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七零,就要躺平》
1. 第 1 章
“看你平时一副老实样,没想到这么不要脸。我们知青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知道不?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躺躺躺,你还好意思躺着,赶紧起来干活……”
黄泥糊的简陋茅草屋里,梳着两条黑辫子的张文菲站在床边,嘴里不悦地输出着。
原本闭眼躺在床上的苏叶左手一挥,盖在她身上,不知道缝补了多少次的旧被子猛地抽到了张文菲脸上,痛得张文菲大呼。
“向苏叶……”
“闭嘴!”
苏叶夹带着火气的声音让张文菲下意识地收住了声。声音顿了一会,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又忍不住愤怒出声。“向苏叶,你故意的是不……”
苏叶从床上坐起来,左脸颊和大脑刺拉拉的疼痛,让她想要踩死房间所有蚂蚁的不畅心情,瞬间上升到要把房间里所有活的都给踩死!
所以,她看向张文菲的眼神仿佛炸.药爆炸了。
张文菲被苏叶那不同以往,好似要把她炸飞上天的眼神给骇地后退好几步,话断了。直到小腿磕到桌角,疼痛传来,她才从害怕中回过神来,继续愤愤道。
“向苏叶,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有错吗?你做的事不丢脸吗?不丢脸你怎么装晕,怎么缩在屋里不敢出去见人?我告诉你……”
“闭嘴!再不闭嘴,信不信我再给你一耳光,滚!”
脸疼,脑袋也因为突然大量信息的灌入而从刺痛变成剧痛,耳边的声音让苏叶想要变成一颗核.弹,把眼前的一切都给她灭了。
“你!”张文菲愤愤地要说话,不过对上苏叶冒火却又有着冷意的眼神后,她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转头很是委屈又愤愤地跑出了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屋外的人隐约听到屋里的声音,见张文菲一脸不忿委屈地跑了出来,纷纷出声询问。
“向苏叶她骂我!”
“怎么回事?向苏叶骂你?她好意思骂你?“
“她敢骂你?就她?平时不是屁话都没一句?现在做出这种事了,还敢骂人?”
“她这是知道自己丢人丢大发了,恼羞成怒了……”
屋外瞬间人声一片。
“都给我闭嘴!再吵我,信不信我也给你们一人一耳刮子。”
“你……”
屋外的人闻言,也怒了,皆抬头要怒骂回去,稳着眩晕脑袋站在门口的苏叶却让他们全都闭嘴了。
他们身上的怒气与苏叶眼里的怒火相比,仿佛过年的小鞭炮遇上毁天灭地的核.弹。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他们还没能噼里啪啦响呢,就被炸的尸骨无存了。
怒气值势弱的众人下意识集体沉默了,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今天的向苏叶看起来很不能惹,一惹就会‘死无全尸’的那种!
瞬间安静中,苏叶‘砰’地一声,用力把门给关上。
猛烈的关门声让外面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后面面相觑。这向苏叶,今天鬼上身了?
门一关,世界清静了,苏叶眼里的火气却一丝不减。
任谁加班了几年,好不容易休了个长假,休假第一天就穿越了,还穿回了物质匮乏的年代,谁的脾气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此刻的她,原本有车有房有大把存款,即将退休躺平的她,想要创飞一切!啊————
然而越生气,越暴躁,头越痛。愤愤地蹂.躏了床上的被子一番,苏叶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大脑因为她的平静,剧痛变回了刺痛,那些涌入的记忆开始如电影般在她脑海里展现。
她轻而易举地就获取了原身的所有记忆。
向苏叶,也就是名字与她只差了一个字的原身,是地地道道的首都人。
原身六岁那年,她的亲生母亲林从霜因病去世,父亲向红涛在母亲去世三个月后二婚,娶了李秋燕。
李秋燕也是二婚,女儿方宜比原身大一岁。
原身一开始抗拒李秋燕和方宜的存在,后来她觉得李秋燕对她很好,继姐方宜的人也很好,渐渐地与她们亲密了起来。
原身慢慢地把李秋燕和方宜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有什么事会跟李秋燕说,有什么好的会与方宜分享,还经常带着方宜去她从小就定的娃娃亲林明栋家玩。
原本一切都很好,却没想她十五岁那年大运动兴起。彼时家庭成分不好或者沾了点不好成分的人家都受到了影响。成分不好的人被批.斗,家里被打砸,资源被充公……
原身母亲林从霜是地主家小姐出身,虽然母亲家很早就把资产捐给了国家,但她名下还是有一套院子。虽然院子在她死前过户给了原身,但依旧算作资本家的院子,很有可能被充公。
为了保住母亲留给自己的院子,原身同意了李秋燕想出来的方法,把院子‘假装’过户给工农出身的父亲向红涛,李秋燕和大伯向红远三人。
同时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被人拉出去批.斗,也为了不影响未婚夫林明栋当兵,原身听从李秋燕的建议,‘假装’退了与林明栋的婚事,选择下乡到李秋燕母亲生活的李子村。等着形势好转一些,李秋燕和向红涛想办法让她回城。
然而一等就是六年,原身在李子村并没有如李秋燕所说的,可以受到李秋燕母亲娘家人的庇护和照顾,反而处处遭受欺负和打压。
原身胆小,不敢反抗,日子过得艰苦,每日只想着回城。
然而原身每次打电话回去或者发电报回去要回城时,得到的答案都是家里情况不太好,暂时没有办法让她回城,让她再等等。
天真的原身真的以为家里情况不好,拿着家里寄过来的,一个月比一个月少的钱和票缩衣节食,日子过得苦巴巴。
直到三年前,住在她家附近的张文菲从首都下乡而来。原身从张文菲的口中知道,她家里这些年不仅没有过的不好,反而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原本只是机械厂普通职工的父亲向红涛两年前就成了机械厂的主任,原本只是普通纺织厂职工的李秋燕也在去年成了车间主管。
而当年说着没过多久也会下乡的继姐方宜,却在原身下乡没多久,就嫁给了原身的未婚夫林明栋,随着她从军,隔年生下了对龙凤胎。
如今林明栋已从地方调回了首都,前途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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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原身才意识到,她被骗了,这些年她一直被李秋燕和方宜骗着。
她被骗下乡,未婚夫成了别人的丈夫,母亲留给她的院子也成了别人的了。
她愤怒,她痛苦,她想要回城,她要回城!她要回城拿回她的一切!
然而没有家里人帮助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回城的机会。她着急,她愤恨,得知高考恢复的时候,她与其他知青一样,激动到泪流满面。
只是七八年没有接触过书本的她,差不多把之前所学的忘光了。再加上在读书上她并没有什么天赋,高考连考两次,她都没能考上大学。
靠高考回城基本不可能,她内心几乎绝望了。
在她绝望地认为自己可能再也回不了城的时候,因国家要改.革开放,首都领导下乡考察农村形势,李子村是其中被考察的农村之一。
跟着领导一同前来考察的是一批年轻干部,那批年轻干部当中,有一个叫云承的干部未婚,且长得最耀眼。
张文菲与其他女知青跟着偷偷去瞧了云承,回来后各个嚷着想跟云承结婚。
有人开玩笑说找个机会,当着云承的面掉河里,让他救起来,这样他们算有了肌肤之亲,胡搅蛮缠一番肯定能嫁给他。
这样不仅得了个好看的丈夫,还能回城呢!
她们开着玩笑,原身却把她们的玩笑当成了救命稻草。她偷偷跟着云承,在云承一个人的时候,当着云承的面,掉进了河里。
然而把原身救起来的不是云承,而是正巧出工回来的几个婶子。与几个婶子一同回来的,还有村里的其他人和张文菲那些知青。
原身的这行为,瞎子都能看出来她的目的。
被人看了笑话的原身羞愧难当,匆匆跑离现场,在路上却被村里突然发疯的黄牛撞到了脑袋。
这一撞,痛苦羞愤的原身被撞没了,却把悠闲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苏叶撞了过来。
“回城,拿回院子……”原身给苏叶留下了记忆,也给苏叶留下了回城,拿回房子的执念。这执念很强,强到苏叶的大脑一直刺痛不停。
“要回城拿回院子,你自己回!我不干!”原身是很可怜,可她苏叶凭什么要帮她完成她的执念?她原本好好度着她的假!她可一点都不想当向苏叶!
可她这拒绝的话一出,刺痛的大脑变成了剧痛。
“你以为你把脑子弄疼,我就得答应帮你回城,拿回房子?你疼吧,疼死的又不是我!疼死了我说不定还能回去!”
苏叶无所谓,嗤笑着瘫回床上。
然而过了一会,她艹的一声,双眸冒火地从床上腾了起来。
大脑疼痛的剧烈让她恨不得化身核.弹,把眼前的一切都给她湮灭了!
不帮原身完成执念,回城拿回房子,她的脑袋就要一直疼下去是吧!
没了度假美好生活,还被派了新活的苏叶想要创飞眼前的所有!
狠狠地蹂躏了床上的被子一番,还把床边她看不顺眼的木椅子踢飞后,苏叶砰地一声打开了门。
回城是吧!行啊,她答应了还不行!
2. 第 2 章
呵一声,刚被苏叶大力关上的门,再一次承受了她想要创亖所有的怒气,颤颤巍巍地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
砰的开门声让院子里的张文菲等人第一时间朝声源处看了过来。
看到把门弄出这么大声的是苏叶,张文菲刚压下去的愤愤又燃了起来。
“苏叶你这么大力开门做什么?不知道门很旧了吗?门坏了你来修?你干了那么丢脸的事,我们都还没怎么你,你好意思拿门撒气……”
苏叶搭都不搭理她,转身就往记忆里破了好几个大洞的茅草棚走去。
茅草棚四面透风,里面杂乱地放着各种破烂般的东西。
厨具,农具,干草……苏叶直接从干草底下掏出了一个她三个巴掌大的锣。
锣很陈旧,黑金两色已经看不出,不知道被人丢弃了多久,上面的挂绳也已经烂断。底下压着的锣槌,槌头上面包着的红布也早已腐烂到看不出模样。
苏叶直接把锣上面的绳子扯断,拿起锣和锣槌转身就往外走。
“你拿锣做什么?苏叶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哑巴了……啊!”
“哐!!!”
震耳欲聋的敲锣声直接把张文菲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也把院子里的其他知青吓了一大跳,纷纷再次怒起。
“苏叶你干什么?”
“你有病是不是?凑张文菲耳朵那么近敲锣!”
“你拿锣到底要做什么?你又要去做什么丢脸的事?”
“哐、哐、哐!”
回应他们的是三声差点也让他们成为聋子的敲锣声,以及苏叶一副要去杀人放火,谁敢拦她,谁第一个遭殃的吓人眼神。
捂着耳朵要质问苏叶的所有人又再次闭嘴了,而后就看到苏叶把锣和锣槌往院子中唯一一辆自行车上一塞,眨眼间车就骑出了黄泥糊墙的院子。
“向苏叶真地被鬼上身了!”人出了院子,张文菲几人才从苏叶那吓人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什么鬼上身!咱们社会主义怎么会有鬼!我看她是被大黄牛撞坏脑袋了!发癫了!”
“她到底要做什么?自行车我待会要还给李婶,她要是把自行车弄坏了就不好办了!”
“现在是想自行车的时候吗?得赶紧看看她做什么去!可别再丢我们知青的脸了!”
“她往东边去了。我记得首都来的领导好像今天就在那边视察。天啊,向苏叶不会要去找云承同志吧?天!”
“她找云承同志做啥,撒泼打滚让人娶他?不会吧?”
“不会什么!!快快快!赶紧跟上,快!快!不能让她在领导面前乱来!”
“天啊!千万不要是我们想的那样。”
“快拦住她!”
知青院里瞬间一阵慌乱,张文菲他们一个接一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了起来,企图追上苏叶。
而头还刺拉拉痛着,想要创死一切的苏叶自行车那是骑得一个飞快,仿佛她创不死其他的,先把自行车创死得了!
所以,张文菲他们根本追不上苏叶,只能看到自行车屁股的残影。
蓝天,白云,碧水,绿苗……生机盎然的广袤田间,处处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劳作。他们手里挥着锄头,视线却不约而同地朝东边看去。
他们兴奋,紧张,好奇,却又很是安分地在田里干着活。
东边不远处的田埂上,一行白衣黑裤的人走走停停,时不时侧耳交谈。
自行车骑得快飞起来的苏叶在靠近那行人的时候,见路不适合骑车了,立即刹车,跳下车拎着锣就往那处田埂走去。
“这位同志,可不能再往前走了。你们村领导没跟你们说吗?首都领导是过来视察我们的劳动成果的,可不能去打扰领导工作,我们远远看着就行了。首都领导忙的很,万一耽误领导的工作,可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这位同志,你可千万别过去打扰领导工作!来来来,到这来,领导待会会往这边走,过一会你就能近距离看到首都领导了!”
田里的人看苏叶风风火火往领导那边走,赶紧出声提醒她。有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伸手就要把苏叶往田里拉。
苏叶充耳不闻,灵敏地躲过妇人的手,依旧脚步不停往前走。
“诶诶诶,你咋还往前走呢!可不能再往前走了!”
“你做什么呢?快停下来,再过去就耽误领导工作了。”
看苏叶还是不停,一副‘我就是往前走,你们能咋滴’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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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几人急了。
那妇人见此,突然恍然大悟,急声。“快快快,快拦住她,她不会是什么特务,要对咱们领导不利吧?!”
闻言,附近的人赶紧从田里冲出,要把苏叶这个‘特务’抓住。
“哐!”苏叶敲锣的动作比他们任何一个冲上田埂的人动作都快。那响彻田间的锣声不仅把从田里冲上来的那些人吓了个踉跄,也让不远处田埂上交谈的那行人全部停下了交谈的动作,全朝她看了过来。
“哐、哐、哐……”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震耳欲聋的锣声一声接一声,苏叶那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敲锣架势,直接虎地想要抓她的人不太敢上前了。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去抓人。
“那是在做什么?”不远处田埂上,负责农村实际情况视察工作的周秉元停下了视察动作,看了眼不远处的热闹,神色不变地出声询问身后的人。
他身后,除了他视察工作特地带着的云承和陈朝阳两人,还跟着整个凤凰公社的领导。
有凤凰公社书记,凤凰公社支书,公社旗下所有村子的村长,村支书,大队长。
此时此刻,这二十几个公社干部和村干部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而其中,李子村村长李大力和村支书李多田脸色最难看。
因为他们一眼就认出,敲锣那人正是他们今天早上才让人抬回知青院子的向苏叶。
“领导,知道您过来咱们公社视察,公社的乡亲们都激动坏了,都攒着劲想用各种方式欢迎您呢!乡亲们太热情了,我们拦都拦不住。我们这就去劝劝她,可别让她耽误了领导您的工作。”
“是啊是啊!”
李大力和李多田赶紧回答,面上对周秉元毕恭毕敬,心里此刻却是恨死苏叶了。向苏叶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搞事,等领导走了,一定给她好看。
两人正跟周秉元解释着呢,又听哐哐哐几声。
苏叶锣槌一落,扯开嗓门就嚎:“李子村村长李大力,村支书李多田草菅知青命了!李子村村长李大力,村支书李多田草菅知青命了!李子村村长李大力,村支书李多田草菅知青命了!……”
3. 第 3 章
苏叶的嚎声如穿天猴炮仗一样,瞬间穿透了整个田野。
李大力和李多田两人也仿佛被炮仗炸了菊花,脸色难看如锅底。
他们没想到,这个时候,向苏叶竟然会跑来闹事,还闹这么一出!
“领导,我们没有做这种事,真没做这种事!这位知青同志说的都不是真的。我们把所有的知青都当村里人对待,从来没有做过为难他们的事,领导您可以让人去村里调查调查。”
李大力心里的慌张也就一会,知道苏叶要闹什么后,他也就不慌张了,心里只有怒气,面上却很是不解和委屈地说着。
“是啊,领导,我们怎么敢做这样的事。这个知青同志叫向苏叶,来我们李子村快十年了。早上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考考了两年都考不上的原因,一时想不开,在云承同志经过河边的时候,落水里了。人被救起后,还被大黄牛撞晕了。
我们出门的时候她人还晕着,没想到她一醒来就跑这来敲锣打鼓,还说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怕是脑子被大黄牛撞的有些不清醒,胡言乱语了。
领导,我们真的没做过任何对知青同志们不好的事。您不信可以让人现在就去李子村调查。”
李多田赶紧跟在李大力话后解释。他如李大力一样,知道苏叶要闹啥后也不慌张了。
草菅知青命的事,他们可没做过。至于其他的……
这些年他们是克扣那些知青不少工分,但他们都是有正当理由,不怕领导查。
至于他们压榨向苏叶的事,更没有什么可查的了。这些年来,他们可没在明面上欺压过她。
向苏叶每次都干最重的活,拿最少的工分是因为那些知青,可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那些知青都回城了……
这些年来向苏叶胆小懦弱,屁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今天被大黄牛一撞,竟敢胡说八道起来了!指望着领导能替她做主,最好能让她回城是吧?领导管天管地,能管到这事来?
李多田心里冷哼一声,话说的不解和着急,话里话外却暗示周秉元,向苏叶今天早上落水心思不纯,把回城的主意打到了云承身上。想直接让周秉元对向苏叶没有什么好印象。
周秉元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抬步直接往苏叶的方向走去。
而他身后的陈朝阳一听此刻不远处敲锣嚎叫的人,是早上当着云承面落水的女人,立即来了精神。他看好戏般地斜了旁边的云承一眼,还用手肘撞了撞他,快步跟了上去。
云承神色如常,脚步照旧不疾不徐跟在周秉元身后。
“哐!哐!哐!!”苏叶的嚎叫声伴着敲锣声继续不绝于耳。田里的鸟啊虫啊,逃命般乱窜着。
因为她锣这么一敲,嗓子这么一嚎,原本只敢在田间假装劳动,悄悄看领导的人都忘记了自家村干部的嘱咐,纷纷往前挤了过来。
没一会,长长的田埂就被田里的人围得密密麻麻,一道缝都见不着了。
此刻也没人要抓苏叶这个又黑又瘦‘特务’了,一个个竖着耳朵,眼睛晶亮地盯着她。
面对上百道视线,想要创亖一切的苏叶丝毫不惧,锣依旧敲得气势恢宏,嚎得依旧势不可挡。哪怕周秉元一行人到了她面前,她的声音都没小一点去。
哐哐哐,那锣差点被她敲得要断了气,成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被她创亖的东西!
“这位知青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见领导都到跟前了,苏叶还没停止动作,凤凰公社书记蹙了蹙眉,赶紧上前出声让苏叶收敛。
苏叶瞅都不瞅他,迅速把锣槌一收,跃过他朝着周秉元继续嚎,“领导,大领导,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李子村村长李大力和村支书李多田草菅知青命了!”
“领导,我们真没做这种事。向苏叶知青,你可别乱说……”虽然李大力和李多田不慌了,但苏叶的话还是让他们听着一肚子怒火,一时忍不住开了口。
不过对上周秉元侧过来的眼神后,他们的话立即止住了。
“这位知青同志先别激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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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村村长和支书对你做了哪些事?你可以慢慢跟我说。你放心,如果他们真的对你做了坏事,我有权替你做主。”周秉元不疾不徐地说道。
“好领导,大大的好领导啊!领导啊,李子村的大黄牛把我撞晕了,村长李大力和村支书李多田不送我去医院,让我在床上等死,草菅我命啊!大领导,你可要为我做主!”
苏叶嚎着,下意识又敲了一声锣。神色平静的周秉元左脸蓄动了一下,显然没准备到苏叶竟然还来这么一下。
其他人可没周秉元这么沉稳,这声突如其来的‘哐’让他们都跟着抖了抖。
哼!吓死你们!吓死一个算一个!心里不爽的苏叶如是想着。
不过此刻不再适合敲锣,苏叶很是遗憾地把锣往旁边一丢。同时她也很是佩服周秉元的镇定,心想这人不愧是能当上京官的人,被吓一大跳竟然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有本事。
于是苏叶继续嚎。“大领导,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村长和支书想要我死啊!他们在草菅我的命啊!”
“向苏叶知青,你胡说什么!领导,事情不是这样的。向知青被大黄牛撞晕的时候,咱们公社的刘医生正好在。
刘医生当时给向知青看了,说她只是晕了,并没有大碍。正因为如此,我们才直接让人把向知青送回知青院休息,没有送她去医院。没想到向知青误会了!”
听苏叶如此说,李大力更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早上刘医生给晕倒的向苏叶看伤势的时候,村里大半的人可都在,他们可是都听到刘医生的诊断结果的。
他们让人把向苏叶送回知青院,可是基以刘医生的诊断结果,向苏叶可污蔑不了他们。
闹了半天,还以为向苏叶能拿出什么东西来闹,原来是这个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看来这向苏叶不仅胆小懦弱,还是个蠢货!
呵,可不是个蠢货嘛!要不是个蠢货,怎么被人骗下了乡,骗了房子还没了丈夫!
蠢!真蠢!
4. 第 4 章
“是啊,向知青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故意不送你去医院,是刘医生说了你没事,我们才送你回知青院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李多田也在心里笑着苏叶蠢,面上却苦口婆心地劝着,“向知青,你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你就不要在这耽误领导的工作了。领导很忙,时间耽误不得,你快回去吧。”
李多田就差直接说苏叶无理取闹了。
苏叶却眼都不眨,继续嚎,“我哪里好好的,我一点都不好!大领导啊,我头痛,头晕,还想吐。我大脑被大黄牛撞伤了,村长村支书却和刘医生合伙,不送我去医院,要我死,草菅我命啊!大领导,你要为我做主啊!”
“向知青,你怎么张嘴就污蔑人!你明明现在就好好的,别在这无事生非了。”李大力怒道。
“yue!”苏叶还没等他话落,直接吐给他们看。“yue!yue!yue!”
一副呕的黄胆都要吐出来的模样。
李大力和李多田等人被苏叶这一出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就怕苏叶吐他们身上。
周秉元见此面不改色,脚步都没往后退一步。
看苏叶yue的只打雷不下雨,他身后的陈朝阳撞了撞云承,想让他看好戏呢,就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苏叶突然面白如纸,摇摇晃晃地给倒下去了。
“向知青?!”
