声凄厉的孙玉珍，站在一旁不断摇头否认的是孙玉秀，拉着孙玉秀不让走，扬言要喊请大队长评判的是孙玉梅。 周蓉蓉：……真是完全在意料之中，不觉得意外呢。 话说，这孙家三姐妹咋又莫名牵扯到了一块？ 没记错的话，孙玉秀的定亲对象周木根在军队，尽管暂时回不来，可孙三贵和周大树两位大家长瞧着并没有反悔的意思，且孙玉秀经过被孙家众人做思想工作，已经接受现实。 不应该有所交集啊！ “哎呀这丫头，真是想不开，玉珍这孩子不就提了嘴小范不忙时会帮忙搭把手，人都结婚有了孩子，咋不能呢？她不高兴就和玉珍推搡，眼瞧着摔倒也不抬把手，啧，造孽啊！” 身边有那喜欢说话八卦的婶子不用人问就突突突地讲了出来，周蓉蓉站在旁边听了个全乎。 不过，周蓉蓉扭头看着被人拉过来的村医老孟叔，又看了眼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大汗淋漓的孙玉珍，地面上的殷红鲜血刺眼，也让周蓉蓉忍不住浑身发寒。 第9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0） “我听人说今天上工出事了？”林清淮从学校回来，就瞧见周蓉蓉裹着薄被躺在炕上正直愣愣地不说话。 “周蓉蓉，周蓉蓉？” 林清淮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伸手拍了拍被里面的人。 周蓉蓉瞪着一双死鱼眼看向林清淮，直接将他吓了一跳。 林清淮：…… 自己没惹周蓉蓉吧，林清淮心说他这一天都在大队小学，除了早上起来和中午吃饭就再没和周蓉蓉碰面，还没等回忆个七七八八，周蓉蓉跟着开口说话，“我是在想今天孙玉珍的事。” 见着林清淮还有点懵，周蓉蓉赶紧解释孙玉珍怀着孕被孙玉秀推搡摔倒，流了一地的血不说，还把差不多有六个月的孩子摔没了。 林清淮闻言挑了挑眉，“是今天上工的事？” 周蓉蓉表情悻悻地嗯了一声，“人还在知青点躺着，范文辛正在和孙三贵还有周大树讨价还价要赔偿。” 别管这对夫妻私底下怎么闹腾，明面上人家才是一伙人，孩子没了，肯定得要出来东西。 “孙三贵这次大概率得大出血，”范文辛可不好对付。 周蓉蓉轻哼一声，“不光孙三贵，还有周大树呢。” 孙玉秀可是周木根的未婚妻，以孙家不要脸的德行，孙三贵肯定会以孙玉秀已经订婚为由，从周大树手里往回扒拉好处，以此来弥补自身损失。 林清淮无言以对，因为周蓉蓉说的没有一点问题。 “你刚刚躺在炕上是身体不舒服？”林清淮忍不住换了个话题。 谁知道周蓉蓉既气愤又后怕地将话题转了回去，“不是，我冷。” “林清淮，你不知道我今天……”巴拉巴拉，周蓉蓉立马从被窝起来，拉住林清淮手臂话说个不停。 林清淮被迫听完全程，直到最后才理解周蓉蓉的不安。抬手拍了拍周蓉蓉后背，林清淮说话声音忍不住放低，“不怕，我们今后再离他们远一点，”范文辛和孙玉珍，林清淮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对范文辛了解的不多，否则说什么也要还回去。 并非是周蓉蓉自己想太多，孙玉珍确实有坑人的意思。 只能说周蓉蓉自来就反应快，没给孙玉珍机会，而孙玉秀，不长记性的笨蛋，被坑是意料之中。 周蓉蓉将脑袋靠到林清淮肩膀，“孙玉珍为什么要这么做？” 六个月的身孕说不要就不要，倒不是周蓉蓉圣母心疼未出生的孩子，是这样的举动更伤大人身体。 孙玉珍有必要坑人还带上自己吗？反正周蓉蓉肯定不会这么做，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任何有损自己性命和利益的事，周蓉蓉都会拒绝。 “这种人的想法我们不理解，许是这个孩子本身就有问题，许是夫妻感情不好不愿留下，”当然，更多的还是孙玉珍心理有很大问题，正常人都想不出来这种手段。 周蓉蓉咂了咂嘴，心说今天这事落在她眼里就跟看古代宅斗小说似的，没穿之前会期待身临其境的感觉，穿越之后只会怂的往后躲。 周蓉蓉对自己认知清楚，有自知之明。 林清淮见状没说什么，只从衣柜里取出还没吃的零嘴，送到周蓉蓉嘴边由着她吃进肚子。 来自美食的安抚成功让人的坏心情平复下来，周蓉蓉将孙玉珍的破事丢到脑后，下炕拉着林清淮去后院。 看新房子的同时再瞅瞅缺啥少啥，到时都找木生叔订做。 “碎煤渣的事，打算什么时候讲？”林清淮看到已经有了雏形的菜窖，忽然想起马倩倩的话。 周蓉蓉指着身后，“等这两天忙完，碎煤渣想运，怎么也得等到月底。” 秋收结束没啥正经事干，周家才能腾出人手去弄这些零碎。 且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忙着上山找野果捡树枝，他们去趟城里运些碎煤渣回来也引不起多大关注。 给自家捞好处还是要低调，不然村里人张嘴你一袋我一筐，他们带来的那点碎煤渣哪能够分。 “九月底十月初，不过咱们还得正常去城里，”正经煤票这个不能拖，不是怀疑马倩倩靠不住，而是中间一旦发生意外，他们的损失就不是几斤煤，而是整个冬天都会难过。 “家里菜地的青菜多带点，也给齐姨捎些过去，百货商店的东西又好又全乎，碰见库房有存货，齐姨不能忘了咱。” 这个年代搭上点关系可不容易，如今有了人脉就得好好维持。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将整个新房子逛了一遍，里面住的地方早就搬进去不少家具，包括先前请木生叔打的床还有书柜，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原木香。 因为周蓉蓉的刻意装傻，她是在几天后才知道孙玉珍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孙三贵和周大树，每个人都要赔偿孙玉珍一百斤粗粮和二十斤细粮，还有每人三十块钱。 嗯，这个赔礼已经不算便宜，北方猫冬要四五个月的时间，这个时代又比不上现代资源丰富，能入口的东西都是地里种出来的粮食。 众所周知，孙三贵是个抠搜，周大树不遑多让。 两人能赔偿这么多，周蓉蓉自以为隐晦地悄咪咪地打量不远处的范文辛，此子不可小觑。 范文辛：…… 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周蓉蓉，范文辛嘴角抽搐。 他想起了前天早上碰见的林清淮，原本只打算要五十斤粗粮，十斤细粮，外加二十块钱。 不想林清淮几句话直接让他的收获翻了一倍，当然，这些东西也是有代价的，他不仅要看住疯婆子孙玉珍，也得让孙三贵和周大树知道孙玉珍流产的‘真相’。 孙玉珍在南湾村伤到谁都不要紧，唯独不能惹周家，不能让周蓉蓉受惊。 范文辛如今想来还有些嗤笑不屑，没想到林清淮一个插队知青倒是对娶回来的村姑媳妇这么看重。 反正自己没什么损失，甚至还多得了不少好处。 不过是看住孙玉珍外加添柴挑火，这么好做的事他当然要珍惜。 范文辛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孙家和埋头干活的孙玉梅，嘴角露出一抹讥诮，蠢货！ 能和自己走到一起的又是什么好人，还骂他狼心狗肺，被孙玉梅当成亲人维护的好妹妹更是一头白眼狼呢。 第9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1） “慢点慢点，就先放这吧。” 周蓉蓉指挥四个亲哥给自己搬衣柜，直到最后一个藤条箱子放到炕尾，今天的搬新家活动总算圆满结束。 “快快快，都坐下吃饭，”周蓉蓉招呼家里人坐下，老大的圆桌上摆满各色菜肴，都是春绯下厨做出的成品。 “小姑，你啥时候再搬家啊，”黑妞吃着碗里香喷喷的茄子豆角炖肉，心说还得是小姑，不然在家里想吃肉都只能等秋收。 “是啊，小姑，下次搬家我们还过来帮忙，”大牛张开血盆大口将满满一勺拌凉青菜（加了一大勺油）吃进肚子。 “慢点吃，”周蓉蓉各夹了一筷子炒肉片分别送到两个孩子碗里，指望她搬家可没时候，好端端的新房子谁不多住两年。 “你们啊，不是非要搬家才能热闹，”李金子看了眼自家的傻儿子，同时眼神暧昧地瞄了眼周蓉蓉藏在圆桌下面的肚皮。 王霞笑着接话，“是啊，咱家已经有几年没啥动静，黑妞前儿还和我念叨想要弟弟妹妹呢。” 黑妞下面最小的四牛也已经四岁，这几年周家确实没怎么添喜。 周蓉蓉脸蛋轰一声变得通红，来自亲人的善意调侃让她有点招架不住，毕竟这和外面那些大妈婶子不同。 “二嫂，快吃菜快吃菜，哎呀，黑妞和三牛碗里都没了。” 黑妞和三牛：……他们碗里有啊 其他人闻言也都乐呵呵地笑，话题从这方面聊开。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开心的很。 只是等到晚上两人躺在炕上，周蓉蓉突然变得有点紧张。 林清淮：……嗯？ 侧过身子看向左右咕蛹就是不闭眼睡觉的周蓉蓉，林清淮抬手将人搂进怀里，“认炕？” 周蓉蓉抬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从穿过来就在周家的那间屋子住，直到今天，换了一个更大更亮的房间，虽说这里一切都是她在布置安排，但怎么说呢，还是会有陌生忐忑。 林清淮干脆将自己整个人都调过来面向周蓉蓉。 嗯？ 在周蓉蓉不解的神色里，林清淮把人拽进自己被窝，原本盖在腰间的被褥往上提了提，正好盖到周蓉蓉胸口，“睡觉。” 周蓉蓉：…… 周蓉蓉闭上眼睛，一张脸正好埋进林清淮胸前，听着耳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很快便进入梦乡。 心里的忐忑不安随着熟睡通通消失，周蓉蓉睡了个饱，睁眼天亮。 林清淮已经起来穿好衣服，见周蓉蓉刚醒还有点懵，干脆跑去前院捡了几个馍馍和咸菜端回屋里。 “中午吃啥？” “都行，昨天的就不错。” “那再给你放几片肉。” “你做？” “咋了，嫌弃就没有！” “行行行，我时间来不及，先走了。” 没等周蓉蓉回话，林清淮一路小跑冲出院子才肯放慢脚步，捏在手里的馍馍已经被压扁，送进嘴里嚼着既干巴又噎人。 神色不变地吃了一路来到小学门口，林清淮抬手擦擦嘴角两侧的渣渣，见没什么问题才迈步进门。 此时的小学已经来了不少人，有老师有学生，尽管这个小学建立的初衷不过是给大队的孩子提供一个白日能待的地方，给知青提供一份能糊口的工作，但这里不乏对此热爱喜欢之人。 “林老师早” “林老师好” 林清淮笑着点头直到进屋，板板正正地坐到他的工位处，随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泛黄的白纸，捏着钢笔不过思索片刻，便在上面唰唰唰地写满文字。 ………… “林老师，有人找。” 林清淮听到动静，转头将自己写到一半的文件收进抽屉，边起身边揉着手腕从房间出来。 此时距小学开学已过半月，大队小学由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井井有条步入正轨，还要多亏了全体老师们和大队长等人的认真努力。 当然，其中牺牲最大的当属林清淮。原本对他兼任校长可有可无的同事和干部都纷纷改观。 不说如今走到哪里甚至在公社领导跟前都得主动提上一嘴林清淮的周大海，就连一向和周大海唱反调的袁福强也对林清淮有了好脸色。 最明显的就是周家人吐槽，包括周蓉蓉都说路上碰见袁支书，好家伙，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吓得她都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人。 “程序？” 看着半个月不怎么见面，又变得无比颓废的前室友，林清淮真想挠头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这人总在不开心？不会是和南湾村犯克吧（刘彩燕在家总会抱怨几句，久而久之，林清淮免不了会被影响）。 好在林清淮自身症状不深，最多心里嘀咕两句，面上还是人民教师该有的模样。 “林清淮” 程序蔫哒的样子像是霜打过的茄子，抬起眼皮上下一扒拉，转头念起不见踪影的庄格。 “你知道吗？” 林清淮：……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或许是有别的事，袁香草还在，袁支书也在，”庄格一个和袁香草办了酒席的知青，能跑到哪去。 何况就算庄格走了，袁家自己没闹，其他人哪有闹起来的权利。 程序梗着脖子表示话不能这么说，他们都是知青，尽管关系不咸不淡，但该关心的时候肯定要互相关心。 “哦” 林清淮不想掺和这件事，转头就要回去备课。 程序见状赶紧跑过来将人拦住，胡搅蛮缠道，“你不能走。” 林清淮：…… 林清淮学会了周蓉蓉的死鱼眼，不言不语就这么盯着程序，或许是相比知青点其他人，他和程序之间有过非常短暂却还算不错的室友关系，以至于程序不管做什么，他的容忍度都会比对其他人要高。 其实这样并不好，他们两个认真说起来不过只比普通人的关系稍强一些，甚至还比不上村里的一些大妈婶子，起码人家说话办事不会过心，哪像眼前这个人，恨不得将怨恼两字刻在脸上，生怕林清淮看不出来。 “程序，我们只是知青，还是一个不知道要当多少年的知青，”不要妄图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程序：…… 第9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2） “庄格？确实有些日子没见着他，毕竟袁香草嫁不嫁人都不上工，”周蓉蓉躺在枕头上，和身边的林清淮小声说着话。 和林清淮每天都扑在大队小学不同，周蓉蓉是可丁可卯地打卡上班，除非请假或者生产队不忙时轮休，其他时间她都扎根田间地头。 庄格和袁香草都是一生产队的人，但庄格哪怕婚后依旧跟着知青点的知青们走，他们有专门的一片地方，每次周蓉蓉计分时都会路过，偶尔抬头瞄上一眼，确实没有发现庄格的身影。 林清淮抬起手臂，周蓉蓉顺势将自己脑袋放上去。 “今天程序来找我，估摸是知道一点情况，”跑来找他也不过是因为这些知青里就他发展的比较好，身后还站着周家，不管是周大江还是周大海，都能借力。 “那他真是个坏蛋，故意悻悻作态，”就为了挑起矛盾。 林清淮闻言轻拍了拍周蓉蓉肩膀，表示他没上当，这种事和他没有关系，庄格就算上天也是自己的能力。 谁要嫉妒谁就去闹，当然，也要承担失败的后果，庄格可是袁家亲自选的女婿，大队支书也比小队长更有权利。 周蓉蓉捂嘴偷笑，“他不敢的，”只能蹿腾别人而不是自己亲自上场，就知道这人胆子不大，让他去和袁家还有庄格闹开？洗洗睡吧。 “大概率还会找其他人，”林清淮觉得以程序的德行，在他这边碰壁，就会换一个和他差不多的知青，回想知青点这么多人，已婚未婚老知青新知青“范文辛，他会去找范文辛。” 因为范文辛娶的是孙富贵的女儿，孙富贵是二生产队的队长。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情闹开，让庄格上不了大学？” 范文辛哼笑，看着程序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心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将自己叫出来就是说这个？呵！ 程序捏了捏手心，只觉得庄格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靠袁香草得来的便利，如果和袁香草结婚的是自己，那么去上大学的人一定会是他。 “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庄格去上大学而无动于衷？” 极度愤怒甚至想将人毁掉，难道不该是这种情绪。 “程序，你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是追不上刘小芳吗？” 范文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和蠢蛋浪费时间干什么，他眼下就该回去睡觉，然后等明天再将人打包卖一个好价。 程序：……啊？ 程序被范文辛说出来的话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这事怎么会和刘小芳扯上关系。 “你太蠢了，又蠢又笨还自以为是，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待在知青点，而不是到处跳脚给人添把柄。” 程序：……？！！！ 被人指着鼻子辱骂一通，程序蓦地瞪大眼睛，他蠢？ 范文辛已经哼着小曲回了房间，住在隔壁的孙玉珍见状，只瞧见了范文辛一闪而过的背影。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孙玉珍到底没出门，而是熄灯睡觉。 ………… 九月下旬，有关南湾村的秋收正式拉开序幕。 这场秋收将持续半个多月的时间，包括苞米在内，还有大豆，谷子，高粱，地瓜等其他可食用杂粮。 这些粮食都是他们日常食用的主粮，基本天天都能在饭桌上看见。 大队小学也都停课，所有人拎着东西赶来地里收粮。 周蓉蓉的计分员身份暂时得到解放，此时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人民，工分固定，劳动不停。 “大家伙儿，动手！” 周大海扯着嗓门喊了一句，所有人跟着往地里扎。 一排排的作物倒下去，一袋袋的粮食背出来，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是一副两眼一睁就干活的模样。 周蓉蓉累的到家就睡，连家里晚饭都吃的费劲巴力。好在衣柜里的零嘴和饼干起了作用，买回来的麦乳精也都进了他们嘴里。 咚咚咚——咚咚咚———— 大半夜的，房门被敲响，周蓉蓉和林清淮一脸起床气想发火。 结果开门就看见过来借自行车的四哥周有智，张嘴一句郑翠芬难产，直接将周蓉蓉的起床气吓跑。 啊？ “快去请能接生的大妈，老孟叔呢？有人去找吗？” 南湾村有几个接生的婶子，但自身经验没有外村丰富，碰见难产就直接抓瞎。 周有智连连摇头，“我借车去请，老孟叔那边，爸和大哥已经去了。” “四哥，这是钥匙，你快点走，”林清淮推着周有智往外，顺便掏五块钱塞到周有智兜里，“万一要钱就直接给她。” 这种时候人命最重要，可不能耽误救治时间。 周有智匆匆忙忙跑出来，眼下人还有些懵呢。 听着林清淮的话连连点头，要不是开车锁劈叉了几次，骑自行车差点栽进一旁的沟里，人瞧着还挺正常。 “林清淮，咱们过去瞧瞧吧，”虽说帮不上忙，但到底是亲嫂子，尽管她们两个关系有点差，可周蓉蓉也没生出过希望郑翠芬生孩子丧命的想法。 现代人自小养成的底色被牢牢焊在周蓉蓉身上，哪怕再如何偷奸耍滑，混吃混喝都不会涉及原则问题。 林清淮拉住往外冲的周蓉蓉，抬手把自己抓来的外套给她穿上，“不怕，妈和嫂子们肯定都在。” 要不是搬家之后自行车也挪了过来，想来刘彩燕都不会惊动他们。 “你们来干啥？没事，肚子太大，村里这几个都说不太好生。” 刘彩燕眉头拧的死紧，心说也不知道让看大夫看哪去了，眼瞧着秋收刚开始，这边又生娃，哎，到时候谁伺候啊。 “唉呀，彩燕啊，不太对，还是抓紧时间送公社的卫生院吧。” 有个婶子满手血地跑出来，哭丧着脸对刘彩燕说郑翠芬胎位不正，孩子的手先伸了出来。 刘彩燕：……啥？！！！ 恰好这个时候周大河带着村里老孟叔过来，连同难产外加手先出这个问题一讲，老孟叔赶紧招呼，“去大队借牛车，不能在家里耽误！” 真造孽，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 第9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3） “不，我不走，我要等老四回来，我就在家里生……” 情况都这样了，屋里正生孩子的郑翠芬还有力气在那里张嘴大喊大叫。 刘彩燕气的直咬牙，“家里生不了，快给我去卫生院！” 扭头跟着指挥其他人，“老二老三，你们去大队借车，老大媳妇，你去准备草席和褥子，等车过来就直接铺好抬人。 剩下的也别傻愣着，能干啥干啥，”闹出人命就糟了！ 听了动静的人乌泱一声全都跑开，周蓉蓉也拉着林清淮往外冲，至于出来到底要干啥？她不知道。 林清淮：…… 林清淮让周蓉蓉去提醒刘彩燕带钱，卫生院比村里价格贵，如果卫生院不行，还得去县城的医院，没有钱咋成。 “你说得对，我去找妈。” 周蓉蓉扭头喊着刘彩燕，妈妈妈地叫的刘彩燕头疼。 不过自家闺女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提到要带钱，刘彩燕赶紧跑屋去拿，顺便还让周蓉蓉和林清淮留在家里，等周有智回来再告诉一声。 “对了，家里几个孩子都看住，别让他们啥话都往外说，”刘彩燕见周蓉蓉傻乎乎不怎么聪明，转头又和林清淮交代一嘴。 “妈，你放心吧，家里有我们呢，明天更不能忘了和大队长请假。” 刘彩燕：……对对对，还有请假呢。 “小林啊，家里有你在，妈最放心，”刘彩燕一脸安心地拍了拍林清淮肩膀，转头又开始招呼其他人赶紧忙活。 等孙大爷驾着牛车过来，老周家的男男女女们搬东西的搬东西，抬人的抬人，不过片刻而已，四嫂郑翠芬的喊叫声就已经渐行渐远。 周蓉蓉望着外面黑黝黝的夜幕，突然吐了口气。 “小姑” 大妞站在门口，眼里还带着没有完全散去的惊慌。 周蓉蓉赶忙跑过去抱着人哄了哄，再让她去看看大牛二牛，而自己则拉着林清淮将其他几个屋里的孩子都嚯愣起来。 林清淮被周蓉蓉安排陪四个牛睡，周蓉蓉负责更乖巧听话的四个妞们，秋收请假困难，除非天上掉刀子，不然他们老周家这些人也就郑翠芬和刘彩燕能请几天假。 毕竟一个生完孩子得养身体，一个还得照顾孩子伺候产妇。 人躺在床上，强压下去的困劲儿再次冒了出来。 周蓉蓉迷迷糊糊地歪头睡了过去，等再睁眼已经天亮。 啊？ 赶紧挠头坐起来，周蓉蓉扭脸看着身旁空出来的被褥，只剩三妞和黑妞还在睡。 啧 堂屋，大妞拉着二妞忙着做饭，大牛二牛两人负责烧火，至于林清淮，匆匆回屋拿了一把糖球给分了下去。 他们夫妻不是不会做饭，而是让他们动手做的话，饭没法吃，用米用料都太过大手大脚。 “大牛，去村口看你奶他们回来没？” 周蓉蓉开口指使块头最大的大牛，顺便自己主动接过烧火的活。 大牛闻言哎的一声，扭头哒哒哒地跑到门口，不过一会儿又蹭蹭蹭地跑回来，表示村口啥都没有。 周蓉蓉接着去找林清淮，这人正忙着哄尿炕的四牛和被尿冲醒不耐烦的三牛，两个小牛犊子似的孩子，累的林清淮光站着就直喘气。 “我去找堂伯请假，就算妈他们回来也得歇歇，”昨天干了一天活，晚上又是一宿没睡，铁人也扛不住。 “记得和堂伯好好说说，”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事情肯定不小。 话说昨天晚上去其它村子接人的四哥回来过没？她咋没半点印象。 林清淮：…… “四哥带着那位大妈去了卫生院，”包括带钱也是他提醒的，当然，先前自己借出去的五块已经被还了回来。 周蓉蓉点头哦哦两声，眼见三牛和四牛还在炕上磨蹭，气的直接连吼几声让两人消停下来。 “行了，你快过去找堂伯吧，”秋收都是起早贪黑下地忙活，他们一会儿吃完饭也得去地里收粮食。 林清淮抬手捏了捏周蓉蓉手腕，转身快步离开家门。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周蓉蓉连同三妞和黑妞一起叫醒，抬眼抿嘴咳咳几声，如一位长胜将军似的抬手指挥家里这八个孩子。 做饭烧火捡柴火摘菜，打水洗脸收拾自己卫生。 等林清淮回来，做好的饭菜已经摆上桌面。 因着其他大人不在家，大妞她们多煮了许多杂粮饭，铁锅里扣着满满一大盆。 “吃饭吃饭，”周蓉蓉招呼门口的林清淮赶紧坐下，她提醒家里几个大孩子上工捡粮穗的时候记得要抓紧小的，尤其离镰刀啥的远一点，那玩意锋利，一不小心就容易划伤自己。 就前两天，知青点的知青就给自己割开一巴掌大的长条形口子，当场血流如注，吓人唬道的很。 周蓉蓉被迫看了个全程，当晚直接抱着林清淮睡，哪怕被热够呛都没松开。 妞们和牛们闻言乖乖点头，好赖话他们还是能听懂的，何况小姑还是他们的零嘴供货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自家小姑啊。 几个人将一桌饭菜吃完大半，随后将房门一锁，直奔田间地头。 “蓉丫头，听说你四嫂昨晚要生了？” 有人住的比较近便，郑翠芬那大嗓门嚎出去，吓醒好些个睡觉轻的邻居。 周蓉蓉囫囵地点了点头，只说家里人还没回来，她知道不多。 “嗐，谁不是在家生呐，周小四的媳妇也能耐，”有婶子吐槽昨晚大队的牛车都被借了出去，指定是去公社的卫生院啦。 “卫生院可贵，光是住院，一天就要好几毛钱，周家这么多年又是娶媳妇又是嫁闺女，哪来的钱？” “谁说不是呢，看着吧，这周家指不定得闹分家。” “……” 村里的大妈婶子们最爱说这些，不是东家长就是李家短，不是这家的婆婆媳妇打架动手，就是那家的儿子老子不和吵架，尤其涉及到拆伙分家，诶呦喂，那就更热闹啦！ 周蓉蓉埋头苦干一上午，等到家就看见三个哥哥嫂子都回来了，屋里陶锅炖着香喷喷的鸡汤，地上鸡毛都没收拾干净。 “大嫂，爸妈他们呢？” 周蓉蓉抬眼巴望，心说四哥四嫂没回来正常，生完孩子最快出院都要三天，可刘彩燕和周大河不能都在卫生院啊，他爸一个大男人能帮上啥忙。 第9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4） 李金子叹气，“在县医院呢，卫生院不敢收，医生都动刀子了。” 动刀子了？这么严重？ 周蓉蓉万分惊讶，因为这个时代和现代不同，切出来的刀口大小也不一样，更没有现代的危险性低。 （作者家中老人七几年生病做过切除部分胃的手术，整个肚皮很大一条刀口） “大嫂，那四嫂咋样？” 应该是没出大事，不然的话，人就被拉回来了。 李金子继续叹气，“人没事，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太胖生不下来才动的刀子，以后也不好再生。” 刀口的位置比较特殊，做手术的医生也强调不能再要，不然大人的命都得搭上。 这个时候谁家不是两三个孩子打底，听到只能生一个，郑翠芬张嘴就要嚎，被自家婆婆指着鼻子骂了好一通。 当时整个医院上下都能听见动静，别提多热闹。 不过这话李金子暂时不能和周蓉蓉一个还没生育的小姑子说，只讲母子平安，不幸中的万幸。 周蓉蓉抬手拍了拍胸口，确实，人活着就是幸运，放在现代社会生孩子难产动刀子也是有危险性的，郑翠芬这是捡回来一条命呢。 捡回一条命的郑翠芬：……不仅不觉得高兴，反而还觉得自己命苦！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大肉球，郑翠芬张嘴就要嚎，被刘彩燕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再哭就滚回娘家，”不耐烦伺候又不得不伺候的刘彩燕气的直咬牙，暗骂周有智这个蠢货慢吞吞，咋还没把亲家婆带过来？ 真要让自己伺候几天月子，她怕是得让这两人离婚。 “妈” 郑翠芬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刘彩燕，她目前是没啥底气吵架的，哪怕刚得了个快九斤的儿子，但她今后都不能再生了啊。 呜呜呜呜呜 其他人都是儿子女儿一群，只有自家单蹦一个，可咋办啊！ 知到自己咧嘴哭嚎不招人待见，郑翠芬只掉眼泪不出声，那憋屈的小模样更气的刘彩燕肝疼！ 就不该让老三媳妇回去炖鸡汤下奶，这人的脑子，吃啥都白搭。 周大海第二天下午到家，刘彩燕是第三天早上回来的。 那时候天蒙蒙亮，刘彩燕自己蹬着还不算稳当的自行车，身上到处都沾满灰尘，一看就知道是骑车摔出来的。 “唉呀，妈，你要回来咋不提前让人捎句话？” 自己哼哧哼哧骑车回来还摔够呛，周蓉蓉见着心疼坏了。 刘彩燕摆摆手，表示自己这趟不亏，日后也能随时骑自行车出门。 周蓉蓉：……真是亲妈，没招了 挎上亲妈手臂赶紧催人回屋歇脚，光瞧脸色就知道这两天没睡好。 可不是嘛 郑翠芬的亲妈一过来，张嘴就是秋收太忙，不能伺候嫁出去的闺女月子，被刘彩燕几句话怼了回去，如今正在医院念叨郑翠芬不争气呢。 “自己闺女自己照顾，”刘彩燕离开前给了郑翠芬亲妈几块钱，毕竟她这个做婆婆的不伺候月子，可其他方面也不能表现的太光棍。 “妈，先喝点麦乳精，今儿在家好好睡一觉，有啥明儿再说。” 麦乳精还是林清淮从黑市买回来的，他们俩的那罐早已经喝没，刘彩燕这边还剩下大半罐子。 咕嘟咕嘟 刘彩燕仰头喝完，揉揉眼睛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炕头的被褥散开就能用，刘彩燕小声嘀咕两句，跟着脱鞋上炕，不过一会儿就打起了的小呼噜。 周蓉蓉顿时更难受，她妈平日都不打呼噜，这次肯定是在医院累的很了。 刘彩燕一觉睡到天黑，等再出门就看见李金子几个人正忙着做家里的晚饭。 “妈” 见着自家婆婆露面，李金子忙不迭地凑了过来。 家里这两天没个主心骨可是将她愁的不行，哪怕后来公公回来呢，可她当儿媳妇的也不能往公公跟前凑，只能把一些事全都憋在心里。 “嗯，老四媳妇得住几天才能出院，家里的鸡蛋分她二十个，和你们当初坐月子的时候一样。 其他的也都照着这个标准给，”肯定不会故意苛待，但也不能额外补偿，毕竟刘彩燕有四个儿媳妇，不一视同仁就是给将来几个兄弟阖墙埋下祸根。 李金子闻言连连点头，表示等老四媳妇回来，她也会拎着东西过去探望，和之前走礼的量一样。 “嗯，有空和老二媳妇还有老三媳妇说一声，这几天忙着秋收，把后门口那些腊肠咸鱼都拿来吃吧，”得好好补一补身体，不然长期重体力劳动可吃不消。 说完话，刘彩燕抬手揉了把脸，抬腿出门活动。 …………… 郑翠芬是十月初从医院回来的，周有智再次借了大队的牛车，将捂成球的母子俩接了回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周蓉蓉才看见郑翠芬生的大胖小子。 嘶 这坨东西和肉球有啥区别，怪不得叫九斤呢。 郑翠芬被几个人抬着草席放在炕上，蔫嗒嗒的不爱说话。 周蓉蓉只以为是切的刀口没长好，再加上住院几天没恢复过来。不想过了几天郑翠芬依旧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就像是对人生失去兴趣，一切都了无生机的模样。 啊？ 这是咋了？ 刘彩燕白了眼不正常的郑翠芬，拉着周蓉蓉离对方远点，“被她那个喜欢卖闺女的亲妈嘀咕太狠，不用搭理，等过段日子就好了。” 结果这次刘彩燕也猜错了，郑翠芬不仅没好，反而还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别说先前总爱露出一副要和家里人干架的模样，就是后来心口不一的样子也没出现。 嘶 周蓉蓉抬手拉住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三嫂春绯，目光盯着不远处正忙着洗衣服的郑翠芬，“三嫂，你不觉得四嫂这样很像薛婶子家里的改琴嫂子吗？” 就是村里那个干活拈轻怕重，喜欢啃老娘啃媳妇的孙锁头从山里花两袋粮食娶回来的媳妇。 春绯：…… “小妹，这，这不能吧，”春绯被吓得一个激灵，想到薛婶子的胡搅蛮缠和于改琴的任劳任怨，连连摆手，“咱妈可不是那种婆婆。” 郑翠芬图啥？还是受了刺激？咋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周蓉蓉也不知道，不过心里猜测应该是和肚子上的那道疤有直接关系，毕竟这个年代的人对多子多福的执念，堪称恐怖。 第9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5） 忙完秋收，时间早已经来到十月。 周蓉蓉拉着林清淮又跑了一趟城里，照旧带回来两张煤票，以及能卖给他们的碎煤渣总量。 “五吨？” 刘彩燕神色激动地绕着屋子转悠，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周蓉蓉挠了挠头，想了想还是从兜里匀了一张五十公斤的煤票递给刘彩燕。 “收回去，碎煤渣就够家里人用，”像这些块煤，“自己留着烧吧。” “妈～”周蓉蓉来回扭哒身子。 “你自己担的人情，得自己去还，”她哪能占这种便宜，就算闺女乐意也得考虑女婿啊。 刘彩燕隐晦地看了一眼脸蛋隐隐发圆的闺女，“有空去一趟你老孟叔那边瞧瞧，最近少和小林胡闹。” 周蓉蓉：……啊？ 她没和林清淮胡闹啊，每天忙秋收忙囤货忙煤块，忙的直接脚打后脑勺，她妈瞎说啥呢。 刘彩燕：…… 刘彩燕抬手点了点闺女脑袋，跟着凑到耳边小声嘀咕一句。 后知后觉是这种胡闹的周蓉蓉：…… 不过“妈，我上个月刚来过事，”别看岔了吧。 “你妈我生过五个孩子，”言外之意，这事还能骗她。 周蓉蓉：…… 周蓉蓉忍不住低头摸摸肚皮，真的，自己有了？ 本想着自己偷偷去老孟叔那走一趟，结果没憋住话，上午刘彩燕刚说完，下午就忍不住和林清淮交代个彻底。 林清淮：…… 林清淮当机立断，拉着周蓉蓉去老孟叔家里。 路上的时候周蓉蓉患得患失，又怕是真的还怕是假的，怎么一个纠结了得。 “哎，那是不是程知青？今儿休息，他咋还在地里干活？” 不光是他一个人，旁边还跟着双手背在身后的袁支书。 这个老登！ 周蓉蓉瞬间怒目而视，得益于亲妈刘彩燕的言传身教，周蓉蓉可不喜欢这人，整天和堂伯唱反调还给自家大伯挖坑，和孙富贵一样讨厌。 林清淮赶紧捏了捏周蓉蓉手腕，让她快点把情绪收好，别看袁福强年纪大，一双眼睛利的很。 “忘了和你说，程序最近和袁支书走的近，听说还要和袁支书的二孙女订婚，”林清淮一句话直接让周蓉蓉沉默。 啥？ 和谁订婚？袁福强的二孙女？那不就是袁香草的亲妹妹袁香玲吗？ “这，这个没错？袁支书，程知青，袁香玲？” 我嘞个乖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不对呀，周蓉蓉瞪大眼睛，“袁香玲今年刚十六，初中还没毕业，”咋能和程序订婚。 他们南湾村的姑娘再是急着嫁人，也没有这个年岁就张罗相看的，怎么也得等到十七八再考虑。 林清淮耸耸肩膀，神色淡淡地抬手瞄了眼不远处卖力干活的程序，“秋收时，范文辛和我提过，程序找他说了庄格被推荐上学的事。” 周蓉蓉：…… 手下意识地扶了扶肚子，“程序找范文辛说这件事，该不会和找你的意思一样，想让范文辛直接闹大捅出去吧。” 林清淮点头，一手扶稳不喜欢低头看路的周蓉蓉，“就是这个意思。” 哦的一声，周蓉蓉压低声音，“我猜范文辛肯定没有答应。 