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日常,迷糊小福晋被寡欲王爷亲懵了》 第一章 穿越 正红缎绣缠枝莲的帐子半垂着,将窗外的天光滤得柔了些,落在紫檀木梳妆台上的嵌螺钿镜匣上,映出细碎的流光。 炕上铺着厚厚的藏青毡毯,边缘滚着银线,四福晋乌拉那拉·娴静斜倚在铺着明黄色软垫的炕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上那件石青色绣玉兰花的褙子——那是去年万寿节太后赏的,针脚细密,如今却衬得她脸色愈发青白。 “福晋,”张嬷嬷轻手轻脚地从外间走进来,青灰色的素面裙裾擦过青砖地,垂着眼帘,声音压得极低,“前院小苏拉来报,宫里刚递了牌子,德妃娘娘宫里的刘公公亲自过来了,说是……赏了位格格,已经安置在西跨院了。” 娴静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连带着褙子上的玉兰花都像是被揉皱了。她没看嬷嬷,目光落在窗棂上那几抹刚抽芽的绿上,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就这么着急么?我刚刚小产,还没出小月子,娘娘就这么……” “福晋!”张嬷嬷轻轻地摇摇头,“当心隔墙有耳啊!” 娴静自嘲地笑了一下,“知道了。赏了什么出身的?” “听说是汉军旗下五旗出身,去年选秀没选上的,被德妃娘娘留在身边学了半年规矩。” 张嬷嬷的头垂得更低,鬓角的银发在昏暗里闪了闪,“刘公公还说,德妃娘娘特意嘱咐,让这位格格好生伺候王爷,为王府开枝散叶。” 帐子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吹得窗纸簌簌作响,将香炉里的烟吹得歪歪扭扭。 娴静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着,却半晌没说出话来,只觉得那龙涎香的味道突然变得呛人,直往嗓子眼里钻。 梳妆台上的镜匣亮晃晃的,照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像结了层薄冰。 “我还没出小月子,也不方便伺候王爷。”娴静忽然扯了扯嘴角,声音平得像块冻住的湖面,“既然是额娘赏的,那就恭喜王爷吧,晚上就请王爷去她那吧。” 娴静顿了顿,指尖在炕桌上的药碗沿儿上敲了敲,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别忘了把那碗调经的药赏给她。” 张嬷嬷的眼皮跳了跳,指尖绞着袖口的银线:“主子,这德妃娘娘的意思恐怕……” “怕什么?”娴静嗤笑一声,声音里淬了点冰,“这后院又不是没孩子,三格格去年不是刚落地么?再说了,这子嗣的事,又不是她想有就能有的。自己个没福气,也怪不得旁人。” 她抬眼看向窗外,窗纸的破洞处漏进点风,吹得她鬓边的珠花颤了颤,“做得隐蔽些就是了。” “老奴明白。” “把这衣裳送去改改吧,一时半刻的,我也穿不上这衣服了。”乌拉那拉静娴把手边的衣服丢了出去,在没看一眼。 此时西跨院,刚被送进府的江竹月正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伺候丫头。 “奴婢翠香,拜见格格。”翠香福了福身,声音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雀跃,“这屋子是奴婢赶着收拾出来的,格格瞧瞧,可还入眼?” 江竹月脑子里嗡嗡作响。不过是看场演唱会喊哑了嗓子,晕过去再睁眼,就被塞进花轿颠了一路,此刻竟站在了这古色古香的院子里。 刚才翠香那几句话像炸雷,劈得她魂飞魄散——自己居然进了一个什么‘四王爷’的后院,还是他娘亲自指来的? “你……你刚才说,这是王府?”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舌尖发苦。 “可不是嘛!”翠香抬起头,眼里闪着“新主子准是乐傻了”的神色,“今个可是您的大喜日子,能进咱们王爷的门,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 “先别管什么大喜日子,”江竹月一把抓住翠香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里,“你快告诉我,我这被送来,是不是……是不是要伺候你们王爷啊!伺候……入寝?” 翠香被她抓得一哆嗦,却还是伶俐回话:“主子您放宽心,咱们王爷人很好的,而且向来不好女色,后院人稀得很。哪像九王爷府,听说后院的人多到数不清呢!” “数不清?又不是天上的星星,人还能数不清?”江竹月下意识吐槽,心脏却跳得更凶,慌忙追问,“那你们王爷后院……有几个人啊?” 翠香掰着手指介绍着:“咱们府上后院是福晋说了算,不过福晋刚小产还没出月子呢,最近府上的琐事暂时交给了李侧福晋,李侧福晋膝下的三格格,今年刚满周岁。” “庶福晋乌雅氏是咱们王爷的表妹,之前生了大格格和二阿哥,只可惜都夭折了。