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溺玫瑰》 第1章 小别胜新婚 北城的七月,雷雨天气说来就来。 倾盆的大雨模糊了窗户的光景,连同模糊了落地窗前男女的身影。 纪明珠被死死按在窗前,不受控的娇吟听的自己都脸红,靳淮洲本来要出国一个月的,只半个月就提前回来了,连晚饭都没吃,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撒野。 一室的狼藉,整个屋子无一处不是战场。 终于归于平静,纪明珠已经快散架子了。 靳淮洲还算有良心,把她抱到了床上,圈在怀里。 一边轻轻的抚着她凌乱不堪的头发,一边用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想老公没?” 那温柔劲,好像刚才的禽兽不是他。 纪明珠被他搞的烦躁,没好气的:“联姻夫妻,有什么可想的?” 隔了两秒钟,男人悦耳却泛着冷意的散漫笑声响起:“脑袋没想,身子想的。” 纪明珠有些恼火,恼火他占尽便宜还要笑话她,又恼火自己不争气。 这男人别的不说,只要是这档子事,她总是能轻易的被他撩拨。 纪明珠推开他的胳膊,转身背对着他:“我这个年纪,有需求不是很正常么,你不回来,我去夜店找鸭,没准更爽呢。” 还没说够,人已经被扳过来,靳淮洲单手一撑,再次栖身而上:“看来你还是欠收拾,什么话都敢说!” 没等纪明珠还嘴,嘴唇已经被两片唇瓣死死堵住,纪明珠气都喘不上来,靳淮洲都不是吻了,纯是要把她吞了。 男人的手滑向她腰侧,用力一捏,疼的她一个激灵却发不出声音。 她两条细嫩的腿无力的扑腾着,在两人悬殊的力量下毫无作用,白白给兽性大发的男人添了情趣。 外面电闪雷鸣,房间里天雷地火。 纪明珠觉得肯定是地震了,整个房子都在晃。 她的嗓子又干又哑,不想出声却做不到。 靳淮洲的手摩挲着她白嫩的脖子,头垂在她耳侧,声音慵懒又蛊惑:“叫老公。” 老公个头啊,她哪里还说的出话。 靳淮洲没放过她,活像被植入了程序的AI,只要她不叫,就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重复:“叫老公。” 刚想找个间隙满足一下他床上的这点癖好,靳淮洲已经失了耐心,脖颈上的手收了力道,掐着她的脖子发狠:“叫老公。” 纪明珠本来就晕头转向,这回更是眼冒金星。 这狗男人,没做死她就要掐死她。 她是真生气了,哪怕早就没了力气,她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抽出手给了靳淮洲一个大嘴巴。 “轰隆!”雷声似乎劈进了屋子里,清脆的耳光声被淹没在雷声里。 靳淮洲下意识松了手,漫不经心的笑着,十足的混蛋样。 “够劲儿啊。”说着又转了下脸“这边要不要?” 明明挨耳光的是靳淮洲,纪明珠却觉得耳鸣,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她终于能喘口气,一双荡漾出水的眸子满是迷离。 只是还没吸入一口完整的氧气,靳淮洲已经俯身,咬上了她的肩膀。 靳淮洲给纪明珠仔细的洗完澡,轻手轻脚的抱到了床上。 纪明珠此刻像一团破布躺在那,毫无生气。 她就纳闷了,这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怎么就能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交作业,还交的是连载论文的。 他甚至贴心的给她倒了水,还扶起她喂她喝。 纪明珠有些恍惚,要不是之前听见他跟朋友的那句:“联姻夫妻,有什么可喜欢的?” 她差点都以为,他不过是个寻常男人,跟自己老婆分开半个月,小别胜新婚了。 大概男人就是这样,不论身边是谁,只要能下得去嘴,都可以用来解决生理需求。想到这,纪明珠刚刚喘匀的气又有点堵得慌。 靳淮洲躺在了她的身边,餍足的把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腰间,身上带着薄荷沐浴乳的清新。 纪明珠的眼皮已经支撑不住,还是转过身正对着他。靳淮洲黑曜石般的眼眸在夜里显得更加深邃,意外于她的主动。纪明珠往上拱了拱,手抚上他结实坚硬的胸膛。靳淮洲在黑暗中笑的混蛋:“还想要?” 纪明珠没有做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用嘴唇厮磨着,因为脱力,半天才磨蹭到要找的地方,靳淮洲的锁骨凸起的恰到好处,笔直又锋利,其实这男人每一处都得了老天的偏爱,精心雕琢过一般。 纪明珠无心欣赏男人性感的锁骨,只张开嘴,用尽了全力,咬了上去。 纪明珠人生信条一:不能吃亏,睚眦必报。 靳淮洲没料到挨了这么一口,闷哼一声。 不怒反笑,搂着她的手往下稍稍一动,力气不大不小的拍了拍她的屁股。 “谋杀亲夫啊你。” 纪明珠看不清咬成什么样,但是自己尽力了,再多的劲她也是没有了。 这才转过身安心睡觉,嘴里还嘟囔着:“便宜你了,没咬动脉。” 靳淮洲被咬完心情更好了些,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纪明珠几乎瞬间就睡着了,她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着报一咬之仇的信念。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身处东北的农家乐,一动不能动的躺在火炕上,明明热的不行,还有人一层一层的给她加着极其厚重的棉被,直压的她动弹不得的时候,又过来一个老奶奶。 奶奶年纪大,但是手巨软,一下一下的揉着她的耳垂如一阵阵电流让人颤栗,她舒服的微微抬眼一看,哪里想老奶奶正拿着一个巨粗的钢针,要给她扎耳洞,吓得她一下子就醒了。 看见她醒了,压在她身上的靳淮洲把嘴唇从耳垂上离开,转而吻上了她的唇,她真是要骂娘了,什么棉被,什么软乎乎的手,除了这天杀的狗男人,还能有谁。 自己分明是刚刚闭上眼睛,却已经是天光大亮,昨晚两人太忙睡觉都没来得及拉窗帘,雨后的阳光照进来格外刺眼。 纪明珠是反抗了的,但是靳淮洲说:“我快点,五分钟。” 她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她还是年轻,不知道男人在床上没一句实话的,五分钟变成了五十分钟。 第2章 貌合神离的联姻夫妻 完事起床已经快十二点了,纪明珠不得不拖着疲惫去洗澡,肩膀的淤青更让她恨不得咬死靳淮洲。 没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起来,靳淮洲刚想给她送进浴室,看见来电显的名字:蒋源。 靳淮洲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接起电话,却没做声。 电话那头传来蒋源轻快又阳光的男声:“明珠姐,你在家么?” 靳淮洲要笑不笑的,声线带着刚刚起床的慵懒:“嗯,她在洗澡。”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小舅?你回来了?” 靳淮洲轻笑了一声:“不然呢?”电话那头没等回复,靳总已经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蒋源的声音又恢复了开始的自然: “哦,没什么大事,我本来想接明珠姐去澜汐小姨的生日宴,既然你回来了…” 靳淮洲打断的猝不及防:“我就算不回来我家有司机她自己也能开车,你跟着忙活什么?”他深邃又痞气的眉眼微微挑起,眼神里带着嘲弄,接着问:“还有,你叫她什么?” “我跟明珠姐认识的早,之前就说好咱们各论各的。” “我不管你跟谁说好。”蒋源的话再次被打断,靳淮洲眼里的冷意已经快溢出来:“再让我听见,饶不了你。”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身后,纪明珠裹着墨绿色真丝的浴袍,露出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开来,漂亮的脸蛋带着刚刚洗过澡的潮红,正不甚满意的看着靳淮洲。 靳淮洲回头,眼底的冷意退去,一脸坦然:“诈骗电话,帮你挂一下。” 纪明珠刚要上前拿过自己的手机,靳淮洲已经随手把电话扔到了床上,说:“今天是澜汐的生日,一会吃完饭咱们回老宅参加一下她的生日宴。” 各取所需的联姻夫妻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以彼此伴侣的身份参加这种社交场合,纪明珠对自己这个小姑子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但是生日宴还是没道理缺席的。 一打岔,她也忘了手机,边擦头发边说:“我也没给她买礼物。” 靳淮洲把她按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没事,一会儿我们先去买点东西,再回去。” 纪明珠伸手想拿过吹风机:“你去洗吧,我自己吹。” 靳淮洲没给她,而是说:“我给你吹完,你去做早饭,我洗完澡正好能吃。” 纪明珠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倒是会打算盘,吹个头发换顿饭。 其实纪明珠根本也不会做什么饭,她连一道菜是炒的还是炖的都不能完全分清。 两人都是矫情的人,不喜欢家里有别人,从结婚开始一直也没找住家阿姨,都是小时工在收拾房间。吃饭不是外卖就是外面。 纪明珠压根没打算做饭,换好了衣服简单化了个妆,靳淮州也就出来了。他似乎也忘了刚才让她做饭的事,穿上了一套休闲的亚麻衬衫和裤子,本来是很随意的装扮,但是靳淮州个子高,标准的撕漫身材,背脊挺直,松松垮垮的一身反而衬的更加有型。 两人就一起出门,去外面在中午吃了顿早饭。 出了婚房,靳淮洲就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模样,散漫却疏离。两人貌合神离的联姻夫妻状态也演绎的淋漓尽致。纪明珠对他这幅床上床下两幅面孔早已习以为常,正好她也不愿意装模作样的演恩爱戏码,倒也乐得自在。 吃完了饭,来到商场。靳淮洲让纪明珠给他妹妹挑礼物。纪明珠走进离门口最近的奢侈品店,随手指了指柜台里的一个包,浅蓝色的小斜挎包,很配小女生。 靳淮洲也没什么异议,掏出卡付钱,问了句:“你不顺道买点什么?” 纪明珠不过是摇摇头,他就没坚持,半分诚意也没有。 两人刚进老宅的内厅,一身淡紫色裙子的女孩就蝴蝶一样的飞了过来,扑进靳淮洲怀里。纪明珠在旁边看的都起了鸡皮疙瘩。 靳淮洲和靳澜汐同父异母,两人相差也不过三岁,都是二十几岁的人,其实已经过了撒娇黏糊的年纪了。 纪明珠自己也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纪明非。她可想象不出来自己和纪明非抱在一起的场景。 靳澜汐一张娃娃脸,长的并不像父亲,更像生母一些。粉雕玉琢,很显幼态。 此刻在靳淮洲怀里,抬着小脸,忽闪着洋娃娃一般的眼睛撒娇道:“哥,我还以为这次你不会回来呢。” 靳淮洲一张脸难得少了痞气疏离,露出了宠溺的笑,摸了摸靳澜汐的头,柔声哄着:“你的生日,哥怎么能不来。” “哥,我们都多久没见了,我好想你。”靳澜汐持续撒娇,糖度爆表。 纪明珠站在一边,越发显得多余。 在她脚趾已经要给他们兄妹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候,一个清新悦耳的男声终于响起:“小舅,小舅妈。” 又高又瘦的身影由远及近,蒋源说话必带笑,他卧蚕很漂亮,笑起来像阳光下的青葡萄,让人心生亲切。 靳淮洲恩赐了蒋源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不是警告,却带着冷意。 蒋源像没看见一样,当然,之前的电话也绝口未提。 蒋源和纪明珠是大学校友,纪明珠大四的时候,蒋源大一,他从第一次见纪明珠就说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她一阵。纪明珠对这种小弟弟当然不感冒,但是随着相处久了,又一起经历了些事情,蒋源也再没提过追她的事,两人倒是成了很好的朋友。 跟靳淮洲结了婚,两人又成了亲戚,纪明珠还跟着涨了一辈,因着以前的关系,在靳家的一众亲戚里,纪明珠跟蒋源还是最好。 看见蒋源,纪明珠绕过抱在一起的两兄妹,打算过去他那边。 靳淮州却突然出声:“你不是给澜汐准备了礼物么?” 纪明珠这才看向手里的手提袋,递给靳澜汐:“生日快乐。” 靳澜汐恋恋不舍放开搂着靳淮州的胳膊,接过袋子,看都没看一眼,撅着小嘴问靳淮洲:“哥,不是你给我挑的?你竟然让别人糊弄我!” 第3章 靳淮洲是恶霸 纪明珠脸上写着无语。她此刻双手抱胸,脸上带着没打算掩饰的不悦。 她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惊艳的那种明艳大美女。 