不仅没有答应，估摸着还把这人转头卖给了袁支书。” 然后袁福强这个老狐狸这样那样，直接从根源下手，主动拉拢程序，甚至还不惜牺牲一个袁家孙女。 林清淮一脸好笑道，“袁支书这么做不算错，何况就算闹出来也没用，名额报了上去，人已经入校，”就算闹腾黄了，读书的名额也不能落在其他人头上。 且这么做也是彻底得罪死了袁福强和袁家，知青们日后还要在南湾村生活，这么做根本划不来。 周蓉蓉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事闹起来有堂伯在，庄格肯定上不成大学，真要豁出去，连带着袁福强也要吃挂落。 这里还得说一句，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并不是大队的，而是袁福强不知从哪里换回来的。 而且那个学校只能算技校，和大学还是有些差别。 毕竟真有这种名额，以堂伯的性格肯定要大张旗鼓放出来，让大队所有人都来一场公平竞争，谁有能力谁就上。 两人嘀嘀咕咕地聊了一会儿，等碰见袁福强和程序的时候照样笑呵呵地点点头。 袁福强还好，对外维持人设，面对晚辈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与私下和周大海针锋相对时完全不同。 倒是站在地里的程序，爱搭不理地和两人说了话，眼睛翻的直接要上天。 周蓉蓉：……嘿！ “不用理他，”看不清形势的蠢货！ 周蓉蓉轻哼一声，“大笨蛋”被人卖了还数钱呢，明显是袁老登在吊着他啊，袁香玲是挂在最前头的那根胡萝卜，程序就是被人赶着走的蠢驴。 蠢驴程序可不觉得自己蠢，相反，他眼下的心境早已今非昔比，等着看吧，再过两年他就能比林清淮和范文辛都过的好。 尽管当初被告密后程序还有些害怕，可谁让袁支书人好呢。 不仅没有像预想中狠狠地欺负他，反而还亲自上门和他推心置腹，包括庄格去农林技校读书的事，不过是袁香草喜欢，他拗不过，其实相比庄格，他最看重还是自己。 程序至今还记得袁支书上门时说过的许诺，等过两年风声没那么紧，就给他弄一个好大学的名额，包括和袁香玲订婚结婚，都是看重他的具体表现。 “袁叔，您就是脾气太好，两个周家小辈有什么好得意的，”程序带上有色眼镜后就摘不下来，如今看谁都觉得有问题。 袁福强笑呵呵地拍了拍程序肩膀，“小程啊，咱们爷俩儿私下咋叫都行，明面上还得喊我袁支书，不能给其他人留下话柄，你明白吧。” 程序闻言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他可太明白了。 袁福强接着招了招手，指着前面不远的空地继续让程序干，“千万别留力气，就得让村里人都瞧见你干活的模样，到时叔也好帮你周旋。” 毕竟许诺出去的好大学推荐名额有着更为严格的标准，不能真到眼跟前的时候再临阵磨枪，那不是耽误事嘛。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9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6） 程序被袁福强忽悠的找不到北，真是让干啥就干啥。 看着已经兴致盎然下地干活的程序，袁福强哼笑一声，心说一个新兵蛋子还敢和他叫板，欺负你都当是为你好呢。 什么好大学的推荐名额，什么未来的孙女婿，等着吧。 反正袁福强最擅长画大饼，程序一个毛头小子可斗不过阴险老登，有后面吃苦受罪的日子。 不过这些和周蓉蓉他们没啥关系，两人如今目的明确，就是村里大夫老孟叔的家。 老孟叔是南湾村本地人，从外面学来的看病手艺，前些年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孟家留下的老房子里。 咚咚咚——咚咚咚———— 抬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老孟叔的小孙子铁蛋。 周蓉蓉下意识地给了颗糖球，问了嘴老孟叔。 “爷爷在后院，”铁蛋年纪不大，话才说完就忍不住蹦蹦跳跳离开。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闲不住，想让他们安生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周蓉蓉干脆和林清淮进门往后院走，绕过前面的房子，又沿着墙根小道，几步下来就看见更开阔的后院。 这里靠近山边，除了种些常吃的瓜果蔬菜就是各种乡下人爱用的便宜量大草药。 老孟叔正蹲着身子摆弄，见着林清淮和周蓉蓉过来，不急不缓地拍了拍身上沾的尘土。 “你们来了，小四媳妇咋样？” 周蓉蓉实话实说，人没啥事，就是性子更左了点。 “难免的，”老孟叔对此表示理解，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女人嘛，指望她们能自己想开基本没戏。 带着两人去了后门，那里常年放着一张长条方桌，偶尔老孟叔忙累了就会坐下来休息。 “手伸出来” 老孟叔抬眼皮一看，就知道是周蓉蓉有事。 周蓉蓉嘿嘿一笑，不用老孟叔问话就自己秃噜秃噜地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全都给嘀咕一遍，末了，她还问对方想知道啥，毕竟是过来看大夫嘛，肯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老孟叔：…… 林清淮：…… “怀了，已经有一个半月，摸着脉还算稳当，不用吃药，回去正常养着就行，”老孟叔收手，顺便提醒周蓉蓉怀了娃可不能太懒，平日没事多走走多动动，别像小四媳妇那样拖着拖着，最后不得不进医院在肚子上动了刀。 周蓉蓉听了话连连点头，恨不得发誓保证自己绝对不懒，她可不能学四嫂，现代社会动刀都疼，何况是这个年代，还是顺产最香。 老孟叔事忙，平日也要下地干活，也是秋收忙完地里不剩什么，不然他可没空管后院这片草药。 摆了摆手将过来的两人轰走，老孟说只说再过一个半月来瞧瞧，不放心的话到时去医院查查，多种手段互相配合验证嘛。 周蓉蓉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她从不忌讳行医，放在现代的时候不会，来到这个年代更加不会。 过来的时候溜溜哒哒，回去的时候依旧溜溜哒哒。 周蓉蓉摸了摸啥都看不出来的肚皮，咂吧咂吧嘴表示馋了。 馋了？ 嗯！ “我想吃葱香味的饼干，还想吃黄桃罐头，也不知道这时候能不能买米花糖，”周蓉蓉越说越舔嘴，看的林清淮只能先保证回家，等他骑自行车进城都买回来。 哼哧哼哧地骑着自行车去黑市找熟人进货，再哼哧哼哧地骑自行车趁着天黑之前赶回来。 林清淮将自己累的大口喘气，但周蓉蓉要的各种零嘴点心全部买齐。 像是糖果，水果硬糖和奶糖都有，罐头也是既有黄桃也有山楂，甚至还装了几罐铁皮肉罐头。 饼干的话有新口味，除了葱香味的，还有奶香味的，原味的。 又额外买了点甜滋滋易消化的槽子糕和桃酥。 “对了，这是红肠，里面都是肉，好吃的话我让人留点。” 林清淮将满满一堆东西放在炕上，先由着周蓉蓉挑，剩下的放进衣柜锁起来，等后面饿了再拿出来垫嘴。 周蓉蓉：…… 也不知是怀孕感性还是什么，周蓉蓉眼泪汪汪地看着林清淮，呜呜，这个男人真不错啊！ “知道不错就少欺负人家小林，眼下家家户户都忙着上山捡柴火，你整天待在家里别啥都不干，”刘彩燕真服了自家懒出奇的闺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知道的是怀孕，不知道的还以为咋了？ 周蓉蓉一脸尴尬地挠挠下巴，呃，自己这几天确实有点过于放纵。 别说老孟叔交代的勤走多动，就是林清淮买来零嘴也被吃的差不多，摸了摸不知是自己错觉还是什么的微鼓肚皮，不能长的这么快吧。 当然不能！ 哪怕怀的神仙也不能眼下鼓起来，这分明就是周蓉蓉吃胖的证据。 周蓉蓉撅嘴，手捏着已经出现小一条的游泳圈，见着林清淮进门还委委屈屈地问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胖了。 林清淮：……嗯？ 上山忙活一天的林清淮认真打量几眼坐在炕头的周蓉蓉，嗯，珠圆玉润，像是剥了壳的煮鸡蛋。 “不胖，”就是有点圆润，“今天在家怎么样？过两天妈他们说去城里将那几吨碎煤渣拉回来，咱们攒的煤票也趁机用了，”统一运回来省的麻烦。 周蓉蓉指了指上锁的衣柜，那里面的饼干盒子装着票，“再给马倩倩带些青菜，齐姨那边也不能忘。” 眼下家里最多的就是刚挖出来的土豆以及白菜萝卜这些常见又量大的菜，毕竟是北方标配的冬储青菜品种。 当然，除了这些常规菜品，周蓉蓉家里菜窖还放着其他青菜，诸如茄子，豆角，窝瓜啥的，因为种的时间晚，赶在霜打下来那一茬还能收点留着。 除此之外，就是夏秋时晾晒的菜干，一堆堆地装在口袋里，等吃的时候再拿一把泡水发开。 林清淮嗯嗯两声点了点头，考虑到过一个月进城会冷，他打算托黑市的熟人再买些棉花，正好家里还有布料，可以做两身厚实棉袄裹在身上。 心里想的事有点多，等林清淮收拾好自己，脱鞋上炕睡觉时还在琢磨这些。 周蓉蓉已经自动滚进林清淮怀里，老实地靠着暖呼呼的全自动火炉，不过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9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7） “哎呦，今儿风还怪大！” 刚开门就受不住迎面吹来的冷风，周蓉蓉冻的直缩脖子，扭头告诉要出门的林清淮多穿衣服。 今天周家人和林清淮一起进城运煤，天渐渐冷了，眼下烧柴还够用，可越往后拖越不行。 周大河和刘彩燕一琢磨，得把碎煤渣运回来拌黄泥，不然大冷天的土都要冻上，咋弄啊。 “你回屋歇着，今天妈他们都去，不能出事，就是回来的时间不会早，”得要避开村里的人。 “我知道，带饼干和桃酥了没？饭盒里的咸菜和馍馍也别落下，煤矿场可没买东西的地方，”一排队就是排半晌，前些日子马倩倩一个劲儿地催他们快点去买煤，怕的就是全挤到一块浪费时间。 林清淮嗯嗯两声点了点头，等自己这边一切妥当，大门外已经有人过来喊他。 是周有礼。 “回屋吧，自己害怕就去前院，”周家也不是所有人都去，像几个孩子和嫂子就留下来看家。 周蓉蓉抬手推了推林清淮，“放心，我这没事。”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家里躲清闲的孕妇能有啥事。 夫妻俩互相摆摆手，等周蓉蓉目送林清淮走远，这才插上大门回屋躺着。 刚吃了饭的周蓉蓉还有点饿，自己忍不住夹了些亲妈帮忙腌制的酸萝卜和辣白菜就着馍馍啃。 吭哧吭哧 眼前剩下的饭菜全部进肚，周蓉蓉心慌地摸了摸肚皮，哎呦喂，她咋这么能吃，不会出事吧。 “出啥事出事，整天竟想这些用不着的东西，”刘彩燕狠瞪了眼在丢人现眼的周有智，又让周有仁快跑几步去看看周大河叫人到哪了？这一天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周家其他人：……不敢说话 运煤渣原本只是周家和林清淮的事，但考虑到周大河的亲爸亲妈还在，周大江平日也是多有照顾，夫妻俩便想着叫对方一块运煤渣。 至于还想喊的周大海家，堂哥有些过于大公无私，他们那点碎煤渣根本不够分，且他们能弄到东西还要多亏了女儿女婿，哪能把人情白送出去啊。 反正刘彩燕觉得自己没啥格局，更不是无私奉献的人。 大不了等运回来再给堂哥家送点，到时堂哥不管咋想全看自己，他们顶多在旁边敲敲边鼓，能不能成就交给老天吧。 “妈，爸和大伯他们来了。” 周有仁边小跑边挥手，刘彩燕听见动静立马招呼其他人将推车背篓口袋带齐，加快速度去城里的煤矿场。 十来个大男人呼啦啦地一起赶路，远远瞧着怪让人害怕。 刘彩燕只能指挥他们走小道，尽量多绕几道弯，以防被人撞见还得找蹩脚借口。 “这天越来越冷，过几天还得交任务猪和粮食，剩下的日子就猫冬等过年嘞。” 周大江不愧是生产队的小队长，出门在外都不忘关心田间地头。 这个时期属于计划经济，包括田里种的家里养的，都需要在年底交上一批。 南湾大队情况算好，队里养的几头大肥猪交完还能挨家挨户分上几斤猪肉，一般是轮两波杀，猫冬的时候分点给忙完秋收的大家伙儿补补身体，年前的时候分点留着好过年。 周大河沉默地点了点脑袋，心说家里的鸡鸭因为老四媳妇生产已经吃了着，剩下的怕是坚持不到开春，看来年前赶大集的时候还得换点。 等到开春家里这些吃完再养一批，年年如此，不断循环。 兄弟两个又忍不住聊起了明年开春要种的地，除了来来回回的大几样，他们大队又被分了点棉花，隔壁生产队要多种产油的大豆和花生。 周大江挠了挠脑袋，棉花啊，早些年种过一回，就是收的时候弯腰摘棉桃费事。 摇了摇头，兄弟俩跟着说起其他田间地头的事。 一旁，刘彩燕扯了扯林行止衣袖，在林行止看过来的同时小声提了嘴并不在这里的周大海。 “小林啊，妈不是让你犯错误，更不是让你帮大队白占人家便宜。 就是抽空的时候去问问话，看能不能再额外匀点。 大队里有不少老人孩子，每年过冬哪怕冻不死人也冷的够呛，你老孟叔的冻伤药都不够卖。” 林清淮乖巧地点了点头，让就刘彩燕把心放肚子里，等到了煤矿场他肯定会帮忙问问情况。 就是马倩倩夫妻职位不高，不一定能说动场里上面的人。 “嗐，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不然等回去一送，还得嘀咕。” 刘彩燕这是预判了周大海的预判，提前把事问好，甭管最后弄成啥样，他们周家和林清淮都不担责。 哦 懂了懂了！ 林清淮是真的懂了，同时佩服自家丈母娘的智慧。 一群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在晌午前抵达煤矿场周边。 将带在身上的馍馍拿出来，配着放进罐头瓶或是水壶里的温开水，几口一个填饱自己肚子。 “妈，我去看看这煤怎么买，”林清淮抬手擦了擦嘴角，捏着兜里几张煤票就沿着马路左右瞅。 还真被他注意到了一个不断往外运煤的门市房。 林清淮掏了掏口袋，发现早上周蓉蓉给他拿的糖块有剩，干脆抓出来几颗走上前面问话。 “你来买煤？有票吗？” 小伙子一身灰煤渣挂满，说话露出一口大白牙。 林清淮拿出煤票，不好意思地问起来去哪拿碎煤渣。 “前面，不远处有一山碎煤渣，给了凭证就能自己装完去称。 煤票买的块煤能从这里买，不过得去后面排队，最好自己准备口袋，从厂里带要扣斤数。” 小伙子挺热情，仔细跟林清淮说完才摆了摆手。 笑着谢过对方帮忙，林清淮快步回到刘彩燕等人跟前，双方仔细商量一通，一致决定周有仁和周有义以及林清淮在这边排队买块煤，剩下的全都去前面把五吨碎煤渣先装好称出来。 “妈，我和蓉蓉给马同志带的青菜得先送过去，”齐云那边暂时没空，只能交给马倩倩帮忙转送。 “行，你快去，让老大老二先排队，”刘彩燕挥挥手，又招呼其他儿子侄子上前分口袋背篓还有推车。 这些可是用来装煤的重要工具，一会儿都能派上用场。 第9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8） 林清淮带着放在推车上的青菜去了趟马倩倩家里。运气不错，马倩倩和陈大发两口子都在。 “蓉蓉呢？” 马倩倩率先关心起自家好姐妹。 林清淮解释，“怀孕了，在家休养，我们今天过来运煤。” 运煤的事也是一拖再拖，否则他们早该过来。 马倩倩一听周蓉蓉怀孕，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扭头不忘翻出一块棉布裹好让林清淮一会儿捎带回去。 林清淮：…… 林清淮怪不好意思，他们这次来的时间比较匆忙，齐云那边的青菜送不了。 “嗐，一会儿我让大发跑一趟，多大点事啊。” 马倩倩挥了挥手，直接做主将这件事定下来，顺便提到那些碎煤渣够不够，他们可以再弄出来两吨。 不过这个可不兴往外说，毕竟有些城里人过的还不如乡下人，碰见那种心眼小喜欢愤愤不平的，被闹出来也是不划算。 林行止闻言谢过马倩倩和陈大发的鼎力帮忙，起码在他看来，没这两人帮忙牵线搭桥，他们自己弄不来这么些碎煤渣。 想到刘彩燕提到的话，林清淮看向陈大发道，“不知能不能以集体的名义给大队买些碎煤渣回去？” 陈大发歪头想了想，语气迟疑道，“厂里没这么卖过。” 因为碎煤渣是给厂里工人的福利，并不往外卖。 林清淮不好意思，“块煤太贵，乡下攒点钱不容易，”何况这里面还需要煤票。 马倩倩抬手掐了一把陈大发，“你进厂里帮忙问问，这又不是块煤，有指标有煤票卡着，那些碎煤渣堆在那也是浪费，卖给农民同志还算做贡献呢。” 陈大发：…… 陈大发觉得自家媳妇说话可真好听，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他一定会牢牢记住，等问完再给丈母娘送青菜。 林清淮表示这件事一定要以他们的情况考虑，实在不成就算，没必要闹大。 陈大发心里满意林清淮的说法，毕竟正式工的工作可不好弄，再咋样也不能因为旁人影响自己。 该说的话说完，该办的事处理好，林清淮起身返回门市房排队买煤。 不过这点时间，过来排队的人群又长了几十米。 周有仁和周有义见着林清淮忙挥手，眼瞅着就到他们嘞。 前面不断有人在装煤运煤，扬起来的煤灰大的呛人。 哪怕是块煤依旧会产生碎煤渣，到处飘满的渣粉会被人吸进鼻子，导致整个鼻腔都是黑的。 “下一位” “来了来了” 林清淮从兜里掏出煤票递过去，周有仁和周有义撑开口袋，一旁还放着有半人高的背篓和推车。 哗啦哗啦 灰黑色的煤块被装进口袋，一旁还放着用来称量的秤砣。 随着一声声过，林清淮的煤票用完，三人扛着背篓，推着推车，和碎煤渣处与刘彩燕等人顺利汇合。 林清淮出门一趟，手里又多了两吨碎煤渣的凭证，可是将刘彩燕稀罕的够呛。 哎呦喂！ 别管这些碎煤渣能不能一次性地都运回去，她这女婿可没才找，真有本事啊！ “小林，累了就去旁边歇会，等咱们回去也得快天黑呢。” 刘彩燕说话的声调忍不住上挑，惹得周家其他男人羡慕不已。 唉，啥时候他们也能让老婆子/妈/婶子满意就好嘞。 吭哧吭哧，呼哧呼哧 林清淮没一直歇着，而是偶尔也会起来帮忙撑撑口袋，带过来的桃酥饼干都分了出去，虽然大家也没能真正吃几口。 “林清淮” 陈大发站在边上招了招手。 林清淮起身走过去，顺便将自己剩下的几颗糖塞给对方，“拿着打个零嘴。” 这个时期不管什么吃的都难得，更没有那种男吃女不吃的规矩。 陈大发心里熨帖，不管别的什么，光是为人处世，这对乡下夫妻就比真正的城里人敞亮，自家媳妇果然没有说错，这样的朋友确实得好好维系。 拍了拍林清淮肩膀，陈大发压低嗓子表示煤矿场的领导没说死碎煤渣不能买卖，但之前确实没人提。 没人提？ 林清淮抬头看了眼陈大发，自己咋这么不信呢。 陈大发嘿嘿一笑，“兄弟，咱们煤矿场做的是集体生意，凭票供应。” 哪怕是之前有乡下大队来买煤，人家出示了正经煤票，那他们装煤卖煤就非常合理合法。 碎煤渣都是些没人要的边角料，要不是煤矿场自己抠搜不想给太多，哪能拿它们出来当福利。 “真心想买的话，可以用换的方式，你们乡下的粮食青菜肯定不缺吧，”陈大发说完直接住嘴，表示再往下聊就不是他们该讨论的，得去请大队的领导和煤矿场的领导面对面沟通。 林清淮：……懂了懂了 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购买，只不过不花钱，拿其他东西抵账。 其实这么做对双方来说是双赢的事，乡下不缺这些东西（仅限最近几年队里粮食丰产），煤矿场也是多多益善。 真心实意谢过陈大发带来的消息，林清淮送对方离开，转头就把这个情况告诉刘彩燕等人。 周大江明显更加高兴，家里的青菜有些吃都吃不完，如今拿出来换些碎煤渣留到冬天取暖，也算物尽其用。 “小林啊” 周大江感谢的话说不出口，只一个劲儿地拍林清淮肩膀。 刘彩燕见状赶紧怼了怼周大河，让他快点把亲哥拉走，自己则笑的更加灿烂地让林清淮歇息。 林清淮由功臣荣升为大功臣，坐在旁边看着众人装煤称量。 等全部忙完（能带走的最大量），他们或推或背地往城外慢慢走，直到天上的太阳西斜，估摸时间差不多，大家伙儿才加快速度往村里赶。 周蓉蓉扶着肚子站在村口眺望，心说这人咋还没回来。 “小姑，我妈喊你回去吃饭。” 黑妞噔噔噔跑出来，跟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周蓉蓉肚皮。 听她妈说，小姑怀孕要生弟弟妹妹，她以后当姐姐就得带柴懂事啦。 “嗯，回去吧。” 周蓉蓉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刘彩燕他们，不会是路上碰见什么事了吧，不能买煤时间太久，还没有忙活完吧。 “不能不能，小妹，怀着孕别多想，妈他们指不定正往回走呢。 咱们村离城里有些远，估摸到家得彻底天黑下来。” 李金子嘴上安抚怀孕的周蓉蓉，实则自己心里也没啥底。 不过光看自家和大伯家运煤出了这么多壮男人，再咋样也能保证安全。 第9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99） 是能保证安全，就是每个人连推带背着几百斤的煤，累的真呼哧带喘。 林清淮身上的东西最轻，但就这样依旧压的满脸通红，一双清亮眼睛瞪的像是要突出来。 “到了到了，下脚都轻点。” 刘彩燕扭头压着嗓子小声说了几句，众人当下步调一致地放缓放慢。 “大哥，你快带着三孩子把这些煤渣都背回去吧。” 刘彩燕额外多了两吨，处事比之前更加大气，连带着侄儿们手里的推车一道，通通白送了过去。 周大江听完连连摆手，这哪里能成，给多了呀。 刘彩燕见状，抬手怼了怼周大河，让他开口。 “大哥，家里还住着爸妈他们，快带回去吧，”周大河这两句话惹得周大江忍不住吹鼻子瞪眼。 啥意思？ 他一个小队长还养不起爸妈咋滴？家里这段日子捡回来的柴火堆起来老高，天天烧炕都够用。 “大哥，甭理他，就是木头脑袋，不是你想的那意思。 大嫂在家里伺候不容易，何况家里还有这么些老人孩子，大冬天的不禁冻，”北方冬天冷的能将人冻坏，刘彩燕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私心觉得每年冬天就是最难熬的时候。 也是近些年南湾大队的日子好过，不然家家户户都要挂白布。 周大江被说的意动，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儿子也舍不得推车上的碎煤渣，是啊，大人火气足能咬牙挺一挺，可老人孩子不能强撑着啊。 最后的最后，双方在村口分开，那些从城里推回来的碎煤渣到底让周大江父子带回了自己家。 咚咚咚 关紧的大门打开，露出门外众人还冒着热气的脸。 李金子忙不迭地让出条路，自己转头将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 就是普通的杂粮饭配着玉米饼子，菜的话是白菜炖粉条，里面放了几片周蓉蓉友情提供的咸肉。 辣白菜和酸萝卜还有大酱上桌，王霞等人舀水伺候清洗，几个孩子都老老实实没有吵闹。 周蓉蓉拿了家里的毛巾和衣服递给走在最后的林清淮。 林清淮垂眸看着凑到跟前一脸求夸奖的周蓉蓉，忍不住想抬手揉揉对方脑袋，不料被周蓉蓉光速嫌弃。 “脏，去洗洗，这身衣服都不能用，”还好他们出门前都比较聪明，穿的都是自己不喜欢的衣服。 林清淮：…… 林清淮没好气地弹了周蓉蓉一个不算疼的脑瓜崩，扭头进屋换衣服。 自从周家搬走，原本属于他们的房间迅速被杂物占领，不过到底还是有空间的，用来简单换个衣服洗个澡足够。 头发带着微微湿意，林清淮一身清爽地从房间出来。 饭菜已经上桌，一群人开吃起来，周蓉蓉担心林清淮抢不到饭，提前把杂粮饭和菜都盛了出来。 因为是自己贡献出来的咸肉，所以林清淮碗里肉片最多。 周蓉蓉摸摸自己肚子，坐在旁边泪眼八叉地看着努力干饭的林清淮。 嗯？ “没事，一切都好。知道你怀孕，马同志还给你带了棉布，”林清淮抬手指了指裹起来的口袋，就放在堂屋的柜橱上面。 棉布？ 周蓉蓉过于丰沛的情绪立马收回，接着起身去看棉布。 摸起来软软绵绵，周蓉蓉乐滋滋地将棉布送回自家，等再回来就看见林清淮等人已经吃完。 原本满满一桌的饭菜都被众人清空，四哥周有智还摸着肚子喊饿，被刘彩燕扭头狠瞪了眼才老实。 运回来的块煤全由周蓉蓉和林清淮留着自用，关于剩下的碎煤渣，两人就不参与讨论分配。 “等都运回来，咱们单独留一吨给堂哥送去，到时再把煤矿场的事一讲，就看大队乐不乐意借机会换些碎煤渣。” 不过刘彩燕估摸应该是会换的，因为南湾大队的老人孩子不禁冻，每年靠捡柴火不过是硬撑而已，身体到底都会受些不轻不重的伤。 周大海是一位初心不改，充满责任心的大队长。 像眼前这种对大队既没损失又没坏处的事，就算被驴踢了也不能拒绝啊。 “是嘞！这可是大好事！必须换！” 周大海看见刘彩燕夫妻送来的一吨碎煤渣没有表现的很激动，但再听到煤矿场里的碎煤渣可以拿出一些和南湾大队交换时，他的兴致立马被调动起来。 刘彩燕就知道周大海会是这种情况，笑呵呵地把功劳往小两口身上揽，原本就是走的他们关系。 “蓉丫头聪明，小林也懂事，”李红插嘴夸了两句，随后又抬手捅了捅已经乐的不知东南西北的自家男人，“愣着干啥，这事肯定得和支书他们商量商量啊。” 毕竟不管是粮食还是青菜，大头都是自家出自家，全都指望大队去管那不现实。 何况从大队粮库拿粮容易招惹是非，最靠谱的还是上面的干部商量完，跟着去煤矿场定下交换的比例，最后全大队统计，再统一找时间去城里拉回来。 周大海闻言赶忙抬手拍了拍脑袋，是嘞是嘞，是得先和大家商量一遍，不管干啥都定个章程出来。 让李红招呼好自家的堂弟和堂弟媳，周大海起身往外跑，人还没走远就听见喊人的高声。 “大河，弟妹，快坐快坐，咱不用搭理他，一天天的着急忙慌，你们吃了没……” 李红非常健谈，尤其这种时候正是忙着家里杂事的日子，两个平日利落爽利的人说起话嘎嘣脆，这个讨论怎么腌咸菜好吃，那个说怎么存菜放的久。 巴拉巴拉巴拉，等两人回家，时间已到晌午。 周家人这几天累的倒头就睡，早上也忙着上山捡柴火。 包括周蓉蓉在内，整个南湾村都在准备过冬事宜。 累了一上午，腰酸腿疼还不舒服的周蓉蓉躺在炕上忍不住唉声叹气，惹得林清淮无奈摇头。 炕尾堆满周蓉蓉喜欢的零食，林清淮将人拉起来轻哄，并保证等下次进城肯定会给她带回来更多的零嘴。 “我想吃动物饼干，想吃鸡蛋糕，想吃水果罐头，想吃……”没有不想吃的，周蓉蓉掰着手指头，就连眼睛都变成了零食的形状，除了零食啥都装不下。 林清淮闻言正要点头，就听门口有人扯着嗓子叫他。 第10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0） 安抚周蓉蓉重新躺好，林清淮把打开的桃酥送到嘴边，他这才起身出门，不过一会儿又回来。 “谁啊？” 周蓉蓉鼓着腮帮吃的喷香。 “妈” 林清淮回了一句，提到过两天他得去趟煤矿场。 周大海这边多半能成，因为煤炭资源不管对干部还是社员都是好处大于坏处。 就算是总喜欢和周大海作对的袁福强都不会在这上面使手段，甚至袁福强还想着和煤矿场的领导们处一处关系，没准他们还能买些块煤。 周蓉蓉动了动身子，示意林清淮到时出门别忘了带票，她的零嘴可不能少。 林清淮：…… 林清淮没好气地看了眼已经懒到出奇的周蓉蓉，干脆将人从炕上扶起来。 啊？咋又起来！ “老孟叔和妈都让你多走走，别总躺着不动弹。” 林清淮一本正经说完，接着就扶周蓉蓉下地走动。 周蓉蓉：……？ 两天后，林清淮准时出现在大队，孙大爷赶着牛车对他招了招手。 周大海和袁福强等人已经坐了上去，林清淮有点不好意思，“小学事忙，刚交代完过来。” 校长要负责的杂事比较多，秋收忙完学生还得继续上课。 不过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北方冬天太冷，教室没有铁炉子，都是一烧就容易开裂的土炉子。 放在以前，不到十一月底就得全公社放假回家，眼下有了买碎煤渣的途径，也不知道小学能多挺几天。 “小林啊，今儿辛苦你了。” 袁福强一脸笑呵呵的模样惹得林清淮有些惊悚，周大海也是一副笑脸，不过瞧着就比袁福强真实的多。 几人路上聊的都是煤矿场的事，主要涉及到价格，林清淮自觉不插话，除非提到自己，否则绝不多嘴。 牛车直接赶到煤矿场门前停下，林清淮去找陈大发，再由对方帮忙引荐煤矿场负责的领导。 当然，这个不白找，拉来的青菜（大队出资）又被送到了陈大发家里。 陈大发两口子：…… “林兄弟，这事包我身上，差不了。” 要知道煤矿场的工人虽然过的好，但架不住拖家带口全是负担，和乡下大队换来的口粮虽然杯水车薪，可起码能让食堂日常多添两把米，给有家有口的人装粘稠点。 马倩倩出来，塞了块包裹严实的东西到林清淮手上。 “我妈让我捎给蓉蓉的，你带回去，”马倩倩说完，又提醒林清淮这几天有空可以多去百货商店晃一晃，那边最近进了不少好东西，有些瑕疵品不需要票，齐云特意给周蓉蓉留了不少。 林清淮连忙感谢，表示自己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今天正好有空过去，毕竟领导谈话没他啥事。 “那就骑家里的自行车，来回一趟省时又不费力。” 陈大发的自行车是新买回来没几天的飞鸽牌，自行车票搭配一百六十六块钱，是他们小两口攒了好些日子的积蓄（里面还有借来的外债）。 平日陈大发自己都爱惜的不行，马倩倩不小心砸到一下得心疼半天，如今能开口借出去，可见林清淮在陈大发心里的重要性。 马倩倩白了眼见财眼开的男人，轻哼一声继续提醒林清淮别忘了家里的周蓉蓉，姐妹不在，她得帮忙争些好处。 陈大发和林清淮两人一块出门，先将周大海等人送去和煤矿场的领导谈话，接着林清淮蹬自行车去百货商店。 齐云就在店里招呼过来的客人，见着林清淮忙不迭地拉人去库房。 “小林啊，你自己动手挑，库房的价格都好商量。” 齐云笑的跟朵花一样，走之前还不忘偷摸和林清淮表示，如果能弄到奶粉票最好快点，他们百货商店新上架的这批奶粉质量相当不错。 换成其他人齐云肯定不多嘴，但这不是和周蓉蓉关系不错嘛，再说奶粉票虽不常见但有手段也能弄到。 摆了摆手让林清淮不着急，齐云忙不迭跑回前院继续招呼客人，百货商店平日能清闲些，但临到年前或是季节交替就很忙。 林清淮自己扭头挑了起来，像是零食饼干就选那些没有坏包装，但里面碎末比较多的，像是罐头就选铁皮凹陷但没有破的，带过来的干净口袋很快被他装满。 直起腰身拎了拎，不错，暂时就选这么多吧。 齐云最后给了一个底价卖出去，而林清淮就带着东西直奔黑市，等再出来返回煤矿厂时，陈大发的自行车后座已经摞起来两口袋鼓囊囊的东西。 呦呵！ 林清淮将东西放到牛车上，顺手从怀里掏出国营饭店买的包子，“孙大爷，咱爷俩简单吃口。” 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孙大爷赶牛车不能离开。 林清淮倒是想去煤矿厂的食堂花钱票买点东西，无奈那里花的是堂票，他们不是煤矿场工人和家属，根本弄不来。 “咋还吃上了？我从家里带了酸菜，买了几个馒头。” 陈大发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林清淮和孙大爷这顿午饭。 林清淮道谢推拒，表示他们从国营饭店买的包子，尝尝。 陈大发：…… 得了 过来送饭变成一起埋头苦吃，三人吃的有滋有味，等谈完事煤矿场的领导出门招待一起去食堂吃饭时，他们已经打起饱嗝吃不下了。 周大海也是急着回家告诉社员们这个好消息，只从食堂拿了几个包子馒头，打算坐牛车在路上吃。 还想再拉拉关系的袁福强：…… 行吧 反正整个谈话没有袁福强啥事，全是周大河和这位后勤主任沟通，最后定下标准就张罗着要走。 啧 袁福强看着周大海心里不爽，总觉得这人就是故意克他，之前没回来的时候，南湾村他说了算，等周大海回来选上这个大队长之后，自己真是干啥啥不顺。 “大队长，袁支书，快坐。” 林清淮往旁边挪了挪，顺便将自己带回来的口袋放在身后。 自行车已经被陈大发骑走，如今牛车旁边只剩他们自己人。 周大海将手里的几个包子馒头按人头挨个分下去，“别浪费工人同志们的好意，吃完回去就召开全体社员大会。” 碎煤渣可是好东西，有了大队小学的前车之鉴，如今南湾大队干啥都不能落后。 第10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1） 铛铛铛——铛铛铛———— 周蓉蓉扭头看向窗外，刺耳的铜鼓声敲得震天响。 林清淮早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摆好，包括齐云捎带给周蓉蓉的礼物。 “齐姨真好” 这么漂亮的黑红格子围巾，还有小两斤重的红糖，嘿嘿～ 周蓉蓉美滋滋地将围巾绕着自己脖子缠好几圈，最后还不忘对着林清淮臭美，问自己好不好看。 林清淮：…… 林清淮忍不住抬手揉揉鼻子，声音有些低的说了句好看。 “走，咱们快去凑凑热闹，堂伯说的肯定是碎煤渣的事。” 先在南湾村说，再去李家店，最后跑到槽沟子村。 林清淮让周蓉蓉先等等，他翻找出两双微损版劳保手套，给自己和周蓉蓉各套了一双。 “剩下的给妈他们带过去，冬天捡柴火运煤都不冻手。” 运回来的碎煤渣不能直接用，需要先和黄土混和晾晒，不过这种煤肯定比不过正经块煤，也就乡下人不觉得麻烦。 乡下还没有正经的压煤机器，都是村里的木匠想办法，简单做几个能用又经用的木墩子，然后靠人力一压一压地打出来。 沈瑶嗯的一声点点头，说碎煤渣他们也可以弄一些，到时候就拜托她妈帮忙，反正周家肯定要压煤块，多他们一个不算事嘛。 两人就这么溜溜哒哒出来，路上碰见刘彩燕直接将手套塞过去，周蓉蓉抬手挎着亲妈臂弯，拧麻花似的说起他们也想弄点蜂窝煤留着冬天用。 “成，有啥不成。” 他们家的碎煤渣好几吨呢，虽说家里人口不少，可再算上堆起来的那些柴火，猫冬肯定够用。 不过这次差不多全大队都要换，那他们家也得再拿出点萝卜白菜，换几袋回来装装样子。 让周蓉蓉别往前面凑，里面人挤人，万一不小心摔了咋办。 周蓉蓉乖巧表示自己留在外面，顺便还向亲妈炫耀自己的新围巾，这可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 刘彩燕：…… 不过怀个孕就将周蓉蓉原本的臭毛病都暴露出来，好在周家和林清淮早已习惯，偶尔也能陪周蓉蓉一起胡闹。 “哎呦喂” “不好意思” “没事” 周蓉蓉见着给自己道歉的孙玉珍，吓得小心脏直接停跳一拍，好在戴的围巾裹住半张脸，微低头就能将表情遮住。 小碎步似的往旁边挪了挪，周蓉蓉形容不出她对孙玉珍的感觉，就是很别扭，浑身上下包括汗毛都在提醒自己危险。 “怎么了？” 林清淮垂头见到又回来自己身边的周蓉蓉，小声问了嘴。 周蓉蓉抬手扒拉扒拉围巾，说了嘴刚才和孙玉珍碰见的事，“汗毛都竖起来了，”忒吓人！ 林清淮：…… 林清淮抬手轻拍了拍周蓉蓉肩膀作为安抚，眼神则不动声色地向周围巡视。 