剩下还有三位和您身份一样,都住在东跨院,您日后慢慢就认识了。” 翠香想了想,低声道:“主子,如今王爷子嗣单薄,只有福晋的大阿哥站住了脚,您要是能一举得男,那另外一个侧福晋的位置肯定是您的!” 江竹月全身一紧,这就要宫斗了?生孩子?上位? 吓得忙摆手,“我不行,我不行,我可不想死,主要……主要我没经验啊!” 姐不是你们这么时代的人,姐哪有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和魄力啊! “什么死不死的,主子您可别胡说啊,”翠香向外看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音急道:“主子许是听了外头的闲话?那些都是没影的事!您先歇着,奴婢看天色不早了,去给您预备着……” “预备什么?”江竹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这王府的水,深得让她发慌,害怕得很! “当然是预备迎接王爷啊!今个是您的好日子,刚才福晋已经派人传话了,说是王爷今晚会过来的。” 江竹月猛地张大嘴巴,胳膊像受惊的鸟儿般猛地抱在胸前,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皮肉里,下意识地喊道:“我不要!” 翠香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像是第一次见活物般上下打量着江竹月——这后院里的女人,竟有不愿意见王爷的? 她嘴角抽了抽,好半天才挤出句话:“主子,您是不是太紧张,连话都胡吣了?” 第二章 尴尬极了! “我和你也说不清,反正我不想……” 江竹月话还没绕明白,鼻尖突然被一股勾魂的香气钻了个正着——不是府里熏香的甜腻,也不是花草的清浅,是那种肉汁裹着蒸汽,混着鸡油特有的温润,顺着呼吸往肺里钻的鲜! “这是什么味道?”她猛地直起身子,鼻子跟小狗似的不停翕动,“怎么这么香?” 翠香凑到窗边使劲嗅了嗅,一脸茫然:“没什么味道啊?主子您是不是闻错了?” “错不了!”江竹月眼睛亮得吓人,笃定地拍着桌子,“这绝对是水晶鸡的味道!我这鼻子,当年在酒楼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出后厨炖的是鸡汤还是鸭汤,不可能骗我!”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晃进来个小厮,手里拎着两个漆木食盒,朝着翠香躬身:“这位姐姐,这是你们院的晚膳,劳烦接一下。” 竟是送晚膳的! 江竹月跟阵风似的就飘了过去,脸几乎要贴到食盒上,深吸一口气后,满足地喟叹:“就是这个味!不用尝就知道,你们王府的水晶鸡,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地道!” “主子……”翠香扶着额,只觉得眼前发黑——哪有半点刚进府的端庄格格样?跟街边抢食的小乞丐似的,这要是被旁人看见,传出去还怎么得了? “别愣着了!快打开!”江竹月已经伸手去扒食盒的搭扣,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我倒要看看,除了水晶鸡,还有什么好吃的!” 翠香暗自叹气,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托关系,本想跟着个知书达理的好主子,将来能沾点光,怎么偏偏遇上这么个“吃货”?如今也只能认命,咬着牙打开食盒—— 第一层铺着油纸,整只水晶鸡卧在里面,鸡皮透着琥珀色的亮,轻轻一碰就颤巍巍的,汤汁顺着瓷盘边缘往下滴; 第二层是两碟小菜,一碟玫瑰花藕,藕片切得薄如蝉翼,裹着粉粉的玫瑰酱,看着就清甜;另一碟是牡丹豆腐绣球,雪白的豆腐团上裹着翠绿的菠菜丝,顶端还缀着粒艳红的枸杞,像朵刚开的花; 最底下是碗海米火腿汤,汤色清亮,飘着几片嫩黄的蛋花。 “你们这伙食也太好了吧!”江竹月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眼睛直勾勾盯着水晶鸡,“一个小小的格格,晚膳都这么丰富?” “府上饮食都是按规矩来的,福晋治府严,没人敢克扣。”翠香一边摆碗筷,一边小声提醒,“主子您慢着点,注意仪态……” “仪态哪有吃的重要!”江竹月已经拽下一只鸡大腿,张嘴就咬,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她也顾不上擦,含糊地嘟囔:“香!太香了!这鸡皮滑得能掐出水,肉还不柴,比我娘做的都好吃!” 翠香看得生无可恋,干脆别过脸:“主子,奴婢去门口给您把风吧,万一王爷过来了……” “行,那我给你留一半!”江竹月头也不抬,另一只手已经夹起个豆腐绣球——细嫩的豆腐裹着香菇丁、冬笋丁,一咬就爆汁,菠菜丝的鲜混着豆腐的嫩,还有枸杞的微甜,简直是舌尖上的盛宴。 