五官单拿出来似乎也不是顶漂亮,偏偏凑在一起长到她的脸上就是绝色。 一张脸糅合了锋利和娇媚,带着些矛盾,让人忍不住看了之后再看一眼。 眼里又总是带着些许倦怠感和睥睨,是会让旁人不会敢轻易接近招惹的类型。 而靳澜汐正好相反,明明已经二十多岁,看着却像个小萝莉。 两人站在一块,什么也没做就感觉靳澜汐被欺负了。 她个子比靳澜汐高出半个头,借着身高优势,睨着她带着点浅笑说:“早知道你只要你哥挑的,我就不挑了。” 靳澜汐嘟嘟粉嫩的小嘴,妥协的说:“不是,只是以前哥哥都会很用心的给我准备礼物,这次我有点不习惯。” 用心二字咬的格外清晰,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说着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打开包装,拿出包,似乎很认真的表演着开心说:“这个我之前就在网上看见了,很喜欢,谢谢嫂子。” 纪明珠心里不屑。面上还是勾唇笑笑:“不客气,下次还是让你哥选,哦对了,这次也是他付的钱,所以还是算他给你买的。”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我的钱不就是你的,以前是没结婚,以后送女生的礼物,自然还得老婆费心。” 靳淮州姿态从容,一脸理所当然,虽然知道这话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的体面而已,还是让纪明珠也没那么生靳澜汐的气了。 “小舅妈,我们刚才就要打麻将,三缺一,就等你呢。”蒋源眨眨漂亮的桃花眼,示意纪明珠跟他走。 纪明珠毫不犹豫的就朝他走过去,边走边说:“不是说了,各论各的,你叫我小舅妈我听着别扭。” “老婆。”靳淮洲声音低沉,叫的人发苏,纪明珠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没懂这货怎么戏瘾就上来了,她回头一副:你干嘛的表情。 靳淮洲往前走了两步:“打麻将坐着累,少玩一会儿,你昨天本来就累着了,腰不是酸么?”说着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腰。 她什么时候说腰酸了? 在场的一个妹妹,一个外甥,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傻子,谁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说她昨天是怎么累着的。 纪明珠真要给他的厚脸皮跪了,搞不懂他抽什么风,却又不好发作,只能用眼神警告他闭嘴。 好在靳淮洲没再说什么疯话。 一旁的蒋源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靳淮洲,他微敞的领口下,如工笔描绘的锁骨若隐若现,隐约能看见一排牙印,泛着青紫,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蒋源微微一顿,敛了敛视线,还是贴心的出来打圆场:“一会儿宴会就开始了,确实玩不了多长时间,再说我这点零花钱也不经输的,不能和你们玩太久。” 另一边的靳澜汐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好不容易坐在了麻将桌前,靳家父母并不在家,把宅子空出来,专门给靳澜汐过生日,来的都是年龄相仿的亲戚和一些靳澜汐玩的好的朋友,没有长辈在,年轻人都不拘谨。 麻将桌边另外两人是靳淮洲大伯家的小儿子靳淮琛。 整个靳家就靳澜汐一个女儿,三家四个儿子,靳淮洲行三,靳淮琛最小行四。 靳家人都漂亮,靳淮琛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看着就是圆滑又花心的人,旁边是他的新女朋友思思,貌似是个网红,纪明珠也不认识。 纪明珠跟靳淮琛也算不上熟,见过几次。每次他带的女朋友都不是一个人,纪明珠怕自己不小心把名字叫混了,索性都叫弟妹。 看见靳淮琛和思思是挨着的,纪明珠诶了一声:“四弟,你坐弟妹上家,这是要给弟妹喂牌么?你俩对着坐。” 靳淮琛清秀的眉眼弯了弯,哈哈一笑:“嫂子你可冤枉我了,我这是做好事呢,这头上有空调口,小源儿说他不想吹冷气,特意和我换的。” 蒋源揉了揉鼻子:“舅妈,我有点伤风,我小四舅皮糙肉厚的,让他吹吧。” 纪明珠有些担心,探过头去看他:“没事吧,用不用吃药啊?” 蒋源摇头随口说:“没事,我多喝点热水。” 靳淮琛噗嗤一乐:“你还多喝热水,要不要给你弄点红糖水。” 纪明珠:“别呀,趁着不严重,吃点药就好了,我去给你找点药。”作势就要起身。” 蒋源按住她,笑容大大的:“真不用小舅妈,你快坐这吧,我这还不算感冒呢。” 靳淮琛瞄了一眼纪明珠说:“嫂子,这大小伙子糙着呢,你管他干嘛啊,我三哥要知道这小子敢使唤你去找药,没病也给他打出病来。” 纪明珠蹙眉:“这话让你说的,靳淮洲是恶霸么?” 蒋源听她对这话的第一反应是维护靳淮洲,拿着麻将牌的手微微一顿。 靳淮洲边随意往出扔了一张一筒,边满脸意味深长:“嫂子,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我三哥多护着你,他…” “杠。”蒋源一脸表演出来的不好意思:“小四舅,一上来就给我送个大的。”说着把四张一筒在桌子上摆的整齐。 纪明珠乐了一下对靳淮琛说:“你快好好打牌吧,别为给你三哥买好钱光了,他又不能给你把钱报了。” 纪明珠手气不错,胡的最多。蒋源坐在她上家,没少出力。 真像他自己说的,不是点炮就是摸不着牌,总能不小心把牌打到纪明珠手里去,他抽屉里的支票都输差不多了,再输就得转账了。 自动麻将机哗啦啦的洗着牌,纪明珠这个空档一侧头,看见门外有陆陆续续的一帮人,穿着演出服,这应该是宴会上的演员。 她不禁想:一个小姑娘过生日,阵仗还搞挺大的。 蒋源本来背对着门口,循着她的目光回头看看,转了转发酸的脖子,不经意的说: “我舅老爷真疼澜汐小姨,以前小姨刚来靳家的时候,我俩玩的最多,明明我辈分小,还比她小一岁,舅老爷还总叫我让着她。” 第4章 揭秘 蒋源的舅老爷就是靳淮洲的父亲靳远东。 纪明珠听这话有点懵,什么叫刚来靳家的时候,她也没太走心,麻将牌升起来。她这次又坐庄,专心抓起了牌。 蒋源不经意的往纪明珠这看了一眼,边摸牌边继续说:“不过也不怪舅老爷让我让着她,她小时候刚来,像个豆芽菜,看着比同龄人都小。” 靳淮琛接道:“她小时候就爱哭,一点玩笑开不起,咱们家都是男孩,来个小姑娘,肯定得让着点。” 纪明珠这才出声问了句:“澜汐小时候不在家里住么?” 靳淮琛:“嗯,她这不是跟着三婶嫁过来的么,来的时候七岁了吧,三叔对她跟亲闺女一样,姓都改成靳了。”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靳澜汐和靳淮洲根本不是同父异母,而是毫无血缘的重组兄妹。 不怪她心粗,实在是靳澜汐不论是叫靳淮洲哥哥,还是叫靳远东爸爸,都比亲的还要亲。 不知道为什么,纪明珠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她又想起靳淮洲和靳澜汐的亲昵,更觉得不舒服。 蒋源碰了一把纪明珠的牌,又随意的说:“澜汐小姨喜欢动物,这次生日,舅老爷送了她两只羊驼和两只小鹿,你们看见了么?” 靳淮琛不屑:“小姑娘的玩应儿,有什么好稀罕的?” 思思倒是很有兴致:“我最喜欢羊驼了,我能去看看么?” 纪明珠一向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可爱,此刻有点走神,倒没接话。 还是蒋源推了推她:“明珠姐,我记得你也喜欢动物,要不要去看看?” 说话间,靳淮琛胡了把大的。蒋源抽屉里的钱彻底没有了,耍赖不玩了。 纪明珠点了支票递给靳淮琛,靳淮琛笑着还回她一小沓支票:“嫂子,怎么还要给我小费啊。”一共该给六张,纪明珠给了十几张,也不知道怎么数的。 纪明珠回神般笑笑接过,没说什么。 她捋了捋头发,强迫自己回神,她也不想玩了,就顺着蒋源的话说:“那咱们去看看小羊驼吧。” 靳淮琛要思思和他去跟另外两个哥哥打招呼。纪明珠和蒋源两人往后花园走。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靳淮洲不在,蒋源还是叫的明珠姐。纪明珠心思不在这,也没注意他变来变去的称呼。 路过厨房,蒋源才想起来:“明珠姐,你先去,我给小动物拿点吃的。” 纪明珠本来想一起的,但是厨房一帮人正热火朝天的准备宴会的菜,她也不想去凑热闹,就一个人先去了后花园。 靳宅的花园占地面积十分大,竹林,花园,亭台都有。 靳远东喜水,最讲究的就是花园的水榭,从背后的麓骊山引的活水过来成池,风水上讲的是既有来财的路,又有存钱的库。 池塘里的锦鲤都有专人照料,偌大的池塘里,几百条锦鲤,很是惹眼。 纪明珠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看。 这一看,锦鲤像有灵性一样都游了过来。 她想等蒋源过来,要是拿了鱼能吃的东西她回来的时候还要再喂喂鱼。 看了一会儿,她沿着石板路往后走,就是花园了,羊驼和鹿应该就在那。 正走着,她似是有所感应般她转头看过去,右侧隔着一小片树林的凉亭里,有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她定定的看着两人。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再熟悉不过,俊美痞气的面庞上,深邃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的女孩。 少了些平日的散漫,多了一丝宠溺的温柔。双唇开合说着什么,似是安慰似是诱哄。 女孩洋娃娃一样的精致面庞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忽的踮起脚尖,向男人亲了过去,动作熟稔,似是经历过千百次,男人猝不及防的被亲到了下巴。 从小纪明珠在外公身边长大,外公并不喜欢她,周围人都说她克死了她妈妈,外公没说过,但是对她很冷淡。 小时候还不知道美丑,留个寸头,像个假小子,上树爬墙掏鸟窝,没有她淘不到的地方。 人家女生玩娃娃过家家,她跟一帮男孩子玩抓土匪,抓毛毛虫,连老鼠都敢抓。 一个不高兴不管比她大还是比她小,骑着人身上就打。 后来外公去世,她回了纪家,父亲不喜欢她,继母不待见她,一个弟弟也跟她不对付。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惹她,她似乎随时都敢拼命,她从不在乎敌伤一千,自损一万。她也是靠着这股狠劲,在这个没人护她的世界里保护自己。 再后来,她嫁给了靳淮洲,知道联姻夫妻,她也只是想取自己所需,没奢望过感情。 可是此刻,心头那份酸涩还是翻搅的她如鲠在喉。 以她的血性,一定要冲上前去把这对渣男贱女爆踹三百回合,可她长大了,有了些叫城府的东西,又死死按着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没有上前质问,事实上她活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逃了。 她走的很快,仿佛这偌大的花园都是偷腥的恶臭,让她不能呼吸。 一路走到住宅的后门,迎面就对上了要出来的蒋源。蒋源抱着一盆切好的胡萝卜和苹果。苹果甚至还削了皮。 蒋源依旧笑的阳光帅气:“明珠姐,你回来找我么?” 纪明珠神色如常,自然的撒着谎:“我公司有事,得先回去了,我没看见靳淮洲,你一会看见他帮我跟他说一声。” 蒋源神色微变,好看的眸子里都是担心:“什么事啊,用不用我帮忙,我送你吧。” 纪明珠摇摇头:“不用,你玩你的,要是结束的早我再回来。” 蒋源把一盆吃的送回厨房,出来时撞见了刚刚从后门进来的靳淮洲,靳淮洲往他身后看了看,随口问道:“你们不玩了?” 蒋源嗯了一声,也同样往他身后看了看。靳淮洲比他高上两三公分,蒋源抬着一双带着明显卧蚕的桃花眼笑咪咪的,人畜无害,问:“小舅自己去花园转悠?” “纪明珠呢?”靳淮洲不答反问。 第5章 原来是这样 “小舅妈打了会儿麻将就先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接着又似乎想起来什么“小舅,我刚才听主持人找你呢,应该有事吧。” 靳淮洲没回他,掏出手机拨号。 纪明珠开走了来时候的车,反正靳淮洲肯定有办法自己回去。 车上放着一首撕心裂肺的听不懂的外文歌,听得她更是心烦意乱,却忘了去关。 前面一个红灯她猛地急刹,只差一点就闯了过去。 靳淮洲不抽烟,他的车上没有烟,纪明珠此刻却非常想抽一根。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的,本来也没指望什么一生一世,忠贞不渝。 他们不过是没什么感情,结婚之前只一起拍了一次婚纱照的陌生人。 