嗯 周蓉蓉是哪里得罪了孙玉珍？怎么看过来的视线含怒带怨？ 还是范文辛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惹得孙玉珍记恨其他人。 毕竟范文辛人品差劲，又迷上酗酒，喝醉了就爱骂人打人，知青点的知青们都知道孙玉珍自小产后就过的生不如死（结婚后没好日子）。 心思流转间，林清淮下意识将周蓉蓉圈进自己怀里。 男人忻瘦高大的身影将怀中女人衬得娇小玲珑，周蓉蓉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人已经恢复正常。 此时她正扭头和身边的婶子聊八卦，说到兴处，笑的嘎嘎嘎，比鸭子还吵。 林清淮：…… “真的？肚子不像？”周蓉蓉一双眼睛亮晶晶。 “嗐，不像，哪家刚结婚就鼓起来，”婶子说完瞄了眼周蓉蓉肚皮，语气忽然有些迟疑。 周蓉蓉：…… 她这是吃得多不忌口胖的！晚上回去就少吃点多运动。 前世今生首次当妈，周蓉蓉也不知道孕期该注意什么，哪怕是亲妈有经验呢，但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穷的要死，每天起早贪黑下地，甚至还有不少大妈婶子都会将孩子生在田间地头，周蓉蓉真要取经那得多想不开啊。 情绪有些低落地退回到林清淮怀里，周蓉蓉刚开始唉声叹气，眼前突然出现好几块动物饼干。 嗯？ 抬手往下扒拉围巾，再将几块饼干塞进嘴里嚼吧嚼吧。 哇～ 美滋滋～ ………… 周大海为了统计换购碎煤渣的情况，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尤其碰到那些既想要又不愿付出的人家恨不得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好在周大海这个大队长有威信，那些光想占便宜的也就是过过嘴瘾，等最后统计名单一出，好家伙，家家户户都忍不住想多买几袋回来。 村里的木生叔和英婶子忙活起来，他们得将压煤的东西提前弄好，等到那些碎煤渣运回来，就是整个村子乃至大队都要忙着和煤压煤晾煤。 这是一个大工程，全部弄完时间得来到十一月，那个时候天冷的过分，家家户户基本没什么事就不会再出门。 林清淮再一次进了城，只不过人数上比之前要多得多。 整个南湾大队的青壮力都得出门，或是推着推车，或者拎着背篓，每个人都穿的破烂。 “快，都带上。” 周蓉蓉没舍得将自己的围巾借给林清淮遮风，便干脆在其他方面想办法，包括劳保手套和家里的厚外套，一股脑地给林清淮穿上。 林清淮表示不需要这么麻烦，何况穿太厚不好单独行动，他额外带着钱票是要去买百货商店新上的好东西。 “别脱，一走一整天，感冒咋整？”她是孕妇不能被传染。 以为是心疼男人实则是担心自己，周蓉蓉眨巴眨巴眼睛，边说着好听话边哄着林清淮出门。 等林清淮再回来时，天色已黑。 一个看不清容貌还黑咕隆咚的人形站在门口，要是自身心理状态差点都得被眼前的场景吓过去。 周蓉蓉迟来的感性上头，眼泪汪汪地把冻到脸蛋麻木的林清淮拉进屋里暖和。 又是倒水又是端饭，当然不是周蓉蓉自己煮的，是拜托三嫂帮忙做了一道萝卜肉片汤，好了之后就一直放锅里温着。 林清淮脱下手上的劳保手套，泛红的手指碰到烫手的汤碗让他舒服地吐了口气，小心端起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口，他笑着指了指自己背回来的口袋，“里面是百货商店的东西，去瞧瞧。” 第10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2） 这个年代的百货商店有什么？吃穿用度和现代分毫不差。 唯一区别的点，就是百货商店的东西基于年代所限，不管在数量上还是在品类上都没有现代多。 但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挑拣，基本是有什么吃什么，哪怕没有，也能靠杂粮饭和地里的东西填饱肚子（仅限于近些年）。 周蓉蓉忙不迭地跑过去拎口袋，坐回炕头再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掏。 “啊啊啊啊啊” 声音由高到低，最后闭嘴不言，但那双兴奋的眸子依旧让人觉得炙热。 “林清淮，是毛衣！毛衣！” 我的天啊，这种东西是怎么买到的？他们县城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宝贝！ 哪怕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物价（周蓉蓉关注最多的还是各种吃进嘴的东西），但她知道这样的东西有多稀少，起码不是县城能出现的。 林清淮已经将一碗萝卜肉片汤喝完，半碗杂粮饭下肚，有了食物供应，脸和身体就不像之前那么冷和麻木。 抬手让周蓉蓉将毛衣打开，“这是内销的瑕疵品，底下一圈跑边，还有杂线头，是不合格的产品。” 否则怎么会出现在百货商店，让他过去正好捡漏。 哦 这么说也不对，是齐云特意给他留的好东西。因为毛衣不上柜台，不够卖。 林清淮咬牙买了两件毛衣，直接花出去小一百，但论性价比，这个衣服就买的非常值，北方的冬天还是太冷了，光靠外面的那件棉袄可挡不住吹进来的风雪和冷风，但毛衣不一样，它轻薄柔软还保暖，内里穿上一件再裹一层棉袄，这个冬天对他们来说就不会难熬。 林清淮的口袋里除了毛衣，还有一袋奶粉和几条饼干，最底下放着两罐冰冰凉凉的糖水罐头。 是橘子味的。 周蓉蓉美美地将其全部放进衣柜，这里没有一件衣服，反倒各色零嘴零食摆了满满一片。 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又看，周蓉蓉忍不住馋嘴，表示乡下没什么水果能吃，她有点想了。 早些年南湾村是有果树的，每年秋天的时候都会摘些自己吃。 但之后因为种种情况，果树全部被砍只剩下家门口前后，以及山边以及山里的野生果树。 周家有一棵梨树，结的是本地最常见普遍的安梨（酸梨），别看长的个大，但皮厚喇嗓子，除了小孩子能忍，一般大人都吃不下，只能摘下来等冬天放在外面吃冻梨。 如今周蓉蓉怀孕，她妈让她爸送了半筐安梨，但目前周蓉蓉既不吃甜也不吃酸（哪怕吃也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所以那半筐梨就丢在菜窖没管。 林清淮将最后一口萝卜肉片汤喝完，再把碗筷送到厨房清洗干净。 等再回来，他径直握住周蓉蓉手背，若有所思地提到村里有几户人家种着不同品种的果树，就像他们后院的陈家，结的是花梨盖和南果梨，再远一点的孙三贵家里就有一棵白梨（甜水梨）。 当然，南湾村没有苹果，但李家店有两户家里种了苹果树，他在学校时听当地的老师提过。 周蓉蓉：……(^?x?^) 话说她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种问题，毕竟她虽然馋嘴，但只瞄准自家，陈奶奶家的花梨盖倒是曾惦记过，南果梨又小又硬还费牙（等不到放软），孙三贵家的白梨（甜水梨），冲这关系就不想过去。 “家里这么多东西，早些时候摘回来的榛子栗子核桃，”甚至家里还剩下布票，拿去换些不顶饿的梨子绰绰有余。 周蓉蓉：……亮晶晶～ “林清淮，你真好，”除了她爸她妈，就属他。 林清淮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摸了摸周蓉蓉的一头顺毛，在话题跑偏之前赶紧拽了回来。 累了一天没怎么歇着，林清淮脑袋刚粘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睁眼，上学差点迟到。 林清淮：…… 好在周蓉蓉体谅，饭菜已经做好，还蒸了碗鸡蛋糕。 “妈说等过几天分了粮食就自己吃，”周蓉蓉托着下巴，她已经垫饱肚子，眼下一点不饿。 “这次再多买些细粮，”周蓉蓉孕期需要补充营养，光吃杂粮还是糙了些。 “我打算明年开春和妈他们一起养几只鸡鸭，平常留着下蛋，冬天攒着吃肉，”到时候再往锅里放些晾干的山珍鲜货，别提滋味有多美。 有点可惜地摸摸肚皮，周蓉蓉今年上山的次数不多，等明年说啥也得补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淮都是从家里带钱或是带票出门和村里人淘换水果，像陈奶奶家的花梨盖和南果梨，其他人家里的白梨和鸭梨，最关键的还有换回来的一筐个个拳头大的红苹果，是林清淮骑车去李家店挑回来的，价格一点不比城里黑市便宜。 这么一通花出去，幸亏两人钱票都比较充足。 周蓉蓉为此非常开心，天天不是吃苹果就是啃梨，有一天林清淮回家还给她带了一小袋红扑扑的海棠果。 吃起来沙沙软软，滋味绵甜，一跃成为周蓉蓉最爱的水果。 大队这段日子就是忙着压煤晾晒，送任务猪，分粮食……将七七八八的杂事全部弄好，眨眼来到了十一月下旬。 “唔，不起，我不起。” 暖和的房间里，周蓉蓉蒙头盖被，不管林清淮怎么说就是闹脾气不起来。 林清淮：…… 林清淮只能拿刘彩燕当借口，逼的周蓉蓉不得不出门。 周蓉蓉：……哼！ 看着嘴角能挂油壶的周蓉蓉，林清淮无奈地提到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不仅要去老孟叔那一趟，还要去县里的医院一趟。 “这，村里人怀孕都没这麻烦，”周蓉蓉入乡随俗（主要是冷），想着要不就再拖一拖，反正县城的医院没啥高科技手段，顶多验个血看看数据。 “不行，四嫂的事，咱们得当心，”林清淮故意吓唬周蓉蓉。 果然，一听郑翠芬生孩子的倒霉事，周蓉蓉立马恢复惜命本能，去去去，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去市里。 “啧，你这胎，蓉丫头，有空和小林去趟城里医院瞧瞧，叔有些摸不准。” 老孟叔一句话给两人吓的够呛，也没等有空，直接骑自行车进城。 第103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3） 吭哧吭哧—— 骑着自行车来到城里，愣将两人累的满头大汗。 这个年代的医院远比不上现代的发达与全面，眼前不过才二层小楼，旁边写着人民医院四个大字。 进门，找到科室检查。 周蓉蓉小心翼翼地跟在林清淮身后，就像跟屁虫一样，哪怕对方去缴费她也要看着才行。 “孕妇？谁是孕妇？” “我我我” 周蓉蓉抬手扒拉开缠脖子上的围巾，露出一张粉里透红的漂亮脸蛋。 坐在桌子后面的医生带着眼镜，瞧着年岁不小。 她认真打量几眼周蓉蓉，顺便开了检验单子，这个时候的医院没啥高科技手段，连带尿检和血检也无非就是排除一下孕妇最基础的问题。 包括是否贫血，有没有高血压，糖尿病等一些情况。 “瞧着气色不错，好好养着，不会有太大问题，”毕竟脸蛋白白净净气血充盈，一看就知道不缺粮食，再有身上衣服厚实保暖干净整洁，家庭情况不错。 周蓉蓉闻言露出一口大白牙，对着医生先道谢。 “起来，随我去里面的听诊室，”孕检还有其他不算麻烦的几项，女医生让林清淮等在门口，自己领着周蓉蓉进门。 躺在单人床上，掀开肚子让医生拿出听诊器先听一听，再抬手摸一摸肚皮，最后量一下血压和称一称体重。 小一套流程走下来，女医生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周蓉蓉：……啊？ “医生，怎么了？”会不会很严重，她就怀个孕，不然还是别生了吧。 女医生让周蓉蓉不必紧张，问题不是很严重，“你怀的是双胎，肚皮已经有了鼓起来的痕迹。” 一般来说，这个年代的单胎都是四五个月才鼓肚，而且肚子不会很大，因为母体在营养方面跟不太上。 可周蓉蓉吃的太好，身体健康吸收能力也强，三个月刚满就有了痕迹不说，连一些基础毛病都没有。 双胎的压力是单胎的数倍，而且双胎还容易早产，眼下瞧着一切都好不代表后面还会如此。 扶着周蓉蓉出门，女医生又将林清淮叫了进来。 双方就怀双胎这个话题进行讨论，甚至女医生建议生产时最好来医院，以免出现问题不好解决。 林清淮连连点头，神色认真严肃，如果不是手头纸笔，他恨不得将女医生说的话都记下来。 懵懵懂懂地从医院出来，周蓉蓉抱着肚子还有些回不过神，直到林清淮叫她名字问吃饭的事，周蓉蓉才撇了撇嘴，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林清淮，呜呜呜，她害怕！ 林清淮一把搂住周蓉蓉，边拍肩膀边柔声劝她。 最后还是肚子饿了，周蓉蓉才抽抽噎噎地表示要吃酸菜猪肉饺子和红烧肉，她如今是一个身子养三张嘴，可得多点吃才行。 林清淮：……分明医生告诉他要给孕妇多忌口，最好少食多餐，别营养过剩，尤其不能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养太大，不然生产就得动刀子。 算了 眼下才刚三个月，两个孩子不过是个小豆丁，既然想吃那就先吃饱吧。 因为有些检查没出结果，他们还得在城里待一会儿。 周蓉蓉和林清淮干脆步行去了相隔不远的国营饭馆。酸菜猪肉馅的饺子搭配满满一盘红烧肉被周蓉蓉吃进去一多半，美食的香甜也彻底抚平紧张的心。 吃饱喝足，林清淮趁机提出去百货商店一趟，哪怕不买什么，光是看看也能让人心里满足。 周蓉蓉扭扭捏捏好一会儿，最后嗯的一声点点头，“这可是你说的，”真花钱也不怪她。 林清淮好脾气的不行，抬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里兜，他出门可是特意带了钱票预备着。 周蓉蓉顿时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抬头挺胸地走在前面。 百货商店是他们每次来城里的必逛地点之一，除非特别忙，不然周蓉蓉肯定会过来转上一圈，哪怕什么不买，可光是看着那些摆在柜台里的东西，还有锃光瓦亮的自行车和缝纫机，哇～ “想要？” 林清淮看着站在缝纫机旁边的周蓉蓉压低声音。 “不想” 周蓉蓉摇头，尽管脑海中已经想出无数种自己大展身手做出秒杀眼下审美的漂亮衣服裤子，但那只是脑洞，费脑子不累人，她不想既费脑子又累人，等将来有机会也可以雇人做嘛，反正她是要享福躺平的。 拉着林清淮离开缝纫机这里，周蓉蓉再次扎进美食堆，唔，这个奶糖好想吃，那个饼干好想要，哎呀哎呀，家里还有，先忍忍吧。 觉得自己深明大义的周蓉蓉最后两手空空地离开百货商店，倒是落后一步的林清淮再次口袋装满，一看就知是库房存货。 “齐姨真是太客气了，这块棉布摸着就软和，”不管是当尿布戒子还是小包被，都舒服得很。 齐云又给他们行了一次方便，人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往，你送我，我送你，双方才能维持下去，单方面的付出那就属于舔狗行为，完全不可取。 林清淮想着家里换的那些水果，等有机会就捡一些送去马家，城里虽然比乡下更能买到一些水果，但数量绝对不多，何况人家买的和自己给的完全是两回事，他们的目的也不是真的送水果。 两人又返回医院，等了一会儿拿到检测结果，确定没有任何事情后才由林行止骑自行车带周蓉蓉回家。 刘彩燕一直在等这两人的情况，老孟那边没个准信儿，吓人唬道。 “妈” 周蓉蓉见到刘彩燕后心里的委屈又涌了出来，说话声音都发颤。 刘彩燕：……？！！！ 哎呦喂，这是咋了？ 刘彩燕吓得赶紧看向周蓉蓉身后的林清淮，“小林啊，这”别不是怀相不好，要打下去吧。 林清淮赶紧解释和怀相没关系，“蓉蓉这次是双胎，医生说要控制饮食和体重，等生产也得去医院。” 没说最好要去医院，私心里，林清淮还是觉得医院保险，省的说话不严谨给家里留下话柄，最后劝着劝着在家生产。 刘彩燕听完后反应好一会儿，最后才认真打量自家抹眼泪的闺女，吓死她了，还以为咋，不过双胎，“确实得去医院，到时候就住进去，医院的大夫有本事。” 郑翠芬送到时都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结果最后母子平安。 这说明啥？医院厉害！ 第104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4） 小两口有钱又不差钱，不就是去医院生个孩子，那咋了？他们乐意谁都拦不住。 刘彩燕和周大河双手双脚赞同，至于家里其他人，有他们发表意见的机会吗？ 周蓉蓉埋头狠吃了一通好吃的才将医院的事压下去，不过她吃的欢快，没注意到总看过来盯着她的林清淮，毕竟孕期体重不能增长过快，林清淮已经打算过段日子就实施起来，务必让大人和孩子都平安。 …………… 入冬的第一场雪来的又急又快，晚上还商量着明天吃什么，结果半夜就被朔朔落下的雪花惊醒。 抬手拍了拍还有些迷糊的周蓉蓉，林清淮掩好被角，套上一旁的棉袄走出房间看向外面。 指甲大小的雪花片片落下，已将整个地面染成纯白。 林清淮身为南方人，记忆里的雪景就没见过几场，更何况眼前这么大的雪花。 周蓉蓉躺在被窝见到林清淮出去就没回来，忍不住开口喊了两声，结果抬头就瞧见一个傻乎乎的雪人。 嗯？ 林清淮笑呵呵地让周蓉蓉早点睡，他刚才走了一圈，发现雪挺大，需要打理打理家里的棚子还有房顶。 “明天来得及，”初雪不会下很久，要等到北方天寒地冻的时候才会有压塌建筑的大雪出现。 