连扒两碗饭,肚子撑得圆滚滚的,才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喟叹:“真香啊……” 可没等她歇够,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丫鬟们的低语像炸了锅似的:“王爷来了!快收拾!” 翠香的声音带着哭腔冲进来:“主子!王爷来了!您快整整衣裳!” 江竹月吓得一激灵,忙把油乎乎的手在裙摆上蹭了蹭,“不要!”翠香惊呼,奈何已经来不及了,院子里已经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男子约莫三十岁,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云蟒,腰间羊脂白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脸冷得像块冰,眼神扫过来时,连空气都仿佛冻住了——正是四王爷玄辰。 “妾参见王爷,王爷吉祥。”江竹月忙跪下行礼,头埋得低低的,心脏砰砰直跳。 “起来吧。”玄辰虚抬了下手,声音没半点温度,“你就是母后指来的?叫什么名字?” “妾身江氏,闺名竹月。” “江竹月……竹引清风,花光月影,倒是个好名字。” “谢王爷夸奖。”江竹月攥着裙摆,手心全是汗。 玄辰抬眼扫了圈屋子,语气平淡:“天不早了,伺候的规矩,嬷嬷应该教过你了吧?” 这么直接? 江竹月心里一慌,刚要应声,肚子里突然一阵翻涌—— “呃——!” 一个又响又长的饱嗝,裹着水晶鸡的油香、豆腐的鲜气,直愣愣地朝着玄辰扑了过去! 空气瞬间凝固。 江竹月僵在原地,脸唰地红到了耳根,连脚趾都在抠鞋底。 玄辰下意识后退两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神里满是嫌恶:“你这规矩,就是这么学的?” “对、对不起王爷!”江竹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都在发颤,“妾身……妾身刚才吃多了,所以才……” “不必解释了。”玄辰打断她,语气里满是不耐,“明日让福晋再派嬷嬷,好好教你规矩!本王改日再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多给。 江竹月尴尬的恭身:“恭送王爷。” 直到脚步声远了,翠香才站起身来,急得直跺脚:“主子!您怎么不挽留一下啊?就这么让王爷走了?” 江竹月刚要说话,肚子又不争气地来了一下—— “呃……” 又是一个小嗝。 无奈地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挽留什么啊,这尴尬劲,留着王爷看我打嗝吗?你快下去吃饭吧,我给你留的菜还热着呢。” 说着,踢掉花盆底,一头倒在床上,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吃饱喝足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就穿回去了! 翠香无奈叹气,转身去收拾餐桌,可看到桌上的菜时,却愣住了—— 食盒里的水晶鸡,一半被啃得狼藉,另一半却整整齐齐地摆在盘子里,连鸡皮都没破;牡丹豆腐绣球也是,江竹月吃的是边缘的,中间最精致的那几个,一筷子都没动过;就连那碗海米火腿汤,都特意分了半碗在旁边的小碗里,汤面还飘着蛋花,显然是特意留出来的。 翠香看着那半份没动过的菜,鼻子突然一酸——她跟着过好几个主子,从来都是主子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哪有主子特意把好的留一半给丫鬟的? 这个新主子……还挺好的! 第三章 拜见福晋 第二日天刚亮,福晋乌拉那拉·娴静的院子里就炸开了锅。派出去的人端着“好汤”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怎么,她还敢不喝不成?”王嬷嬷瞪着眼睛问道。 “不是,是王爷……压根就没留宿在江格格那,奴婢就没送进去,拿回来了。”丫头白芍道:“听说昨晚王爷走的时候,还生气了。让福晋派人去好好教一下江格格的规矩。” “哦,怎么回事?”娴静好奇得很,“娘娘身边调教过的人,还不懂规矩?” 白芷忙把打听来的消息禀告:“听说昨晚这江格格吃多了,伺候王爷更衣的时候……冲着王爷打了好大的一个……一个饱嗝,王爷气得当场脸都黑了,直接拂袖而去!” “什么?”娴静大吃一惊,怎么想,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王嬷嬷也惊得张大了嘴,手里的佛珠串都差点散了:“我的天爷!哪有女子在男子面前这般失礼的?还是在王爷跟前!