这结果虽然不在意料之内,但也不算意料之外。 只是结婚还不到一年,比预想的早了些而已,她并没有多在乎靳淮洲出轨,但没有这么恶心人的。 哥哥,妹妹。真是想想就一阵恶寒。 她不难受,接受不了的只是超出她掌控的背叛,而不是背叛本身。 他们兄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小生活在一起,怕不是早就芳心互许。 当初靳家火急火燎地跑到纪家求娶她,甚至不惜天价彩礼,恐怕也只是为了遮掩这对兄妹见不得光的腌臜。 此刻,以往被忽视的他们兄妹相处过于亲密的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串联成一个让纪明珠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狗血伪骨大戏。 思及此,纪明珠几乎要吐了出来。她强忍干呕,连同昨晚一次又一次的情事,此刻都像吞了苍蝇般的恶心。 冷静下来,她又想:会不会是误会,她分明看见靳澜汐亲上去的时候,靳淮洲是躲了的。 刚想到这纪明珠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们那腻歪劲儿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竟然还为他想理由,贱死算了。 电话一直突突地震动着,纪明珠扫了一眼,是靳淮洲,她没有接,他就一直打。 她不是能憋住事的人,此时难免心浮气躁,无处发泄。 索性就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有些着急地问她:“你怎么一声不吭先走了?” 看看,明明是他美人在怀,顾不上她,还怪她没打招呼。 纪明珠暗自调节呼吸,语气平常地说:“公司有点事,需要我过去一趟。没找到你就没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着急?” “项目的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呢,晚上回家再说吧。” 靳淮洲稍稍放下心,语调也没那么急了:“我一会儿宴会结束,八点的飞机,还要回M国的,那边还需要些天能结束。” 没人看见纪明珠此刻的表情,她是想对着手机笑一下的,可怎么努力也没扯起唇角,她死死捏着方向盘,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妈的是这样! 他根本不是提前结束,而是特意往返三十几个小时,给他的宝贝妹妹,不,不是妹妹,只是宝贝过生日。 纪明珠半天没吭出声,靳淮洲低声笑笑,语带蛊惑:“怎么,舍不得老公走?要不....”他语气真诚:“我现在去你公司找你?” 干呕的声音传到电话另一端,靳淮洲忙问:“怎么了?” 纪明珠在大道中间踩了刹车,停了下来,平复了一下才开口道:“没事,喝口水,呛到了。” “我说你一心几用啊,开车打电话还喝水,你别毛手毛脚的,一会儿我再打给你,你专心开车。”靳淮洲虽是埋怨,却是关心。 纪明珠却生不起一丝感动,因为她知道,都是假的。 车开到了见春江,纪明珠下车到江边吹着江风,她真的没那么难受。 只是不喜欢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生活的不安全感和跟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日复一日同床共枕的恶心。 七月的江风带着盛夏湿热的潮气,江边人不算太多。 纪明珠一身黑色无袖包臀裙,和酒红色小高跟鞋,跟江边背心短裤遛弯的人出现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她安静的坐在江边的台阶上,江水在泛着乱人心绪的波光,江上悬挂的太阳卯着劲地晃着人眼,折射出她手上的婚戒也泛着细碎的光。 她本没有戴戒指的习惯,靳淮洲不依不饶地摸了她好久,让她每天带着出门。 她手上的婚戒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并不算贵,但是一个人凭身份证一辈子只能买一次,现在看来,只觉讽刺。 她摘下戒指,一用力,江面也不过是一圈涟漪,一辈子只一次的机会就永远沉入了江底。 纪明珠耐心的给自己时间消化着今天的事,没多久,比自己预想的时间还要短,她也就想通了。 拍拍屁股起身,该吃吃该睡睡。 凭什么他们暗中快活,她就要为之神伤。 纪明珠自从嫁了人,很少回纪家。 她跟纪家人关系....只能说法治社会救了这一家子。 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纪明非和两个朋友在客厅打电动。纪明珠还真认识这两人,一个叫齐晨,一个叫赵新。 纪明非看见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就转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玩游戏。 倒是他朋友都站起来打招呼叫着明珠姐。 纪明珠没什么表情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直接迈步上楼。 齐晨一直扭着脖子看着纪明珠,直到人消失在二楼的拐角,还没回过神。 赵新用手肘推了推他:“你擦擦口水。” 尴尬只有一瞬,齐晨对着旁边的纪明非说:“你姐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她刚看我那一眼,我魂都被勾走了。” 纪明非的眉蹙得更深了,赵新则是揶揄:“姐姐什么时候看你了,分明看的是我。” 齐晨啧了一声:“你能要点脸不,看你眼睛小,看你长得黑。” 赵新眼睛虽小,长得倒还不错,就是本来皮肤就偏黑,去夏威夷玩了一个月,更是黑出了新高度。 他一双小眼睛气得挤成了一条缝:“这叫男人味,你懂什么啊。” 纪明非不满催促:“你俩逼叨逼烦不烦,不玩赶紧滚。” 第6章 靳淮洲外面有女人了还是有儿子了 纪明珠来到纪平知的书房,敲门进去。 纪平知刚过五十,保养得宜,看着还不到四十,只是一双锐利的眼眸,彰显上位者的姿态。 父女二人相对而坐。纪平知先开了口,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什么事?” 纪明珠也不拖沓,开门见山: “两件事,一个是天天汽车,咱们两家现在持股一样,等到明年上市之前,靳家把散股一收,姓纪的股权就被稀释没了,你也就被踢出局了。” 两家联姻合作的最大项目就是中低端新能源汽车,天天。 两家为表联姻诚意,各占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其中两家的百分之二十八分别由靳淮洲和纪明珠两人持有。 说白了,天天汽车是给两个孩子的。 而天天因为定位精准,受众庞大,技术抗打,十分受欢迎。市场前景一片大好,随时准备敲钟上市。 纪平知挺直的背脊稍稍放松了些,点上根烟,轻嗤:“本来我那点股份也没没多少,我也没指着那点东西给我养老。再说了。” 他掸了掸烟灰,接着说:“你的那些股份还不是你爹我给你拿的钱。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不用再来惦记我这点棺材本,你既然嫁出去了,我该给的也给了,纪家的东西跟你没关系了,啊。” 他当然不会把纪明珠往好处想。哪怕她只刚说一句话,纪平知已经脑补出靳淮洲那个黑心的把眼前这个没长心的拿捏了,让她来给娘家设套来了。 “你能给我钱,还不是因为靳家给的更多,你不给我,我不嫁,你才亏本。” 纪明珠拿起他桌上的烟,也点了一颗,烟雾下,她微微眯起眼睛,毫不留情地拆台: “我跟你的交情,难不成让你白把我卖了。再说你还是赚钱,不算结婚前收的现金股份不动产,就是我结婚后你跟靳家合作的别的项目又不是没挣回来,这个情,我领不了。” “你跟我演过河拆桥?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你有话一次性说完,说完赶紧滚。” 这父女俩说话从来都是说不到两句就要吵,纪平知已然到了发飙的边缘。 “你长点脑子就该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回来看你这张老脸。”纪明珠眼带嘲讽那样明显。 纪平知被她这样挑衅,堪堪的才控制住情绪,他神色锐利,似是要把自己这个女儿看穿。 半晌,才忍着教育她的冲动,咬着牙问:“你有话快说。” “我们两家股份虽然一样,但是有个本质的区别,靳家一直掌握着主导权利,等到上市了,我们家只会更被动。” 纪平知这回听她这么说,锐利的眸子眯起,仔细看着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 她这个女儿一向跟自己不亲近,嫁到靳家虽然没明显偏袒过靳家,但是纪家和靳家比起来,实力差的还是很悬殊。 联姻后,两家项目深度交叉,靳家一直占主导地位,纪家说白了也就是跟着吃口剩饭。 他也找过纪明珠,但是她这个女儿从不肯从中帮忙斡旋一句,更别提用咱们家和靳家这种字眼了。 面上不动声色,大脑飞快运转,这种过于离奇的话真让人很难不生疑问。 纪平知淡淡开口:“合作嘛,天天顶着靳家的大禹汽车的品牌的子品牌,相当于吃了靳家的品牌红利,现阶段这个局势也无可厚非。” “这分怎么想了,因为我们联姻而合作的买卖,一看利益,二凭良心,但凡哪方良心偏一点,怎么也能占到些便宜。钱和良心,你不是每次都选钱么?” 要放之前,纪明珠敢这么说话,纪平知一定给她几个大嘴巴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能打女儿的脸,不能打靳家儿媳妇的脸。 他压下不悦,皮笑肉不笑的:“纪明珠,你翅膀硬了,但也是我纪平知的女儿,跟你老子说话,想好了再说。” “我只是陈述事实,我没说钱和良心,我就一定选良心,选良心别人爽,选钱自己爽,凭什么让别人爽才高尚,你不用应激。”纪明珠把烟蒂随意按灭在烟灰缸里,神色淡定:“我可以把我的股份给你,散股,你出钱,我想办法收回来,我要你当最大股东。” 纪平知想要扬起的手真是强压住,他也真搞不懂纪明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在纪明珠是个急性子,不等他问,自己就说了: “现在天天势头这么旺,是新能源汽车最大的爆款,照这个回本速度,用不了多久,靳家收了散股,上市一稀释股份,咱们手里这点股份,话语权就越来越少了。” “倒不如,我把股份转给你,让这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彻底属于纪氏,咱们趁现在靳家没动作,先一步收购散股,那几个持股多的,你有把握拿下谁。” 房间里十分安静,纪平知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来不熟悉的女儿,眸色深深。半晌,他才开口:“靳淮洲外面有女人了还是有儿子了?” 纪明珠不答反问:“你多久能准备好钱?” 纪平知眼神锐利,同样不答反问:“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你先说这个,这件事你要做不好,我也不用往下说了。” 纪平知真恨她这张嘴,从小到大是一句他爱听的话都没说过,人家女儿都是爸爸的小棉袄,她倒好,就算她爹穿棉袄都得给他拽下来。他压住火气,说: “你以为那是笔小数目?又不是去市场买菜,我得跟各部门研究一下。” “需要多久?三天?” “三天够干嘛。” 纪明珠一听这态度敷衍,长长的睫毛一眨,不悦道:“这么多年纪氏停滞不前你就没反思过么?一点事没完没了地研究,风口过了想起来踩了,红利跑了想起来抓了,什么都晚人家一步。” 她之前也在纪氏实习过一段时间,公司的业务也算了解。纪平知纵横商场半辈子,当然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就是有道理,才格外羞愤。纪明珠抬眸看向纪平知,父女俩眼神一个锐利,一个睥睨,都不是善茬。 第7章 另有安排 纪平知已经忍她半天了,这回是半点也忍不了了,他指着纪明珠的鼻子,提高调门: “你在靳家呆了两天开始回家教育你爹了,我告诉你,纪氏还轮不着你做主,纪氏再不济,也让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千金大小姐!吃完饭想起砸碗,别说你二十五,你就算八十五,你爹也收拾得了你!” 纪明珠没什么情绪,反而还笑了笑,父女不和多年,要么不说话,说话就要吵,几乎每次都以纪明珠挨打收尾。 但是她今天来真不是吵架的,她调整了一下语气:“决定做不做,一周总够吧,这个事一旦做成了,拿下天天,一本万利。” 