“哎呀,这向知青脸好白呀!额头还冒冷汗,看起来不对劲啊!不会真的伤了脑子吧!”
苏叶这一倒,之前想把她拉田里,现在站一边看热闹的妇人眼疾手快就把她给接住了。
看苏叶这幅惨白模样,她一嗓门就嚷开了。
围观的人齐齐想往前挤,一个个都想看苏叶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因为领导都在,只能伸长脖子往前探。
“我大脑被大黄牛撞伤了,疼啊!yue!我要死了!村长村支书和刘医生合伙要我命啊!大领导,你要为我做主啊!”
倒了的苏叶不忘虚弱地继续嚎着,顺道再呕几声。
“领导,我们真没有,也不敢做这种事啊!刘医生说了向知青没事,我们才直接把她送回知情院的。”
苏叶这么一倒,之前还一点都不慌张的李大力和李多田开始有点慌。
向苏叶这鬼样,不会脑子真被大黄牛撞坏了吧?向苏叶万一当着领导面死了,他们没责任也得有责任了!
刘长荣个草包,向苏叶脑袋被撞伤了竟然都没看出来。当了那么多年公社医生,也不学点有用的!
“其他的先别说,现在先赶紧把人送医院去。”
在场的人都被苏叶这一倒吓了一跳。看到苏叶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她额头不断冒冷汗的模样,周秉元此时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是是是……”这个时候李大力和李多田也不敢多说了,赶紧喊人回去把牛车拉过来。
“大脑受伤不宜颠簸,如果脑部有出血,可能会导致伤势加重。此刻病人不适合乘坐牛车。”慌乱中,云承对周秉元说了句。
周秉元闻言,朝身后喊了声。
“张暮,去把车开过来。”
负责给周秉元开车的警卫员张暮闻言匆匆离开,往车辆停放的地方跑去。
周秉元再道:“几位乡亲,麻烦帮忙先把向知青扶到大路上,快一些。”
“好好好!”领导开口,旁边的妇人哪有不应承的,赶紧上前帮着接住苏叶的妇女,一人扶着苏叶一边,一副直接把苏叶抬大路上的架势。
“等等!”苏叶在她们要把自己抬起时,非常虚弱地咳了几声。“大领导,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声音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跟着黑白无常走了。
周秉元见此,也不好让苏叶不要说话,因为万一她此刻说的话成了遗言呢?
旁边围观的人都如此想法,当即都安静下来,静听苏叶的‘遗言’。
“向知青你说。”
苏叶又咳了咳,一副耗尽全身力气才能出声的模样,“大领导,我去医院看病的钱是不是该村里出?不是的话,我不去,我没钱啊!”
“你是被李子村大黄牛撞的,钱当然该李子村出啊!向知青,你放心,钱肯定没问题,咱们赶紧去医院!”
“是啊是啊!”
周秉元还没回答,扶着苏叶的几个妇人争相恐后地给她答案了。
苏叶就看周秉元。
周秉元道,“看医费用向知青你不用担心,你的伤既然是李子村大黄牛撞的,那你看病的钱就该李子村出的。你不用出钱。”
“是是是,向知青你放心吧!你看病的钱我们村出。”
“你尽管去医院看病就行!”
怕苏叶再说话就在领导面前嘎了,李大力和李多田心急的很,示意几个大婶赶紧把人抬大路上去。
几个大婶刚要抬人呢,苏叶就又咳着出声了。
“咳咳咳,看病不用钱,那我就放心了。可是我受伤了,可能要一段时间下不了地。下不了地就赚不了工分……咳咳咳咳,大领导,我是被村里大黄牛撞的才不能赚工分,我耽误的工分,李子村是不是要赔偿给我?
还有,我被李子村大黄牛撞伤的,受伤了需要修养,养身体需要营养。营养的费用是不是也该李子村出?咳咳咳……”
受工伤从没要过误工费、营养费的所有人闻言,惊呆,还能要这些费用的吗?
陈朝阳闻言多打量了苏叶两眼,这小知青真头痛还是假头痛,现在脑子都还这么清醒?还知道要钱呢!
从没给村里任何人赔偿过这些费用的李多田和李大力下意识就要出声拒绝。
“是该李子村出。”周秉元看了一眼苏叶,道。
“应该的应该的!”周秉元出声,李大力和李多田两人庆幸自己出声慢,不然领导怕是觉得他们两人没担当了!
误工费和营养费而已,他们李子村赔得起!
“谢谢大领导!谢谢大领导!咳咳咳……”苏叶感激地咳嗽着。
“钱的事情向知青你现在不用担心了,赶紧去医院吧!”
看苏叶咳得阎王都快来了,李大力和李多田又赶紧催促向苏叶去医院。几个妇人闻言又要把苏叶架起来,抬大路上。
不过人还没抬动呢,苏叶又咳咳咳地出声了。
“大领导,我是被李子村大黄牛撞伤,李子村要出医药费用到我伤势痊愈吧?听说脑袋受伤的人都有后遗症,要是我有了后遗症,以后治疗后遗症的钱也该李子村出吧?咳咳咳……咳咳咳……”
苏叶像要咳地窒息,还像要把受伤的大脑咳出来一样。她的脸变得更惨白了,额头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滚落,像珍珠一样大颗,一看就是脑子疼的不得了,好似都要把脑浆给痛出来了。
“哎呀向知青,你不用担心,这些费用李子村都会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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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你就放心去医院!”
几个扶着苏叶的妇人被她这模样吓到了,就怕她咳死在她们手上了,纷纷让她不要再说话了,省点力气。
李大力和李多田也被苏叶这幅模样吓一大跳,可两人没有像刚刚那样出声答应。
向苏叶这样一看就伤的很重,去一趟医院,费用他们出得起。要是她天天去医院,那村里得出多少钱!
村里每年就那么点钱,在向苏叶身上钱花多了,那他们还有什么搞头?
“这些钱,都该李子村出。”李大力和李多田不愿沉默中,周秉元一锤定音。
“刘村长,刘支书,这是向知青的合理诉求。既然向知青是被你们李子村大黄牛伤的,那么李子村就该承担所有的责任。”
“应该的,应该的!领导您放心,咱们李子村一定承担向知青的所有医疗费用,直到她的伤势痊愈。向知青以后因为这次有什么后遗症,治疗的费用我们村也会承担。领导您放心,请放心!”
周秉元都开口了,李大力和李多田两人哪能说不。两人脸上积极的应承着,只不过心里那叫一个不情不愿。
“向知青,这样你该放心去医院了?”周秉元看向几乎瘫在地上的苏叶。
几乎把身上力量都压在几个妇人身上,瘫的很舒服的苏叶咳着,虚弱的很。
“谢谢大领导。咳咳咳,大领导,您能否做个见证人,让村长和支书给我份承诺书?承诺刚刚所说的内容,咳咳咳,毕竟口说无凭,有张凭证,我更安心……”
“向知青,你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苏叶话没说完,李大力就忍不住开口了。
“刘村长,向知青的要求并不过分。确实是空口无凭,一切都该有凭有据。”
周秉元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叶一眼,从云承手中拿过他用来记录视察情况的本子。
本子上面,云承早已记下了苏叶刚刚提的一切。他把本子递给李大力和李多田。
“应该的应该的!”李大力和李多田哪能拒绝,心不甘情不愿却还要面上表现的很乐意地,在承诺人一处签下大名。
周秉元接回本子,在见证人处签名。
苏
叶见此,继续虚弱地咳,“大领导,谢谢你啊!方便的话,麻烦您把联系方式也填上,等我病好了给您寄感谢信。”
周秉元抬头看了她一眼,苏叶一脸感激。“大领导,要是您再方便时话,能否留一下办公室电话?”
张文菲和于青青等人气喘吁吁赶来时,正好听见苏叶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跟首都大领导要办公室电话号码,田埂上围观的乡亲们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张文菲和于青青两人也惊呆了,不知道苏叶到底干了什么。她们不敢问,也没找着机会问,就被领导吩咐着,跟车送苏叶去医院。
红旗小汽车在田间飞快的行驶着,把承诺书塞衣兜里后,苏叶闭上了眼睛,继续想要创飞一切。
刚刚为了表演真实一些,她刺激了原主,心里默念了无数次不回城。她大脑痛到冒冷汗可不是假的。
可现在她都说了会回城了,脑袋还是刺啦啦地疼,她怒地真想把身边的一切都给炸了。
“都答应回城了,你还痛!你以为缠上首都来的人就真能回城?怎么,我刚刚的做法你不满意?不满意你也给我憋着!再让我痛,信不信我现在就下车找头大黄牛,跟它对撞,咱们同归于尽!”
5. 第 5 章
惹谁都不要惹加班几年,好不容易有了个长假却被迫继续加班的人!他们疯起来,可能啥事都做得出来,炸地球都不在话下!条件允许的话,宇宙他们都能捣了!
显然,原主向苏叶还是识点时务的,没有让苏叶的脑袋一直痛下去。
小汽车在乡间土路上颠簸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上了较为平整些的大路。
一路上,苏叶闭眼不搭理任何人。负责照看她的张文菲和于青青约莫是怕她死了,时不时伸手探一下她的鼻息,催着警卫员张暮车开快点。
张暮仿佛临危受命,小汽车开得几乎要起飞了,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把苏叶送到了最近县城的医院。
“病人大脑看起来有重伤,不过是不是,具体伤势如何,伤了哪里,需要做颅脑ct才能确定。”
看苏叶是坐首都大领导的车过来的,县医院医生很是重视她的病情,院长都紧赶慢赶过来给她诊治了。
“医生,那快点给她做颅脑CT,给她吃药,她情况很差,不能再等了。”
向苏叶早上虽然丢了他们知青的脸,但张文菲和于青青并不觉得她罪该致死。
大家都是无奈被迫下乡的苦命知青,做啥都不到被盼着死的地步。
看到苏叶一副病恹恹,快嘎了的模样,张文菲和于青青哪里还有早上的怒火,急得让医生赶紧给苏叶治病。
四十来岁的院长脸上闪过无奈,“我们也想给这位知青同志做颅脑CT,可是没办法啊。警卫员同志,你是从首都来的,咱们国家的医疗情况你应该清楚。
如今咱们全国就只有四台进口的颅脑CT,分别在首都,沪市,辽市和浙市。咱们这个小地方的小县城医院,哪里能做颅脑CT啊?”
“那现在怎么办?”张暮也清楚小县城医院的医疗情况,颅脑CT苏叶是做不了了。现在把苏叶送首都和沪市也不切实际。
看苏叶这虚弱的模样,别说送首都去了,怕是小县城的路都还没出一半,人就跟黑白无常手拉手去了。
面对这种情况,张暮也有些无措,视线在苏叶和医生两人间来回思考。
看她做啥,她可是病人!苏叶脑袋一歪,无视他的视线,继续病殃殃她的。
至于她能不能做颅脑CT,苏叶一点都无所谓。不用做颅脑CT她也能确定,如今这幅身体的大脑百分之百是有伤的,且是重伤,不然向苏叶不可能无了。
至于大脑伤势让向苏叶无了,她穿过来为什么还能活着,那也不是造个颅脑CT就能造出来的。
这种情况,也只能用玄学解释。
苏叶很确定,她的脑袋哪怕不治,她也是死不了的。
呵,还不如让她死了,说不定她就能回去了。去她喵的!她的假期,她的车,她的存款,她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
越想越气,苏叶的眼神里又冒起了火。她直接把眼一闭,脑袋一耷拉,在心里创亖所有。
“医生,快想想办法,快救救她,她要死了!”
张暮和张文菲、于青青见苏叶不仅把眼睛闭上了,脑袋都垂了,着急得不得了。
“我这边只能先给她输液,打点抗生素。”院长和医生也着急。这知青可是首都领导特别关照的,可不能这么快就死了。
人要是送过来就死了,不就相当告诉领导,他们医术一点都不行吗!!
于是院长赶紧让人把医院最好的药拿过来,一股脑给苏叶输上了。
根本感觉不到药有任何效果的苏叶在输了一会药后,眼皮松松,睁开了眼。而后在县医院所有人及张文菲等人的期待下,状态肉眼可见‘好了许多’。
看苏叶情况有所好转,院长和其他医生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些药对向知青还是有些效果的。”
“医生,我大脑的伤是要好了吗?”苏叶咳了两声问道。
“得观察观察才能确定。”院长他们哪敢说苏叶的伤好了,苏叶大脑伤了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那要观察多久?”苏叶真诚询问。
“需要十天半个月,要是十天半个月你的情况都好好的,那就是好了。要是情况变差,还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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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城市照颅脑CT。”
院长如此说着,心里却在求爷爷告奶奶及祖宗十八代,保佑苏叶病能好!苏叶病好了,他也算在首都领导那露脸了!
“十天半个月?那我这十天半个月能下地干活吗?”苏叶‘忧心忡忡’地又咳了声。
“那可不行,你伤的是大脑,可不能再磕碰到了。干农活经常低头抬头,会加重病情!你得躺床上休息!”
一听苏叶还想下地干活,院长及其他医生立马急着阻止她。“一定不能下地干活,任何低头抬头的活都不能干!”
这样叮嘱还觉得有些不保证苏叶病能好,另一个医生立即接话道。
“这些天你不仅要好好躺着休息,还要多吃点好的补充营养。你身子骨差,营养不够,会耽误病情康复。”
“对对对,你这十几天要休息好,还要吃好!”
“医生,我听你们的话,我不下地干活了。那我这十几天该怎么休息,该吃什么,你们能帮我列出来吗?我不是很懂。”苏叶很是乖巧地再次真诚发问。
“行,没问题!我们现在帮你列出来。”提出要苏叶多补充营养的医生立即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刷刷地就给苏叶列明细。
医生想着苏叶是首都领导让人送来的,被领导关照的人营养品肯定是不缺的,于是一股脑地把最好的营养品都给列上了。
麦乳精、蜂王浆、奶粉、维生素片……好家伙,全是这个年代的好家伙!
苏叶眨了眨眼,决定以后创亖谁,都不创这个医生。
哎,这个世界还是有些小可爱的。
在院长及所有医生的密切关注下,苏叶的身体又‘好转’了许多。
过了一个小时,看起来不再那么虚弱的苏叶被院长和医生亲自送上了小汽车。
“向苏叶同志,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能急着干活,及时补充营养……”
把苏叶送上车后,院长及医生们还不忘再次叮嘱她。
苏叶乖巧感激点头,拿着院长签字的作息列表及每日营养列表出了医院。
6. 第 6 章
车轮扬起一路灰尘。
“张警卫员,停一下车。”小汽车离开医院两百米后,仔细看了几眼列表的苏叶喊住了张暮。
“向知青,怎么了?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张暮以为她病情又出现什么情况了,赶紧把车停下。
“我身体没事。张警卫员,你身上有八十块五分五毛钱吗?”苏叶虚弱着声问。
“有。”张暮不知道苏叶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点头。
他是周秉元的警卫员,负责照顾周秉元的日常。周秉元出差吃住经费都在他身上,所以他身上钱不少。
“能麻烦给我一下嘛?”苏叶咳了两声道。
张暮见此没多问,拿出八十块五毛五分递给了她。
厚厚的一沓钱。
苏叶接过钱,从穿来后就一直冒火的眼睛终于笑了下,数了数后,她把那张院长签字的表放到了张暮的手里。
“我算了算,我十五天下地的工分加十五天的营养费,一共是八十块五毛五分。
张警卫员,这张签字表给你了,它可是八十块五毛五分,你记得收好了,待会拿回去找村长李大力和村支书李多田要钱。
刚刚村长和村支书承诺了,李子村会承担我的医药费,误工费和营养费。你放心,他们肯定会给你钱的,就麻烦你了。”
说着,苏叶从手上那沓钱里数了五毛五分钱出来,一样放进了此刻一脸惊呆了的张暮手中。“张警卫员,辛苦了,这是你的辛苦费,不用客气。”
不用客气?见鬼了,他还要跟她客气。从未见过有人这种行为的张暮一时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苏叶却假装看不到他的瞳孔地震,很是诚恳地说道,“张警卫员你不说话,是一时算不过来吗?你别急,慢慢算。
你放心,我书读得不多,算术却是很好的,一分钱都没有多算哦!你慢慢算,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下车买点东西。”
说着,苏叶就推开车门,朝旁边的国营饭店走去。
她头是不痛了,但目还是眩啊!刚醒来时,苏叶还以为是原身大脑受伤后的正常现象。
进医院输了液后,她才发现目眩是饿出来的!
因为李秋燕给原身寄的钱越来越少,李大力和李多田他们还克扣原身的工分,导致原身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为了参加高考,原身还花了不少钱买学习资料,于是身上更没什么钱了,时常饱一顿饿一顿。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这具身体算是滴水未进。苏叶穿过来后,还有力气敲锣打鼓,那算是她有毅力了!
如今有了钱了,苏叶可不会亏待自己。她的假没了,她的存款没了,她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没了,她要创亖这个国营饭店!
苏叶势不可挡地进了国营饭店。
张文菲和于青青看着已经进入饭店的苏叶,又看看对着那张表发懵的张暮,同样惊呆了。
还能这样!苏叶怎么能这样!让张警卫员去跟村长和村支书要钱!
苏叶脑子不是被大黄牛撞傻了,是撞聪明了?!
……
小汽车又扬起一屁股灰尘。
太阳西斜时,周秉元的视察工作已经完成。凤凰公社社长极力邀请他去他家做客,周秉元摆了摆手,带着云承和陈朝阳回了停车的地方。
正好,张暮把车开了回来。
“向知青情况如何了?还在医院?”车上没看到苏叶,周秉元问道。
“向知青回住处了。医生说向知青脑部有伤,但这里没法做脑部CT。想要知道向知青大脑伤了哪里,得去首都或者沪市。
医院只给向知青输了液,不过向知青身体好转过来了。医生说要观察十来天,十来天里向知青病情如果越发向好,那就是没事了。没有好转或者加重的话,就得去做脑部CT。”
李大力和李多田竖着耳朵听着张暮的话,听到苏叶没死,放下了心。
人没死就好,现在人没死,领导就怪罪不了他们!至于之后向苏叶病能不能好,领导忙得很,会管那么多?
“我知道了。”周秉元闻言没有多问,转头看向李大力和李多田。
“刘村长,刘支书,我警卫员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向知青是我们国家的好同志,你们一定要多加照顾。
要是她病情没有好转,一定要及时把人送去首都或者沪市做脑部检查。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
虽然我能量不大,安排向知青做个颅脑CT还是可以的。还有,既然给了向知青承诺,就要履约。可不能让知青同志再劳神伤身。”
“一定一定,领导我们一定随时关注向知青的身体,让她好好养病。领导您放心!您放心!”
李大力和李多田积极应承着。
周秉元见此没有再多说,“我们先走了。你们今年工作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谢谢领导认可!领导慢走,欢迎下次再莅临指导。”
周秉元点了点头,走到了车边。
下了车的张暮却没像以往一样帮他拉开车门。
“还有事?”周秉元见此便知道他有事,出声问。
张暮点头,把苏叶塞给他的签字条拿了出来。“医院要求向知青卧床休息十五天,还列出了十五天里要进补的营养品。
向知青把钱算出来了,一共八十块五毛五分。钱她跟我拿了,让我跟李子村村长和支书要钱。”
走到车另一边的陈朝阳一听,立马脚步一转,朝张暮走了过来,视线快速地往张暮手里的签字表扫了一眼。
好家伙,这十五天的营养可真丰富,这是照着大领导的营养餐来补的。
列这张表的医生是哪个?有前途啊!
陈朝阳心里巴拉巴拉着。
李大力和李多田一听八十块五毛五分这个数字,两人神色就不好了。
他们一个月才二三十块钱!向苏叶吃的神仙营养品吗?她就撞了个头,哪里需要吃这么好的营养!
周秉元闻言神色不变,从张暮手中拿过签字表,“刘村长,刘支书,医生既然要向知青休息十五天,那向知青就得听医嘱。人受伤生病确实需要补充营养才能加速痊愈,想来医生不会胡乱给向知青进补。向知青既然是被李子村大黄牛撞伤的,那这个钱不管多少,都该你们村出。”
说着,周秉元把签字表递给李大力。
“应该的,应该的。”心里再肉痛这笔钱,李大力和李多田也不敢说他们不愿意出这个钱啊。
赶紧接过周秉元手中的签字表,两人左右掏口袋,还找凤凰公社书记几人借了几笔,才把那八十块五毛五分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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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暮一句客气话不多说,直接把钱拿走,塞回自己衣兜里,而后尽职尽责地开自己的车去了。
小汽车又扬起一屁股灰尘,远离了李大力和李多田等人的视线。
后座上的陈朝阳扭头看了李大力和李多田两人一眼,啧啧了两声。“那每日进补明细真是医生开的?”
“我亲眼看着开的。”张暮眼神专注前面的路,道。
“那向知青没提前跟医生说什么?。”
张暮摇头,“没呢,就说什么都不懂,让医生开补品,她照着补就行。”
“这医生也是敢开,补这么多东西,也不怕人虚不受补,弄巧成拙。那向知青看起来跟那医生认识吗?”陈朝阳再问。
你觉得他们合伙骗钱?他们不认识。”张暮现在虽然是个警卫员,但他是侦察兵出身。苏叶输液的时候,他就把那医生的情况调查清楚了。
陈朝阳清楚张暮的本事,他说他们不认识,那他们就应该是不认识的。
“那可是真巧了,那小知青现在心里肯定十分开心。不过嘛,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开心过十几天。”
要是病撑不过十几天,那么多钱也是白要。
领导座位上的周秉元出声,“向知青的伤有好的可能?”
张暮认真开着车,回答却是不假思索。“我觉得她的病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刚刚在国营饭店,一口气吃了八个肉包子!”
真重伤的人,哪有这个胃口。他一个健康的大男人,也不能一口气吃八个包子啊!
想想苏叶一口气吃八个包子不带歇的模样,张暮心里是由衷地敬佩,大胃王啊!活着的大胃王啊!
“嚯,这可不像两三个小时前还要死的人!这么看来,她之前是装的了,装的挺像,胆子也挺大。领导,咱们今天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了!”