这要是传出去,咱们王府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乌拉那拉·娴静笑出了声,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有意思,倒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会儿她们请安,本福晋倒要好好看看,这位敢在王爷跟前‘打嗝’的江格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福晋,要不让那江格格自己过来?您这身子……” “无事,今个是十五,大日子,规矩不能破。本福晋在东面暖阁里见她们。”乌拉那拉·娴静冲着镜子里的自己道:“养了这么些日子了,也该让她们见见了!” 话说辰时刚过,福晋院的青石板路上就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翡翠屏风前的紫檀木椅很快坐满了人,低眉顺眼的指尖绞着帕子,交头接耳的眼神里藏着探究——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飘向站在末尾的江竹月,像是在打量一件刚进府的“稀罕物”。 “妾身等拜见福晋,福晋万福金安,身体康泰,岁岁无忧。”众人齐齐屈膝请安道。 “各位妹妹快起来吧。”乌拉那拉·娴静握着暖炉的手轻轻一抬,语气温和,目光却像张无形的网,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稳稳落在江竹月身上,“今个咱们府里添了位新妹妹,江格格刚从宫里过来,大家伙也都认认脸,往后在一个院里住着,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江竹月心里一紧,指尖攥紧了裙摆,按着原身会的规矩,提着绣着兰草的裙角上前两步,双膝稳稳跪在冰凉的青砖上,磕了个头道:“妾身江氏竹月,拜见福晋。愿福晋玉体安康,笑口常开,万事顺遂。” 话音刚落,“噗嗤”一声笑便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屋中的平静。 笑声来自左手边第一把椅子——那是李侧福晋的位置。 只见她穿着一身石榴红撒花旗袍,戴着赤金点翠的首饰,手里把玩着串东珠手链,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嘲讽。 “哟,什么事让侧福晋这么开心?也说出来让咱们姐妹乐乐啊!”坐在下首的韩格格立刻接话,她和李侧福晋素来交好,说话时还特意瞟了江竹月一眼,语气里的挑拨再明显不过。 李侧福晋放下手链,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能让屋里每个人都听清:“我是笑这位江妹妹心善,还祝愿福晋笑口常开呢!妹妹你放心,往后你多干些昨晚上那样的‘趣事’,别说福晋了,咱们后院这些姐妹,保准天天都能笑口常开,连胭脂钱都省了!” 这话一出,屋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有人用帕子挡着嘴,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江竹月,像是在等她失态。 “昨晚上?什么事啊?”另一位刘格格故意拖长了语调,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江妹妹昨个刚进府,按规矩该是妹妹侍寝才对,难道是……妹妹伺候王爷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她说着,还故意往乌拉那拉·娴静那边看了一眼,眼底藏着几分看好戏的得意。 乌拉那拉·娴静握着暖炉的手指微微收紧,炉壁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却压不住她心头的不快。 她皱了皱眉,语气沉了几分:“都别瞎议论了!王爷最厌后院女子嚼舌根,传出去丢的是咱们整个王府的脸面!” 可这话不仅没压下议论,反而让李侧福晋来了劲。 她放下茶盏,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挑衅:“福晋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姐妹在一处说说话,怎么就成嚼舌根了?再说了,江妹妹昨晚上的事,府里下人们都传开了,难道还能瞒着咱们这些自家人?” 她顿了顿,故意提高了声音,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咱们这位江格格可真厉害!昨晚上对着王爷打了个好大的饱嗝,那股子饭菜味啊,把王爷熏得当场就黑了脸,甩着袖子就走了!你们说,这府里这么多年,谁有这本事让王爷这么失态?江妹妹可不就是咱们府上第一人嘛!” “轰”的一声,屋中彻底炸开了锅。 