纪平知最看不上纪明珠这要笑不笑的表情,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他长出了口气,又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下眯着眼睛问她:“你要什么?” 纪明珠早料到他会这么问,还是晃了晃神,她轻轻摇摇头,接着目视虚空。 “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我没那么看重钱的。” 她要的确实不是钱,是不能让靳淮洲白白作贱她。 她说得很对,纪平知真真一个字都不信,他冷冷道:“你有什么条件先提出来,没条件,我信不过你。” 这话听到纪明珠耳朵里,还是很扎心的,转念一想自己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纪家,而是单纯想和靳淮洲离婚的时候,不要被占了便宜,那她可真要呕死了。 虽然她跟纪家也水火不容,这次二选一,她选纪家。 纪平知不知道那靳淮洲兄妹俩的事,这么多年更谈不上什么父女情,他这样想,也能理解。 她抬起下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敢就当我没说。” 纪平知一噎,眸色微敛:“我真养了个好女儿,呛完我又激我。”纪平知话锋一转,道: “还有,谁说百利无一害,这必然得罪了靳家,到时候靳家为了面子忍这一次,以后也别指着合作了。” 以后就离婚了,还合什么作。这话纪明珠当然没说,只是陈述事实: “你总指望跟在他们身后赚钱捡漏,不如自己提高一下实力,自己做饭怎么也比吃人剩饭香。” 话糙理不糙,但是纪平知就是听不得,他已经忘了上次他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哦,也是因为这个白眼狼。当初为了要他的股份把他架火上烤的时候。 他再次强压怒火,挥挥手:“你等消息吧。” 纪明珠知道纪平知一向谨慎多疑,这已经是松了口,今天一定是得不到结果的,索性先搁置了。 “还有什么事?”纪平知扶了扶额头,强忍烦躁。 “南郊的丹枫山,放你手里有十几年了吧,你既然吃不下,可以和靳家谈一下合作,那里如果能修路,很适合开高端的康养中心,这样纪氏也能从实业往服务业转型。” 纪平知吸烟吐烟,这回他是真不会了,他可以肯定,他这个女儿,这辈子没对他这么好过。 他嗤笑一声,眼里说不尽的揶揄:“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今天想起来孝敬你爹了。” 纪明珠没什么表情:“不算孝敬你,这个项目做起来,该是我的股份,我不会给你。而且我要这个项目,最大股东的是我,项目的我说的算。” 她看着纪平知,眼神明明没什么变化,纪平知就是看见了揶揄:“这你也是稳赚不赔,比烂在手里,好得多。” 纪平知双眼微眯,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你这是跟靳家联合起来给我下套?” 纪明珠:“我不至于那么恨你吧。” 一声冷哼:“那可不好说,你跟靳家说过这事么?” “还没有。” “你应该先去跟他们说。” “我会说的。” “那地方确实压了很多年,上面既不修周围的路,也不让开发,要是你公公能从中疏通,还能有些用处。” “嗯,既然你同意,靳家那头我会找机会说。就这样。”说完,就打算离开。 看见她随意进出颐指气使的样子,纪平知只觉得自己压不住要扬起的巴掌了,怎么就能这么没教养。 费解还是压过了火气,纪平知叫住了她:“你突然这样,到底要干什么,你给我个准话。” 纪明珠想了想,说:“就当作我还纪明非的人情。” 一年多之前,纪明珠实在熬不住了,趁家里没人,在家吃了整整八十片安眠药,之所以选这个死法,是觉得既不会痛苦,死相也不会太难看。 但是没人告诉她,吃安眠药会吐得那么厉害啊,以至于几天没回来过的纪明非恰巧回来的时候,刚进一楼客厅就听见了她房间传来的呕吐声。 纪明非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叫她姐,就是那时候,他抱着纪明珠就往外跑,纪明珠完全睁不开眼睛,呼吸困难,还不断地吐到纪明非的身上,车上。 那一路,都是纪明非焦急的声音:“姐,你别睡。” “姐,你坚持住。” 他抱着她在医院走廊大喊医生的时候,模糊的意识里,感觉有水滴到她的脸上,不知道是纪明非的汗水,还是眼泪。 洗胃的痛苦不必多言,纪明珠怕难受选的死法,却让她遭了大罪。 住院期间,在外地的纪平知知道了纪明珠自杀,只是打电话骂了她一顿,而骂的内容主要是: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死,你真死里面了那房子我们还怎么住? 还有:祸害遗千年,你这种祸害一万年都不够你活,你瞎折腾什么。 当然,回来看看她这个鬼门关里回来的女儿是不可能的。 纪明珠当时没有意外,也没有伤心,只是不想活,所以出院没多久,她就第二次自杀跳了河,结果那条常年没什么人的小河碰巧那天还就有路过的人,她又被人救了,后来无论怎么找也没找到救她上岸的人是谁,离得比较近的监控全都毫无痕迹。 导致她都恍惚这是不是自己做梦梦到的。 想到这里,那时的她忽地就想,会不会是妈妈在天上看见心疼了,找人来救她了。两次都没死成,大概是老天留她这条命另有安排。 只是她没想到这安排这么近,几天之后,靳家就上门来提了亲。 第8章 枕边风 天上突然掉下这么一大馅饼,纪平知差点没高兴死。 他心里当然希望她能攀个高枝,可一直还真没指望。纪明珠在他眼里只有一个优点:就是长得确实漂亮,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见惯了美女,他还真没见过几个比这死丫头漂亮的女人。 但就算是他给了她这么个顶配的脸,就她那个臭脾气,只怕穷门小户的都看不上。 这回不但有人想不开主动提亲,还是北城靳家,只手遮天的存在,这么好的事,放谁身上也拒绝不了。 纪明珠也没拒绝,她觉得嫁谁都一样。虽然没见过,但是靳淮洲的名声不错,传闻中长相英俊,也没什么绯闻,甚至女朋友都没交过。 只是得知靳家给了天价的彩礼后,反手逼纪平知转给了她纪氏百分之六的股份。 纪平知听见这个要求当场就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不要脸,白眼狼。 这个反应纪明珠完全意料之中:零花钱都不舍得多给一分,要股份那简直是要她爹割肉放血,但是卖她纪明珠,她不可能让老纪白得便宜。 纪明珠没什么好办法,就是硬刚,她告诉纪平知: “你不给我股份,我就不嫁。你就算逼我嫁了,我就给靳淮洲吹枕边风,让他把纪氏捏死。你知道我的。”她神态松弛又戏谑:“你猜,我干不干得出来。” 僵持了好久,久到靳家都想放弃了。纪平知别无选择,只能妥协。 人前还得演给女儿股份当嫁妆的慈父,人后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逆女。 一晃而过,她结婚已经快一年了。 此刻父女俩隔空对视了一秒,纪明珠移开视线继续往门外走,纪平知眼神复杂,再次叫住了她: “你…” 纪明珠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我会记得纪明非的人情,但也就这一次,你也说过,我贱命一条,救我值这些已经不少了。” 纪平知听了这话,双眉皱得死死的:“你跟淮洲在一起,注意点,你这性子,谁能喜欢得起来。”纪平知心里想说的是:连亲爹都喜欢不起来,这人性格得多讨厌。 曾经纪明珠自我怀疑过好久好久,她是有多招人厌烦,能让至亲全都不喜欢她,直到有人告诉她她很好,带她走出了阴霾,后来那人不在了,这世上便再没人觉得她好了。 纪明珠下楼的时候,纪明非的两个朋友已经离开了。此刻姐弟俩一个往出走,一个低头看手机,谁也没打算打个招呼。 两人从来没亲密过,以前是水火不容,自从上次纪明非救了她,两人不再像平时一样打架了,但是几乎也没说过什么话。 纪明非在她临出院的时候就对她说过:“纪明珠,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救你,是出于血缘的本能,我不能看着你去死,但不代表我能和你好好相处,我可能爱你,但是讨厌只会更多,我救你你别谢我,以后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说这话是在纪明珠的病房里,她那时候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此刻也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半坐在床头,白着一张脸,一眨不眨地往窗外看,无动于衷。 一顿输出连个眼神都没换来,纪明非也来了脾气:“你别整这死德行,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还闹上自杀了,就你天天吃喝玩乐的不会是嗑药嗑出幻觉来了吧。” 这句话终于让纪明珠有了反应,她眼神是纪明非从没见过的阴冷,以至于让他觉得分外陌生,纪明珠伸手抄起一旁最近的暖水瓶扔向他:“你说谁嗑药!” 那手劲,不像刚吞了安眠药,倒活像刚吃完二斤酱牛肉一身牛力气使不出去一样。 纪明非堪堪躲开,暖水瓶在他脚边炸开,碎片崩了一地,热水崩到他腿上星星点点的泛起了红,纪明非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他冷笑道:“你他妈下次死远点,别在我眼皮子底下。” 说完就摔门离开了。 回到二人的婚房湘园,天已经黑了,从纪家出来,自然是不会有人留她吃饭。折腾了大半天,这时候确实很饿,甚至都饿出幻觉闻到了饭菜香。 她拿起手机打算订个餐,手机里有几个靳淮洲的未接,最后是一条信息:我登机了,落地给你打电话,我让人送了饭菜到家里,你忙完了回家吃。 隔了一会儿收到的下一条是:别让自己太累,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纪明珠起身走向餐桌,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是真的有饭菜,整整齐齐四菜一汤,还有个她喜欢的蓝莓慕斯。靳淮洲这种忽冷忽热的行为,纪明珠早已经免疫,何况是今天刚刚撞破了他们兄妹的亲密。 纪明珠算不上什么善男信女,她的心里有一个无形的计分器,她会给每个人都默默打分,当一个人减分到零的时候,她未必会和这个人断交,但一定是从心里不会给这个人投入分毫,这个人过后再对她怎么好,也无济于事,这种小恩小惠就更入不了眼。 遗憾的是,和她关系亲密的人,现在全都是零分,从前的家人是,现在她的老公也是。 她面无表情地把一桌子饭菜扔进垃圾桶。自己定了餐。 卧室还是之前走时候的一片狼藉,她只觉讽刺和厌恶。 偏偏这房子是靳淮洲装的,两百多平的房子,除了客厅和书房,只有一个卧室,她不想在卧室睡就只能去客厅睡沙发或者书房打地铺。 她饥肠辘辘又不得不换床单被子,擦地收拾,把整个房子都做了大扫除,虽然这种行为掩耳盗铃,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忙完了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好在刚干完活,订的饭就到了,她随意地解决了晚饭,坐在餐桌前默默发呆,她很喜欢发呆,有时候愣个神一下午就过去了。 正神游,电话响了起来,是蒋源。 电话那头,蒋源始终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声音响起:“明珠姐,你回家了?你公司的事解决了么?” 第9章 梦魇 纪明珠不自主的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回应:“嗯,放心吧” 蒋源声线依旧温暖,只是语气有些低落:“今天着急忙慌走了,后来再热闹我都觉得没意思了,就我小姨高兴的什么似的,等你过生日,我也给你办个生日宴,办个比她那还好的。” 靳澜汐当然高兴啊,喜欢的人不远万里,隔着半个地球也要飞回来给她过生日,怎么会不高兴。 那对兄妹的脸一起浮现在脑海就足够纪明珠生理心理双重不适,她随口应道:“好啊。到时候我找四大天王来,让他们冲我唱爱你一万年,谁唱的好奖励谁一张我的签名照。” 蒋源被她逗的哈哈乐:“不愧是你啊我的姐。那我也参一下赛,主要我也想要签名照。” “见外呢,就咱这关系,我签一送一,给你两张。” 蒋源知道她已经安全到家,也就放心了,两人扯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纪明珠洗了澡,躺到床上。 哪怕已经彻底的打扫,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那个男人的味道,蛊惑又侵略。 折腾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其实她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捡了粘屎的钱的感觉。