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语》 第406章 更迷人了 门口传来巨响。 云庭知不悦,“小首徒,你是不是找死!” “二哥!” “魏明安!” 他们亲眼看见。 魏明安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冷汗如雨,从额头上沁出,一双温润的柳叶眼里噙满惊慌失措,呜呜嗯嗯地,不受控制地,痉挛着身体。 而云庭知捏着一根黝黑短小的棍棒,迅速敲向了魏明安的右腿。 他动作迅速地敲了好几下。 剧痛如同汹涌的海啸,一波高过一波,永无止境地冲击着魏明安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呃——!” “不!!” “魏明安!” 江辞甩开沈亭御的手,想也不想地运起灵力飞速朝石床奔去。 喔,在场几人无人不惊讶。 尤其是破晓。 破晓惊讶地微微张着嘴巴,当时魏明安也是忽然就学会了。 但破晓没想那么多,立刻抬步向前,站在江辞身前,直对云庭知。 江辞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 “魏明安...”,江辞泣不成声,“魏明安~” 云庭知头都没抬。 他把棍棒扔下了,浑身泛着冰冷的寒意,“你们几个是不是想死!” 魏明安稍稍缓过些了。 “这个怎么弄啊”,江辞手有些颤抖,“我弄不开啊...” 这云庭知还真是给他在治腿。 魏明安虚弱地掀开眼皮。 是江辞啊。 傻瓜。 怎么又哭了。 魏明安忽然发觉,口中的药球好像小了些。 但是仍旧苦得他舌根都发麻。 “呜呃,呜呜,嗯嗯,呃——” 魏明安囫囵不清地向他示意。 江辞了然,低头看去。 他紧攥的拳头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魏明安松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阖上了眼。 疼死了。 可算断完了。 别说,这云庭知虽然脾气臭,好像,好像没有安王手下打的...疼。 江辞轻柔地扒着他的拳头,手掌因为用力过猛,掰开很是费劲。 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吞没了猩红的视野和撕裂灵魂的剧痛。 “魏明安?” 江辞还没等拿出拳头里攥的东西,魏明安好似就像意识剥离一般,呼吸依然沉重,但如何都唤不醒了。 云庭知怒喝,“都给我滚出去。” “到底治不治了!” 沈离不惧,并无武器,上前一步,“谷主,您能稍微温和点吗,我们这些看着的人,承受不住。” “关我屁事”,云庭知脾气很臭,把棍棒砰得一甩,“小首徒我告诉你,是你们求着我治,我要治又指手画脚!” “我就这么治”,云庭知语速很快,嗓门也大,“你爱要不要!” “治这几个瘸子残废,我温养的药田少了一大半!” “你还在这儿给我呼来喝去的!” 江辞终于把魏明安的手掰开了。 是那熟悉的药膏。 魏明安小心翼翼地攥在了拳头里,即使痛晕过去,也没松开。 江辞一下子愣在那里。 郭逸之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谷主,您请息怒。” “麻烦您接着医治我的弟弟,此番是我们鲁莽了,我代我的弟弟妹妹们给您道歉~” “谷主若是感兴趣,待医治结束后,我们给谷主送上礼物赔罪。” “但谷主您看”,郭逸之言辞诚恳,“与其也是忧心我的弟弟,可否让我们在这里观看?” “我们安安静静不打扰您医治,可好?” “不好,滚出去”,云庭知没好气,“一会儿他的药要是没用了,我就让他疼死也不给药!” 能言善辩的郭逸之都没话说了。 破晓和沈离交换了个眼神。 “阿兄~” 破晓弯腰准备抱起江辞。 江辞泪花花的脸庞转过来的时候,破晓一怔。 “他...” 破晓小声低语,“阿兄,走了,阿兄。” “我不...” 江辞向来杀伐果断的眼眸里全是犹豫与纠结。 “走了阿兄”,破晓手臂从后面提住他的腰,温声道,“让二哥治吧,左右也都敲断了。” 看他还想说什么,破晓望向郭逸之。 郭逸之摇了摇头。 于是破晓不再给他机会,将他提了出去。 “阿兄~” 出来后,破晓蹲下身来和谁也不理的江辞小声道,“阿兄~我知道,我都知道。” 江辞眼神木木的,就盯着手里药膏看。 破晓叹气,双手捧起他的脑袋,“阿兄~” 江辞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靠在他的手臂上,呆呆地望着小屋。 “我们就在这儿守着,哪也不去好不好?” 破晓把他抱上了沈离早上才做出来的躺椅。 “阿兄”,破晓浸湿了帕子给他擦脸,又叹了声,“其实我们不应该闯,但是不闯又放心不下。” “阿兄~” 破晓温柔地给他擦了擦眼睛周围,“相信二哥,他没事的,你俩还得打架呢,他过一阵就跟你出来打架了。” “我错了。” 江辞低垂着脑袋,又小声道,“我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去。” “我真错了。” 反正他们在里面也待不住。 沈离和沈亭御搬了几把椅子,大家一起坐在院儿里。 郭逸之递来小杯子,“呐,米糊,弟弟熬的,加桂花了。” “本来二哥同意了让我跟着去”,破晓不放心江辞,跟他挤了一个凳子,正给他捏着腿和胳膊,“一听给你拿药膏,二哥丢下我就去了。” 江辞攥着杯子,他也不喝,叹了一声,“他就是这样的,听到这句话,管他云庭知是好意坏意,他都去。” 破晓拍拍他,温声道,“喝吧阿兄,热的呢,喝不完给我~” 沈离坐在桌子上,揉揉江辞的发顶,“阿兄,你会移动了。” “啊?什么?” 江辞懵懵地抬头望去。 “就刚才啊”,沈离鼓励他,“要不你再试试?” 但江辞试了试,好像没有刚才的感觉了。 郭逸之握住他的手,“既来之则安之,弟弟他可以的,我们一起等。” “哥”,江辞噘着嘴,忧心忡忡,“你可怎么办啊。” 对啊,郭逸之可怎么办啊。 他比魏明安还严重。 周遭一片寂静。 郭逸之乐了,挨个揉了揉这些严肃的脸蛋,“嘿呀,我最不怕疼了,没事。” “你瞎扯,哥,你那是忍的,才不是不怕呢。” 江辞红着眼瞪他,拉过他的手,朝郭逸之那个擦破皮的伤口又吹了吹气,“喏。” 郭逸之笑得前仰后合。 连沈亭御都得按着眼角憋笑。 破晓莞尔,手臂上前把快要掉下去的江辞揽回来,“诶呀好了阿兄,你快喝你的米糊吧。” 江辞乖乖窝靠在他臂弯喝米糊,瞧得沈离想笑。 人家云庭知是吃硬不吃软,他们这阿兄吃桂花。 一碗桂花米糊就能哄好。 沈离和沈亭御坐在高处,阖眼打坐。 郭逸之神神叨叨地修炼,嘴里念叨着要等魏明安出来就变成高手吓他一大跳。 只有江辞一点都练不下去。 破晓也不问,力道如一地给他捏着胳膊。 江辞忽然惊讶地转过头来,“诶?” 破晓温声道,“怎么了?” “胳膊好像好很多诶”,江辞嘟囔,“是我心理作用吗?” 破晓淡笑,把他往上抱了抱,接着给他捏腿。 江辞抿着唇感受了一会儿。 破晓也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以前是感觉不到腿这么个玩意儿的”,江辞歪头道,“现在也没知觉,但是能感觉到腿?” 破晓失笑,默默把他往上抱了抱,“那就按。” 江辞戳着他的白皙又透亮的脸颊,笑眼弯弯,“小鱼也好爱我噢,这么宠呢~” “有时候我觉得挺不公平的,对于一个好人”,破晓对于捣蛋的手指没有说什么,望着小屋紧闭的门,靠着躺椅,圈着臂弯里侧靠着他的江辞,“我觉得你们三个都不该遭受这种劫难。” “但是就是发生了。” 破晓歪着脑袋,似乎在搜索恰当的词汇,江辞在最开始还怔愣了一下,一瞧他家小鱼要讲大道理,笑眯眯地仰着头听。 “阿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破晓有些心疼地抚上他的手臂,“至少和我最开始见的那个阿兄不太一样了。” 江辞哄小孩呢,俏皮地噢了一声,“那小鱼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啊~” 破晓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以前觉得你拽拽的,厉害的,现在多了一层感觉,不知道怎么说。” “噢~” 神叨修炼的郭逸之睁开眼接话,“我知道我知道。” “嘿呀哥哥”,破晓大呼,“你不是修炼吗,人家两个修炼都不理周围的动静。” 郭逸之古怪地瞪他一眼,“我到那个境地了吗,我也没那水平啊。” 江辞捏捏破晓的脸,“阿兄教你啊,其实你和我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小傻鱼也不一样了,人就是要经历这些的。当劫难找上你的时候,你没得选的。” “苦难能让人成长吧。” “每一个苦难大抵都能铸造一个新的自己。” “就像”,江辞看着破晓云里雾里,笑了一声,并没解释,戳戳郭逸之,“哥。” “诶。” 郭逸之似乎了解,笑眯眯地抬着眼看他。 江辞举着手对着他,“你对你人生中的苦难如何评价?” 郭逸之弯起一抹同样的笑容,嗓音悠悠然,“你要是问我愿不愿意经历,那我肯定说不愿意。但是你如果在经历了劫难以后问我,那我要说,既来之则接受,成长。” “诶~!” 江辞击掌,语气赞同,“我完全同意。” 破晓来回地看。 郭逸之失笑,“破晓听不懂了。” “诶呀”,破晓哼了一声。 给江辞可爱得连笑不止。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破晓把跟他挤一个躺椅的江辞搂好,左挠挠右挠挠,“你们就是比以前,嗯,更迷人了!” “嘿呀,别挠我,啊啊破晓,救命救命哥救命。” 郭逸之不但不救命,他也要挠。 半晌。 江辞哼唧唧地一人瞪一眼,“坏哥,坏小鱼!” “哈哈哈哈。” “阿兄”,破晓训哥,“快好好待着啦!你要不要修炼?” “不要”,江辞苦恼地摇摇头,“练不进去。” “那我给你按腿。” “好呢”,江辞笑眯眯地被往上抱了抱,“那我抱住小鱼~” ... 他们几人,从下午,等到月朗星稀,四处寂静。 江辞半道去整理了一份绝不失礼数的“赔罪礼”。 就放在门口。 云庭知真的脾气很诡异。 按说这么久了,他应该安静地出来才对。 云庭知是踢开门出来的。 吓了他们几个一跳。 “谷主。” 沈亭御刚好从厨房出来,愣了一下,稳稳行了个礼,“您结束了?那我二哥可好?” 云庭知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小碗,忽然面色不虞起来,“去给我煮碗面!” 这是沈亭御去给郭逸之做的夜宵,江辞也要吃。 沈亭御心里不忿,但面上不显,微微弯腰,轻声迎合,“是,谷主。” “算了你这个拿来!” 沈亭御刚渥了两个鸡蛋,加了香喷喷腊肠和绿油油的青菜的豪华炝锅面,就被抢走了。 啊,沈亭御满是肉痛。 鸡蛋在这特殊的神医谷,很贵的! 那是给江辞和郭逸之吃的!! 早知道云庭知要出来,他就不渥鸡蛋了。 沈离扯上郭逸之,破晓拉上江辞,纷纷凑了上来。 云庭知头都没抬,平静道,“给我滚回去。” “好好”,沈离惹不起,跑还不行吗,“谷主您先吃。” 半晌。 云庭知飞快解决了一碗无比诱人的炝锅面,放下了筷子。 “跟我来吧。” 几人连忙跟上。 “魏明安~” 江辞小声呼喊着。 “别喊了”,云庭知冷冷地扫过去,“他醒不过来。” “他的右腿弄完了”,云庭知的视线扫过,“左腿,太复杂了,我烦了。” 嘿! 沈离气得想打人。 这是人话吗! “弄完了”,云庭知冷冷地瞪视过来,“小首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骂我。” “我哪敢啊谷主”,沈离立刻堆起讨好的笑,“您现在在我心里就是医术第一高超!” 云庭知嗤了一声,“虚伪。” 沈离一噎。 没话说了。 “谁也不准动他”,云庭知再次开口,“动一下,我可不保证骨头长得怎么样。” “您加了阵法,灵力...” “有需要用的药吗”,沈离探查着,小心地收回手,“谢谢谷主,那我二哥如今情况如何?” “已经放进他嘴里了”,云庭知擦擦手,掸了掸袖子,“后续再说。” 江辞忽然开口,“谷主的机关也不可以拿掉吗?可以把他搬到床榻上吗,不动腿,拿灵力搬。那个石床有点凉。” “噢”,云庭知噙起了笑,语调拖得极长,“可以是可以~” “但你们打扰我医治,我很不爽。” 云庭知一字一顿,“不,拿。不,管。” “冻死他活该。” 江辞默然不语。 云庭知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我答应了这个魏...明安,每次来医治他,都给你拿来药膏。” “你今日的药膏后日再用。” 郭逸之温声开口问道,“谷主,那我这个弟弟的腿情况如何?他需要治多久啊。” 闻言,云庭知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腔调散漫极了,语气也戏谑,“那得看情况啊。是让我下猛料啊,还是徐徐图之?” “猛料吧。” “徐徐图之。” 这两道同时的声音来自江辞和沈离。 沈离不赞同,“谷主,慢慢来。” 江辞看了她一眼,温和问道,“谷主您上次的是...?” 云庭知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模样,“噢~温和的。” 江辞呼吸一滞。 沈离急切,直接堵住江辞接下来的话,“谷主,温和的,阿兄的药要温和的。” “嗯,明白了。” “我要歇息个几日”,云庭知回头扫了一眼小屋,“你们自己掂量吧。” 这人,还不忘把赔罪礼拎走。 待他走后。 江辞唰得一下奔向小屋。 “嚯呀”,破晓指着江辞的背影,满是惊讶,“他刚刚使不出来,现在又能使出来了?” “诶”,沈亭御见怪不怪,“二哥可能是开关。” “哥哥,面没了。” 郭逸之莞尔,朝他伸出手,“不吃了,走,看看弟弟去。” 小屋充斥着各种草药的味道,中间还夹杂着血腥气味。 魏明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唇瓣苍白,长而卷翘的眼睫似乎还沾着泪花,阖在一起,闭着眼眸。 “魏明安~” 江辞心疼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扑过去跌在石床旁,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诶呀阿兄”,破晓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无奈地将他抱起,“怎么又跑到地上去了~” 破晓知晓他的意愿,绕到另一旁,抱着他坐下。 江辞抹了抹眼角,又握住了魏明安的另一只手,“除了上一次,上一次在安王那里,我都没让他...这样受苦过。” “哎呀阿兄”,破晓温柔地捏了下他的脸,“你看二哥的腿。” 江辞光看人了,都没有注意到腿。 云庭知把魏明安的裤子改短了一截。 他原本崎岖不平的左腿,软绵绵地瘫软着,但是已经没有了弯曲曲折的弧度,右腿也是一样。 江辞微讶。 “不不不,别动阿兄”,破晓拦下,“沈离说有阵法,还有药。而且还有伤口。” “是呢”,沈离开口,“我之前看的医书大差不差,断骨,动刀,云庭知都用上了。” “诶”,江辞叹了下,“你们回去吧。尤其你,哥,你得养精蓄锐。” “好吧那”,郭逸之温声道,“你不回去?” “我要在这儿看着。” “这又不能睡。” 沈亭御劝阻,“哥哥,我们给阿兄铺床褥,咱回去吧,你该睡觉了。我陪你,好不好?” 郭逸之抚了抚魏明安苍白的脸庞,疼惜不已,“弟弟受苦了。” “走嘛,走了。” 沈亭御把他抱了起来,郭逸之恋恋不舍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阿姐,现在太晚了,我陪哥哥睡觉去,我怕他睡不好了。” 呐,才刚被沈亭御抱起来的郭逸之就有些困倦了。 沈离小心地把郭逸之不小心翻起的袖子展平,“哥哥晚安,好梦。去吧。” 破晓凑近,嗅了嗅魏明安唇畔旁的味道,“诶咦,好浓的草药味,二哥是还含着药丸吗?” “应该是吧”,沈离掌心抚了抚他的脸颊,“有点鼓囊,应该有。” 沈离站起身,“我去拿蜜饯,和水。” “二哥当真是好看”,破晓低笑一声,也不敢给魏明安输灵力,两人一起直勾勾地盯着魏明安看,“睡美人似的。” 江辞哼了一声,“你看看这院怎么来的。” “哈哈哈。” 破晓被逗乐了。 “这床这么凉”,江辞不忿,指着魏明安身上单薄的里衣,和半截的裤子,“这真的不会受寒吗?” “比刚刚好点”,破晓又摸了摸,“我和沈离去找找他。放心阿兄。” 沈离听到这句话了,嗯了一声,把蜜饯和水杯放下,“走,我知道他在哪里。” “诶?” 江辞感觉他脑子都被糊上了,没反应过来他俩怎么突然要出去。 “你俩。” 人已经没影了。 江辞喊,“小心啊!” 视线落回躺着的人儿。 江辞温声哄着,“你醒醒好不好?” “魏明安~” 第407章 心意相通 出了门,沈离是有些犹豫的。 “破晓,云庭知他,他是主要瞧不惯我的,所以我才不会有事情,但你不一样。” 沈离犹豫着,还是道,“他要是生气了对你下手,那肯定是没顾忌的。” 破晓打断,气呼呼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把小手抓来牵好,哼了哼,“听不懂。我夫人在这儿,我怎么不能在!走了。” 沈离莞尔,“认真的?” “当然。” 沈离回握住,“走吧,那咱们冒险去。” “好哦”,破晓歪头亲亲她的脸颊,“给二哥争取一下。” “好呢”,沈离仰头吧唧一口他的唇,“出发!” ... “嗯...喔...” 意识回笼。 魏明安有些怔愣。 手腕和脚踝处传来沉重坚硬的触感,冰冷刺骨,几乎深陷进皮肉一样。 魏明安蹙眉。 却此时忽然发现右手边的阴影处趴着一个人。 魏明安抬起脑袋来瞧。 瞬间就落了回去。 江辞啊。 他又蹙起了眉。 “唔,呜,嗯嗯,呃。” 竟然张不开嘴。 呸呸呸,魏明安意识到了,还是那股子苦味。 一个不大不小的药丸压住他的舌头,抵在他的口中。 魏明安气愤地攥了攥拳。 臭老头,苦得让人想吐。 “嗯...” 魏明安试了好几次,泄气地放弃了。嘴唇像黏在一起了,根本撕扯不开。 腿软绵绵地瘫软在石床上,不再是之前的弯折模样了,魏明安勾了下唇。 还好,没白疼。 比起先前敲断那个疼,现如今绵绵不绝的疼痛倒是能忍一忍。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魏明安歪过点头来,瞧趴在石床上睡着的江辞。 温润的暖流抵达胸口。 眼眶有些发热。 魏明安被他握住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嗯...” 江辞迷迷糊糊地抬了下头。 又很快低下去了。 “嗯?!” 江辞唰得一下抬起头。 魏明安言笑晏晏,正歪着脑袋注视着他。 “魏明安!” 江辞激动无比,“你怎么样?疼不疼?哪里有事情?” 魏明安呜呜了两声,鼓了鼓腮帮子,绷直了黏在一起的唇瓣给他看。 “这是云庭知说你需要吃的药”,江辞愣了一下,随即缓缓笑开,“你快含啊,含化了说不定就好了~” “嗯~” 江辞莞尔,将手伸过去,抚着他的脸颊,笑道,“噢,有点熟悉,这不是我的小哑巴吗。” 魏明安哼哼唧唧地伸伸手,手指拉扯着他的衣裳。 讨厌~ 两颊漾着俏皮的小梨涡,江辞趴在他脑袋旁,扬起了笑,掌心摩挲着他的脸庞,“受苦了~” 魏明安扬起笑容,摇摇头。 “不准摇头,你醒了就好了,我要在这儿搭床了。” 江辞哼了一声,“吓死人了。” 魏明安偷笑。 江辞稍稍舒展下身子,还真在破晓给他搭的“床榻”上侧躺了下来。 魏明安动了动胳膊,手腕上依旧是沉重坚硬的触感,泄掉了劲头。 偏过头来,眼神询问。 江辞一扭头,就看到他的眼眸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委屈。 “怎么了?怎么了?” 魏明安朝手臂哼哼呜呜地示意。 靠在他这边的手简直要扑腾扑腾地来抓他了。 江辞哑然失笑。 好可爱啊。 “昂~呃~嗯嗯~” “我们的错”,江辞温柔地抚着他的脸庞,“可能因为我们闯进来,把云庭知惹恼了,他不给撒开。” “沈离和破晓他俩去找他了。” 江辞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委屈你了。” 魏明安听到解释,安静下来了。 不委屈,那没事~ 江辞戳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小傻瓜你快点含啊,含掉就可以漱口吃甜葡萄呢。” 魏明安哼哼唧唧。 “嘿呀”,江辞乐了,“真可爱,这不就是我的小哑巴吗~” 江辞捏着某人的小鼓脸,玩得不亦乐乎。 魏明安重重地哼了一声,右手手掌张开,不停地扒拉他。 江辞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笑而不语,侧躺了下来,将手伸了过去。 魏明安美滋滋地歪着脑袋哼哼笑。 “腿疼不疼?” 江辞给他垫了个枕头。 魏明安哼唧唧地点点头,脑袋往他这边凑。 江辞瞧得心都化成一滩水了,沉沉笑着,把手伸过去抚着他的脸,“疼点一下,特别疼点两下。” 魏明安委屈巴巴地足足点了四下头。 “绵延不断的疼?” “比嗓子还疼吗?” 魏明安又点头,这回哭唧唧的。 江辞叹气。 “搞不好因为这种疼”,江辞一手给他牵,另一手轻轻柔柔地拍着他,“云庭知才会不让你动吧。” “我发现这人真奇怪,脾气臭得离谱,他干的事也不都是坏事儿啊,嘴上说的一定坏的透顶。” “就刚才你进来,他那个结界是不隔绝声音的。” 江辞拍拍他,“他敲你腿,你的声音,我们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魏明安怔住了。 噢还好有药丸。 要不他把天花板嚎出一个窟窿,外面他们不得急疯了? 某人哼哼唧唧地偏过头。 “诶呀”,江辞失笑,往上躺了躺,“我哄我哄~” 魏明安笑弯了眼。 “我给你讲故事”,江辞轻飘飘地拍着他的手臂,“哥生咱俩气了呢。” “嗯?” 好奇的脑袋支起来看他。 江辞差点笑喷。 “好了你”,江辞笑,“快待好,别动了,我又不会跑。” “你快点含啊,大药丸。” 江辞希冀地眨眨眼,“快含完跟我聊天~” 魏明安哼哼唧唧地攥紧手。 恨不得踹他一脚。 在含了在含了。 这么大一个! 苦死人了还催! 到底是谁发明的这馊主意,魏明安生无可恋地想和温谨珩交流三天三夜这种含药丸的苦楚。 快说啊,魏明安挠挠他的手,哥怎么生气了?因为我先来了? 江辞莞尔,“是的,不光是你,连着中午的我,哥大抵是有点挫败和别扭。” 哄好了吗? 魏明安眨眨眼。 “哄好了呀”,江辞骄傲地扬起脑袋,“我哄的~” 魏明安哼唧,“呜呜,嗯嗯~” 江辞听这语调就知道。 指定是,玩赖,江辞~ 江辞侧过身,枕着胳膊看他,“你说你怎么...听到给我拿药膏就自己来了呢。” 现在傲娇的变成魏明安了。 仰着脑袋,骄傲地嗯了一声。 把江辞逗得前仰后合。 牵着的手掐了一下自己,江辞望向他,“怎么了?” 魏明安急切地盯着他瞧。 手指也不停地搓摸着他的手心。 看了半天,江辞才懂,莞尔而笑,“没涂,云庭知说后日再涂,那还有一阵呢。他说答应你了,每次来看你都给我带药膏,没问题。” 魏明安放心了,竟然哼哼出调儿了。 江辞噗嗤又笑了。 “你是不疼了是吧,怎么还唱上了。” 魏明安嗔怪地瞪他一眼。 烦人。 “傻瓜”,江辞拿帕子给他擦脸,没忍住坏笑起来,捏住了他的鼻子,“嘿呀可爱哟。” 张不开嘴,迈不开腿,挥不动手的魏明安被欺负得底儿掉。 手底下的可爱面庞哼哼唧唧地抗议。 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江辞玩了一会儿,把他放开了。 “呜呜~!” 江辞! “哈哈哈哈。” 江辞笑趴在他肩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江辞认真起来,“都出汗了,给你擦擦。” 魏明安气呼呼地仰着头。 还不快点! 江辞噗嗤一笑。 “小坏蛋”,江辞挠挠他的腰,魏明安抗议地哼了一声,江辞瞪他一眼,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谁让你不叫我起床的。” 魏明安讶异,不是商量好了吗! “那你也得把我叫醒啊”,江辞卧回来,气呼呼地揉着他的脸,“担心死我了。” 魏明安眼神飘忽。 江辞倏地一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哈哈哈哈我捏到药丸了。” 魏明安抗议无门,只能半死不活地哼唧。 “苦不苦?” 魏明安没好气地瞪过去,你废的什么话! 江辞灵光一现,“试试咬碎呢?嚼了。” 你想苦死我! 魏明安骂骂咧咧地努力拿舌头顶药丸,卯足了力去尝试咬碎。 半晌。 咬不动~ 魏明安一抽一抽地吸着气,委屈巴巴地盯着他。 “诶好了好了不咬了不咬了”,江辞吓坏了,指腹抚上他的脸庞,又惊讶又无奈道,“这怎么还哭了呢。怎么了?咬到自己了?还是苦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外冒。 都赖你! “噢苦得啊”,江辞失笑,赶忙又给他擦,“好了好了不咬了,那你就含着吧,含化了。” 魏明安着急啊,急赤白脸地含。 “诶呀慢慢来”,江辞又笑,“乖~” “不怕”,江辞胳膊搭上他的腰,“我陪你呢,再说,有我在,你当小哑巴也没关系。” 魏明安攥了攥手里的手,“嗯。” “外面应该是还没天亮”,江辞扯过帛被来,给他盖了一半,“要不要睡觉?这个石床我看着就冷,盖着点吧。” “嗯~嗯~” 江辞温柔地给他盖好,“还疼不疼?” 魏明安眼泪汪汪地朝他点点头。 “嗯~” 当然疼! 江辞又笑出声了,“疼你就捏我,像以前一样。” 魏明安莞尔。 脑袋偏着朝他这边,腻腻乎乎地往这边凑。 “昂~嗯~” 江辞抬头,观察他的表情。 “嗯嗯~” 唇角勾起了笑,江辞戳戳他的脸,“叫我啊,我在呀,我不走呀~” “嗯嗯~” “又叫我啊,我在呢小傻瓜。” “嗯嗯嗯嗯~” “诶呀,小坏蛋,手给你牵了~” “嗯~嗯~” “噢哟乖,陪你聊天~” ... 江辞猜,这个药里,要么是止痛的,要么是安神的,要么是助眠的。 他和一个哼唧鬼,瞎唠了半天。 哼哼唧唧的人眼皮几乎已经要黏上了。 江辞轻轻拍着他的侧腰,哄他入睡。 肯定是很疼的,以江辞这么多年对魏明安的了解。 江辞叹了口气,紧攥着有些冰凉的手,“傻瓜,这么疼还笑。” 睡着的魏明安,脑袋往他这边偏着,枕着小枕头,唇角勾起的弧度还不曾落下。 睡不着的江辞在忧心沈离和破晓。 这两个。 江辞叹了口气。 ... 破晓温声开口,“我想找找师父。” 沈离惊喜,“我也是!” 破晓扬起了唇,“嘿,就知道我夫人和我心意相通。” 沈离哈哈大笑,“学点词就用。” “我用的不对吗”,破晓理直气壮,“肯定是对的。” “对~” “心意相通的夫君”,沈离仰头攀上他的脖颈,“奖励亲一个~” 破晓立马无比享受地闭上了眼。 “好奖励”,破晓舔舔嘴巴,“夫人甜甜的。” 沈离羞了,“诶呀!” “走咯”,破晓牵着沈离的小手,语调欢快,“我要跟师父告状!告他三天三夜的!” “那你怕不是沈亭御上身了噢~” “沈亭御要抗议了,“阿姐~!”” “哈哈哈哈。” 沈离和破晓隐着身形,趁着夜色逛神医谷。 “沈亭御好心疼那俩鸡蛋。” “可是现在集市关门了啊。” “哈哈明天给他买吧!” 沈离靠在土坡上俯瞰着这一侧的房屋,幽幽叹气,“师父你干什么去了啊~” “师父应该不会出去了吧?” “不会的”,沈离满脸惊讶,“怎么会这么说?” “我觉得云庭知打不过师父”,破晓抿唇摇头,“应该没错吧我的感觉?” “而且差远了。” “师父的真实实力都深不可测。” “可是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破晓摊手,“我想不出别的可能了,你看咱俩走了一圈,除了云庭知的住所,几乎没有高手的踪迹。” “我也不知道了。” 沈离靠在他的怀里,嗓音很低,“我一直怀疑,师父在神医谷熟识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云庭知。” “如果不是云庭知,那师父如今不出现,我们找不着他,倒也有的可解释。” “如果就是云庭知。” 沈离和破晓对上了视线。 连破晓都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吧”,破晓小声呢喃,“那云庭知一瞧就差师父很多啊。” “不至于吧。” “万一师父也招上那些阴招了呢?” 破晓问。 沈离咂了一声,“可能性不高,你我都能发现,而且我都是师父教的。” “诶呀那算了先不管了”,破晓亲亲她的耳畔,“给云庭知做小伏低去了。” “这都会!” 沈离惊呆。 破晓忽闪着他的蓝眼睛,满是无辜,“哥哥教的,哥哥说阿兄和二哥天天一个当老大一个当小弟,就是这个。” “哈哈哈哈哈。” “救命啊”,沈离捂着肚子笑,“这几个人天天教坏我的可爱鱼。” “走了”,破晓牵起她,嗷了一嗓子,“不许笑了,要干活都推给我。” “哟我的勤快夫君”,沈离连着啄了几下他的脸颊,“走!解救二哥!” ... “谷主~” 沈离带着十二分的恭敬,温声唤道,“您起来了吗~” 之前太早了,破晓和沈离他俩在外面逛了又逛,看着视线差不多了,才来拜访。 柴扉之内,一方窄小的石砌院落,空寂无声。 背对坐在那里的云庭知,根本不搭理她。 沈离提了提气息,将声音放得更柔顺些,“谷主~冒昧打扰,先前有些鲁莽的行为,今日前来拜访您,特来给您赔罪~” “噢”,云庭知歪头看了过来,“进来。” 看他们是两个人。 “哟”,云庭知来了兴致,“俩人。” “谷主”,沈离也不客气,拉着破晓就坐下,破晓插空认真行了礼,“谷主。” “这就是你那个夫君?” 云庭知目光淡淡的,从破晓身上掠过,转问沈离。 沈离扬唇笑开,“对的!” 宽大衣袖遮掩下,两人牵着的手,其实并不明显。 破晓垂眸,勾了勾唇。 去不认识的地方,沈离永远牵着他。 从未改变过。 “医治我二哥,您实在是辛苦。” 沈离沉稳又不失俏皮的嗓音传入脑海,破晓收回思绪,抬眸望着沈离的侧颜。 “谷主~” 沈离大大方方毫不怯懦,“先前有些仓促,想来询问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谷主能否告知,我二哥他含在口中的,是什么功效的药丸啊~” “又或者,谷主~我二哥看着惨兮兮的”,沈离堆着笑,“可不可以用灵力帮忙啊~” 云庭知嗤笑。 “茶。” 沈离十分有眼力见,立刻献殷勤,“我来泡我来泡,这是新茶,我阿兄特意给您挑的~” 破晓默契地帮忙。 水沸三涌。 投茶,注水。 茶香被滚烫的水汽激发出来,带着一丝清冽的雪意,茶汤澄澈透亮。 沈离恭敬地推至云庭知面前,“谷主您请享用~” 云庭知不紧不慢地将茶杯凑到唇边,浅浅啜饮了几口。 “茶不错。” “想知道啊。” 沈离点头如擂鼓。 云庭知挑起了唇。 “不告诉你。” 沈离差点气翻。 云庭知这个臭脾气,真的不会被人打吗! 破晓捏着她的手,倒是给了她些许冷静。 沈离重新调整好心态,浅浅笑着,“那谷主,怎么样才能知道呀~” 云庭知饮着茶,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小首徒还不明白吗?” 沈离咬牙,“您说吧,谷主。” 云庭知笑得一脸讥诮,“我这书院,该整理了。” “好的”,沈离应下,牵着破晓起身,“谷主指路吧。” 云庭知将他们引进屋内。 破晓小小地哇了一声。 有散落在地的竹筒,也有翻看了一半的医书,更有堆得乱七八糟的手稿,药方,字迹。 云庭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倨傲,点着地上那一片狼藉,“收拾完了才能出来。” “噢,对了。” “偷看打断腿。” 身后的门砰的一下关上了。 沈离难以置信地指着门口。 破晓没什么脾气,淡淡笑着把人抓回来,亲了亲她气鼓鼓的脸颊,“好了~夫人,那就收拾呗。” 沈离哼了哼,在他腰间抓了一把,“走咯~” 破晓满脸无奈。 也不看看她抓的哪。 小流氓夫人~ 第408章 四十九天 “醒了呀”,江辞笑眯眯地盯着他,“疼吗?” 魏明安生无可恋地鼓了鼓嘴巴。 这嘴唇怎么还是黏在一起的。 江辞笑,“诶呀,吃药好,吃药好得快。” 魏明安哼了一声瞪过来。 苦你是一点不提。 他醒了,就开始捏他的手了。 江辞又笑,“乖,知道你疼,我们忍忍好不好?” 魏明安可怜巴巴地呜呜着给他看。 “那你快含嘛,含化了不就能说话吗。” 江辞脾气好极了。 “嗯~呃~嗯嗯~嗯~” “好好好”,江辞按住他的手,“不动,乖,别到时候手臂也像我似的了。” 魏明安大眼睛溜溜地瞪他。 江辞眼角眉梢都不禁流露出笑意,戳戳他有些鼓囊的脸,又拉拉他的嘴唇,“好可爱!” 魏明安能咋办啊。 哪都不能动。 只好给他玩。 见他哼唧得更欢了,江辞乐不可支。 “诶呀”,江辞悠哉地拨弄着他的手指,“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你说你能不能变个小猫给我玩一玩啊。” 江辞笑眯眯的,“嚯,现在不会说话噢,可爱得跟小猫咪也差不多了。” 魏明安无奈又无语。 又觉得好笑。 “嗯~~嗯~~” 江辞被逗乐了。 这语调,这嗓音,真是好难猜噢~ “好好好”,江辞失笑,“不闹你了。” “妹妹和小鱼出去了”,江辞靠在他的枕头旁,噘了下嘴,连连看向屋外,“怎么还不回来啊~” 魏明安惊讶极了。 “呜呜呜~嗯嗯嗯嗯~” 江辞乐了,又宠溺又无奈地把支起的脑袋按下去。 魏明安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 说啊! “人家俩解救你去了”,江辞挠挠他的脸,“云庭知什么都没说,去问问,比如说什么时候可以不吃药啊类似这种。” “又或者他什么时候来给哥哥弄,什么时候看你,这些。” “我估计啊”,江辞枕着胳膊,往那边凑了凑,“得让那臭老头使唤使唤。” “嗯~呜呜~” 江辞挑着眉笑,“感动啊。” 魏明安狠狠点头。 泪眼汪汪的。 “嗯嗯~” 江辞戳他的脸,“咋了?” 魏明安稍稍歪头。 江辞哭笑不得地听了一大串哼唧。 “我说”,江辞无奈,“虽然你小子张嘴我就知道要说什么,但你也不能哼唧这么长吧。” 魏明安眼尾挑着一抹狡黠。 过来躺躺嘛,冷! 江辞淡笑,又往那边凑了凑,将手搭了上去,“懂了。” 魏明安顿时眉眼弯弯。 “你治腿,我还得陪睡”,江辞躺进他那一半帛被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腰,“乖,你不要想现在在长骨头,就不疼了。” 