有人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有人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竹月,眼神里满是鄙夷;还有人悄悄观察着福晋的神色,想看看这位主母会怎么处置。 江竹月瞬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乌拉那拉·娴静也看向江竹月,眼神复杂——她倒要看看,这位从宫里来的格格,是会哭哭啼啼失了仪态,还是会急着辩解。 可没想到,江竹月竟双眼放空,嘴角还带着点傻笑,像是压根没听见众人的议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乌拉那拉·娴静心里犯了嘀咕:这江竹月,是真的蠢笨不懂事,还是故意装糊涂,想以此避过这场难堪?若是后者,那可就不简单了——能在宫里待过,还被太后亲自指来王府,哪能是个真傻的? 乌拉那拉·娴静心里偏向后者。 第四章 怒怼韩格格 乌拉那拉·娴静便定了定神,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江格格,一会儿本福晋会派王嬷嬷去你院里,你跟着嬷嬷好好学学规矩。咱们王府不比别处,规矩不能乱,往后也好早点侍奉王爷,为王府开枝散叶。” “是,”江竹月还是被身后的翠香推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乌拉那拉·娴静真的是一时看不透了,捏了捏眉心,露出几分疲惫:“行了,人也见了,话也说了,本福晋身子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妾身等告退。”众人齐齐行礼,起身时,李侧福晋故意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带头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乌拉那拉·娴静的声音,带着几分意有所指:“唉,往后得多给王爷推荐些新人了,这府上许久没有喜事了,王爷前两天还说,都是老面孔,腻了呢!” 李侧福晋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狠狠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福晋这话,是要进新人分自己的恩宠吧! 可她转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众人,又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踩着花盆底,快步走了出去。 江竹月跟在人群最后,听着前面妾室们压低的议论声,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刚才早膳的小汤包还冒着热气呢,回去可得让翠香赶紧热上,可别凉了…… 话说江竹月这回才有心情仔细地欣赏了一下住处。 简单的一个小院子,倒是板正。 正房五间,外加东西厢房各三间,她就被安排住在了东厢房。 “翠香,今个见的那些人她们住哪啊?都是一人一个院子?”江竹月好奇地问道。这封建社会果真奢侈啊! “回主子的话,咱们府上的规矩,只有福晋和侧福晋才有自己的院子呢,不用和他人同住。不过因为庶福晋是王爷的表妹,之前又有孩子,照顾的人多,王爷就恩准她独住了。后来庶福晋的孩子没了……王爷心善,也没让别人住进去。” “咱们府上其他三位格格住在东跨院,正好住满,所以就安排您暂时一个人住在西跨院了。” “哦,那我也太幸运了。”江竹月打量着自己的小院子,这要是能成为自己的可就好了,要是在现代……那得值多少钱!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现代的事了,先在这混好了,保住命再说吧! “你让人好好收拾出一个房间来,等福晋派的嬷嬷来了,也好休息休息。” “是!”翠香应声。 “你一会子儿去帮我要点菜籽来,不拘什么,多弄几种,”江竹月盘算着院子东角的空地,“应该能种不少。” “主子,你要做什么?”翠香吃惊得很,“您不会是要种地吧?” “是啊!”江竹月挑眉,“难道这……不让?” “不是不让,就是……”翠香满脸的不解,“这干粗活手就糙了,人也会晒黑的,这……这您还怎么得王爷的宠爱啊!” 人家的主子都恨不得天天奶皮子覆面,自己这主子……居然要去种地! “那是你们主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得罪了王爷,这辈子恐怕也没出头之日了,所以想在这自力更生呢!” 一尖刺的女声传来,回头一看,是韩格格! 正踩着花盆底,带着丫头“噔噔”走进来,身上的藕荷色旗装绣着大片缠枝莲,却衬得她那张脸越发刻薄。 “哟,江妹妹,姐姐我刚刚路过,怎么听着说是你要干粗活,自己种菜吃啊?” 