陈朝阳咧嘴嚷着,不气反而笑了。“哟,这小知青还挺聪明的。知道扒拉不到云承身上,从别的地方要好处。”
周秉元依旧面不改色,评了句。“若真如此,她确实有些小聪明。不过看得出她行事冲动,顾头不顾尾,且人心思不纯,走不远。”
早上能把主意打云承身上,可见那向知青心思不纯。现在为了这点绳头小利,算是得罪了李大力和李多田,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她以后还要在李子村生活,李大力和李多田那两人不是什么大好人,接下来肯定想着法子为难她。
不过对此,周秉元是不会管的。国家如今形势严峻,国家事情他都忙不过来,个人之事在他心中就是一粒沙,不值得他花费时间和心思。
不过,有一个人他的事还是想管管。
“云承,你呀,还是尽快结婚,省的多生事端。你婶子舅舅的女儿过阵子来京,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不急。领导,接下来直接去历阳镇,还是回招待所?”副驾驶上的云承不疾不徐问道。
“行。直接去历阳镇吧。”听云承这么一说,周秉元便不再多说。
云承这小子,喊他领导显然是不想说私事。行吧,不说就不说。
不过吧,他的婚事确实是该急一急了,不然他去哪都被人惦记。再说了,成家了事业发展会更稳定。
周秉元想着,等这次视察结束,说什么都要云承找个对象。
7. 第 7 章
小汽车没了影,李大力,李多田和公社书记、其他村村长、支书寒暄几句后,两人便再也等不了了,急匆匆回了李子村。
八十块五毛五分!八十块五毛五分!
两人越想,回村脚步越快!
李子村知青院里,一口气吃了八个大肉包的苏叶此刻头不晕,目不炫了,倒是有点撑。
张文菲和于青青把她扶回屋后,她寻着原身的记忆,在床底下的铁盒子里摸出了几颗干山楂,躺在床上开始消起食来。
干煸的山楂咬的苏叶腮帮子有些疼,嚼着嚼着她怀念起几十年后的健胃消食片。那跟石块一样的山楂她瞬间不想吃了,心里又开始冒起了火气。
她努力了二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她的假期,她的研究成果,她的……现在什么都没了。
越想越气,又想创亖一切的苏叶觉得手里没吃完的干山楂都碍眼了,发泄着把它朝门砸去。
门上方有个破洞,很巧的,那颗干山楂从破洞里飞了出去。
“哎呦!”有人倒霉地□□山楂砸中。
“村长,你怎了?”院里的知青惊呼。
哦,知道被、干山楂砸中的人是李大力,苏叶心情好多了,不过有点后悔那颗山楂她多咬了一口。
她推了推被子和枕头,把自己躺的舒服一点。
“没事没事。”被砸的脑壳痛,原本就一肚子火的李大力此刻火气更大了。不过他一贯在人前是‘好脾气’的村长,只好隐忍不发。
“大力你没事吧?”李多田走在李大力身后,看到李大力脑门上一点红,关心了一句,心中暗自庆幸被砸的不是自己。
干山楂滚了滚,最后停在了李大力脚尖前,上面的咬痕清晰可见。李大力肚子里的火腾地一下窜得更高了。
他四周瞧了瞧,也瞧不出干山楂是从哪飞出来的,砸他的是哪个王八蛋!
咬了咬牙,李大力发泄地狠狠用脚尖把干山楂碾了碾,直接把它碾进土里了。不过他面上却无所谓地说着,“我没事,向知青呢?”
“苏叶从医院回来后,就在屋里休息。村长,你真的没事啊?”张文菲边回话,边盯着李大力脑门瞧。
哦
,鼓包了!好大一个包!肯定很疼!她觉得她自己脑门都跟着疼了!村长竟然不觉得疼,铁头啊!
“一个小山楂,能砸多重?你们忙,我和你们支书进去看看向知青。她真好了,我们才放心。”忍着疼的李大力一点都‘不在意’地道。
脑门上的疼,哪有心口的疼难忍受,那可是八十块五毛五分!八十块五毛五分!分到他手里得有几十块呢!
“是啊,我们来看看向知青,她刚在田里病得那么严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都怪我和你们村长太相信刘医生了,差点……
哎,我和大力担心死了,跟领导身边都不安心。这不领导一走,我们就赶紧过来。于知青,向知青住哪屋?我们赶紧去看看她,她真没事了我们才能放心。”
李多田后悔急切又关切地跟在李大力身后大声说着。
八十块五分五毛钱!他们得拿回来!
“谢谢村长和支书关心,向苏叶住这边呢。”张文菲身后的于青青指了指知青院最左边,关着门的屋子。同时她小跑上去敲了敲门,“苏叶,村长和支书来看你了,我开门咯。”
舒服地瘫在床上的苏叶很是‘虚弱’地嗯了声,于青青听到她的同意后把门打开了。
“你们去忙吧,向知青病着,太多人进屋对她不好。我和你们支书进去看她就行。”进屋之前,李大力止住了想要跟着他们进屋的张文菲和于青青几人。
张文菲和于青青几人点了点头,便也没有跟着进去了。
闻言,床上的苏叶继续以最舒服的姿势‘虚弱’地瘫在床上,李大力和李多田走到她床跟前了,她都没挪动一下,更别说坐起身来‘迎接’李大力和李多田这两个心里只有八十块五分五毛钱的人了。
对此,李大力和李多田暗暗皱了皱眉,心中很是不悦。
不过两人脸上没表现出来,李大力关切道。“向知青,你身体好些了吗?”
“没,我身体一点都没好。我现在很虚弱,头痛,全身都痛,一点力气都没有。欸,村长,我是不是要死了。村长,我不想死啊!”苏叶‘虚弱’又‘害怕’地说着,还躺的更平了。
原本以为苏叶会跟其他人一样回‘我好些了’的李大力:……
“向知青,你放心,别害怕,你肯定不会死的。你看,你现在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在田里好多了。医院的药对你是有效的,你的身体肯定很快就能好。”
见李大力一时无言了,李多田的话立即接上。
苏叶闻言又‘喜’又‘惊讶’:“村支书,原来你的医术比县医院的院长还厉害?院长都不能保证我大脑的伤能好,让我回来休养看情况,村支书你竟然能一眼就确定我的病很快就能好?!天啊,村支书,你太厉害了,县医院院长都你没厉害呢!”
“欸,话不是这么说,我是祝愿你……你好好休息,伤肯定能好。”
李多田觉得苏叶在骂他。但以他多年对向苏叶的了解,向苏叶现在可不敢骂他。之前在田里她敢那样,也不过仗着首都领导在。
“多田说的话没错,向知青,你吉人自有天相,你的伤肯定很快就能好。不过,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医生让你好好补充的营养,你也一定要好好补充起来,这样你的伤才能好得快。”刚无言了一会的李大力找回了他的节奏。
李多田立即再次跟道,“村长说的没错。向知青,你可别舍不得买营养品,一定要好好补身体。”
“是啊,你可别舍不得钱。不过……”同样关切地说着,李大力突然蹙了下眉,“我看医生写的单子上,那些给你补身体的东西都要用票才能买得到。向知青你没有那些票吧?
这可不行,你的身体耽误不得,不补充营养你的身体怎么能好?向知青我这边有票,你把钱给我,我给你买,一定快快让你把身体补起来。”
苏叶听了,一脸‘惊喜’,不由大声,“真的?啊,我刚刚还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买营养品。村长,这些票你都有,那真是太好了?村长,那些票你真的都有?”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救命的事,这种事情我哪能骗你?”李大力见苏叶如此反应,心里开始得意。向苏叶一看就怕死,还是那么蠢!他就不信那八十块五毛五分他拿不回来。
苏叶感激真诚且肯定:“村长,你好厉害!这些票每户一年也就两张。村长你们家每年都用掉两张,竟然还有那么多票!村长,你肯定贪污受贿了吧?”
原本心里得意的李大力闻言,脸立即一沉,“向知青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为你好,你怎么污蔑起人来了?”
苏叶‘惊恐’着‘虚弱’大嗓门,“没有没有,村长你误会了,我说错话了。村长你的票不是贪污受贿来的,是你知法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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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投机倒把得来的?”
“向知青,你怎么说话的!”李大力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啊啊,我又说错话了。村长,那些票不是你贪污受贿,也不是你知法犯法投机倒把得来的,是你强取豪夺从别人那抢过来的!天啊,村长,你竟然做这种事!村长,你现在要我把钱给你,我不给你的话,你是不是也要过来抢我的钱?!
天啊,天啊,我不要把钱给你们!我要找首都领导,你们要抢我的钱!啊,我的头好痛!啊,我要死了,领导快来救救我,领导还在公社,我要去找领导!……”
苏叶虚弱慌张着,声音却强势地荡漾到院子里。
院子里,听到声音的张文菲和于青青等人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纷纷快跑了过来。
“村长,村支书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既然要抢向苏叶的钱?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
“那些钱可是李子村赔给苏叶的,你们可是当着首都领导的面答应的,也签了承诺书的!你们怎么能要回去?”
“首都领导都还没离开公社,村长村支书你们就敢……”
“胡说什么!”听着张文菲等人的话,猝不及防苏叶回来这么一出的李大力不悦大声,
“你们听她乱说!向知青脑子现在还不清醒,胡言乱语你们也信……”
“啪!啪!”原本还慌张摊平在床上的苏叶突然一个起卧,大力地赠送李大力和李多田一人一个耳刮子!
而后,她接着继续嚎,“村长和村支书抢我钱了!抢我钱了!”
“啪!啪!”
“啪!啪!”
在众人惊呆以及李大力和李多田没回过神中,苏叶给他们再赠送了两个耳刮子!
“向苏叶!你干什么!”脸颊滋啦啦痛的李大力怒得吼了声,再也维持不了人前的好脾气形象了,厚厚的手掌直往苏叶脸上伸。
“村长,村支书,向苏叶脑子现在还不清醒,你们别跟她计较。她现在脑子还伤着,不能打!张文菲,于青青,你们还不赶紧把向苏叶拉住!”
李大力的手被一个男知青拦住了。
“好好!”张文菲和于青青等人闻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们赶紧出手把还在嚎着的苏叶给拦住,真怕她再给李大力和李多田耳刮子。
他们两人脸都被扇的发红了,苏叶再来一下,他们的脸估计都要变猪头了。
“村长,村支书,你们别跟向苏叶计较。她现在脑子不清醒,不清醒!她脑子有伤,可不能再受伤,会死人的!”看苏叶的手还往前伸着,于青青赶紧把她的手拉了下来。
“对啊村长,村支书,你们别跟她计较,她脑子不清醒啊。”
众目睽睽之下,错失了扇苏叶巴掌的李大力只能再次把心口的气憋回去,“向知青现在病的不清醒,看来不能好好沟通了。你们好好看着她,让她好好养伤,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们,我们就不打扰她养伤,先走了!”
李大力沉着脸,说完转身就出了房门。
李多田神色也很是不好地跟上。
两人是脸受伤,肚子里还憋着一肚子气,无功而返。
这向苏叶,怕是真被大黄牛撞坏脑子了!!这钱,怕是一时半会要不回来!
脸滋啦啦痛的李大力和李多田越想,肚子里的气越盛。
人一走,被张文菲和于青青拦着的苏叶就势再次床上一趟,舒服了。
果然,肚子里有气还是要发一下才舒服的。
8. 第 8 章
李大力和李多田一走,苏叶的房间瞬间安静了。
苏叶这么一闹,张文菲和于青青等人又觉得她真被大黄牛撞坏脑子了。
看着再次安静躺在床上的向苏叶,他们啥也不敢说,赶紧出了房间,就怕她一个发癫,也给他们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那大耳刮子,可不轻啊!村长和村支书两人脸上可是都顶着五个爪子印离开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在院子里干活都轻手轻脚,静悄悄起来。
安静的环境总会让人想要睡觉,吃饱又出了气的苏叶满意地被子一盖,打算先好好睡一觉。至于其他的,她一点都不急,等着呗。
李大力和李多田可等不得!两人脸颊两边各顶着一个巴掌印走回去的时候,一路被村民问候。问得他们心头火气又蹿得老高,恨不得回去也给苏叶扇个两巴掌。
不过两人会装,话里一句一字都是对苏叶的担忧。
李大力叹气道,“向知青受伤了需要补充营养,她不是没票吗?我们想帮她买营养品,她却说我们要抢她的钱?欸……”
“向知青还嚎着打我们,她是病患,我们又不能用力拦着她,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又伤了她。
哎,不过只要向知青的伤能快点好起来,我和大力被她打也没什么的。”李多田接话。
“村长,支书,你们也是辛苦了。”看着李大力和李多田红肿的脸,村民怜悯道。
“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为了她好。”李大力无奈。
“向知青脑子这么不清楚了?刚刚在地里的时候,还没这样啊。难道她脑子是真被大黄牛撞坏了?这情况,还能好不?”
“能不能好县医院院长都不知道,咱们怎么能知道?只能好好养个十来天,看情况了。”
“养十来天得花八十块五毛五分,要是她十来天好不了,还得再养,那不是又得花钱?!那得要花多少钱?”
村里任何消息都是传得飞快的,周秉元和云承几人才离开,李子村就有人知道苏叶的事了。
苏叶养伤要花的钱目一被知道事情经过的村民说出,刚还心平气和问候李大力和李多田的其他村民就坐不住了。
“这么多钱?她就伤了个脑子要花这么多钱?都要我们出?”村里每年就赚那么多钱,那么点工分,给苏叶赔了这么多钱,那他们今年不就要少分好多钱。
这怎么可以!
此刻得到消息的村民一个比一个坐不住。
“医生说了,向知青养病要花这么多钱。向知青是我们村大黄牛撞伤的,这钱理应我们村出。你们也别着急,有县医院院长出手,向知青的伤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看村民一听钱数就变色的脸,李大力眼珠子转了下,和李多田对视一眼后,出言安抚他们。
“能不能好谁知道?万一好不了呢?”
“真半个月能好,这营养费也太多了吧?大领导养病都要不了这么多吧?”
“那补充营养的药方怕医生不是胡乱开的?他们两人是不是认识,故意骗我们钱……”
围着李大力和李多田的村民们吵吵嚷嚷,越说越不爽,越说越急,声音越来越大,掺杂了怒意。
李大力劝慰,“话不能乱说,医生怎么敢骗大领导?!”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营养费!她一个普通知青,那里用得着这么多钱?这营养费的钱都够我一家子养伤一个月了!”
“就是!养个病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不行,我得找向知青说道说道!”大声中,三四个妇人手里的簸箕往旁边一丢,边说边卷着袖子就往知青院走去。
“诶诶诶,桂花你们可别乱来。”
“桂花,向知青病着呢!这钱确实该我们村出。”
李大力和李多田伸了伸手,作势拦住张桂花几人。
“村长,村支书,向知青被我们村大黄牛撞伤了大脑,我们确实该出医药费和营养费,但可不该出这么多!这么多钱,肯定是多出了!
人家大领导生病都花不了这么多营养费!村长,那可是八十块五毛五分!我们村一年能挣几个八十五块五毛五分?
村长,你家有钱,不在意今年少分个几毛几块。我们家穷,还有一堆娃要养,可不能平白让人把该分给我们的钱吃了!”
“就是就是……”
“桂花,诶诶诶,桂花!……”
“村长,村支书,我看你们还是别拦了!我们家也缺几毛几块!”
想去拦人的李大力和李多田被其他村民拦住了,两人面上着急,心里却激动开心着。
张桂花可是村里最胡搅蛮缠的人,跟着她一起的刘美丽,林大妮,金小花也是李子村最擅长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存在。
有她们出手,李大力和李多田不信钱要不回来!
钱她们肯定能‘有理’地要回来,且保证向苏叶没法找大领导告状!
只要钱要回来了,肯定大部分都能进他们口袋。而且,此次要钱的事还不用跟他们挂钩,算是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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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赢!聪明!
李大力和李多田两人再悄悄对视一眼,眼里透着愉悦。
知青院里依旧静悄悄的,张桂花,刘美丽四人的出现,瞬间让整个院子嘈杂了起来。
“向知青呢?听说向知青病了,我们来看看她。”
“向知青在屋里吧?哎呦,我得赶紧进去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
“哎,桂花婶,金婶子,向苏叶刚睡下,要不你们等下或者改天……”
看张桂花几人扯着嗓门就往苏叶屋里走,张文菲和于青青赶紧出声阻拦。
然而她们根本拦不住四个蛮横不讲理的人,眼睁睁看着她们‘砰’的一声把苏叶的门给推开了。
“向知青……”
“啪啪啪啪啪……”
张桂花的大嗓门被巴掌声给堵嗓子眼去了。原本睡在床上的苏叶,此刻正站在门边,两只手抡出了残影。
张桂花左脸‘啪啪’。
刘美丽右脸‘啪’。
林大妮右脸‘啪啪’。
金小花左脸‘啪’。
两只‘快手’,无差别攻击。
“啊,向苏叶……”
“有人要抢我钱了!大领导快救我!强盗,土匪,救命啊!”被袭击发懵回过神来的张桂花几人正要回手,向苏叶就又一个嚎叫,接着脸一白,脑门一冒汗,‘吧嗒’一声闭眼躺地上。
肿起猪头脸的张桂花,刘美丽,林大妮,张金花:……
“向苏叶你怎么了?徐浩你们快来啊,向苏叶晕了!!”
“天啊,向苏叶大脑伤不会加重了吧!!快快快,快去李婶子家把车借来,赶紧把她送医院!”
“桂花婶子,金婶子,领导说了要让向苏叶好好休息,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向苏叶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等着吧!”
原本气势嚣张,如今心慌慌的张桂花,刘美丽,林大妮,张金花:……
她们,她们,好像什么都还没干啊!
“她晕了可跟我们没关系!”心慌的张桂花赶紧撇清关系。
“就是就是,我们只是推个门而已!”刘美丽三人跟着澄清。
张文菲和于青青等人可没心思听她们辩解,借车的借车,喊人的喊人,着急忙慌地把晕着的苏叶往医院里送。
发了起床气的苏叶在铺着被子,以免她头又被撞到的牛车上舒服地翻了个身。
呵,张桂花这几人可没少欺负原身,现在竟然还想着欺负到她头上来,想的可真美!
9. 第 9 章
县医院
“不是说了让向知青好好休息吗?你们为什么要去打扰她?你们到底有没有常识……”
“她病情加重了你们来治?……你们安得什么心?”
“你们做了什么让她又头痛昏迷的?……你们再这样做,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大领导。你们不愿意听我们医生的医嘱,大领导的话你们总会听吧?……”
量血压,翻眼皮,把脉,开药方……苏叶被送到医院后,还没离开医院的院长等人又一通忙乱。
从张文菲和于青青几人口中得知苏叶再次昏倒的原因后,张桂花,金小花四人就被县医院院长与其他医生轮流着训话。
张桂花和金小花四人平时在村里蛮横,可面对‘有权利’‘可以联系大领导’的医院院长,除了辩解几句她们什么都没干,屁话都不敢多说,典型的欺软怕硬。
在张桂花和金小花四人被愤怒的院长骂得狗血淋头中,苏叶慢悠悠地‘好转’了。
不过嘛,她还是一副很是虚弱的模样,仿佛一碰就碎掉的玻璃,没人看得出她被子底下的脚丫子正欢快地抖着,津津有味地听着张桂花四人被教训。
“医生,她醒了,她这是没事了吧?”被骂地没了胡搅蛮缠气势的张桂花和金小花一看到苏叶睁眼,立即松了口气般急急开口。
说实话,苏叶晕倒的时候她们吓死了。她们只是去要钱的,不是去要人命的!
苏叶是在大领导面前挂了名的,要是她就这样死了,她们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没事?向知青怎么会没事?她伤的是大脑,哪有这么快好?我告诉你们,你们以后别再去打扰她养病!”
此时此刻,看到苏叶醒来,院长心里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人能醒就好!人能醒就代表着向知青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要是向知青就这么昏迷着不醒,他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保佑她病情好转了,因为她病情根本就不会再好转,直接去阎王那挂名了。
“知道了!院长我们知道了!我们现在就离开,不打扰向知青休息。”
既然向苏叶醒了,那她肯定就没事了,之后她再出什么状况可就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为了以防万一苏叶又出什么事怪罪到她们头上,张桂花和金小花四人应着话就要开溜。
不过人还没出病房呢,他们就被院长给喊住了。
“你们走什么走,医药费还没付呢!向知青用的都是保命的好药,医药费用一共三块二。账单拿着,你们去前面把钱付一下。”
说着,院长从一旁护士手里拿过账单,朝张桂花四人递了过去。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是谁都没有伸手接过来。
“你们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接过去,去前面把钱付了。”看张桂花四人都不接账单,院长又有些生气了。
“你们什么意思,不想付医药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向知青大脑的伤是被你们村大黄牛撞的。你们村长和村支书也承诺了,向知青大脑伤治疗的所有医药费用都是你们村出。现在你们想要赖账?大领导都还没出公社呢,你们村就要出尔反尔了?要不要我给大领导打个电话,让他知晓知晓?”
“院长,你误会了!赖账这种事我们怎么会得出来?这不是我们出来得急,身上都没带钱嘛!”
一听院长要给大领导打电话,张桂花心里就急了,赶紧出声。
“对的对的,我们身上都没带钱。没赖账,绝对不可能赖账。”金小花,刘美丽三人赶紧跟着道。“我们这就付医药费去。”
“于知青,赵知青,你们身上带钱了吗?麻烦你们先把向知青的医药费付了,回村了我们再还给你们。”
面上应承着不会赖医药费,张桂花四人却还是没有接过院长手里的账单,转头就找张文菲和于青青几人借起了钱。
“我们也出门急,身上也没带钱。”张文菲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啊,刚都急着把向苏叶送医院,没顾上拿钱。”于青青几人也纷纷说着。
她们谁不知道张桂花和金小花四人是什么德行?今天这医药费他们要是出了,那钱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桂花婶子,医药费还是麻烦你们付了。这医药费原本也是该你们付的。”张文菲道。
“我们说不付了吗?你个小丫头片子!我们身上都没钱,怎么付!”