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洞。 虽然他们夫妻关系多数时候是白天互不打扰,晚上烈火烹油。 她对靳淮洲更谈不上爱,但是这么久了,习惯了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忽然发现就算不奢望刻骨铭心,只要相敬如宾就好,终究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空洞的深渊里,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一夜的梦魇,无数想看见不想看见的人悉数以光怪陆离的方式登场,无数场景的切换交错。醒来,已经快上午十一点,纪明珠竟是累的床都起不来。 她挣扎着勉强坐起来,就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电话在旁边不知疲倦的震动着。 是靳淮洲。 纪明珠想到梦里他和靳澜汐的难舍难分,不想接起,而且也是真的没力气。 她冷的厉害,裹紧被子又钻进了被窝。 再醒的时候,竟然已经傍晚,被子里一片濡湿,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虚汗,她睡了一天一夜,却头脑昏沉的更加厉害。 她又冷又热,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疼。艰难起身,想去喝杯水,敲门声略有急促的响起。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他们家从搬进来,除了小时工,几乎没人来过。她晃晃脑袋,更晕了,算了,就算是做梦,也得走过去才知道往下梦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来到门口,监控屏幕上这个男人还是让她很意外的,她见过一次,是靳淮洲的二助孟哲。 打开门,孟哲看见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太,靳总联系不上您,担心坏了,让我来找您。”话刚说两句他就发现纪明珠不对劲,她眼睛似乎睁不起来一样,冷白的皮肤,脸颊红的格外明显,孟哲忙问:“太太,您不舒服么?” 纪明珠轻轻摇摇头:“我没事,既然见到人了,你向他交差吧。” 刚说完,身形略微一晃,几乎站不稳了。 孟哲不敢离开,但是纪明珠一身睡衣,又一个人在家,他贸然进去更不合适。 想了想,他说:“太太,您是不是不舒服,我给您叫个医生吧。” 纪明珠隐隐地有些不耐烦:“我真的就是睡觉睡多了,没生病也没不舒服。” “那您没吃饭吧,我去给您买点饭吧。您想吃....” “孟助理,我这不需要你,不麻烦了,请回吧。”纪明珠打断他,说着就关了门。 纪明珠也不想这么下人面子,但是她实在没力气和他多说。 刚才他那么一说,她也反应过来自己大抵是生病了,她不记得家里有没有医药箱,只是凭感觉找了一下,幸运的是找的第一个柜子里就有。她找出额温枪,给自己一测。 还真是发烧了,38.5。 她顺道在医药箱里找出了退烧药,吞了下去,继续回到房间里睡觉。 刚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她真要骂人了。 估计是孟哲又得了什么指令回来,她一肚子窝囊气想往出撒,大概是退烧药起了效果,她虽然是被敲门声叫起来的,脚步已经轻快了很多。 打开门,意外的看见了蒋源的脸。 蒋源也是一脸焦急,不等她让已经大步走进来:“明珠姐,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吓死我了。” 纪明珠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 蒋源也看出她不对劲,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你发烧了!” 纪明珠没隐瞒:“是有点,我吃药了,应该快退了。” “你吃的什么药,用不用去医院挂水。”蒋源一面扶她坐到沙发上,一面问。 纪明珠指了指桌子上扔在那的药,蒋源上前一步拿起来看看。看见药的空袋,立马皱起了眉:“这个药应该很快能退烧,就是对肝肾损伤大,以后别吃这种药。” 蒋源在纪明珠的印象里都是笑盈盈的,她还没看见过他这副急吼吼的样子,瞬间觉得窝心。 她忍不住安慰:“偶尔一次没事的,你给我打电话了么,我一直睡觉没听见。” 蒋源扔下药:“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又去你公司找你,你公司人说你没去,我怕你有什么事。”说完,微微一顿,眼神里带着关切:“你怎么突然生病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纪明珠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有事,但是她确定这是个偶然,她不可能因为靳淮洲那点破事生病,她也就摇摇头:“没事,就是昨天大概吹到了风,着凉了。” 七月的风,不知道怎么能把人吹着凉。蒋源没说什么,一双带着卧蚕的桃花眼看狗都似乎带着深情,这会儿这双眼睛里满是心疼。纪明珠看了出来,忙说:“真的,而且不严重,吃了药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蒋源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一张脸又恢复了往日的轻快。他四下看了看说:“明珠姐,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饭吧。” 第10章 关外面 纪明珠还真有点惊讶:“你会做饭?”蒋家虽跟靳家比是逊色,但也是妥妥的豪门大户,蒋源二十出头的公子哥,竟然会做饭。 蒋源有些无奈的笑笑:“我之前追你的时候,还给你送过饭,就是我自己做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提到这茬,纪明珠真的仔细想了想,还真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禁有些尴尬地别过视线,尬夸了他一句:“会做饭的男生最帅了。” 蒋源的笑容变大:“那我就给你露一手。”没等纪明珠阻拦,他已经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的门,瞬间三道黑线从他的脑门掉了下来。这家的冰箱,竟然除了矿泉水和啤酒什么都没有。 他不死心地打开冷冻,几盒冰淇淋孤零零地躺在那。 纪明珠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尬笑一声:“我家从来不做饭,所以什么都没有。我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蒋源拿起放在门口的车钥匙:“没事,等我,我刚来的时候看见附近就有超市。”说着就走了。 他动作很快,纪明珠还没来及拦他,人已经进了电梯。 由于是高端小区,蒋源的车之前进不来,只停在了外面。 没过多久,蒋源让纪明珠给他发小区临时进车的二维码,他把车停到了地下车库,直接上了楼,前后不过二十多分钟。 时间快,买回来的东西可不少,整整四大袋。这怕不是把超市搬回来了。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就一个人吃不完。”说着就想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蒋源没让:“哪里能用你提了,你去再睡会吧,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纪明珠哪里好意思:“不用,我给你打下手。” 蒋源把她往卧室里推:“你快睡会吧,吃了退烧药都犯困,你不用强忍着陪我,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他把人推进去,房门一关,就开始自己家一样的在厨房一阵忙活,把买回来的蔬菜分类,这次不吃的肉放到冷冻,又把水果洗干净,水果都是VC含量很高的车厘子,猕猴桃,蜜橘,适合感冒的人吃。 明明是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愣是忙活出了一种人夫感。 纪明珠乖乖上床睡觉,安心当被弟弟照顾的病弱不能自理的姐姐。 门铃再次的时候,蒋源怕吵到纪明珠睡觉,忙出来开,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铲子。 门一打开,门外的孟哲看见蒋源都懵了。两人是认识的,之前见过挺多次,只是都没想到能在这看见彼此。 蒋源先开了口,带着浅笑:“孟哥,你这是给小舅妈买的?” 孟哲忙应了一声,接着笑着回答:“我刚看太太似乎不太舒服。”他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一袋是北城有名的回味居的饭菜,还有一袋治各种常见病的药。 蒋源一点架子没有,伸出手说:“给我吧。” 孟哲没有马上递给他,提袋子的手还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这个动作一出,孟哲自己也觉得尴尬,只能硬着头皮问:“太太她还好吧?”说着又补充一句:“这是靳总让我买给太太的。” 蒋源收回手,拿着炒菜铲,双臂抱胸,站在里面看着门外的孟哲,一副男主人的模样。 他抬着下巴似笑非笑,眼里是纪明珠不会看见,但却是他骨血里就带着的,浑然天成的冷意。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孟助理的意思,只能交给明珠姐?” 孟哥变成孟助理,小舅妈变成明珠姐。 孟哲感觉自己拎的是两兜炸弹,恨不得立马扔出去才好。 他可不想得罪眼前的小少爷,但是老板要知道自己把东西交给了他,那更是没有好果子吃,他又不是没看见过挺久之前老板知道太太和这位小爷出去喝酒时候那个眼神。 牛马没有选择的余地,谁喂草料谁是爹,自己自然是靳总这头的,他脸上笑呵呵心里苦哈哈: “怎么会,蒋少,我给您拿进去?” 说着就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条腿。一边笑呵呵地说:“我就是想看看太太怎么样了,好跟靳总汇报,靳总那边担心着呢。” 他也只得搬出靳淮洲,他这个工具人,可不想被创飞。 蒋源只是没什么表情的,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把孟哲的路挡了个严实,他缓缓开口:“明珠姐在睡觉,孟助理怕是不方便看。你这个东西既然不愿意交给我,就带走吧。” 说着,砰的一声关了门。 门外孟哲心里一万只艹尼玛奔腾而过,这......怎么又被关外面了。 楼下抽烟的孟哲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简简单单的给老板娘送点补给,怎么就变成了他职场生涯的至暗时刻了。 他不敢再上去敲门,也不敢走,真真是进退两难。 纪明珠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她是被饿醒的,她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吃了退烧药,身上松快了很多,头也不沉了。 她想起蒋源还在家里,穿上拖鞋出来,看见蒋源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松弛的不像话,电视声音却开的很小,应该是怕吵醒她。 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忍不住眉梢染上笑意:“怎么不叫我?” 蒋源看她出来了一下子起身:“你醒啦明珠姐,感觉怎么样?好点么?” 纪明珠点头:“我没事了,神清气爽。”说着还做了使劲抻抻懒腰,弄的自己一阵头晕。 “被你做的饭勾的馋虫都出来了,你一直等我干嘛,怎么不先吃。” 蒋源走进厨房,熟练的把凉了的饭菜加热。 “我自己先吃,这饭不是白做了。” 没一会儿,饭菜热好,主食简单,就是白粥,配上一个凉拌黄瓜,一个蒜蓉粉丝虾,一个清炒菜花,还有排骨莲藕汤,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生病了,做的都是清淡的。”蒋源摆好碗筷,纪明珠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吃。 