林清淮此时已经陷入亢奋阶段，任是周蓉蓉如何劝说都不改自己想法，坏心眼地用冻手摸了把周蓉蓉脸蛋，随后在对方的尖叫声中跑了出来。 周蓉蓉：…… 周蓉蓉气呼呼地用厚被将自己整个脑袋蒙住，暖呼呼的环境让她很快昏昏欲睡，连林清淮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直到外面天挂黑才堪堪停下。 大队小学也没上课，甚至林清淮估摸事发突然，学生们也该就此放假休息。 反正南湾大队没什么事干，家里孩子有人看，并不一定要送去大队小学读书。 果然，林清淮的猜测成真，大队小学在雪停之后陆陆续续上了一周就全面放假，毕竟能送来这里的也不指望孩子能靠学习出人头地，早几天晚几天大差不差。 不过空出来的小学房间不能闲着，今年不是运回来不少碎煤渣嘛，压出来的蜂窝煤连大队小学都有份，所以周大海干脆提了扫盲班的安排。 整个大队，包括槽沟子村和李家店也要在各自的村庄开办扫盲班，让闲着没啥事的大人出来听听课，最起码得保证自己名字会写会认，不然说出去多丢人啊。 “这有啥丢人的，当初供你读书三年结果念不出一篇课文才丢人呢。” 刘彩燕白了眼吃啥啥没够的周有智，心说亏得是个儿子，有一把子力气能下地养活自己，换成啥啥不是的闺女，她非得愁的脑袋全白才算完。 “家里没啥事，都给我去大队听课，那里烧煤还不会冻手冻脚，再说，小林还排了班呢，”不管是蹭热气还是支持家里人，他们都得过去。 周家众人：…… 行吧，家里最高领导发话，他们还有啥借口能说能用，去吧！ 周蓉蓉也是行动队中的一员，不过她和李金子等人不一样，她不需要自己动手缝缝补补，这全都是林清淮的活。 周蓉蓉只需要搬一个小板凳（原教室的桌椅板凳她来得晚抢不到），和她妈坐在最后一排。 抬头就能看见讲台旁边的知青老师，耳边是周围大妈婶子们的扯闲话，再远处是低头缝缝补补的几个嫂子。 周蓉蓉兜里揣着家里的零嘴，或是饼干糖球，或是瓜子花生，或是苹果梨子，总之嘴巴根本不闲。 “嗐，家里闹的厉害，几个儿子媳妇都不乐意呢。” “怪就怪他年轻时候总喜欢扯犊子，老嫂子和他过半辈子没享一点福，几个孩子怕是得恨死他，哪能养？” “就是这个理，年轻的时候忒不是个东西，家里粮食全送给了隔壁寡妇，自己媳妇和几个孩子饿得抱肚子哭。” “啧啧啧……” 这些婶子大妈知道的消息多，有些还是比较隐晦的陈年旧事。 诸如孙富贵年轻时候想生儿子，结果一连三个女儿，气的这人跑去和外村寡妇传风言风语，最后还是小儿子孙宝落地，才肯回来和家里的马来弟过日子。 再比如周大树爷俩，为啥鳏夫爹带一个儿子？那是因为媳妇被周大树活活气死，其他人不敢嫁进来。 还有村里的谁谁谁和谁谁谁有一腿，谁谁谁和谁谁谁年轻时候看对眼，结果家里不同意生生给拆散，谁谁谁怀疑是谁谁谁的亲儿子，但碍于个人名声不敢承认…… 好家伙，离谱中又带着一丝合理，合理中又透着一点奇葩，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成两个字，牛逼！ 林清淮：…… 林清淮揉了揉周蓉蓉的脑袋，有点担心天天这么听对两个孩子不好，亲妈已经是个碎嘴子，如果两个孩子也是这种德行，他根本不敢想今后的日子得有多热闹。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往前走，外面的天越来越冷，等一场又一场的大雪将院子盖了一层又一层之后，连大队开设的扫盲班也正式停止。 没有任何工作的林清淮和养胎中的周蓉蓉每天就研究着如何吃，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厨房和菜窖那些粮食和果蔬肉食上面，偶尔出门一趟，也是去前院的周家简单放放风聊聊天。 赶在天特别冷之前，周大海组织村里的人上山打猎。 其实就是提前将有可能下山祸害庄稼的牲畜弄死，一是给村民添菜，二是避免明年出事，三是考虑安全。 早些年的时候南湾村有狼群下山吃人的先例，周大海可不敢堵，尤其目前住山边子最多的就是知青点的那帮子知青。 林清淮也想跟过去，结果因身体过于单薄被刷了下来。 倒是周家的四个兄弟连同周大河一起当选，这更衬得林清淮无比憋屈。 周蓉蓉原本还想安慰两句，谁知道林清淮骑着自行车哼哧哼哧进了趟城里买回半袋子猪骨和猪肉。 啊？ “哪怕不上山，你男人也能给你和孩子弄来肉吃。” 周蓉蓉：……有一说一，这话讲出来还挺带派！ 第105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5） 猪骨头分给周家一部分，剩下的就直接放在厨房冻起来，以外面这么冷的天，压根不怕放坏。 空气中飘满了清炖骨头汤的香味，周蓉蓉双手抱住肚子，一双眼睛眨呀眨地看着前面的陶罐。 因为不着急，林清淮早上将骨头处理好后就放进陶罐里小火慢炖，花费整整一天的功夫才把骨汤盛出锅。 里面除了放些去腥的葱姜蒜，还放了切成长条的白萝卜，周蓉蓉深吸一口冒出的氤氲白气，嘴巴馋的不行。 吸溜吸溜 不用尝就知道这骨头汤味正好喝，还有炖烂的骨头和能吸的骨髓，呜呜呜，她真幸福啊。 林清淮叫周蓉蓉过来吃饭，煮好的骨汤配着满满一大碗杂粮饭，周蓉蓉埋头吃的分外满足。 吃饱休息，周蓉蓉揉揉肚皮，闲不住地想去找她妈串门溜达。 林清淮伸手将人拦在房间，美其名曰该学学知识，这样对孩子和大人都有好处。 周蓉蓉：……不过是当初随意口嗨的胎教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 林清淮一本正经地翻着初中课本，一板一眼地念到上面的内容。 周蓉蓉：…… 脸上的表示由???????变成???，最后昏昏欲睡，倒头(′?‘*) zzz。 林清淮：…… 林清淮见状挑了挑眉，脸上不仅没有任何气愤不爽的情绪，反而还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利落地将念了不到一半的课本收起，林清淮小心翼翼地取来一旁的厚被帮周蓉蓉盖在身上。 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心说昨晚都没睡好，出什么门？还是先补觉养足精神吧。 周蓉蓉：……咕噜噜～ 睡得早就不知天地为何物，等周蓉蓉再睁眼，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一早。 啊？ ＼(◎o◎)／ 周蓉蓉愣愣地从炕上爬起来，地上的棉鞋早就放在土炉旁边烤好，脚穿进去后暖呼呼的。 昨晚的骨头汤还剩下一部分，最后全都进了周蓉蓉肚子。 打了个饱嗝，又揉了揉肚子消化，在周蓉蓉忍不住要翻昨晚的旧账前，林清淮先一步开口，“我送你去找妈，上山的人也走了几天，该回来了。” “是啊，爸和哥他们这次上山打猎，肯定能多分到不少鲜肉，”像野鸡野兔这种小型野物，算不上价就会分给上山的人们当福利。 说到底，村里其他人分的还是中大型野物的肉。 像傻狍子，野猪，野鹿，还有野狼都是他们此次上山狩猎的对象。 周蓉蓉越说越兴奋，和林清淮科普这些年他们周家凭实力都吃了多少好东西，放在现代社会是要进局子的。 林清淮还真没吃过，金陵那边确实有野猪，但也仅限于乡下周边范围，城里人的肉食来源相当有限，哪像周蓉蓉说的这么轻快美好。 看来选择东北下乡是他长这么大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比这个正确的就是娶了眼前这位能哭能笑能玩能闹的祖宗对象。 “唉呀，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听，等爸和哥他们回来，咱们可以私下换些肉慢慢吃，村里这么多人家，肯定有人愿意换。” 毕竟肉好吃但数量少，换成粗粮不仅顶饿还能救命，孩子多的人家永远不会觉得粮食够吃，拿肉交换？他们巴不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到了周家，抬手敲敲门，声音喊的震天响。 好不容易才歇一会儿的刘彩燕：…… 耷拉着脸将门打开，刘彩燕抬头瞪了眼嘻嘻哈哈的闺女，“大冷天还出门，当心路上摔着。 真想找人说话就让小林喊人，干啥非得自己过来？” 周蓉蓉一把抱住刘彩燕手臂，表示自己家哪有周家热闹，这里一会儿就有其他婶子大妈过来，一群人亲亲热热的说些闲话，她也能旁听到更多八卦。 刘彩燕没好气地白了眼亲闺女，心说好在小林心思正，不然怀了孕就见着天的瞎折腾，谁家好人能受得住。 “小林啊，你快上炕，”刘彩燕帮闺女找补几句，随后从厨房端来一小盆冻梨边放炕头解冻边从门外夹来几块蜂窝煤放进土炉子里取暖。 家里蜂窝煤多，刘彩燕取暖都舍得往炉子里放，整个房间暖烘烘的烤得人浑身上下像是长了懒筋。 周蓉蓉忍不住将自己身上的厚棉袄脱下来露出毛衣，咂咂嘴巴，吵着让她妈拿些瓜子花生。 刘彩燕：…… 懒人爱作怪，一天闲不住！ 端出来的瓜子花生都用铁锅炒过，吃起来干干脆脆，吃多了除去嘴巴有点渴没其他毛病。 瓜子是从百货商店库房买的，全是破袋坏损的瑕疵品，齐云给他们留了满满好几大袋，保证这个冬天不缺。 花生是队里种的粮食，分完后大部分会送去榨油，不额外掏钱，但榨完剩下的花生废料得送给榨油厂。 新榨的花生油闻起来豆油要香，今年周蓉蓉和林清淮就单独榨了许多花生油吃，豆油就纯属于凑数，只等花生油吃完再用豆油凑合。 “妈，家里的棉花够不？” 周蓉蓉手里倒没有存货，但等这批鲜肉分下来，城里的黑市就是最好销货点。 尤其临近过年，黑市的东西任何一样都节节攀升，不仅没人会查反而还更好卖，是乡下人难得的一次赚钱机会。 刘彩燕回的利索，“不够，这哪有够的时候。” 不光是几个孩子，就是大人棉袄也是缝补三年又三年，还有已经硬邦邦的被褥，都需要棉花。 “妈，黑市的人说月底有棉花要出，就是价格比往常贵，”毕竟快过年了，谁家辛苦整年不想过一个开心年。 黑市是整个承平县供量最大的地方，比起百货商店需要钱票，这里除了要钱啥都不用。 林清淮原本也是打算趁着年前跑一趟黑市将东西买足，自己一个人不行，正好可以带上岳家几个大舅哥，之前他们还合作过卖鱼，相信路上不会出什么事。 “行，等你爸他们从山上回来，家里商量商量就定下来。” 刘彩燕算了算家里剩下的钱，也打算过一个丰收年，大过年的抠抠搜搜，那还有啥意思。 第106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6） 又过了两天，周蓉蓉听见外面传来震天吼的响声。 噔噔噔地穿鞋出门，周蓉蓉扭头叫林清淮快来，“是铜锣，爸他们回来了！” 林清淮原本还在忙活晚饭，听到动静立马跑了出来，人还忍不住踮脚到处张望。 周蓉蓉：…… “在外面呢，咱们快过去，”不仅能凑热闹，还可以提前看到狩猎队的真实成果。 最好多猎些野鹿和傻狍子，狼肉比较柴还发苦，野猪肉没有经过阉割有些腥臭，还是野鹿和狍子肉好吃。 吸溜吸溜～ 周蓉蓉一边告诉自己要忍住，一边拉着林清淮往外面走。 和他们同样打算的村民不在少数，周蓉蓉甚至看见了凑热闹的陈奶奶，好家伙，那么大的岁数也不怕摔着。 “哎呦，这次可真不错，上山的队伍大丰收，咱们有口福啦。” 陈奶奶拍拍手心，高兴的手舞足蹈，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这些活泼好动，年老心不老的人们。 周蓉蓉也高兴，有吃的还是肉，谁不带个笑脸。 两个年纪差得有几十岁的忘年交齐刷刷地往前面挤，关键一边挤还一边嚷嚷着自己有孕/年纪大，快点给她们让道，不然摔了算谁的。 其他村民：…… 如此这般的不要脸，两人总算有惊无险地挤到最里面，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激的周蓉蓉忍不住捂嘴想吐想yue～ 陈奶奶吓得赶紧让她收着点，周围都是人，万一吐到那些死去的动物尸体上面，谁家能要？ 周蓉蓉：…… “陈奶奶～”她是那种人嘛，这不是把自己看扁了嘛。 陈奶奶不好意思地咧开嘴巴笑笑，表示自己不是真的瞧不起周蓉蓉，话赶话说到这里，没别的意思。 嗯哼(*￣m￣) 周蓉蓉原谅老小孩的口无遮拦，跟着俩人又姐俩好地研究起地上的那些动物尸体。 哇偶～ 周蓉蓉看着站在前面昂首挺胸的人们以及他们脚下的各类动物尸体，忍不住又是鼓掌又是竖大拇指。 啊啊啊啊啊！ 这么多傻狍子和野鹿的尸体，他们是捅了人家的老窝吧。 其中零散有几具野猪和野狼的尸体，但不是最主要的，保守估计，这么多肉食分下来，一户人家最少能五斤打底。 “小妹，你不知道，我们进山后都没怎么找。 嘿，瞧见一个解决一个，就跟踩进了福窝一样。” 周有智年纪最小，哪怕在山上晃悠几天依旧精力足，不像亲爹周大河，已经没言语的力气，整个人全靠一口气撑着回来。 “四哥，今年咱家肯定能过个好年，”这么些东西还不得让人长胖几斤啊。 “那你说呢，要不是大队长拦着我们不能往里走，说不得还能打到熊瞎子，”周有智说起话来眉飞色舞，表示他都已经听到了熊瞎子的动静，可惜就差一点，不然还能尝尝野生熊掌的味道。 “吹，我就听你乱吹，是谁吓得直接往树上爬还下不来？” 周有礼最看不上扯犊子的老四，嘴没个把门东西，啥话都敢说。 周有智：…… 周有智气的瞪了眼拆自己台的老三，其他人咋不说话，就显着他了是吧。 周蓉蓉捂着嘴巴嘎嘎嘎乱笑，林清淮不得不扶住这人手臂，生怕一不小心向后打滑摔倒。 一家人吵吵闹闹地回了周家，刘彩燕招呼几个儿媳妇各自做饭，已经分成小家便各自生火，也没道理再凑到一块搅和。 不过吃完饭还是得坐到一起聊聊，说一说山上的事，讲一讲家里的事，然后统一回房睡觉，等明天早上去大队凭身份领肉。 这年头都是集体主义，打回来的野味包括知青在内都能分，只不过上山的人出了大力气，会额外多照顾一点，像是之前提到的野鸡野兔这种，一人给个一只两只，切肉时再多个一斤两斤，也就算完。 周蓉蓉和林清淮早有商量，他们不打算要野猪肉和狼肉，而是集中全部份额要了鹿肉和狍子肉。 肉质好，分到手里不到五斤，他们没打算卖，回家之后就拿菜刀一块一块切好冻起来，等吃的时候再往外取。 林清淮顺便还跑了几趟村里人口比较多的人家，用自家的杂粮换回几斤肉，导致他们的物资又多出一截。 咚咚咚—— 周有礼过来敲门，见着开门的妹夫全副武装，就知道自家妹妹肯定没起。 林清淮解释周蓉蓉最近容易犯困，不管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嗐，当初你三嫂怀孩子时也这样，过一阵就能好些。” 周有礼和林清淮并排往外走，他们今天要去城里黑市买卖物资，周家兄弟四人再算上林清淮，五个人徒步走在路上一点都不胆怯。 村里的牛车已经有一阵子不去公社，大冷天的牛也怕冻啊。 再说，大队的牛比人还金贵，除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然想坐牛车？孙大爷会用皮鞭告诉所有人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吧嗒吧嗒—— 林清淮脸上蒙着周蓉蓉好不容易才肯借出来的围巾，里面穿着一件毛衣不算，还有用新棉花续起来的马甲，最外面是一件超级厚的大棉袄。 县城的雏形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背着身后的大背篓，进城后直接和林清淮左拐右拐，找到了黑市的黑虎。 “兄弟，这是来进年货？” 黑虎可稀罕林清淮，大主顾还舍得往外花钱。 “是啊，还有些村里人弄来的野生肉想出给你，”林清淮指了指周有仁几兄弟的大背篓，提到先前的棉花有没有剩。 “有有有，特意给你留的，”黑虎笑呵呵地拉着林清淮往屋里走，几个人随即看到堆满整个房间的东西。 嚇！ 这么多！ 周有礼和周有智两人瞬间眼神变得直愣愣，要不是有林清淮提醒，嘴角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 黑虎露出一口大白牙，让几个人随便挑随便选，其他人没有这个待遇，眼下完全是看在大主顾的面上。 林清淮：……倒也不必如此 棉花是必需品，除了棉花还有一些吃穿用度，家里的肉已经留够，其他的刘彩燕就让他们看着来。 林清淮一向都是大手大脚的代表，看见麦乳精要买，看见猪肉要买，看见糖块点心要买，看见罐头饼干要买……这里压根就没有他不买的东西。 第107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7） 过来的时候背篓空空荡荡，离开的时候背篓满满当当。 五个人也没去其他地方，就这么一脸带笑地回了村子。 “哎呀哎呀，疼疼疼，麻麻麻” 周有智嘟囔着自家媳妇下手太黑，这可是她男人的脸蛋啊！ 郑翠芬：…… 郑翠芬白了眼竟能挑事的周有智，没好气地把煮鸡蛋递到他嘴边。 周有智见状直接翻身一轱辘嘿嘿嘿地笑出了声，“去看看，都是买回来的年货，新棉花给九斤缝一个厚被褥。” 九斤是他们两人刚添不过几个月的大胖小子，因为出生时长的过于肉感，从而喜提了九斤而不是五牛的小名。 至于大名，延续周家孙辈的传统，叫周志仓。 郑翠芬如今已经正常许多，虽然周有智提到九斤的时候她还有些神色僵硬，但起码不像一开始，连看都觉得厌烦。 嗯的一声点了点头，郑翠芬翻了翻背篓里的东西，发现棉花除了做被褥外还能有些剩余，“再给你缝两双棉鞋换着穿，剩下的能续一件马甲出来。” 全是给周有智做的，至于郑翠芬自己？啥都没有。 这是当前这个时代（或者说现代）大部分女性的困境，不管干什么，都在考虑家人和男人，而自己能获得的则寥寥无几。 