身上都没带钱?骗谁呢!张桂花一看张文菲,于青青几人都不愿意出钱,心里立即就有了怒火。不过在院长眼皮底下,她也不敢张嘴说难听的话。
“没钱那你们回去拿啊,说这么多干什么,这不是浪费时间!”张文菲不是个软脾气的人,性子还有点冲。
“来来回回两三个小时,多费时间。”张桂花大声。
“费时间也得给人家医院医药费!桂花婶子,你们还是快回去拿钱吧。”一旁的于青青接话。
“这么远的路……欸,向知青,你身上应该带钱了吧?要不你先借点给我们,我们先把你的医药费付了,我们回村再还给你?”
看实在从张文菲和于青青几人身上借不到钱了,张桂花和金小花四人立即把主意打到病床上躺着的苏叶身上了。向苏叶刚从村里拿了八十块五毛五分,她钱肯定带身上!
多余的钱她们要不回来,三块二也是钱。
苏叶眨了眨眼睛,很是‘虚弱’地动了动脑袋,仿佛要听清张桂花她们说什么般要坐起来,而后咳咳咳……咳得病床仿佛发了颠。
“快快快,向知青你快快躺好!不要动,不要动!”院子吓得赶紧把要坐起来的向苏叶扶住,让她躺好后,扭头就骂张桂花几人。
“都说了不要打扰向知青养病,你们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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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再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大领导!”
“我们没……”打扰。
“我算看出来了,三块二医药费你们是不愿意出了,还把主意打向知青身上了是吧?院长,向知青我看着,你现在就去给大领导打电话,让大领导看看他们李子村的人是什么德行!”
咳得很是有节奏的苏叶在心里给这个她认定的小可爱医生点了个赞。
多好的医生,说话做事永远深得她心。好像他叫郝仁,果然是个好人啊!
“哼!”院长怒地转身就走。
张桂花急:“院长,误会误会!”
刘美丽赶紧拉住院长的衣袖:“院长,大领导忙,这点小事你就别打扰他。都是误会,误会,我们真没不愿意出医药费。”
金小花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是身上真没带钱。我们现在就回去拿钱!”
林大妮:“回去拿实在太费时间了,我亲戚在县里,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借点。”
张桂花:“大妮,走走,我跟你去你亲戚那,咱们借钱也要先把向知青的医药费付了,免得院长误会!”
说着,张桂花就拉着林大妮急匆匆出了医院,刘美丽和金小花拉着院长,就怕他真去给大领导打电话去了。
苏叶在被子底下抖着小脚丫子看她们演戏,一个两个的,演技炉火纯青,堪比百花奖最佳女演员。
林大妮亲戚住的‘近’,没十分钟,张桂花和林大妮就带着‘借到’的三块二回来了。四人把医药费交了,拿着缴费单后一刻也坐不住,牛车都不坐了,急匆匆赶回李子村去了。
被院长按在医院观察了四个小时,看她身体又确实好转了后,苏叶才被允许坐着牛车回李子村。
不过还没回到知青院,村长李大力院子里就传来李大力和张桂花几人的吵架声。
张桂花:“你们今天可是当着大领导的面承诺的,向知青的医药费是村里出,你们凭什么不把三块二给我们!”
李大力:“我们是承诺了,医药费我们也出了!但向知青刚刚晕倒可不是因为咱们村的大黄牛!那是你们的原因,这钱咱们村可不能出,得你们来出!我要是给你们出了,那是对村里其他人的不公平。”
金大花:“向知青刚刚晕倒跟我们什么关系?……”
李多田:“你们不去找向知青,她会再晕倒?她晕倒都是因为你们,医药费当然你们出。”
围观村民:“就是就是……”
因为三块二医药费,几个小时前还联盟着要从苏叶手里抢回钱的阵营,瞬间瓦解。
钱他们是没从苏叶手里要回一分,村里却因为那三块二的医药费热闹了好多天。
而且没人再敢来找苏叶要钱了,就怕苏叶再来一个晕倒,他们也搭进去三块二。
苏叶:啧,弱鸡!
10. 第 10 章
村里其他地方天天上演着闹剧,知青院却安静的很。
村里没人敢来打扰苏叶养伤,就怕一个不小心,他们就成了下一个张桂花,金小花四人。
张文菲和于青青那些知青更不会打扰苏叶养伤了。
不仅如此,他们为了防止苏叶身体因为没有营养而养不好伤,一个不注意就嘎在床上,他们还把自己有的各种票借给苏叶,让她赶紧去买营养品。
苏叶可不会亏待自己,于是来者不拒。拿到了票据后,转手就让他们带着医生开出的单据,帮忙去供销社买各种补品。
怕她死了的众知青这点小忙还是乐意帮的,毕竟苏叶不是个抠门的人,东西买回来后,他们也能跟着‘喝点汤’。
连吃几天荤腥,苏叶身上那种因为营养不良而头晕目眩的情况终于没有了,不过她是越发想念二十一世纪了。
她越发想念家里自己亲手挑选的软绵的床,舒适的沙发,塞满各种美味的冰箱……以及那台用来装饰客厅,一次都没打开过的电视机。
真是个乏味的年代。
躺床上多天,苏叶只能靠着原身花‘重金’购买过来的高中课本和资料打发时间。
此刻的高中课本很是简单,题目一扫她就知道答案。她对做题不感兴趣,但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
那些题目的内容描述就挺有乐趣的,譬如数学题用上了地主阶级和贫下中农,看个题目都能看出‘斗地主’的乐趣来。
“向苏叶,高考才是回城的正道,你现在努力学习是对的。上次那种事,你还是不要再做了,没用的。”
今天帮忙去供销社买东西的人是张文菲,她手里提溜着一块巴掌大,肥到几乎看不到瘦肉的五花肉走了进来。看到苏叶在‘努力’看书,忍不住劝诫了苏叶一句。
“现在咱们已经改.革开放了,有了肌肤之亲就必须要结亲的旧观念也改.革了,即使当时云干事救了你,你也跟他结不了婚的!
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别看不起自己,也别让人看不起你。
大学一次考不上,两次考不上,再努力努力,勤能补拙,你下次肯定能考得上的。你就不要再做那些丢脸的事了!让我们跟着你丢脸,丢死人了!”
“嗯,你说得对!”‘沉浸’在课本中的苏叶盯了一眼张文菲手中的五花肉,顺手把课本丢枕边去了。
“待会记得把油炸干一点,再放点蒜苗爆炒。没有蒜苗的话,加几根青椒也是可以的,我也是比较喜欢吃青椒的。”
说着,苏叶从床上坐了起来,踩上那双打满补丁的破布鞋。
“青椒,哪里有青椒……喂,向苏叶,你刚听我说的话了没有?你不在床上躺着养病,干什么去?”
意识到苏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张文菲正想生气呢,就看到苏叶随便把长头发高高一扎,毫不犹豫地出了门。
她一瞬间不生气了,视线忍不住朝苏叶脑袋上的高马尾看了几眼。
头发原来可以扎这么高,这样有点好看。
不,是非常好看,比她们平时扎两个辫子好看多了!她明天要不要也这样扎一个?
“欸,向苏叶你要去哪?”晃神的瞬间,苏叶已经走到院中了。张文菲提溜着肥肉急急跟了出去。“你不要命了,医生说了你要躺床!”
“苏叶,你是还要买什么吗?我去给你买。”今天负责做饭的于青青闻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去趟邮局,很快回来。”说话间,苏叶已骑上了张文菲跟村民借来的自行车。
车子蹬出去的时候,她还不忘再嘱咐张文菲一句,“记得油炸干一点,我不喜欢吃太多油。”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就不把油榨干!做什么去,也不怕车骑半路,人给晕了!”张文菲愤愤然。
“她身体好多了,应该不会。”于青青想了想说道。
“鬼知道!她要做啥去?不会又要去做什么让人丢脸的事吧?我刚刚跟她说的话她是半句也听不进去!”
“放心吧,她应该是去邮局给家里人打电话。”
“还不死心?打电话有什么用,她家里人要是愿意让她回城,早帮她回城了,还会让她在这待了八九年?她打电话回去不是找难受?
喂,喂,向苏叶,你还是好好参加高考吧!电话你还是别打了,高考比你家那些人靠谱——”
张文菲朝着苏叶远去的背影大声说着,苏叶踩自行车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高考?虽然苏叶很有自信自己参加高考定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学校,但她从始至终就没想过靠高考回城。
因为,离下次高考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她就没打算过在李子村再待个一年。
自己的假期没了,悠闲的生活可不能也跟着没了!
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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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又要被创亖的自行车很快骑上了大马路,朝镇上唯一的邮局飞快而去。
灰扑扑的县城,唯有邮局明亮一些。
此刻将近中午,邮局依旧还有很多人,等着发电报的,打电话的,寄信的……
邮局小,不好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排队,工作人员在本子上按顺序记下名字替代了排队,轮到谁就喊谁。
吵吵嚷嚷中,苏叶在要打电话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便寻了个靠边且站着舒服的角落,等着工作人员喊她。
“老余,还摆弄它呢?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这东西估计是修不好了。要能修好,人能低价卖给你?这可是进口货,修好了至少是这个数!”
电话岗边上,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山装男人正低头摆弄着一台银灰色,正面印着外文的双磁带收音机。
他旁边与他同样年纪,也是一身灰色中山装的男人用手指给他比了个‘3’的手势。
三百。
“哎,我这不是不死心嘛!万一我捣鼓捣鼓,它就能用了呢!”老余说着,抬起了头,顺便还在收音机上拍了拍,试图一巴掌把它拍好。
“人家首都那边的技术员都搞不好,就你那破技术,能行?还想捡漏呢?这回亏大发了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托大,这次亏得底裤都没钱买了吧?嫂子知道了肯定不让你好过……”
“嘘嘘嘘,小点声,你嫂子今天来局里了。这事你得给我保密。”老余闻言紧张地拉了男人一下。
男人好笑地撇了老余一眼,却还是低下了声,“这么怕嫂子,你还敢托大捡漏?这东西百分百是修不好的了,要不你把它拆了,零件或许能卖点钱回来,嫂子知道了也会少骂你几句。”
“哎,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哎,破玩意,你最好能给我多卖点钱回来。”低声说着,老余又拍了收音机一巴掌。
收音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老余死心地把它丢一边,拿着饭盒就和男人去了食堂。
倚着墙的苏叶从老余两人讲话的时候,就对那台收音机感兴趣了。见老余两人走了,她走过去,提起它看了看。
很快,她就上下左右摆弄起收音机来。
拆,卸,装……她把磁带重新卡进收音机时,也不过十来分钟,正好轮到她打电话。
苏叶把收音机放旁边,拍了拍手,拨通了电话。
“我是苏叶,找李秋燕。”
11. 第 11 章
“等会。”对面语气很是不善地回了一句后,便把电话搁一旁了。
嘈杂的声音从电话线一端传来,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
苏叶右手摆弄着一旁的收音机,左手顺手把刚刚那个老余塞在桌子底下的椅子拉了出来,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去。
果然,对面不失她所望,等了好久,等得下一个要打电话的人都不耐了,对面的电话才被人重新拿了起来。
“苏叶,你怎么又打电话回来?我上次不是说了吗?不要再打电话回来了。”李秋燕带着不耐烦和责怪的声音从听筒对面传来。
“我要回城,你们什么时候让我回城?我要回城!”颜箐轻扯嘴角,用着原身该有的着急和有些揭嘶抵里的语气问道。
原身自三年前从张文菲那里得知家里的真实情况后,每天都想着回城。她月月给张文菲和向红涛打电话,让他们想办法帮她回城。她从一开始的期待,盼望,到了如今每个月打电话都只有执着的三个问话了。
苏叶第一个问话问出,李秋燕不耐烦的回答一如既往。
“我都说了,你想要回城,我们帮不到你。我和你爸只是小领导,现在回城知青多,工作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权利给你凭空腾出个工作岗位。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现在工作监管那么严,你是想要我和你爸为了让你能回城,被人举报进监狱吗?你怎么真不懂事,安的什么心?
你当初心地纯良,怎么下了几年乡心思就变得这么恶毒了,那些年算我白教养你了!”
苏叶眼睛一眯,李秋燕此时若在她面前,她定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问出了原身的第二问。
“你们安排不了工作,为什么不给我买?别人都能买工作,你们为什么不能?”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哪里来的钱给你买工作?我和你爸一个月就那么点钱,你奶一直在生病,我们能存得到钱。
你知道现在一个工作岗位要多少钱吗?几百上千,我们能拿得出来?你是想要你爸当不孝子,不给你奶吃药吗?
苏叶,你现在思想怎么变得这么恶毒。一点都不像你姐,你姐不是你奶亲生的孙女,都月月给你奶奶买药送钱,孝顺着她,你竟然想断了你奶奶的药,想要她死。
你怎么心思这么恶毒,我真的是白养你了!怪不得刘家看不上你,看上我家方宜。”
言语刺激,三年来,李秋燕都是这么来的,也不怪原身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
“我没有!没有!”苏叶照着原身的反应喊了句,转问第三个问题。“把院子还给我,你们什么时候把我的院子还给我?”
“什么你的院子?你哪里来的院子?苏叶,你怕不是忘了,那个院子你九年前就过户给我,你爸和你伯父了。现在你还哪里有什么院子?”
说这番话时,李秋燕语气里隐隐有着得意。
“那明明是我的院子,是你们骗走了我的院子!把我的院子还给我。”苏叶眼睛再眯了眯,她手把玩着收音机的开关键,按照原身反应正常地‘歇斯底里’着。
“我的院子,是你们骗走了我的院子。当初大革.命发生时,你说我妈是地主家的女儿,她留给我的院子也是地主家的资产,会被充公。
你说如果我想要保住我妈留给我的院子,就得把它过户给你,还有我爸向红涛和大伯向宏远,等运动结束,就把它还给我。因为你这么说,我才同意把我妈的院子过户给你们的,是不是这样的?!”
“是这样又如何?要不是我当初帮你想法子,你这院子早就被充公了,你能安安稳稳地在李子村待着?向苏叶,你现在还好还好的,你妈的院子没有被充公,没被人糟蹋,都是因为我。你做人要有感恩之心,不该想的就不要再想了。”
苏叶想说,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此时此刻,她的手掌有些痒,很适合让她发泄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怨气。
“你们抢走了我的院子,你当初是骗我!我要回去,我要告诉所有人,你们合伙骗我的院子!还我院子!”苏叶‘喊着’。
“谁看到我们骗你院子了?你当初可是自愿把院子过户给我们的,我们也可是给你钱了,你收钱的单据可都还留着。你跟谁说,都是我们占理。”
“收钱单据是假的,你们根本没给我们钱,没有!是你说了这样做会显得真实一些,我才在单据上签字的!我没收你们的钱,假的,没有!”
“谁又知道单据是假的,别人可只看到你收了钱后才把院子过户给我们的。院子理所当然是我们的了,可与你毫无干系。”说到这一点,李秋燕语气里更显得意了。
“假的,假的!我要回城,我要回城!”苏叶‘发癫’。
“你能回城?向苏叶,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能高考回城,你却考不上吗?因为你就是个蠢货。回城,你这辈子就别想了。”李秋燕得意完,不忘再贬低苏叶。
“啊啊啊!不是的,我不是蠢货!不是蠢货,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的。”苏叶继续‘歇斯底里’,仿佛不相信自己是个蠢货而崩溃了。
“不要再给我们打电话了,我下次可没空接你电话。”说着,李秋燕就要挂断电话。可苏叶接下来的话让她把电话又拿了起来。
“我不打你电话,不打了。你给我两百块,我以后都不打你们电话了。我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回不了城。给我两百块,我不高考了。”
仿若接受了自己是个蠢货,也接受了自己以后都会待在乡下般,苏叶喃喃着。
李秋燕闻言那双吊销眼得意地往上一抬,“农村是好地方,你就好好在农村待着,你也只适合农村。人有自知之明是正确的,但人不能太贪心和恶毒。我刚跟你说了,家里没钱。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要那么自私,要像你姐姐那样,多为家里人想想。”
苏叶放弃回城了,李秋燕心里那是一个畅快和得意。不过苏叶想从她这里要钱,做梦吧。说着,她就要把电话挂掉。但苏叶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急急把电话给抓回去了。
“我没钱,我活不下去了。你不给我钱,我找冯毅叔叔,我找张念伯伯,刘婶婶。我有他们单位的电话,我要找他们。他们心肠好,肯定会帮我!他们肯定会借我钱的!”
从原身的记忆以及刚才的对话,苏叶早就非常清晰地分析出李秋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伪善,善于做表面功夫,给所有跟她相处过的人留下的印象肯定都是善良,会替人着想的好女人,好后妈形象。
她肯定跟所有认识的人都说过,她在努力帮苏叶回城,且表现出很着急的模样。也肯定说过,她每个月都给苏叶寄很多钱。
所有人都知道她因为苏叶回不了城而着急,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了苏叶在乡下过得好,每个月都给苏叶寄好多钱和票。
但,肯定没有人见过李秋燕实际给苏叶寄的钱和票,也肯定没人见过李秋燕真的给苏叶找工作。
以前原身傻,从来没想过联系其他人帮忙,所以李秋燕不怕自己的真面目被戳破。
如今苏叶要直接联系其他人帮忙,联系的人多起来,那李秋燕的所作所为就非常容易被戳破。
所以,李秋燕语气一下就急了起来。
“你找别人做什么?谁家日子好过?你不要这么自私!行了,我回去跟你爸找人借借,看能不能给你寄五十过去。”
李秋燕没了刚刚的得意,此刻咬牙切齿起来,她是一分钱都不愿意给苏叶的。可她实在没想到,向苏叶这个蠢货竟然想到要找其他人借钱的法子。
这个钱,她现在没办法不出。她要是不出,向苏叶真给那些人打电话的话,她不好解释。
不过想要她给两百,绝不可能!
“两百,我要两百!两百,不给我两百,我现在就给张叔叔打电话,给冯叔叔打电话!我现在就要!现在!”
“行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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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就去邮局给你寄,你就不要打扰你张叔叔他们了!”李秋燕恨恨地说道。
张念和冯毅的厂在最南边,李秋燕的纺织厂在最北边。一南一北,李秋燕现在想去跟他们装好后妈,暗示苏叶不懂事都来不及了。
此刻她很后悔,那些年她给苏叶寄钱票就该一年一次,且打开让别人都看看,那现在她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向苏叶那个蠢货,到底是谁教她去找别人借钱的!
李秋燕阴沉地挂了电话,出了门,神色就变得忧愁和担忧起来。
“方主管,这是怎么了?你家那个继女又不懂事了?”负责接听电话的工人一看李秋燕脸色不对劲,赶紧奉承着上前。
“哎,苏叶说她在乡下过得不好,让我寄两百块钱给她。你知道的,我婆婆这些年生病,一直吃药,家里没什么积蓄。两百块钱,我一时不知道去哪凑。”李秋燕此刻一脸无奈地犯愁。
“两百块钱,她也要得出口?你每个月给她寄二三十块钱还不够她花?方主管,不是我说,你们也太惯着她了!”那工人闻言气愤填膺的很。
“她一个人在乡下,没点钱傍身不好。”
“二三十块钱不是钱?这次竟然要两百块钱?人家一家四口,一年都花不了两百块钱!”
“苏叶要高考,欸,你也知道的,我和她爸没本事给她要到工作,实在对不起她。她想要高考回城,我们怎么都得支持她,让她多买点书,吃好一点……不跟你说,我去找厂长,看能不能先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说着,李秋燕就往厂长办公室走去了,留下那员工继续义愤填膺。
谁参加高考要花费这么多钱?也就方主管相信她!
两百块钱,问问谁家下乡的孩子高考需要这么多钱?
那员工很是替李秋燕不平。
于是没过一会,苏叶找李秋燕要两百块钱的事就传开了。
“我刚看到了,方主管找厂长预支了两百块钱,去邮局寄钱去了!”
“方主管真给向苏叶寄两百块?方主管他们一家接下来想喝西北风?”
“那向苏叶真是太不懂事了!”
众人议论纷纷,没过多久,苏叶不顾家里奶奶没钱看病,要了两百块钱的事就从纺织厂传到外面去了。向苏叶更加不好的名声就如那西北风,强势地刮进了每家每户。
对此,苏叶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如她所料,李秋燕可没少抹黑原身。
李秋燕挂断电话后,苏叶利落地也把话筒一挂,一点也没有刚刚那歇斯底里的模样。
听八卦而凑过来的人对于她神色的转变,一个个惊呆了。
苏叶得意扬眉,诶呦,一个个都被她精湛的演技震惊了?看来她还有演戏天赋嘛!
想着,她愉悦地把屁股底下的椅子往桌下一塞,把位置让给她身后的人。
“同志,你还没给电话费,一共一块二毛七。”看苏叶就要走,工作人员立即喊住她。
“找它的主人要。”苏叶指了指收音机,打开了收音机的盖子,把左边卡位上卡着的磁带拿来出来。
“啥?凭啥老余给你付钱……”那工作人员莫名其妙,然后就见苏叶把收音机盖子盖上,按下右边磁带的启动键,一首熟悉的歌曲瞬间响彻整个邮局。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歌声让工作人员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圆。
那还在食堂吃饭的老余听到歌声,急匆匆跑了出来,不可置信。“这进口货,好了?”
“我修的,钱我就不收你的了。这个磁带就给我当报酬了。还有,麻烦帮我把电话费结一下。”
说着,苏叶就在老余和众人再次震惊的眼神下带着磁带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原本她今天过来打电话是要钱的。钱嘛,不要白不要,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台机器可不是什么收音机,人家可是收录两用机。
12. 第 12 章
九月的首都天朗气清,苏叶找李秋燕要两百块钱的事却如极速的西北风,刮得全纺织厂的人都知道了。
李秋燕拿着钱从厂长办公室走出去的一路上,都有人在劝着她。
“秋叶啊,这钱你可不能寄啊!哪家小孩参加高考要花两百块钱?你这是太惯着苏叶了,让她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坏习惯。”
“是啊秋叶,这钱真不能寄。你这两百块钱寄过去,我敢肯定她一两个月就把钱挥霍掉!你惯孩子也不是这么惯的。
”
“苏叶懂事,她不会乱花钱的。”李秋燕‘着急’地替苏叶‘辩解’着。
“她懂事?她要是懂事她会一下子找你要两百块钱?”闻言,劝说李秋燕的妇人是一点都不信。
“苏叶那里去邮局远,现在她不是要专心复习参加高考吗?她不想浪费时间每个月去一趟邮局,所有才让我一次性给她多寄点钱。苏叶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姑娘,不会乱来的。”
李秋燕再次认真地替苏叶说着‘好话’。
“她要是懂事,明明知道你婆婆病着,每个月都要花不少钱,还会直接找你要两百块钱?这些钱都是你借的,你接下来一年半载不用花钱生活了?你喝西北风熬着?你一家喝西北风能熬,你病着的婆婆能熬?苏叶这不仅是要钱,还是要你们的命!要你婆婆的命!”