蒋源没有动筷,而是戴上手套给她剥虾,纪明珠不好意思,伸手制止他:“这虾你都开背了,不用剥,快吃饭吧” 第11章 老婆,我想你了 说着夹起一只虾扔嘴里,还夸赞道:“行啊弟弟,手艺不错啊,没想到你这么接地气。” 蒋源没听她的,边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边接话:“我优点可多了,你都视而不见。” “没良心呢,我对你比对我亲弟都好。”这话她还真没说错。 “我不想当弟弟。”这句话在蒋源的心里过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相对而坐,暖黄的灯光为两人在彼此眼中都勾勒出了金色的光晕,纪明珠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家常温馨的时刻。 她的家人看见她都是厌烦的,鸡飞狗跳有,相顾无言有。但是心平气和地和人坐在家里边聊天边吃饭,从来没有过。 纪明珠有一瞬恍惚,她觉得蒋源就是她亲弟弟,两人已经这样生活了好多年。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她不由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贪心,不要希冀抓不住的东西,偶尔有一次这样的温暖已经是老天的疏忽,她是没那个福气的。 蒋源盛好了汤,提醒她小心烫,汤一直在砂锅里开小火熬着,香气浓郁。 纪明珠喝了两口,又夹里面的排骨吃,肉香萦绕舌尖,满足感拉满,她忍不住说:“小源儿,你好居家啊。你手艺这么好,以后谁做你女朋友可有福气了。” “那我追你你还不同意。” 纪明珠有些后悔提这个,下意识地说:“大哥,你追我的时候我有男朋友,我没男朋友时候你怎么不追我啊。” “你那个男朋友,神秘兮兮的,我认识你时候你就在谈,一直到分手都没见过人影。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好多次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编出这么个人诓我。” 见纪明珠抿紧嘴唇沉默了,蒋源很轻易的放过她:“明珠姐,你现在都是我小舅妈了,我总是晚一步,你要么有男朋友要么有老公,看来我就是你的天选大外甥。” 纪明珠噗嗤一乐:“我结婚以后知道你是靳淮洲外甥还真吓一跳,姐姐变舅妈,我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蒋源笑不出来,低头喝了口粥。想到了什么,又抬头说:“我们像现在这样,能坐在一起吃饭,是不是比你跟小舅更像两口子。” 说着又提了提唇:“要是旁边再有个狗,就更像了。” 其实他想的是,要有个孩子,就更像了,只是没说出来,事实上这个想法把他自己也吓一跳。 纪明珠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靳淮洲和靳澜汐,她努力把这两个人从脑袋里面挥走。不想破坏此刻难得的温馨氛围。 她勉强的笑笑:“我刚才也想,咱们两个一起吃饭,真的好温馨,我好想你真的是我弟弟。” 蒋源不想她因为不能喜欢自己愧疚,他扬起笑脸,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明珠姐,你对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能像现在这样,有点遗憾,但也挺开心的。” 说着又很认真的补上:“你看啊,我是朋友里面亲情最深厚的,亲戚里面关系最铁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独一份。”他往前凑了凑,一只手背绕到脸旁边,压低声音:“就咱俩这关系纠葛程度,我小舅都没法比。” 纪明珠拄着腮帮子,也往前凑了凑,一时间,两人的头快挨上了,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同样压低声音:“你和靳淮洲做饭,我永远只吃你做的。” 说完又向后一靠,两人快挨上的头迅速分开,暧昧氛围瞬间消散,纪明珠和极不像她自己的两只手指放额头前至了个敬。 蒋源扶额:“你确定我小舅会做饭吗?” 诶,被看穿了。 吃完饭,蒋源非要洗碗,她也就随他去了,收拾完,蒋源提着垃圾离开,还不忘提醒着:“早点休息,明珠姐,我刚才订了药送到了,在桌子上呢,等一会儿你吃我买的那个药,副作用小。” 暖流划过心尖,纪明珠由衷道:“谢谢你,小源儿。” 蒋源离开后,纪明珠回了房间,她现在完全退了烧,嗓子也不疼了,她身体一向不错,这次病的莫名其妙。 她这才拿起手机,一大堆的未接电话,最多的就是靳淮洲的。她肯定靳淮洲现在是不高兴的,但是他高不高兴,纪明珠明显不在乎。 正想把电话扔一边,靳淮洲的来电又响了起来,犹豫不过两秒,纪明珠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显示到通话界面,两人却都是静默,还是靳淮洲先开了口:“蒋源走了?” 纪明珠蹙眉:“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呵。”男人的冷笑响起。 这声冷笑一下子就掀了纪明珠的逆鳞,他是因为蒋源来家里不高兴了么,他凭什么?他自己什么德行!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 “还有事么?” “你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纪明珠回答的干脆利落,她讨厌他时不时的虚与委蛇,忽冷忽热,这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跑来问她舒不舒服。 她舒不舒服,关他什么事。 这一声“没有”实在是中气十足,靳淮洲也不得不信了她确实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那蒋源来家里,是纯做客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足够让人浮想连篇。 又是沉默。 靳淮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问:“你生我气了么,没见你一面,就飞走了?我是想去你公司见一面再走的,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纪明珠一点也不想听,因为不听也知道是因为谁,她刚想阴阳两句,又不想他误会自己在吃醋而暗爽,她咬了咬嘴唇打断道: “靳淮洲,你不用这样照顾我情绪,你知道,我们是联姻夫妻,我对这方面真的没什么诉求,更不会因为这个同你生气。” 又是沉默,纪明珠都想挂了。 电话里传来了散漫的声线,和平时一样的对什么都浑不在意的模样:“老婆,你不许见别的男人,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嗯?” …… 久未等到回答,靳淮洲又说:“老婆,我想你了。” 第12章 杀鸡取卵 纪明珠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她只想快点结束对话,便“嗯”了一声。 靳淮洲立马说:“我会尽快回去的。” “嗯。” 未来几天,靳淮洲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安静。 某天纪明珠想起他的时候还在心里想:男人这种生物果真是说这种糊弄人的情话像喘气一样轻松。 她都有点搞不懂他既然心有所属还在自己这瞎撩个什么劲,想来想去也只有他是个大渣男这一个解释了。 靳淮洲不在,纪明珠日子过得平稳,纪平知比她预想的要快地同意了出钱让她去收股份,倒是也符合他一贯杀鸡取卵的行事作风。 纪明珠暗暗松口气的同时也开始筹备起来,天天的散股并没有那么好收。 一方面现在天天风头正盛,谁手握这种稳赚不赔的原始股也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另一方面,散股基本上都是靳家的人脉,隔着锅台上炕很难取得人信任。 不管了,这个已经是让靳淮洲吃瘪最直接的方法了。 纪平知本来对她也有所戒备,但是纪明珠早就会拿捏他,方法简单粗暴,就是声称不让她说了算就不给他股份,纪平知也就闭了嘴。 时间转眼就到了八月,八月四号,纪明珠早早起来,去花店取了提前订好的花,又买了些纸钱元宝这些东西。 大概因为她到的早,公墓里面没什么人,她来到墓前,冲着连张照片都没有的墓碑轻轻的笑笑。 墓碑上的楷体字清楚明白又让人恍惚的写着:许轻尘之墓。 没有立碑人,纪明珠当初是想写她的名字,组织不同意,为她的安全考虑。 其实许轻尘的忌日到底是不是八月四号,纪明珠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因为这是法医在找到尸体后,推断出的日期。 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连指纹都被强酸腐蚀,是跟许轻尘的妈妈李梅做了DNA比对才确定了身份,他纹了身,染了黄色的头发,身上还有陈旧的刀伤。 许轻尘带纪明珠走向了阳光,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又以死这种决绝的方式,亲手将她从阳光下推开,回到自己那只有阴霾的孤独宿命。 她默默地放好花,拿出打火机在准备好的铜盆里烧着纸钱。 其实两个人说来可笑,确定关系的第二天,许轻尘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他走之前告诉纪明珠等他,纪明珠真的傻傻的等了三年。 毫无音信,不知道他在哪,在干嘛,就连对这个人的模样都已经模糊。 等来的是他卧,底失败,被人灭口的消息。 她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和许轻尘说的,不过翻过来调过去的想说的也就是那些,想说她想去找他的,想想既然结果是没去找他,也就没什么必要说。想说她结婚了,又想自己大概也快离了也就没说。 最终她站在他的墓前,让他看着她发呆。 八月的太阳还是不惯着任何人的热辣。纪明珠像罚站一样站了整整一个上午,脸颊上已经都是汗,头发黏糊糊的贴在额头上。她浑然未觉般继续站着。 直到蒋源给她来了电话,她不想在这接蒋源的电话,就挂断了,蒋源也就没再打来。 从公墓出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她找了个小面馆随便吃了碗面,她对吃一向没什么讲究,主要从小到大没人问过她爱吃什么,她一直都没有过选择。 吃完了饭,买了些成人纸尿裤,中老年奶粉这种东西。去了荟山居的疗养院。 许轻尘的妈妈李梅在这里。 李梅以前很能干,也是开面馆的,纪明珠去吃过很多次,味道同样大众,毫无记忆点,但量大实惠,干净卫生。 她也就靠着一碗一碗的卖牛肉面,将许轻尘养大,供他上了警校。 直到许轻尘死讯传来的前一天,她还在满怀希望的等着三年未见的儿子回来,一碗面一碗面的为他们结婚攒着钱。 荟山居疗养院的环境比政府安排给李梅的好很多,疗养院的那点费用对纪明珠来说实在不足挂齿,她想尽可能的让许轻尘安心。 穿过长长的走廊,最里面的就是李梅的房间,窗外望去,入目的是大片的薰衣草,八月初还开得盛,开着窗户隐约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李梅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护工坐的一把椅子,她发病的时候太能砸东西,能举的动的都要砸碎。 此刻她也刚吃完午饭,状态还算好,正和护工聊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天。 护工见纪明珠来了,忙起身笑脸相迎,把座位让给她。 因着纪明珠每个月都会额外给护工五千块钱,所以虽然李梅发疯的时候着实让人头疼,但护工还是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纪明珠把椅子挪得更近点,坐下拉着李梅的手,笑着问她:“妈妈,今天乖不乖啊?” 李梅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哎呦,我还以为我生的是儿子,原来是个闺女,老许说了,我生啥他都喜欢。” 人的大脑在退化的时候,会优先忘掉最近的事情,反而越早发生的事记忆还更深刻。李梅因为许轻尘的死发了疯,却很少能想起许轻尘。 “是啊,爸爸爱你,所以只要是你的孩子,他都喜欢。” 李梅被护工打理的很好,身上很干净,情绪稳定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纪明珠缕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语气温柔。 “闺女,你爸呢?”李梅探头向她身后看去,眼里都是孩子般的迷茫清澈,似乎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老公怎么不在身边。 “你忘啦,爸爸出任务去了,他要给你挣个一等功呢。”纪明珠不敢跟她对视,哪怕知道她不过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醒不来,也不敢看她那双过分美好的眼睛。 许轻尘的爸爸也是一名警察,在许轻尘很小的时候就因公牺牲了。 他们一家三口,两死一疯,现在那个已经没人住的老破小门口,还挂着光荣之家的牌子。 第13章 七夕 李梅似乎是想了起来了,眼里自豪中又带着些许落寞:“你外婆还说不让我嫁警察,家门都不让我回,等你爸爸升了中队长,我就带着你爸去她厂子门口,让她们那工人都看看。” 许轻尘的外婆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早就原谅了李梅。 只要孩子肯低下头,没有当妈的不心疼孩子。 而那时候许轻尘的爸爸确实也挣到了功勋,只是人已经不在了。 “好啊,外婆肯定要后悔的,到时候你得哄哄她。”纪明珠哄道。 许轻尘家里的事,都是和许轻尘失联以后,纪明珠偶尔会去李梅那里时,李梅讲给她的,说的时候除了遗憾心疼也都是幸福。 那些两人互相依偎的日子,纪明珠会在小面馆吃碗面,帮帮忙,李梅拿她当儿媳妇,总是怕她因为儿子不在而不高兴,尽最大能力给了她妈妈的温暖。 而纪明珠从小没有妈妈,那三年的光阴里,第一次有人让她有了自己有妈妈,有家的感觉。 尽管护工已经很细心照料,纪明珠还是亲自给李梅掏了耳朵,剪了指甲。 这会儿李梅又把自己认成了外婆,纪明珠也配合地温柔哄她:“不许动哦,要不然会掏出血,可疼可疼啦。”李梅乖乖地一动也不动,十足是妈妈的乖宝宝。 纪明珠陪李梅呆了整整一下午,一起吃了晚饭才走。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赶。 走到市中心,纪明珠看见满大街都是拿着玫瑰花卖的人,街上的情侣也格外的多,直到看到商场大屏的广告,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七夕节。 这种节日向来与自己无关,事实上这世上所有需要相聚的节日对她而言都遥远而陌生。 只是知道了是七夕节,她还是莫名想到靳淮洲,这样的日子,他和靳澜汐相隔大洋彼岸,应该也是煎熬的吧。 正想着,靳淮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恰好赶上红灯,她按了免提接起来。 慵懒又磁性的声音在车里瞬间放大:“在哪?” “外面。” “这么晚不回家,干嘛去了?老公不在,你连家都不回了?” 纪明珠懒得跟他鬼扯:“有事么?”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顿,男人低沉悦耳的笑声响起:“老婆,今天情人节,你怎么都不问候老公一下?” “问候你妹。”言简意赅,纪明珠一贯风格。 ...... 这个你妹,两个人的理解并不相同。 靳淮洲没生气,声音懒懒地问:“火气这么大,心情不好?” 不过是一通电话,纪明珠的心却格外的乱,她尽量平和:“你有没有事,没事我挂了。” 还没等她听到回应,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纪明珠知道这是靳少不高兴了,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邪火,但是他挂了自己电话又觉得有点生气。她也不想回家,路过一家酒吧就进去点了杯扎啤。 之前蒋源给她打电话没接,这会儿又打了过来,电话接通,传来了蒋源清新和煦的声音:“明珠姐,今天怎么过的?” 听到蒋源的声音,纪明珠刚刚被靳淮洲撩拨的烦躁莫名被抚平,她忍不住勾起唇角邀请他:“现在在酒吧呢,要不要一起喝点?” 蒋源当然不会拒绝,问了地址,说就在附近,很快就能到。 纪明珠没想到蒋源到得这么快,多说十分钟,他是从别的场子半路过来的,就在旁边不远的其他酒吧。 两人落座,蒋源挥挥手叫侍应生,给自己也点了一杯扎啤。 他双臂放桌子上,笑着问:“怎么自己在这喝酒,我小舅不在家,就给自己搞这么孤单?” 纪明珠不想提这号人,倒也没说什么,默默往自己嘴里送薯条。 蒋源特通人性,一眼看出她不愿多说。他只要说话就是带着笑意,酒吧的嘈杂昏暗下,蒋源一张阳光帅气的脸,青春洋溢又温暖人心,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他伸出手冲她摆摆:“我新学了个魔术给你变一下,你要是看出破绽,我就答应你个愿望,怎么样?” 纪明珠来了兴致,拄着下巴:“成啊,还有这好事,我要是没看出来,就答应你一个愿望,不占你便宜。” 蒋源像模像样的手臂交叉,做了个魔术标准开头动作,又抽了张纸巾,塞进空握的拳里,还给纪明珠展示了一下:“没东西吧?” 纪明珠看的专注,摇摇头。 一个摇头的功夫,蒋源手里的纸巾已经变成了玫瑰花。 还没等她惊讶,玫瑰花瓣已经四散,只一个晃神,蒋源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小盒子,拿到她面前: “明珠姐,虽然今天不是我们俩的节日,但是女孩子过节需要收到礼物,这个送你。” 精致的珍珠白色礼盒,在酒吧的喧闹嘈杂下,静谧又贵气的幽光让人心神一荡。 看着纪明珠红扑扑的脸透着惊喜和错愕。蒋源真切的感受到这些天没白练。 纪明珠接过盒子打开,是一个珍珠项链,金属的链条,圆润的珍珠吊坠泛着润泽的光芒,很简约的款式。 说来可笑,纪明珠这样一个大美女,除去走流程的婚戒,在二十五年中竟然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首饰。 蒋源起身,帮她将项链带在她纤细白腻的脖子上,天鹅颈和项链相得益彰,高贵此刻具象化。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掌小心的扣好卡扣,并没有碰到她的皮肤,只不小心擦过浓密的黑发。 暧昧的氛围在此刻流转开来,纪明珠想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礼物,但是脑袋里又有一个声音说:这不对。 靳淮洲的脸又不合时宜的在她脑中浮现,如果是知道靳淮洲兄妹的秘密之前,她大概会直接拒绝,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拒绝的心思明显掺了水分。 她抬起昏暗灯光下美艳过分的脸,说:“很漂亮,谢谢你。” 蒋源桃花眼眨了眨:“明珠姐,你真美。” 第14章 屈辱 纪明珠忽略暧昧,拿起手机,问道:“多少钱,我转给你。” 空气凝结了一瞬,蒋源捂着胸口:“明珠姐,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无功不受禄嘛,你是晚辈,小舅妈怎么能收大外甥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还是纪明珠第一次主动说以这样的身份和他相称,蒋源自然知道她在暗示什么,眼神暗了暗,紧接着又扬起笑脸:“那就当我提前送的明年母亲节的礼物,舅妈也是妈。” 这话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但是纪明珠紧绷的精神还是放松了些许,话说到这个份上,纪明珠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人家也没明说什么,纪明珠也只好刻意的忽略之前的暧昧氛围。 两人都喝了酒,蒋源给她叫了代驾,并没有坚持送她回家,他一向如此,拿捏分寸,让人没有压力。 ****** 回到湘园,意外的是房间的灯都亮着,这是靳淮洲的习惯,只要在家就要打开所有的灯。 靳淮洲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喊了靳淮洲的名字,没有人应,他并不在家。 也是,今天这样的日子,肯定是要找靳澜汐的,大概又是马不停蹄地赶进度,卡着点回来和妹宝过节。 房间里飘着花香,纪明珠一转头就看见客厅的垃圾桶里,一束百合开得正盛,却被无情抛弃。她有点不忍这么好的花给糟蹋了,就把花捡了起来,结果发现,花下面还有玻璃杯的碎渣。 纪明珠有点搞不懂这人回来是发生了什么,打碎了杯子,买束花不插到花瓶里要插到垃圾桶里。 她也涌上一阵腻歪,把花又扔回垃圾桶。 她往前走了几步,没注意脚边又踢到了东西,是一个木质表盒,扫过一眼她认出了牌子。她弯腰捡起来。出于一种说不清的心态还是打开看了看,可能是好奇吧。 意外的是,里面是一块全钻的女士腕表,辰星一般的夺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颗细碎的钻石都叫嚣着这份礼物的昂贵和购买者的用心。 这个牌子的表随随便便一块都要大几十万,这种全钻的定制款更是贵得吓人,她拿出来翻转过去,表盖上果真刻着字:淮洲。 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靳淮洲应该是出去和靳澜汐过情人节了,礼物不小心落在家里。 她勾唇笑笑,把表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翻出手机里的一个微信好友,一贯地开门见山:“我要靳淮洲和女朋友约会的照片。” 那头是早年为调查许轻尘的事认识的一个私家侦探,虽然没查出什么,但是水平还算专业。 对方半天才回复:“靳淮洲...姐,你太瞧得起我了,他那样的人,别说我能不能查到,我根本也不敢啊。” 纪明珠为人丝毫耐心也没有,直接打两个字:“加钱” “不是加钱的问题,这要是被发现了,钱哪有命重要啊。” “三倍。” “好的姐。” 接着纪明珠将早就编辑好的信息线索发了过去并打了定金。 她没有靳澜汐的照片,其实两人连微信好友都没加过。 但是以她对靳淮洲的了解,他应该没有别的女人,她没什么凭据,只是心里的一种感觉。 纪明珠本来就习惯一个人睡觉,两人结婚以来,靳淮洲并不常出差,这次是筹备了很久的项目才一走走了一个月。 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喝了酒的缘故,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身体和心都空荡荡的。 外面天快亮了她才勉强睡着。没多久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开门声,本来就没睡实,纪明珠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果然一须臾,卧室的门口斜倚着那个慵懒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套很正式的黑色西装,熨贴平整,更显身材笔挺优越,没有系领带,黑色衬衫领口微张,露出一小片不知道会让多少女人血脉喷张的肌肉线条,颀长身影略显虚浮地走了过来,酒气逼人。 他一条修长的腿蜷曲跪在床上,劲长有力的手臂抵在纪明珠脖颈两侧,把人困在了中间,如墨的瞳仁在昏暗的空间里更加幽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纪明珠的睫毛颤了颤,清亮又惑人的眸子即使身处在下位也是睥睨。第一反应竟然是:他跟靳澜汐是约会去了还是拼酒去了。 没有小别的温存,没有老公突然回家的惊喜。只有两人都不算友好的对视。 半晌才想起抬手推他胸膛:“你喝了多少酒,快去洗澡。” 靳淮洲鼻音发出哼的一声,散漫勾唇笑笑,轻声说:“不喜欢酒味,还去喝?” 喝得多的缘故,他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纪明珠没有听清楚,蹙了蹙眉毛,也不想再去问。 只是推他更用力了些:“起开。” 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就惹毛了他,靳淮洲的吻凶狠地袭来,纪明珠推他的手来不及撤回就已经被大力的按到床上。 拆吃入腹的力道让她几乎窒息,仅仅一小会儿她就感受到他身体的强势变化。 她不要。 她讨厌这种自己掌控不了的局面,更讨厌他身上沾染别的女人的气息。 眼前浮现出靳澜汐那张娃娃脸,更觉一阵反胃。 挣扎不得,她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唇上,直到血腥气蔓延在两人的唇齿间才松了力道。 靳淮洲终于抬起了头,眼里是令纪明珠为之心颤的肃杀。 两人的呼吸都很粗重,剧烈起伏的胸膛下,彼此的心跳都如鼓般震动着。 