魏明安懵懵地忽闪着眼眸。 江辞抬起头来瞧瞧他的腿。 “老头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现在你的腿软绵绵的,看起来跟没骨头似的。” “嗯嗯~” “昂不怕不怕~” 江辞轻轻拍着他,“你说这个药丸是不是,吊命的那种,你看你现在,也不吃东西,也不喝水,但是掐我掐得贼有劲。” “嗯嗯!” 江辞笑个不停。 这语调,真是好难猜噢~ 江辞颇有兴致地逗他,戳戳脸,揉揉脸,捏捏脸,他玩了个遍。 “乖~不要怕~” 魏明安一脸乖张地眨了眨眼。 谁怕了。 江辞笑眯眯地戳戳他的侧脸,“我就是他们二哥的说话代表。你就敞开哼唧就好了。我都知道。” 好似他那捣乱的手指头挠到他心间一样。 魏明安不由勾起了唇。 江辞~ 有江辞在,天塌下来他都可以不管。 “小哑巴”,江辞一脸坏笑地捏着他的脸玩,“又在心里夸我呢是不是~” 魏明安嗔怪地瞪他一眼,扭过了头。 自恋! 说谁谁来。 “阿兄~” 沈亭御推门进来了。 “噢!二哥醒了啊!” “嗯嗯~嗯额嗯~” 魏明安眼巴巴地看着他。 “噗”,沈亭御没忍住笑,“乖二哥,不要动,你的腿在长,阿姐说你的左腿好像是敲得很碎,云庭知动了刀还是什么,还有药,是生骨的。” “昂乖乖二哥”,沈亭御摸摸他的脸,笑了又笑,“我把哥哥抱过来陪你呀!哥哥还没起床呢~” “好呀好呀。” 江辞连连点头,“一晚上没见哥,想哥了。” 魏明安也呜呜地点头,双眼放光。 很快。 沈亭御回来了。 江辞扶了扶额。 好家伙。 沈亭御卷着被子直接带着郭逸之来了。 他把躺椅也拖来了。 手臂环着他,郭逸之迷迷糊糊地就靠住了他的肩膀睡。 江辞乐了,“哥真是,他能睡不着?” 沈亭御撇撇嘴,“咱们跟安神药一个作用,昨天我去沐浴,哥哥就真睡不着了。一回来就好了。” 魏明安侧着头,低声地哼哼着。 看得出,他心情也不错。 沈亭御心软软,手里一个睡美人大哥,探了点身去摸魏明安的脸,“二哥~诶呀呀~好可爱好可爱~” “是吧是吧”,江辞来劲了,“我也觉得。” 魏明安傲娇地扬起眉,弟弟~ 江辞道,“他叫你呢。” “嚯”,沈亭御惊讶,“怎么啦二哥~” 魏明安偷笑不止。 “二哥,腿疼不疼?” 魏明安狠狠点头,一双大眼睛水雾斑斑地看了看沈亭御,又回来看看江辞。 沈亭御探身,很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脸颊,“乖乖二哥,忍一忍好不好呀~等云庭知说你可以不含着药丸了,我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都给你做~” “嗯哼~” 魏明安听着都要流口水。 许是沈亭御这个探身的姿势挤到郭逸之了,郭逸之闷闷哼了几声,醒了。 “噢”,郭逸之眨巴着懵懵的眼眸,“弟弟~” 沈亭御笑吟吟地给他指后面。 郭逸之回头向下看去。 “哇弟弟!!” 郭逸之两眼放光,“你醒了!” 郭逸之又看了下自己,哭笑不得。 “弟弟,你这是从床上给我端过来了啊。” 沈亭御点头,“昂哈~对呀。” 郭逸之拱他,“快点啦撒开点,我摸摸你二哥,不是假的吧。” 沈亭御笑喷。 郭逸之牵住魏明安另一只手,心疼不已,“噢宝贝,你是真的我弟弟吧,怎么这么凉,噢哟心疼死了。” 魏明安委屈地瘪着嘴,“嗯~嗯嗯~呜呜~嗯嗯~” 郭逸之噗嗤笑了。 江辞笑趴在他肩头。 “哥哈哈哈,来我给你说”,江辞乐不可支,“他说,“哥~!我当然是真的,疼死我了哥你还说是假的我,生气了~”” 郭逸之狐疑,“他说了这么多?” 偏生魏明安也一脸控诉又委屈地连连点头。 “噢我的宝贝哥错了”,郭逸之心都化了,双手捧着他的脑袋,“疼不疼?哥哄,哥全都哄。” 魏明安真想嚷嚷。 疼!死!了! 郭逸之又被魏明安生动的表情可爱到了。 “我的天噢”,郭逸之笑眯眯地抚了抚他的脸颊,“谁家宝贝这么可爱,可爱晕了。” ... “好咯!” 沈亭御端着吃的来了。 “喏!” 他递给郭逸之,又递给江辞,“哥哥要的粥,阿兄的,我的。” 收获了某人哭唧唧地哼哼。 江辞笑得差点把碗撒了。 “嚯哟,阿兄你也太宠二哥了吧,吃饭还得牵着。” 江辞头都没低,“你信不信,不给他吃,还在他面前馋他,再不给他牵个手,他能咬人。” 沈亭御往这边一看,“嚯,哥哥也给二哥牵!” 郭逸之忙着吃饭,喝着粥,吃着饼,美滋滋地抬头回话,“漂亮弟弟吃不到尝不着,还不能拉个手了啊。” 就是就是! 被他们搞得,魏明安肚子咕咕叫。 虽然不饿,但是馋啊。 坏蛋江辞还夹着小酥肉到他面前来! 魏明安气鼓鼓地骂。 “呜呜嗯嗯昂~” 沈亭御左看看右看看。 “哥哥,二哥说啥?” 郭逸之头都没抬,又吃饼又吃菜,“不知道,问你阿兄,你阿兄现在是你二哥的嘴。” 江辞笑得肚子疼,“他说,“江辞!你别吃我身上!”” 魏明安又羞又愤,脸都气红了。 “昂乖噢”,江辞哄,“人家妹妹他俩去解救你了。” 郭逸之抬头了,“嗯?” 江辞再次负责解释。 “我说真的”,江辞忧心忡忡,给郭逸之夹了一个煎糕,“哥,你能行吗,你...” 郭逸之优雅地擦了擦嘴,“没问题,就算现在也可以。” 沈亭御把郭逸之喝完粥的空碗接过来,“哥哥,我陪你,像阿兄这样陪。” “喏,要是云庭知也给你放这屋了,那我们四个又睡一起了。” “好哦宝贝”,郭逸之宠溺地弯俏着眼眸,“放心啦,我才不怕呢。” 沈亭御嗷了一嗓子抱住他的脖颈,“哥哥!疼了要撒娇!要耍赖!不要自己乱忍!给你吹吹就好了~” “呀呀呀你要勒死我噢~” “才没有呢~” 江辞托着脑袋瞧着他俩。 唇角不自觉地高高翘起。 手指被捏了下。 江辞低头看去。 魏明安也笑得眉眼弯弯。 江辞莞尔,指尖点了下他的脑门。 “吹吹就好了~” 魏明安美滋滋地拉着他的手哼哼地笑。 江辞笑而不语,默默给他玩。 他们几个等啊等,尤其魏明安。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 另一边。 破晓在另一侧,努力辨认着那些虫蛀蚁噬般、笔画模糊的古篆或异体字迹。 啥啊这是。 这不欺负人,啊不,欺负鱼吗,本来就不识字,还乱写字。 “破晓~” “诶~来了~” 破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撂下竹简就跑。 “夫人~” 破晓嗓音有些可怜,手臂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下巴搭上了她的肩,“夫人~” 沈离失笑,都不用想,就能知道。 “夫君呀”,沈离俏皮地笑了笑,反手揉着他的脑袋,“怎么了呀~” 破晓委屈地哼了一声,“要我分门别类地整理,竹简我看了十句,就认出一个“是”。“是”前面,和“是”后面,我都没读懂。” “这不是难为鱼吗~” 一个热乎乎的脸庞在她肩颈拱啊拱。 沈离被逗得咯咯笑。 “不准笑我~你的夫君是鱼~看不懂很正常!” 破晓理直气壮。 “诶呀”,沈离乐不可支,“这时候不说自己是海底的王啦,怎么上赶着认领小鱼呢。” “嗷呜打住夫人~” 破晓羞了。 沈离笑嗔,“有结界,没关系。” “那也羞~” 一个毫不忌惮的大脑袋拱在她肩头,蹭啊蹭。 沈离嫣然一笑,歪头凝视着他的眼神温柔又宠溺,“去整理书,书上有些序号,我来看竹简。” 破晓眼睛很亮,像是珠光闪闪的贝壳熠熠着光辉,“夫人!” “爱!死!你!了!” 沈离失笑,张开手臂把他拔过来,“我的小鱼大王,奖励一个夫人的亲亲~” “嗷呜!” 破晓立马紧紧抱上去。 温热的唇瓣紧凑贴合起来。 沈离浅尝辄止,“好了乖乖夫君,整理完出去了。” “遵命~夫人~” 翻开竹简看内容整理的任务就换给了沈离。 沈离坐在高处,余光瞧着一道墨蓝身影窜来窜去拾捡书籍。 唇角漾起甜蜜。 “夫君~” 沈离两腿交叠,微微晃着。 破晓瞬间出现,悬在半空中,按住竹简,响亮地吧唧了一口她的唇,“夫君来咯~” 沈离没忍住笑。 指着脑袋顶上悬浮的密密麻麻的书,“不要把书砸我脸上噢~” “夫人小瞧我”,破晓哼哼,“夫人亲我一口~” 沈离笑眯眯地啄了下他的唇角,“去吧,整理好我们回去救二哥。” “噢二哥哼哼唧唧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看温谨珩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 “一天天的”,沈离笑骂,“咱俩不是笑这个就是笑那个!” “怎么了呢怎么了呢~” “快弄啦!” ... “噢!” 江辞正困呢,忽然听到门开了。 狂拍魏明安。 魏明安更迷糊。 江辞坐起身来,把帛被拿走,正襟危坐地小声道,“好像回来了。” 魏明安攥紧了拳。 江辞捏捏他的手,温声道,“没事。” “阿兄!” “诶~” 江辞立刻拔高声音应,“这里。” 不多时。 云庭知背着手臭着脸,从小屋的门迈步进来。 阴恻恻的目光扫了一眼江辞如今的位置,嘴角抽了抽,也没骂出口。 “怎么样?” 云庭知抬袖拂过,魏明安便瞬间感觉黏了一个晚上的嘴唇豁然分开。 “除了疼,好像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大概是被又苦又涩的药材麻久了,魏明安说的这句话,有点大舌头,囫囵不清的。 破晓站在沈离身后,无声笑了下。 果然好可爱噢。 云庭知唇角向上讽刺地扬了扬,眼睛逐渐流出一丝鄙夷,“那是因为这个。” “死乞白赖求我给你弄掉”,云庭知白了他们几个一眼,再度拂袖掠过魏明安的身子,“呐,去掉了,不含了,你们看看吧。” 魏明安人有些懵。 望着身侧的手臂,有些不知所措地抬了起来,正要坐起身来。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剧痛,如同亿万颗淬毒的银针被同时引爆。 那痛感是如此猛烈,如此突如其来,瞬间就冲垮了所有的感官壁垒。 并非来自皮肉,而是从骨头的最深处、从骨髓的缝隙里、从每一条筋络的源头,狂暴地迸发出来。 魏明安额头青筋暴起,痛苦地倒了回去。 “呃——!!!” “啊——!!” 疼痛早已到达大脑,魏明安蜷起的手臂无意识地,悲怆地捶打着石床。 云庭知似乎早已料到,面无表情地聆听着每一声撕裂喉咙的惨叫。 江辞惊呆了。 不光是他,转变太快,沈离和破晓也没反应过来。 “不,不!” 江辞俯身上前,抓住魏明安虐打自己的手臂,“魏明安!” 破晓也绕了过来。 “二哥~” 但魏明安痛极了,满身痛意无处可逃,只得毫无章法地挥舞。 “啊啊啊啊——” “不松了不松了”,江辞往前,挨了几拳后,将痛苦哀嚎的人儿死死按在怀中,“谷主,您这个法子,要多久?” 云庭知难得没下人脸色,很平和地道,“这是一个生骨的法子,七七四十九天。” 江辞抚着仍痛到痉挛抽搐的魏明安,掌心温柔地按住他的后脑,低声安抚,“不痛不痛,忍一下~” “啊啊啊——!” 江辞忍着心痛,抬头道,“四十九天都是这样吗?” 云庭知笑了声,“那倒不是。不过前些时日是这样的。” 江辞深呼一口气,“大概多久?” “那我不敢说,这种秘法我也不是经常用的。” 江辞闭了下眼。 魏明安的哀嚎尖锐、嘶哑、扭曲得完全失去了他本来温润的嗓音。 刺向在场每个人的心。 沈离垂头低声道,“要不...?” “您把药丸放回来吧谷主”,江辞毕恭毕敬,“放回来吧。” 沈离咬着唇,朝那边望了一眼,不忍地偏过了头,“谷主,还是含着吧...” “谷主”,江辞眼眶透红,好看的眼睛里阴郁着化不开的忧伤,“四十九天后,他的腿就会好吗?和原来一样吗?” “骨头会好,和原来一样”,云庭知拂袖运灵力,“想要正常站起来走路,那还要看他自己。” “我知道了。” 江辞点点头,目光平静地掰过魏明安的脸,“您请吧,谷主。” 破晓捂住脸,躲到了一边。 魏明安依旧蜷缩在江辞的怀抱里,身体因残余的剧痛而间歇性地微微抽搐。 眼睛阖着,紧锁的眉头似乎在诉说着他的不适。 “机关就不加了”,云庭知睨了沈离和破晓一眼,“小首徒给我收拾了书院,赏她的。” “谁也不准用灵力打扰我的阵法。” 云庭知挨个警告了一番,“否则,后果自负!” “好的好的,没问题”,沈离飞快抹了下眼睛,“谷主,谢谢您。” “我的棍子呢”,云庭知睨过来,“拿上,去把你那个哥的胳膊敲了。” “啊,昂”,沈离一脸懵地被云庭知带走了。 “二哥”,破晓哀伤地蹲下了身。 江辞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关切道,“怎么了刚刚?” 破晓摇摇头,“没事。” “嗯?” 破晓的笑容有些苦涩,展开了手掌,“给你做发冠。” 江辞愣了,随即无奈浅笑。 “嗯...嗯...” 江辞温柔地轻轻拍着他的背,“魏明安,乖乖,不痛不痛喔。” “你去看看哥吧”,江辞推破晓,“敲断哥的胳膊,怎么听着这么吓人!” 破晓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江辞失笑,指腹抹过他的眼尾,“好小鱼,没事的。魏明安在这里,要不然我也想去看哥。” 破晓拗不过江辞,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江辞低头捧起怀里的脑袋。 眼泪汪汪的。 “诶呀小坏蛋”,江辞心疼死了,都笑不出来了,刮了下他的鼻尖,“还疼吗?” 魏明安闷喘几声,摇了头。 又点了下头。 好多了,和之前差不多了。 “诶”,江辞叹息,“还是含着吧,吓坏我了。” “可不敢骂人家了,你乖乖含着。” 江辞低头,戳戳他有些冒汗的额头,“手自由咯,小哑巴就小哑巴吧~” 魏明安浑身的力气都在刚刚消弭殆尽,气息奄奄地仰头瞧着他,连哼哼都懒了。 四十九天。 要人命啊。 “没事”,江辞叹了声,“久一点就久一点,结束以后你的腿就好了。” 魏明安朝里歪过了头,倦怠地埋进了江辞的衣裳里。 江辞~ 江辞默默抚着他的背,“乖~我在~” 第409章 哥哥别睡了 “好点了吗?” 江辞疼惜地摩挲着他的脸颊,“要还是疼我把云庭知给你喊过来。” 魏明安摇摇头。 好多了。 “受苦了”,江辞叹气,“天杀的我就该七月份把你接来京城,管他呢。” 魏明安扯着苍白的笑容,抚上了他的眉,指尖拨了拨。 傻瓜。 又自责。 你自己也痛啊。 江辞猛的偏开了脸,嘟囔着,“烦人。” 魏明安无声地笑。 “不怕,很短的。” “我陪着你~” 魏明安拽拽地哼了一声。 你敢不陪试试! “一看就是好了”,江辞戳着他的脸,笑了,“开始拿乔了。” 魏明安大咧咧地摆摆手,靠着他的肩,一回生二回熟,不就是不能说话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辞目光悠远,淡淡噙笑,“回头我给你拿个小本子解闷。” “嗯嗯!” 魏明安哀怨地哼哼唧唧。 老天爷啊,躺五十天?杀了他吧。 ... “哥哥快起床。” 沈亭御大气不敢出,望着黑脸的云庭知,小心翼翼地摇晃着郭逸之。 云庭知来了啊!! 拎着棍子来的! 哥哥别睡了! 郭逸之睡得贼香。 扭了个身,才睁开眼睛。 “噢,谷主啊”,郭逸之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行了个礼,“谷主。” “跟我走吧。” “嗯???” 沈离惊呆了,“谷主,怎么我哥哥要出去。” “他胳膊腿全要治”,云庭知睨了她一眼,“你是要疼死他还是要累死我!” “当然带回去什么时候想治了治一个。” “那我二哥?” 沈亭御有点懵,“不行的谷主,我哥哥他不方便。而且我哥哥身体不好,不行的,他还要睡觉呢。” 郭逸之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 可爱鬼弟弟。 怎么这么惹人爱啊! “就你了”,云庭知面无表情,“过来给我做饭。” “嗯??” 沈亭御更懵了。 刚进来的破晓也很懵。 沈离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行礼,“谷主,您看,我哥哥他睡眠不好,离不开我们,辛苦您多跑两趟来我们这里,麻烦了。” 破晓杵了沈亭御一把。 沈亭御反应过来了,上前行礼,“谷主,您想吃什么?我可以给您做。我哥哥睡眠不太好,我不放心。” “谷主”,沈离嗯了一声,又接话道,“不如您看您请个方便,容许我们在谷内行动,这样我弟弟也能买食材来给您做饭。” 郭逸之紧跟着道,“谷主,互惠互利,我们带来的东西,对谷内也是有益的,何不放行呢?” “您也看到了”,郭逸之的笑容有些他独有的那些得意狡黠的表情,但又稳稳当当,丝毫不落正事,“我的弟弟妹妹忧心我~” “行了!” 云庭知拎着棍子挨个指了个遍,他那双犀利的眼睛骤然抬起,如淬了冰的刀锋,锋利地刺破暖融的空气,直直割入每个人的领地。 沈离眨眼,没说话。 云庭知又喝道,“你们说还是我说!” “没完了!” 郭逸之嗓音平和,“所以谷主,行吗?我想此事对于谷主,百利而无一害。” 云庭知眯着眼打量他。 郭逸之噙着笑,平静回视。 半晌。 云庭知抬着眉,“小首徒。” “诶~昂?” 沈离真是没见过这么跳脱脾气这么令人捉摸不透的长辈,忙应声。 云庭知啧了啧,“你这三个兄长,还真都不是善茬。” “嗨呀”,沈离笑盈盈地行了个礼,“谢谢谷主夸奖,我替三个兄长谢过谷主~” 郭逸之莞尔。 好古灵精怪的妹妹。 这样云庭知原本想说什么都说不出了。 “那寻个正式的日子吧。” 云庭知又睨了沈离一眼,“多事!大早上起来就折腾我。” “谷主”,沈离大呼冤枉,“我们给你收拾了书院。” 云庭知话锋斗转,“喏,来,敲吗,我倒是没问题,现在就给你兄长敲断。” 郭逸之淡笑着开口,“来吧谷主,没事,若是一次治不完,还可以下次继续。” 云庭知逮住话茬就来了,“你说的噢,你的左腿其实很简单。敲断固定重长就可以。” “自然”,郭逸之坦荡。 “可要药丸?” 郭逸之失笑,“不需。” “嚯”,云庭知的脸上划过意外,“你说的噢。” 云庭知的动作快如闪电,手指一划,动作犀利迅猛,郭逸之的左腿就被固定在了床上。 “就开始了...?” 云庭知抬眉看着郭逸之,“真不用?” 许是太过久远,郭逸之翻遍大脑的回忆也想不出当时断腿是什么感觉了。 他摇摇头。 云庭知蹙着眉,指腹在他的左腿上按了几下,寻了个位置。 他动作一如既往地快。 当棍棒迅猛地敲向他的腿时,郭逸之并没有觉得太过难熬。 真的就一下。 云庭知把棍子丢到一旁,两手调整着他的腿骨。 “你这个腿,难得不是骨头,和你那个弟弟不一样。” 郭逸之额头冒了些细密的汗,咬着唇,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 很快,咔吧一声。 郭逸之身子抖了抖,闭上了眼。 “好了”,云庭知拍拍他,“接上了。” “不需要夹板什么的固定吗?” 沈离歪头问道。 云庭知不屑地冷嗤一声,“灵力干什么使的!” 沈离讪讪地闭了嘴。 真是的,这云庭知专骂她。 “你们拿灵力带他就好”,云庭知掸掸袖子,又撂下一句,“剩下的再说。” “至于其他的”,云庭知转过头来,“你要是能守住你家这,五个男的。那你们想买就去买,想卖就去卖。” “但是,注意分寸。” 郭逸之吸了一口气,端起笑,“谷主放心。” 云庭知轻飘飘地转身走了。 “哥哥!” 沈亭御嗷得扑过来,“你疼不疼啊!!!” 郭逸之扯了个笑容,“没关系。” “瞎说八道”,沈亭御指着他身侧的手,“明明在抖。” “嗷呜哥哥!疼,疼的啊!” “真没事。” 郭逸之抬头望去。 破晓也不说话,手上拿着帕子,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 郭逸之扬起唇来朝他淡淡一笑。 破晓嗔怪地瞪他,“人家都嚎,怎么你不嚎,你嚎了我们还更舒服一点呢。” 郭逸之笑眯眯地哄怀里这个哭包,然后抬头和破晓接着说话,“诶呀,小鱼板个脸,要笑!” “呐”,破晓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拉起他的手,放了个东西,“笑出来的!” “噢?哈~” 郭逸之眼睛亮了,“好好看的珍珠。” “臭哥哥!” 破晓气急败坏,“一件正经的话都不说~” “嘿呀~” 郭逸之笑眯眯地张开手臂,“多大点事啊,你也来,哥哥也哄你。” 沈离刚推开门,哼了一声,“哥哥,我就出去送了云庭知,你就把我忘了!” “噢好好好乖宝贝哥都哄~” “疼不疼啊到底。” “还好啦,还能忍。” 沈离左看右看这里也没她的地方。 去看那两个了。 “阿兄~” 沈离推门而入。 “嗯呢,怎么样?” 沈离歪着身子指向那边,“云庭知哐得一下,就把哥哥的左腿给敲了,哥哥疼他也不说,正在那哄沈亭御和破晓呢。” “二哥怎么样?” 沈离坐在石床边上,牵住了魏明安招呼她的手。 魏明安扬起唇来,朝她眨眨眼。 妹妹~ 沈离甜甜一笑,“二哥闷是不是,教你用灵力写字~” “嗯?!” 魏明安瞬间激动了。 “我刚才还说”,江辞低笑,“给他找个本子写写画画解闷。” 沈离笑眯眯地戳他的小梨涡,又摸摸魏明安红润的脸庞,“温谨珩学会了噢,你俩要不要学?” “要!” 半晌。 魏明安手指翻飞,绷着脸紧张地盯着前方。 飘忽的小灵气不确定地抖动着。 依稀可以看出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阿兄快来认领。” 沈离拍了下江辞。 江辞嘿哟了一声,“这写的是我吗就认领。” 两人一齐看到了魏明安羞恼的眼神。 沈离捂着脸嗤嗤地笑。 “好好好”,江辞笑眯起来了眼睛,举手投降,“是我,写的我,认出来了!真棒!” “阿兄你就趁二哥不会说话可劲儿调戏他噢。” “那咋了。” 江辞摸摸那个生气埋到他衣裳里的脑瓜,“就逗。” 沈离轻笑。 江辞拉着她打量,“云庭知没为难你们吧?” “收拾个书院而已。” “能解救我们的宝贝二哥”,沈离挠了挠魏明安的脸颊,“当然不算什么了。” 魏明安把她的手抓过来牵住,笑眯眯地扬起了唇角。 妹妹~宝贝妹妹! “好乖二哥”,沈离眸光温软,另一手摸了摸他的脸,“和阿兄打打闹闹,比划比划,腿就好了~” “昂~” 魏明安忽闪着眼睛盯着沈离。 沈离失笑,捂住胸口,“二哥你可爱到我了,你赔~” 魏明安在心里偷笑。 仰头看向江辞。 江辞乐了,“干嘛,让我赔啊。” “哼!” 魏明安抱起胳膊气呼呼地望向另一边。 沈离又被逗笑。 江辞拍拍魏明安,“我去看看哥。” 沈离笑而不语。 下一瞬,郭逸之推门而入。 “那不用啊”,郭逸之一手环着破晓的脖颈,一手朝他们挥了挥,语调痞极了,“哥来了~” “嗯!” 魏明安猛然坐起,朝几个人伸着手。 哥!快给我看看! 江辞捂着下巴瞪他一眼,“哥~你怎么样~” 破晓轻轻把郭逸之在石床边放下。 “嗨呀”,郭逸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魏明安扑了个满怀,他低低笑着,揉揉魏明安的脑袋,“没事没事啊~” 胡扯! 魏明安不忿地瞪回去。 你跟我说没事?!我最知道了! 谁懂他啊,郭逸之从刚才开始就幸福得冒泡。 “哥~!” “诶~!” 瞧,他跑神都是甜蜜的。 郭逸之走到哪被围到哪,怀里抱一个魏明安,另一手又被江辞抓住,谁也不撒手。 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熊熊燃烧。 唇上挂起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诶呀好了好了”,郭逸之觉得再不制止这几个,他得哄一天,“弟~想吃面条,云庭知不来了吧,想吃蛋。” 沈亭御想想就心疼昨天晚上的食材。 “给阿兄和哥哥吃的,我切了好大一块腊肠!两个鸡蛋!” 沈亭御咆哮,“气死嘞。” 魏明安哀怨地盯着他。 那眼神若是有实体,沈亭御现在准保让醋淹翻了。 “噗。” 江辞笑出声了。 这小醋精。 “噢嘛二哥”,沈亭御反应过来了,赶忙靠过来,抚着魏明安的脸。 还是忍不住,沈亭御转头笑趴在魏明安身上,“二哥哈哈哈。” 哀怨的魏明安,瞪人,还是瞪人。 过分,太过分了! “二哥二哥~” 沈亭御笑嘻嘻地凑近,“二哥~等你腿好了,我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还不了解你嘛,你爱吃的我都知道~我一天做一个!” “都不给他们吃了,我天天蒸米糕~” “二哥~二哥~喔嗯~呀~二哥抱我嘛~” 沈亭御又撒娇又卖萌,把魏明安哄笑了。 “我去做饭!” “哥哥,给我过来。” 郭逸之顿感大事不妙。 “又做饭啊...” 沈亭御暴力扛上郭逸之,“陪我。” 郭逸之弱弱地道,“你确定你不是让我去厨房偷吃吗。” “不管!” 江辞给魏明安找来了本子。 魏明安美滋滋地蘸了墨就写。 江辞! “嘿呀”,江辞无奈而笑,“又记恨刚才那俩字,我看出来了,逗你玩呢那不是。” “二哥~” 给魏明安当靠垫的破晓戳着他的俊脸,“听不到二哥的声音还真是不习惯。” 魏明安拿着本子,一点点向上移,直到遮住半张脸,肩膀有些耸动,眼眸像月牙一样弯了起来。 破晓~ “喏”,破晓翻开手掌,“给我的漂亮二哥打发簪打发冠。可惜了这就是没有东西,要不我就做了,回头上谷里的集市看看去。” 小鱼小鱼,魏明安抓着他的手,将脸贴了上去。 破晓宠溺地摩挲着他的脸,“诶~二哥~” “二哥当小哑巴的时候这么黏人吗~” 破晓挑眉望向一旁喝水的江辞,江辞看起来毫不意外,他点点头,“是的呢。” “喏~” 魏明安从破晓怀抱里抬头瞪他,又把脸埋了回去。 连沈离都在后面笑。 破晓莞尔笑开,摸摸魏明安的后脑,“可爱二哥,乖乖二哥~” “二哥”,沈离戳戳他的耳朵,“给你洗头发呀~” “嗯嗯嗯嗯!” 魏明安立刻探出头,眼睛亮亮地盯着她点头。 “啊啊啊”,沈离忍不住了,两手揉着他的脸,“二哥你好可爱!!” ... 翌日。 “走啦阿兄”,沈离朝江辞招招手。 江辞嗯了下,坐起身来,揉了一把魏明安的脑袋顶,攀上了沈离的脖颈。 魏明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臭江辞! 破晓接着坐过来给魏明安当枕头。 魏明安仰头瞧他。 小鱼~ 破晓笑盈盈地歪着脑袋,“我来陪漂亮二哥~” 唰的一下。 魏明安拿本子挡住了脸。 “呀呀呀呀”,破晓爽朗地笑了起来,指尖戳着魏明安露在外面红红的耳朵,“可爱鬼。” “二哥闷不闷啊”,破晓有些理解江辞的乐趣了,这太想逗了,“呐,给你拿着玩。” 魏明安拨弄了几下木盒就兴致缺缺了。 他把本子放到一旁,戳着破晓的腿。 破晓猜到了。 “嘿呀。” 见没有得到回应,魏明安拉住破晓的衣袖,噘起了嘴。 “嗯~嗯嗯~嗯嗯嗯~” 破晓哑然失笑。 “好~” 破晓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脸庞,“给你摸尾巴。” 破晓!!你太好了!! 魏明安心里尖叫。 ... 既然要和神医谷内的人通商,那江辞和魏明安按理来说肯定得考察考察。 但魏明安来不了。 所以沈离带着江辞出来了。 “妹妹”,江辞挠挠她的手,“一会儿我们看完了,去把药膏涂了再回去吧。” “你当二哥傻啊”,沈离乐了,“这你瞒得过吗。” “嗨”,江辞痞痞的,“山人自有妙计。” “哟嚯”,沈离失笑,“阿兄你真是。” 沈离轻轻点地,拉着江辞旋身而起。 大半个神医谷即刻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边是几个家族”,沈离指着左边中间的院落,“这几个家族有钱。” “喏,那里,很明显是集市,还有一些小店铺。” “那里”,沈离抖了一下,“那个男青楼。” “阿兄你打死也不能去。” “噗”,江辞莞尔,“我不活了吗。” “你看吧阿兄!想看什么看什么!反正我得保护好我的漂亮阿兄”,沈离骄傲地扬起脑袋,“身负重任!” 江辞又没忍住笑,“好噢好~漂亮妹妹快保护我~” “这地方…比预想的还要凋敝些。” “你看那米铺”,江辞声音压得更低,下巴微不可察地朝右前方一点。 一家铺面稍大的米店前,稀疏地排着几个人。掌柜一脸愁容,身后米缸里,浅浅一层糙米泛着陈旧的灰黄。 “新粮还没下”,江辞戳沈离,颇有些不羁的模样,“卖这么贵,还是陈米,我估计他们采买的人要最后才能回来。” 沈离拉着他隐住身形蹿进店铺里,“你查了吗,别到时候人家跟你俩买的。” “不会”,江辞摇头,“我俩在蜀地,基本没有商铺。只有商队。” “商队也很妙啊”,沈离话音清亮而高昂,“我天南海北地逛,也没见到过哪个商人把商队和商铺结合得如此妙的。大多都是做商铺的商人想不到商队,做商队的想不到商铺。” 沈离尾音轻快上扬。 带着一丝惊叹和赞许,在静谧的空气中久久萦绕。 “阿兄!你真的很棒!二哥也是!你们两个真的很棒!!” 沈离笑眯眯地凑到他脑袋下面。 “嘿呀”,江辞瞧着沈离好似缀满星子的熠熠眼眸,有点不好意思了,“干嘛啊,不是来看店铺吗~” “我夸我阿兄,还需要分时间吗!” 一阵带着尘土的风卷过,吹起地上的碎屑。 江辞默默侧过了身,替她挡了挡风头。 那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沈离的眼,她莞尔一笑。 “调皮”,江辞牵好沈离,“不准夸了,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家米铺的实力我大概知道了,去看看前面那个。” “好呢,我就夸我就夸。” “嘿呀,那我要打滚了。” “你也太可爱了吧。” “嘿嘿。” 第410章 臭狗,坏狗,骗人的狗 “嗯哼~” 瞧着推门而入的两个人,魏明安懒懒地哼了哼,抬起了眼。 “夫人~阿兄~” 沈离俏皮地朝破晓嘟了嘟嘴,又摸了摸魏明安的脸,“呐,把大商人带回来咯,幸不辱命~” “嘿呀又来。” 江辞脱了鞋,坐上了他的“临时小床”。 破晓一脸好笑地低头看着吭哧吭哧拱到他身旁的人儿,“咋的了,出去一趟,阿兄也黏人了啊。” 江辞成功悄咪咪拱进破晓身旁后,拉开他的胳膊就躺了下来。 破晓摸了摸他的脑袋,哑然失笑。 等等。 破晓指尖捻了下他的一缕发。 有些湿。 枕在自己腿上的那家伙正俏皮地朝他挤了挤眼睛。 破晓垂下头来,鼻翼微动。 江辞身上的香味,较他离开之前,浓了些。 沐浴了。 既然沐浴,那... 破晓朝沈离望去。 果不其然,沈离的眼神告诉他,他猜对了。 沈离的眼睛有些红,仔细看的话,有些嗔怪和闪躲。 那肯定了。 臭阿兄,破晓捏着他的脸,偷偷涂药膏不告诉我们! 江辞朝他眨眨眼,笑眯眯地挽住他的手臂,“嘿呀,给我躺躺嘛~” 那边魏明安面色不虞地打量着他。 “好你个臭小狗”,江辞挠他,“偷袭我。” 魏明安鼓着脸,什么也不说,就盯着他。 噢当然,他也说不了。 江辞噗嗤一笑,“你写吧,看的不多,看了四家铺子。” “第一家在集市口左手第二间,米铺,也卖面,其他东西,除了米,都没有了。” “一小袋陈米,居然卖四两银子,你说说多黑。这比京城还贵。” “没看账本,翻了下客薄和单价,我估计,丰收时...” 江辞抿唇手指点了点,神色肯定,“嗯,按照这个客薄,一千六百四十七两。” 魏明安有点惊讶,“嗯?” 更惊讶的是沈离,“阿兄你什么时候算的!我以为你就看一眼。” “嘿呀~” 躺在破晓腿上的江辞闻言,懒洋洋地缩了下肩,像只餍足又傲娇的小猫。 眉梢极其轻佻地一扬,“看一遍就算完咯~” 魏明安本来严肃的神情骤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 逮着机会就得装一装。 “嘿哟阿兄你真是”,沈离失笑,“喏”,伸出手指戳着他的小梨涡,“拽拽酷酷的小虎斑。” “嗷呜我要咬人了!” 魏明安闷闷地笑,清俊的脸庞上笑意满满。 破晓笑得前仰后合。 沈离靠着破晓的肩膀逗江辞。 蓦地。 她的眸光闪了下。 随着笑起来的颤动,破晓搭在江辞腰间的掌心下,有一抹清透的蓝色一闪而过。 噢~ 沈离伸出手,勾起了破晓的小指。 破晓这才低头看过来。 泛着灵力的掌心被她微微掀起。 沈离笑眯眯地耸了下鼻,呐~聪明啊~ 破晓并没有被抓包的感觉,反而笑得痞痞的,朝她挑起了眉。 指尖挠了挠她的手心。 这种劲劲儿的笑容经常在江辞那里瞧见。 噢不,魏明安也不赖。 最近郭逸之也有向这种又拽又酷的模样发展的趋势。 沈离失笑,这几个人真是越来越像了。 破晓悄咪咪地弹了个结界。 “夫人夫人我厉不厉害!” 沈离歪着脑袋,拿手挡着嘴,和他说悄悄话,“棒!一下就猜到了啊。” 耳边是江辞滔滔不绝地和魏明安讲述几个店铺的情况。 沈离不听了,悄悄地把手放在了江辞的肩头。 破晓另一手抚了抚江辞神采飞扬的脸庞,心疼极了,“傻阿兄,躺下来的时候都在抖,还笑呢。” 沈离面不改色地叹了一声,“如果不往那方面想,他装得还可以。” “我觉得他当二哥傻呢。” 沈离乐了,“我也是这么说的。” 破晓拿手肘杵了杵她,“夫人哭了啊。” 沈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下次你和他,你看看你哭不哭。你得小珍珠掉一地。” 破晓有样学样,另一只手悄悄咪咪地勾起沈离的小指,将她的掌心掀起了些,朝她挤了挤眼睛。 沈离莞尔。 臭鱼,学习能力这么强。 “他俩说到什么了?” 破晓眨眨眼,“说到墨块的价格,七十文一小块。” 沈离指着互殴的两个人,“怎么干起来了!” “噢诶”,破晓看去,立刻惊呼,“给我待好,你们两个!” 破晓把他俩分开。 凶巴巴地指着江辞骂,“二哥都不会说话你还打。” 又柔了些语气,训了训魏明安,“二哥!你也不准打了。” 魏明安低头往前探了点身,蘸了墨,飞快地写着什么。 沈离和破晓对视一眼。 江辞垂在身侧的手蜷起,指尖些许发白,喉头不自觉地滚了几下,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魏明安再抬起头来时,眼眸已然泛红。 他将小本子倒转。 字迹有些潦草。 赫然写着,“江辞,你是不是涂药膏了!” 沈离和破晓谁也没说话。 江辞垂着眸,叹了一声,“嗯。” 魏明安也低垂着眼,嘴角向下垮着,瘪起的嘴唇微微噘起,整张脸都写满了黯然神伤。 两个给江辞输灵力掩饰的人又对视了一眼。 破晓哪敢说话啊。 沈离话头到嘴边了,她也...嗯... 魏明安抬眸扫了他们两个一眼。 愣住了。 几乎瞬间,他就明白了。 他飞快地扯了下破晓的手,满目湛蓝。 再望向沈离那像黏在江辞肩头一样的手,魏明安眸底闪出受伤。 这下江辞也有点惊讶,“破晓?” 破晓嗔怪地瞪他一眼。 “你们两个也知道?” 纸上飘逸的几个大字,叫他们两个谁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二哥”,沈离讪笑着想拉他的手。 那成日喜欢揉她的脸玩的纤长双手此时对她有些不冷不热。 淡淡地落在那里,什么动作都没有。 “二哥~” 魏明安不抬头了,谁都不看了,垂头望向自己的小本子,朝江辞摆出一个字。 