闻言,几个妇人是越说越觉得愤怒了,怎么有这么不懂事的人?向苏叶要是她家小孩,她不打死她!
也就李秋燕心善,认为向苏叶是个懂事的。
“我工资没了,还有红涛的,我婆婆的病不会耽误。苏叶要是能考上大学,回首都来,我们辛苦几个月没什么的。大姐,我不跟你们多说了,我去邮局了。”
李秋燕柔声说着,脸上带着歉意出了厂门。
“秋叶这后妈当的,比亲妈都上心。”
“是个好的,向红涛算是捡着好媳妇了!”
“可不是!”
看李秋燕拿着钱急匆匆出去,几个妇人夸道。等李秋燕回来,她们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两百块钱汇款单后,她们心里虽然不赞同李秋燕寄两百块钱的行为,但更加觉得李秋燕是个好后妈了,同时越发觉得苏叶不懂事。
不懂事的苏叶从邮局出来后,她并没有直接就回李子村,而是自行车转了个弯,去了县医院附近的国营饭店,好好地吃了个大餐。
当然,所谓的大餐也不过是一碗牛肉面。不过,比起张文菲和于青青等人这些天给她做的清汤寡水饭,这碗味道很重的牛肉面算得上大餐了。
苏叶把面吃完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饭店,她在服务员一次比一次嫌弃的眼神中,双手抱胸舒服地坐在椅子上,欣赏了半个小时的窗外风景,而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再次骑着自行车去了邮局。
“李子村知青向苏叶,有给我寄过来的钱吗?”苏叶进邮局门就问。
“赶巧了,正好有一笔首都汇过来的钱给你的。你过来了,我们也省得往李子村走一趟。呐,签字吧。”
邮局的工作人员把正要塞进包裹的信封拿了出来,苏叶接过,打开,果不其然地笑了声。
信封里只有三十块钱。不过嘛,苏叶相信李秋燕肯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给她寄了两百块的。所以,李秋燕根本就不会再害怕苏叶给冯毅那些人打电话,自己的真面目会暴露。
至于原本李秋燕说的五十块钱为什么会变成三十块钱?其中二十块钱肯定用在他处了!用到哪里,肯定花钱请人造假汇款单去了。
李秋燕也就愿意花五十块钱让苏叶永不回城,那造假花的钱当然也算苏叶身上了!
哼……
苏叶冷笑一声,不过她是一点都不嫌弃这三十钱少,毕竟白得的钱,还嫌弃是傻瓜。她把钱重新塞回信封,转身就骑上自行车。
“哎,小同志等等!”自行车刚踩上两脚,之前那录音机的主人老余就急冲冲地喊住了她。“小同志,我收音机真是你修好的?”
“这有什么可疑问的?”苏叶伸腿停下了自行车,“你想要回那个磁带?那是报酬,我的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不是,小同志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你真的会修收音机?不是碰巧?”看苏叶抬腿就又要走,老余急忙再道。
“碰巧?你碰了那么多次,巧过吗?”苏叶抬头问他。
老余尴尬地笑了两声,“那还真没有。看来我那收音机真是小同志你修好的!小同志没想到你会修收音机,那进口货咱们这地方,不,首都那边都没人能修好,你是真厉害!”
“这我知道。好了,你的夸赞我收到了,再见。”苏叶闻言毫不犹豫地再次踩上自行车。
“欸等等,小同志等等!”这小同志,怎么都不谦虚一下的!
老余见苏叶又要走,赶紧喊住她。“小同志你是哪个村的知青啊?你有修收音机的本事,在村里当知青浪费了……”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回首都。你叫住我,是可以让我回首都?”苏叶扭头。
“这个,让你回首都,我哪有这个能力。”老余又尴尬了。“我没法让你回首都,但我可以推荐你进咱们县机械厂啊!你能修外国货,进了厂后肯定能拿高工资,说不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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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不比首都工人低。”
推荐苏叶进厂,是老余刚想到的。他平常就喜欢收一些坏了的收音机,手表什么的,想着把它们修好了,赚一笔。但他维修技术就那点,没几个收音机和手表他能修好。
他想着,苏叶有这个本事,他把苏叶推荐进厂里,苏叶肯定不会拒绝这个机会,并且会感谢他,以后他也能时常找苏叶帮忙修东西,双赢。
“劝人打工,天打雷劈。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告辞!”
苏叶给了老余一个惊呆他的答案。“诶诶,你这小同志,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我可不会随便给人的!你竟然都不要?你不打工你想干啥?!”
“我比较想打人!”苏叶头一抬,磨牙道。
老余瞪大眼,“小同志,你这思想不正确啊!你怎么能想这些!”
“哦,我觉得我思想挺正确的!天下第一正确!”苏叶斜眼。
打工,打个屁的工!她之前辛辛苦苦工作,换来了什么?
她的豪宅,她的豪车,她美好悠闲的日子……一想就气,苏叶不想把眼前的老头揍了,扭头就走,自行车差点被她踩到冒烟。
看苏叶一溜烟就没了,且带着愤怒的身影,老余不解。
这年头还有人不要工作的?被介绍了工作还生气的?要不是看她能修好他的收音机,他爱惜人才,他才不会把她推荐去厂里。
当工人还不愿意,难不成她还想当主席去!
欸,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好高骛远,刚会跑,就想飞呢!
正‘飞’着的苏叶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李多田和李大力。她毫无压力地把车停到了原处。
李大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向知青,你自行车骑得挺快啊。你桂花婶她们说看到你骑车去县里了,我们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你骑车没问题,还这么快,你这是好了吧?恭喜恭喜啊!”
“还没好吧,医生说了让我修养十五天,我才修养了十天。”苏叶回了他一句。
一旁的李多田眼珠子转了转,“医生也只是给你大概的修养时间,你自行车骑这么快身体都没问题,你大脑的伤肯定是好了。向知青,既然你伤好了,明天就和于青青他们一起出工吧。你知道的,咱们村活多人少,如今忙不过来,秋种可不能耽误了。”
李大力和李多田可不想再给苏叶赔误工费!之前赔的那些钱,他们从苏叶手上拿不回来,那就让她赶紧出工!出了工,工分不给她,他们也算把钱拿回了一部分!
苏叶看了看他们,“行啊,那我明天就去上工。”
13. 第 13 章
九月的李子村也是天朗气清。
公鸡打鸣刚过,村里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知青院里,负责早饭的知青也赶紧爬起来,抓紧给大家准备早餐。
番薯稀饭就榨菜,米少番薯多,一碗稀饭半碗水,早饭从来没人没吃饱,都是被水撑出了饱腹感。
苏叶刚吃完自己手里独有的鸡蛋,李大力的老婆姜红霞就敲响了出工的钟,拎起小脚蹬坐在路口,开始一个个数上工的人数。
“快快快,别让姜红霞找到机会扣我们工分。”院子里,看时间差不多了,张文菲催促着大家赶紧去地里。
“苏叶你拿这个,今天去村东那边的地,你快跟上。”于青青往苏叶手里塞了一把轻巧的锄头,也赶紧催着大家出门。
姜红霞这人自称自己公正无私,绝不徇私舞弊,其实就是个假公济私的人。她总能用某个理由从知青们身上扒拉些工分到她口袋里。
知青们反抗无效,因为姜红霞是李子村的‘地头蛇’之一。他们也举报无效,因为姜红霞扣他们工分是合理合规。合李子村的理,合李子村的规。
出工第一条规定,迟到扣一工分。知青们一天最多也就赚八九个工分,哪个舍得自己原本就少的工分被扣走?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此,他们也只能让自己所作所为合‘规’了。
拿上了工具,大家脚步匆匆就往村东走去。
苏叶拿着小锄头跟在他们身后,张文菲看她走得慢悠悠的,一个劲拉着她走快点。
刚走到地里,姜红霞就又敲了下钟。
“幸好我们走的快了些,不然肯定要被她扣工分。今天出工到地里头的时间明显比昨天短了,什么人!”张文菲很是生气地说了句。
但她也只是说了句,说完也只能无奈地跟其他人一起,开始干活。
苏叶挥了挥手里的小锄头,没动作。
不远处,挤在一起的张桂花和林大妮四人倒有动作了。张桂花把自己手里的锄头往土里一怼,扯开嗓门。
“哟,向知青,你这是好了吧?看你面色红润,身子补得不错吧,是不是一天一顿肉?啧啧,我们村赔给你的钱吃起肉来是不是更香?”
“是挺香。怎么,你也想吃?想吃简单啊,那里有头大黄牛,你让它撞一下你。不过你得让它轻点撞,不然你肉没吃上,全村人却能上席吃到肉了。不过这样你也不亏,全村人会谢谢你的。”苏叶很是好心的建议。
“你咒谁呢?”得到苏叶好心建议的张桂花怒得吊起了浓眉。
“咒谁?我没有咒谁啊?张婶子你不是想花村里的钱吃肉嘛,我现在给了你好法子啊?我给你想了好法子你竟然还骂我?张婶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着,苏叶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个……”张桂花气得就要冲上来,一旁的林大妮赶紧拉住她,在她耳边低声,“三块二,三块二。”
她们三块二的钱还没从李大力那里要回来呢!可不能再花三块二!
张桂花冲上前的动作止住,改为怒瞪苏叶,瞪了一会她又扯开嗓门。“向知青,你中气这么足,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大病初愈的人。你不会早就好了,一直在装病吧?
你怎么能这样?你装一天病,我们村就得赔你一天的误工费。要不是我昨天看你没事人一般骑车去县里,你是不是还要装病下去?
我们村里人好,可你也不能总想着从我们身上扒拉钱吧?不该拿的钱,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们?”
那天平摊的八毛钱医药费让张桂花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揣着气,钱她要不回来,那苏叶也别想好过!白拿村里这么多钱,看村里人谁心里舒坦!
果然她这么一说,地里头干活的李子村村民全都抬头朝苏叶看了过来。一个一个的,眼神里全是要钱。
苏叶眼睛眨都不眨,举着锄头就朝张桂花四人走去。“我是不是大病初愈,有没有装病,你们仔细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桂花和林大妮四人却因为她的动作齐齐往后退了几步,走近的苏叶让她们全都想起了当天被扇巴掌的场景。“走走走,别到我们这边来。”
“不走近一点,你们怎么能确认得了我是不是大病初愈。”苏叶说着,朝她们走得更近一些,还举起了右手。
晨光从苏叶手指缝隙透过去,在张桂花和林大妮四人眼中,苏叶的手仿佛变成了大力金刚手。她们忍不住了,瞬间如被砸了石头的鸡群里的鸡,一哄而散,跳着脚跑远了。
苏叶看了一眼自己举起的手,真丑,不过还挺有用。
而后,她走近其他村民。“要不你们确认一下?”
其他村民也一个个跑远。
苏叶那天发癫打张桂花她们,他们可都是知道的,他们还去看了张桂花四人。那天她们四人的脸可都肿成猪头样,看着就疼啊!
这向知青今天看起来好像还是有点不正常,他们可不想跟着张桂花他们一样,变成猪头。
于是苏叶每走近一个村民,每一个就跑远,活都干不好了。
“干什么呢?你们还干不干活了?不干,扣工分!”姜红霞拎着小脚蹬走过来时,看到一个个的干活不积极,立马就骂开了。
姜红霞假公济私可不仅在知青身上,李子村村民也没少被她占便宜。大家可都不想被她扣工分,被她这么一吼,一个个赶紧低头干起活来。
苏叶锄头没动,姜红霞撇了她一眼,大声。“哟,向知青这是十天不下地,不知道地怎么翻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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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哦,都怪我考虑不周,向知青你伤刚好,不应该干这种重活。来来来,于青青,你让向知青撒种,地你来翻。”
说着,姜红霞就从于青青手里夺过装满黄瓜种子的碗,快速地把她塞到了苏叶的手里。
苏叶拿着碗,一时没动做。
种黄瓜,撒种子看似轻松,其实是最累的活。因为要长时间低头弯腰,一亩种子撒下来,不仅头昏眼花,还腰酸背痛。
“姜婶子,种子还是我来撒吧。”于青青觉得苏叶还是该做些轻松的活,说着想要把碗拿回来。
“你跟她抢什么枪?向知青大病初愈,你就不能把轻松的工作让她一下?你们知青之间就不懂得互相体谅?”姜红霞张嘴就斥责。
“不是……”于青青想解释,姜红霞却严肃起脸。“不是什么不是?我安排的工作,你不想服从?不服从工作安排,扣一工分。”
“我撒种子,姜婶子你别扣于青青工分。”苏叶小声出声。
“还是苏叶懂事。”姜红霞看着苏叶,脸上多少有些得意。向苏叶这懦弱的,哪一次敢反对她?这么多年了,还不是被她死死捏手里。
之前她敢找首都领导评理,怕是用了她一辈子的勇气!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干活。”
“好的。”苏叶很是听话地回了句,抓起黄瓜种子就撒了起来。
于青青看了苏叶一眼,她心里纳闷,刚刚苏叶还不是这样的,怎么姜红霞一来,她就这么听话了?她就那么怕姜红霞?
想不通!难不成苏叶脑子还是没好全?不应该啊!
想不通的于青青跟张文菲对视了下,赶紧干活。今天太阳一看就会很猛,活干得快一点她们就能少一点煎熬。
姜红霞来了后,李子村村民们也不懒散了,张桂花和林大妮几个刺头也装模作样干起活来。
于是一时之间,地里头都是‘努力’低头干活的人。
不过‘扑通’一声响,让那些假装低头干活的人全都露出了头。
“啊,有人晕倒了!”
“苏叶晕倒了!”在颜箐前面干活的张文菲和于青青闻声一扭头,看到晕倒的人是苏叶后,当即吓得大喊出声。
“晕倒?她人刚刚不是好好的,装的吧!”张桂花第一时间丢下手里的锄头,跟只老母鸡一样蹿了过来。
她想着揭发苏叶装晕呢,看到苏叶的脸后,立即又蹿去老远。“啊,她脸白的跟死人一样。她不是装的,她真的晕了!大家都看到了,我可没碰她,一点都没碰她。也不是我让她下地干的活,她晕倒可与我无关!”
“也跟我们无关!”不想出医药费的村里其他人也齐齐往后退,撇清自己。
刚刚还得意的姜红霞:大事不好了!
14. 第 14 章
地里瞬间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很快,老伙计牛车再次如冲锋陷阵的战车一般,一路哐哐当当拉着脸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找阎王报到,实际又暗暗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躺平姿势的苏叶冲到了医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前几天人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医生看到突然又一副要挂掉模样的苏叶,神色当即凛了下来。
“她今天下地干活……”面对医生的冷脸质问,紧张的张文菲虚声说了句。
“谁让她下地干活了?不是说了让她好好卧床修养半个月?你们是不想人好?”
冷脸的医生当即眼里冒火。
“不是我让她下地干活的!不是我!”见医生发怒,张文菲赶紧摆手,一旁的于青青见此立即跟着举手摇晃,“也不是我,不是我!”
医生怒目转向另一边的张桂花。他记得这个女人,上一次是她和另外几个女人把病人弄晕倒的,这次又是她们!
“这次可不是我!”看医生张嘴就要斥责,张桂花两脚一跳,声如响雷在医院炸起,指着姜红霞。“是姜红霞让人下地干活的,是她,医生可别把什么都安我头上!向苏叶看病的钱医生你可得找她要!”
“要不是你说向苏叶好了,我会让她下地干活?明明都是因为你!是你见不得向苏叶卧床修养,故意骗我说她人好了!医生,向知青晕倒都怪她!”
姜红霞可不能让医生把苏叶晕倒的责任推自己头上,当即嗓门比张桂花还大,指着张桂花让医生找她要钱。
“我啥时候跟你说向苏叶好了,我明明只是跟你说我们看到她骑车去县里了,我可没说她好了!明明是你见不得向苏叶躺着花钱,想办法扣她工分,所以故意安排她干最累人的活!医生,是姜红霞故意让向苏叶撒种子,把向苏叶累到了,向苏叶才晕倒的!”
张桂花声音拔得更高,势必把姜红霞声音压下去。同时她心里愤愤,她就知道姜红霞不安好心,要不是她跟着过来,向苏叶晕倒的名头不就被姜红霞安自己头上了?
越想,张桂花越气,嗓音就越大,在走廊里来了个回音。
‘昏迷’着的苏叶眼珠子翻了翻,悄悄把脑袋挪了挪,把耳朵压在了医院灰白的枕头上。
嘿,扰人的世界清净了一半。
“这是医院,你们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我不管你们是谁让人下地干活的,人要是出了问题,你们就等着吧!”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院长冷着脸怒斥了两人一声,当即让跟来的医生赶紧把病床上看起来真的要挂了的苏叶赶紧推进病房抢救。
第一天的好药重新再来一遍。
不过这一次,苏叶没有像当天晕倒那样醒来。她依然是白着脸,很是‘安详’地晕在病床上。
人迟迟没有醒来,院长和医生们神色凝重。姜红霞这会没有心情跟张桂花吵了。
向苏叶可是在大领导面前挂了号的人,要是人死了,她讨不了好!说不定她家大力也讨不了好!
“医生,苏叶现在怎么样?人没事吧?”张文菲和于青青看着医生脸上凝重的神色,两人心情很是不安。大家同是苦命的知青,可千万别把命苦没了!
“情况很不好,她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看她醒来后的反应,如果她醒来后没事,那就好。要是醒来后她有头痛剧烈,频繁呕吐,言语表达困难等症状,那就是颅内出血了!得赶紧送去做CT检测治疗!”
因为苏叶的原因,院长特意去深度研究了颅内出血的病例,最终结果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县医院目前的医疗设备水平,他哪怕是神医都没法治好颅内出血的病人。
“做了那个检测就能好?要多少钱?”姜红霞此刻别的不关心,就想知道人不死要花多少钱。
“有周首长的介绍,CT费用应该不高。但如果向知青真的大脑内部出血,可能要开颅手术。
这个手术目前我们国内没有几个医生能做,得请外援,术后还需要几个月的修复期。我自己做了下了解,费用我算了下,最低得千把来块,好一点需要大几千?”
“大几千?!”一听到院长报出的费用,姜红霞嗓门像受惊的母鸡,又尖叫起来了,还一把拉住了旁边的张桂花。
张桂花立即大力甩开她的手,大声嚷嚷。“医生,向知青晕倒可都是因为姜红霞,治疗的这个钱得她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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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桂花边说还边远离姜红霞。
人是姜红霞搞出事的,跟她没关系,可别把她拉上!上次花了八毛钱她都心痛了十来天,这次她可得撇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你跟我说向苏叶骑车去县城,我会安排她上工……”姜红霞尖声。
“我只是跟你说向苏叶骑车,我可没有说她好了。是你自己见不得别人好,把人安排下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又开始大声吵了起来,医院里的人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向知青人现在还没醒,什么情况还没确定,都给我安静!”院长原本心中就有怒火,见两人吵吵嚷嚷,朝他们大声呵斥。
张桂花和姜红霞这两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人,尤其是怕当官的这种硬。被院长这么一呵斥,两人当即歇声,不敢吵了。
不吵就不吵,张桂花心想反正向苏叶这次晕倒与自己无关,她当时跟姜红霞说的话可是有好几个人听到的,姜红霞可不能把责任安自己头上。
姜红霞心中就焦急了。“院长,你说会不会是向苏叶好久没干活,一时不适应累到了所以晕倒了,她脑子没问题。”
姜红霞期盼地看着院长和旁边的医生,亟待他们肯定的答案。
院长凝着眉没回她,病房里的护士却给了她一个惊呼。“院长,向知青人醒了!”
姜红霞脸上喜意还没全部爬上,接着便听到一连串的呕吐‘yue’声。
院长带着医生冲进病房,姜红霞和张文菲等人也跟着跑进去。
“向知青,你抱着头,头很痛?”
“yue!”苏叶回了她一个白脸,接着说了句外星语。“@#¥%%……”
“苏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张文菲急急道。
扒在门口的张桂花:头痛,呕吐,说不好话!妈呀,院长刚刚说的话向苏叶全都表现出来了!
向苏叶真的脑子出血了!要花大几千!这回姜红霞有的受了!
张桂花眼一眯,不行,她得赶紧回去跟村里人说说,这钱可得是姜红霞一家出!
想着,她撒丫子就往村里跑。
15. 第15章
“要送去做脑子检测?”
“要开颅?”
“费用大几千?那可不行!这钱我们可不出!”
“人之前好好的,要不是村长和姜红霞让人下工,人怎么可能又晕倒!”
“就是,人本来就要好了,就等再修养一两天就康复了!这下好了,下工低头干活脑子出血了!这可都是村长和姜红霞让人提前上工造成的,向苏叶这回晕倒可不干我们事!”
在苏叶呕了一连串,讲了几句外星语,接着抱着头一脸剧烈疼痛的痛苦神色,又白眼一翻晕倒的时候,张桂花已经带着她脑子出血,要花巨额治疗费用的事飞回了村子。
在金小花,刘美丽,林大妮的配合宣传下,没一会全村人都知道苏叶这回晕倒要花大几千了。
这可怎么得了!村里人一年没攒几个钱,这个钱他们怎么都不会出的!
再说了,之前张桂花和刘美丽四人让向苏叶晕倒,治疗费用是她们四人出的!
这会向苏叶晕倒,可是刘大力和姜红霞的原因,钱也应该由他们出!跟他们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张桂花和刘美丽四人的努力下,得到消息的村里人几乎是一秒内就统一了想法,而后全涌去了刘大力家。
“村长,向知青这回晕倒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家是不会出钱的!”
“我们家也不会出的!”
“上回向知青晕倒你说是我和美丽四人的原因,钱让我们出了。村长,这回向知青晕倒可是你和姜红霞的原因,钱得你们自己出,我们可不能当冤大头!”