或许是从出生时就被这样对待，以至于她们长大后也会默认这些，不觉得难受或是委屈，有的只是麻木和习以为常。 老四一家如此，其他小家也是这般，全都沉浸在喜悦与高兴的氛围里，享受着当下的安宁。 呼呼呼 北风迎面吹着，里面夹杂霜雪，恨不能将人冻透。 林清淮一身风雪进屋，边关房门边忍不住跺了跺脚。 晶莹的雪花飘洒落在地面化成水滴，不过眨眼，浑身上下变得水淋淋，眼睫挂满水珠。 周蓉蓉的肚子已快五个月，鼓起来的弧度十分明显。 见着林清淮从外面回来，她噌蹭蹭地从炕上下来，走到对方跟前又递毛巾又是送热水。 林清淮：…… 林清淮看了眼周蓉蓉的狗腿样，表示今年除了杀年猪，还会杀两头羊，到时大队直接做菜，家家户户只要端着盆过去就行。 周蓉蓉听完双眼亮晶晶，“杀猪菜？那咱们提前排队，妈和三嫂肯定能捞上帮工的活。” 一个是打菜能手，一个是做菜高手，全是凭自身实力脱颖而出的能人。 这样的天出门开会真是遭罪，不过都是年前来这么一次，年后就能安安稳稳待到冻土解化。 张嘴吐了口冷气，将身上的棉袄棉裤脱下来换成只在家里穿的常用衣服，林清淮使劲搓搓手心，觉得不冷才敢抬手摸摸周蓉蓉烤得红扑扑的脸蛋。 屋里放了两个宽大的土炉子，里面烧着蜂窝煤，炉子上面烤着几根飘香的地瓜和一大壶自制姜糖水。 端起壶柄倒出满满一大碗，由着对方直接喝进嘴里。 不过霎时，林清淮那张被捂回来的白净脸蛋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拿毛巾轻轻一擦，顿感浑身通透。 舒服！ 咔擦咔擦 周蓉蓉已经坐回炕头吃起了花生，因为想吃咸口，他们两个还刻意用盐水泡过之后烤干，结果味道有点一言难尽，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吃原味。 林清淮去厨房取了早晨从菜窖拿上来的苹果，切成长条形后装进碗里送到周蓉蓉跟前。 “我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周蓉蓉嚼着嚼着就有些苦恼，但嘴上依旧没闲着，嘎嘣嘎嘣吃的干脆。 林清淮让周蓉蓉放心吃，他今天见到了村医老孟叔，还特意问了嘴周蓉蓉的孕期情况，对方只说保持这个频率就没啥问题，顶多孕晚期的时候再加以控制，在生产时提前去医院，其他没事。 哦的一声，周蓉蓉很快就将手里的花生连带着切好的苹果吃完。 空气中飘的到处都是地瓜香，周蓉蓉吸了吸鼻子，抬手捅林清淮，“一人一半，我吃小的就行。” 林清淮：……叹气 抬手拿起一根不过巴掌大的圆滚红皮白瓤地瓜，只给周蓉蓉手指长短的一节，剩下全进了林清淮嘴巴。 周蓉蓉：…… 啊啊啊啊啊！ 她就这么一说，林清淮还真这么做，故意虐待自己和孩子是不是！ 怀孕之后受激素影响，脾气越来越特的周蓉蓉说来劲就来劲，好在林清淮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任周蓉蓉如何动手动脚都不为所动。 周蓉蓉胡乱发泄一通，随着心口那道郁气散了出去，自己又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 呃呃 抿了抿唇，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清淮，周蓉蓉如愿享受到了对方的体谅，负罪感变成功德+1。 小两口嘛，过日子不像其他夫妻那么一板一眼，有些矛盾也会不可避免地发生，但他们会互相沟通体谅（主要林清淮），反倒让两人之间的感情越发深厚。 今年的年节比往年来的要早，不过一月中旬，村里就有了年味。 大队长叫来队上几个好小伙，起大早就将年猪和羊们全杀了事。 刘彩燕和春绯凭实力选进队里的杀猪菜队伍，一个负责掌勺，一个负责打菜，成功让周蓉蓉带来装菜的盆里多了几块猪血和猪杂猪下水等物。 嘻嘻嘻 周蓉蓉一脸美滋滋地端着盆往家走，路上不忘和周围邻居打招呼，隔壁的林清淮则排队领猪肉和羊肉，就等回家存起来在过年时吃掉。 不经意的一次回身让林清淮注意到孙玉珍在盯着周蓉蓉，下意识地向周围寻找范文辛的身影，发现没有看到后林清淮便垂眸遮住自己藏于眼中的情绪。 心大的周蓉蓉可不知道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招人恨的紧，她正琢磨着回去往杀猪菜里放些之前的冻豆腐再重新回锅，吃起来肯定香喷喷。 厚厚的双底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周蓉蓉抬头看了眼明亮清透的天空，心说能来到这个世界可真不错，她有家人有朋友还身体健康聪明（？）漂亮，希望新的一年越来越好。 第108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8） “会越来越好的。” 林清淮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已经呼呼大睡的妻子，眼神坚定又温柔。 可能是童年时过的不甚幸福，林清淮一直渴望拥有自己的小家庭。 后来下乡插队，碰到了让他预料之外的周蓉蓉，两人的初始都带着各自的算计，谁都不诚心，索幸最后结果不错，日子过得很开心。 所以他更不希望自己的美好生活被其他人破坏。 孙玉珍 哼！ 林清淮脸上笑容有些冷，尽管还是那张白净脸蛋，倒是眼神中的漠视足以吓退一众胆小心怂的老实人。 周蓉蓉敢保证，如果自己在结婚前就撞见林清淮露出这么一副面孔，她就是再色迷心窍也不会选他。 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离某些危险源远一点，而周蓉蓉恰好是正常人中的正常人，擅长以自我为中心思考问题。 这也是她能和林清淮过好的原因，林清淮能忍会让，在不损害对方底线原则的前提下，像一些小打小闹，林清淮根本不会计较太多。 唔 许是被亲爸和后妈两个人折磨过深的后遗症。 反正林清淮挺好脾气，周蓉蓉至今都没见过对方真发火（眼下有点苗头，可惜周蓉蓉已经睡得天昏地暗，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眉头不自觉地拧紧又松开，睡梦中的周蓉蓉忍不住嘀咕一嘴，她吃不下鸡腿了，转头背着林清淮又呼呼睡了过去。 林清淮：……哦，想吃鸡了 第二天一早，发现家里早前冻起来的鸡尸身分离被丢进陶锅里炖煮，周蓉蓉还有些惊讶，咦？ 莫非自己和林清淮真的心意相通，昨晚做梦吃鸡腿吃到撑，今天早上就能吃到真的鸡腿。 呜呜呜，她好幸福！ 幸福的周蓉蓉在晌午总算吃到了两只大鸡腿，眼角眉梢全是满足。 “林清淮，你要出门？” 吃饱喝足往炕头一躺，周蓉蓉半眯着眼睛，看向正在穿衣裹帽的林清淮，不理解大冷的天有啥好出门的。 “家家户户刚分了猪羊肉，我去问问谁家想换。还有鸡鸭不够吃，你这段时间需要肉食多补补身体。” 话说完，脚上已经换好厚厚的棉鞋，林清淮让周蓉蓉老实在家待着，没事少出门瞎晃悠。 周蓉蓉撅起嘴巴忍不住哼的一声，大冷天她才不出门，又不是傻子。 傻子林清淮揣着钱票出门，就像他和周蓉蓉说的那样，真的在挑选过年物资或是宽松或是紧张的人家问问情况。 等人来到知青点，手里已经提着好几只宰杀好的鸡鸭和小几斤的猪羊肉。 范文辛很好遇，林清淮不用敲门就碰到了晃悠的人影。 笑着迎了上去，林清淮送了只鸡到对方跟前，表示这段时间多有辛苦，孙玉珍都没打扰周家和周蓉蓉。 范文辛嘴上说的客气，手却不由分说地将鸡接了过来，表示谁让这是他们之前定好的交易，何况林清淮还帮他赚了一大笔钱和粮食，连带今年猫冬的日子都好过许多。 简单的说说家里情况，再聊聊知青点的大事小情，最后林清淮跺了跺脚，表示时间不早，他还得回去照顾怀孕的周蓉蓉。 怀双胎的事林清淮和周家对谁都没有主动提过，但这次稍显意外，和范文辛提了一嘴，同时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范文辛：…… 范文辛不免起了嫉妒之心，原本他就不是什么好人，更谈不上什么诚实守信，看着越走越远的林行止，又瞄了眼被自己捏在手里的生鸡，嗤～ 另一边从知青点出来的林清淮继续慢吞吞走路，路上碰见合适的人家，不忘扬起笑脸与对方换肉。 “孙叔，送到这就行。” “唉呀，小林啊，下次再来，孙叔的东西都给你留着。” 林清淮嗯的一声点了点头，心说只有这一次，再过来是想被孙三贵继续当冤大头宰吗？ 好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孙玉秀应该听见了动静。 自诩不算好人的林清淮不是真的想坑死孙玉秀，他这次还算替对方报了被孙玉珍坑害的仇怨呢。 就是孙玉秀的心上人范文辛，希望孙玉秀去的晚一点，让人死透才不枉自己又赔鸡又赔钱演这么一场大戏。 “大戏，什么大戏？哪里唱大戏？是市里的放映员要下乡放电影吗？这大冷天可不好走，不过大队上次组织看电影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呢。” 放的是非常有名的抗战片，哪怕黑白屏幕，依旧让周蓉蓉看的热血沸腾嗷嗷叫，恨不得冲进去给那些讨人厌的小鬼子们邦邦邦几拳头。 当然，放在现代的时候周蓉蓉看见这个讨人厌的邻居也会想着能不能直接核平，可惜只能在梦里自己想想。 林清淮赶紧打住周蓉蓉发散的思维，表示电影还没什么动静，再说一般电影播放都是趁着农闲天不冷不热的时候，眼下外面零下几十度，真让人过来还不得把设备什么的冻坏。 周蓉蓉：…… 周蓉蓉撒开扒着林清淮的手臂，神色怏怏地回了房间。 林清淮见状赶紧把手里的鸡鸭和猪羊肉全送到厨房后门，那里有一排吊篮，里面装着他们猫冬的各类物资。 其中肉食占比最多，基本上有一多半都是这些。 分门别类地将它们都放好存起来，林清淮擦擦手心，再次用巧劲将它们都吊起来挂好。 进屋脱衣换鞋，林清淮随手从土炉子上面取出一根烤地瓜送进嘴里，软绵带着一股清香，吃完后又继续吃了一颗烤土豆，反正家里的炉子从早到晚暖呼呼，上面的东西也从不见少。 这边一室温馨，另一边的知青点却是气氛直降冰点。 范文辛拿回来的鸡正炖在锅里，他一边喝着买回来的酒，一边张嘴极力贬低干活的孙玉珍。 北方冬天冷，为了缓解这股将人冻透的冷意，许多人都有爱喝酒的毛病。 多是自家酿的杂粮米酒，还有外面卖的粮食酒和散白酒。 范文辛就爱上了喝酒，不管是遇到高兴事还是难过事，只要情绪发生波动，就会大口喝酒，然后疯狂撒酒疯，将整个屋子砸的稀巴烂才肯罢休。 这次也是如此，只不过范文辛言语刺激的有点狠，孙玉珍忍了范文辛小一年，各种刺激早就有些疯疯癫癫，摸起手边的一把菜刀，扭头冲着对方脖颈砍了过去…… 第109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09）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知青点上空。 伴随着“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的急促呼唤，哪怕再舍不得温暖的房间，也会穿上大衣跑出来看看究竟。 消息就这么被一传十，十传百地从知青点传了出来。 现场很快被大队长周大海带着村里的青壮年们控制住。 这里还要提到时代特殊，每个大队都有自己的民兵组织，所有符合年纪的青壮社员都是民兵。 有机灵的小伙子被周大海委以重任，借上林清淮的自行车赶往公社去请公社武装部和公社革委会处理。 周蓉蓉看着过来借自行车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小伙子，有些不懂外面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咋都热火朝天的往外跑。 她心里也有点痒痒，想凑热闹，被林清淮眼疾手快拦住。 “不行，外面天寒地冻雪还没化，你出去容易摔着。” 林清淮见周蓉蓉表情有些变了，连忙解释他可以替她出去，有什么事再言语转述给她。 周蓉蓉：…… 那能一样嘛？自己听和别人说完全是两回事。 “啥两回事？你怀着孕往外跑，摔了算谁的？傻不傻？” 关键时刻，刘彩燕的到来彻底拦住还想为自己争取的周蓉蓉。 周蓉蓉立马熄灯灭火，垂头蔫嗒嗒地只能将火气都发给拦住自己的林清淮，不过林清淮不在乎这几道没什么杀伤力的瞪视，笑着对刘彩燕一阵拜托，穿戴好衣服出去还不忘关门。 “妈，你看看他——” 周蓉蓉气的指向大门，啊啊啊啊啊！林清淮欺人太甚，当她是hello kitty。 刘彩燕：…… “好了好了，咱娘俩回屋歇着，不凑这个热闹。” 刘彩燕拉着周蓉蓉往屋走，接着不忘用零食转移注意力，果然，提到吃的周蓉蓉就有些来劲。 摸了摸略显鼓鼓的肚皮，周蓉蓉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老孟叔说让我少吃东西多控嘴。” 刘彩燕闻言嗐的一声，“那咱们就慢慢吃，细嚼慢咽。” 她了解自家闺女，一旦吃起来就想不起外面的事。 哎呦喂 乱糟糟的有啥好听，还闹出了人命，刘彩燕活这么大岁数，当年更是连鬼子都瞧过的人，如今听起来还有些慎得慌。 老了老了，真是不禁吓。 抓了把花生瓜子，再配上烤焦香的地瓜干，刘彩燕这边给周蓉蓉扒皮，周蓉蓉那边忙着往嘴里嚼嚼嚼。 “妈（嚼嚼嚼），过些日子（嚼嚼）就该过年，家里啥时候炸油糕麻团丸子（嚼嚼嚼）？” “就过年前两天吧，炸太早不禁吃，家里个个都是大胃王，谁供得起。” 刘彩燕光想就觉得头疼，因为过年都是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往年那个场景堪比打架，不是你哭了就是我嚎了，再不就是因为点啥动手动脚，最后闹的不可开交。 周蓉蓉今年是新婚，还搬了新家，于情于理都不能带丈夫回娘家过年，像这种出嫁的女儿，只能趁着大年初二回门走礼。 不过周蓉蓉就是真回去刘彩燕和周大河也不会说啥，其他为此嘀咕小话的哥哥嫂子压根影响不了周蓉蓉。 将嘴里嚼的东西咽进肚子，周蓉蓉打了个饱嗝，跟着抬手抱住刘彩燕正在扒皮的手臂，“妈～” 刘彩燕：…… “想吃的话准备好油和面，我这两天抽空过来给你炸一盆。” “妈，你真好。” 周蓉蓉笑的一脸美滋滋，天知道她有多爱吃这口，往年的时候周家那么多人，自己都没有吃过瘾。 嘿嘿嘿 这次到了她自己家里，肯定炸的多多益善，反正这次不管是花生油还是豆油都榨了不少，想咋用就咋用。 刘彩燕看着又懒又馋整天就知道吃和躺着的闺女，心里也是没招，还好有小林，不然她得愁死。 被刘彩燕夸奖的林清淮正站在村口的大道上目送公社的同志赶往知青点，此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毕竟杀人可是大事，要知道南湾大队成立至今，啥时候发生过这种恶劣事，孙玉珍一个干瘦的姑娘，算是狠狠给大队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前方的人开始向两边散开。 背枪的民兵们走在最前面，中间是被押着赶路的孙玉珍。 林清淮见状往旁边退了一步，目光依旧放在低头的孙玉珍身上。 许是对方也在找什么吧，在路过林清淮周围时突然抬头，一双还没完全褪去血丝的眼睛亮的吓人。 “嘶，这孙玉珍，真凶啊！” “你以为呢？砍了范知青十几刀，脖子都掉了。” “这么严重？为啥，当初是她非要嫁给范知青的？”未婚先孕还不到一年呢，他们村民也是有记忆的。 “谁知道咋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腾，这下好了，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孙富贵别也想继续当小队长。” “对啊，孙玉珍的二姐和小弟，摊上这么个姐妹，婚事怕不好说。” “……” 孙玉珍的这一眼没有什么实质作用，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将整个孙家乃至出事的范文辛和孙玉珍都拉出来当谈资，这场悲剧背后的前因后果，没人会真的去关心反省。 林清淮回到家里，就见周蓉蓉正无忧无虑地和刘彩燕待在一起笑嘻嘻。 娘俩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天南地北没有扯不上的话茬。 见着林清淮进屋，周蓉蓉笑着将自己手里吃不下去的花生递到对方跟前，“喏，特意给你留的。” 林清淮没客气，接过来后送进嘴里嚼吧嚼吧直接下肚。 周蓉蓉：…… 周蓉蓉拧着眉头捶了捶林清淮胸口，这人就是故意的！ 林清淮抬手自然地攥住周蓉蓉手腕，跟着和刘彩燕说起外面已经散场，人被公社的民兵带走，估摸着等后面流程走完，还得开几场公审大会。 刘彩燕听完唏嘘不已，不过也是，说来说去都是些车轱辘话，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年纪轻轻的孩子，到底是可惜了呀。 第110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10） “是呗，当初谁也没有寻思这两人能搞对象，结果最后弄成这样”又是跳河怀孕又是嫁人小产，要她说，还不如早早了断，起码还能再嫁一个会过日子的本分人。 那些知青点的知青们……啧啧啧，谁瞧着靠谱啊。 “呸！胡咧咧啥，我家小林哪惹到你这位婶子不满意了？” 还不靠谱，她刘彩燕的女婿全大队最靠谱好不好！ 刚刚说话有些过于放飞自我而忽略口舌是非的婶子：…… 行行行 你拳头大能吵吵你有礼！ 婶子认怂，笑着将林清淮单摘出来，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道公社那些人来村里问孙玉珍和范文辛的事，咋还有林清淮的身影。 刘彩燕闻言嗐的一声，表示当天她的靠谱女婿正满村子学摸各种鸡鸭猪羊肉给怀了孕的女儿解馋，路过知青点时碰见范文辛就聊了几句，谁知道这人命这么差，要不是眼下不兴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去晦手段，她保准给自家女婿找补找补。 另一边，刘彩燕嘴里的靠谱女婿林清淮正在接受来自公社组织的问话。 范文辛拎回去的那只鸡是他送的，孙玉珍在忍无可忍地杀掉对方之后，还有心情换了身干净衣服将整只已经炖熟的鸡吃掉。 要不是孙玉秀过来的不凑巧，估摸犯罪现场还能更干净点。 孙玉珍对自己杀人的事供认不讳，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想活的气场，说话做事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把负责审讯的几个小伙子吓得直毛愣。 “我给范知青送鸡也是赶巧，实际上我和他关系寻常，和知青点的知青们也不怎么走动。”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分真一分假，林清淮在正常叙述上从不撒谎，在某些模棱两可的问题上就会选择性的进行隐瞒。 就像对方问他是不是知道范文辛和孙玉珍的矛盾，林清淮说知道，来源于家里人会三不五时念叨一嘴，都是在村里生活的正常人嘛，谁吃饭唠嗑不说点其他的八卦。 再比如为何要给范文辛出主意，让他去坑孙三贵和周大树，林清淮给出的解释是孙玉珍怀孕六个月孩子没了，觉得可怜才想着帮忙多要补偿。 一开始他不知道范文辛拿到的东西没有全给孙玉珍，后来知道之后，他自己也因为先前说过的那些话被范文辛反过来威胁，那只鸡是证据。 过来询问的人员：…… 反正话说来说去，林清淮真的无辜，甚至他都不明白自己被叫来的意义，难不成两口子的事和他这个外来者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孙玉珍涉嫌杀害范文辛的事证据确凿且凶手自己认罪，不存在其他嫌疑。 示意林清淮可以离开之后，过来的公社人员继续例行询问，包括日常和两口子有所接触的知青，孙玉珍的娘家人，发现本案案发现场的孙玉秀……基本上全都问完一遍他们离开。 再之后，就是有关孙玉珍的公审大会时间，由于事情性质比较恶劣，孙玉珍大概率逃不开死刑。 周蓉蓉是在出事几天后才从刘彩燕嘴里听到的闲言碎语，哪怕周蓉蓉再好奇刘彩燕都没多说，只讲了一嘴这两人全玩完。 周蓉蓉：……杀人偿命，肯定得啊 “不过这是为啥，孙玉珍和范文辛过不下去，还可以” 可以离婚？周蓉蓉说话有点卡壳，似乎不太行，乡下谁家过日子不是将巴凑合着来的，哪怕是男的动手家暴，天天打，依旧过一辈子无怨无悔。 先前说的离婚例子，是两口子一个在东边一个在北面，双方互打那叫一个激烈，隔三差五进卫生院的那种。 且女方家里男人多不怕事，这才把婚事离了回去再嫁。 换成孙玉珍，就孙富贵还有马来弟夫妻的德性，就算是让闺女去死，都不会答应闺女离婚给自己丢人现眼。 张开的嘴巴不得不重新闭上，周蓉蓉躺在被窝有些闷闷不乐，倒不是圣母心起，她也不喜欢孙玉珍，这人之前想着算计自己不说，还总用那种阴森森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看着她的肚子。 就是，就是怪不得劲的，有点矫情？周蓉蓉暗自在心里唾骂自己多管闲事，肯定是每天吃吃喝喝闲得发慌影响到了不怎么用的脑子。 “他们两个早晚有这一劫，”不是孙玉珍动手，就是范文辛动手。 这次是孙玉珍被刺激的忍不住，或许可以说在将近一年的折磨下，孙玉珍心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疯子做事不讲逻辑，林清淮做的无非是拱火而已。 周蓉蓉侧着脑袋看向自己身旁的林清淮有些疑惑，这人似乎有点懂啊。 林清淮不动声色地解释知青点的人总会说上一些，他和那些当小学老师的知青关系不错。 哦 周蓉蓉再次躺回林清淮怀里，抬手在被子里偷偷捏了捏对方胸口，“快说快说，”有啥是她不能知道的。 林清淮：……倒是没有 “范文辛喝酒，酒品差，孙玉珍怀孕时身体就不好，小产之后更是虚弱无力。 他们两人时常动手动脚，范文辛说话又很难听，”一般人都扛不住这么折腾，何况孙玉珍原本就一直生活在孙家这种压抑的环境，以为嫁人能好过，不想是一条通往深渊的不归路。 其实在计划之初，林清淮曾犹豫是否要这么做。 可孙玉珍太喜欢迁怒其他人，阴晴不定又无法预料！ 林清淮垂眸，抬手揽住周蓉蓉，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让他格外安心。 没人能破坏自己得之不易的家，任何人都不行！ 脸上的情绪忽然在这一刻变得恐怖，林清淮意识到不对，马上拍了拍脸颊，不成不成，这样会吓坏怀里的人。 头顶忽然传来一抹不知名的冷意，周蓉蓉忍不住抬了抬脑袋，不想直接被林清淮摁进怀里，整张脸连带着大半个身子都扣在林清淮敞开的胸口。 鼻腔全都是肥皂散发的清香，周蓉蓉气的抬手胡乱地挠了几把故意招惹自己的林清淮，哼！坏蛋！ 噗呲 悦耳低沉的笑声随着胸腔震的周蓉蓉有点耳朵疼。 周蓉蓉：…… 更气了！长得高了不起？！ 第111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11） 滋啦滋啦———— 听见动静，周蓉蓉躲得特别远，手上还不忘端着刚炸出锅的肉丸子。 是萝卜猪肉馅，里面还混了一点点豆腐沫和土豆丝，反正是在周蓉蓉强烈建议下的一次大胆尝试，味道嘛，刘彩燕觉得有点奇怪，但周蓉蓉表现的非常喜欢。 刘彩燕：…… “这么多半锅的豆油，就是炸鞋底子都好吃，”让周蓉蓉先控制住嘴巴，别一会儿吃丸子吃到撑，后面还有麻团油糕麻花没下锅呢。 周蓉蓉边吃边点头，保证自己肯定不能吃饱，为了今天这顿全油水盛宴，她早饭只喝了一碗粥和一个水煮蛋。 林清淮不在家，也不知道出去干啥？周蓉蓉选择性忘记自己昨天晚上闹腾着要吃乱七八糟的水果，逼的林清淮不得不早起去找其他人家寻摸互换。 周蓉蓉依旧没心没肺地吃着丸子，偶尔喂一颗给正在忙活的刘彩燕，被刘彩燕嫌弃过于碍事。 周蓉蓉：…… “妈～” “别喊我，自己搬个凳子坐一边，麻团该熟了，把盆送过来盛点。” 嘴上说的嫌弃，但刘彩燕对周蓉蓉的爱却一点不少，又是怕热着又是怕冷着，忙活完锅里的东西又去忙活厨房的东西，等这些全都规制好，她才端着满满一小盆周蓉蓉非要塞给自己的油炸糕等物回家。 周蓉蓉已经成功将自己吃撑，嘴边饱嗝一个接着一个，揉了揉肚皮觉得不行，又从衣柜里翻出还剩下不多的山楂条送进嘴里嚼了几根。 哗啦哗啦—— 外面传来进门的动静，是林清淮，浑身上下跟雪人似的，晚上瞧见能把胆小的给吓一跳。 手上的布袋向下坠着生疼，林清淮动了动厚实的兔毛手套，这才招呼周蓉蓉过来瞧瞧。 瞧啥？ “唉呀，这是雪花梨吧，可真好看，”青色的表皮上还有白点，远瞅着就像是雪花一样。 和花梨盖还有白梨不同，这种雪花梨吃起来又甜又面，一颗能有成人巴掌大小，顶饱。 林清淮挑了挑眉让周蓉蓉继续往下翻找翻找，他出门一趟，骑着二手自行车可谓是将整个南湾大队跑了个遍，不光上面的雪花梨，底下还藏着其他好吃水果呢。 周蓉蓉眼睛亮晶晶，特别像大队新安好没多久的电灯泡，那亮度只要开灯，能直接照到外面。 埋头沿着口袋往下翻找，果不其然，周蓉蓉发现了几颗鸡蛋大小的深紫色李子。 “这是秋李？”准确来说，是一种在晚秋时成熟的李子，拿到嘴边咬了一口，酸酸甜甜，丰沛的汁水充斥整个口腔，冰的周蓉蓉忍不住打冷颤。 “是啊，从李家店弄来的李子，是一棵今年刚结果的李子树，结的数量不多，”林清淮好说歹说，只匀了两小捧，加起来不过十来颗。 周蓉蓉吃的直点头，表示这种李子就适合这种时候吃，赶紧将手上的这棵吃完，她拍拍肚皮，继续往下翻找。 事实证明，林清淮真有当物资交换员的本事。 晒干的红枣、苹果梨、冻到冰冰凉凉的姑娘果（菇茑）、其他各色野果干、还有两个陶罐子装的山葡萄酒。 “这是从村南边的大军叔家里换的，你尝尝，喜欢的话我再换些山楂酒，他们家还粮食酿的酒，可以给爸他们买点回来，等初二的时候走礼带过去。” 大年初二回娘家，周蓉蓉肯定不能两手空空上门，最起码的烟酒肉布得有，其他东西再视情况另行添置。 “大军叔酿酒有一手，不管是粮食酒还是果酒，”没准等到后面时机成熟，还能靠这项手艺发大财。 周蓉蓉来到南湾村十多年，对村里的男女老少观察颇多。 其中就有不少自带技能的真本事，包括家里的三嫂春绯，毕竟在没有碰见林清淮之前，周蓉蓉的想法还是抱紧三嫂大腿靠美食铺路开连锁饭店发财。 如今嘛 嘿嘿嘿，她男人又聪明学习又强，对外搞人事关系也是一把好手，唔，她怎么样都能发财的。 周蓉蓉美滋滋，人哪怕在孕期看着都很红光满面，是南湾村少有的特例。 毕竟其他人怀孕又是照顾家人又是下地干活，自己也不闲着。 周蓉蓉倒好，吃喝玩乐样样不落，其他的杂事全都由林清淮兼任，明面上总会被其他大妈婶子蛐蛐嘀咕，但背地里谁家大姑娘小媳妇不羡慕她这么一个生活啊，就连知青点那些嚷嚷着要回城的知青也会有一瞬间想要建立家庭。 可惜不是谁都能将日子过成林清淮和周蓉蓉这样，也不是谁都能成为林清淮和周蓉蓉。 他/她只是他/她，只是他/她自己，独一无二，仅此而已。 ………… 盼望着盼望着，新年的脚步近了。 年前一场大雪给整个南湾村再次叠上一层厚厚的棉被，除了远处山峦之间还能看见一点绿色，整个环境银装素裹，穿衣服出门走久了都容易晃眼睛。 林清淮赶在雪落之前和周蓉蓉费尽千辛万苦地去了一趟城里。 将带过去的东西分别送到马家和马倩倩手里，随后又拿着回礼直奔医院。 医院的女医生对周蓉蓉的肚子没说太直接的话，只讲该控制还是要控制，眼下正是母体长胖和孩子发育的时期，不要真拖到不得不进医院才过来。 周蓉蓉和林清淮听的连连点头，恨不得女医生说的标点符号都记下，两人回家以后也是谨遵医嘱，少食多餐在房间运动，争取三个半月后迎来属于他们的孩子。 “林清淮，快快快，油热了，将葱花姜片蒜瓣都放进去，再把切好装盘的肉片两面翻炒……” 周蓉蓉虽不是本次过年的大厨，但她却是动嘴指挥的实战高手。 凭借这么多年的认真学习（烧火时偶尔瞄一眼春绯做菜），加之现代社会独有的食物记忆（网上刷的各种美食视频），也算经验丰富。 林清淮：…… 林清淮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菜，完全屏蔽周蓉蓉的场外干扰，毕竟比起纸上谈兵的赵括，他拥有好几个月的动手经验，不过是一顿过年饭而已，轻松拿捏。 第112章 小村姑躺平日常（112） “唉呀，林清淮，不能这么做，你需要把它们……” 巴拉巴拉巴拉，周蓉蓉挺着比之前还圆润几分的肚皮，话说出来都不打壳。 林清淮见周蓉蓉站着不容易，干脆搬个凳子送到对方身后。 哗啦啦—— 经过重油爆炒的肉片已经出锅，散发的香味让周蓉蓉脑袋直迷糊。 唔 有些饿了！ 伸手一摸，只能碰到圆滚滚的肚子，周蓉蓉双手抱住合在一起，嘴上催促林清淮再快点。 林清淮：…… 过年这顿饭吃的丰盛热闹，晚上守夜还有一顿饺子。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小孩子们也会满村乱跑拜年讨红包。 家家户户给的也不是真钱，而是一些炒好的瓜子花生或者榛子栗子松子核桃，也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亲戚孩子肯定要往外掏钱，最少一分，最多一毛。 周蓉蓉没嫁人前会给家里的几个侄儿侄女压岁钱，不过她没嫁人算孩子，这边给完又能从哥哥嫂子手里拿回来，再算上爸妈给的，都是收入大于支出。 今年估摸着只能勉强做到收支平衡，谁让她已经结婚嫁人生娃了。 家里的鸡鸭鱼肉都算硬菜，唯二的素菜就是一道凉拌白菜心，一道茄子炖土豆，剩下的全是硬菜。 饭菜上桌，中间盆子放些五花肉炖酸菜粉条，周围是其他色香味俱全的肉菜，两人谁都不来客气的，拧开从大军叔那里换来的山楂酒（葡萄酒喝完啦），一人一杯大口吃菜。 香！真香啊！ 周蓉蓉成功就将自己吃撑，扶肚子绕着房间走了好些圈才缓解。 林清淮忙着出门去拿柴火捡煤块，一会儿晚上还要边守夜边包饺子。 “林清淮，不然买个收音机吧，”周蓉蓉觉得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实在空旷，这个年代想有意思也难，为了不错过外面的消息，还是弄一个收音机回来吧。 林清淮抬手敲了敲周蓉蓉脑门，“收音机要票又要钱。” 一点都不比自行车缝纫机便宜。 周蓉蓉一脸笑眯眯，表示自家男人这么厉害，区区收音机肯定不在话下，何况不用买新的那种，可以挑个旧的，像家里的自行车一样，能听就行。 林清淮：…… 林清淮无语地摇了摇脑袋，不过到底没有一口拒绝，只说等年后有机会他去城里问一问，不过这事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成，别太抱希望。 “嗯嗯” 周蓉蓉乖巧点头，这个她当然知道，林清淮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哪能自己想要什么就会立刻弄来。 两人就坐在炕头唠嗑说话，聊聊家里聊聊村里，提一提周家，讲一讲孙家，再说一嘴知青点的知青。 直到外面天色将黑，林清淮起身和面剁馅准备包饺子。 只有他们两个人吃，哪怕吃不完也能依靠北方的天然冰柜冻起来慢慢吃，所以他们就把家里剩的那些猪肉羊肉大部分都剁碎成了馅料。 添了点白菜，鸡蛋，大葱等不同青菜做的配料，两人一直忙活到外面大队喇叭开始放歌，才将这么几盆饺子都包完。 呼 累死了累死了！ 周蓉蓉揉着已经酸溜溜的手腕，示意林清淮过来伺候她。 林清淮任劳任怨的就像是头老黄牛，周蓉蓉说东他不肯往西，周蓉蓉指北他绝不讲南。 满意地吃上林清淮切好的水果块，周蓉蓉忽然问起南方人的过年是不是和北方的习俗不同。 林清淮表情一愣，跟着点了点头，不过大差不多，他们也要排队买年货，千辛万苦挤进去最后能拎回来的不过一条鱼几斤猪肉而已。 金陵的形势比北方乡下严峻得多，过年也不像往常一样，林清淮少年时的记忆不甚美好，这也与他的家庭有关。 周蓉蓉：…… 大意了，她又忘记自己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代。 不比现代，南北方的甜咸党争论，还有南方汤圆pk北方饺子。 眼下？还是有啥吃啥吧，根本不到挑拣的时候。 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周蓉蓉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一块水果塞到林清淮嘴边，“这个味道甜。” 被迫吃了个满嘴酸的林清淮：…… 行吧 孕妇嘛，口味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又爱吃辣又能吃酸，或许这酸溜溜的水果在周蓉蓉嘴里确实觉得很甜。 神色不变地将嘴里的水果块吃完咽了下去，林清淮见时间差不多，让周蓉蓉赶紧坐回炕上歇着，自己扭头捡了些饺子放进一直温热的铁锅里煮。 这些饺子可蒸可煮（因为他们不会捏元宝和双鱼型，最后全成了圆滚滚的饼，皮薄馅大，一个顶俩），反正是他们自己吃，就算煮烂了也不担心丢人。 不过十来分钟，之前放进铁锅的饺子就已经翻滚着露出白白胖胖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勾引着早已经腹中空空的林清淮。 旁边放着干净的碗盆，直接盛了满满两大碗，脚下的小方桌被林清淮擦干净后放到了房间炕上，每人一碟酱油和醋混和，喜欢葱花和蒜末的还可以自行添置。 周蓉蓉凑着鼻子吸了吸周围空气，真香啊！ 口水不自觉泛滥起来，周蓉蓉端起桌面上的碗筷呜嗷一口，整个人满足到不行。 吃完原汁原味的饺子，再豪迈地沾上自己精心调配的调料，别有一番风味。 美滴很～ 一锅水饺被他们两个吃了个干净，顺便还完美地完成了守岁活动（撑得睡不着只能躺炕上硬挺）。 第二天一早，周蓉蓉和林清淮又吃了一顿蒸饺。 味道依旧如昨晚一般惊艳，就是他们两个包的饺子形状比较丑，早上视野好，影响了他们的胃口，吃进肚子的数量没有昨晚那么多。 早饭一过，周蓉蓉赶紧让林清淮将家里的零食准备出来摆在门口，随后她就坐在凳子上等着村里的小孩子们上门拜年。 “姑姑新年好，万事如意” “姐姐新年好，身体健康” “姑奶奶新年好，吃啥都香” “……” 周蓉蓉在村里的辈分有些高，过来拜年的小孩子们都很懂礼貌，连带着林清淮一起享受到了这份尊重。 好在这么离谱的称呼是由可可爱爱的小孩子开口，要是换成村里那些满脸褶子的大爷大娘们喊姑姑奶奶，噩梦都得做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