江辞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吧。” “嗯。” 破晓立刻应下,马上拉着沈离准备脚底抹油跑路。 魏明安飞快地吭了一声,在纸上写了一行。 “还有你,也出去。” 江辞只当没看见。 朝他们摆手。 魏明安写得更急,“破晓!把他带出去!” 江辞拔高声音,“破晓,出去吧。” “啊哈”,破晓尴尬地挠头,“我到底听谁的。嗯...我听沈离的。” 沈离麻溜接话,“我有点事揍沈亭御一顿,走走走。” 魏明安垂了下手。 小屋的门轻轻关上。 “魏明安。” 魏明安甩开他的手,抱着胳膊扭头望向另一旁。 “沈离还说我怎么可能瞒得过,说你现在又疼,又说不出话,我这不是欺负人吗”,江辞嘴角抬了抬,神色淡淡的,“我说,我知道,我试试吧。” 魏明安恶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 江辞也不恼,坦荡地望向魏明安,“我错了,不该瞒你。” “其实我没说的是”,江辞淡淡笑着,“你了解你二哥了解的还不够,你不知道他不会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会想别的。” “会想起那个冬天的所有事情。” “我不在的那个冬天。” 魏明安的脑袋更偏了些。 身侧的手,蜷了起来。 不多时。 江辞从回忆中脱身,浅浅地笑了下,唇角很快落回,“魏明安,我不想你忧心,又怕你太忧心。我在阵法里的那段日子,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知道,知道你的压力,你的所有情绪。” “我清楚地知道你当时顶着多大的压力和害怕一边顾及我们的所有生意,一边调查安王,布下一切局,是多么厉害的事情。” 江辞稍稍往旁边坐了点,歪着脑袋接着说。 “你看了就会想起来了”,江辞诚恳道,“所以我动了瞒住你的念头。” “是我错了,你发现了。” 江辞看到了门口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无奈地扯了下唇。 很快又道,“对不起。” “真的。” 江辞拉着魏明安的袖子晃。 魏明安愤愤地瞥了他一眼。 江辞喜上眉梢,立刻抓住他的手臂,一用力,将自己身子带了过来。 “魏明安~” 魏明安立刻甩开他。 江辞眸底划过笑。 “魏明安魏明安魏明安~” 魏明安双手捂住耳朵。 恰好是这个动作。 江辞立马环抱住他的身子,两只手紧紧抱住,连人也贴了上来,“和好,我要和好。” 魏明安愤愤地哼了一声。 滚! “和好嘛~” 魏明安把手臂从某八爪鱼的压制下挣出来,江辞越挫越勇,仍旧抱着他不撒手。 魏明安浑身都散发着不爽的气息,啪得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 江辞吃痛,所以身子偏开了些。 魏明安冷冷淡淡地拿着笔去蘸墨。 江辞丝毫不恼,笑眯眯地抱住他的腰。 小本转过来了。 别别扭扭还划了几个字,“再有下次!” 江辞失笑,举起手指来,正经无比,“不得好死。” 魏明安慌里慌张地把笔丢下,捂住了他的嘴。 有些苍白的俊俏小脸上全是惊恐。 江辞笑容更甚。 魏明安好像更气了,气得眼尾红红的,抽了他好几巴掌才作罢。 江辞笑眼弯弯地给他撒气。 “傻瓜”,江辞摸摸他的后脑,眸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说的就是再瞒你。” “谁让你说这些了!” 气鼓鼓的,脸都鼓成包子了的魏明安把笔放下,嗯嗯呜呜地指着本子。 严肃地控诉着他的行径。 甚至要拉着笑偏过头去的江辞再控诉几遍。 一会儿嗯嗯呃呃,一会儿呜呜唔唔。 明明上下嘴唇都黏在一起了,还是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中间还穿插着拔高的音调和委屈的哼唧。 江辞失笑。 这家伙谁发明的呢。 这也太可爱了。 江辞任由这家伙吭哧吭哧够了,低头摸摸他的脑袋,“躺会儿行不行,人家俩走了,我好累。” “哼!” 魏明安提起这个就生气。 小本上写得飞快。 “他们都帮你!” 江辞莞尔一笑,“我都不知道破晓还给我输着灵力,沈离我知道。” “你当破晓傻啊!” 又多一行愤愤的字迹。 江辞抬眸瞄了一眼,笑了,“我没呀。” 愤怒的人写愤怒的字,“那你就是当我傻!” “也没有啊”,江辞笑眯眯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舒服地靠着,“没有就是没有。我刚才解释过了~” “臭狗,坏狗,骗人的狗。” 江辞看见这行字,差点笑喷。 “昂~” 江辞把本子抢过来,没收! “瞎说”,江辞心满意足地躺好,有些哀怨,“哪里臭了嘛,我明明沐浴了。” 魏明安拧他。 “累~” 江辞也哼了一声,“你又打我又掐我的。” “怎么知道我涂药膏了啊~” 魏明安瞪他。 自给自足,用灵力把本子抢过来了,唰唰唰地写着字。 江辞懒懒地抬着眼皮看。 “你刚进来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开始只当是精力不济,后来躺下后,你的手抖了,我看到了。再后来跟你打架你的力道都跟以前不一样!” “嘿哟”,江辞笑着看完。 “我的聪明厉害魏明安”,江辞打了个哈欠,晃晃头,又道,“最了解我了!” 魏明安无声地打量着他。 半晌。 江辞蔫蔫的,反手把帛被扯过来,嘟囔着,“你让我滚。我要生气了~” 魏明安没好气地半直起身来给他盖被。 “昂啊~” 魏明安被重新拉倒。 “不滚不滚”,迷迷糊糊的江辞把他按倒,“打死也不滚~” 魏明安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多大岁数都是那个赖皮鬼。 臭江辞,魏明安心里骂着,手臂伸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 江辞很快就睡着了。 魏明安叹气。 过了一会儿。 小屋的门悄悄地开了。 两个脑袋鬼鬼祟祟。 魏明安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一瞧这场景,像做贼一样的两个人,直着腰进来了。 “哼~” 魏明安不忿地瞪着他俩。 指着本子上那行,“他们都帮你!” 沈离讪讪地笑,“二哥,我早就给你说他了!给你揉脸玩~” 破晓举起手来,“苍天噢,二哥,阿兄没躺过来之前我真不知道。” “和好了吧”,破晓揉着魏明安的脑袋,“都哄着睡觉了。” 魏明安傲娇地哼了一声。 “好了乖”,破晓温柔地拍了拍他,“你也睡睡吧,有事叫我。” “我和破晓去看下阿兄感兴趣的那个地方~” 魏明安左手拿笔蘸墨,支起点脑袋,写了点。 “小心。注意安全。” 沈离莞尔,“放心呢二哥,大中午的,你要睡午觉了。” “嗯。” 出门后。 沈离和破晓对视。 沈离拍他,“和好了。” 破晓失笑,“指定啊,我分明看到二哥又往阿兄那边靠了靠。” “阿兄真牛啊”,沈离心服口服,“这都能哄好。” “阿兄就是牛,阿兄干什么不牛啊~” 沈离嚷嚷,“好你个小臭鱼,抢我第一狗腿的地位。” 破晓把她的小手抓过来牵好,耸肩道,“第一狗腿本来也不是你,是二哥。” “哈哈哈哈。” “去哪~夫人~” “走!探险去!” 第411章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又错过的郭逸之听说了。 立马央着沈亭御给他送过来。 “我去看了,阿兄和二哥还睡着呢”,沈亭御一脸无奈,“哥哥!你真是什么热闹都凑。腿不疼了吗?” 郭逸之满不在乎地摆了下手,蛮严肃的,“不碍事,怎么是热闹呢!我弟弟们吵架了诶。” 沈亭御瞧他这个严肃样笑得不行,把“魔爪”伸向大哥,“我也是你弟弟,哄我~” “呀呀呀,诶呀。” 郭逸之被逗得笑个不停,“啊,呀,好噢好哦投降,哄你,都是我的宝贝弟弟。” 沈亭御痞痞地啧了几声,酷极了,勾起他的下巴来,“那哥哥说,晚上想吃什么~” 郭逸之嘶溜一下咽了咽口水,仰头瞧着他,一双含情的眼睛跃动着光芒,又舔了下嘴巴。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噗”,沈亭御想说,这谁忍得住啊。 他家大哥就是个大馋鬼。 沈亭御憋着笑,点头,还装得一副勉为其难的酷酷模样,“那是肯定的咯~” “嗯~我想吃”,郭逸之脑袋一歪,就开始说,眼睛泛着奇异的光彩,掰着手指头数,“酱肘子,炙羊肉,拌三鲜,醋芹也要吃,好久没吃了。” “上次在苏州吃的腌笃鲜!油焖笋我也要吃”,郭逸之舔着嘴唇,咽了下口水,“昂~弟弟要吃你做的肉沫蛋羹,好香好香~” “噢不不不”,郭逸之话头一转,激动地拍着沈亭御,“吃鸡丝甘醋拌面!!” “好香!弟弟你那浇头撺香酸甜香辣!噢”,郭逸之咽口水,神色笃定,“就这个了,馋死我了。” “弟弟~” 郭逸之又想到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讨食的小猫,拉着沈亭御的衣袖晃个不停,唇角高高上扬,温软地拖长了音调,“想吃酥酪~弟弟~” 瞧,沈亭御什么都还没说,郭逸之都快把食谱说了一遍了。 从凉菜到小吃到肉菜到主食,再到点心。 “拌面嘛”,郭逸之眼巴巴地盯着他,“全世界就你做得最香了。” 沈亭御早就绷不住笑了。 对这个丝毫不自知的撒娇精毫无办法,屈起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沈亭御也有样学样地拖长音调,“好~好~给你做~那就吃拌面,全都得听哥哥的~” “耶!” 郭逸之欢呼。 “在这等我一下”,沈亭御揉揉他的发顶,抱着他在床边坐好,把他固定的左腿搬上床去,“我去把面弄好。” “你乖乖的噢哥哥。” 郭逸之弯起了眼睛,右腿搭在床边惬意地晃着,“好呢呀~” 沈亭御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又嘱咐。 郭逸之还是笑眼弯弯,“好呢呀~好呢~” 沈亭御拿了本书塞给他,“哥哥看书,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坐床边我都怕你掉下去。” 郭逸之依旧笑眯眯的听着唠叨弟弟念叨。 “喏”,沈亭御照着郭逸之的大致姿势划了结界,指尖一戳,结界显现了边缘轮廓,“这下可以了。” 郭逸之多少有点哭笑不得了。 “我有这么闹腾么”,郭逸之从透明结界里新奇地戳着,笑弯了眼,“还要拿个罩子罩住我。” “不管不管”,沈亭御嬉皮笑脸地揉了揉郭逸之的发,“哥哥乖乖看书,我去揉面。等我接你噢~” “好哦好哦,等你等你~” “嗷呜哥哥你好乖好可爱!” 沈亭御走后。 郭逸之翻开了手里的书。 生活在爱意里,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好像无时无刻,心里都冒着甜蜜的泡泡。 郭逸之勾起唇来,指尖抵着小结界,将身子舒服地靠了过去。 笑出了声。 香喷喷的鸡丝甘醋拌面。 噢~ ... “哥哥哥哥哥哥~” “诶诶诶~” 郭逸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管他呢,先应了再说。 沈亭御蹦蹦跳跳地跑回来了,“哥哥!我把酥酪的面发上了,面条弄好了,鸡丝也弄上了,浇头一会儿再做。” “哦豁哦豁!” 郭逸之欢呼,他这一动差点就跌下来了。 沈亭御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将他扶住。 郭逸之羞又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他俩睡醒了嘛~” “应该差不多了吧”,沈亭御把他的书拿回来,“我觉得阿兄都把二哥哄好了,他俩睡得哪像吵架了的呀。” “阿兄可真厉害~阿兄做什么都厉害。” 沈亭御把郭逸之的右腿拉过来给他按摩,“哥哥,快修炼,我昨天教你的~” 郭逸之语调欢快,“我会啦!你看!” 半晌。 床畔的椅子悬空些,一会儿往左挪,一会儿往右挪。 “聪明哥哥!” 沈亭御笑了。 “走”,沈亭御扛上大哥,去小屋了。 ... 魏明安是醒着的。 沈亭御他俩进来的时候,他正盯着睡着的江辞瞧。 “二哥?噢你醒了。” 魏明安哼了哼,弯俏着眼眸朝他们看过来。 “宝贝~” 郭逸之拱着凑近他,“吵架了?江辞偷偷涂药膏了?” 魏明安噘嘴,哼了一声,把笔拿了过来,蘸蘸墨,有些潦草地写着。 “因为他瞒我。” “嗷~” 郭逸之了然,也不着急,笑吟吟地张开手臂,“喏,哥抱,要不要呀~” 要! 魏明安亲昵地环了过去。 沈亭御就去那边挨着江辞去了。 郭逸之温温柔柔,戳了戳魏明安有些鼓囊的小俊脸,笑了,“傻弟弟,他担心你,噢当然他瞒你是他不对,一会儿哥说他。” 魏明安委屈地哼了哼,躲进了他的怀抱里。 郭逸之失笑,“和好了吗?应该和好了吧。” 魏明安傲娇地哼了一声。 “真可爱”,郭逸之心软软,“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那边江辞也睡醒了。 哼哼唧唧地闭着眼睛拱。 “魏明安~” 魏明安傲娇地扭过头去,把他的手拍开。 “噢~!哥!” 江辞惊喜。 郭逸之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宝贝弟弟你好呀~” “我听说我的两个宝贝吵架了”,郭逸之挨个摸摸脑袋,语调温柔又宠溺,“就来咯。” 魏明安不忿地写着字。 “哥,我能吵吗。” 郭逸之噗得笑出声,“诶呀,差不多。” 他拉着江辞,道,“哥得说你了噢,偷偷涂药膏,还不跟大家说,重罪。” “诶哟好”,江辞失笑,“重罪,哥罚我吧~” 郭逸之装模作样地打了他几下,“疼不疼?” “疼~” 江辞噘起嘴,委屈了,“哥,你哄。” 郭逸之莞尔,“好的呢,哥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郭逸之拍拍魏明安,对着江辞道,“下次不准瞒了噢。” “嗯嗯”,江辞乖乖点头。 “阿兄醒啦”,沈亭御推门进来了,“饿不饿?涂药膏的好些没?” 江辞眼睛一亮,“弟弟~” 沈亭御坐过去,接住靠过来的江辞,“阿兄,哥哥要吃鸡丝拌面,你饿了咱就吃,我把阿姐喊回来。” “昂~嗯~嗯嗯~哼哼~” 中间的魏明安简直要撒泼打滚了。 馋!死!了! 几人纷纷失笑。 “乖二哥乖嘛”,沈亭御笑嘻嘻地戳了戳他的脸,“好可爱的二哥,等你好了给你做嘛~” “我给你做,想吃什么都可以!” “哟呀”,沈亭御笑弯了眼,将魏明安的滑嫩脸庞捏扁搓圆,玩得好不乐乎,“二哥的脸好软好嫩噢,好好玩。” 魏明安弱弱地抗议着。 “抗议无效”,江辞贱兮兮地加入,“就是很好玩嘛!” 郭逸之笑得不行,他也要玩。 魏明安被他们三个恶霸按倒,见缝插针,歪七扭八地写着字。 “坏人!!” “呀哈”,破晓牵着沈离回来了,“这是干嘛呢,玩二哥的脸啊。” “呜呜,嗯,呃,嗯嗯~” 魏明安含糊不清地朝破晓哼哼。 没想到破晓根本不理。 反而加入。 “阿兄你走开,让我揉揉”,破晓嗷了一嗓子,“二哥~” 沈离很无奈。 一群幼稚鬼! 半晌。 如厕的去如厕了,洗手的去洗手了,煮面的去煮面了,小屋里只剩沈离和魏明安。 沈离靠在桌边,瞧着魏明安被他们刚刚揉捏得红润透亮的脸庞,没忍住,笑出声。 魏明安可怜巴巴地朝她伸着手。 沈离抬步走过去。 魏明安坐起身来。 沈离低笑,摸摸抱住她腰的哼唧人儿,“这是谁家委屈巴巴的美人哥哥噢~” 某人一边吸溜吸溜,一边拿起本子来写,“妹妹~他们都欺负我~坏蛋~” 沈离勾起唇角,话音一转,“可是二哥噢,我也想揉揉脸,不给嘛~” “嗯?” 一个俊美无比的脸庞露了出来。 脸庞红润,双眼湿漉漉的。 上挑的眼尾,耷拉的唇角,栩栩动人的小表情,更是平添一番韵味。 好吧,魏明安仰着脑袋,可怜兮兮地噘着嘴,也给你揉揉脸吧~ 沈离哑然失笑。 这什么品种的可爱鬼撒娇精。 魏明安可怜兮兮地写字,“我也想吃面,馋死我了~” 沈离笑道,“二哥,忍忍,等你腿长好了,沈亭御天天给你换着花样做。” “疼不疼二哥”,沈离嗓音温柔,抚着他的背,“疼得话,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可以撒娇,我来哄。” 魏明安哼唧一声,抬臂去写字。 “云庭知第二次来了以后,比刚开始好些了。” “就是还是疼呗~” 魏明安狠狠点头。 “那”,沈离朝魏明安眨眨眼,“那几个吃面去了,我陪你~” 好妹妹,魏明安哼哼唧唧,你最好了~ ... 晚上。 破晓给江辞洗漱。 沈离在旁边朝他挤眼睛。 破晓眼珠一转,飞快地扛上他,把他丢进了小屋里。 “嘿,我真是个热心的好人!” 沈离乐了,“成日语出惊人的好人!” “走咯夫人~” “诶啊~” “你扛人扛上瘾了?” 破晓大言不惭,“没错!今天我要霸道!” 沈离笑倒在他肩头。 他俩的小屋里。 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 “你找到没有啊。” “等一下嘛!” 沈离无聊地晃了晃脚,仰起头来,“你最好搞得让我满意噢~” 破晓嚷,“夫人!癸水都完了还不让我吃!” 被送到高处的她都没说什么的沈离不服气了,“谁不让你吃了,我这不等你捣鼓什么名堂呢嘛~”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沈离一笑,“当然可以。” 不多时。 “来咯。”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沈离冷不丁地跌了下去。 落入温热的怀抱之中。 “换衣裳换衣裳。” 沈离仰着头,不解道,“吃我还要换衣裳啊。你不嫌麻烦啊。” “呀”,破晓嗔道,“我要过瘾!” “好好好。” 沈离憋笑,“反正也得你脱。” 破晓在她高挺的鼻上亲了亲。 沈离被他湛蓝的灵气蒙了眼,不清楚他在搞些什么,糊里糊涂的。 噘起了嘴。 破晓吧唧一口亲过来。 “咋的,演流氓啊。啥戏啊,跟我说道说道。” 被他温柔地拉起手臂背到身后,沈离发笑,“我是誓死不从啊,还是随遇而安啊。” 破晓还没回答呢。 “噢!” 沈离惊呼。 “不告诉你,我要玩儿~” 沈离失笑,乖乖给他摆弄。 小坏鱼花样真多。 半晌。 “好了!” 沈离仰着头,鼻梁顶着一层布料,有点想笑怎么办。 上午出去看了点香艳的画面。 这瞧给他羡慕的。 “唔。” 一双大手拉起她的脑袋来。 嘿嘿。 刺激。 沈离心里偷笑。 腰间有双手在慢慢收紧,将她抱了个满怀。 “唔...” 沈离冷不丁地被推倒。 毛茸茸的脑袋贴上了她的颈肩。 好啊,今天不演,上来就来啊。 手掌缓缓游走,摩挲着她肩背的每一寸。 “唔...” 今日格外温柔,可那温柔里混着十足的霸道。 徐徐缓缓间,更故意地,放大了每一个动作。 “唔...嗯...” 唇舌撬开她闭合的双齿,灵活地钻了进来。 缠着她共舞。 “嗯...” 沈离仍旧不能识物。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蓬发。 “夫人~” 一股轻微的酥麻痒意,自耳边,蔓延至心间,再至全身。 沈离勾起了唇。 脸颊摸黑蹭蹭他的脸。 感觉他们一同挤在一小个衣衫里。 沈离仰起头来吻着他的下颌。 “请品尝。” 黑暗放肆了粗沉的低喘。 在床褥上绽放出一圈圈涟漪。 第412章 炝锅面 魏明安举着小本子,气鼓鼓地嗯嗯着。 江辞一脸无奈,“你真是我魏大爷。” 江辞没招,接过他的小本。 魏明安认认真真记录了他说的几个铺子的相关事宜,并写了自己的看法。 字迹温和,且很工整。 需要江辞提出意见的部分,还拿圆圈圈了起来。 魏明安紧张兮兮地捏着袖口,也凑头过去看。 江辞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肩,直到胳膊上多出了重量,这才发现这个偷看的家伙挤了过来。 无声地笑了下。 “喏,这个非常好”,江辞歪头瞧他,“我算的数目和这个差不多,我余量留的六十袋,你留的五十袋,因此几乎一样。” 魏明安兴冲冲地眨了眨眼。 好哦~ “噢,这个也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卖我们的东西的话,没有必要在这里,明天我和沈离去看那边的店,好像还有,我们再回来商议商议。” “嗯嗯。” 江辞低头笑了。 难得瞧见他魏大爷这么乖张的时候。 江辞戳戳他的脸庞,“红扑扑的呢~” 魏明安哼得一声噘起了嘴。 还不是下午你们玩得! “我还要玩~” 魏明安弄不过他。 江辞笑眯眯地捏着他的脸玩,“听说你的腿好些了?” “嗯。” 囫囵不清又有些抗议的一声。 “抗议无效”,江辞咧开了笑容,“归我咯~嘿嘿。” 魏明安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嘿呀”,江辞挠挠他的下巴,又戳戳他的脸,玩得简直不要太开心,“我总算知道你的乐趣了!” “变只小猫给我玩呗~” 魏明安气呼呼地瞪着他。 “嘿哟”,江辞乐了。 太可爱了! 江辞逗他,“你腿不疼了那我搬回去住了啊~” “嗯~!” 魏明安瞪圆了眼。 你最好是跟我开玩笑! 江辞直接把他看穿,乐不可支地道,“我当然是跟你开玩笑噢~” 魏明安翻了个白眼。 无聊。 江辞把人玩得都哼哼唧唧了。 这才停手。 “好咯,睡觉!” 某些哼唧怪窸窸窣窣地扭过身来往被子里缩。 江辞失笑。 把被子往上盖了盖。 ... 安生了几天,云庭知来了。 郭逸之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瞧见他来了,淡淡一笑,“谷主。” “什么?!” 沈亭御立刻蹿了出来。 “谷主?您来是...” 云庭知根本不理,面无表情地掠过,把手里的包袱扔向沈亭御。 沈亭御一噎,伸手接过。 什么啊。 食材! 沈亭御赶忙灵力带着郭逸之进去了。 江辞正襟危坐,“谷主。” 云庭知聚精会神地检查骨头的长势。 根本没搭理他。 已经是被下了面子的第三个人了。 江辞安抚地朝沈亭御眼神示意。 没事的。 检查好你二哥就好。 多的是这种有本事的古怪高人。 没关系的。 “如何?” 江辞很礼貌。 “还有很久呢”,云庭知嗯了一声,“目前还行。” “那就行,谢谢谷主。” 魏明安哼哼了几声,朝云庭知伸出手。 有些鼓鼓的俊脸上全是认真。 云庭知淡淡一笑,抬起了手。 魏明安心满意足地接过药膏。 江辞失笑。 这人。 云庭知说罢就准备转身出屋了。 但视线落在门口的两人身上。 玉冠下的面容静如寒潭,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云庭知抬眼望向郭逸之,“你来选吧。” “嗯?” 云庭知的眼神叫他们窥探不清意味。 “在你们这小院儿倒是可以,那很可惜,我就没有药材给你用了。” 云庭知眼底泛起讥笑,“随我回去,对你来说便是不痛不痒。但你得带上他。” 沈亭御有些懵,“我吗?哥哥若和谷主走,我定是要去的。” “昂~可不是”,云庭知摆摆手,“在他腿好之前,一直在我那里。” 沈亭御不说话了。 一旁的江辞开口问道,“谷主,方便问一下,我哥他需要多久吗?或者谷主方便说一下我哥需要怎么治吗?大概说一下即可。” 云庭知并没有发脾气。 反而很简明扼要,指着江辞和旁边的魏明安,“简单啊,你俩加一块。他都需要。” 这下江辞也沉默了。 沈亭御上前一步,“谷主,我可以的,您是想用刚刚那一袋食材做饭吗?” “诶~” 郭逸之笑眯眯地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将他拉回半步,“治我怎么都不问问我。” 沈亭御垂眸盯着悠哉悠哉的郭逸之,想说些什么。 但郭逸之并没给他机会。 “谷主”,郭逸之还是笑意盈盈,“劳烦您在我们这个小院再多待一阵了。” “哥哥~” 沈亭御不赞同,“是阿兄和二哥加起来,你!” 江辞也不同意,“哥,不行的,疼。” 被沈亭御不停呼喊的沈离和破晓急忙赶回来了。 此时正站在门口。 沈离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了几人狂给她使的眼色,“哥哥,是要和谷主去治腿吗,我们跟你去!” 破晓跑过去拉住郭逸之,“哥哥,我俩也陪你去好不好~咱还是吃药,吃药不疼。” 几人喋喋不休的劝告,郭逸之充耳不闻。 郭逸之淡淡一笑,俊俏的脸庞温润柔和,“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我就喜欢睡咱的小床,你们忍心瞧我睡不着觉呀~” “噢”,云庭知笑意满满,“那走吧。” “哥!” 郭逸之回头朝他们几个咧开了笑容,“好宝贝们,等我回来噢~” 江辞气不过,“哥他!” 云庭知刚刚,顺手,把他们四个都抓走了。 小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江辞气呼呼地躺下抱住了胳膊。 魏明安心里叹气,伸过手去,安抚地拍了拍他。 江辞哼了一声,“还说我们呢!哥就是一头犟牛!他决定的事情谁拉的回来啊!” “不行,生气了!” 江辞指着魏明安的腿,“你看看你看看,咱俩加起来,那哥得有多疼!臭哥坏哥讨厌的哥!” “噗”,魏明安忍不住笑。 在纸上写着字。 “我去不了。” 江辞抬头,嗯了一声,“我也去不了。” “有多疼啊...” 江辞抬头瞄见这句话的时候,脑袋旁侧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他眨了眨眼。 江辞轻飘飘地叹了口气,埋下脸庞来蹭蹭,“好疼好疼的。” 只那一瞬间。 魏明安的变化明显极了。 江辞偷笑,扬起脑袋来。 一对儿让人不自觉微笑的小梨涡甜甜漾着。 江辞戳戳魏明安的小鼓脸,“不准自己较劲。写下来。” “心疼你。” 三个飘逸的字。 江辞噗嗤一乐,“我也是。” “哦豁”,江辞被他轻轻拍着背,笑得恣意,“好啦,没人带咱俩,咱俩就在这小屋聊天咯。” “我无所谓,可你怎么办啊?” 小本上好焦急。 江辞失笑,“臭魏明安,我能有什么事,把你的心放回去哈,操心呢~” 魏明安瞪圆了眼,委屈地哼唧,在他臂弯里拱来拱去。 “不准嫌我臭!” 江辞把人抓回来按住,笑开了花,“不准学我的招!” “臭江辞滚呐~” “不滚不滚打死都不滚~” 魏明安没忍住,勾起了唇来。 ... 另一边。 “哥哥!” 沈亭御拉着郭逸之,不肯让他去。 郭逸之笑得更不值钱,摸摸他的脑袋,“乖,找你阿姐去。” 沈亭御不听,望向云庭知,“谷主,我跟着吧。” “请我医治的人不守规矩”,云庭知似笑非笑,“那我就不治了。” 沈亭御抿着唇,嘴角耷拉,有些手足无措。 “乖宝贝”,郭逸之捋了捋袖子,优雅地直起身子,“等完事儿哥哥给你讲故事~” 云庭知一直勾着似有若无的笑,瞧着他们这边。 直到郭逸之温和行礼,“谷主,您请。” 他这才有了动作,将他带进了屋内。 关上门。 云庭知淡笑,“胆色不错。” “谷主过奖”,郭逸之瞧见云庭知的动作,莞尔笑开,“我也要炼药吗?” 云庭知应下,轻飘飘一个翻手。 和魏明安那个差不多的一个石床,也冒了出来。 郭逸之笑而不语,慢条斯理地翻看着面前的医书。 “你倒是和你那两个弟弟不同。” 郭逸之笑容更深。 “谷主不觉得我的弟弟们很可爱吗~” “不觉得”,云庭知喝着茶,表情有些嫌恶,“粗鲁。” “谷主”,郭逸之笑笑,“他们在我眼里就是最可爱的弟弟。做什么都可爱。” 云庭知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不再说话了。 郭逸之也不恼,笑呵呵地翻着医书。 他的风格和胡乱一通搞的江辞魏明安很不一样。 郭逸之认真看了古籍的内容,尽管他也一窍不通。 半晌。 郭逸之将药炉向前推了推,“谷主,您请。” 云庭知表情滞了一瞬。 郭逸之有些紧张地磕巴了话头,“很差吗?” “还不错。” 云庭知收下了。 “躺下吧。” 郭逸之勾了勾唇,依言躺好。 “既然你不选跟我回去”,云庭知睨他睨得讥讽,“疼死了我也不给药。” 火焰偶尔噼啪轻爆,云庭知拿起一柄薄如柳叶、刃口却异常锋利的小刀,在灯焰上漫不经心地燎了燎。 郭逸之淡淡一笑,眉眼柔和,字字沉静有力,“谷主放心吧。” 云庭知提着那根黝黑的棍棒。 心里怎么想怎么不爽。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云庭知打量着他,“我可告诉你噢,我的结界,依旧不隔音~” 郭逸之干咳一声,“劳烦谷主,从左边柜子上拿个布巾给我吧。” 这云庭知。 不让人嚎是吧。 云庭知还是给他拿来了。 郭逸之淡淡一笑,“谢谢谷主。” “真不去我那儿?” “不去了。” 郭逸之扬起唇来,“我黏人,瞧不见弟弟妹妹,不舒坦。” “你骨头是真硬。” 说到这事。 郭逸之反而笑了,“是哦。谷主且瞧瞧吧。” “有意思。” 郭逸之唇角翘了翘。 来吧,这点小疼小痛,没事的。 冰冷攀上脚踝。 手腕和脚踝处扣着玄铁打造的镣铐。 好像内里似乎衬了某种不知名的柔软兽皮,触感冰凉滑腻,却异常坚固。 锁死在他那有些嶙峋的骨节上。 断绝了任何挣脱的可能。 虽然是会... 但他没有这么大力气挣扎的,郭逸之心里忍不住嘀咕,干啥啊这是。 还没完,唰得一下。 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 他被剥得一丝不挂,像一块待宰的砧上肉。 冰冷坚硬的触感毫无保留地贴上皮肤,激得郭逸之起了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郭逸之微微讶异,“还要光着啊。” “咋的”,云庭知面色不善,“我是女的,损你清白了啊。你赶紧把你那个嘴巴塞起来吧!吵死了!” 郭逸之悻悻地闭了嘴。 这老谷主。 脾气真大! 见他还是慢条斯理的磨蹭样子,云庭知忍不了了,一手粗暴地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嘴,另一手直接将那卷厚实的布巾狠狠塞了进去! “唔...呜...” 郭逸之眼睛瞬间瞪大了。 云庭知悠悠然地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塞住了一个瓶口。 “唔...” 郭逸之哭笑不得。 云庭知睨他一眼,“磨蹭!” 罢了,郭逸之眨眨眼。 他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哈。 用了些许时间,郭逸之有些羞臊地接受了赤裸躺在石床上这件事。 郭逸之很惊讶地发现,这个布巾,阻隔了他的视线,若他想瞧云庭知在做的事,必须扬起脑袋来,才能看到。 躺平的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目光所能及之处,全被垂直立着的布巾遮挡了。 正想着。 闷闷的一声响。 腿上传来如同烟火炸开一样的剧痛。 噼里啪啦地好似顺着,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郭逸之闷哼一声,握紧了拳。 嘴巴被布巾撑得有些无法闭合,他努力地咬紧布巾,不敢发出一丝大的声响。 他们就在门外... 就在... 又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比之前更为狠戾。 仿佛要将每一寸骨骼都震成齑粉。剧痛如狂潮般再次席卷而来,身体猛地反弓起来,又被镣铐死死摁回冰冷的石面,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新的钝痛。 被布巾塞满的喉咙深处挤出不成调的,破碎的呜咽,汗水与泪水早已糊了满脸,狼狈不堪。 云庭知拿手帕,擦了擦手。 盯着郭逸之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难以理解的、近乎恶劣的笑意。 “啧,啧啧啧,你说这是图啥呢”,云庭知撇撇嘴,“明明就是带着你的那几个弟弟妹妹去我那里而已,嘿咦~” “自己疼成这个鬼样子。” “后面还有得你受的”,他顿了顿,眼神里那点恶劣的光芒更盛,像是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回去多好啊”,云庭知指尖挨上他的手腕诊脉,又啧啧个不停,“多了几个小仆人,你不痛不痒。愚昧啊愚昧~” 郭逸之深呼着气。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在涣散的边缘挣扎。但云庭知的这句话,却像一根针,猛地刺入他混沌的脑海。 仆人? 谁?他的宝贝们? 郭逸之咬紧布巾,抬起脑袋闷闷地磕了磕石床,“呜呜!” 不去! 猛地仰起了汗湿的脖颈。 那双即使盛满了痛苦泪水也依旧难掩其原本多情漂亮轮廓的眼睛,此刻爆发出一种惊人的倔强。 云庭知嗤笑,“真是骨头硬啊,竟然还受得住。” 炸裂的闷痛一下接一下。 郭逸之痛苦地阖上了眼。 又过了一会儿。 “真不去?” 郭逸之死死盯着云庭知,被布巾撑得变形的嘴巴努力地蠕动,发出含糊不清却异常坚决的“呜呜”声。 不去! 让他的宝贝们给他当仆人?! 使唤一下都不行! 打死都不去。 “行,真行。” 云庭知开始闭口不言,看都不看他一眼。 四肢主要的畸形旧骨全被重新打断。郭逸之瘫在石床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好像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被布巾塞堵的口中发出的,只剩下无意识的、细微的嗬嗬声。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又准又狠地敲骨之痛不再出现。 空气里,好像出现了些香气。 郭逸之虚弱地掀开眼皮。 是食物的香气啊... 云庭知并未继续下一步的治疗,而是不知从哪拖来了一个小马扎,就大剌剌地坐在离石床不远的地方。 手里端着一个硕大的碗,碗里热气腾腾。 葱姜蒜被热油爆香后的焦灼气,混合着浓郁的面食香气,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肉沫焦香。 嘶溜一声,极其响亮地吸溜起一筷子面条,云庭知吃得额角冒汗,啧啧有声。 似乎是察觉到郭逸之的视线,他慢悠悠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油亮。 顿时浮现出一种极其戏谑又恶劣的笑容,闪烁着捉弄的光芒。 