靳淮洲削薄的嘴唇浮起一抹恶劣的笑,他伸出手,一个大力像撕纸一样轻易地撕开了她的睡裙,玲珑曲线立刻显露无遗。 一同扯下的还有那个碍眼的项链。 圆润的珍珠崩出老远,在地上弹了几下才停下来。 纪明珠真气急了,扬起刚被他放开的手就要朝他脸招呼,靳淮洲轻易地拦下她的动作,单手就扣着了她两个手腕举过头顶。 目光触及她纤细的小手,嗤的一声:“见他连戒指都不带了么?” 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另一只手已经覆上她的身体,力道大得让她不自觉的扭动着,本能的想要逃离。 让本就撕扯的灵魂更觉屈辱。 第15章 妹妹是不能触碰的存在 这男人向来如此,夫妻尊重只限于床下。 身体被狠狠压制,没有一个有效的地方能动,纪明珠只好骂人:“靳淮洲,我艹你妹!” 全世界都安静了。 禁锢解除。 靳淮洲颓丧地坐在床边,低垂着头,周身似乎都被郁气恶狠狠的笼罩着。 果真,妹妹是不能触碰的存在。 天已经彻底亮了,清晨的阳光似乎都感受到这个房子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从窗帘一丝丝地透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靳淮洲起身,一脚踹翻了床旁边的妆台凳。 “操!”的一声骂了出来,几乎把纪明珠吓得一激灵。 靳淮洲从没发过这么大脾气,事实上他就没跟她发过脾气。 这是第一次,因为她骂了他妹。 明明之前那么多次,她跟他说话从来荤素不忌,本身也不是什么有素质的人,床上床下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 纪明珠的心里并没有骂完人的畅快,反而那种空洞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她不知道这洞从何而来又如何填满。只能默默的熬。 走出卧室的靳淮洲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垃圾桶里的表盒,又抬起长腿踢翻了垃圾桶。 直到靳淮洲摔门离开,纪明珠眼前还是他那阴冷的眼神,和那句脏话。 她嘲讽自己的迟钝,如果不是那天生日宴碰巧撞上,靠她自己发现,她是不是这辈子都要蒙在鼓里。 一想到这辈子这个词,纪明珠竟然悲从中来,她是真的想过一辈子的,哪怕他说过:联姻夫妻,有什么好喜欢的。 哪怕不喜欢,也没想过要分开。 ****** 一夜没睡,纪明珠不困,但是脑子混沌,开车去公司的时候心不在焉,走出好远才发现自己忘记吃早饭,她胃不好,昨天喝了些酒,现在不吃饭,胃里泛起一丝抽痛。 正走神,发觉自己离前车太近了,差点撞上,忙踩了一脚刹车。 “砰”的一声巨响,吓了她一跳,身体不自觉前倾,差点撞头,她尽快缓了神,反应过来:她没追上前车的尾,而是被后车追尾了,她稍稍松了刹车,车子还能开,她连车都没下,继续往前开。 后车在追她,一直按喇叭。 她真是半句话都提不起兴趣说,追尾算对方全责,她都不追究,干嘛还追着她不放。 她开出百十来米才停下车。实在是后车紧追不放,一路狂按喇叭。 从后视镜看去,是一辆迈巴赫,天气阴沉,依旧泛着矜贵的鎏光。她开的是一辆三十万出头的代步车,可能对方想找她负责吧,虽然后车没有保持车距,但是她刹车也是急了些。 果然后车司机下来,一身西装,白手套,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应该是个司机。 她缓缓降下车窗,不太情愿的抬眼望去,司机笑容十分温和:“女士,我撞了您的车,您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等对方说完,纪明珠打断:“需要我赔么?” 司机一愣,摇头,刚要说什么。 纪明珠微微颔首:“那各修各的,你走吧。” 眼见对方离自己的车还很近正在迟疑的看着她,纪明珠已经失去了耐心,她一向爱不耐烦:“就这样。” 说着升起车窗,司机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纪明珠已经一脚油门离开。 纪明珠受不了胃的反抗,来到了公司对面的包子铺,停好车才看见身后的迈巴赫又追了上来,司机已经下车,还挂着温和的笑:“女士,抱歉撞了您的车,很过意不去,所以一直跟着您,您看是陪您现金还是给您修。” 纪明珠心下意外,立刻警惕起来。她微抬眼皮,神色懒怠却自带风情。往司机身后瞟了一眼,迈巴赫后车门紧闭,幽黑的车窗玻璃,看不清里面坐的人。 她一时有点叫不准对方是不是另有所图,看了看司机说:“我说不用赔偿,你为什么还追上来?” 司机面不改色:“女士,我们既然撞了您的车,不需要赔是您的气度,我们要真不赔,心里也过意不去。” 纪明珠琢磨了一下,没想出对方有什么可图的,便随意的点点头:“成,那你把车开走吧,今天下午之前修完给我送到这来,我给你个电话,你到时候联系我。”说着从包里翻出名片。 司机一手已经掏出自己的名片,还要说些客套话,纪明珠随手把钥匙带名片往他怀里一扔,就进了包子铺。 纪明珠自己的公司是做策划的。说是公司,其实也就是个小工作室,承接的都是一些小活动,展览之类的,不忙的时候连婚庆也会接点活。 她一来到公司,前台的静静冲她指了指她办公室的方向:“老大,有人在等你。” 纪明珠没猜出可能是谁,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来到自己办公室。 一进门,她办公桌对面的女孩闻声回了头,洋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冲她挤出了一个笑:“明珠姐。” 纪明珠是真没想到会是靳澜汐。 靳澜汐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白色小高跟,一看就是个清纯白花。 只是粉底掩不住眼下淡淡乌青,看来昨晚他们真是玩的挺尽兴。纪明珠不愿意想,但又控制不住。 生理性的厌恶,纪明珠忍着没有蹙眉,反而还浅浅笑了一笑:“找我有事?” 靳澜汐甜甜地笑着,夸赞道:“姐姐,你这公司装修的真漂亮,你品味真好。” 静静进来给她送了一杯和靳澜汐面前一样的柠檬茶。 纪明珠随意坐下,不经意道:“没什么好不好的,花钱就行了。” 靳澜汐不喜欢她这种说话噎人的性格,谁也不会喜欢她这种给台阶不下还要拆台的说话方式。 她垂了垂长而卷曲的睫毛,更像个受委屈的洋娃娃了。靳澜汐喝了口柠檬茶,终于带上了一些本就想给她展示的得意说: “明珠姐,我毕业了没事干,我哥给了我一个公司练手,过两天我正式接任,想办个庆典晚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想这个活动交给你做。” 第16章 好茶 纪明珠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自己老公的公司都给人家了,还拿办场活动那仨瓜俩枣赏她呢。 她知道靳澜汐办庆典是假,宣誓主权是真。她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哥对你这么好啊,别人在他那可没这待遇,你独一份。” 即使靳澜汐更加得意,纪明珠她话锋一转:“不过他的公司,可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我都没听说,就转给你了?” 眼看靳澜汐脸色微变,她恶趣味上来:“幸亏是给妹妹你,要是给什么背地里的女人,我就得起诉追回了。” 把一个小姑娘弄得太难堪也没意思,此刻靳澜汐一张小脸煞白,拳头也攥得死死的,纪明珠便又说:“你是靳家女儿,公司本来就是你们两个都有份,我开玩笑过火了么?” 靳澜汐抬头看了看她,比起噎人,这种逗狗式的说话方式更让她反感。却因着心虚,无话可说。 好半天她才找回一点声音,把话题拽回正题,只是已经没有了初始时候想给纪明珠添堵的心思。 跟纪明珠这种一没素质二没底线还随时随地咬人的主说话,正常人谁能讨到便宜。 她努力微笑,不接她的话茬:“明珠姐,我对这些不太懂,你是专业的,有没有什么案例我了解下。” 纪明珠点点头:“案例有的是。”说着就在电脑上翻了翻,给她看看。 靳澜汐对其中一个很感兴趣,那是本地一个比较大的楼盘开盘的晚会,因为房价可观,开发商也舍得下血本,场面办得很大,明星站台,歌手表演,无人机表演,烟花秀。 这花销嘛,大概是一套房钱,已经超过一般大企业的年会。 其实换个老板还需要办场庆典这种活,纪明珠没接过也没听过,要是办得这么大的更闻所未闻,她抚了抚头发,说:“这种规模的我公司接的也不多,你可以再多看看再决定。” 靳澜汐:“看着挺热闹的,这个预算很高吧。” “没关系,你要是真就喜欢按这个来,我送你,当你的上任礼物。” 靳澜汐听了这话,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不少,眼角眉梢却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用,明珠姐,我哥会给我报的。” 纪明珠往椅背上靠了靠,没有生气,笑意甚至更浓。只是一时有点质疑靳淮洲的眼光。 没说什么,她拉开抽屉,拿出烟正准备点,又象征性地问了句:“介意么?” “啊?”靳澜汐不知道她抽烟,好看的小脸忍不住皱了皱,但还是说:“我不介意,你抽吧明珠姐。” 看着纪明珠熟练的吸烟吐烟,靳澜汐心生不屑,靳淮洲是不会喜欢这种女人的,思及此,心里的不屑便被希冀压下了。 纪明珠倒是笑意不减,更是难得说话好听:“这样办效果会很好的,你喜欢的话,我让人好好设计,把方案再优化一些,提高点新意。” 甲方么,都是爸爸,她一个拿钱办事的,管人家小情侣谁掏钱就不对了。 “明珠姐,那就麻烦你了,我什么都不懂,就全交给你了。” “咱们的关系说这话见外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靳澜汐摆手,毕竟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礼貌周全,温柔却不做作:“明珠姐,你别这么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你让我赚钱,我开心,你也别叫我姐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你叫姐也不合适。”说着抬眸看了看靳澜汐,眼神真诚:“你是我甲方啊,靳总。” 靳澜汐的脸腾的红了,她从见到纪明珠脸色就在一直变。她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纪明珠的敲打。 “不,不是的,嫂子,我是想着叫你姐亲切一些。” 纪明珠点头,神色坦然:“嗯,我知道啊。” 看着靳澜汐不好看的脸色,她转移话题:“这两天我让人把方案做出来,给你过目。” 靳澜汐咬着嘴唇,半天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哥他回来了么?” 纪明珠心里冷笑:回没回来你不知道么? 她把烟蒂扔进眼前一口没喝的茶杯里,似是说给自己:“好茶啊,糟蹋了” 转念一想,又有了些别的猜测,她手拄着下巴,问:“他给你带了礼物,昨天没给你送去么?” 靳澜汐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亮,倒真不像装的。 “我哥每次出去都会给我带礼物的。我给他打电话问他。” 纪明珠想到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胸口发闷,打断她:“你直接去公司找他吧,礼物很漂亮的。” 看着眼前难掩喜悦的女孩,纪明珠也跟着笑笑,男人应该都会喜欢这种鲜活又热烈的女孩子吧,不像她,了无生气。 送走靳澜汐,纪明珠就给私家侦探发了靳澜汐的行程,让他盯着。她这么好的雇主真是不好找,还主动给人提供线索。 转而就开始让人给靳澜汐做方案,就按以往的拼凑照抄就行。 由于时间也比较赶,很多东西需要加急,预算出来,价格还是远高于一般市场价的。 纪明珠看着那个有些高的预算,眼皮都没抬一下,跟策划说道:“按这个价格三倍发给他们。” 策划简直惊掉了下巴,还有点为难,老大也太黑心了,这怎么跟人说啊,得多大的冤种能同意这个价格。 “算了。”纪明珠又说,策划以为老板不黑心了,结果就听见纪明珠说:“还是十倍吧。” 说完,挥挥手,示意人赶紧去要钱。 策划心里叫苦不迭,这跟人要这些钱,不得被骂成猪头。 意外的是,对方公司听到后,不但毫无异议,并在自己表示需要收百分之五十的预付款以后,全额打了款。 啧啧,这....难评。 ****** 下午,纪明珠意外收到了曾凯的电话。 曾凯是许轻尘警校的室友,毕业以后也是同事,两人关系及其要好。 两年前许轻尘刚走的时候,组织跟她说的信息十分有限,她向曾凯求助,奈何曾凯职务也不高,这种机密根本接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