韩格格上下的打量着江竹月,一脸嫌弃地道:“那可是要浇粪水的,你不会……也是,你毕竟不像我们,有王爷疼着,用不着做这些粗活。金子,回去记着,把咱们那的粪水都给江格格留着,省得这菜也种不好,别在饿死了。哈哈哈……” 旁边的大丫头金子跟着帮腔:“奴婢记下了,一定给江格格准备着,格格要是着急要,奴婢现在肚子里就有呢,也可以贡献给江格格。” “哈哈哈!”韩格格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翠香生气地要上前辩论,却被江竹月拉住了。 江竹月上前一步,“妹妹刚进府什么都不懂,敢问姐姐您……伺候王爷很久了?” “那当然!”金子一脸骄傲的道:“我们主子是韩格格,可是入府五年的老人了,王爷跟前的体面谁不羡慕?” “哦,”江竹月掏出帕子慢悠悠擦了擦手。 韩格格以为被噎住,嘴角翘得更高,正要再开口,只听江竹月忽然轻笑一声:“入府五年了,怎么也没看见姐姐为王爷填上个一男半女呢?难道是身子不好?” 眼看着韩格格变了脸色,江竹月接着说道:“不过也没事,妹妹出宫的时候,德妃娘娘特意赏了上好的阿胶,调理身子最好了,妹妹就送给姐姐,希望姐姐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这话一出,韩格格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路过的几个洒扫的婆子都偷偷往这边瞧。 江竹月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接着道:“怎么您还生气了?莫不是……姐姐您这身子有什么不妥?” “你胡说八道什么!”韩格格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个要没家世没家世、要银子没银子的下五旗破烂户,也敢在这里嚼舌根!我看你是活腻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撕了你的嘴!” 韩格格的声音又尖又利,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竹月却半点不慌,反而往前迈了一步,眼神清亮地看着她:“韩格格,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不过是关心您的身子,毕竟德妃娘娘一直盼着王府能添丁进口,您作为入府最久的格格,本就该多上心才是。可您倒好,不仅不反思自己,反而开口就骂人,还说要‘撕嘴’——请问,您这是在质疑德妃娘娘的心意,还是觉得王府的规矩在您眼里一文不值?” “说得好!看来韩格格的规矩也要重新正在学一遍才好啊!” 第五章 王爷中箭了 是庶福晋乌雅氏! 只见乌雅氏扶着丫头的手,阴着脸走进院子,冲韩格格训斥道:“用不用我去和福晋说一下,给韩格格你也派个嬷嬷来学学规矩啊?” 韩格格的脸“唰”的一下变了。 “庶福晋,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当真是又急又气。 乌雅氏轻轻理了理衣角,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疏离:“韩格格要是身子不舒服,就赶紧回屋歇着吧。免得在这里动了气,回头再伤了身子,反而让德妃娘娘担心。” “好!好!”韩格格咬着牙,恨恨地瞪了江竹月一眼,磨牙道:“咱们走着瞧!哼!” 看着韩格格落荒而逃的样子,江竹月高兴极了。 冲乌雅氏道:“今个多谢庶福晋解围了,要不然我这还不容易撵走她呢。” “不用谢,她跟着李侧福晋,家里又有银子,在府里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今个若是你打发了她,难保她日后不会想法子害你,倒不如我来发落她,”乌雅氏笑了笑道:“毕竟我是王爷的表妹,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害我。咳咳……” 乌雅氏突然猛烈地咳嗦了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江竹月忙帮着顺气。 “无事,”乌雅氏好不容易停下来,虚弱地摆摆手,“老毛病了,我都习惯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要不您先进屋歇歇,喝杯茶润润喉吧,”江竹月担心地看着乌雅氏,对方脸色一看就是虚弱得很,不像是装的。 “那麻烦你了,”乌雅氏虚弱地被扶进了屋,半靠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庶福晋,您身子……一直这么虚弱么?怎么没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了,可是都治不了了。