云庭知故意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喏,你弟做的。” 他拖长了调子,又狠狠吸溜了一大口,嚼得吧唧响,“你无福消受哟。只好替你尝尝咸淡了,啧,年纪不大,手艺还真不赖!” 云庭知! 郭逸之心里怒吼。 他这不是折磨人吗! 他都能想象到这家伙出门说话的神态。 沈亭御又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做的呢! 竟然... 郭逸之气得头晕。 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云庭知反而笑得更加开怀,那笑容里充满了恶劣的趣味。 悠哉悠哉地又夹起一筷子面,在郭逸之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咀嚼,吞咽。 云庭知语气轻佻又挑衅,弹了下手指,“想让我继续给你治?想得美。” “老子愿意治就治,愿意歇就歇,愿意吃面就吃面。小子,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还想指挥我?嗯?” 云庭知又吸溜了一大口汤,发出满足的叹息。 “乖乖躺着吧。这面啊,香着呢~” 第413章 哥,你可以的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息都煎熬着守在门口的三人。 沈离急切地在门外来回地走。 沈亭御更是焦躁。 破晓一手拉一个,“好了好了,不破结界了,等等,再等等。” 很奇异的是,主屋这个小门,并不是什么红木石门,只是一扇轻飘飘的小木门而已。 那一次次令人心悸的沉闷撞击,从喉咙深处迸发出的绝望呜咽和破碎哀鸣,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一字不落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沈离转身进了小屋。 江辞和魏明安在这里。 两人急切地看着她。 “阿兄~” 沈离有些哭腔,“我受不了了!怎么比二哥那次还久啊!” 破晓紧接着入门。 他拦腰提着焦躁万分的沈亭御。 沈亭御蔫蔫地垂着头,“哥哥他受不了的,二哥都疼晕了,二哥还吃药了。” 魏明安坐起身来,朝破晓伸着手。 破晓把沈亭御放在他们身侧,“我们躲远一点,说不定就好受些了。” 沈亭御把脑袋埋在魏明安怀里,呜呜地哭着。 “哥哥那个臭脾气,自己疼死他也不会喊的。” “这倒是真的”,江辞拍着沈亭御的后背,“哥脾气犟呢。” 魏明安温柔地摸着沈亭御的后脑,在小本上写。 “乖乖不哭~” 沈亭御抽抽噎噎地看着他的小本,噘起了嘴,“二哥你好温柔,你自己不也疼吗。” 魏明安莞尔,摸摸他的脑袋,又写道,“还好啦,好很多了,你就是二哥的乖乖呀~” 得空,魏明安朝沈离和破晓飞快地挤了挤眼睛。 我来哄~闲的发毛了~ “嗷呜二哥~” 魏明安收获一个粘人精。 哄得他喜笑颜开。 江辞淡笑不语。 这法子不错哈。 饶是最了解沈亭御的沈离,都哭笑不得了,“沈亭御呀诶诶,别哭了啊。” 魏明安笑得眼眸弯弯,熠熠闪光,整个人都拢着柔性的光辉。 江辞指着门口,揉揉沈亭御的脑袋,“乖啦,给阿兄把门开开好不好?我也听着那边。” “好”,沈亭御抹着眼泪站起来,乖乖去打开了门。 那委屈巴巴又装着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几人全笑了。 “噢哟宝贝噢”,破晓忍不住了,把他拉过来,“你也太可爱了~” “破晓~” 沈亭御蹦上去,委屈地晃着腿,“云庭知过分!过分!” “好哦好哦”,破晓宠溺地托着他的腿,“那你去嗖嗖嗖地修炼,然后把他揍一顿。” “嗯嗯嗯。” 沈离嗔他俩一眼,“别胡闹。” 破晓接着哄小孩,“喏,你阿姐发话咯,还不快快听阿姐的话~” “嗯~” 沈亭御眼睛红红的,噘着嘴巴,无比委屈地拉着他们几个,“好了~” 沈离失笑,揉揉他的脑袋,“去,躺椅给你躺,按照二哥的时间,哥哥还得等一会儿。” “阿姐~” 沈亭御躲在沈离怀里,“我受不了,咱能不能划个结界啊。” “说实话”,沈离叹气,温柔地抚着他的肩膀,“我也有点受不了了。划!” “好呢”,沈亭御大步流星地去院里划结界,“受不了了!” “乖乖”,江辞捏捏沈离的脸,“好啦,我们等。” 沈离嘟囔,“哥哥身体弱,二哥都这样,我担心哥哥挺不过来。” “嗨呀”,江辞失笑,“不会的。” 奋笔疾书的魏明安吸引了破晓的注意。 破晓凑头过去看。 魏明安朝破晓浅浅一笑,摸摸好奇的乖乖脑袋,接着写。 半晌。 魏明安把小本倒转,展示给他们看。 “他是那种,有点执着于自己的本事的古怪高人。” “哥如果真有事,他一定不会不管的。越古怪的人越是这样。只不过哥在医治的时候,肯定不少受罪。他沉浸在自己的医术里,哥受苦,他说不定还有快感。” 江辞附和,“是这样的,哥,包括魏明安,就像他的...呃,作品。” 魏明安狂点头。 “虽然我不忍心,但是哥”,江辞叹了叹,“哥自己也明白,我们等吧!” “好呢”,破晓戳戳江辞的脸,“当然要等,但是你要不要去如厕噢。” 江辞讶异,“破晓你是我脑子里的蛔虫啊。” “什么什么?” 破晓没听懂。 江辞莞尔,攀上了他的肩,凑在破晓耳边,大声道,“就是你好了解我!” 破晓被震得一激灵,无奈地打了下他的屁股,“调皮阿兄!” “嗷呜呜小鱼~” ... 直到月过中天,小门才打开。 三人如同被惊起的雀鸟,猛地弹起,几乎是扑了过去。 云庭知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谷主,我哥哥他如何?” 小屋里的江辞和魏明安也伸着脑袋听。 甚至,魏明安扶着江辞,让他探身去更远的地方听。 云庭知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没死呢。” 沈亭御一噎。 沈离按住他,端上温和的笑意,行礼,“谷主,那您医治完了吗?” 云庭知挑眉,“当然没有。他很复杂,你不知道?” “谷主”,沈离好脾气地接着行礼,“那您可是有何需求?” 云庭知笑了,指着沈亭御,“喏,去给我做碗面。” 沈亭御一愣,“啊?” “让你去就去!” 云庭知陡然拔高声音,语气凶恶,“怎么?求我救人,连碗面都舍不得?” 沈亭御只是蓦然被凶,有些茫然罢了,这会儿反应过来,规矩行礼,“是,谷主。” 转头跑走了。 云庭知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半晌。 沈亭御稳当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过来,“谷主请。” “嗯~香~” 云庭知舔舔嘴巴,转头进去了。 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破晓有些惊到了,“就完了?” “昂”,沈离更无语,“走吧,估计饿了。” 破晓气呼呼地牵着沈离进小屋,“阿兄!二哥!我就没见过脾气这么臭的人!” 江辞噗嗤一笑,“震惊小鱼了是不是?” “昂哈”,破晓嘟囔,“我以为完事儿了,谁想到是饿了。” “毛病!” 连破晓都骂了。 那边聊着聊着,云庭知把碗送出来了。 刚才还骂骂咧咧的破晓飞一样地去洗碗。 沈离笑倒,“这小鱼也挺奇特的。” “乖”,江辞温声道,“你去睡觉吧,我们等着。” “臭阿兄”,沈离捏着他的脸,“我睡得着吗我!” “啊不臭不臭香的!” 江辞打滚。 “调皮!” ... 屋内。 石床上的郭逸之如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禾苗,恹恹地瘫软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破碎的颤音。 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碾过一遍,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余波还未散去,诡异的麻痒又开始细细密密地啃咬他的神经。 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脚步声响起,带着吃饱喝足后的慵懒。 云庭知宛如散步一般,悠闲得很。 他的视线落在郭逸之惨白汗湿的脸上。 “啧”,云庭知慢悠悠的,“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走?” 被布巾塞堵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却执拗的音节,“不...去...” 云庭知脸上那点闲适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忤逆的阴鸷和一种被点燃的、近乎疯狂的兴奋。 “好!好!真有种啊!好!” “正好”,云庭知拍着巴掌,“为了你们这几个残废,我特意研读了不少治骨的医书。” “今天就在你身上统统用一遍!” 郭逸之眨了几下眼,神色无比平静。 眼底却没有任何屈服,反而提起了一口气,身体微微绷紧。 云庭知在重新对接好的断骨附近的皮肉上划开精准的切口。 鲜血顿时涌出,但很快被用一种药粉止住。 他动作快得眼花缭乱,郭逸之完全看不清,似乎在清理某些碎骨,又似乎在刻划什么。 凭空动刀,也没有麻沸散什么的,狠厉又不留情。 郭逸之痛的眼前发黑。 云庭知在他头顶扎了一根针。 感觉得到冰冷的刀刃划开皮肉的触感,能听到细微的切割声,能闻到血腥味与自己身上浓重的药味混合在一起。 郭逸之仰着头,眼睛失神地望着屋顶。 被撑开的嘴巴无力地张着,只有偶尔极其剧烈的痛楚袭来时,身体才会不受控制地猛抽一下。 郭逸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他都数不清多少种感觉。 郭逸之叹息。 要不是他家宝贝们早早给他吃了百毒不侵的东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又回到那毒发的日子了。 此时此刻,便是又变换了样式。 剧烈的疼痛开始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碎裂剧痛,而是混合了一种诡异的、深入骨髓的痒和灼热,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骨头缝里啃噬、又同时有岩浆在里面流动。 这种又痛又痒又灼热的感觉,比单纯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几乎要逼疯人。 郭逸之死死攥住手。 光芒越来越盛,药味、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而在这个过程中,云庭知始终面色冷硬,眼神专注得可怕,对外界的一切。 包括郭逸之极致的痛苦,完全无动于衷。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这场正在进行中的、血腥而诡异的“生骨”秘法。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还多。 木门每一次打开,不是索要各种各样的吃的,就是变着法子用言语磋磨他们。 尤其沈离他们三个人,感觉都要神经衰弱了。 云庭知使唤沈亭御做了一堆饭。 此时,沈亭御正在江辞和魏明安那屋补觉。 沈离靠着破晓,两人挤在躺椅上浅眠。 前方有些动静。 破晓瞬间睁开眼。 没错,破晓低声嗯了一声,手臂揽着沈离旋身而起。 “谷主。” 沈离也醒了,但有些懵懵地跟了一句,“谷主。” 云庭知脸上带着一种意兴阑珊的疲惫,仿佛刚完成一件乏味的工作。 “哟”,云庭知从头到脚地扫了一眼破晓,“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这云庭知,沈离在心里骂。 脚步从虚到实,站好后把破晓往后推了半步,端起笑来行礼。 “谷主,您有什么吩咐?” “呐”,云庭知掸掸袖子,“行了,治完了。” 沈离愣了。 “别找我”,云庭知踱步向前,“我要回去睡觉了。” “噢”,云庭知猛然回头,“谁动他四肢一点,我概不负责!别想着用灵力!” 破晓眨眨眼,这是?结束了? 他再回头,小院里已经没有了云庭知的身影。 “夫人~” 破晓低头轻声道,“好了,治完了,我们去看看哥哥吧。” 沈离反应过来了,牵着破晓,飞一样地往屋里奔。 “哥哥!” 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见到石床的那一刻,沈离腿都软了。 “哥哥!” 郭逸之身上只有他白净的里衣,松垮地披着。 如同魏明安的姿势。 郭逸之甚至还要更惨烈一些。 他是在睁着眼的。 那双温润多情的眼眸空洞地睁着。 瞧着屋顶。 仿佛灵魂已经游离天外,只剩下一具残破的躯壳。 似乎对他们进来,也充耳不闻。 破晓眼眶一酸,眼角立刻掉下两颗珍珠,他颤抖着手,抚上郭逸之的脸庞,“哥哥,是我们啊,好了,治好了。” “我是破晓啊,哥哥~” 破晓哽咽地探了探他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热气,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沈离也道,“哥哥,是我,沈离。” “没事了”,沈离泣不成声,连连重复,“没事了哥哥,都结束了,结束了。” 郭逸之有了点反应。 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迟滞地动了一下,视线艰难地聚焦。 但那眼神依旧茫然,仿佛刚从一场无尽漫长的噩梦中挣扎出来,却还未彻底清醒。 沈离低泣着,指着那布巾,颤抖着手,轻轻碰了碰布巾露在外面的边缘,“哥哥,我帮你拿下来好不好?拿下来就舒服了。” “对的哥哥”,破晓也伸手扶上去,“拿下来就舒服了。” 郭逸之似乎听懂了,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极其虚弱地、尝试着闭了一下眼睛,又艰难地睁开。 长久的固定和虚弱让他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无比吃力。 得到这微弱的回应,沈离吸了吸鼻子。 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布巾的一角,用最轻的力道,尝试着往外拉动。 “呃...” 郭逸之痛苦地仰起了头。 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顺着鬓角疯狂滑落。 他的喉咙里发出极度痛苦却又被堵塞着的、沉闷的呜咽声。 沈离吓坏了。 破晓心猛地一沉。 他试着换了个角度,用灵力辅着,如果说毫无力道都不为过。 但那布巾仿佛在郭逸之的嘴里生了根,稍微一动,非但没能拉出,反而因为挤压和摩擦,让布巾似乎又往深处去了一点。 郭逸之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冒。 他本就微弱的呼吸,更加微弱了。 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沈离用灵力去毁。 也是一样,灵力刚沾上,郭逸之就痛苦万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 破晓和沈离默契地起身拔腿就跑。 “阿兄!沈亭御!快起来!治好了。但布巾我拿不下来。” 沈亭御靠在魏明安怀里睡得安稳,魏明安惊讶,眼神焦急地嗯嗯个不停。 沈亭御醒了,反应了一下。 飞速运起全身的灵力,像一道闪电,立刻消失。 江辞啊了一声,“喂!怎么也不知道带上我!” “布拿不下来?” “是的”,破晓苦恼地抱起他,“我俩一动,哥哥就哭,连灵力都不行。肯定是疼得不行了,否则哥哥不会哭的。” 江辞叹了一声。 魏明安招手喊他快去。 “是因为时间太长了吧”,江辞拍了拍破晓的肩,“那次我便是,布擦破口中,很痛的。尤其是已经流血的地方。” “都快两周了,哥那个布巾,是不是一动没动过,估计长在嘴里了”,江辞忧愁极了,“云庭知那个臭脾气,绝对不会管这种事情的。” “哥只要不疼死,甚至疼得要死”,江辞狠狠地骂,“他都不管,只顾着自己的那医术。” 说着说着便到了。 “哥!” 江辞惊呼一声。 刚刚无人发现,郭逸之紧握的双手,攥紧了拳。 沈亭御完全掰不开。 他的双手,自被禁锢之初就因剧痛和恐惧而死死攥紧,此刻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两周的时间,肌肉早已僵硬凝固,指关节如同锈死的铁锁,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深可见血的淤痕,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结上了暗色的痂。 江辞摩挲着他的脸,俯身趴在石床边缘,“哥,是我,我是江辞,我来了。” 郭逸之只能发出绝望而痛苦的、极其微弱的呜呜声。 “哥”,江辞温柔地捏上了布巾,“哥你还记得你以前看不见,我们轮流让你摸脸认人吗~?” “哥~” 江辞温柔地挨着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道,“现在,努力张开手,摸摸我的脸,好吗~我是江辞~” 哇,破晓惊讶,还是江辞有招啊。 郭逸之的拳头不自觉地痉挛了几下。 但还是没有张开。 破晓领悟了,立刻上前,“哥哥~” “哥哥”,破晓放柔语气,“哥哥不是最喜欢我的小珍珠了吗,哥哥,你把手张开试试,我给你~” 沈离蹲在郭逸之身后,也温声道,“哥哥~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还没解毒完,他们几个老是早上凑堆儿沐浴,早上都是我第一个来接你呀~我漂亮的哥哥总会摸摸,这是不是我那个妹妹噢~然后我就会把哥哥从床上抱下来,哥哥,你要不要摸摸我呀,哥哥~” 沈亭御左看看,右看看。 “哥哥”,沈亭御难过地瘪了嘴,“哥哥你说过的,你不会让我哭的,呜呜呜,哥哥你骗人,你快给我擦眼泪~哥哥~” 拇指最先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仅仅是这一点试图放松的意图,就牵动了整条手臂酸涩僵死的肌肉,带来一阵细密如针扎的酸痛。 郭逸之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如同岩石般的指关节发出极其细微的“咯”的一声轻响,仿佛枯枝被折断。 钻心的酸痛和一种肌肉被强行拉伸的撕裂感顺着手指蔓延而上,他的额头上瞬间又渗出了一层冷汗。 沈离拿着帕子轻轻地拭去。 郭逸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压抑的喘息。 “很好的哥”,江辞唇角高翘,温柔地鼓励着,“哥,你就是我敬佩的那个,最坚韧,最勇敢的哥。” 郭逸之的掌心,随着手指一点点,颤抖地离开,终于露出了一点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的内里。 黏连的血痂被撕开,渗出了新鲜的,细小的血珠。 整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窒息,充满了肉眼可见的痛苦。 终于,在全身心的努力和外界不断的鼓励下,那紧握了半个月的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微微痉挛的姿态,张开了一半。 破晓立刻握了上去,手指轻轻缓缓地按摩着他痉挛的手指,以及手掌。 郭逸之胸膛剧烈起伏,眼泪混合着汗水,淌得更凶。 江辞此时不再诉说往事,而是变成了坚挺的鼓励,“哥,你可以的。现在,换右手。” 郭逸之阖上了眼,眼睫不停颤抖。 第414章 谁说混话,掌嘴 冷汗再次浸透了郭逸之额前的碎发。 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与无声流淌的泪水混在一起。 他闭着眼,长长的眼睫因痛苦而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彻底失去意识。 江辞及时抚上他的脸,凑近他耳边,“哥~魏明安他来不了,他让我鼓励你,他说你是他最棒的大哥,哥,你要不要再试试,把手张开~” 随着他的温声鼓励,郭逸之的右手不停颤抖。 直到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咔哒”声,郭逸之长舒一口气,几近昏厥。 沈亭御立马握住他的手,同破晓一样,揉捏按摩着郭逸之发酸发胀的手指。 “哥真棒,哥”,江辞低声笑着,捧着郭逸之的脸,俏皮又亲昵地揉揉,“我就知道我哥最棒了。我哥是永远打不倒的。” “哥哥”,沈离摸摸他的耳朵,凑的更近,声音很大,“哥哥,不怕啦!好了!” “嗯...嗯嗯...” 江辞低头看去。 郭逸之闷闷地哼了几声。 那声音,好委屈。 像一只在外面受了欺负,冲进温暖里撒娇的小猫。 “好乖哥哥”,江辞温柔笑开,“没事了,没事了,想不想睡觉?我们陪你睡觉好不好~?” 郭逸之低垂着眼眸,恹恹地努了努嘴。 江辞顿了一下,“要拿掉?可是很痛的,哥,你嘴巴里可能都长上了。” “我去问一下云庭知。” 沈离起身,“我得问问。” 破晓立刻下来,并嘱咐江辞接着给郭逸之揉手,江辞应下。 他俩飞快出了门。 云庭知一脸不爽地瞪着门外的两个人,“我说没说别来找我!” “谷主”,沈离急急打断,“我哥嘴里的布!拿不下来怎么办呢。毁掉也不行。” “因为我用了加速愈合伤口的药粉”,云庭知放下了发,穿着宜居的衣裳,想来真是要休息,说到这里,抬起了些捉弄的笑,“你是不是要问我,怎么没给他拿下来?” 沈离微微点了下头。 云庭知冷哼一声,“从没见过嘴这么硬的人,不是嘴硬吗,我为什么要管。” 沈离无语。 “就因为哥哥选自己受苦也不选我们随谷主前去?” “昂哈”,云庭知背过手去,“我就不喜欢有人几次三番忤逆我,怎样?” 沈离真的要气背过去了。 自大狂妄的臭老头! “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有啊”,云庭知桀桀地笑着,“唰,一抽,就好了。” “疼啊!会疼的。” 云庭知似笑非笑,“那关我什么事。” 转身便进了屋。 沈离气得头晕。 破晓把她拉回去了。 回到小院。 破晓朝希冀的两人摇了摇头。 沈离踹椅子,愤恨极了,“他说关他什么事!啊啊啊气死我了!” “诶呀夫人脚脚脚,脚痛不痛啊。” 沈离朝空中挥了挥拳头,破晓莞尔。 拦腰把她抱回来。 沈离一下子就对上了恹恹睁着眼的郭逸之的视线。 “哥哥~” 沈离哽咽,“我们轻轻的好不好?云庭知大坏蛋,我们全都轻轻的。” 郭逸之努力朝她笑了笑。 “哥~” 江辞双手捧着郭逸之的脑袋,心疼极了,“哥,都好了都好了,咱再也不受苦了。” 郭逸之缓过来很多了,虚弱地朝他掀掀眼皮。 傻弟弟,眼泪都要把他淹了。 脏不脏啊,还抱。 江辞又不傻,郭逸之那个眼神。 “臭哥!我就抱!” 好吧好吧。 郭逸之由着他了。 自己扯着嘴巴。 好痛。 两行泪顺势淌出。 “喔”,沈离忙不迭地给他擦,“哥哥,不要,我们来,你别乱来。疼。” 江辞吸了吸鼻子,朝沈离摆手,“去看下魏明安吧,跟他说一声。” “嗯好。” 沈离起身去了。 江辞摸摸郭逸之的脸,“哥,我最棒的哥,你可以的。” 来吧来吧,郭逸之闭上眼,配合地仰起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引颈就戮般的姿态。 江辞无比轻柔地揪着布巾,他甚至才刚扯了一个角,拇指大小都没有,郭逸之就流了泪。 喉咙里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极轻极闷的痛哼,但立刻又被他死死压了回去。 江辞咬着牙,低头不去看郭逸之,继续轻轻缓缓地揪。 郭逸之死死地闭着眼,额头上刚刚消退一些的冷汗再次沁出,沿着太阳穴滑落。 他一声不吭。 除了那越来越急促的鼻息,和那因为强忍剧痛而发出的,极其细微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气音,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会让几人担忧的痛呼。 这可以忍,但眼泪出卖了他。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他紧闭的眼尾不断涌出,迅速浸湿了他浓密的睫毛。 沈离回来了。 瞧见江辞的动作,抿唇不言,还是叹了气。 “哥哥你喊出来啊你别这样。” 沈亭御不忍心。 破晓用灵力托着布巾,扶住江辞越累越抖的手臂,“阿兄,放心去。” 布巾被极其缓慢、粘连地剥离时发出的细微的,令人心悸的嘶啦声。 郭逸之那压抑到极致、只剩下破碎气音的喘息。 对他们来说,都漫长如同酷刑。 郭逸之一声都没吭,只默默流着泪。 直到布巾被扯出大半。 沈离手里的帕子已经被他哭湿。 她温言细语地趴在郭逸之耳畔哄着。 转移他的注意。 江辞早已避开了视线,看一眼都是心如刀绞。 又过了许久许久。 沈离换了三块帕子。 那令人遭罪的布巾浸满了血渍,彻底地剥离开来。 嘴巴依旧以一种不自然的、极大的角度张开着,无法闭合。 沈亭御嗷得扑上去,扶住郭逸之的下颌,“哥哥乖,忍一下,就一下。” 咔哒一声。 下颌回到了正确的位置,嘴巴微微张着喘息。 郭逸之虽闭着眼,但心里,身体,都暖洋洋的。 他知道,几人都围在他的身边,紧紧挨着他。 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又脏又臭,布巾大概混着血水和口水,更加腌臜了。 但一声声关切的声音顺着耳朵里,飘进他的心里。 每次都是一样的。 每次都有他们。 他真的好幸福。 郭逸之嘴唇微微动着。 “哥”,江辞拿出帕子,擦拭着他的嘴角溢出的混着血丝的口水,“哥,咱不说了,嘴巴痛不痛?咱乖乖闭嘴好不好?养一养,像魏明安似的。” 郭逸之第一次羞臊地不想睁开眼。 好难堪。 江辞觉得他是个猜人心思的天才。 “哥!臭哥坏哥”,江辞嗔骂,“不好意思让我管你是吧!那你还想让谁管!” 破晓凑在江辞肩头,“对哦对哦哥哥,当时阿兄受伤,我们还说要黏他一辈子,让他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江辞失笑,亲昵地扭头蹭蹭他的脸,“我的小鱼,噢哟~乖,阿兄给你黏~” 破晓美滋滋地抱着他的腰,“对吧,我阿兄最好了!” “哥”,江辞捏着他的耳朵教训他,“你怎么在乎这种事情噢,我是外人嘛!我们是外人嘛!多大点事!” “臭哥”,江辞简直倒反天罡,拧着郭逸之的耳朵骂他,“你再矫情呢,再矫情我就打你屁股!狠狠挠你三天三夜的!” 眼泪再次无声滑落。 郭逸之低低微微地发出些气音。 这次,似乎不再仅仅是因为疼痛。 江辞笑了,俯下身去,靠在他的肩头,“哥~” “傻哥哥”,江辞抚着他有些红肿的俊脸,“心疼死了,你别哭了,没完没了,让我哭会儿。” 沈离扭过头去抹眼泪的手一顿,没忍住,被逗笑了。 江辞真是个神人。 破晓哼哼唧唧地捶了江辞一拳,“阿兄!你讨厌,你骗我眼泪。” 江辞噗嗤笑了,“这小鱼哭了一捧小珍珠给你噢哥,不睁开眼看看吗。” 破晓揉揉郭逸之的脑袋,“哥哥,给你打一堆发饰,让我的漂亮哥哥出门带不重样的珍珠发饰,做全京城最俊俏的公子。” 郭逸之弯起了眼眸。 他悄悄,慢慢地睁开了眼。 江辞笑意盈盈地最先出现。 他举着手,“我替魏明安占个地方,魏明安实在来不了,否则他早来了。” 沈亭御早早就去沾湿布巾给他擦身子,“哥哥,我陪你睡觉,咱不想了,就睡觉,睡个昏天黑地。” “哥哥哥哥”,沈离温柔地朝他笑笑,“沈亭御陪着你好不好?” 郭逸之朝她和破晓挤挤眼睛,又朝江辞努努嘴,回去休息吧! 江辞笑了,捧着他的脑袋亲昵地贴了贴,“我哥可真牛,不愧是我哥!” 这么快就调整好了。 他的坚韧,简直无人能比。 破晓抱起江辞,江辞朝郭逸之俏皮地眨眨眼,“哥好好睡,睡醒了我来看你。” 郭逸之在心底嗯了一声。 出了门,破晓给江辞找了身衣裳。 小屋里,魏明安急切地朝他们招手。 破晓给江辞换衣裳,“阿兄,你太有招了,把哥哥哄得噢。” 江辞哀伤地抿起了唇,“我看着都疼。哥...” “好了好了”,破晓温柔地给他塞进被子里,将他们两个一起盖好,又给江辞擦了擦脸和手,“都过去了,以后美好!” “噗。” “哈。” 两人双双没忍住,连在门口靠着的沈离都被逗笑了。 破晓羞了,“呀!” “好了好了”,江辞笑眯眯地揉揉破晓的脸,“我们小鱼虽然经常听不懂话,但是大道理真是一堆一堆的噢~” “揍你啊”,破晓威胁地朝江辞捏起拳头。 江辞贱兮兮地挠挠他的腰,“小鱼大王快揍我,我乐意被小鱼大王揍。” 破晓害臊地跑了,跑到门口,对上沈离笑盈盈的视线,脸更加红了,羞赧无比地拉住沈离的腕子,把她拽走了。 “昂~” 破晓把沈离提起,环抱在身前,“他俩大坏蛋,笑话我。” 沈离乐了,“那是觉得你可爱。” “我家小鱼”,沈离亲了亲他的鼻尖,“就是最可爱啊。” “走”,破晓抱着沈离就出门,“哥哥应该尝不出来,反正他嘴巴里也有血。” 沈离立刻懂了,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嘿呀,我家小鱼,真是人美心善噢~” “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晓今天哭的珍珠都得拿个盒子装了,哼了一声,“再磨几天,咱们都发财了~” “哈哈哈。” 沈离笑弯了眼,“你好可爱噢。” 蹑手蹑脚又溜回来的两人,吸引了沈亭御的注意。 “阿姐?破晓~” 沈亭御可怜巴巴地抬着头,满脸忧愁,“还没睡啊。” 破晓朝沈亭御挤挤眼睛,指向郭逸之的嘴。 沈亭御也懂了。 郭逸之迷迷糊糊,似睡着也好似没睡着。 破晓去旁边翻桑婉塞给他们的安神香。 稍稍点了一小会儿。 郭逸之就完全像陷入昏迷了一样。 “可怜哥哥”,破晓心疼地抚着他的脸,手掌翻起,唤出了冰刃,“这遭罪遭大了。” 沈离和沈亭御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嘴唇掰开一个小缝。 破晓面不改色地在自己腕间一划。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唇瓣溜进他的嘴里。 几息之后。 肉眼可见的,郭逸之惨白如纸的脸色好了很多。 “治嘴巴,应该不算云庭知禁止的东西吧?” 沈亭御歪着脑袋,“咱们不动哥哥的四肢,是不是就行?” “我猜是的”,沈离点头。 破晓拍拍他的肩,“想一块儿去了,动手~” 瞧着三股强劲的灵力同时打向昏睡的郭逸之,沈亭御咧开了笑容。 “诶呀”,沈亭御喜滋滋地舔了舔嘴巴,“还好还好,哥哥睡醒就好啦!” 许久后。 沈离满意地收回了手。 “小厨子辛苦啦这几日”,她摸摸沈亭御的发顶,“熬得眼眶都发青了。” 沈亭御温软地朝她笑,仰着头蹭蹭她的手,“阿姐,你也不咋样。” “嘿你个臭孩子。” 沈亭御俏皮地朝她眨眨眼,“阿姐,快回去睡觉。” 破晓阴恻恻地揪住他的脸,“就看到你阿姐是吧~” 沈亭御笑嘻嘻地撒娇,“破晓呀诶呀~我明天给你做酱排骨~阿姐想吃什么都不好使,就吃酱排骨~” “这还差不多”,破晓笑了,摸摸他的脑袋,“好好睡。” “嗯!” 把小孩也哄睡了,沈离牵着破晓,蹑手蹑脚地去看那俩大的。 “睡着啦!” “我们走吧~” 两个贼窃窃私语,勾着腰,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 翌日。 郭逸之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痛苦混沌中,却好像一直有一丝奇异的,细微的清凉感,正持续地,耐心地滋润着他干涸欲裂的唇瓣。 映入眼帘的,就是沈亭御那认真专注的侧脸。 手里捏着一小块干净的,吸饱了清水的手帕,一遍遍小心翼翼地蘸湿着他的嘴唇。 郭逸之淡淡笑了。 “噢,哥哥你醒了。” 沈亭御朝他咧开了笑容,“哥哥~嘴巴还痛吗?” 诶? 郭逸之惊奇地发现,睡前还疼得要死的嘴里,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就好似,全都愈合了。 于是。 “弟...” 郭逸之握紧了他的手,“你们...” 饶是他觉得骨头疼得把脑袋糊住了,他也明白了。 沈亭御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脸。 “傻哥哥,就让云庭知使唤使唤怎么了啊。”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就算让他揍我们几个几顿,我都麻溜地去。” “可苦了我的哥哥了。” 郭逸之摇头,“不要,才不要,我不允许,谁使唤我的宝贝们都不行。” 沈亭御乐了,“傻瓜哥哥,你不答应,云庭知也没少让我给他做饭。他把阿姐骂得狗血淋头。” “这个混蛋...” 郭逸之咬牙切齿。 “哥哥”,沈亭御笑眯眯的地捧起他的脑袋。 郭逸之有些闪躲,“脏,弟弟,我都好些天没沐浴了,还出汗。” “我也要骂你了哥哥!” 沈亭御坐起身来,叉着腰,活脱脱的小霸王模样,“昨天阿兄没骂够是吧,扭扭捏捏还矫情,臭哥坏哥讨厌的哥~” 郭逸之无奈而笑,“真不嫌弃吗~” 沈亭御呲溜一下滚到郭逸之旁边紧紧挨着,“你休想甩开我们。抱抱抱抱~哥哥抱~” 郭逸之莞尔,眉梢都是弯俏的,眼底像是浸满星子一般闪耀,“好吧,那就不矫情了。” “我弟弟爱我噢~” “爱呀爱呀,我们都爱大哥呢~” 郭逸之牵起他的手,“昨天是你给我揉的手不?哥哥给你道歉,哥哥昨天让你哭了好多好多是不是?” “还有破晓”,沈亭御笑眯眯地在他旁边,高兴地翘起脚来,“哥哥!才不要听你道歉,哥哥!” “诶~” 郭逸之宠溺地应了一声。 “我叫阿姐和破晓!” 很快,破晓披着里衣,风风火火地来了。 “哥哥!” “哥哥你怎么样”,破晓半跪在石床边,焦急无比,“哪里疼?嘴巴还疼吗,嗓子疼吗?” 郭逸之莞尔,朝他张开左手,“没事啦。” 破晓立刻牵住,有些哽咽,“哥哥,吓死我们了。” 郭逸之挑着眉,有些调侃,“小鱼昨天不是要给我看小珍珠嘛~” “啊,噢”,破晓起身,转头去拿。 破晓拿来了一个小木匣。 里面盛着满满当当都是大小不一的珍珠。 沈亭御没忍住,噗嗤笑了。 破晓勾着唇,颠着小木匣给郭逸之晃出声,“呐,这位美人哥哥,都是小鱼孝敬您的礼物,请笑纳。” “噗哈哈。” 郭逸之莞尔,“收下了收下了,小鱼~” 破晓也笑眯眯地趴在石床边,脑袋搭在他肩上,“哥哥!” 郭逸之低头和他靠得近了些。 破晓清亮地笑了起来,“哥哥是不是好多了?” “对呀。” 郭逸之哼了一声,“快跟我说说,那混蛋使唤你什么了,气死了,我都留在这里了他还使唤你们!” “我还好啦”,破晓抿着唇,“都是他们两个,但是云庭知最后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他说,“哟,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诶”,郭逸之有些哀伤,“受委屈了我的宝贝们。” “没事的。” 破晓指腹摩挲着他的脸,“我的美人哥哥受这一遭,再忍一下就能站起来了。” “我们都没见过呢。” 郭逸之低低笑着,“好~”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江辞笑吟吟地进来了,沈离带来的。 “哥?!” “噢呀~” 江辞倒是惊讶了。 对上沈离的视线,江辞失笑。 懂了。 “哥~” 江辞凑过去,“我抱抱,好点了吗~” “好多了”,郭逸之温和地牵起唇来,“嘴巴一点都不疼了。谢谢我的三个小宝贝~” “哥”,江辞语气里满是调侃,“不扭捏了?再扭捏我就揍你!” “阿兄阿兄!是我!” 沈亭御昂首挺胸,骄傲极了,“我把哥哥骂了一顿,他就不矫情了。” “诶嘿”,江辞笑了,“这么厉害呢~” “那当然了。” 郭逸之哑然失笑,勾起唇来,“好~是哥不对,好嘛,原谅我嘛~那我不是怕你们嫌弃我嘛~太邋遢了,我自己都嫌弃。” 江辞不搭理他,扭头把脑袋埋下去挨着他的肩,“谁说混话,掌嘴。” 郭逸之低声笑着,“诶呀~” “魏明安怎么样呀~” 江辞抬起脑袋,“他急死了,就是不能来,要不他早嗖得一下就来了。” “嘿呀”,郭逸之无奈浅笑,“我也不能去。” 江辞揉揉郭逸之的脑袋,“哥,可以安生一段日子了,不怕了噢,乖。” 破晓俏皮的声音响起,“我的美人哥哥,要不要洗头发呀~” “要!要!要要!” “哈哈哈哈。” 第415章 学艺不精 “夫人”,破晓噘着嘴,“看什么呢~” 沈离好笑地瞧着这个家伙从被子里拱出头来,紧紧扒住了她。 “古籍啊”,沈离努了努嘴,正准备继续说。 破晓见杆就爬,仰起头来,吧唧一口亲过去,亲完以后,美滋滋地埋起脑袋在她怀里拱。 沈离笑个不停。 “夫人你这不是爱看书吗”,破晓把沈离都扑倒了,瞄了几眼她的古籍,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咦得一声缩回脑袋,“什么东西~” “我是不爱看哥哥看的那些东西。” “噢还有温谨珩。” 沈离眨巴着眼睛,“我喜欢看有意思的书,虽然有些古籍很枯燥,但它们说了实打实的方法,和事物,所以我会看。包括医书也是一样的。” “那什么时候会看那种书~” 好奇宝宝破晓亲亲她的锁骨,真诚发问。 沈离笑了,“灵山课考的时候。” “要考试会看。” “噗哈哈哈哈。” 破晓忍不住了,“你还说,你就是乖乖版的沈亭御。” 沈离唇角高翘,酷酷的,“我教的,不像我像谁啊~” “那我像不像你呀~” 一张精雕玉琢的脸庞在她眼中放大。 沈离眸子含笑,闭眼回吻。 ... 江辞该涂药膏了。 他都纠结死了。 魏明安和郭逸之各一个屋,他去哪啊。 想着想着。 “呐。” 破晓从左边探出头,“阿兄牵手。” “啊”,江辞懵懵的把手递过去。 沈离唰得一下从右边冒出来,“阿兄~我也要。” 江辞更懵了,但照做。 两人领着他从浴房溜进他俩的屋子。 “啊...” 江辞惊讶。 沈离朝他眨眨眼,“我们俩给你布置好啦!呐,这里打滚,结界落好了,放心嚎,不用考虑面子。” “喏”,破晓拍拍旁边,“你全套干净的衣裳,包括你沐浴的东西,都在我们这边~” 沈离笑眯眯地戳着江辞的梨涡,“药膏结束以后破晓和你去沐浴,我去哄二哥~” “啊”,江辞捂住了脸,“我都想哭了。” “躺吧”,破晓温柔地抱住他,将他放倒在软垫上,把一只手抓过来牵住,“阿兄~来吧,这次我陪你。” 破晓的手臂从江辞臂下穿过,环抱着他,怕他因剧痛而挣扎伤了自己。 江辞仰头朝破晓绽开笑容。 小鱼呀~ 沈离揽过了涂药膏按摩的活儿。 “阿兄,我涂了啊”,沈离深吸一口气。 “嗯”,江辞笑容满面,应道。 他都能感觉到,破晓愈发紧张的气息。 柔软的指尖蘸着药膏,在脚踝以及小腿处轻轻揉搓开来。 最开始,是冰凉。 江辞都有些习惯了。 沈离动作迅速,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了江辞保养得不错的腿上。 短暂的冰凉假象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无征兆、轰然爆发的烈焰。 江辞做足了心理准备,都没忍住。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从江辞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身体如同被强弓绷紧的弦,猛地弹动了一下,又被破晓死死地抱住。 “阿兄,阿兄~” 破晓惊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辞扯了扯唇,但碍于药膏的猛烈作用,实在应不来。 就仿佛那不是药膏,而是烧红的烙铁直接摁在了皮肉之上,滚烫的岩浆顺着毛孔疯狂地钻进骨头缝里! 剧烈的灼痛感以涂抹处为中心,凶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他的全部感知。 江辞默默骂,这云庭知,治病真是狠厉。 “呃——” 江辞也不知过了多久。 反正他嚎了好久。 那狂暴的灼烧感终于开始缓缓消退,如同潮水般慢慢退去,留下一种深沉的、仿佛被彻底淬炼过的疲惫和奇异的热麻感。 他脱力地彻底瘫软在破晓怀里,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喘息粗重。 沈离已经翻腕,开始给他输起了灵力,“阿兄~” 江辞恹恹地应了一声,“诶~” “吧嗒。” 轻巧的力道打在江辞头顶。 江辞讶异地抬眸望去。 破晓哼得一声扭过了头。 一颗圆滚滚的剔透珍珠,沿着江辞的脸庞滑落。 眉梢倏然惊起,旋即又无声地笑开,嘴角漾起柔和的弧度。 “呀”,江辞淡笑,“破晓~” 沈离摸摸他的脸,“你看周围。” 还是了解破晓吧。 江辞的衣裳,发间,身旁,到处都是。 “我的傻姑娘傻小鱼噢”,江辞无奈地指着沈离通红的眼睛,摊开手,“手帕。” 沈离吸了吸鼻子,把手帕递给他。 江辞伸出手,沈离凑近了些。 “诶呀,哭得像小兔子了”,江辞温柔地给她拭了拭眼泪,“乖乖,不哭。” 这边哄好了,江辞回头看向破晓。 破晓难过地抱住了他的胳膊,赌气地偏过了头。 眼角的珍珠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江辞哭笑不得。 “破晓~转过来~” 沈离也被逗笑了。 “呐”,沈离和江辞一人抓一边,沈离笑眯眯地挠挠他的下巴,“我就说你得哭一地小珍珠吧~” “噢哟呀”,江辞噙着笑,用手帕拂了拂他的眼角眼尾,“我还没见过小鱼哭成这样呢~” “这么心疼我呀~” 江辞眨巴着亮亮的大眼睛,往破晓眼皮底下凑。 破晓没好气地捏了下他的脸,“我心疼小狗,不是你。” “嘿呀”,江辞指着破晓,“别装了,你指定是魏明安。” “哈哈哈哈哈。” 沈离笑趴。 连破晓都被逗笑了。 “呀!” 破晓力道很轻地打了他几下,“烦人,我是怕你以后没钱了,给你哭点钱!” 江辞顺溜地窝进他臂弯里,和破晓一起把各式各样的珍珠捡起来。 破晓刚哭过,嗓音软软的,哼了一声,“夫人呜呜,我知道你为什么哭了。” 沈离莞尔,揉揉他的发顶,另一手和他一起揽住江辞。 江辞这次察觉到了。 左边拉开看一眼,蓝色的,右边拉开看一眼,也有。 就说他们两个怎么默不作声全靠过来了。 江辞莞尔,“歇歇就好了啊~” 破晓凶巴巴的,“闭嘴。” “哈哈哈哈。” 沈离忍不住了。 江辞勾起眉,无奈地笑了笑。 “去沐浴。” 破晓打横抱起身子瘫软的江辞,沈离拿上衣裳噔噔噔地跟出去了。 江辞视线掠过腰间缠着的炫彩尾巴,看向了给他搓皂角的破晓,唇角不自觉地高高翘起,眼睛很亮,熠熠生辉的。 “小鱼~” “嗯~?” 破晓满手泡沫,抬头应道,“怎么了?” 江辞扬起唇,抱住他的尾巴,语调拖得长长的,“其实,我今天腿有感觉了。” “一点点。” “啊...” 破晓惊讶地望着他。 江辞接着道,“朦朦胧胧,只有一丝丝感觉。” “那也是感觉啊!!!” 破晓激动。 江辞伸着手,噼啪又接两颗小珍珠,无奈极了,“怎么激动也掉小珍珠?” “阿兄你好不容易~” 破晓噘起了嘴。 江辞笑眯眯地抱住他的尾巴,将脸靠了过去,“我的傻小鱼,没事的。” 他接着逗,“上次魏明安玩啥啦!我也要~” 破晓拿手腕抹了抹眼睛,带着哭腔道,“上次二哥说要当镇大贝壳的美人,我是海底大妖怪,要把他带回去。” “噗哈哈哈”,江辞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眨巴着眼睛,“那我也要~大妖怪,你把我也带回去~” “那肯定。” 破晓红着眼睛给他洗,“大懒蛋二哥也是我给洗的。他说拐回家的美人就得管他。” “没错!!” 江辞笑眼弯弯地抱住尾巴摩挲捏玩,“小鱼~你要负责噢~” 破晓见怪不怪了,十分宠溺地任由江辞玩闹。 直到破晓把他捞出来,江辞都不忘捧着那两颗剔透的大珍珠。 破晓无奈。 江辞炫耀他的珍珠,“这是小鱼给我哭的~” 破晓正给他擦身体,拿布巾裹住,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把懒得出奇的这家伙抱到自己腿上来,给他擦头发,破晓不咸不淡道,“你再涂一次药膏,要换一个大盒子装了。” 江辞笑弯了眼,“可爱小鱼~” “你跟二哥懒得不相上下”,破晓无奈极了,叉着腰骂他,“一动不动呐。” “噢喔~我没有手~” 另一边。 魏明安枕着沈离的腿,在本上写字。 “他怎么样?” 沈离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涂完了,破晓带他去沐浴了,俩人估计得玩一会儿。” “告诉你个好消息呀二哥~” 魏明安乖乖地仰起头来看她。 什么? 沈离弯起唇,“阿兄说,他腿有一点点感觉了。” “啊。” 魏明安惊讶地眨了眨眼。 “真的吗!” 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递到她面前。 沈离笑着点了点头,“阿兄说一丝丝而已,但是好歹有一丝丝不是吗~” 魏明安闷闷地哼着。 对呀~ “哦对了妹妹”,魏明安低头唰唰唰地写。 沈离跟着读。 “你上次教我的那个用灵力护住自己的法子,我好像领悟了一点了。” “诶呀!” 沈离失笑,“二哥好勤奋。” “我无聊啊!!无聊得要长毛了。” 沈离笑眯眯地教修炼。 ... “魏明安!” 江辞笑眯眯地在破晓背后探出头,“听说你学会了,来接我呀~” 破晓闲适地背着江辞,站在门口,等魏明安操作。 魏明安眨着眼,紧张地默念着口诀。 沈离在背后加油鼓劲。 “噢!” 一股力道拉着他的上身从破晓背上离开。 江辞惊讶地呼出声。 他开始摇摇晃晃地悬浮在空中。 破晓噗得笑出声。 抱着胳膊靠在门上欣赏。 “啊”,江辞鼓着脸,“你要是把我掉下去你就完了!” 魏明安小脸紧绷,写满了认真。 但魏明安晃晃悠悠,也没把江辞挪动多远。 江辞哭笑不得,“噢老天噢。” 沈离摸摸魏明安的脸颊,“二哥,反了,你把他弄起来以后,要顺从地施加灵力,你可能是把阿兄定在空中了。” 江辞斜睨着他,“很难怀疑是不是打击报复。” 魏明安气鼓鼓地大声驳斥了一声。 沈离失笑,温柔地凑近他的耳畔一点点教他。 “试试~” 江辞的脚腕唰的一下被拉拽,弓着身子慢慢下落。 “呐”,沈离鼓掌,“虽然不太雅观,但原理是差不多的。” 江辞无语,“这对吗?” 破晓笑得扶住了腰。 江辞大概是被魏明安几道不同的灵力牵制住身子,整个人呈一道弯弯的拱桥模样,腰腹高高耸起,手臂和双腿分别垂落。 扭着头瞪着面前的魏明安,“学艺不精!” 魏明安摇头晃脑得意满满。 沈离笑岔了气,“是的,应当汇聚成一股力量,但二哥你整成了好多股。” “咣当。” 江辞的腰腹落了下来砸在床榻上。 江辞揉着腰瞪他,“你轻点会死啊。” 魏明安都笑得不行,伸手过去帮他揉。 “好啦”,沈离下来掸掸衣裳,“我俩走啦,你们玩吧~” “中午了,睡觉吧~” 两人走后,小门随之关上。 魏明安歪着头瞧他。 江辞哼哼唧唧地拱起身来,“睡觉~累~” 魏明安低头写,“腿有感觉了?” 江辞噙着笑把他拉倒,“嗯,一点点。” 魏明安摸摸他的脑袋,又伸手去写,“辛苦了。” “不辛苦”,江辞捏捏他的小鼓脸,“你呢,疼有没有好一点?” “不怎么疼,可以忍。” 江辞笑吟吟地张开手臂,“呐,那就睡午觉~” 魏明安立马把本子丢到一旁,躺了过来。 江辞轻轻拍着他的肩哄他,“今天人家破晓给我哭了一地珍珠,好可爱呢~” 魏明安不服气。 “嗯嗯嗯额嗯嗯嗯!” 这句话太明显,江辞都能听到调了。 肯定是,破晓也给我哭了! 江辞莞尔,“时间还是很快的,你这都好多天了~” 魏明安哼哼着,十分不开心。 哪有很快,度日如年! “傻瓜”,江辞一眼看穿,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睡觉。” ... 魏明安扑簌扑簌眼睫,感觉有人在玩他,醒了。 睁开眼就是一个贱嗖嗖的面庞。 江辞戳戳他的脸,指向窗外,“呐,很快的吧,日落了。” “睡这么长时间啊~” 小本子递到他眼前。 江辞拉开本子,一双有些困倦的眼眸露了出来,他挑起眉来,酷酷的,“对呀,时间这不是过得很快吗~” 魏明安低笑一声,抬手蘸墨继续写。 “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时间过得慢~” 江辞笑了,懒悠悠地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朝他张开,“那就没有慢的时候了。” “我知道啊~” “好啦”,江辞捏着他的脸玩,“知道你无聊,反正我也没事干,要不咱俩看账本?” 魏明安眨巴眼睛,“嗯~” “修炼也可以,但你不准拿我试!” 魏明安嗤嗤地笑着。 ... “干嘛呢!” 破晓蹦蹦跳跳地溜进来了。 江辞笑眯眯地朝他招招手,“破晓~” “诶~” 沈离就落后几步路,去拿了水。 一进来,简直惊呆了。 “诶?!” 沈离指着钻到中间的破晓,“人俩聊天你干啥去了。” 破晓笑得眉眼弯弯,喜滋滋地朝沈离挥手,“怎么了嘛,二哥想我了~” 魏明安超给面子,嗯嗯两声,点点头。 沈离失笑,“二哥说,谁家黏人小鱼。” 魏明安抽出来手,去写字。 “我家的!” 沈离笑得更欢。 破晓兴奋极了,“二哥!” 魏明安环住他的腰,将脑袋靠了过去,“嗯!” “噢哟哟”,沈离笑吟吟地弯腰摸摸魏明安的后脑,“可爱呢二哥~” “嗯嗯~” 江辞在一旁,挑起眉来,“妹妹,他说,墨块要没了。” 沈离乐了,像模像样地行礼,“好呢~二哥~妹妹这就去给二哥拿~” 魏明安没忍住笑。 “妹妹妹妹~” 江辞又拽又酷,“教我修炼~” “好呢好呢~” “妹妹~” “呀,好好好都好。” ... “哥哥!” 沈离翩翩进屋。 郭逸之仰头笑着应,“妹妹!” 沈离抚了抚他的额头,“哥哥,疼不疼呀~” “不疼。” 郭逸之眯起眼睛笑,“妹妹~” “瞎扯”,沈离骂,“肯定是疼的!不疼二哥为什么要吃药丸止痛啊。” 郭逸之笑容更深,歪着脑袋瞧她,“我呢,可以忍的就是不疼。” 沈离戳着他的鼻尖,又问,“那拿布巾是疼还是不疼。” “不疼呀~” “臭哥哥!” 沈离怒,“满嘴胡话!” “哎呀没事的”,郭逸之浅笑,牵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我要加入他俩了,不臭呢~” 沈离莞尔,“哥哥你这么温柔,一点都没有撒泼打滚的气势。” “呀”,郭逸之低声笑着,“还好啦。” “哥哥”,沈离拂了拂他耳畔垂下来的发,“不要自己忍着啊。” “为什么不让关心你的人关心你呢”,沈离轻轻抚着他的手,放缓语调,“哥哥,任何原因,任何事情,都不能切断你是我们的哥哥这个事实。” “哥哥”,沈离歪着脑袋扬起唇,“说得直白一点,我们大家,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疏远你,不要你。” “哥哥”,沈离鼓起脸来,“快重说,疼不疼~” 郭逸之安静听完,无奈失笑,“疼~” “妹妹~” 郭逸之眼底闪着希冀,“疼,哄哄我嘛~” “我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了总被小孩子点破。” “说什么鬼话”,沈离戳戳他的俊脸,“你看这脸,真的二十岁。” “嘿呀~” 郭逸之笑眼弯弯,“伶俐妹妹,也太会哄人开心了吧~” 沈离笑了笑,一双眼眸熠熠闪光,“所以哥哥,我把阿兄抓过来,要不要和他聊天啊~” “哇你可真是~” 郭逸之莞尔,“这么看我真是远不如你们啊。” “又来了哥哥。” 沈离嗔怪,“人都有犯傻的时候嘛~” “何况我们的漂亮大哥还是因为不想让我们被云庭知欺负才硬扛的。” “提起这个我就生气”,郭逸之懊恼,“我以为他不难为你们了,哪知道他这么过分。” “呐”,郭逸之瞧着沈离眼底依旧有些没散去的疲倦,心疼极了。 沈离笑眯眯的,将脑袋靠到他肩头,“没事的,哥哥好,我们开心呢。” “家人不就是要这样的吗~” “哥哥在一些莫名的地方总是绕不过弯呢。” 沈离歪着头瞧他,“听说哥哥每次泡温泉的时候都扭捏着不下水嘛,你看看这对吗~” “对”,郭逸之失笑,“是哥哥的问题,我会改的。” “我就是很,患得患失。” “我的宝贝们太好了,我已经承受不了,失去的下场了。” 沈离知道他介意什么,“嘿呀,多大点事啊,哥哥,心房打开,让我们住。” 郭逸之抬眉,宠溺地笑了笑,“早就全都是我的宝贝们了~” “那就不要患得患失啦~” “不会失去的。” 郭逸之长长叹了一声,眼底却萦满了幸福,“也不知道我是哪里的福分,怎么这么幸福噢。” “嘿”,沈离狡黠地朝他眨眨眼,“我要跟阿兄炫耀,我可真厉害~我把哥哥劝好了诶~” “还真想泡温泉了。” 郭逸之低头碰碰她的发顶,“我知道啦妹妹~我全都知道啦~” “哥哥真是聪明,一点就通”,沈离失笑,仰头凑近给他贴,“好呀,我们治好了腿,就去泡温泉~” “嗯~” 郭逸之温声低笑,“那可真有盼头。” “哥哥~” 沈离仰头抚着他的脸,“那我去把阿兄抓过来了?” “嗯~” “等我一下哥哥!” 沈离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郭逸之心底涌起一阵难以磨灭的暖流,浇灌着他的心房。 第416章 别闹我啦 很快。 江辞酷酷地朝他挥手,“哥!” “诶!” 郭逸之笑了。 江辞躺上石床,痞里痞气地拉过他的脖子挎住,和他脸贴脸,“哥,听说你找我,想我了呀,要和我聊天嘛~” 沈离俏皮地朝他眨眨眼。 郭逸之失笑,“对~想你啦,和你聊天。” 沈离退了出去。 江辞戳着他的脸,语调温软,“好呀。” 郭逸之歪头,“弟,难堪你也爱我吗。” 江辞怔住了,眸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灿烂笑意替代。 “哥!永远永远爱我哥,无论我哥什么样子!” “嗷呜啊,你可终于想通了吗!” “妹妹说的没错”,郭逸之低声闷笑,“我是有点患得患失。” “没关系!” 江辞莞尔,“患得患失怎么了,哥!我哄!” “我哥不就是没安全感吗,多大点事啊~” “哥~~~” “哥~~” “哥哥哥哥~” 江辞相当兴奋地腻歪在他身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郭逸之是笑了又笑。 “弟,你真的好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 “哥”,江辞失笑,“其实以前我也不这样。” “相同的事情我也拧巴过。” “我比你俩还要严重一点,手脚被废,躺在床上我甚至都动不了。” “那时候我想,老天啊,这辈子都要求人了。” “那得多没有尊严啊。” “水要人喂,饭要人喂,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 “刚从里面被他们救出来,我觉得我又馊又臭,当时真的什么也不想干,自暴自弃到想和他们说,别管我了,让我自己...” “你可以想象得到”,江辞眸光悠远,似是在回忆,唇角高高翘起,“就是他们三个小太阳温暖了我~” “魏明安也是一样的。” “后来发现,这些是事儿吗?不是!” 江辞笑吟吟地揉着他的脸,“在爱你的人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 “简而言之呢”,江辞还在笑,“是他们三个宠出来的。” “诶呀”,郭逸之叹气,“我总是想着,我们的相遇,我邋遢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没给你们留下一个好印象,那时我没得选。那现在,总要更好一点的。” “所以也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的腿,诸如此类的难堪画面,我...” “诶呀!” 江辞凑近他的耳朵低语了一句。 “真的?!” 郭逸之惊呆了。 “小鱼可宠我了呢~” 江辞眼尾挑着得意且狡黠的笑。 “啊~” 郭逸之闷闷不乐,“那我以前真的好混蛋噢。” “呀!” 江辞笑吟吟的,“哥!不要在意那些虚的~” “知道了知道了~” “原谅我不~” 江辞嚷了一嗓子,“哥说爱我就原谅!” 郭逸之莞尔,“爱你爱你~最爱你了。” “原谅啦!” 江辞嬉皮笑脸的捧着他的脸玩,“哥~你可真好看~” 郭逸之稍稍有些脸红,“干嘛,又来。” “就是好看啊!” “别闹我啦~” ... 做饭回来的沈亭御推门进来了。 “阿兄~” “诶~” 沈亭御脚步轻缓,走到郭逸之面前蹲下,抚了抚他的脸颊,“哥哥,做好饭了,我带阿兄去吃饭,然后回来陪你,我一会儿吃,可以吗~?” 江辞和郭逸之对视一眼。 好可爱的孩子。 郭逸之失笑,“傻弟弟,快去吃吧,就一会儿的功夫,我能有什么事呀~” “今天吃什么?让我馋馋?” “酱排骨,给破晓做的。” “噢哟~香到我了。” 沈亭御把江辞打横抱起,江辞一只手攀上沈亭御的脖颈,另一手摸摸郭逸之的脸,江辞哄哥,“一会儿就吃完了。” 郭逸之笑得灿烂。 ... 郭逸之的执行力,超乎几人想象。 当天,郭逸之就拉着沈亭御和破晓聊了好久。 魏明安在小屋里嗯嗯嗯嗯地,又比划又写,“哥真这么说了?!啊啊啊没看到没听到!” “对呀~” 江辞抱着靠枕,眼睛亮闪闪的,“哥说他知道了。” “哥真的好牛”,江辞戳着魏明安的侧腰,赞叹不已,“他做什么事情都又果断又大胆,想明白了就立刻转变啊~” 超大三个字出现在眼前。 连带着给江辞捏腿的破晓都没忍住笑。 “哥最棒!!!!” “是呀”,破晓知道江辞腿有了一丝感觉,给他按摩更频繁,说道,“哥哥做事好大胆,他每一次都选择的令人意想不到。感觉很有魅力的样子!很果断!还有什么词...?” 越说越没底气的破晓,忽闪着亮晶晶的蓝眼睛望向沈离。 “噢~” 几人谁都没忍住。 破晓张牙舞爪,“又笑我,你们仨!”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江辞双手揉搓他的脸,“可爱死了噢哟~” 破晓噘着嘴巴放肆偷笑。 “反正哥就是很有魄力。” “噢!” 好奇宝宝破晓指着魏明安的小本,“这是什么力,这个字读什么?” 沈离捏捏他的后颈,“是你刚才说的所有,加起来。” “二哥~” 破晓腻歪地抱上去,“你刚才说给我讲故事~” 魏明安挑眉,讲故事? “嗯呃嗯啊嗯嗯哼嗯呃~” “哈哈哈哈。” 江辞爆笑。 沈离拍拍江辞,指向他俩,“二哥哄鱼。” “夫人~夫人~” ... 来这儿的几个人,最爱看书的就是郭逸之了。 沈离看那个她带来的古籍,最近看得起劲。 破晓一句也看不懂。 他怀疑这种古籍说得不是人话。 他也认识挺多字的了呀,怎么一句也看不懂。 肯定...不是人话! 偏偏沈离瞧他每次锲而不舍地被打击觉得他可爱,老喜欢逗他。 破晓逃似的跑开了。 江辞笑眯眯地揉揉他的发顶,“怎么啦。” “沈离看的那个古籍!” 破晓吐槽,“每一个字我都不认识!组合在一起更不认识!” 旁边安静的魏明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啊啊啊二哥笑我。” 破晓张牙舞爪地挠向魏明安。 魏明安嘴里含着药丸,被挠得咯咯笑个不停,立马投降。 “抱住二哥”,破晓凶巴巴的像个恶霸,“揍一顿。” 魏明安笑吟吟地靠在他身上。 江辞支着脑袋瞧他俩闹。 不知不觉地勾起了唇。 江辞挎住破晓,笑得痞痞的,“小鱼,来看账本呀~” 面色红润,刚被破晓按着欺负一顿的魏明安十分赞同,连连点头,嗯嗯个不停。 破晓嗷嗷叫,“嗷呜你们两个欺负我~” 江辞把胳膊给他枕,笑嘻嘻地给他讲账本。 “这个是什么呀~” 破晓冷不丁地一愣。 立刻甜甜笑开,宛如银河的蓝眼眸一眨一眨,“是我阿兄和二哥好厉害!” 魏明安闷笑出声。 江辞恨恨地捏起他的滑嫩脸颊,“臭小鱼,这是折损。” “啊,喔,呀。” 破晓尴尬。 “嗷呜不听,我阿兄和二哥真厉害,等等,那你们为什么还有折损啊。” “因为有些东西用旧了自然就淘汰了”,推门而入的沈离拿着一个小碟,笑吟吟地接了话茬,“又来腻歪阿兄和二哥啦~吃水果!” “是的”,江辞歪着头和破晓解释,“这些钱是正常,必须要花的。” “噢~” 破晓眨巴眼,“比如呢~” “比如呀”,沈离叉了一块苹果咬了一口,“比如你去洗碗,但是不小心把碗打碎了,我去集市再买一个碗,这就是折损。” “嗯嗯嗯!” 江辞一脸崇拜地望向沈离,企图用希冀的眼神获得又甜又润的葡萄。 “诶呀诶呀”,沈离笑得不行,“这么多等我喂呢,就放你手边了。” “昂~不要~” 江辞忽闪着眼睛,指着破晓,“小鱼要吃你喂不喂嘛。” 破晓仰直脖颈,骄横无比,“我没有手~” 沈离失笑,“好好好,喂,好呢各位祖宗。” “嗯~!” 控诉的小本子,从他们每个人眼前掠过。 “过分!太过分了!欺负人!” “噗哈哈哈哈。” 沈离无声失笑。 破晓埋头憋笑,江辞放声大笑。 一张哀怨的俊脸从小本子后露出来。 魏明安气哼哼地指着他们仨。 “嗯~嗯~” 江辞一边笑一边躲着他的巴掌,“诶哟嘿,都笑了你就打我。” 魏明安毫不客气地拿着小本子抽他,“嗯!” 江辞笑得瘫倒,“你就跟我横!” 沈离塞了个葡萄过来。 江辞咀嚼着水润的葡萄,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哼!” 魏明安气呼呼地仰起头。 “二哥你好可爱噢~” 沈离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凑过头去,就在他眼前,“呐,二哥~” 魏明安现在要是能说话,现在定然很吵。 他嗯嗯个不停,温润的眼眸简直要冒出星星来,漾满了惊喜。 温热的掌心捧起她的脑袋来。 沈离眉梢扬起,唇畔晕开浅笑。 纤细修长的手指玩捏着她的脸。 沈离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给魏明安玩。 “夫人的脸是面团~” “软软的,可好玩了呢~” 破晓窝在江辞怀里,清脆地吃着苹果。 魏明安嗯嗯地点头,激动得不得了。 沈离酷酷地仰头瞧他,“我来哄二哥,二哥不生气,给你揉揉脸~” 魏明安捏捏她的脸,侧身去写字。 “妹妹!不生气啦!” 沈离呢,和这边玩一会儿,就去了主屋。 “哥哥!” 沈离摸摸他柔顺的发,“疼不疼?” 郭逸之眉宇间柔和温软,惆怅地耸着眉,朝她歪过了头,“疼啊~” 沈离莞尔,“哥哥香香的噢。” 郭逸之噘起嘴嘟囔,“那也感觉脏兮兮的。” “噢哟”,沈亭御佯怒,“哥哥!我给你擦的身子诶!” 郭逸之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开玩笑的啦,错了错了~” 沈亭御不经意地和沈离对上了视线。 两人默契笑开。 “昂~” 郭逸之朝沈亭御伸着手,“弟弟~” 沈亭御咧开了笑容,捏捏他的脸,“跟你闹着玩呢哥哥,我去拿衣裳。” 沈离歪头,忽然灵光一现,“哥哥,我们看书呀~?” 郭逸之不停点头,“好的好的,无聊死我了。” 沈亭御从屋那边回来了,顺手接过了沈离的递来的东西,看都没咋看。 瞥了一眼,一瞧是古籍,立马像丢烫手山芋一样,给了郭逸之。 郭逸之双手固定,他又看不了。 沈亭御十分贴心地给他放到了眼睛上方。 郭逸之刚看了一页,还不明所以呢。 去倒水的沈离回来,差点尖叫,“沈亭御!躺着看书,对眼睛能好吗!” “噢对哦”,沈亭御健步冲回去,一把夺过古籍,“哥哥,闭眼,爱护眼睛!” “闭眼闭眼,哥哥”,沈亭御歉意满满,“你得爱护眼睛,我这就给你按摩!” “诶呀天呐”,郭逸之好无奈,“看会儿书不会有问题的啊,别这样啊。” 沈亭御噔噔噔地拿着椅子在床头坐下,“不行!哥哥的事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沈离在看他的脉,没有多言。 郭逸之有些笑了,傲娇得很,“我是瓷瓶嘛!又不会怎么样。” 沈亭御嗯嗯地点头,“对呀,哥哥就是,我们都要捧着你,仔细仔细,再仔细,生怕磕了碰了。” 郭逸之兀自勾起唇来。 这话,谁不爱听。 像是往冷飕飕的石床上,撒下一把火焰,倏地就温暖了起来。 沈亭御手掌抚上他的眼睛,“哥哥闭眼。” 长长的眼睫在他掌心簌簌扫着。 郭逸之有些无奈地问道,“真不给看啊。” “不给!我要先给你放松眼睛。” “好吧~” 郭逸之唇角勾了起来。 沈亭御看到他笑了,沈离也看到了。 郭逸之总偷偷耍滑,时不时眯眼瞧他俩。 沈离清清嗓子,“哥哥。” 郭逸之立马闭好眼睛。 指腹徐徐缓缓地按压在他的头顶,舒服得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些低声哼笑。 “弟~” 郭逸之努了努嘴,“按完没,丝带取了呗。” 沈亭御噗嗤乐了,“那是阿姐系的,你找她。” 沈离捏捏他的手指,“你好好爱护眼睛,不许看书。” “昂~” 郭逸之撒娇,“就一会儿,没关系的。” “不行。” 沈离严厉,“我们不爱护眼睛都没关系,你必须爱护。” 郭逸之舔舔嘴巴,“那你给我念点儿嘛~” 沈离欣然失笑,“可以。” “耶!” 难得见郭逸之这么活泼的一面。 沈亭御笑眯眯地戳着沈离的手。 沈离嘚瑟地朝他抬抬眉,“去给我倒杯水。” 沈亭御唰得站起,“遵命!” 念了一会儿古籍,沈离指着那边的沈亭御,“喏,你瞧这个淘猴子。说看书就睡觉。” 郭逸之望向靠着他肩头睡着的沈亭御,眼中星河荡漾,扬起了笑,“好可爱噢~” “哥哥,是不是爽多啦!” 沈离抚着他的脸颊,“你要撒娇要说出来噢,你瞧阿兄他俩,都快翻上天去了。” 郭逸之笑弯了眼,“对呢,很爽。” “所以”,沈离戳戳他的脸,“哥哥疼了可以撒娇找人哄,永远可以的~” 郭逸之眼眸亮亮的,靠在沈离掌心亲昵地蹭蹭,“妹,还想听话本,你接着念嘛~” “什么,念话本,我也要听。” 破晓像一阵风,飘进来了。 沈离笑骂,“你是闻着味儿来的吧!” “那怎么了嘛~” 破晓腻乎乎地挤在郭逸之的另一侧,“哥哥,还疼吗,我哄!” “疼啊~” 破晓噢哟了一声,捧住他的脑袋,将脸靠了过去,“宝贝哥哥受苦了,我们一起听话本咯~” “嗯!” 月朗星稀。 破晓牵着沈离,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关上了门。 “走,去看看阿兄他俩。” 小屋。 “呃你说...” 话音被打断。 黑暗里两个睁着眼睛的人纷纷抬起头来。 破晓点上灯,叉腰就骂,“你们两个不是睡觉吗!怎么还聊天!” 沈离噗嗤噗嗤地笑倒在床边。 魏明安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脸。 江辞有一种被抓包后,但仍理直气壮的感觉,“醒了~” 破晓挠他,“臭阿兄,你讨厌。” “不准聊天了,都多晚了!二哥要休息,你也是,身子骨怎么养好!” 江辞嬉皮笑脸,“诶呀问题不大的啦。” 破晓揪起他的耳朵拧,“你再不睡觉你自己去睡储藏间!看你俩还聊天不!” “哈哈哈哈。” 沈离都要笑岔气了。 魏明安立刻用灵气收拾了这张贫嘴。 江辞不服气地嗯嗯着。 魏明安更不服气地瞪回去,他也嗯嗯个不停。 破晓瞠目结舌,“我的神啊,他俩这样都能聊。” 沈离笑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都笑出眼泪了。 最后破晓雨露均沾,谁也不偏袒,一人一巴掌,小本没收,谁也别说话了。 魏明安愤愤地杵了下旁边的江辞。 江辞也不服气。 破晓无语地诶哟了一声,过去给他俩掖好被子,“不准打架,都给我安静。” 他点点江辞的脑门,“你,抱着二哥睡觉。” 又戳戳魏明安的脸,“二哥,乖乖待好,小心腿。” “嘿呀我真是太热心了!” 破晓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拉上旁边笑得流泪的沈离,出去了。 第417章 避其锋芒 手指缓缓拂过古籍泛黄的纸页,沈离拧着眉。 这本是从树妖那里夺来的古籍。 这晦涩难懂的古籍,是讲炼制丹药的。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草药混合的奇异香气。 她已经研究了几日这本古籍了,指尖捻了捻,沈离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到底是什么呢... “夫人~” 破晓闭着眼睛在床上摸摸翻翻,没有瞧见人,睡眼惺忪地直起身子。 “昂~” 沈离抬眸朝床榻望去,差点笑出声。 