“就是!这次向知青晕倒可是你们家的问题!村长你可不能坑我们!”林大妮跟着大声嚷嚷。
“村长,你可别仗着你自己是村长,就坑我们!”
“大力,你作为村长,可得公平公正!”
“首长还在我们县考察,大力你要是让我们出钱,我们就找领导去!”
“就是就是!向知青那里还有首长办公室的电话,我们也可以打电话!”
整个院子里吵吵嚷嚷,刘大力的脸色难看的很。他怎么都没想到看着已经好了的苏叶竟然又晕倒了,还要送去做检测,要花那么多钱!
这大几千的费用……偷鸡不成蚀一仓库米!
看着把自己院子围住,一张张难缠的脸,李大力心沉了又沉。
他作为村长,平时在村里有威慑,村民多少都怕他。但他不是蠢货,这次向苏叶的费用要是他让村里人出,他这个村长就别想干了。
那大几千的费用平摊下来可是一家一年的收入!他让他们出钱,可是在要他们的命,他们会跟他拼命的!
“向知青什么情况还不确定,我先去医院看看。”刘大力不敢让全村人平摊苏叶的治疗费用,但他也是绝不可能出这个钱的。
看着涌动的人头,他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就挤开人群往医院去。
张桂花的话,李大力是不太信的,希望向苏叶病情没有张桂花说的那么夸张。
不过等他到了医院,看到脸色凝重的院长医生,以及脸色不好看的姜红霞后,他神色也变得更不好了。
“李村长是吧?我正好让人去找你。向知青病情我们已经确诊了,她颅内出血,需要尽快送去做ct检测加手术。我们离z省最近,刚刚我已经跟z省医院的人沟通过了,人送过去就能做检测。你赶紧安排安排,我去给你开介绍信。”
再一次给苏叶进行了一场急救的院长已经没有心情骂李大力为什么不等人好全就叫人上工了。他冷着脸跟李大力说完话后,就匆匆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提笔开始写介绍信。
脸色难看的姜红霞把张文菲和于青青支开,把李大力拉到一边,“真要把人送去z省检测,到时候要做手术的话,要大几千!”
“现在这情况,我能不把人送去。”李大力阴着脸。
苏叶现在是在首都领导跟前挂了名的人,人要是因为他不愿意送去省城做手术死了,他不仅这村长别想干了,以后别的也别想干了!
“可是要大几千!”姜红霞急了。
“我不知道要大几千?!可我现在能不把人送去治疗?”李大力低怒吼了句,心情烦躁。
姜红霞纠鼻弄眼,“这个钱让村里人一起出!”
这笔钱她绝不可能只让自家出。
“你觉得他们会愿意?你今天敢让他们一起出,明天你别想在李子村待下去了!”李大力对于自己村里人的秉性清楚的很。
“那怎么办?!钱我可不会出的!”姜红霞哼声,扭头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苏叶,咒骂了一句。“怎么当时就不被牛直接撞死!”
床上躺平的苏叶忍着不蹦起来给她来个降龙十八掌。
咒骂完苏叶,姜红霞对着李大力急道。“你快想办法!咱们家绝不能出这个钱。”
李大力皱着眉没说话,不过他眼珠子转了转。姜红霞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了想法,急急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快说说。”
“让她病退回城。”李大力道。“只是,秋燕那边不好交代。”
“这个时候还用跟她交代啥!她能给我们大几千?别管她了!”
当年李秋燕把向苏叶骗下乡到李子村时,跟他们打过招呼好好‘招待’向苏叶,他们好好‘招待’了,从李秋燕那里也得了不少好处。可那些好处加起来,别说大几千了,千八百都没有!
这回向苏叶去省城看病,可是要花大几千的,她又不是傻子!
张红霞厚掌拍肥大腿,吊起吊梢眉。“不跟秋燕说,就这个法子,先把人送回去!向苏叶一直想回城,咱们同意给她办病退回城,她肯定愿意。不过……”
“不过一定让她同意之后治疗费用她自己出,且让她自己跟院长提出办理病退回城!”李大力接话。
“这样我们就不用送她去z省做检查动手术,钱我们也不用出了!她闹死闹活就是想回城,她肯定会同意的!大力,快把人弄醒,待会院长过来,让她跟院长说!”
姜红霞觉得这个法子非常好,催着刘大力去把病床上的苏叶弄醒。
“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把她弄醒。”刘大力看着病床上还白着脸的苏叶,皱眉。他可不想把人给弄死了。
“掐她!”说着,姜红霞就朝苏叶右胳膊伸去了手。
在床上躺着舒服的苏叶此时很想给他们两夫妻尝尝南拳北腿的滋味,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在姜红霞粗壮的手指刚碰到自己胳膊肉时‘悠悠转醒’。
姜红霞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手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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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回去,“你醒了,正好我和大力有事跟你说。”
姜红霞平时对向苏叶没什么好脸色,知道向苏叶性格懦弱,可没少欺负她。自然,现在‘病重’的向苏叶更没什么好忌惮的。
苏叶垂眸,一如往常在姜红霞面前怯怯的样子。
姜红霞满意,恩赐般道。“你不是想回城吗?现在有个好机会摆在你面前了。只要你跟院长说你不想治疗了,以后犯病的费用也不用我们出了,你想回家,我们立即给你办理病退回城。
你知道的,现在想要回城的知青一大堆,病退回城可不好办。只要你答应我们,待会跟院长说,你立马就能拿到病退资格。”
“真的吗?我愿意!我现在就跟院长说!”意料中看到苏叶兴奋的同意,姜红霞和刘大力两夫妻得意地对视了一眼。
看吧,这蠢货很好骗!
“那我现在去给你喊院长。”姜红霞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看苏叶这一副随时都会死的模样,只想赶紧把她送走。
人只要离开李子村,那她是死是活可跟他们没关系了。
是她向苏叶自己不想要继续治疗,想病退回城的,一切可跟他们无关。
“你真的不想继续治疗,想病退回城?”院长听了苏叶的话,脸上的神色很是不赞同。
“是,我想回去了。”苏叶说的期期艾艾。“院长,我快十年没回去了,我想家了。”
院长原本想劝苏叶先去治疗,以后再办理病退。但他一想到开颅手术的存活率,他也就不劝了。
“行,我给你开证明。还有,我给你重新开一张介绍信,你回去也可以去首都医院做检测。”
院长没有再跟她多说,转头对李大力道。“向知青目前身体状况,一个人是没法回城的。你需要安排两个人陪同。”
“应该的应该的!”李大力和姜红霞应承着,心里想着,只要赶紧把人送走,让十个人送她回去都没问题。
很快,院长就拿来了病情诊断书,李大力急不可待地拿着诊断书去给苏叶办理了病退证明。
天将黑时,苏叶拿到了病退证明。
看着恨不得现在就把她送走的李大力和姜红霞出了医院,躺在医院床上的苏叶翘起了二郎腿。
“看到了吧,回城,有的是法子。”甩了甩手里的证明,苏叶晃起了脚丫子。
李大力目的就是让她回不了城,那她就让他不得不送她回城。
一群人损失一点利益时,有些蚂蚁咬般的疼,他们可以很快不在意。可是当他们损失一大笔利益时,那可就是割肉般的疼痛了。
没人愿意割自己的肉赔偿别人造成的损失。
当然,李大力夫妻更心疼自己身上的肉,这不就把和李秋燕的约定不当回事了。
苏叶嗤笑了声,“不过,多谢你的配合。”
原身回城拿回房子的执念强烈到她只要一想到不回城,就会头痛剧烈。
所以,她才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脑出血患者,顺利进行自己的计划。
不过,这种疼痛她可不想再来一遍。
“希望我帮你拿回房子后,没有下一次。”
她不喜欢黏黏糊糊的关系,事情了清,最好一拍两散。
不然,她也不怕同归于尽的。
16. 第16章
苏叶在医生护士的关心下,舒舒服服地在医院睡了一个美美的觉。
李大力和姜红霞晚上可就没那么舒服了,一个晚上就怕苏叶死在医院了。
所以天还没亮,就催着张文菲和于青青把苏叶的行李打包好。
天光冒头的时候,两夫妻就赶着牛车把苏叶的行李往车上一丢,让张文菲和于青青跟着,急匆匆把人和行李送到了医院。
“文菲,青青,你们路上可一定要照顾好苏叶,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们发电报,打电话,知道不?”
看着被搀扶着进了火车站的苏叶,李大力很是‘关心’地说着。
“对啊对啊,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一定要即使跟我们讲。苏叶啊,你可要好好的,回去记得第一时间去首都医院做检测,千万别耽误了治疗。”
姜红霞也是一副担忧样。
苏叶白眼都懒得翻给他们看,一副精神萎靡,随时都要找阎王报道的模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于青青身上。
张文菲和于青青对着刘大力和姜红霞认真点头,看到他们找了个‘地里活多,他们要赶紧回去上工’的理由匆匆离开火车站后,两人朝天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她们不知道刘大力和姜红霞是什么货色!他们两人肯定急着回去宣扬苏叶病退的事情。
“苏叶,你不应该这个时候申请病退的。你这个病要花好多钱。你回家以后,你家里人会给你花钱看病吗?要不,你还是先留下来?”
张文菲这些年也算了解苏叶和家里人的关系。苏叶家里人要是对她好,她早就回城了,又怎么会在这个偏僻贫瘠的小山村里蹉跎十年。
她想着,苏叶这一病退回去,估计家里人肯定不会花钱给她看病的。苏叶这病可是要命的,留下来,刘大力和姜红霞夫妻不得不给她看病,她至少还有活路。
所以,在上火车之前,张文菲还是想要劝劝她。
“是啊,苏叶,要不你先不走?回城总有其他法子的,等你病好了再想回城的办法更划算。”于青青也劝了句。
昨天她们被李大力和姜红霞支开,不知道他们跟苏叶说了什么,导致苏叶同意了病退回城。但她心里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再怎么不好的话,都比苏叶现在回城好。
“我觉得现在回城最好。”刘大力和姜红霞的身影快速地从火车站消失后,苏叶也不靠着于青青了。
她抬眸环视了一圈很有年代感的嘈杂车站后,心情又开始不愉悦了。
靠,她又想念几十年后的高铁了。
想到她要坐四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达首都,她感觉自己的屁股已经开始疼了。
所以,她翻了翻行李,把该带的几样东西以及一条旧被单塞进斜挎的老旧灰色包里后,其他的全都丢一边了。
这些基本不能用的破烂就没必要带着增加她旅途的难受了,看着就想生气。
她的豪宅,她的车,她香香软软的大床……
“可是……”张文菲和于青青还想劝一劝,一对上苏叶不愉悦的眼神,她俩立即闭嘴了。
苏叶自从被大黄牛撞了后,变得不好惹起来,尤其在她生气的时候,谁惹谁讨不了好。
苏叶想病退回城就病退回城,她们还是别劝了。
不过,苏叶脸色好像没有那么苍白了,人也变得比在医院里精神了,难道院长他们诊断失误了?
张文菲和于青青想着,又朝苏叶看了几眼。
苏叶也不怕她们看出什么来,不开心的她从包里掏出院长和那个叫郝仁的医生在她离开医院时送给她的包子,各递一个给张文菲和于青青后,“咬牙切齿”地吃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热乎美味的包子让苏叶不愉快的心情得到了些安抚。
拿着包子舍不得吃的张文菲和于青青咽着口水对视了一眼。
四个!向苏叶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她不呕吐,也不头痛,脸上还没了苍白……这是脑子出血的人该有的表现?她们两个正常人都没能一口气吃四个包子。
两人默默对视着又看着苏叶再次吃了两个包子。
咽了咽口水,两人很有默契的啥都没有问,也啥都没有再说,实在忍不住了,珍惜地小口吃起手上热乎美味的包子。
哐当哐当的火车行驶声由远而近,原本嘈杂的火车站更加吵嚷了,车站里的人纷纷往前面挤过去。
此时此刻的人,根本没有排队上车一说。火车一到站,各个车厢门口的人就挤成了一团,好像挤慢了火车就跑了。
张文菲和于青青想着苏叶是病人,两人赶紧要去护着她点,免得她被挤坏了,转头就看到苏叶根本没有往火车上挤。
她慢悠悠地落在人群后面,还往车头前面前面走去。
“苏叶,你走错了,我们车在这,不是前面。”张文菲赶紧喊住了她。
“没走错。”苏叶把空了一半的土色老旧帆布包往肩上一挎,继续往前走。
“错了,我们车号是十八,这是十八,前面十七了。”于青青跟着说道。
“我不坐这个,我坐前面二号车厢。”刚刚火车进站时,苏叶就仔细观察过火车里面的情况了。
整辆火车只有二号车厢是卧铺,且二号车厢还有不少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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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里挤火车的人根本就没有人往二号车厢里挤,代表那里多的是剩余位置。
能躺着到首都,她为什么要受罪?能花钱享受到舒服,她就不会让自己受罪。
“你要坐卧铺?你现在是个病人,确实应该坐卧铺,可是卧铺很贵。”于青青想起她无意间看到的火车卧铺价格,整整比硬座贵了二十块呢。
“没事,我有钱。你们一起来,我请你们坐。”从李子村村民手里坑的钱还剩五十多,加上李秋燕寄过来的三十元,补她们三人的卧铺费用完全没问题。
苏叶不是个小气的人,再说了于青青和张文菲是因为她才要受四十几个小时硬座的罪,她自然不会撇下她们两人,自己一个人去享受舒服。
且她也不在意钱被花完。钱花完了,进账不就行了。
“不了,我们坐这里就行。”张文菲和于青青一听她的话就赶紧摇头拒绝。两张补票可是四十元,她们可舍不得花,虽然钱不是她们。
“你们不跟我坐一起,我路上病重了谁来照顾我?你们跟我隔这么远,我重病了你们都不知道,那还不如不用你们送我回去。”苏叶撇着她们悠悠道。
苏叶从原主记忆中得知,张文菲和于青青两人也好些年没回家了,苏叶不信她们不想趁着这次免费坐火车的机会回去。
“那我们还是跟你一起吧。”果然,一听苏叶说她们不跟她坐一起,就不用她们跟着回首都的话后,两人就没有再拒绝苏叶的提议了。
看人上的差不多了,张文菲和于青青赶快一人扶着苏叶一只胳膊,带着她走到了二号车厢门口。
列车员听到她们三个人都要补卧铺票后,让她们先上车,待会等车关上门后再给她们补票。
上了火车后,张文菲和于青青有些激动。两人长这么大都没有坐过火车卧铺,一时忘了身边还有个‘病人’,兴冲冲地四处打量起来。
“哇,真干净宽敞!”
“还有桌子!”
“看,铺很大,被子都是新的!”
……
两人兴奋的叽里呱啦,苏叶‘冷漠’,七十年代的绿皮火车在她眼里是真的又窄又旧。她什么都没说,打算挑个全天没有太阳照到的床铺,一睡睡到首都,少受点罪。
正精挑细选着,张文菲和于青青兴奋的声音突然嘎然而停,随后变得紧张拘谨,“领导好。”
“你们好。”
回答她们的中年男声有些熟悉,苏叶扭头看了一眼。
隔壁铺位旁边桌子边正对坐着三个人,桌上摆着些文件,显然在谈事情。
苏叶媚一挑,哟,三个熟人!
17. 第17章
周秉元正和云承、陈朝阳两人谈论着近几日的考察结果,被张文菲和于青青招呼打断,周秉元也没生气,和蔼地回了她们两人一句。
不过,他最近见到的知青甚多,一时半会并没有记起张文菲和于青青两人是谁。
不过当她看到苏叶那张眉毛微微有些愉悦的脸后,他一下子就记起张文菲和于青青是李子村的知青了。
“呀,原来是向知青。”苏叶可是让陈朝阳记忆深刻的人。在他心里,他是认定苏叶会继续在李子村折腾,估摸着李子村的村长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人。
因此,在前往首都的火车上,还是普通人都不敢坐的,前往首都的火车卧铺车厢里看到苏叶,他是真的非常惊讶,以及,好奇!
“向知青,你们这是请假回家?”好奇就问,陈朝阳可不会憋着。
“不是。”苏叶还没回答,张文菲就性急地替她做了回答。“苏叶病退了,我和青青送她回去。”
“病退?”陈朝阳抬眼仔细瞄了苏叶一会。
虽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以及劳作,苏叶的脸色并不红润,有些黝黑粗糙,但哪哪都看不出她是一个急需病退的病人。
而且吧,她比起他十几天见到的时候,好像还胖了那么一丁点。
“对啊,病退。苏叶脑颅出血,我们县医院没办法治疗,需要送到z省做检测和开颅手术,费用需要大几千。苏叶不想去做手术,申请病退了。陈干事你看,这是县医院院长开的诊断证明。”
也许是听出了陈干事话语中的怀疑,也或许是莫名的有些心虚,于青青噼里啪啦地就大声对着陈朝阳和周秉元三人说了一堆,还拿出了苏叶的病退证明给他们看。
陈朝阳顺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还给一旁的云承看了一眼。
病退证明手续齐全,签名清晰,是没有一点作假的。
可看着苏叶那张一点病容都没有的脸,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他是没学过医,可医学常识他还是有的。而且之前因为苏叶的事,他还特意问过学过医的云承关于脑出血的事情。
一个人若真的脑子出血,失去生命可是很快的,怎么可能活蹦乱跳这么久?
此时此刻,他又不得不冒出之前一样的怀疑。这姓向的小知青,真的跟那家医院的人没有点私人关系?
“向知青这病看起来真的不轻啊!回首都还是要继续治疗。向知青,你可别放弃治疗啊!”边把病退证明递还给于青青,陈朝阳边说道。
于青青看了正常人一样的苏叶一眼,想想她刚刚一口气吃了六个包子的大胃王模样,越发觉得莫名心虚,拿回病退报告后诺诺地和张文菲贴一起,不说话了。
苏叶可一点心虚都没有,她眯了眯眼,一副被领导关心受宠若惊的模样,感激道。“谢谢叶干事关心,我回去后会好好接受治疗的。”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没有再一言半语的周秉元,继续感激道。“首长,真是谢谢您!要不是您,李子村就不可能赔我钱!要不是您,我就不可能活着病退了!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会感谢您十八辈子的!”
从未听过如此感谢话的周秉元:……
被苏叶夸张语气噎到的陈朝阳,tm的,竟然有人比他还不着调。
他正想再说两句,就见苏叶扶着脑袋一晃,立马一副病弱的模样。“首长,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有点不舒服,我先休息了。”
话一说完,陈朝阳就见她毫不犹豫地走向对面的卧铺,而后从身上那破旧的灰色背包里拿出一块灰色的破旧床单往铺上一铺,接着整个人像条滑不溜秋的鱼一样滑到了被单上。
这还不是结束。
滑到被单上的苏叶四肢左右动作,迅速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蝉蛹模样,而后咕涌几下,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当所有人都不存在般,闭上眼睛就开始呼呼大睡。
看起来再干净的被套永远都没有自己的干净!更别说七八十年代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床单!
确保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自己特意留下的干净被单裹着,且这个铺位是最少光照的铺位,苏叶舒服了。
至于领导首长什么的,目的已达到,打算躺平的她才不再care。
陈朝阳:……
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有胆量选择领导对面的铺位,且还安然入睡!
这会他确定了,这向知青确实是脑子有病!
苏叶才不管周秉元,陈朝阳和云承怎么想,她舒服最重要。
她舒服了,张文菲和于青青可没有她这个胆量。虽然她们很想和周秉元等首都领导多接触接触,但她们可不敢睡在领导隔壁。
苏叶脑子不好后,不仅脾气变大了,胆子也变大了!可真大!
两人看了闭着眼很安详的苏叶一眼,赶紧跟周秉元三人说了句‘不打扰领导工作了’,拘谨又匆匆地朝后方铺位走去了。
车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秉元看了一眼好似进入了梦乡的苏叶,倒也不在意。不过心里倒是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个叫向苏叶的知青小聪明有,但处事及性格不行,走不远。
心思极快,周秉元也就看了苏叶一眼,而后拿起桌上的本子思量起刚刚陈朝阳和云承汇报给他的考察结果。
一路哐当哐当,火车有节奏的行驶声很有催眠效果,苏叶确确实实睡了个美觉。
不过她没睡多久,便被一道锲而不舍的声音给吵醒了。
“两位同志真的不要?这可是m国来的手表,虽然旧了点,但戴起来完全没有问题,比我们国产新表还好用。这表在m国那边听说可是卖五百块钱的,现在五十块钱卖给你们,你们真的不要?”年轻的男声叨叨叨。
张文菲小声,“真的是m国手表?你怎么会有?”
男声:“我是老实人,我还想靠这个赚钱吃饭,怎么会骗你们,真是m国货。你知道的,人m国人个个有钱,各个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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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他们那边换手表就像我们换衣服一样简单,这些旧手表那边多得很,都没人要。唉,你说人家过的什么好日子……我在m国有亲戚,这些表都是我偷偷托我亲戚给我弄回来的。真的,不信你可以看看表,每个表都有标注呢!真真正正的m国货,你买了绝对不会吃亏。”
于青青小声:“确实有m国标注。可是你这些表怎么都不走的?不会都是坏的吧?”
男声:“哪能啊!都是没电池而已,这样才耐放。你买回去重新装上电池后保证能走,说不定还能卖出高价。你知道的,现在想要买一只表不容易。两位同志,你们真不来一只?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张文菲:“五十元一只,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五十元一只是真不贵。这表你拿回去装上电池可就不止五十元了,一百五十元都值。同志,你买不了吃亏的。要不是上头抓的紧,我也不会这个价格卖。诶,要不这样吧,我今天吃亏点,给你们四十五一只。怎么样,买不买?”男人语气里是真的亏大发了。
张文菲:“四十五啊?”
张文菲在犹豫,男人趁机再道。“四十五真的很便宜了。你们买回去,哪怕不装电池都能高价卖出去,绝对不会吃亏。听两位同志的口音,你们都是首都人吧?你可不知道,首都人不缺钱,就缺表。要不是首都管的严,我早就拿去首都偷偷卖了。我是严打目标,所以才在其他地方亏本卖!怎么样同志,四十五要不要买一只?”