都是早年间落下的毛病,如今……不过是熬一日算一日罢了。”乌雅氏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多陪陪王爷,我真的想跟着我那两个孩子一起走了,也省得在这碍别人的眼了!” “姐姐,您……”江竹月刚要开口劝上一二,一丫头却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一进门就冲乌雅氏着急地道:“主子,不好了,不好了,王爷……王爷……” 乌雅氏的大丫头星落皱眉呵斥道:“主子面前,好好回话!” “是,”那丫头着急地道,“王爷今个出门,结果被歹人偷袭了,中了一箭,那箭上有毒!” “什么?”乌雅氏听见“箭上有毒”四个字,身子猛地一晃,若不是身旁的星落眼疾手快扶住,险些栽倒在地。 那苍白的脸此刻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变了调:“箭上是什么毒?太医来了没有?王爷他……他现在还醒着吗?” 那报信的丫头被她这急切模样吓得眼泪都快出来,磕磕绊绊回道:“是……是乌头之毒!太医已经在里屋诊治了,只是王爷被抬回来时就晕着,到现在还没醒……” “乌头之毒!”乌雅氏倒吸一口凉气,指尖瞬间冰凉——她早年曾听医书说过这毒的厉害,沾着便要人性命,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虚弱的身子,一把推开星落的手就往内冲,脚步踉跄着,咳嗽声混着急促的喘息,每走一步都像要耗尽全身力气。 江竹月忙追上去扶她,只觉她手臂滚烫,浑身都在发抖,哪里还有半分方才训斥韩格格时的从容。 刚跨进正屋门槛,就听见太医沉声道:“乌头毒烈,臣已用瓜蒂散为王爷催吐,再灌下大黄汤导泻,先逼出体内部分毒素,后续需以生姜、甘草浓煎汤日日服用,只是……” “只是什么?”乌雅氏抢在所有人前头扑到床边,望着帐内躺着的四王爷——他脸色青灰,唇色发紫,平日里挺拔的身躯此刻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乌雅氏的眼泪“唰”地涌了出来,伸手想去碰他的手,又怕惊扰了诊治,指尖悬在半空,不住地颤抖:“太医,您快说啊!王爷他会不会……会不会有事?” 太医叹了口气:“毒素已入血脉,王爷最近这几日必然要受大罪,高热、抽搐都可能发作,需得有人日夜精心照料,稍有差池……还请侧福晋拿主意。” 李侧福晋点点头,“知道了,太医放心,妾身一定安排好人照顾王爷。” “侧福晋,妾身自请留下照顾王爷,还请福晋恩准!”乌雅氏急忙恳求,奈何因为太过着急,又使劲地咳嗽了起来。 李侧福晋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乌雅妹妹,不是我不让你尽孝,你瞧瞧你这身子——咳得站都站不稳,万一在王爷跟前晕过去,是让王爷操心,还是让太医分心?你还是回去好好养着,别在这添乱了!” 说完抬手指着自己麾下的人,道:“还是让韩格格和刘格格留下照顾王爷吧!” “是,谨遵侧福晋之命!”韩格格和刘格格高兴极了,这朝夕相处的机会可难得,要是福气再好一些,说不定能留下个孩子呢! “妾身没事,侧福晋……”乌雅氏着急地道:“妾身……咳咳……” “行了,王爷已经虚弱成这样了,你别在给王爷填了病气,这事就这么定了!”李侧福晋直接不耐烦的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好喝:“福晋到!” 乌拉那拉?娴静扶着嬷嬷走进来,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脸色虽也带着忧色,却依旧端着主母的沉稳。 李侧福晋有些不满撇了下嘴,不情不愿地随着众人虚了一行礼,“参见福晋!” “都起来吧,王爷如何了?” “太医们正在开药,想来不日就可痊愈,福晋身子不好,还是回去吧,这里交给妾身就可以了。”李侧福晋道。 “福晋!”乌雅氏如看见救星一般,踉跄着走到福晋面前,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声音带着哭腔:“福晋,王爷如此,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妾身……咳咳,妾身想留下伺候王爷,还……还请福晋成全!” 第六章 江格格留下 “你这身子不好,自己好好将养着就是了,怎么能让你留下呢!”乌拉那拉·娴静皱眉。 “是呢,妾身已经安排了韩格格和刘格格伺候,这乌雅妹妹也不知道是不放心还是怎么的,非的自己留下,也不想想你那身子,你留下,这不是添乱么?”李侧福晋翻了一个白眼。 “福晋……” “好了!”乌拉那拉氏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李侧福晋眼中藏着算计,韩格格满脸急切,刘格格一脸附和,唯有乌雅氏,眼泪混着咳出的血丝,脸上满是真切的惶恐与担忧。 