温热的身子环了过来,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睡意尤在,胡乱亲了亲她的脖颈。 咂了咂嘴,没过多久,呼吸变得绵长规律起来。 沈离莞尔。 这大懒鱼。 ... “唔,嗯...” 睡饱的破晓哼哼几声。 睁眼便看到了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 “夫人!” 沈离心情很不错。 那一双清透迷人的湛蓝眼眸里映着满满的她。 破晓惊喜,“昂,我是这个姿势睡着的吗~?” 沈离抬着眉,“噢,某只鱼执着地往我怀里拱。” 破晓眯起了眼,灿然一笑,“好鱼,真会挑位置~” “噗”,沈离真忍不住啊,好自恋噢 ,低头瞧某些凑在她胸前嗅啊嗅的家伙,“小狗哇!” 破晓餍足地咂了咂嘴,“香香夫人~” “你快把我勒死嘞。” 沈离好笑地看着他。 一睡醒,手臂紧了起来,两条长腿也紧紧缠着她。 “瞎说~” 破晓嗔怪。 转眼间,沈离背靠小榻,无奈地仰头看着他。 “这地方小,你悠着点。” 破晓大呼冤枉,“夫人想欢好啊。” 沈离羞臊,“没有!” “我听见了!” “唔。” ... 什么古籍。 沈离简单沐浴了一下出来就放一边去了。 两边都没起来。 破晓好像特别开心,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沈离笑嗔,“厨房都跟来了?” 破晓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她,“明明是夫人想让我进来的好吧~” “啧!” 沈离瞪他,“刚炒好的肉!又偷吃!” 破晓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巴,“好香~” “坐一遍去!” 破晓乖乖地跑到一边的凳子坐下。 沈离回头瞪过来,“一盘肉快让你吃没了~” “昂~嗯~夫人~” 沈离专心炒菜。 没一会儿,就有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拱进了她的侧腰。 沈离哭笑不得。 只好让这个黏人的家伙闹来闹去。 简单的做好了饭。 破晓去了主屋,沈离拐去侧屋。 叫起床! 沈离推开门。 唇角不自觉地抬了抬。 真好。 笑眯眯的沈离挨个摸了摸两张俊俏的脸庞。 魏明安微眯起眼。 惊喜地嗯了一声。 沈离朝他扬起笑,“二哥早上好呀~今天是不是要洗头发呀~我给你洗~” 好呀~ 魏明安笑眼弯弯。 沈离笑,朝睡着的江辞努了努嘴,示意魏明安看。 魏明安笑出声。 两人睡前玩闹时,被破晓教训了一顿,江辞唇边还挂着破晓透蓝的灵气。 朦朦胧胧,像一个潦草的尾巴形状。 魏明安贱兮兮地朝沈离挑眉。 妹妹,看我的~ 魏明安把手抽出来,一手捏上江辞的鼻子,另一手闲适自得地把玩着鱼尾状的灵气。 许是另一屋的破晓感受到了。 原本还缥缈的鱼尾形状更精致了一些,灵巧地摇了摇,十分配合魏明安。 魏明安兴奋又激动地嗯嗯个不停。 沈离莞尔而笑。 但很快,魏明安玩得起劲,全然忘记了顺手捏住的鼻子。 江辞从睡梦中懵懵地醒来,差点憋死。 “诶呀二哥~” 江辞憋红了脸,铆足劲哼哼出声,“呜呜呜!” 魏明安笑弯了腰,松开了手。 江辞一脸不忿地喘着粗气瞪着他。 魏明安还不忘逗弄粗糙版灵气鱼尾。 江辞哀怨地望向沈离。 沈离笑够了,出手搭救了。 顺道把破晓喊来了。 破晓一手拿着沈亭御的衣裳,推门进来,“怎么啦。” 沈离指着一脸委屈的江辞,和笑趴瘫倒的魏明安,“你惹的自己哄噢~” 破晓接管,沈离揉了揉魏明安的发顶,去主屋了。 顺手,把沈亭御的衣裳也拿走了。 不出所料。 沈亭御正在腻腻歪歪地赖床。 不过她来的时候,郭逸之有些醒了。 也真是灵。 郭逸之醒了后,沈亭御立马不睡了。 “哥哥,你怎么样呀~” 弄得郭逸之低声笑得乐不可支。 沈离蹲下身来和他视线齐平,戳了戳他,“怎么样,幸福不?” 郭逸之嘿了一声,“幸福得离谱。” 沈亭御急,“哥哥,你别跑话茬,快说啊。” “我啊”,郭逸之勾勒着浅浅的温暖的笑,眸子亮亮的,“还好,浅浅淡淡的一些疼,估计正常的吧,能接受。” 这些天,云庭知来了两次。 臭着脸,满是不爽地检查了一下魏明安和郭逸之的伤处。 又检查了下江辞的情况。 沈离反正是不敢惹他。 这老头就像个火药包,一点就炸。 即使如此,江辞还说,云庭知只是脾气古怪,医术应当不会有问题。 破晓很不相信。 沈亭御也半信半疑,在几人的轮番劝说下,每天都紧张兮兮地拉着他们仨问东问西。 郭逸之笑得荡漾,腻歪地拉着他撒娇耍赖。 沈离笑盈盈地退了出去。 本来她的任务就是把沈亭御叫醒。 “对咯,沈亭御”,沈离从门缝里弹出头来,“照顾好哥哥以后出来吃饭噢~我做的~” “好呢阿姐!我给哥哥擦完身子就去!” “阿兄~!” 沈离蹦蹦跳跳地进了小屋。 “今天我做的饭~” 江辞正环着破晓的脖颈,在等破晓给他套衣裳,扬起笑,仰头蹭蹭她的手,“好哦,妹妹大厨,我尝尝去~” 魏明安在旁边一脸哀怨地写着字。 “妹妹,你再等我一阵,我也要吃~” 夸得沈离都不好意思了,抚了抚额头,沈离尴尬地笑笑,“一般,我做饭就是真一般。” “我会把肉炒熟,把菜炒熟,把肉和菜炒熟。” 魏明安闷笑不止。 江辞乐了,“做饭不就这个步骤吗。” 破晓悠闲地将江辞提起来,接沈离的话,“夫人做饭好吃的。” 沈离杵他,“你不说你吃过二哥和阿兄做的饭吗,谁做的好吃。” “二哥~” 破晓舔着嘴巴,“噢,不过他俩做的菜种类不太一样。” 江辞歪头出来接话,“避其锋芒。” 魏明安笑得要岔气了。 “嗯呢”,沈离摸摸他骄傲的脑瓜,“某些大聪明修炼也是这个路数哈。” 到现在,江辞和魏明安擅长的绝招都没有重样的。 这个学了,那个就不学。 俩人加起来,勉强算个攻守兼备的人才。 沈离又问,“那我做饭肯定没他俩好吃。” 破晓举着手指,俏皮极了,“夫人做菜就是好吃。” 江辞有样学样,抬手摸摸沈离的脸,“对哦,妹妹做菜就是好吃,干嘛不自信。” “嗯嗯~” 小本上写字的魏明安在旁边也不甘示弱。 沈离笑嗔,“哥哥炒菜炒糊了你仨都夸,诶咦,好没说服力。” 江辞笑得眯起了眼,“在我们眼里呢,你和哥是一类,做什么都可爱~” 小本子递上前。 “妹妹,想揉揉脸~” 沈离又无奈,又想笑,蹲下身来,仰头瞧魏明安,“满足!” 魏明安叫了一声,好激动地捧起她的脑袋来。 穿好衣裳的江辞揉了揉魏明安的发顶,“吃饭去了,一会儿回来。” “嗯。” ... 力挺云庭知的江辞,这回涂了药膏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腿疼得要烧成灰烬了一样。 而且,比每一次都要更久。 每一次都如同在地狱业火中灼烧,每一次都感觉双腿真的要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化为灰烬。 江辞也习惯了些了。 “呃啊——!” 陪着的沈离和破晓,心疼得心都像被剜去了。 沈离唉声叹气地给他擦汗,破晓小声啜泣着拉住江辞不让他伤自己。 结束后。 江辞奄奄一息地趴在破晓怀里,上气不接下气,“这云庭知下死手啊。” 破晓哭得自己都委屈了,“不理你了~阿兄~” 沈离哭笑不得,“破晓估计一半的珍珠都哭给你了。” “噢哟我的小傻鱼噢。” 江辞望向她红红的眼睛,叹了口气,“过来。” 沈离没说什么,安静地靠了过去。 “阿兄~” 江辞扯了扯唇,笑了下,“傻姑娘,又哭。” 沈离轻轻捶了他一拳,“干什么啊~” “就是”,破晓也捶了他一拳,“你干什么啊。” “嗷呜”,江辞正小心翼翼地给沈离擦眼泪,不由嚷嚷,“你俩欺负我。” 沈离被他逗笑,眼中的晶莹不断地冒。 江辞嗔怪地瞪她,“又哭又哭,刚擦完。” 沈离大呼不服,指向破晓,“你看他。” 破晓羞臊地瞪他俩一眼,“都赖你阿兄~” 江辞莞尔,朝他张开手臂,“好好好,赖我,阿兄哄~” 江辞很温柔地摸摸他的发,“我们小鱼怎么这么可爱呀。” 破晓抽抽噎噎地瞥了一眼沈离,委屈极了,“云庭知是不是搞鬼了,他这次怎么这么疼。” 江辞嗷嗷叫地抱着破晓稀罕,“没事的,这次又有了一丝丝感觉。” “噢我的可爱小鱼”,江辞扫了一眼周围,心都要化了,“你又给我哭了一堆珍珠啊~” 破晓埋在他肩头蹭眼泪,“我怕你没钱了,给你攒点钱。” 江辞哑然失笑。 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小鱼~累,要抱抱~” 江辞朝破晓伸出手。 破晓抹了抹眼睛,手臂稳稳托住他的身子,温和着嗓音,低声道,“嗯。去沐浴吗?” 江辞趴在他肩头,嗯了一声,“嗷,这还有颗珍珠。” 沈离笑,“我捡,你俩去吧。” 破晓一点也不是刚才哭唧唧的模样了,拎着江辞的换洗衣裳,抱着他,就去了浴房。 收拾好屋子的沈离,默默来到了小屋。 魏明安瞧见她进来,眼睛一亮。 沈离淡笑,“二哥,我来陪你咯,他俩洗去了~” 魏明安指着小本子。 沈离坐过去给他枕靠,摸摸魏明安清俊的脸庞,笑了,“阿兄还不错,虽然很疼,但是他说感觉更明显了。” 魏明安坚定地嗯了一声。 “怎么办啊二哥”,沈离愁,“就快两个月了,你们三个谁都没好,错过这时,我们就要在这儿待一年了。” 魏明安失笑,安抚地拍了拍她,抬笔写字。 “没事,我们一开始的计划里就是一年,两个月才是备选。” “不要太担心呢妹妹,你想,哥后面还有江辞那一堆,他走不了的。而且,我们也都希望,最好治得差不多了再走。” “江辞还想给陈叔偷偷师,陈叔馋得紧呢,但最后我们没让陈叔来。好像是师父没让陈叔来。” “妹妹,一个小院,一家人,还是蛮好的吧~” 沈离笑而不语地看完。 对上了魏明安亮晶晶的眼眸。 沈离双手揉了揉他的脸,软软的,也很好玩嘛。 “二哥,还是你们思虑更周全一点。” 沈离明显卸下了忧愁,眉梢上挑,“我还想着,你们会不会急,原来不急啊。” 魏明安笑眼弯弯,写道,“此事,急不得的。” 沈离捏着他的脸玩,“二哥,还剩十几天啦,还有十几天就解放了。” 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 魏明安淡淡一笑,仰着脑袋写,“多亏妹妹,我还可以香香的。” “噗”,沈离没忍住,“二哥你臭臭的也是我的漂亮二哥。” “呜!” 魏明安放下笔跟她打闹。 啊臭妹妹! 不准挠我啊啊啊。 魏明安哑巴吃苦药丸,有苦说不出。 沈离笑嘻嘻地还手。 “二哥”,沈离摩挲着他的脸颊,轻轻唤道。 魏明安歪头,“嗯~” 冷不丁地把沈离可爱得心软软。 沈离捏着他的脸颊,“确实住在小院里,这么多人,感觉好温馨。” “我可爱的漂亮妹妹!” 魏明安双眼亮晶晶的。 沈离笑意绵绵,很宠的任由魏明安拉着她的手摆弄。 “二哥”,沈离笑得贼兮兮的,“这下腿好了可以给我做饭吃了吧~” “破晓老馋我!” 魏明安失笑,提笔写道,“天大地大妹妹最大,妹妹的想法当然要满足~” 沈离尖叫,“二哥!你最好了!” 魏明安哀怨地写着,“我感觉我都快长霉了。” “怎么会”,沈离笑眯眯地挠着他的下巴,“依旧还是美男子。” 魏明安羞羞地拉着她的衣带遮脸。 耳朵有点红。 沈离哈哈大笑。 好像开启了什么调戏的开关。 魏明安哼哼唧唧地拿小本子挡住自己,脸都红红的。 沈离莞尔,“二哥你可真可爱。怪不得阿兄老说你可爱。” “呀哈”,江辞的声音响起,“说我什么呐~” 随之推门而入。 江辞酷酷的,一手挽着破晓,一手朝他俩挥了挥。 魏明安朝他伸着手,关切地望着。 江辞笑吟吟地拍拍他,“没事。” 沈离站起来,把地方让给他,“好啦,你俩睡觉吧。” 破晓温柔地给他俩拉过被子,“午睡咯~” “嗯~” 江辞打了个哈欠,“我也养成这习惯了。” “诶哈”,破晓失笑,“你那是累的。” 看着两人睡着。 沈离和破晓悄悄出了小屋。 破晓牵住沈离,“走?” 沈离嗯了一声,“走吧,出去找找。” 第418章 问谷主安 “谷主。” 沈离恭敬行礼,“问谷主安。” “哟嗬”,云庭知像看到了什么瘟物,“你那几个哥哥又怎么了!” “没有没有”,沈离堆着笑,“谷主,最近看了几本古籍,来跟谷主探讨一下嘛~” “没空。” 沈离一噎。 但因为早已习惯云庭知的风格,并没有太惊讶。 “谷主今日做什么呢”,沈离并不恼,“我们可以跟着瞧瞧。” “不方便。” 沈离越挫越勇,并不气恼,“谷主今日制药吗,总需要人帮忙吧,谷主,晚辈真的有医术上的事情想向您讨教。” 云庭知淡淡睨了她一眼,咂了口茶,“你看的什么?” 沈离起身,将古籍和医书送了过去。 云庭知草草翻了翻,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这就是你上次说的古籍?” 沈离大方回话,“是的。医书是为家中兄长向您请教。” “也行,正好,让你这”,云庭知很淡漠地扫了一眼挨得很近的两人,“过来。” “嗯?” 沈离讶异,牵着破晓的手不禁有些收紧,“谷主,您也要让他习古籍?” 破晓朝她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 莫名有些宽慰的意思。 搞啥。 破晓淡淡一笑,“好的,谷主。” “哟嚯”,云庭知似笑非笑,“惜字如金,莫不然我以为不会说话呢~” 沈离目光紧随,眉头有些蹙起,接话道,“我夫君腼腆了些,谷主莫怪。” 破晓还真像模像样的翻着古籍。 沈离敢打包票,破晓一点也看不懂。 但他怎么会弄呢? 沈离紧紧盯着破晓的动作,到现在,沈离已经不用怀疑了。 这方法,像极了那日的江辞。 破晓很快便弄完了。 这色泽,沈离无奈,和江辞胡乱搞的不分伯仲。 云庭知嘴角抽了抽。 “下去吧。” 破晓乖顺地下来了。 走到她旁边,俯下身准备坐回原位。 沈离立刻顺着宽大的袖子捉住了他的手。 破晓勾了勾唇角,反握回去。 云庭知砰得一下,合上了书卷。 沈离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谁又惹着他了? 云庭知将杯子磕得砰砰直响,道,“水能灭火,也能助火势蔓延,蒸腾为气,弥散于天。” “阴阳岂是那般死板之物。” 云庭知将她的书卷丢下来,“至于针法,不教。” 沈离懵懵地眨着眼。 啥? 但是沈离反应很快,立刻道,“谷主,怎样可教呢?” 云庭知眼底泛着讥诮。 沈离再次道,“谷主讲吧。” 就是送上门给你宰的。 ... 沈亭御唉声叹气地和江辞坐在小桌面前吃饭。 “阿兄~” 沈亭御嘟囔。 江辞给他夹了一筷子炙羊肉,“呐,快凉了。” “这云庭知真讨厌,怎么这么久呀~” “他还让阿姐每天都去。” “阿姐天天被他折腾。” 江辞无奈,“乖宝贝,先吃饭。” “噢。” 沈亭御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扒饭。 “还有五天”,江辞叹气,摸了摸他的肩膀,“还有五天魏明安的腿就要初步好些了,你阿姐她焦虑。” “阿兄,你也得好。” 江辞失笑,“我确实好多了,疼得我都习惯了,腿有些感觉了。” 沈亭御恶狠狠地戳着狮子头,“等出去,我揍安王八百个来回,气死了,全都是因为他!!!” “哦哟”,江辞筷下夺肉,“放开我的狮子头。” 沈亭御嗷嗷叫地挠他。 江辞嬉笑着躲。 ... 这日。 云庭知一大早就甩着袖子一脸不爽地来了。 当然,是沈离硬薅来的。 魏明安早醒了。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了,紧张地攥着衣袖。 江辞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 魏明安抬眸看去。 江辞朝他笑笑,“不怕。没事的,我瞧着应该都是好不少的。” 好吧。 魏明安稍稍放松。 许是日子特殊,魏明安觉着,这脚步声都比平日更重三分。 云庭知依旧是那副谁都欠他八百两银钱的表情,直截了当,望向了魏明安的双腿。 “呵。” 云庭知轻嗤一声。 魏明安猛地滚了滚喉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死死盯着云庭知的动作,连呜咽都忘了。 这么些天,他口中紧紧含着那枚救命的苦药丸,说实话舌根早已麻木。 只余下那令人头皮发紧的极致苦涩顽固地渗入喉底。 倒也正是这药丸,化去了八成剧痛吧。 只余些骨骼细微生长的酸痒与刺痛。 昨日看时,皮肉之下,已有清晰坚硬的轮廓蜿蜒支撑而起,不再是来时那般可怕的模样。 云庭知下手很重,指尖带着探查的力道,从脚踝一寸寸按捏而上,所过之处,传来骨骼实实在在的硬朗触感。 魏明安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他面色稍霁,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要不是小首徒有些能耐”,云庭知按在了膝盖骨上,有几分呛声,“我定是要让你像主屋那小子一样,吃全苦头的。” 魏明安拧着眉,深吸着气。 按得...好痛啊。 云庭知伸出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陶瓶,拔开塞子,倒出些许气味辛辣刺鼻的棕色药油,搓热了手掌,猛地覆在膝盖骨上,用力揉按。 一股远超平日的灼热感透骨而入,魏明安猝不及防,喉间溢出半声压抑的痛哼,额角青筋暴起,口中苦丸因为他的吸气狠狠堵在了喉管里。 “忍着点!” 云庭知低喝,手下力道更重。 魏明安扭过头去,痛苦地压抑着。 却瞧见了不知何时,被云庭知禁锢住的江辞。 江辞通红着眼,手掌拍打着透明的结界。 魏明安什么也听不到。 但想来,也是那些话... 剧痛如浪潮拍击神魂,虽有苦丸化去大半,残余的冲击依旧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 但魏明安死死咬着牙,扬起一抹笑,眼中水汽弥漫,硬生生没有让那呜咽变成哀嚎。 不知过了多久,那揉按的力道终于渐缓。 云庭知撤开手,看着那处被揉得发红的皮肤下,骨骼轮廓似乎愈发清晰稳固。 他这才直起腰,嫌恶地用手帕擦了擦手,依旧是那副臭脸,瞥了一眼石床上虚脱却强撑着一口气的魏明安,道,“行了,死不了,骨头大致长成了。” “从今日起”,云庭知瞥了一圈,把视线极其嫌弃地从江辞身上拿开,望向沈亭御,“他每日敷贴此物,不可挪动!” 沈亭御指向魏明安的脸,“谷主,那我二哥的药丸,还需含吗?” 云庭知眼神嫌弃地扫过魏明安试图用手肘支撑起身体时,无比笨拙甚至有些扭曲的动作。 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不等魏明安反应过来,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将他重新按回石床上。 “动什么动!骨头刚长拢就想散架吗?老实躺着!” “敢乱挪动一分一毫,我就把你这刚接好的腿再敲断!说到做到,到时候你就是哭死在我眼前,我也绝不再看一眼!” 云庭知愤恨地把他重新捆回了石床上,又嫌弃又憎恶地,拍了下魏明安的唇,将药丸隔空取了出来。 药丸离口的瞬间,极致的苦涩仿佛有了实体,猛地从舌根喉咙深处反扑上来,魏明安干呕不止。 整个口腔乃至鼻腔都被那霸道的苦意占据,完全失去了对其他味道的感知能力,舌根麻木僵硬得不听使唤。 他张了张嘴,望向江辞。 喉咙里发出几声破碎嘶哑的气音。 登时。 魏明安急得额角冒汗,只能用一双因为疼痛和虚弱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恳求与无助,死死盯着云庭知。 云庭知不屑地呵斥。 “娇气!不过是些苦药丸罢了,能要你的命?” “谷主,我二哥没有娇气的,他定是无法发声,您给他看看吧。” 一直隐忍着的江辞再也忍不住了,直起身子朝云庭知怒吼,“他嗓子受过伤!” “当初养了整整两个月才好!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江辞气急,又因为刚刚哭过,眼眶通红,鼻头有些抽噎,再次怒喝道,“他嗓子本就脆弱,这几十日含药不言,是不是又损了喉脉?!你作为医者,不了解全,就妄下定论吗!配得上医者这二字吗!” 魏明安都呆愣了。 被江辞捏着面子骂,云庭知顿时有些挂不住,挂上一层寒霜,扭头瞪着江辞的眼神极其不善,言语更是刻薄。 “嗬!一个两个都是祖宗!治了腿还嫌不够,还得伺候嗓子?怎的,我欠你们了?嗓子哑几天怎么了!死不了!” 云庭知嘴上骂得凶,脚下却动了。 极其不耐烦地重新俯身,纤长的手指带着一股狠劲,恶狠狠地捏住的下颌和脸颊。 魏明安极其古怪地被他掐住脖子,还撑开了嘴。 云庭知又粗鲁又暴戾地检查了一下他的喉咙,指尖搭上他脖颈侧的脉搏。 魏明安咕哝咕哝地喘着气。 闭上了眼。 好似极为不舒服。 江辞怒至心间,“你弄疼他了!” 魏明安的眼睫颤了颤。 云庭知猛地甩开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怒气冲冲地道,“屁大点事!喉脉有些淤塞,虚火上行!灌几天甘草水就好了!再嚷嚷就把你扔出去!” 云庭知扫了一眼江辞,勾起手指,划了半个圈。 迅速将江辞按在了墙上。 “吵死了!都给我安静待着!” 他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句。 云庭知余怒未消,迁怒般地又走到石床边,泄愤似的狠狠紧了紧魏明安身上本就勒得很紧的镣铐。 冷哼一声,袍袖一甩,转身去捣鼓他那堆膏药瓶罐去了。 魏明安被勒得轻轻抽了口气,嘴里苦涩未消,喉中灼痛难言,却连一丝呜咽都不敢再发出了。 扭头望向江辞。 江辞心疼得都要窒息。 魏明安分开些唇,无声地动了动。 江辞瞬间懂了,眼眶一热,偏过头不再去看他了。 魏明安兴致缺缺,心里哎呀了一声,傻瓜江辞,又哭。 云庭知看着江辞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抬手,动作狠厉。 江辞被甩到了地上。 “阿兄~” 沈亭御惊呼。 云庭知头都没回,“再吵就去死。” 魏明安忧心忡忡地向后瞥。 云庭知黑着脸,动作却异常利落。 他取来第一帖膏药,在石床边的小火炉上稍微烘烤化开,那浓烈呛人的药味瞬间盖过了小屋内原本的苦气。 他下手毫不留情,“啪”地一声将那滚烫的膏药精准地拍在魏明安腿骨衔接的关键处,烫得魏明安身体猛地一弹,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半声压抑的嘶气。 云庭知这个人跟温柔是不沾边的了。 魏明安粗暴地被他薅起,拽住了头发,云庭知捏着他的双颊,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一把薅住魏明安的衣领,几乎将他上半身拎离石床,另一只手粗暴地捏开他的下颌。 “唔。” 魏明安猝不及防。 云庭知才不管他。 拿起旁边刚兑好的,还冒着热气的深褐色甘草水,碗沿粗暴地抵住魏明安的齿关,不由分说就往里灌。 “咳咳。” 魏明安被呛得眼泪直流。 云庭知闪电般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位。 魏明安惊诧。 那甘草水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全都淤积在喉咙口。 堵得他呼吸困难,胸口发闷,那感觉怪异又难受至极,脸色迅速憋得通红。 魏明安面色发绀,脑袋晕晕乎乎的,被他折腾来折腾去。 云庭知一掌拍在他后背。 魏明安哇得一声哗啦啦吐进了盆里。 他伏在床边,猛咳不止。 魏明安猛然发现。 虽然沙哑得厉害,喉咙也疼,但是有声音了! 他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望向那依旧板着一张臭脸,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揍了他一顿的云庭知。 云庭知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他气势汹汹地朝门口走去了。 ...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门被轻轻推开。 沈离一眼就先看到了蔫蔫的魏明安。 委屈又可怜。 沈离提着裙子奔了过去,“二哥!” “妹...” 魏明安抓住她的衣袖,焦急地指向另一边,“你快...” 沈离视线一转,顿时噎住了。 沈亭御环着江辞,正对付云庭知的灵气。 江辞嗯嗯呜呜地朝她控诉。 又狼狈又滑稽。 沈离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她一手拉起一个,迅速将俩人解救。 “魏明安!” 江辞急死了。 魏明安言笑晏晏,歪着头瞧他,“江...辞...” 江辞哭了。 魏明安浅笑,指腹抹过他的脸庞,“傻不...傻...” 破晓从主屋来了。 “阿兄~?” “二哥~” 魏明安扬起笑,“破...晓...” 破晓怔住了。 江辞目光柔和,握住他的手,“疼不疼刚刚?” 魏明安浅笑,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不说话了养养嗓子”,江辞抚了抚他的脸颊,“乖。” “二哥。” 破晓润湿了帕子,给他擦拭着脸庞,“嗓子不舒服吗?” “气死我了那云庭知!” 江辞怒骂。 “他说魏明安娇气!狗东西!我没抽他一顿就不错了!” 魏明安笑开了花。 “阿兄”,沈亭御不赞同,“你怎么全说了,应该我说的,你后面还要涂药膏。” “弟~” 魏明安朝沈亭御挤挤眼睛。 江辞一噎,摆了下手,“没想那么多,气蒙了。” 魏明安摸摸他的脸,握住了他的手。 “你嗓子怎么样”,江辞把小本子塞到他手里,“那个什么鬼甘草水在哪!” “好多啦”,魏明安笑着递给他看,还安抚地开口,“江辞~” 江辞猛的偏过了头。 “好啦”,沈离温柔地蹲下身来,“云庭知说腿好些了吗?” “他说腿长好了,要敷膏药还是什么。” “好呢噢”,沈离嗓音柔和,“那这么好的喜事,我们去和哥哥说说呀~哥哥还等着呢。” 江辞嗯了一声,沈离失笑,捧起他的脑袋来。 破晓递上手帕。 “这傻乎乎的阿兄,真是不常见噢。” 沈离笑眯眯地给他擦脸。 江辞噘着嘴嘟囔,“他凭什么那么说魏明安啊,看着他那随意的样子我就想骂人。” “好啦好啦。” 江辞深吸一口气,扬起笑来,“走,去看看哥。” “一会儿回来噢。” “嗯。” 那边的郭逸之,也才接受了云庭知的折腾,出了一脑门的汗,喘着粗气顶着房顶。 “哥哥~” 郭逸之咬牙,“诶~” “弟弟的腿长好了吗~” “长好了”,沈亭御惊呼,“哥哥,云庭知干啥了?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热热的烫烫的那药油,我也不知道。” “哥!” 江辞笑眼弯弯,“魏明安的腿长好咯,云庭知说再敷贴点膏药,就好了,要再躺一阵,等他润润嗓子,让他嚷你听~” “好哦好哦。” 郭逸之笑容柔和,“时间还真快。” “你也差不多啦!” 江辞揉着他的脸玩。 “呜弟,啊,诶,憋闹。” 郭逸之囫囵地抗议。 江辞笑,“抗议无效,可爱哥哥给我玩玩!” 第419章 祝福 云庭知不知道从哪鼓捣来的新鲜法子,摩拳擦掌地拿郭逸之来试。 甚至是拿着古籍来的。 整个人都透露着一丝兴奋和看好戏。 郭逸之对他,唯一那一点好脸色,勉强都是作为一个哥哥给的。 至于他自己,郭逸之摆不出一点好脸色。 云庭知瞧着兴奋极了。 郭逸之一字一顿,无比坚定,“其他不需要。” 云庭知可来劲了。 又折腾了他好些天。 郭逸之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全然派上用场。 弄得云庭知都没脾气了,撂袖而去。 他问题不大,但他家几个宝贝,快心疼死了。 郭逸之酷酷地抬起眉来。 心头暖洋洋的。 小弟弟趴在他肩头嚎啕大哭。 可爱呢。 大弟弟哽咽地趴在他肩头抹着眼泪。 噢哟也可爱死了。 谁家小鱼红着眼啪嗒啪嗒哭珍珠! 梨花带雨的妹妹噢哟。 郭逸之莞尔,“这么宝贝我啊,云庭知不是说了吗,长得还可以,而且快了。” “弟”,郭逸之浅笑盈盈地看着江辞,“十多年了,应该祝福我不是吗。” 江辞趴在他肩头,抹了抹脸,重新扬起笑来,“嗯对,恭喜我哥,即将突破自我!” 郭逸之莞尔。 “可爱。”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哥~!” 江辞轻轻打了他一下,“又闹我。” “哪闹了。” “呀~” 郭逸之笑容痞痞的,朝沈离和破晓挤挤眼睛,“你们阿兄害羞了噢~” “哈哈哈哈。” ... “噗。” 江辞忍不住,笑了。 魏明安歪着头对着他笑,“干嘛。” “嘿,说了让你爱护嗓子嘛!” “没事的。都喝梨膏了,梨膏很管用的~” “而且我觉得云庭知给我治好了,嗓子有点紧而已。绝对没有多大问题,你都那么损他的面儿了。” 江辞捏着他的脸,眼眸中跃动着光芒,“诶呀,终于把腿治好了噢~” 魏明安莞尔,“傻傻的。” 江辞切了一声,“不搭理你了。” “我找小鱼去~” 魏明安也切了一声,拨了拨腕上的灵气,“我也找小鱼,谁不会啊。” 破晓又像一阵风,飘进来了。 “阿兄二哥都找我?来啦~” 魏明安朝他张开手臂,“想你了。” 破晓笑眯眯地窝了过去,“二哥二哥~” “噢阿兄~好高兴噢~” “二哥迈出了一大步!” “二哥马上就要好嘞!” 破晓手舞足蹈地像只欢快的小猴子。 还是去药田里撒欢的那种。 让药材腌入味了呢。 魏明安和江辞两人双双失笑。 魏明安笑得很宠溺,“小鱼,二哥现在给你讲故事,讲江辞把锅烧糊的故事。” 江辞眉毛倒竖,“魏明安!” “小鱼,听我的,我给你说魏明安第一次自己洗衣裳结果丢了哇哇哭的故事。” “江辞!” “干什么,你先开始的。” “诶呀好了好了!” 破晓夹在他俩中间,一左一右差点给他吵聋。 “你俩是小狗吗,怎么感觉要把我耳朵咬掉了似的。” 破晓吐槽。 但他立马换了副脸色,嬉皮笑脸地抱住他俩的胳膊,破晓斩钉截铁,“我都要听!” 那又娇又横的语调逗得两人频频发笑。 “我先我先”,魏明安舒舒服服窝在破晓肩头,仰头瞧他,“我们两个那时不是在食肆帮工吗,因为想缩减一些开支。然后江辞偷学厨子做饭,但是他没看全,他自己也知道,但是因为太香了,他就拉着我偷偷鼓捣。” “结果你猜怎么着。” “锅烧糊嘞!” “钱没省到,还倒贴一口锅噢~” “哈哈哈哈哈。” 破晓笑弯了眼。 江辞捏着拳头瞪他,“没有你的事儿是吧,明明你也同意那个步骤了。” 魏明安吐舌头,“不管不管我不管~” “后来呢后来呢”,破晓好奇地歪着脑袋,“后来吃什么。” “后来我俩馋得能吃一头牛,好些天没吃好东西”,江辞戳戳破晓的鼻尖,“就我俩走了嘛,银钱都留下没拿。” 魏明安歪头靠过来笑,“他啊,给林叔写了封信,说想吃笋,让林叔给他邮到三个镇子外的驿站去,连地址都没给林叔留。” “后来他带我回江南,让林叔一顿臭骂。” “昂~~~” 江辞不好意思了。 破晓泪花花的,噘着嘴,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呜呜,我给你们俩哭几个珍珠给你们以前用。” “哈哈哈哈。” 江辞笑到失声。 魏明安无奈莞尔。 这是什么可爱的家伙啊。 “讨厌,哪是给我讲故事啊,心疼死了!” “臭二哥!” “诶呀破晓”,魏明安抓住他闹,“说我臭是不是,臭死你臭死你~” 破晓被闹得眼睛都笑弯了,湛蓝的眼睛熠熠生彩。 “诶呀阿兄讲!” 江辞也稀罕得正欢呢,脑袋靠过去挨着,腻歪地开了口。 “魏明安啊,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有名。” 江辞贱兮兮地望向魏明安。 魏明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人称,云州小霸王。” “我刚把他从京城拉到云州,不能让他出门啊,他家是抄斩的死罪,他自己也不敢出门。” “那时候我俩穷,没有下人,很多事情都是我们自己来的。” “魏明安刚搬进我的小屋里,每天理理账,盘盘库存,完全不敢出门。出门也是包裹严实,完全看不出这是谁。” “乔装的法子买了一大堆。” 江辞笑,“有次我去谈事,正好后面有路可以去河边,魏明安憋疯了,裹严实去溜了溜。这小子心眼你都猜不出来。” “他想,反正溜到河边也是溜。他就端着盆,拿着要洗的衣裳,去河边了。” “因为做贼啊,太心虚,衣裳吓到河里去了。” “他不会游水,又不敢舍弃一身乔装下河捞衣裳。” “一犹豫,衣裳飘走了。” “给他急坏了”,江辞笑意悠悠,“慌慌张张的跑回来,砰的一下给我跪下了。怕我因为一件衣裳给他打死。” “啊~二哥”,破晓惊讶地张着嘴巴,“你以前是这个风格啊。” “那你也不想想”,魏明安拧了一把贱兮兮的江辞,对着破晓道,“站在我的角度,我能上来就接受吗。谁知道啊,谁能想得到这家伙他真的这么好啊。” “嘿哟嘿哈哈哈哈。” 江辞乐得像吃了蜜。 “然后呢然后呢”,破晓拍江辞,“然后你怎么呢。” “他不会游水,我不会骑马,正好咯”,江辞酷酷地抬起眉,“他教我我教他。” “后来那衣裳我下河捞呗,没捞着,他觉得闯祸了,硬要用月银赔我。” “当然没让他赔了。” 江辞很傲娇地捏捏破晓的脸蛋,“我还给他又做一件!” 魏明安淡笑不语。 “嗷呜”,破晓拉着江辞的胳膊晃,“阿兄,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怎么的,才发现?” “早就发现了,阿兄~” 破晓腻歪地靠过去,“请收下本小鱼狗腿。” “哈哈哈哈。” 江辞温柔地抚着破晓的后脑,“可爱鬼,你才是最好的那个。” 破晓乐不可支,一手挽一个,“我有阿兄和二哥,就最好啦~!” “小样真招人喜欢噢~” “嘿嘿~” “诶哟~” 沈离笑着推门进来,调侃道,“哥仨又在这儿腻歪呢,我要告诉哥哥,你们偷偷聊天~” 江辞坏笑,“走呀,破晓,咱去找哥哥聊天,把魏明安自己丢这儿。” “昂~不要~不准~” 魏明安一手把他俩按住,另一手拉住沈离,“要哄。哥睡着了,醒了吗~” “没呢”,沈离戳戳他的脸,“哥哥睡得香极了。” “那更要陪我了~” 魏明安仰起头,骄傲地望着他们几个,“妹妹~给我揉揉脸!” 沈离失笑,“好呢。” 夜深了。 破晓一人一巴掌,“别聊了,我和沈离明天还得去给云庭知干活呢。睡觉去了。” ... 这日。 云庭知悠闲自在地来了。 把玩着手里的药膏。 小院里是沈亭御。 沈亭御眼看不好,拔高音量,大声道,“谷主。” 沈离立刻出现,“谷主,您忙完了?您怎么来了?” 云庭知也不回答,看着兴致颇高,负手进了小屋。 “谷主。” 魏明安温和地拱了下手,“谷主。” 云庭知毫不客气地按上他腿上贴着膏药的位置,甚至故意用指尖在边缘按了按,激起一阵酸麻微痛。 “嗯,还没长歪。”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句,算是检查完毕。 又像施恩般丢下几句叮嘱,“气血运行尚可,继续贴着,敢乱动,腿打断。” 云庭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江辞。 “你这次的药膏。” 江辞大方地温和一笑,双手准备接过,“谢谢谷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小瓷瓶的瞬间,云庭知手腕极其敏捷地一缩,将药膏收了回去,牢牢扣在掌心。 江辞的手顿在半空,微微一怔。 云庭知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恶劣的弧度,慢条斯理地道,“想要啊?” “嘿呀”,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跟我走吧。” 江辞收起了笑容,眯着眼睛打量他。 “不行。” 魏明安喝道,“谷主想做什么?” 云庭知反而笑容更甚,“不同意?你的腿,还想要吗?” 魏明安咬牙切齿,正要开口。 江辞按住了他,依旧平和,“既然如此,走吧。” 云庭知毫不客气,隔空将人从床榻上提溜起来,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噢阿兄!” “阿兄~” 魏明安握紧了拳。 云庭知粗鲁地抓住江辞宽大的衣袖,飞快地打了个死结。 然后就以一种拎包袱似的姿势,揪着那打成结的衣袖,将江辞整个人提离了地面几分。 江辞整个人悬空,被这样狼狈地拎着。 他先是怔住,随即脸上迅速漫上一层窘迫的红晕。但很快垂下眼睫,抿紧了唇,脸色如常,飞快地扭头朝魏明安挤了挤眼睛。 魏明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臭家伙! “谷主!” 沈离急步上前,声音带着恳求,“我陪我阿兄前去。” 就在身后半步,破晓也欲前往。 沈离按住他的手臂,轻微但又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破晓垂下眼眸。 好吧。 他瞧江辞涂药膏,定然,定然是忍不住的。 云庭知大摇大摆地出了小院。 有灵力他不飞,他慢悠悠地溜达。 手里拎着个人,还故意一步三晃。 “谷主。” 沈离跟在后面,看得心疼又好笑。 挤出一副讨好的笑脸,快走几步与云庭知并行,“您来这集市是要买什么稀罕物吗?您告诉我,我保证一样不差地买了,亲自给您送到洞府去,何劳您亲自走这一趟呢?” 云庭知斜睨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也不答话。 反而像是被提醒了,成心拐进了山脚下那个热闹的镇子。 他也不买什么,就拎着可怜的江辞,从东市晃到西市,从南街逛到北街,把整个镇子都慢悠悠地绕了一圈。 江辞闭着眼,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耳根红得几乎滴血。 还有。 早知这一出。 中午他就少吃两口了。 都怪沈亭御的茶香小排太好吃了。 诶呀,想着想着还饿了。 江辞生无可恋地扭了扭,盯着地面。 终于,就在江辞觉得自己快要散架的时候,他们到了。 一进门,云庭知就像是丢什么垃圾一样,随手就把拎了一路的江辞往地上一掼。 “噢哟阿兄~” 江辞摔在地上,还控制不住地滚了两圈才停下。 沈离大呼一声,立刻冲过去。 把他拉起来,手忙脚乱地去解那被云庭知打成死结的衣袖。 云庭知却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地走到石室中间那张铺着兽皮的矮榻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酒葫芦和一包还冒着热气的烧鸡。 美滋滋地呷了一口酒,撕下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诶呀。 沈离立刻来了火气。 这是拿他们作乐啊。 江辞委屈地朝她摇了摇头,扭过脑袋就往沈离怀里凑。 别闹。 沈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抱起他来,去寻位置。 不给他看! 江辞勾起了唇,温顺地窝着。 “好了,阿兄。” 沈离不忍,江辞俏皮地朝她挤挤眼睛,“好啦,涂完咱回家呢~” “诶~” 沈离叹气。 在这诡异的氛围里,那边吃着,这边,沈离开始了动作。 快速将药膏揉开。 “呃啊——!” 江辞嘶哑地喊出了声。 沈离鼻尖一酸,“阿兄乖,阿兄,忍一忍。” 一股难以想象的灼烧剧痛猛地炸开。 江辞艰难地抬头瞥了一眼大快朵颐地云庭知,猛地咬紧牙关,嘶嘶地吸气。 拉过自己的衣袖,用力咬住。 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沁出,滚落下来。 沈离瞧他这副死要面子的模样,哭笑不得,只好接着温声哄道,“阿兄忍一忍,药力化开就好了,忍一忍。” 她的手心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药膏散发出的惊人热力,以及江辞腿部不受控制的剧烈痉挛。 这不对。 沈离拧起了眉。 先前替江辞涂过多次药膏。 虽有痛楚,但既不会发得如此猛烈,也不会这般霸道。 简直像是要把人的腿烤熟! 一股无名怒火瞬间涌上沈离心头。 她猛地扭头,瞪向那还在优哉悠哉啃着鸡腿,咂巴着嘴品尝美酒的老头。 一定是他!!! 睚眦必报! 云庭知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不疾不徐地撕下最后一丝鸡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眼睛里满是恶劣的得意,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竟直接承认了。 “哼,不是说我不是医者,不懂伤患苦楚吗?” 他嗤笑一声,嗓音尽是讥诮,“啧,这就受不住了?这点火候都扛不住,还想站起来?” 沈离气得浑身发抖。 手却微微被人拉住。 低头瞧见,痛得几乎意识模糊的江辞,颤抖地抓着她的手腕。 艰难地对她摇了摇头。 示意她不要冲动。 “诶咦!!” 沈离愤然甩袖。 低头将江辞拥进怀里安抚。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每一息都像是煎熬。 江辞终是坚持不住,极致的灼痛中昏厥过去。 又很快被更强的剧痛激醒。 如此反复,那药膏才终于一点点,极其缓慢地被吸收殆尽。 腿上的骇人红色也始终不散,只留下皮肤异常的滚烫和轻微的颤抖。 痛...只有痛。 无比清晰,又明确。 双腿。 但又好像有一丝不一样了。 巨大的痛苦面前,好似有人,轻轻,拨了下心弦。 那股清晰尖锐的痛楚,如同冰锥,刺破长久以来的麻木屏障,蛮横地宣告着存在。 是他的腿...他自己的腿,传来的感觉。 这是腿的感觉啊。 江辞有些怔愣。 猛地扭过了头。 沈离正仔细查看他腿上未消退的红痕,忽然感到肩头传来的重量和湿意,还有那几乎微不可察的颤抖。 “诶...” 沈离叹了一声,轻轻拍着江辞的背。 心尖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 酸涩难言。 她什么也没问。 用手帕轻轻拭去他额角颈间的冷汗,然后温柔地、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没事的,阿兄,没事了。” “都过去了,都好了,都好了。” 石室另一头。 云庭知不知何时已经啃完了烧鸡,正满足地呷着最后一口酒。 眯着眼瞧着这边相拥的景象,嘴角似乎撇了撇,像是嫌弃,又像是别的什么,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第420章 温水 云庭知冷哼一声。 江辞牵起唇角来,“谷主医术高明,晚辈感激不尽。” “呵。” 云庭知横眉冷对。 “快滚。” “好的谷主”,沈离早已习惯,立刻拉着江辞离去。 一离开云庭知的视线,江辞立刻瘫软下来,靠向了她。 沈离嗔怪,“又逞强了吧。” 江辞虚弱地笑了笑。 沈离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这次怎么样?” 江辞抿唇思考了一下,“效果显著。” “受苦了”,沈离将他抱了起来,“放心下来,带你回去了。” 江辞歪头靠着她的肩膀,颊边梨涡浅浅,“好~” 他俩实在是出去了很久。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破晓嗖得一下蹿了出来。 “夫人,阿兄~” 江辞扬起笑来,“破晓~晚上好~” 破晓抬起手臂来,手臂稳稳地托住他的腿,抚了抚江辞的面颊,“怎么样?脸怎么白,还这么长时间。” 江辞忽然被两个人拥住,咧开了笑容,“嘿,没事~” 沈离松开了手臂,将傻笑的江辞递了出去,“要不要沐浴?” “要呀~” 江辞俏皮地眨眨眼,“魏明安睡了吗,我去和他说一声。” “二哥都快急死了。午觉都没睡,一直眼巴巴地等着。” “好哦好哦”,江辞指着小屋,“出发!” 屋内。 魏明安登时眼睛一亮,高声骂道,“臭江辞,还不快滚过来给我看看。” 破晓抱着他坐在了石床边。 魏明安拉着他反复查看,“感觉如何?” 江辞莞尔,“好累,但还不错。” 魏明安连舒了几口气,“这次怎么时间这么长?” “这老家伙下猛料了”,沈离抱着江辞的换洗衣裳进来了,“专门报复阿兄那天说他不是医者。” “就不能又下猛料又不疼吗!” 魏明安不服气地大声道。 江辞乐了。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美的事儿,行啦,沐浴去了~” 他环住破晓的脖子,朝魏明安摆摆手,“一会儿回来。” “嗯~” 魏明安点头。 他俩刚出门。 魏明安眼睛一亮,朝一旁盈盈浅笑的沈离张开了手臂,“妹妹~” “诶~来啦。” 魏明安拱啊拱,拉着沈离的胳膊,“你快给我看看这个,我这两天练了半天,感觉方法大概不太顺。” 沈离戳着他的脸,“哟,阿兄一走就偷偷努力修炼啊~” 魏明安傲娇地抬起眉,“那咋了,我还没说他成天玩破晓尾巴呢~” 沈离想到那个画面,不由笑出了声。 来自于上次江辞沐浴一半,饿了,想吃水果,她去送。 “妹妹~” 沈离回过神来,摸摸他毛茸茸的发顶,“诶~咋了。” “江辞今天涂药膏,是不是很疼。” “诶。” 沈离幽幽长叹,“今天阿兄晕过去好几次。那药膏死活就是不吸收,我俩就在云庭知眼皮子底下,他真是...” 魏明安垂眸瞧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啦”,沈离又摸摸他的脑袋,“刚刚不是要开小灶吗,来吧。” 魏明安耸起鼻来笑,“大师姐好~” “呀二哥你又来!” “怎么了大师姐~” “二哥二哥!坏蛋二哥噢~” 魏明安揉着她的软脸蛋,“说我是坏蛋,噢,小脸给我揉揉~” “呜,而...咕...!” “憋...憋碗...拉...” “二哥!” 忍不了了,沈离暴力制服。 魏明安悻悻地收回手,“好了,开小灶开小灶~” “这才是我的乖乖二哥嘛~” ... 沈离轻轻推门,闪身进来了。 破晓坐在浴桶边缘,背着身,听到声音就道,“来啦。” 沈离刚想调侃一下又脱了衣裳陪洗的破晓,听到他的语调,不由放低了音量,“怎么啦?” “水有点凉了,夫人你温一温。” 沈离有些怔愣,“睡着了?” “嗯呢”,破晓轻轻叹气,“今天累着他了。” 平日里气场十足的江辞拥有几人里最凌厉的眉眼,但睡着的江辞戾气全收。 剑眉星目中满是疲倦。 两只手臂极其眷恋地抱住破晓绚丽的大尾巴,连脸颊都靠了上去,唇角高高抬起,眉梢也弯弯俏俏。 很明显,十分愉悦。 身量颀长的江辞泡在破晓的浴桶,即使身子展开了都碰不到浴桶壁,倒是将他衬得无比娇小。 “噢吼”,沈离歪着脑袋靠在破晓的手臂上,仰头道,“噢你还拿尾巴把他包起来,这么可爱!” 破晓点点头,“对啊。” “夫人”,破晓捏捏她的鼻尖,有些嗔怪,“你自己瞧,阿兄和二哥泡都不挤好吧~” 沈离笑,“你搞清楚,把你塞进来还不挤吗~” “不挤呀~” 破晓理直气壮地眨眨眼。 “小德行哦”,沈离莞尔,“你就宠吧,不舍得拿开尾巴吧。” “噢你怎么知道~” “阿兄他太累了”,破晓心疼地抚了抚江辞的肩,“我不忍心。” “不然你怎么叫我来温水啊~” 沈离的眼眸亮得俏人,踮起脚,仰起头来,“可爱小鱼,真好,亲亲~” 破晓眸光生彩,弯腰吧唧一口。 半人多高的浴桶,沈离高度刚好,手肘支在浴桶边上托着脑袋,和破晓聊天。 仔细看的话,随着破晓的呼吸,鱼尾,带着水面,是有些微微晃动的。 连带着睡眠里的江辞,也随波轻晃。 “噢,好可爱啊,怎么看怎么可爱噢~” “你的大尾巴衬得每个人都小小的。” “好可爱好可爱。” 沈离忽然站直,“我去和二哥说一声!” “诶呀。” 破晓有些无奈地看着沈离翩翩离去的樱红身影,“慢点跑。” 很快,他视线落回来。 望着睡着了还在笑的江辞,破晓又无声笑开。 水温温热热,很舒服。 破晓稍微把他往下放了些。 在水面映衬下,江辞显得更柔和了。 不一会儿。 沈离轻飘飘地溜回来了。 “二哥要羡慕疯了,他说他能从石床上挪开的时候,也要让你陪着洗。” “哈哈哈。” 沈离托着腮,接着靠着破晓瞧睡觉的江辞。 半晌。 两人忽然不约而同开始窸窸窣窣地笑了起来。 “诶”,沈离按住额头,笑的岔气,“咱俩肯定有毛病,看哥哥睡觉,又看阿兄睡觉。” 破晓一边笑,一边按着浴桶稳住身形,“谁知道啊,可是他们睡觉真的很好看啊~” “我知道我知道~” 沈亭御悄咪咪地出现在身后,“我也喜欢看哥哥和阿兄二哥睡觉。” 破晓敲敲他的脑袋控诉,“怎么嗖的一下进来了。” “阿姐没关门呀~” 沈亭御笑嘻嘻地走到盥洗架前,“哥哥睡着啦!我哄的!阿兄今天感觉怎么样?” “云庭知小心眼,故意整阿兄”,沈离噙着笑,托着脑袋瞧他,“但阿兄说效果显著。” 沈亭御动作飞快,咕嘟咕嘟地漱了口,把盆盂一道涮洗了,“阿姐破晓你们洗完了嘛~” “嗯呢”,破晓应,“都洗完了,阿兄也洗漱了,他玩着玩着尾巴就困了。” 沈亭御洗好了后,“呀,破晓你现在好高啊。” 沈离噗嗤乐了,“他这大浴桶本来就高,他还坐上面。” “那我找阿姐玩~” 沈亭御亲昵地拥过来,语气有些怅然,“那臭老头今天有没有难为我的阿姐呀,臭老头,坏!” “乖乖”,沈离笑吟吟地摸摸他的脸,“没有呢,今天没去呀~” “昂~阿兄去涂药,他为难你们了没~” 沈离淡笑,“云庭知专门把阿兄拎过去就是给自己找戏看。涂完我们就回来了。” “不过”,沈离看戏地拍拍他,“你再不理破晓他要揍人了。” “干嘛”,沈亭御一手抱一个,“破晓不许吃醋,说破天也是我和阿姐最好~” “嗯哼哼”,破晓酸溜溜的,“我吃你阿姐的醋不行吗~” 沈亭御嬉皮笑脸地仰头朝他眯了眯眼,“嘿嘿,可以,我和破晓第二好~” “阿兄睡得可真沉呀,我们来给他舒缓舒缓吧~” “好呀。” ... 江辞迷迷糊糊睁开眼。 诶? 他什么时候睡的觉。 这是... 噢~ 江辞弯起了眼眸。 几乎是他一动,魏明安就醒了。 “呀”,魏明安拍拍他的背,调侃道,“某些人昨天睡着了知不知道呀~” “啊”,江辞有些懵,“我睡着了?我怎么回来睡觉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根本没醒好吧”,魏明安又戳戳他的鼻尖,“你沐浴的时候睡着了,抱着破晓的尾巴睡着了。” “破晓不忍心,喊妹妹去温着水,人家俩人一直等着你睡。” “后来很晚了,破晓抱着裹着给你送回来了。” “而且”,魏明安拨着他的脑袋让他瞧外面,“中午啦。” “嗷。” 江辞有点臊,低头埋进衣裳里,小声嘟囔,“好丢人噢。” “感觉怎么样?” 魏明安揉揉他披散着的发,“腿还好吗?” “很不错。感觉到腿了。” “那不白疼”,魏明安温柔笑开,“再忍忍。” “嗯!” 江辞打了个哈欠,“昨天没睡午觉?” “当然了。” 江辞莞尔,“今天也不用睡了。” 魏明安仰头看天,哀怨地低喃,“我都快长毛了,啥时候能离开这个床啊。” 江辞一脸坏笑地凑近,“长毛成小猫咪吗~给我玩玩~” 魏明安浑身抖了抖,“你走开啊!” 江辞失笑,“逗你玩呢。” 魏明安抱着胳膊叽叽歪歪地靠过去了,“我不管,我反正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我竟然抱着破晓的尾巴睡着了啊。” 江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破晓还让我抱着。” “哪是让你抱着”,魏明安嫌弃地嗔道,“人家破晓给你抱了好久。” “啊啊啊啊嫉妒!” 江辞乐了,“嘿嘿~” 魏明安气得要揍他。 刚被他们念叨的破晓就来了。 迷迷糊糊的模样。 看起来像刚被沈离从被窝里拎出来似的。 魏明安浅笑,“醒啦~还要赖床吗~” 沈离跟在他后面进来了,“真不好意思,他还没醒。” “噗好可爱。” 沈离提溜着睡得迷迷瞪瞪的破晓,丢给了魏明安。 魏明安美滋滋地搂到中间来。 江辞捂着胸口,“噢,可爱晕了。” 沈离哈哈大笑,“我要告诉破晓你学他。” 还在睡的破晓此时咂了咂嘴。 江辞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谁曾想破晓并没醒来,滑嫩的脸庞贴着江辞的胳膊,蹭了蹭,找个舒适的地方靠了上去。 江辞心都要化了。 呀!! 睡着都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的破晓还不忘端水,手还拽着魏明安的衣袖。 魏明安无声莞尔,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沈离笑,“呐,破晓睡着就是很可爱嘛~” “嗯嗯嗯嗯。” 江辞狂点头。 “二哥,我去给你弄洗漱的东西。” “你们玩吧~” ... “大懒鱼!” “起床啦!” “今天吃你的蟹黄面!” “蟹粉膏噢”,沈离拉着他的耳朵大声道,“凉了不好吃噢~就那么一点蟹粉噢~” 破晓一骨碌爬起来。 人还是懵的,但已经坐起来了。 “噗哈哈哈。” “诶呀哈哈哈哈。” 身后响起两道窸窸窣窣的笑声。 破晓回头看去。 一人瞪一眼。 “二哥!阿兄!” “昂”,江辞扑过去环住他,“听说小鱼昨天让我抱了好久尾巴~” “还把我抱回来啦!” 魏明安一手支着脑袋,稍稍侧倚 看活泼跳脱的江辞和破晓闹。 破晓戳戳他的脑门,“那不然呢,说好去沐浴,结果抱着我的尾巴睡得像小猪,我只好给他擦干净抹香香,裹起来送进被窝了。” “噗。” 魏明安笑得肚子疼。 “怎么”,江辞臭着脸扭头瞪他,“不许笑!” 魏明安眼尾弯着弧度,歪着头,无声地笑了下,“你也就跟我横。” 破晓望着他俩笑,“噢~” 一双蓝眸刹那间便如有烟花绽开。 眼波中好似摇晃着碎星。 珠玑璀璨,熠熠生辉。 魏明安不由看呆了。 “破晓”,江辞歪过头来看魏明安瞧啥呢,“你笑起来真好看!” “嗷”,破晓一人挠一爪子,“你们两个又闹我是不是!” 破晓哪是他们这加起来才能当个高手的人能打得过的。 沈离慢腾腾进来的时候。 某只霸道鱼,以一敌二,骄傲地朝沈离仰起了头,“夫人!剿灭两个坏蛋给你!” “噗哈哈哈哈。” “傻鱼”,沈离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剿灭不是这么用的。” 昨天才给郭逸之读了剿匪的话本子,“剿灭”这就让他学来了。 那两个被土匪头子破晓“剿灭”的“坏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一张漂亮的俊脸后面是另一张英气夺人的帅脸。 乐得沈离差点背过气去。 沈离眯起眼睛带着笑意,掌心抚上魏明安的脸庞,“小鱼大王,你这土匪村子,姿色真不错啊,一个比一个俊噢~” 魏明安委屈巴巴地抬头看他。 “嘿嘿~” 破晓傻乐,“夫人~” 沈离啧了一声,“沈亭御让我告诉你,再贫嘴,他就把你的蟹黄卤子都吃掉。” “沈亭御!” 破晓咆哮,“不准。” 他大手一挥,把他那“两个坏蛋”通通放开。 江辞刚想说话。 “噢,我要让阿兄给我夺回来”,破晓湛蓝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他,麻溜把他抱了起来,“阿兄阿兄,蟹黄面蟹黄面。” 江辞也爱吃啊。 乐了好几下后,江辞笑够了,指向门外,“走!抢卤子去。” “哈哈哈哈。” 魏明安嘴巴一瘪抱着胳膊不爽地瞪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像只哀怨地小狗。 沈离不合时宜地想。 “二哥~” 沈离笑眯眯地凑上脸去,“这个我也要去吃,但是可以给你揉揉脸!” “二哥可要记得给我买玉容膏噢~” 玉容膏是他俩的琦玉轩的王牌货品,谁家小姐夫人也得买来涂涂脸。 沈离听过这家店的故事。 原本是一家江南小坊。 老方子老手艺,效果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财力,人力,知名度,一个也跟不上,加上谁也不善经营,在京城远郊的一家小铺子里日日入不敷出。 这家原店主的小铺在往返京城云州可以经过的一条小路上。 不是大路,甚至人迹罕至。 江辞和这位原店主的初遇,就是他那时马骑得乱七八糟。 骑马的时候还要和马打架。 在一次终于被马扔下背之后。 原店主何岐大哥的儿子上前帮他勒住了马。 江辞道了谢,飞快地走了。 再后来,从外赶回京城的江辞,偶然间在城里瞧见了这家小儿子。 便心生疑虑,拉着全副武装的魏明安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他记忆里的那个地方。 萧瑟地不知怎么形容。 但江辞腆着脸要了一罐前身玉容膏,并且付了些银子。 还不错。 魏明安也很赞同。 但资助何家的事情暂时被搁置了。 直到京城内原先最大的胭脂水粉铺玲珑阁闹了不小的祸事,江辞猛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噢。 把何岐一家子接到城里。 投了点钱。 那配方他也不懂,就让人家专业的人倒腾。 他来卖。 然后小小的玉容膏,把偌大的玲珑阁干翻了。 至于怎么干倒的,楚晏明是起了不少作用的。 江辞领着何岐他们去收铺子。 琦玉轩由此诞生。 何岐他们也研究了一些新鲜好物。 琦玉轩的生意一直很好,好到连沈离这个常年在外或者在灵山的人都买过用过。 后来桑婉加入。 就花样更多了。 沈离笑眯眯地掰着手指数,“二哥要给我买玉容膏,温玉膏,珍珠霜,嗷,我全都要~” 魏明安失笑,“你想要琦玉轩,等江辞吃面回来,让他给你。” “才不要呢”,沈离蹲在石床旁,仰头瞧他,“我要二哥给我买~要二哥送的~” 瞧她的娇俏样子魏明安就笑了起来。 “哦噢好~二哥给你买”,魏明安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髻,“我的漂亮妹妹,虽然很帅,但也很爱美噢,等咱回去了,拉上桑婉,二哥带你们两个小美人去畅买!” “噗~” 沈离没忍住。 “乖啦”,魏明安捏着她的脸,“快去吃面!” “好噢!” 沈离拍拍魏明安,“二哥乖乖,我一会儿最最最快来陪你!” “好呀”,魏明安笑眼弯弯,“我最最最好的妹妹~” “走咯!” 第421章 话本子 “妹妹~” 郭逸之朝她笑,“要听话本~” “噢~好~” 沈离欣然应允,“给你读!” 郭逸之侧着脑袋,噙着笑望向她,“诶呀妹妹~” 沈离才刚把话本翻开,门口就溜进来一个猫着腰像做贼一样的绿色身影。 沈离哭笑不得。 破晓从后面把脑袋搭在郭逸之肩头,俏皮地眨眨眼,“昨天读到胜仗回营,夫人~” “诶呀知道知道,那讲话本就是要留点悬念啊~” 郭逸之感受到旁边的温热,于是歪头贴贴破晓的面庞,笑了。 “我以前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人把我惯的,连话本子都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读。” “这有啥”,破晓豪迈极了,指点江山似的指着那边摆着的一些书卷,“就是我认不全字,不然我天天给你读~” “让破晓给你读就是,噢天气渐渐转冷,嗯?哥哥!这个字念什么?” 沈亭御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破晓佯怒地捏着拳头,“沈亭御!我要揍你噢~” 沈亭御把水果递给沈离,嗖得一下窜到了他身上,“不准!” 逗得破晓咯咯直笑。 沈离一脸无奈。 郭逸之挑眉,“这就是幸福的声音。” “你给阿兄二哥送水果了没!” 沈亭御和破晓干架,还不忘回话,“送了呀~” “阿姐要讲话本子了,我当然也要听!” “阿姐快讲啦”,沈亭御更酷,寻了个舒坦的位置,眨巴眼睛望着沈离,“我还问阿兄呢。” “阿兄还想来呢,只不过二哥要揍他。” “哈哈哈他俩。” 郭逸之漂亮又含情的眼眸里满满的温柔,“都可爱,你们都好可爱~” “那我要开始讲咯~” ... 魏明安戳戳江辞的手臂,“喂,你不去听啊。” 沈离大概没有关门,从他们这里,可以依稀听到沈离那清脆明亮的声音,徐徐缓缓,生动地讲着话本。 江辞手里拿着温热的布巾,正给他擦身子,“你有毛病是吧,那话本咱俩不是看过了吗!” 魏明安笑得耀眼。 江辞一边拉起他的手臂擦拭,一边也开始低声闷笑。 前些天。 因为整日在这小屋子里待着,虽然能自由活动,但江辞也快无聊死了。 对比他们往日的公务,江辞来了神医谷,之前计划那么多,就和一个布庄老板谈了一起。 把那婶子都聊懵了,比他们预想的利还要再多了些。 再往后就没了。 沈离和破晓要去给云庭知干活。 他俩闲得简直要百爪挠心了。 所以前两日,江辞偷偷把话本子都拿来了。 入夜,他俩等着沈离和破晓也睡了,魏明安望风,江辞爬起来点灯。 两个人蛐蛐咕咕地把带的一沓子话本子全看了。 怎么露馅的呢。 第二天中午,破晓来喊他俩起床,怎么都喊不醒,俩人都睡得像八百辈子没睡过觉一样。 沈离指着烛台,“呐。” 堆了厚厚一层,明显比前一天晚上多。 破晓愤愤地捏着江辞的脸,“好啊,两个臭家伙。” 沈亭御信步闲庭地进了门,“阿姐,话本没了。” 破晓捏开江辞那边的被子,果然。 沈离想笑。 多大人了。 怎么还偷摸看话本子呢。 “快叫醒了。” 沈离抱住胳膊,淡淡瞧着。 “好呢~” “交给我了阿姐~” 两人得到沈离的号令,默契地立马一人拎一个。 “嗯...呃...” 困成一滩烂泥的江辞好似浑身没骨头,瘫软在破晓身上闭着眼靠着。 破晓凑在他耳边大喊,“阿兄!” 江辞扑簌着眼睫,眼眸半开,“嗯...” 破晓憋笑,“话本子好看吗~” 江辞立刻清醒了。 旁边赖床的另一位,魏明安也清醒了。 两位迅速对视了一眼。 连身影都掺上了心虚。 江辞扭头往破晓怀里钻,“昂~小鱼~” 另一边魏明安也没闲着,直接挤进沈亭御臂弯里,“弟~” 沈亭御笑个不停,“二哥你俩真是可爱哟。怎么还偷看话本子呢~” “弟,诶哟诶哟腿疼~” 江辞立马跟上,“小鱼我也腿疼~” 破晓哭笑不得。 沈亭御倒是紧张了起来。 “二哥,你,我压的吗?” 沈离无语,拍拍沈亭御,给他指江辞那心虚的笑,“你阿兄压的。” 魏明安频频抬头偷看。 一瞧见沈离冷着脸抱着胳膊望向这边,他就心虚,杵杵江辞。 江辞不搭理他。 江辞也心虚。 破晓把腻歪得十分粘人的江辞从怀里拉出来,“臭阿兄,几点睡的?” “天亮吧。” 破晓啧了一声,“嘿呀,竟然没发现,家里最能耐的两个捣蛋鬼,是你俩啊。” 好像默契到不用言语。 两人同时开始插科打诨撒娇卖萌。 魏明安一人拉着沈离和沈亭御,谁要训他,他就哎呀诶哟地喊腿疼。 最后,连破晓都不管。 三人一致同意把给郭逸之爱护眼睛那套东西拿来。 “噢吼还挺舒服。” 江辞咂咂嘴。 破晓拧他的耳朵,“看话本看一夜,眼睛不要了是吧。” “诶呀诶呀~” 江辞撒娇又卖萌。 魏明安推脱不过,沈亭御拿来了熏烤过的布巾来为他敷眼睛。 江辞也安排上了。 “行了”,沈亭御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一个时辰,我去看看哥哥咯~” “话本没收”,破晓拍拍江辞的脸,“今天你俩必须爱护眼睛。” “沈亭御你照看好他俩噢~” “放心吧阿姐~!” 两人巴掌大的俊脸上都敷着一条叠得整齐的宽布巾。 江辞仰了仰头,确认是一点也看不到后,认命地闭上了眼。 魏明安这边也是一样的,有些哭笑不得,“诶。” “咋了。” “被训了诶。” “嗯呢呗”,江辞低笑,“我知道哥每天笑什么了。这好像确实感觉不错。” “幸福。” “昂”,魏明安努着嘴,“手~” 江辞无声失笑,往旁边摸了摸,“说出去让人笑呢,偷看话本让弟弟妹妹罚关小黑屋了,你说这事整得。” 魏明安咧开了笑容,“很奇妙的感觉噢。” 他要胡闹有江辞一起跟他胡闹。 但是胡闹完,又能看到他们仨一边煞有其事地板着脸装凶,还生怕他们真的出什么事,宝贝得不得了那个紧张模样。 心底温得暖洋洋的。 就像这药材熏过的热布巾一样。 舒缓。 “江辞~” “诶~干嘛。” “不干嘛啊”,魏明安仰着头,鼻梁抵着布巾,唇角高翘,“叫叫你。” “我知道哥怎么天天说他幸福了。” 江辞噗嗤一笑,“咱俩也天天管着他。” “诶呀”,魏明安往他那边靠靠,怅然叹气,“就隔着几步,但我好久没有见过哥了,好想他啊~” “快好了”,江辞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再忍忍。” 浓重的药材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 “诶呀诶呀这味儿。” 魏明安鼻子嗅了嗅,“好熏。” 药气初起时,是极苦的。 像一把钝刀划开空气,带着黄连与黄芩未被蜂蜜驯服前的野性苦意。 但这苦味很快便被水汽蒸软了,缠绕上当归根须里沉厚的土腥气,和着苍术辛烈干燥的芳香,一同被温热的水雾裹挟着,沉沉压上眼睑。 江辞眉毛倒竖,“怎的,嫌熏就去一边去。” “昂~才不呢~” 另一边也才醒没多久的郭逸之,也被敷上了布巾。 虽然奇怪,但他见怪不怪了,没说什么。 沈亭御笑眯眯地趴在他肩头,拿丝帕沾着茅根马蹄水给郭逸之擦拭嘴唇,“哥哥我跟你说,阿兄和二哥两个,惹祸咯。” “怎么啦怎么啦~” 郭逸之急切。 沈亭御不慌不忙给他润嘴唇,“阿兄啊,把那边话本子都拿回去了,他俩昨天半夜连夜给看完了。刚才我们给他俩都安排了敷眼睛。” 郭逸之笑得合不拢嘴。 “怎么这么可爱啊!!” “呀!!” “哥哥”,沈亭御弯了眸,“你也太惯着他俩了吧!” “阿姐一变脸”,沈亭御又想笑,“阿兄二哥乖得不得了,怂怂的。” “阿兄感觉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阿姐。” “嘿呀”,郭逸之笑得脸上敷着的布巾都掉了点,“太好笑了。” 沈亭御嗔怪,“哥哥,你再闹我给你定住了啊!好好敷!” 郭逸之老实地闭了嘴。 沈亭御却突然有点想笑,摸了摸他的脸颊,“哥哥真乖真可爱。” 郭逸之讪讪地舔了舔嘴巴,“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也怕你。” 沈亭御爆笑。 郭逸之歪头贴贴他的脸,“你们仨啊,就是全家最宝贝的~” 沈亭御兴致很好,双手捧着他的脑袋,“瞎说,全家最宝贝的就是我们三个哥哥了~” “这不,都给我乖乖敷眼睛。” “谁不敷,就骂谁!” 郭逸之吐了下舌头,“噢,我是最乖的。他俩肯定闹腾。” “没事的哥哥”,沈亭御笑倒,“阿姐走的时候又吓唬又威胁,说再敢闹腾阿兄就自己去住储藏间。保证俩人乖乖敷药。” 郭逸之又笑得花枝乱颤。 “乐死我了”,郭逸之乐不可支,“你们三个小家伙真是绝了!” “昂~哥哥我要听故事你给我讲故事~” 沈亭御靠在他的肩头撒娇。 郭逸之莞尔,“好~” 后来沈亭御去小屋找江辞和魏明安。 却发现两个人敷着药,睡着了。 望着两人安逸的睡眼,沈亭御偷笑个不停,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郭逸之也睡着了。 于是沈亭御去厨房备了备菜,坐在院里的躺椅上打坐,默默等着沈离和破晓。 ... 今日是两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沈亭御焦虑啊。 对此,破晓耸耸肩,“他仨谁也没治好,别,嗯,焦虑?” “阿兄~” 沈亭御瘪着嘴跑进来,“你们不急呀!” 江辞正在给魏明安捏肩,闻言低笑一声,“急有什么用呀,不得治好了再走吗~” 魏明安舒服得眯起了眼,“对呀,弟弟,你不是还要看我骑马吗~” “噢~对哦”,沈亭御扑到魏明安臂弯里一滚,“阿兄天天馋我,说二哥骑马怎么怎么帅~” 魏明安扬起了笑容,手掌抚着他的后脑,“江辞夸张。” “我没有!” 江辞不忿。 魏明安笑容更甚,“地域不一样,你看江南都是那种石板路,出门也不需要骑马,所以江辞会赶马车和游水。云州就不一样了,云州街道更宽更大。在街上就可以骑马,所以我会骑马不会游水。” “江辞游水也很棒。” “嘿”,江辞拍了下他的肩膀,“有破晓在你说这话。” “假的,我不会游水”,破晓靠在门口,悠悠开口,“我要看,我都要看。” 沈亭御笑嘻嘻地扬起脑袋,“我也要看,我也都要看。” 沈离举手,“不给看不行。” 江辞歪着头探出来,“我跟你们说噢,魏明安骑射也很不错。” “诶哟你快别咧咧了,人家俩灵山的面前,你给我班门弄斧啊。” “哈哈哈哈。” “二哥二哥快点好”,沈亭御抱住他的腰,亲昵地蹭蹭,“我的二哥都瘦了。” 魏明安莞尔,“好了我就要去大吃特吃,你给我做嘛~” “我都给你做!” 魏明安瞧着沈亭御亮亮的眼睛心都要化了,“好哦~宝贝~” “诶!” 江辞慵懒地靠在后面,朝沈离和破晓挑挑眉。 沈离失笑,“你也快点好~” 破晓酷酷地抬眉,“宝贝阿兄~” “诶~” 江辞笑弯了眼。 ... 沈离今日穿着一套靛蓝麻衣,指尖触上去,是粗糙扎实的纹理。 将长发侧编了麻花辫,发尾用丝带系住。 与平日里家里几个哥哥为她挑选的软罗轻绡,云锦苏绣,绫罗首饰,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好干活儿嘛。 破晓也是相似的打扮。 那日把药材泡的水打翻到他的一件锦袍染上颜色后,他气得连掉几颗小珍珠。 