张文菲和于青青对视一眼。
说实话,两人有些心动。她们知道现在手表是稀缺货,如果手表真是好的,她们拿回去肯定能卖出高价,赚一些钱。
她们每个月是没赚什么钱,家里寄来的钱他们也舍不得用,但是扣扣搜搜几年还是存了一点钱。两个人身上的钱拼一拼,还是能买下一只表的。
只是两个人又怕被骗,所以两人依旧在犹豫。
见此,刺猬头发男人再下猛.药:“我真不骗你。我叫张凡,就住首都郊区的莲子村,看,这是我的出行介绍信。我是真诚做生意的,诚信为本!要是我骗了你们,你们大可去莲子村找我!我张凡在莲子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做不出骗人的缺德事!”
张文菲和于青青拿起男人的介绍信仔仔细细看了一会,看不出来是假的,两人对视一眼,纠结了一翻,最后还是打算赌一把。要是赌赢了,她们就能赚一笔钱。有了钱,或许她们就能买个岗位留在城里,不用回李子村了。
她们不能再把青春浪费在李子村了!
见张文菲和于青青打算掏钱了,男人眼里闪过精光。还想再说道说道,隔壁传来道声音。
“真是m国手表?我也想买呢!同志你怎么能厚此薄彼,不卖给我?表拿给我看看,没问题我全买了,我有钱,全部五十块一只。”
男人正想掏表给张文菲和于青青,一听到苏叶被忽视而语气好似不愉悦的话,眸子一亮!
大主顾!
18. 第18章
于是他把刚伸向张文菲和于青青的表收了回来。
多钱不赚王八蛋!这大主顾还一下要把他的手表都买下!
他兴匆匆地一转身,背着叮铃哐啷响的背包就朝苏叶方向跑了过去。
张文菲诶了一声去揪他没揪住,神色有些不高兴地骂了句。“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刚还说自己是个诚意人,明明都谈好价格了,说变就变!苏叶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
“苏叶真的要把他的表都买了?可是她好像没那么多钱了吧?”于青青疑惑着。
向苏叶什么生活状况她是知道的。没被大黄牛撞到前,她身上是基本没钱的。被大黄牛撞到后,她虽然从村民手里拿了八十五块的赔偿费,但她花钱大手大脚的,加上刚刚给她们都补了车票,肯定没几个钱了!
她是不可能有钱把那人身上的表都买下的,她到底要做什么?
回过味来的张文菲也不知道苏叶到底要干什么,和于青青对视一眼,穿上鞋也往苏叶方向跑过去。
“这位同志,你是真有眼光啊!我身上这四只表,都是m国来的正经货!看到没,一只只都有标注,假不了。女同志你买了它们,保准只赚不亏!”
张凡精准地找到了发声的苏叶,边说着边从身上的包里掏出了四只手表。
四只外表七成新,却款式都不一样的表。
刚睡醒的苏叶舒服地瘫坐在被单上,饶有兴致地拿起他递过来的手表细看起来。
“女同志你可真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这四只表中最值钱的。这只表可是m国的贵族手表,听说在m国卖六百美元一只,要不是我亲戚有点能力,都拿不到它。现在我只卖你五十元,你拿回去装上电池,保准赚几番!”
瘦削黝黑的张凡说的真情实感,苏叶哦了一声,扭了扭表冠,把他口中的贵族手表放下,拿起另一只表。
“这只可是咱们国内少见的机械表。你看这大大小小的精细小钢轮!这齿轮……听说是花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手工打磨出来的!这机械表在m国老值钱了!二手货也值钱!也是我亲戚有脸面,才能拿到一只!”张凡的话就没重复的。
苏叶扬扬眉,再次哦了一声,摆动了下机械表的柄轴,扭了扭拉挡轴,又转了转表冠,放下,再去拿另一只。
“这一只可是……”
张凡他嘴里的每一只表都不是凡品,说得好像他去m国亲眼见人把它们生产出来似的。
他说得天花乱坠,原本还在讨论工作的周秉元,云承和陈朝阳停下了谈话。
陈朝阳这人好奇心重,还特意走到苏叶床位,仔细看了一眼整整齐齐摆在她面前的四只表。
“外表看起来确实是m国货。不过嘛,m国货可是抢手货,要是好的东西,还能流到外面来。诶,你说,这向知青会不会真把它们买下来?”
在苏叶床位前,陈朝阳是一言不发。回了自己的座位后,他手肘顶了顶一旁整理文件的云承。“你说,我要不要好心提醒一下她,免得她看病的钱都被骗了。”
“不贪心自然不会被骗。”云承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把整理好的文件递给周秉元。
周秉元老神在在地接过文件,翻动起来。显然,他也不会去阻止这场交易。
“那可就没办法了。”陈朝阳摊手,却并没有继续刚才的工作,很有兴致地看向苏叶的方向。
苏叶把表全部看完,脸上的神色从刚刚的感兴趣变成了很是欢喜,扬声。“你这些表都不错,我很喜欢。”
“那当然了!同志你也是有眼光的!这些真真都是稀罕货,你买了保准只赚不赔,我是不会骗你的!”张帆听苏叶这么一说,也很是欢喜,咧嘴道。“那同志,这些表你都要了?”
“要了。”苏叶挑眉点头。
对面的陈朝阳闻言,果然如此地摇了摇头。
“好咧!一只表五十块,四只表两百块!同志你这么大方一次性买四只,我再送你一只咱们s市生产的小手表。虽然是坏的,但你拿回去修一修,保准能用!”
张凡喜笑颜开地从他叮铃哐啷响地包里再次掏出了一只国产表。
不过这只国产表很旧,表面有很多划痕,表链也断了,修好了戴出去也有点磕碜。
苏叶没拒绝,从他手里接过旧手表后,也往自己包里掏钱去。
张文菲和于青青看她伸手去拿钱,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苏叶身上竟然还有两百元?这怎么可能?
她之前要是有这么多钱,怎么把自己过的那么惨?
两人很是不明白地盯着苏叶看。
于是她们就看到苏叶掏啊掏,掏啊掏,从包里掏出了三十一块一毛一。
“嗯,钱有点不够。张文菲,于青青,你们先一人借我十块钱,下火车前还你。”苏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脸皮厚地说道。
“一人十块钱,那你也只有五十啊?”张文菲和于青青是愿意借钱给苏叶。
但,这点钱怎么买四只表?
“这位同志,你刚刚说了四只手表都买的。”张凡看向苏叶掏了半天钱才这么点,脸上开心的神色瞬间没了!
“四只表我全都要,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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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从张文菲和于青青手里接过钱,苏叶把自己手里那多出来的一块一毛钱抽了出来后,把五十块递给张凡。“四只表五十块钱,我全要了。”
张文菲和于青青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隔壁的陈朝阳意外地挑了挑眉。
张凡没接苏叶手里的钱,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一只手表五十块钱,这位同志,四只手表应该是两百块钱。”张凡这会不仅脸色不好看了,还有点生气了,觉得自己被戏耍了。“这位同志,你是不是不会算术?!”
苏叶扬了下眉,“四乘以五十等于二百嘛,多简单。”
“那你给我五十?你是只想买一只?你刚刚明明说四只都买?……行吧行吧,一只就一只,就当我刚刚听错了!那同志你要买哪一只?”
作为生意人,张凡很会‘妥协’,变脸也是快的很。他伸手就要把摆在苏叶面前的四只手表拿回来。
苏叶按住了他的手。“我说了,四只表我都要了,你就不要拿回去了。”
“你只有五十块,哪买得了我四只表?你想强买强卖?”张凡想抽出手,发现眼前这知青力大无穷般,他的手怎么都抽不动。
“哪能啊!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强买强卖的事可做不出来。”苏叶很是‘老实’地笑道,接着她很大方道。“你这四只手表,五十块都不值。我出五十买它们,你应该谢谢我。”
张凡闻言,当即大声。“我谢谢你?我这些手表可都是稀罕货……”
“确实是稀罕货,但也得它们是好的才算稀罕货。坏的那只能算是废铜烂铁。”苏叶呵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提起面前的手表。
“这只m国贵族手表,不仅擒纵系统坏了,连推杆都没有。在国内,根本没有相应的零件可以更换,也没有可以维修它的技术。把它买回去,卖废铁可能一毛钱都卖不到。”
“这只机械表,中心转轮都断了。修是可以修。但同样,我们国内目前没有这么精细的制造手艺。它比你那只贵族手表重一些,卖废铁能卖一毛钱吧。”
“至于剩下的这两只,一只修一修确实能用,但用不了两天就得修一修,维修费用都比表贵,废物一只。至于另一只,里面一半的零件都没有,还想装上电池就能用?”
说完,苏叶把表都抛回张凡面前。“这些表,我想你应该找过不止一个人修理了吧,要是能修好,你会带它们上火车来找冤大头?这四只表当破铜烂铁都卖不到五毛钱,我出五十块钱当冤大头买它们,你就应该偷着乐!”
原本想要再来胡咧咧一番的张凡:……
19. 第19章
他今天是遇到懂行的了?!
不,这不只是懂行的,这是表专家了!毕竟那四只表他可是找了不下十个人拆开看过,他们才把它们的问题都找出来。
眼前这个女同志,却是连表都没拆,就把它们的问题一一精确地点了出来。可真真是厉害!
他花了一番功夫从火车末尾挤到二号车厢,就是为了找几个人傻钱多的当冤大头把这些坏表卖出去,没想到还没开张就被人揭了老底。
“怎么可能?我m国的亲戚跟我说了,表都是好的。他把它们弄回国之前,特地找人看过一遍的!难道他骗了我?”
被苏叶揭了老底,张凡此刻心思翻转,却是死不承认自己卖坏表。他嚷嚷着,一脸不敢相信自己亲戚骗了自己,大受打击的震惊模样。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骗我!我那么相信他,他害我差点当了坏人!”
张凡捶胸顿足,好不难过。
苏叶好笑地看着他表演,右手食指转着那只磕碜的国产手表,正好转了十圈她才挑眉道。“我觉得你进错行了,你当演员更有天赋。”
捶胸顿足的张凡动作一顿,扭头苦着脸对着苏叶喊冤。“我冤啊同志!我真地不知道我亲戚骗了我!我真地不知道表是坏的。要是我知道表是坏的,我一定不会拿出来卖的!我真得是诚信的……”
“闭嘴,吵死了。”看张凡还要继续表演,苏叶觉得他吵到自己耳朵了。况且,独角戏看一会有点意思,一直看独角戏那可真是枯燥。
被苏叶不耐地这么一呵,张凡当即闭了嘴,车厢瞬间安静地只听到火车的哐当哐当声。
陈朝阳有些意外地朝苏叶看一眼,那一声闭嘴让他听出了些气势来,还有点熟悉。
哦,这不跟云承呵他的时候气势有些像吗?
陈朝阳瞄了一眼心无旁骛整理资料的云承,这人工作的时候更难以让人靠近了。他再转过头细看苏叶,发现苏叶跟没骨头似地且没姿没态地瘫在床位上,哪有什么气势可言。
想来,他刚刚是感觉错了。
不过,他没有把视线从苏叶的方向收回来。刚刚苏叶对那几只表的分析,有些惊讶到他了。
m国手表在国内很少很少流通,见过m国手表的人少之又少,普通百姓基本没机会见到,更别说一眼就看出手表有问题了。
据他所知,这个叫向苏叶的知青在李子村当了十年的知青,根本没有机会见过这些表。她又怎么能一眼看出这些手表的问题?
她这是提前看出张凡卖的手表有问题,所以胡扯一些手表问题,恰好说中?
应该就是这样的。毕竟,这个把他们都利用了的小知青是有些小聪明的。
陈朝阳心里做了结论,他饶有兴趣地想看接下来的发展。
张凡闭了一会嘴后却是又憋不住了,“实在对不住啊同志,我真的是被我亲戚骗了,不知道这些表是坏的。真的对不住,差点就把表卖给你们,害你们亏钱。”
边说着,张凡边要把表塞回他胸前那叮铃哐啷的包里。
他心中咧咧,今天这趟车白上了,下趟再来。
苏叶再次按住了他的手,面带‘微笑’。“我说了,这四只表我五十块买了。我这个人比较诚信,说到做到,说多少是多少,不介意当冤大头。”
“这哪能啊!坏表我是千万不能卖给您的!我不能叫您吃亏不是。”张凡垂头讨好笑着,抽手。没抽动,他在心里骂咧咧,这女人看起来瘦巴巴的,什么鬼手劲!
苏叶扬眉,笑。“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是个大好人,比较喜欢吃亏。我一人吃亏总比其他更多人吃亏好,你说是不是?而且,我这也算做了大好事了,你说是不是,陈干事?”
说着,苏叶转头问了陈朝阳一句。只是她也不等陈朝阳回答,继续扬眉对张凡道。“哦,忘了跟你介绍了,对面三位是首都来的首长,刚从我所在的县考察回来。三位首长人特别好,帮了我一个大忙,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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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哦!这四只表卖给我,没问题吧?”
张凡:……
张凡忍不住朝对面看去,同时想骂娘。
看文件的周秉元眉目稳重,面容和蔼但眼神锐利,一看就不凡。他对面的云承虽年轻却是气质清华沉稳。旁边的陈朝阳虽神色看起来跳脱,气质却也是一等一的好。
最最重要,这三个人一眼看过去确确实实是体制内的!
张凡眼角一抽,他今天出门就应该看看黄历!以往他在火车上都没遇到过这些领导,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
看起来苏叶和他们很熟!如果他今天不把表卖给苏叶,他肯定别想下次再来火车上卖手表了!
毕竟如今上头抓投机倒把抓的那么严,万一他惹他们不开心,找个理由把他抓了?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可这您吃大亏啊!”自认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之道理的张凡不死心地再次‘好心’劝解道。
“知道苏叶吃亏,那你卖便宜一些不就行了。”一直没说话地张文菲闻言有些忿忿开口。
要不是苏叶及时出声,她刚刚和于青青差点就被张凡骗了。此时她和于青青看张凡,一看一个怒。
“我这不是心里过意不去吗?”大钱没赚到,张凡也不想亏钱。这几只表他找人修理也费了不少钱,加加减减,也差不多花了大几十。让他再降价,他是不愿的。
“我这人诚信,说多少就多少。”苏叶伸手,把四只表捞到了自己面前,动作利落地把钱塞到了张凡手中,不给他再罗里吧嗦的机会。“好了,钱货两讫,现在它们是我的了。”
张凡:……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才是强买强卖了!
然而,在三位首都首长面前,他今天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真倒霉?
看把表扒拉到自己手上的苏叶,陈朝阳再次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小知青,果真会借势!他们今天又被她利用了一次!
胆子可真大!
20. 第20章
周首长说的不错,这小知青确实有些小聪明,知道他们不会出手干预他们的交易,借他们的势借的毫无忌惮。
陈朝阳挑了挑眉,此刻心里是相当的好奇这个有点小聪明的小知青为什么愿意吃大亏,花五十块钱买一堆破烂的表了。
大好人,爱吃亏?
呵,这小知青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然,她也不会提前跟张暮要了那八十块五分五毛的治疗费用,让李大力和李多田只能吃哑巴亏!
想着,陈朝阳屁股往前挪了挪,想更清楚地知道苏叶到底为什么买那四只表。
张凡见到他的动作,心态仿佛猫见到老鼠般,提溜上叮呤咣啷的包就想离他远一点。
苏叶喊住了他。
“你也是到首都才下火车吧?你身上那些工具先借我用用。我不白用你的,给你使用费。”
苏叶说着,把身上剩下的一块一毛拿了出来,递给他。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工具?你要这些工具做啥?难道你想要拆表?我劝你最好别拆,这些表难拆更难装,说不定你拆了就还原不了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但把工具递给苏叶前,张凡还是劝阻苏叶要拆表的行为。
这些表不拆至少看起来还有价值,说不定她还能拿去卖一卖。万一拆了装不回去,那就真的是一堆破铜烂铁了。
“是吗?那我更要拆拆看了。”
张凡能劝阻苏叶?当然不能!
苏叶决定做的事,别人的意见对她来说,就是一阵风,呼呼呼~~~没影没踪!
从张凡手中拿到工具后,她就叮叮当当开始一只只表拆起来。
张文菲和于青青也劝不了她,而且她们也不敢劝她!她们刚开始好奇苏叶的行为,坐在一边看她拆表。
她们看着苏叶把一只只表的零件都拆了出来,又看着她用工具把一些零件进行拆卸,折叠,弯曲,勾连……
看了一两个小时,她们也看不出苏叶在做什么,累的她们回自己床位睡觉了。
张凡和陈朝阳原本也在看着,可他们也看不懂苏叶的操作。几个小时过去了,苏叶好像小孩玩玩具般,一直玩、弄着那些零件。
陈朝阳坐不住了,也跑回自己床位睡觉去了。而张凡,看列车员一直没来检票,占便宜般也偷偷爬上一张卧铺呼呼大睡起来。
哐哐哐的火车声从中午响到夕阳西下,火车上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睡着饿醒的张文菲想起苏叶还是病人,赶紧爬起来去看她。
灯光下,苏叶依旧坐着,她手里还在摆弄那几只表。
“苏叶,你没休息?你是病人,先休息一会吧。”张文菲算是见识到苏叶的毅力了,怕她又把自己给病倒了,赶紧上前劝她。
专注认真的苏叶却是没听到她的话般,把那一个个加工过的零件重新装进了三只手表里。
接着,她把那只磕碜的国产手表拆开,拿出了它的电池,装进了其中一只拼装好的手表里。
时针动了动,分针动了动,接着秒针一起动力起来。
“啊!”站在一旁还想劝苏叶去休息的张文菲骤然惊呼,抢过表。“表好了!苏叶你把表修好了!你太厉害了!”
张文菲咋咋咧咧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犹如响雷,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偷睡在上铺的张凡反应最为强烈,他当即一个翻身从铺位上跳了下来,鞋都不穿就跑了过来。“什么好了?什么好了?!”
“表好了!苏叶把表修好了!”张文菲激动地说着,手中的表下一秒就被张凡抢过去了。
“竟然真好了?”看着完美行动起来的时分秒针,张凡的表情这回是真的不敢置信了!
不过不等他再发表什么震惊言论,苏叶从他手里拿回了表。在也围观过来的陈朝阳和于青青的视线下,她把电池拆卸下来,依次装进了剩下的两只表里。
哒哒哒!哒哒哒!
现场所有人仿佛都听到了两只手表健康走动的心脏跳动声。
“都走起来了!都好了!天啊,苏叶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竟然把表修好了!”张文菲和于青青激动地不行。
张凡却震惊地对着苏叶只能说出:“你你你!”
没有人比他更震惊表被苏叶修好。他找了那么多懂行的师傅,花了那么多钱,都没人有办法把表修好,一个乡下知青却花了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就修好了三只表!
“你学过修表?没有零件,你怎么把它修好?”好一会,张凡才震惊地组织好语言。
苏叶甩了甩有些酸的右手腕,撇了他一眼。“国内没有适应的零件,又不代表它们的零件不能互用。”
把三只表从张凡手里拿回来,苏叶很满意地看了它们一眼。穿越是穿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这这……”张凡不懂,此刻他却清晰地懂一件事。“你会修表才要买它们!”
苏叶斜他:“我不会修我买它们做什么?我人虽然好,但又不是大傻蛋!哦,对了,现在这些表好了,你要买吗?我可以便宜卖给你哦!”
张文菲和于青青闻言:……
陈朝阳挑眉,他就知道,原来向苏叶买表的目的在这!不过,对于苏叶能把那几只表能修好的事,他的震惊不输于张凡。
他心中此刻满是疑惑,苏叶从哪里学来的修表技术,还是国内稀缺的修理进口手表技术?
还有,她既然有这门技术,为什么下乡十年把自己活得那么惨?毕竟,能修理进口手表的人去哪里都是枪手的人才!
陈朝阳此刻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和云承对视了一眼。
不过张凡等人却没人注意到他突然凝重下来的神色,全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张文菲和于青青激动,张凡这会是真地后悔地有些捶胸顿足了。
要知道这些表还能修好,他是怎么都不会把表卖给苏叶的。
苏叶才不管他脸上的神色有多抓心挠肝,继续笑眯眯地给他胸口再扎上一刀。
“你说的m国贵族手表确实是贵族手表,它是L家第一只手表,极具收藏价值。这要是在m国,六百美元都能卖,咱们国内卖六百也是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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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鉴于我们的关系,我可以二百块钱卖给你。
至于剩下那两只,虽然没有收藏价值,确是m国最新款手表,卖个三百块没问题。还是鉴于咱们友好的关系,我可以一百一只便宜卖你哦!
当然,你也不用怕它们是坏的。我修的东西,是不会轻易坏的。怎么样,买不买?”
张凡想学狒狒,大圈圈锤自己两拳:……原本他才是卖表的人啊!
还有,他们有什么鬼的关系!要有关系,也是他被她骗,被她强买强卖的关系!
“你这也卖的太贵了!”然而心里虽嚎叫着,张凡却是依旧想把那三只表买下。因为他清楚知道那三只表修好后的价值。
只是,苏叶给他的价格,他心里在滴血。要是他不急着把表卖了,再找几个师傅看看,说不定表就会被修好,他就没有这样大的损失!
“贵?那你是不想买?呀,咱们可是实诚人,可不搞强买强卖那一套。你竟然不想买,那我也不能逼你买不是?我还是等回首都后再卖吧。”
说着,苏叶作势把表收到自己破烂的包包里。张凡伸手抱住了她手上的三只表。“别啊同志,只是咱们俩这么好的关系,你能不能再便宜些?”
“不能!”苏叶扬眉拒绝,扯开他的手。
张凡又抱住了手表。“行行行,就这个价!钱钱钱,现在就给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苏叶手上没了三只表,却是有了四百块钱。
八个小时净赚三百五,苏叶觉得今天这交易还算马马虎虎。
她把张文菲和于青青的十块钱各还给她们,顺便给了她们一人二十元的投资报酬。
张文菲和于青青乐的找不着北,很是殷勤地去找乘务员给苏叶买热乎的吃的去了。
三人都欢喜,除了紧抱着包,心里还在呼着亏大发了的张凡。
苏叶扭了扭坐得发酸的腰,扇了扇手里的钱,躺在床上愉悦地抖起来小脚,顺便嗑起她刚刚高价从乘务员那里买来的瓜子。
瓜子声咔嚓咔嚓,陈朝阳看了周秉元一眼,站起来走近苏叶,好奇道。“向知青,你是怎么认识那些手表,还会修的?”