笑得江辞和魏明安一人答应出去一会赔他一件,破晓才不别扭了。 当然,沈离许了三件和很多亲亲。 沈离还笑,这心机小鱼,几颗小珍珠换了一沓子衣裳。 破晓不置可否,傲娇地仰起头。 从那以后,破晓再也不穿贵衣裳了。 他们来之前准备了“便宜衣裳”。 一人做了两身朴素简单的麻衣。 破晓束了马尾,穿着和沈离一套的靛蓝麻衣,送上门给云庭知使唤。 “去,把那边新收的藿香理理,摊薄些,今日日头好。” 这古怪臭脾气老头,成天惦记怎么给郭逸之使坏。 把郭逸之当试验。 自从认识到这点,即使知道摆明了拿他俩当学徒使,他俩也义无反顾地来了。 要不然,指定怎么整郭逸之。 “是,谷主。” 沈离行礼后,拉着破晓退下。 云庭知捏着茶杯,咂了咂,“小首徒,你这夫君真是寡言,我时常地怀疑怀疑,他会不会说话啊~” 破晓一怔。 沈离放在桌下的手立刻按住了他。 “回谷主,我夫君怯生了些,并非不会言语,谷主您布置的任务,他能完成。不劳谷主费心。” 破晓垂眸,小指勾住了她的手指。 沈离淡淡回握。 “啧~” “今日该去看你兄长了是不是?” “这样吧”,云庭知坐得远了些,从桌前提来了食盒,“今日心情不爽利。” “谷主说吧”,沈离咬牙切齿地接话,“今日要做什么您才肯去看我兄长。” “呐”,云庭知指着那边几筐刚送来的、混着泥土和杂草的根茎,“这儿。” “新掘的茯苓,须得用竹刀与软刷,一点点剔除所有杂土碎须,不能伤其分毫,不能留一丝污垢。剔净后,以山泉水漂洗三遍,摊于青石板上阴晾。” “日落之前。” 沈离心里骂娘,面上规矩应下,“是,谷主。” 破晓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没事的,来吧。 沈离挽起袖子蹲下去洗净茯苓。 不过午时些许。 他俩就做完了。 “谷主”,沈离扬起一个笑,“您请检查。” 云庭知这老东西吃的真香!! 沈离忍啊。 云庭知草草地翻看了下,“呐,算过关了吧~” “那,谷主,您跟我们回去吧~” 慢条斯理的云庭知,一会儿要去这儿,一会儿要去那儿。 沈离脸都笑僵了。 忍!! 破晓好笑地看着已经气到脸红的沈离,捏了捏她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气包夫人。 可爱。 总算把这祖宗弄来了。 云庭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小屋。 依旧是看谁都不顺眼的模样,袍袖甩得生风。 “谷主。” “谷主。” 云庭知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径直走到石床边。 他撩起袖子,径直按了过去。 按得很重,指尖仿佛带着神奇的能力,一点点探查着皮肉之下骨骼生长的细微状况。 小屋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半晌。 面无表情的云庭知从袖口取出了布包。 魏明安眨眨眼。 银针。 云庭知从那排长短不一的银针中捏出一根最长的。 竟是比手掌还要长些。 魏明安瞧着就有点冒冷汗。 下一瞬。 云庭知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腿,在膝盖下方按了按,左手两指捻着皮肉。 不等他反应,右手迅速将银针扎了过来。 “嘶。” 魏明安猛的倒抽一口凉气。 一种极其尖锐酸麻的刺痛,深入骨髓,让他几乎咬碎牙关。 魏明安瞥了一眼江辞。 在这空隙。 云庭知刚好也抬眼瞥了下他。 将他的左腿稍稍转了转,云庭知选了根短了点的针,又探一穴。 “嘶。” 魏明安还是没忍住。 云庭知冷冷道,“再鬼叫一声,嘴巴缝上。” 魏明安垂下眼,委屈巴巴地咬住了唇。 很疼啊!! 这哪是扎针啊,这是扎骨头啊。 魏明安紧闭上眼,眉头眼眸都蹙到了一起,准备迎接云庭知冷不丁地行针。 右手覆上了温热。 魏明安眯开眼瞧。 江辞朝他眨眨眼,捏了捏他的手指。 魏明安暗暗勾了勾唇,又将眼睛闭上了。 云庭知好似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手指极其轻微地捻着针尾。 很快,换了右腿。 破晓清晰地瞧见了云庭知的几次抬眼。 魏明安的吸气声小了很多。 云庭知的目光...不太满意? 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的面容更是沉了下去。 破晓戳戳沈离。 沈离也瞧见了。 这是...因为什么? 难道痛才说明长得好吗? 第422章 捣蛋鬼 云庭知手指在几个关键穴位附近反复按压,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 “谷主”,江辞温声开口,“可是他右腿恢复得不太理想?” 破晓惊讶。 刚刚他时不常地就安慰魏明安,竟然还能发觉。 不愧是阿兄。 破晓舔舔嘴巴。 “哼。” 云庭知冷着脸又掏出一个小巧却散发着浓烈异味的木盒。 打开后。 里面是几种颜色古怪的药膏和粉末。 他就当着众人的面,用手指极其随意地刮取一些,在掌心快速揉搓混合,很快就调出一小团深棕色,质地粘稠还冒着细微气泡的药膏。 魏明安瞧着就渗人。 江辞握紧了他的手,安抚地挠了下。 魏明安简直要给自己默哀了。 惨白着一张脸,盯着云庭知拿银针蘸取药膏。 “呃——啊。” 魏明安猛地仰头,脖颈上青筋暴起,死死咬住地下唇。 他可不是郭逸之,忍不住啊啊啊啊。 疼死了!! 江辞脸色发白,紧紧握住他的手。 “啊——!!!” 云庭知却在这声惨叫中,露出了今日第一个堪称满意的表情。 他迅速拔出银针,看着针孔处渗出一点点鲜红却活跃的血珠,眼眸抬了抬。 “两周之后,骨头应该能勉强承力了。” 云庭知目光扫过魏明安,“别在我这温养的石床上挺尸碍眼。” 魏明安的眼眸唰得一下亮了。 “那我,可以离开石床了吗?” 云庭知什么也没说,睨着沈离和破晓俩人。 沈离愣了一下,立刻堆着笑上前,“谷主,我来我来,不劳您大驾。” 魏明安轻飘飘地被沈离挪至了江辞旁边的小床上。 云庭知衣袖一挥,那石床消失不见。 他转身就走了。 魏明安懵懵的。 江辞好笑地低头瞧这个傻了的人,“喂,下来了。” 一手揽住他,另一手迅速划了个小结界。 “啊!” “我真的服了!终于!!” “耶!!” 江辞莞尔。 瞧着激动得手舞足蹈的这家伙,江辞侧躺下来,左手支着脑袋,偏头看他叽叽喳喳。 “我!可!以!沐!浴!了!” 魏明安痛骂,“我真是受不了了,俩月了,这辈子我也没躺俩月没挪窝。我要狠狠洗。” “哇塞”,江辞阴阳怪气,“我天天给小狗擦的身子吧~噢哟,妹妹也给小狗洗的脑袋。” “诶呀那不一样~” “这床可真挤啊我说”,江辞忍不住笑,“腿能动吗?” “不能”,魏明安仰头瞧他,眼睛亮得惊人,“好像给我固定住了。” 江辞失笑,“你说你臭臭的还往我这儿挤。” “江辞我打死你。” “你瞧瞧”,江辞笑骂,“刚好就要打死我。” 魏明安懒得理,他的枕头落在地上了,直接拉过他的胳膊来枕住,“太爽了!!” “你这不还是躺着呢嘛~” 魏明安瞪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好啦”,江辞揉揉他的发,“恭喜。” “这还差不多!” “他们去见哥了?” 魏明安难掩兴奋,一直探头探脑的,“可以见哥了!!我要想死他了。” “你啊你”,江辞失笑,“小闹腾,掉下去了一会儿。” “你敢让我掉下去你就完蛋了。” 江辞揪揪他惨白的脸,在魏明安的瞪视下,捏得红润了些,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早知道待这么久,我带一箱话本子来。” “噗哈哈哈哈。” 魏明安清透的眸子扑闪了几下,眸光熠熠,仔细瞧呢,是有些要做坏事之前的促狭与狡黠的。 江辞嗯了一声,狐疑地望着他,“你又要干什么坏事啊。” 魏明安兴奋地戳戳他的肩,“反正我也能出门了,咱俩之前说的呀!我们去大闹神医谷!” “你老老实实的吧”,江辞无语又无奈,“一会儿让破晓带你去沐浴,瞧给你兴奋的,想撒欢也不急呢。” “噢好呀”,被驳斥了,魏明安也不恼,笑眯眯地往里拱。 “你要挤死我啊。” “我要修炼!” “你修呗魏大师,我看你一身牛劲没处使。” “你烦死了嗷嗷嗷又说我。” 江辞被他挠得笑开了花。 “别闹!” 制服一个俩腿动不了的人好简单。 江辞现在发现了。 魏明安干嚎,“救命呐~” 某人桀桀地笑着,“谁叫你整日欺负我俩腿动不了,自己也体会到了吧~” “不管。” 江辞酷酷地按住他,坐起了身,“我修炼,超过你。” 魏明安捶他,“想得美!” “略略略。你打不着我。” “昂~呜呜破晓救命呀~” “住嘴。” ... 郭逸之眨眨眼,仰头看向后面给他擦汗的沈亭御,“我怎么感觉刚才看到了什么东西?” 沈亭御见怪不怪,“可能是鬼。” “哦哟”,郭逸之乐了,“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破晓嗤笑,端着水盆走过来,“哥哥,大白天的不影响,但是有你的捣鬼弟弟。” 身上猛然多出许多重量。 仿佛坠了许多重物一般。 郭逸之惊恐地落过头来瞧。 江辞笑眯眯地摸了下他的脸,“哥!” 脖颈被紧紧抱住,魏明安双手捧起他的脑袋,“哥!!!” “好久不见!” 郭逸之怔了下,眼眸里的惊恐徐徐消散,转而几分无奈地盈满了笑意,“好久不见呀~” “哥我好想你噢”,魏明安噘着嘴,一脸委屈地抚摸着郭逸之清俊的脸庞,“明明就隔着几步路,两个月没见了。” “哥~!” “诶呀宝贝”,郭逸之徐徐笑着,“呐,我也好想你~” “哥哥,他俩这组合技,得一起使”,沈离坐在郭逸之后面,撩起他的长发,慢慢浸在了水盆里,“这不,今天的惊喜呢。” 破晓今天负责打皂角,接话道,“二哥成日念叨想哥哥想哥哥,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呢~” 沈亭御拿着郭逸之的换洗衣裳坐在了旁边,笑盈盈地靠住了江辞。 江辞摸摸他的脑袋。 沈亭御笑容更甚。 郭逸之诶哟诶哟个不停,终于正色了些,“好嘛弟,给我看看你的腿。长好了?” 魏明安羞臊,“哥!干嘛让我当众脱裤子!妹妹还在呢!” “哈哈哈哈哈。” 郭逸之都笑得合不拢嘴。 “听说某些小捣蛋,和另一个小捣蛋,呐,晚上不睡觉偷摸看话本子啊~” 魏明安更臊了,张牙舞爪地挠他,“哥!!” 沈离拿着布巾,正给郭逸之擦拭头发。 欢笑嬉闹不绝于耳。 破晓挑起一绺郭逸之的长发,凑上前逗他。 “诶呀!” 郭逸之嗔道,“又欺负我。” “哥哥闻闻,香香的噢~” “整日躺着,真的好无聊。” 魏明安简直不要太赞同,“没错!我现在想上房。” “诶呦我的娘啊”,江辞没眼看。 “猴子!” 魏明安温润的眼眸里充斥着滴溜溜的坏点子,瞄着江辞的身子,歪起了嘴角。 江辞警铃大作,“你要干嘛!” 魏明安抓起他的手来,神神叨叨的闭上眼。 江辞惶恐地瞧着自己陡然升空的身子。 破晓站起身,一脸无奈,“二哥,你今天可真是闹腾。” 魏明安是瞄着房梁上沈离做的秋千去的。 他用灵力带着江辞停在半空中。 只是吧,不太靠谱。 两人像遇到了什么大风浪,飘飘荡荡,四处游移。 江辞望着近在咫尺的秋千,哭笑不得地准备伸手先抓住。 结果魏明安的灵力拽着他的手腕躲躲闪闪。 江辞黑脸,“你是故意的吧!” 魏明安都快急死了,“不是啊!” 破晓也不帮忙,抱着胳膊站在底下。 沈亭御笑到捶床,还不忘鼓励,“二哥,试一试,我们护着你呢,掉下来我们接。” 郭逸之哼哼唧唧地努力仰着头看,“欺负人啊看不着!” 沈离嗓音含笑,“二哥放松,放开手的控制,或者试试变通,你挥一道灵气稳住身子呢~” 反正这俩人没起来,淡定地看。 郭逸之戳戳沈亭御,“不去帮忙吗?” 沈亭御抚了抚他的脸庞,“修炼是要自己尝试的,没事的。” 郭逸之瞬间仰起头来,颇有种雄赳赳气昂昂大干一场的模样,“噢,等下我也要尝试。” 沈亭御浅笑,“随便试,不要怕。” 魏明安鼓捣了好半天。 两人都伸手拉住了秋千。 沈离轻轻鼓掌,“对,二哥,接下来是什么?我教过你的。” 沈亭御执手放于唇畔,“二哥加油!转个身!” 江辞有些酷,又有些拽,痞痞地握紧他的手,“真厉害。” 魏明安听得有点上脑了。 深呼一口气。 脑中飞速过着沈离的要点。 “诶!对咯!” “二哥棒!” 破晓低眸笑了下,抬步走了回来。 “噗。” 江辞瞧着两条笔直定住的腿,直挺挺地朝前伸着,真是忍不住。 魏明安瞧哪都新奇,完全不在意。 “二哥!” 沈亭御朝他竖着拇指,“修炼就是要自己试!真棒!” 魏明安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知道啦!” 江辞朝旁边看了看,“你小心点。” 魏明安歪着脑袋,“嗯哼。” 江辞也不再多说,淡淡噙着笑,望着底下耍宝的郭逸之。 “哥!可爱!” 郭逸之羞恼的嗓音响起,“臭弟弟不准笑话我,再笑给你绑了!” 魏明安笑得更欢,“哥都学坏了。” 沈亭御举着手指,“哥,保证给你教成高手!话说你们仨回去直接比武。” “噢我的天”,沈离惊呆,又觉得有点道理,随即点了点头,“锻炼一下!” 魏明安靠在江辞肩头笑,“打输了可以喊大师姐救命嘛~” 沈离乐了,“当然可以。” 郭逸之捏着拳头,“噢,等我从石床上下来,我先把臭弟弟揍一顿。” “那我会抱住你”,江辞轻笑,“不给揍。” “那我就,哥~你忍心嘛~” 郭逸之悻悻道,“好了,不忍心。” “哈哈哈哈。” “水好了二哥”,破晓站在下面,“沐浴不呀~” “嗷!” 魏明安的眼眸里爆发出惊人的光亮,“沐浴!” 破晓抬眉,“那你下来。” 魏明安频频眨眼,显然底气不足,“啊哈,你等我温习一下口诀。” 江辞笑趴,“只会上不会下,诶哟魏明安,逗死我了。” 沈亭御也站到了破晓身侧,“呐,二哥,今天吃什么?你说了算。” “羊肉烩面!” “噢,吃面啊”,沈亭御欣然应允,“好的,那多等一会儿。” “我去帮你呀!” 沈亭御笑眯眯地摆摆手,“不用!都交给我!” 说罢,他就走了。 魏明安还没温习完。 破晓好笑地仰头望着,“二哥,实在不行咱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江辞鼓着脸,“那我咋办。” 破晓波澜不惊,“我也接着你。” 他轻轻点地,旋身而起,停至两人面前。 沈离了然,和郭逸之接着说悄悄话,“耍帅呢。” 破晓只当没听见。 江辞不管,江辞先抱住破晓的脖颈。 魏明安急,扒拉他,“是我洗!” 郭逸之瞧不见,他竖着耳朵偷听。 江辞咂了声,“先来后到。小鱼我也要~” “噢”,沈离接着道,“逗二哥玩呢。” “坏江辞!臭小鱼~” 魏明安气哼哼地一手环一个,“欺负人。” 江辞笑弯了眼。 破晓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二哥你可爱死了!” 他环住两人的腰,翩翩落下。 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沈离朝破晓伸来了手,“喏,阿兄给我吧,我们陪哥哥。” 江辞乖顺地眨眨眼,“好呢。” 魏明安抱得小鱼归,激动得展臂高呼,“冲!尾巴!好看的尾巴!” 破晓宠溺地刮了下他的鼻,“可爱。”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江辞笑着摇了摇头,“可给他高兴坏了。” 郭逸之满不在意,“呀,我要是能从这石床上下去,我也这么高兴,躺俩月真的很难捱。” “哥,受苦了”,江辞眼神严肃,“回去我就把安王那王八羔子大卸八块。” 郭逸之噗嗤笑了,“傻宝贝,快过来抱我~” “诶”,江辞笑了,“哥,要的就是这种横劲儿。” ... “那三筐是昨日采回的甘菊、金银花,皆是易腐之花。须得你们一一拣选,残瓣、枯蕊、暗色者皆弃之,只留饱满鲜润的。分拣后,以细麻绳束成小把,悬于通风檐下,不得挤压,不得见午时烈阳。” 好好好。 沈离拼命忍着一榔头把他脑袋敲碎的冲动,笑得优雅,“是,谷主。” 她捻搓着花瓣,破晓在一旁分拣。 只是闲聊的语气,沈离斟酌着开口,“谷主,听闻您和我师父是旧识,不知这些日,可曾见过我师父?” 云庭知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呵斥道,“做事不言!” 沈离悻悻地瘪了瘪嘴。 时间久了,连沈离都开始怀疑了。 师父到底去哪了。 破晓抬了下眼。 日落后。 破晓静静地等待沈离与云庭知的交谈。 听到那句熟悉的“滚”,沈离立马牵着他开溜。 行至不远外。 破晓低头望向她。 沈离面无表情,“他见过师父。” 第423章 今日不错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楚晏明眉宇间的沉郁。 朱笔划过奏折,留下或准或驳的印记。 楚晏明望着眼前的奏折便一股无名怒火。 “荒诞!” 那本奏折被狠狠掼在了地上。 玉扳指磕在紫檀御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德意从阴影中显现,连忙小步上前,躬身拾起奏折。 小心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尖细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忧虑,“圣上息怒,可是何事惹您烦忧了?” 楚晏明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啐道,“你自己看!” 德意迅速看完,嘴角抽了抽。 是兵部侍郎周显仁,状告江辞纵容家奴行凶。 说管家梁斌光天化日之下打杀抢夺,将其子周茂才新纳的爱妾掳走,还损毁府门财物。上奏严惩江辞,言辞激烈句句控告江辞品行败坏,应褫夺其皇商之位。 江辞秘密离京治腿,已三月,这状告得岂止是无稽,简直是荒唐! 不等德意回话,楚晏明已压抑着怒意冷声道,“宣!给朕宣周显仁、周茂才,还有那个被状告的梁斌,即刻进宫!朕倒要看看,他们如何状告一个离京三月的人行凶!” 不过三炷香的时间。 相关人等便已全部跪在御书房的金砖地上。 兵部侍郎周显仁官袍整齐,一脸愤懑。 周茂才眼神飘忽,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虚浮之气。 另一旁大有名气的江府大管家梁斌一身利落锦袍,大方端庄,同时不卑不亢,跪于御书房内,神色还十分沉稳,身姿笔挺。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素色衣裙,低眉顺眼的丫鬟。 “陛下!陛下明鉴啊!那江辞,虽蒙圣恩,却纵仆行凶,无法无天!其恶仆梁斌,昨日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纠集数十豪奴,如匪寇般直冲臣之府邸!” 周显仁声音陡然拔高,“他们...他们不由分说,打伤我府上门房家丁,毁坏门庭!口中狂吠,说什么要寻他们家的人?!臣那不成器的儿子闻声出来,还未及询问,便被那梁斌一把推开,险些跌伤!” “那梁斌目无王法,直入后园,强行闯进茂才院内,将...将茂才新纳的姨娘芸香姑娘,生生从屋内拖拽而出!” “臣深知犬子顽劣,或有不是之处,然纵有万般不是,亦该由京兆尹,由律法裁定,岂容一介家奴私刑擅闯,打杀抢夺?!” “此风绝不可长!长此以往,官威何在?法度何存?臣恳请陛下,严惩凶徒梁斌及其背后主使江辞,褫夺其皇商恩荣,以正视听,以儆效尤,以安臣子之心啊,陛下!” 楚晏明面无表情,目光转向梁斌,“梁斌,你有何话说?” 梁斌不紧不慢地行了大礼,声音平稳清晰,“回陛下,周侍郎所言,纯属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草民并非行凶,而是要状告周侍郎之子周茂才,当街强掳民女,欲行不轨,更毁损我江家商铺财物若干!求陛下明鉴,依律严惩!” 周茂才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梁斌,“你胡说!那明明就是我的妾室!” “你的妾室?刚刚不还姨娘呢吗。” 梁斌微微抬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陛下,此女名唤芸香,乃我江府后厨帮佣,有正规官契为凭,是死契,并非自由身。她何时成了周公子后宅之人?” 周显仁急忙辩解,“陛下!此女虽出身...呃,虽曾流落不堪之处出身不体面,但已被我儿赎身,纳在府中,当个贱妾也是应当的。” “我没有!” 芸香跪在最后方,此刻终于忍耐不住,抬起了头来。 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满是倔强,咬着唇,委屈极了,但又不敢瞧看着上首的人,低垂着视线。 梁斌冷哼一声,从怀中郑重取出一叠文书。 德意接过呈送御前。 “陛下,此乃芸香的卖身契、户籍证明,皆加盖官府大印,样样皆可查证。依我朝户律,奴籍者,无主家放契文书,生杀予夺皆由主家,私自逃离或为外人强占,主家有权追回并处置相关人等。草民代家主追回逃奴,处理试图隐匿官奴、挑衅主家权威之徒,何罪之有?反倒是周公子,强掳官奴,该当何罪?” 楚晏明翻阅着那些凭证,目光更冷。 芸香深吸了吸气,重重磕了一个头,“陛下明鉴!奴婢芸香,确是江府下人,并非周公子什么妾室!” “三日前,奴婢奉管家之命出府采买,却被周公子当街尾随,言语轻薄不止,竟...竟指挥下人要将奴婢强行掳走!奴婢惊恐之下,奔向自家铺子求救,才幸得管家及时相救!” 芸香越说哭腔越重,眼眸逐渐洇湿,“陛下,奴婢真的不是什么贱妾,谁是他的贱妾了...奴婢是,是,是完璧之身!” 芸香抹了把眼泪,“若是,若是陛下不信,可传宫中嬷嬷验身。” 梁斌适时接话,“陛下,当日街坊邻里、铺中伙计皆可为人证,物证亦有。陛下均可查证。” 周显仁额头冷汗涔涔,“陛下,此事...此事或许是个误会。既如此,不如我周家为此女赎身,将此女抬入周府,也算全了体面,那些损坏的财物,便当作她的嫁妆,我周家不再追究...” “奴婢不愿!” “奴婢宁愿即刻绞了头发去做姑子!求陛下开恩!” 梁斌行了个礼,淡淡道,“陛下,草民今日状告周侍郎纵子行凶,损坏我江府财物四十七两二十钱,除尽数照价赔偿外,还需周侍郎与其子两人向芸香道歉!” 梁斌露出了一个进入御书房以来最大的表情,嫌恶地从周家父子那里收回了视线,“当众道歉!就在罗市大集!” “梁斌你欺人太甚!” 周茂才气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在御前,几乎要跳起来指着梁斌的鼻子骂。 他一个堂堂侍郎公子,要给一个低贱的丫鬟当众道歉?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显仁制止住他,“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即便先前有所误会,如今陛下圣裁,真相大白,我周家照价,嗯,双倍赔偿你财物损失便是。” 梁斌眼神淡漠,“丫鬟又如何?入了我江府的门,更容不到别人欺辱。周公子的颜面是颜面,我江府丫鬟的颜面,也是颜面。” “你!” “够了!” 楚晏明已经不耐烦到极点了,玉扳指在指尖不停地转。 德意心领神会,上前亲自扶起芸香。 “周显仁。” 楚晏明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与威压,直刺得周家父子浑身一颤,慌忙低下头去。 “你这出猴戏,是打算在朕的御书房唱到几时?” 周显仁立刻拂身,“臣不敢。” “德意。” 楚晏明冷冷瞧着下首。 德意上前,“圣上。” “周显仁教子无方,纵子行凶,颠倒黑白,诬告良善,罚俸三月,给朕回去好好思过!” “周茂才,”他看向那已抖如筛糠的纨绔子,“朕记得你在西大营挂了个闲职?看来是太清闲了,才有工夫当街强抢民女!即日起革去差事,禁足府中半年,若再让朕听到你有任何不轨之行,严惩不贷!” “滚下去!” 周家父子面如死灰,连滚爬带磕头地退了出去。 楚晏明的视线重新落在了另外的两人身上。 “那个什么芸香,下去吧。” “梁斌,你留下。” 梁斌淡淡应是。 楚晏明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周显仁那话朕也想问你,真就为了一个丫鬟?” 梁斌坦荡地行着礼,“陛下,我江府之人一贯如此。家主不在,他们还攻击家主,我更应如此。” “噢,那朕可没同意让你搭戏台子让那俩唱。” 梁斌抿了下唇,“陛下...” 楚晏明似笑非笑,“若朕不同意,你原先打算如何?” 梁斌垂下了眼,“坊间传闻,他周家能用,我也能用。” 楚晏明忽然笑了,低头飞速书写。 “行,德意,此事你去办。一会儿去周府走一圈吧。” 德意接过圣旨,“是,陛下。” 梁斌眼眸中闪过惊喜,郑重行礼,“谢陛下!” 楚晏明也没说话,拿起一本奏折,又放下,没几个眨眼,又拿起一本。 他也不叫梁斌起来让他出去。 “你家家主”,楚晏明故作不经意地拿起另一本奏折,状似随口,“可有讯息了?” “回陛下,没有收到家主的传信,家主先前说,结束后会立刻传信到京城。因此我猜想,家主年内应该是不回来了。” 楚晏明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失落,嗯了一声,随即道,“今日不错。” 梁斌有些怔愣。 楚晏明又道,“挨人欺负了就要像今天这般。” 梁斌垂眸行礼,“是,陛下,我代家主谢过陛下恩典。” 楚晏明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指,忽然道,“有些日子没见到朕的好皇兄了,上次运回去可好?” 梁斌嘴角抽了抽,正色回话,“云州那边来信,安王...殿下?嗯上次运回云州后,食欲不济,精神也恹恹的。云州那边的人唯恐违背了陛下的圣意,投喂更频繁,作息规律,似乎还略丰腴了些。” “诶呀”,楚晏明无奈地牵起唇来,“那楚明舟呢?他以前可没少欺负川儿。” 梁斌从鼻腔里冒出一声浅淡的哼声,“这位言语从来不逊,经常满口辱骂。” 楚晏明摔杯子,“打,给朕狠狠地打!” “遵命,陛下。” “过几日运进宫里来吧,朕和他好好叙叙旧。” “是,陛下。” “运送此等腌臜之物,仔细些,别污了宫道。” “回去吧”,楚晏明挥挥手,“德意,看赏。” 德意应声,取来一袋金叶子递给梁斌。 梁斌谢恩后,稳步退出了御书房。 殿门重新合上,御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朱笔划过纸页的细微声响。 德意缓缓走了回来。 楚晏明目光掠过窗外,恍惚了一瞬,结结实实地叹了叹,“德意你说,江辞究竟是如何御下的呢。” “丫鬟伶俐大胆,你瞧那个芸香,在江府只是个采买。” “在御书房跪着都不磕巴”,楚晏明眸光复杂,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又沉默了。 “寻常人不敢的”,楚晏明指尖点了点桌面,“寻常人家谁会啊。竟然人人都如此有血性。” “朕那时想往江府塞塞人”,楚晏明低声轻笑,“连朕都塞不进。” 楚晏明的视线又落回面前的奏折,“叫朕如何不偏心他。朕做梦都想将朝廷治理成他的江府那般和睦。” “陛下”,德意尖细的嗓音温吞了些,“江家主还在医腿,还要些时日呢。” “也对。” 楚晏明眸光冷了下来,“闹得大一点,记住,你是去给谁撑腰的。” “是,陛下。” ... 时日不多。 一个包裹严实的木箱运进了皇宫。 “陛下,都检查了,四处无人。” 楚晏明披着斗篷,坐靠在舒适的摇椅上,淡淡应了一声,“打开吧。” 德意捏着一封信笺,“江家那边的人为了赶上这月的进贡,快马加鞭灌了药送来的。” “江家的人还...还送了”,德意有些难以启齿似的,“送了习性总结来。” 楚晏明真是忍不住了。 “拿来朕瞧瞧”,楚晏明接过那信纸,“把箱子打开,把朕的好皇兄倒出来给朕瞧瞧。” “噢哟”,楚晏明夸张地念着,“一日三喂,吃食内容无特殊需求,寻些厨房内的边角料便可,不仅方便,还易克化。水,两时辰灌一盆便可。” 那边一个影卫撬开了木箱,德意示意,“倒出来吧。” 铁笼吱吖吱吖地颠了半圈,连带着里面的人形也无意识地闷哼了几声。 “亥时子时丑时毒发,不必理会。若聒噪恼人,陛下就将其嘴巴堵住,反之,可能会有大不敬的话语。嚯呀~” 楚晏明还在语调夸张地朗读,“戌时正至戌时末,需出恭,时间稳固。” “遵从陛下旨意,安王殿下目前应当健康无虞。” “附上几颗没什么毒性的毒药,供陛下惩戒。” “朕还要让他定时出恭?岂有此理”,楚晏明又气又笑,视线盯着影卫提过来放置脚边的铁笼,弯腰瞧着里面的人,惊呼了一声,“这江辞,快去养猪吧,太有天赋了。” 德意哭笑不得,“陛下的旨意,江家主当真执行得很好呢。” “养猪似的”,楚晏明哎呀个没完,“皇兄再胖胖,这笼子不够塞了。” “把这么个腌臜玩意送来还给做了身新衣裳”,楚晏明瘪着嘴嫌弃了好半天了,“德意,去喊人把银子给了。” “是,陛下。” “皇兄”,楚晏明颇有兴致地抬起唇,“醒醒了,你瞧这是哪?” 估计云州那边算好了药量,是刚好够的,此时安王懵懵地掀了掀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织金龙纹的玄色袍角,以及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他恨之入骨的眼睛。 安王平地一震,嘶声咆哮,“楚晏明!怎么是你!!” 楚晏明嫌恶地偏头,姿态慵懒又痞气,“皇兄,醒啦?啧,别嚷嚷,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 他挥挥手,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吩咐处理一件垃圾,“德意,没听见吗?把朕的好皇兄,从——狗笼里——倒出来。这叙旧嘛,总得面对面,才显诚意,是不是?” 安王也是稀奇。 见着楚晏明就像点了炸药一般。 德意尖细的声音带着警告,“陛下面前,安分些!” 安王怒火攻心,双眼赤红,所有皇室教养荡然无存,只剩下最恶毒的诅咒,“楚晏明!你这个阴沟里爬出来的狡诈庶孽!你鸠占鹊巢窃国之贼,不得好死!” 楚晏明朗声笑了起来,似乎心情极佳。 他把玩着那个装着“没什么毒性的毒药”的木盒,慢条斯理地打开,露出里面几颗色泽诡异的药丸,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分享糖果,“皇兄骂累了?不若尝尝这个?江辞特意给你捎来的“好东西”噢?” 安王嗓音戛然而止,身体先于意识剧烈地颤抖起来。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楚晏明晦暗不明的侧脸。他环视着四周,“皇兄,还记得这里吧。” 安王喘着粗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屑地嗤笑一声,“多少年前的破事了,谁记得!” “噢,忘记了,你年纪大,记性不好。” “你在这,”楚晏明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钉,“溺死了朕的乳母。” 安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楚晏明玩味地笑着,“父皇正经传位给我的,皇兄,你带兵逼宫,那才是窃国之贼。” “放屁。” 安王呵斥。 楚晏明喝着暖暖的茶,靠着椅背瞧那安王狼狈模样,“皇兄,成王败寇懂不懂,谁输谁赢这不是一看便知吗。” “呸”,安王啐了一口,“谁知道你找江辞他们一家做了什么手脚,我的计划很完美!很完美!” 楚晏明笑得更欢了,眼眸弯俏,“还真不是我找的,你害人家哥哥,没查清他妹妹弟弟?” “阴险小人!” 楚晏明望着手脚俱废,像蛆虫般卧在地上的安王,忽然极冷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你查出来了,对吧。” 安王一怔,“什么?” “你查出来朕与江辞私交甚笃。” 楚晏明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他脸上,“所以被拒绝了你要废了他。”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安王仰头爆发出疯狂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声音嘶哑而畅快,“哈哈哈对!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楚晏明,我的好弟弟,你终于想明白了?!” “如果没有江辞那惹人厌的弟弟妹妹,今日你和他就是一样的下场!一样!” “江辞那个不识抬举的蠢货!我给他的条件够好了!是他自己愚不可及,非要数着银子当那卑贱的商人,做官不好吗!万人之上不好吗!” “楚晏明,你在意谁,我就要毁掉谁!通通毁掉!” 楚晏明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大笑发疯的皇兄,脸上的痞笑和戏谑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沉寂。 烛光在他眼中跳动,却照不进丝毫暖意。 尖锐的愧疚,几乎要刺破他的胸膛。 “可是皇兄”,楚晏明勾着讥诮的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江辞已经好了,你下次见到他,他大概可以站到你面前,抽翻你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 安王一直不明白,江辞是如何可以活动的。 楚晏明笑了起来,“有个药材,等江辞回来,朕定要他把那处药材连根毁掉,喂狗,都不给你吃。” “皇兄,你尽可诅咒朕。但你看好了”,他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江辞的府邸,江辞的人,只要朕在这龙椅上一日,就无人可再动分毫。” “父皇在你手里活了几年?呵”,楚晏明舔了舔嘴角,“你就在这无尽的痛苦里,好好看着吧。” “皇兄,祝你长命百岁。” “好好享受朕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