苏叶瞄了他一眼,很是正经道:“我在m国也有亲戚哦!我亲戚也给我带过那些表。至于我为什么会修那些表,那是因为我是天才。只要是表,我看一眼就能发现它们的问题,并且能学会怎么修它!陈干事,我厉害吧?”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她才不怕周秉元他们查自己。查出了她的身份,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又怎样?她才不care!
再说了,就不允许她是真天才了?!
陈朝阳嘴角抽抽:我信你个鬼!
瓜子声继续咔擦咔擦,陈朝阳知道从苏叶这里是很难得到实话了,也没有在继续打探。
苏叶继续愉悦地抖了一会脚丫子,发现这个年代窗外的风景没什么好看后,她被子一裹自己,继续睡大觉。
火车继续哐当哐当,哐当得她快要腰酸背痛受不了的时候,终于停在了首都火车站。
21. 第21章
此时的首都火车站,简陋,吵嚷,色彩单调,与回忆视频记录中的毫无差别。
踏下火车,腰酸背痛的苏叶伸了伸腰,伸手拍了下挤开熙熙攘攘人群要离开的张凡。“张凡同志,以后还有这么好的东西,记得来找我啊。我家住琉璃巷4号。”
“好咧好咧!”张凡笑容讨好地应着苏叶,心里却还在为自己少赚的几百块钱滴血。
唉,以后的表他一定一定要多找些人看,绝不能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他的几百块钱!他原本还能多赚的几百块钱!
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脸,苏叶心情很是愉悦,身上的酸痛都好了不少。
“向知青,回家后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你有病,还是得好好治,别放弃治疗。首都好医生多,肯定能治好你的。”出了车站,陈朝阳特地很是关心地对苏叶说了番话。
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关心,而是带着调侃。经过火车上四十八小时的相处,他百分百肯定,这个小知青根本就没有病。
因为,脑颅出血的病人绝不可能睡得比他还香,吃的比他还多,还轻松倒赚几百块!
他实在好奇她是怎么能从李大力等人手中拿到病退证明的!还有,她为什么敢毫不掩饰地在他们面前展示她没病!以及,她为什么会修那些表!
要不是工作目前抽不开身的原因,陈朝阳都想好好跟她处一段时间,把她调查个底朝天。
觉得陈朝阳那些话像在骂自己的苏叶扬眉。“多谢陈干事关心。陈干事,你这么关心我,我一定会去医院好好看病的。陈干事你留个地址给我啊,我到时候给你详细汇报我的病情治疗情况,免得你担心。”
陈朝阳微笑。
神tm要听她汇报病情。他确定了,这向知青不仅是个有小聪明胆大的人,还是一个会打蛇随棍上的人!比他还招人嫌!
陈朝阳笑:“汇报病情就不需要了,我相信首都的医生,向知青你好好看病就行,肯定很快就能痊愈。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有机会再见。”
说着,陈朝阳朝苏叶挥了挥手告别,去跟周秉元和云承汇合。
周秉元和云承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开来了一辆红旗车,司机正是提前几天回来的张暮。
替周秉元开车门的张暮眼神犀利,看到了朝他们看过来的苏叶,他脸上的神色非常的惊讶。“向知青怎么在这里?”
对于向苏叶,张暮是真的印象深刻。毕竟,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遇到敢拿了领导的钱,让领导找自己债主要钱的人。
“哦,她病退回城了。”陈朝阳回了句。
张暮更加惊讶了。“她,病退?不能吧!她可是一口气吃了八个包子的人,怎么都用不着病退吧。”
陈朝阳弯腰坐上了车,他往云承边挪了挪,扬声。“你消息落后了,她现在可是一口气能吃九个包子的人,吃完还能再嗑一包一斤重的瓜子。”
张暮震惊的黝黑脸上的双眸都圆了不少。“我一口气都吃不下九个包子,她真是病退?”
陈朝阳:“白纸黑字。”
张暮关好车门,朝苏叶看过去,喃喃道。“真看不出来她是个病秧子大胃王!她病退证明不应该是脑出血,应该是胃出血。”
“哈哈哈,确实如此。”陈朝阳听此仿佛被按到了大笑开关,一个劲地哈哈笑,还锤了一旁的云承一拳。
云承很是嫌弃地左手轻弹被陈朝阳锤过的地方,远离。
陈朝阳白了他一眼。
周秉元把手上的文件放一边,朝路边还看着他们方向的苏叶看了一眼,眼神锐利。“张暮,你最近没有任务,去调查一下。”
拿到病退证明并不是难事,学会修理进口手表的技术才是难事。一个在偏远小山村的知青如何学会修理进口手表,这事值得商榷。
“详细调查她何时学会修理手表,在哪学的,跟谁学的。”一直话很少的云承开口。
张暮凝重点头接下了任务,缓慢启动了红旗车。
苏叶看着红旗车开走,很想给它来个尔康手。要不是这辆红旗车车座不够,她说什么都要蹭一蹭车,哪用得着跟张文菲于青青一起挤公交。
此时的公交又小又窄,车上人挤人就算了,还颠簸。不仅如此,车燃烧的柴油味刺鼻,差点让她把刚吃下的几个大包子吐出来。
被大黄牛撞了头她都没真吐,一个小时左右的公交车坐下来,她头晕目眩,四肢绵、软,面色苍白地扶着路边的树干呕个不停。
这会,不用她刺激原主,她都像一个垂死挣扎的病重脑出血患者了!
“苏叶,你还好吗?要不先去医院?”看她一副要挂了的苍白模样,张文菲和于青青以为她这是终于犯病了,紧张不已,就怕她直接死在树下了。
“我没事,暂时不去医院,先去知青办。”苏叶抱着树,深呼吸几口气,终于把肺里的柴油味都排出去了。
她吐了口气,心里骂咧咧,以后她再坐公交她就是猪!!被用柴油烧烤的猪!
“可是你现在看着一点都不好,要不还是先去医院,别耽误了病情?”于青青觉得苏叶现在去医院才是最紧急的事。
苏叶扶着树站直,“我很好,先去知青办。”
现在她正好一副要去见先人的惨样,她不能白费了这个痛苦。她这副模样过去知青办,她不信知青办的那些大妈给她办理病退手续,迁户回城流程还给她磨蹭。
张文菲和于青青知道拗不过她,没有再劝她,赶紧像搀扶老佛爷一样把人带到了知青办。
果然,知青办里的人看到她这一副仿佛随时都可以入土的模样,像送神一般动作利落地把她的所有手续办好了,还很是热情地把人送出了办公室。
“苏叶,你真的不先去医院?”从知青办出来,看苏叶惨白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张文菲和于青青再次想劝她去医院。
“我身体好多了,晚点再去医院,麻烦你们先送我回家,等回家了我让家人陪我去医院,就不麻烦你们了。
对了,我家那边巷子住的人比较多,我现在身体不舒服,就怕被他们撞到了,吓到他们。要麻烦你们注意点了。”
说着,苏叶做痛苦状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而后把身体倚靠在人高马大的于青青身上,一副弱柳扶风的病重样。
此时她觉得晕车挺好,这不都不用刺激原主就得到一副病体。
“好吧。”张文菲和于青青觉得让苏叶家人送她去医院确实更好,于是小心地扶着她往琉璃巷走去。
“你……你是苏叶吧?哎呦,十年没见了,我都认不出来了!”对面走过来的胖大婶以为巷子来了陌生人,好奇地看了一眼,越看苏叶越熟悉,惊呼出声。
‘代言人’张文菲:“是啊阿姨,她是苏叶!苏叶病退回城了!”
自家院门口坐着晒太阳的老大叔闻言窜了过来。“苏叶?老向家的苏叶?真的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于青青大声。“叔啊你小心点别撞到苏叶,她现在是个病人。苏叶脑袋出血,李子村村长给她办理了病退。”
隔壁闻声探出头的大娘、刚骑自行车过去,闻言扭头的大姐、在家里晒被子的年轻媳妇……
“婶啊,苏叶现在是个病人,你别靠太近!”
“奶啊,苏叶真是病退!你没看她脸色有多白?哎呀,你小心着点,别磕碰到苏叶。要是把她碰到了,病更重了,你要出钱给苏叶看病?”
“大姐啊,苏叶回来了肯定不会再下乡了!她的病以后都得好好养着,重活都干不了一点了!哎呀大姐,你别湊太近,没看到苏叶不舒服吗?你手上的大葱熏到她了!”
张文菲和于青青不失苏叶所望,在她们踏入琉璃巷的第一时间,所有住在琉璃巷的人都知道苏叶病退回城了。
“之前没听说苏叶要病退回来了啊,秋燕也没跟我们提一嘴。”胖大婶道。
骑自行车的大姐:“不会是秋燕也不知道吧?前两天她还在我面前犯愁,说也不知道苏叶下次能不能高考回来。”
“秋燕肯定不知道,昨天她还跟我说下个月得攒一点钱再给苏叶寄过去。”
“还寄钱?上个月她不是刚寄了两百,还是借厂里的钱!”
“这回苏叶回来了,秋燕不用寄钱了吧!”
“我看秋燕以后会花更多,苏叶可是病退回来的!”
看苏叶被张文菲和于青青扶着走远,几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立即聚集,交头接耳。
“十年不见,没想到苏叶会变成这样,又黑又廋的,现在又病退。你们看她的脸,黑中惨白惨白的,怕是病难好,估计以后都没指望了……我记得以前她可是白白嫩嫩的,是咱们琉璃巷最好看的小姑娘。”
“哎呀,乡下真是吃人。你看那些知青,一个个从乡下回来都不能看。苏叶要是当年不下乡,哪会变成这样。”
闻言手里还拿着大葱的大姐撇了撇嘴。“苏叶这可怪不了别人,当年可是她自己怕事,吵闹着要下乡的,可没人要她下乡。
再说了,她下乡吃什么苦了?秋燕每个月给她寄二三十块钱呢!城里的姑娘都没她活的滋润。鬼知道她怎么变成这样的。或许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好看,长大就变丑了呢!”
“那也可能!不过要是她不下乡,她也不会病重,这回可就是官夫人了,哪轮得到方宜!”
拿着大葱的大姐依旧不认可:“怎么可能!苏叶她怕事又不愿意吃苦,当年她不下乡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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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林明栋结婚,随军的。说来说去,苏叶下不下乡,都不耽误人方宜当官太太!”
苏叶当年因为怕被拉去批.斗,闹着要跟林明栋退婚下乡的事,在李秋燕的不经意透露下,琉璃巷的人都知道。
“果然人还是得担得起事,吃得起苦才有好运。方宜那姑娘就是能吃苦,愿意随军,才有当官太太的好运。
对了,前阵子方宜带着她那对龙凤胎回来你们见找了吗?我见着了!哎呦喂,方宜那小脸嫩的,一看就过得滋润,苏叶现在哪能跟她比。还有她那两小孩,白白嫩嫩伶伶俐俐的,一眼就是聪明的娃。”
“哎呦,那苏叶现在回来了,不就热闹了?”几个妇人对视一眼,眼里的神色不言而喻。
“秋燕看来是真不知道苏叶病退的事,得了,我去跟她说说,她家苏叶回来了,让她赶紧回家来!”
“红涛也不知道吧,我去跟他说一下。”
琉璃巷热热闹闹起来,有人交头接耳,有人随在苏叶后头,有人兵分几路去送消息。
苏叶才不理会,在张文菲和于青青的搀扶下,她站在了琉璃巷4号院子门口。
大脑一阵一阵的刺痛,在她站在院子门口的瞬间,原主的意识瞬间苏醒激动,痛的她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艹
“再痛我,信不信我现在立马撞门口石狮子上与你同归于尽,让你死不瞑目!”
苏叶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既然现在这具身体是她的,那一切都该由她来掌控。什么时候痛,痛到什么程度,她说了算。
否则,一切免谈。
警告一出,刺痛迅速消失。
只是,苏叶心里非常不爽。见厚重的院门被张文菲拍了半天都没人过来开门,她忍住抬腿自己踹门的冲动,让身高体壮的于青青去踹。
毕竟,她现在是个病重之人。
不过,在于青青打算用力去顶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上衣肩头打着一个巴掌大的灰色补丁,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谁啊?”
“哎呀,小丁香只有你在家啊?她是向苏叶,你红涛叔叔的二女儿!”
苏叶还没回话,跟在她身后过来看热闹的胖大婶急哄哄地就开口了“苏叶,小丁香是陈友丽的女儿。”
“陈友丽?”原主记忆中没这个人。
苏叶眸子眯了眯。
胖大婶见此大声。“哎呀,秋燕没跟你说?那也是,秋燕肯定跟你报喜不报忧了。
苏叶,你不知道,这几年你奶奶身体不好,每个月都得花很多钱看病。你在乡下,每个月还要那么多钱用,秋燕怕你没钱过不好,你要她就给你。
她和你爸爸手头上的钱哪里够花。没办法,家里钱不够用,她就只好把你们家倒座房租了两间出去。
陈友丽一家就是租了你们家两间倒座房的人。”
苏叶闻言,眼带讽意哦了一声,在张文菲和于青青的搀扶下,抬脚进了院子。
二进的院子,原本大而有序。不过,如今院内的光景与原主记忆中有很大的差别。
到处都是晾晒的衣服,被子。倒座房,西厢房,东厢房都有随意放置的锅碗瓢盆……整个院子变得拥挤且乱。
苏叶站在垂花门边顿住了脚,胖大婶果不其然继续当解说。“苏叶你十年没回来,是不是觉得院子有些陌生了?哎呀人住多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下乡没多久,你大姑红萍就带着一家四口进城来了,现在他们一家住西边耳房呢!
你大堂姐在你大姑进城没多久,也带着一家四口过来了,住东边耳房。
还有你秋燕姨的大姨方兰,五年前也带着女儿谢桂香,外孙女夏花到城里来了。
加上住东厢房你大伯一家,以及住西厢房你大堂哥一家,你家院子现在一共有二十一人呢。
要不是实在腾不出空房间了,你秋燕姨也不能只租两间房出去。
院子变窄乱是窄乱了点,但人多热闹。苏叶你回来也不怕没人陪你玩了。”
“呵。”
这是占为己有就当真房子是他们的了。
苏叶朝那尽会说好话的胖大婶‘友好’地笑一声,朝原主记忆中正房左边的房间走去。
在原主下乡前,她特地买了新锁把自己的房间锁住。
如今门把手上已经没了原主记忆中的锁。只有一把崭新的新锁。
苏叶眉头挑了挑,手中拿出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铁丝,三下两下就把那新锁给开了。
她把锁随手往院子某个角落一丢,推开了门。
环视一眼屋内,看到屋内没有一件原主熟悉的东西,苏叶笑了。
22. 第22章
果然鸠占鹊巢,就真的觉着自己这只鸠就是巢的主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苏叶把房间门大打开,让张文菲和于青青,以及那个胖大婶和小丁香站一边去。她走进去,伸手就开始把东西往外丢。
抓到什么丢什么。
衣服,枕头,书本,杯子,床单……跟垃圾一样,那些东西一件件被她丢出了门去。
张文菲和于青青见此有些懵逼,不知道苏叶怎么一上来就丢东西了,不过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因为她们很快就有了个共识,苏叶肯定又犯病了!
小女孩小丁香被吓了一跳,躲到垂花门后面,只悄悄探出个脑袋朝里面看。
胖大婶见此却急了。“苏叶,你这是做什么?你好端端地,把东西都丢出来做什么?”
胖大婶声音很大,院外有些等着看热闹的人闻言,也不等向家人回来后再进来,纷纷跑进了院子里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院中横七竖八的衣服鞋子及生活用品和零食,个个面面相虚。
这是咋个回事?
“哎呀,苏叶你做啥?好端端地丢这些东西做什么?”
“对啊?苏叶,你干什么呢?一回来就搞东搞西!”
苏叶不理,就一个劲往外丢东西,越丢,心情越是愉悦。那些出言的人也不敢拦她,怕一不小心就被苏叶给砸脑袋了!
直到房间最后一个‘垃圾’被丢了出去,实现‘家徒四壁’后,苏叶才揉着脑袋,一脸难受地靠着门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开口。
“你们都知道我是病退的,身体不好。我下乡十年,房间十年没用,房间里面的东西肯定长满了细菌。你们都是知识分子,细菌病毒有多恐怖应该都了解。
我怕死,为了我身体着想,这些东西我只能丢出来,不要了。不过这些细菌对你们健康人来说,没有什么威胁。这些东西你们要的话,可以捡回去用。”
“这……”现场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地上横七竖八的一堆东西,一看就不是旧的。那些衬衫裤子,可都是最新流行的的确良款式。
那条格子床单,还是去年才出的款。哎呦,那一盒子撒在地上的巧克力,可是在友谊商场里才能买到的。
还有撒了一地的大白兔奶糖……
这些东西哪能是十年前的!两年时间都不够!
说实话,大家都是邻居,谁不知道苏叶十年没回,她的房间已经给其他人住了。
不过,这又不是什么事,谁家会留着一个房间空十年。
再说了,苏叶一个女的,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她多年不在家,房间给家里的其他人住,不是再正常不过?
苏叶一回来问都不问,等都不等家人回来就把房间里的东西丢出来,真真是有些不可理喻!
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人看不过眼了。“苏叶,你这样做实在不好。你家里人回来肯定给你挪一间房间给你住,干嘛丢东西……”
“我的房间,里面的东西我想如何就如何!都没人要这些垃圾是吧?”苏叶一个冷眼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头。
“看来大家也都觉得这些东西脏,是我想的不周到,不应该觉得你们不介意这些东西上的细菌。”
说着,苏叶揉着脑袋从门内走了出来,柔弱着。“文菲,青青,要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些脏东西丢院外的垃圾桶了。”
说着,苏叶从旁边拿来一个大扫把,踩在那些衣服被子上,直接把撒了一地的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往簸萁里扫。
尘土飞扬,友谊商店都难得买到的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混着泥土滚进了簸萁里,变得脏脏兮兮。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
如今物资匮乏,这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是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如今苏叶却把它们当垃圾一样扫,他们可是心疼死了。
不过即使他们心疼又动心,却也不能真捡到自己兜里去。大家都是邻居,他们真要了,还怎么跟秋燕一家相处。
不过他们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叶把它们都丢垃圾桶里。
“秋燕一家怎么还没回来?”
“红涛红远工厂不是很近吗?这么久还没到?”
“家荣婶就不该今天去城西,有她在,苏叶敢这么胡来?!”
看苏叶把所有的巧克力和奶糖都当垃圾扫进了簸萁,众人时不时朝院门外看去。
不失他们所望,李秋燕和周玉兰带着人匆匆赶回来了。
苏叶朝院门口撇去一眼,嘴角微微起了个弧度。
很好,目标人物出现了几个。
“秋燕,你们终于回来了,你们赶紧管管苏叶……”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我的巧克力,糖!谁允许你碰我的东西?!啊,我的糖,我的巧克力!你个贱、人!”
围观的众人正急急地想跟李秋燕和周玉兰说明此刻情况,李秋燕身边一个穿着最新款的确良背带裤,长得白白胖胖的七八岁小男孩就面色狰狞地朝苏叶冲了过来。
苏叶‘被惊吓’地侧了下身,嚎叫着的小男孩直接在地上扑了个狗吃屎。
“新宇!”李秋燕惊呼,赶紧跑过来扶他。
向新宇边爬起来边扭头朝着苏叶怒吼。“你个贱、人,丑八怪!还我巧克力,还我糖!”
吼着他再次要朝苏叶撞过来。
苏叶眼睛眯了下,骂她?很好!她抬手把簸萁提起来,把里面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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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力和大白兔奶糖倒进了旁边的一个木桶里。
那是一个尿桶,使用人正好是向新宇,里面还有他昨晚撒的尿。
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倒进里面,还溅出几滴黄色尿液。
“啊,我的糖!我的巧克力!”向新宇这会也不撞人了,跑到木桶边就开始嚎,开始气急败坏地骂。“我的糖,我的巧克力!你还我的糖,还我的巧克力!你个贱人,你个女表子!下三滥的贱、货……”
“啧啧,谁家妈妈教的好大儿,真的好有教养。”苏叶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秋燕一眼。
四十几岁的李秋燕脸皮子白嫩,看着比院子中同龄的所有人都年轻。显然,这些年她过的比在场的所有同龄人都好呢!
可不好吗?毕竟自己成功占了原主的院子,女儿也成功占了原主的未婚夫,事业也春风得意呢!
苏叶唇角再次微微勾了勾。
“你个贱、人!不要脸的丑八怪!千人骑万人枕的女表子……”
“这……”
七八岁的嘴里吐出的话难听得围观的众人都觉得有些不适。李秋燕迅速收回暗暗打量苏叶的视线,眸光一闪,一脸怒气地上前直接朝向新宇脸上来了一巴掌。
“谁教你说的这些话?好的不学偏学坏的!这些话是能学的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她又恼怒地扇了向新宇一巴掌。
两个巴掌把向新宇打闭嘴了,他脸上也肿起了红掌印。
看李秋燕还要打他,围观的众人赶紧拉住她,劝道。
“秋燕,别打了!小孩子看到自己最爱的东西被弄脏了,肯定会生气。你也知道他小,自己不会组织什么骂人的话,只能学别人骂人了!好好跟他说这些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让他以后骂人别用这些词不就行了?”
“就是就是,小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多教不就行了?别打他了!”
一个个跟着劝李秋燕别打儿子了,如此这般,李秋燕才收回了继续扇向自己儿子脸的手,在他背部拍了下,警告。“下次再听到你说这些话,我让你好看!”
向新宇闭嘴了,眼神却依旧很是狰狞凶狠地盯着苏叶。
李秋燕很轻巧地侧了个身,让在场众人都看不到向新宇的表情。她神色歉意地看向苏叶,“苏叶,真对不起。你弟弟年纪小,不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看到你丢了他的东西,生气了所以学别人的话骂你的。
诶,也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想多租两间房出去多赚点钱给你,让你在乡下过得好一些,就听你奶的话,让你弟先住你的房间。
要知道你今天回来,我肯定早早把房间腾出来,也不会有这一出误会了。”
李秋燕言辞恳切地说着,苏叶闻言,眸子微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