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照顾王爷需得心思细、懂规矩,更要身子康健,能熬得住日夜。李侧福晋要照顾三格格,平时更要掌家,事务繁忙,乌雅妹妹……你这身子实在经不起折腾。” 乌雅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肯定是韩、刘两位格格留下时,福晋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直站在角落的江竹月身上:“江格格。” 江竹月一愣,忙上前应道:“妾身在。” “你是德妃娘娘亲自调教出来的,规矩、人品都靠得住,”福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方才太医说王爷需专人照料,不宜人多嘴杂,你性子沉稳,这段日子就由你一人留下伺候王爷吧。” 这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李侧福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韩格格瞪大了眼睛,乌雅氏也忘了哭,怔怔地看着江竹月。 江竹月自己更是懵了,下意识道:“福晋,妾身……妾身恐难担此重任!” “你能担,”福晋看着她,目光带着信任,“王爷养病期间,府里不会再派其他人来打扰,你只需专心照料,有任何事直接向我禀报。”她顿了顿,扫过众人,“你们可有意见?” 李侧福晋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韩格格和刘格格也只能悻悻地低下头。 乌雅氏看着江竹月,眼神复杂,有失落,却也带着一丝期盼,轻声道:“江妹妹,王爷……就拜托你了。” 江竹月看着帐内昏迷的王爷,又看了看眼前的局面,深吸一口气,屈膝应道:“妾身遵命,定当尽心照料王爷。” 众人离开后,房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江竹月看着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四王爷,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认真地看他。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容俊朗,气质清冷。嗯,长得还算是不错! 最突出的就是这一身的腱子肉了,想必弓马娴熟,现代社会的小伙们,可没有这肌肉! 江竹月刚看着玄辰顺眼点,只听哇的一声,床上的人呕了起来,心里那点刚冒头的、觉得这人脸色苍白时倒不算讨厌的念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呕吐声砸得稀碎。 江竹月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鼻尖先一步捕捉到那股混杂着药苦味与酸腐气息的味道,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再抬眼去看,更是让她倒抽一口冷气——玄辰侧躺着,长发被冷汗濡湿贴在颊边,昏迷中眉头拧成死结,嘴角还挂着浑浊的秽物,淡黄色的液体混着未消化的药渣,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淌,浸透了月白色的锦枕,又洇进床褥里,在浅色的布料上晕开一片令人作呕的污渍…… “呕!”江竹月强忍着,忙冲门外大喊,“快来人啊!王爷吐了,快来收拾!” 门外忙进来好几个丫头和小厮,捧着热水和一些干东西,乖乖站好。 “你们站着干什么呢?赶紧收拾啊!”江竹月捂着鼻子道。 “回格格的话,咱们王爷……王爷不喜外人接触,这恐怕……”一小厮上前,小心翼翼地道:“恐怕要劳烦格格您了。” “我收拾?”江竹月指了指自己,无比的吃惊。这……这现代社会我也没干过这活啊! “格格,要不然王爷知道了,会生气砍了我们几个脑袋的,还请上手,给王爷换身衣服吧!” “该死的!”江竹月气急!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 江竹月试探地上前,奈何刚走进两步就感觉胃里的酸水一个劲地往上涌,她强忍着才没跟着吐出来。 可他还在无意识地蹙眉,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咕哝声,像是难受的厉害,若是没人收拾,指不定要把自己埋在这秽物里。 “算我欠你的!”江竹月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胡乱抓了块干净的布巾和一盆清水,勉强去处理床上的狼藉。 又换了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去擦玄辰下颌和嘴角的污渍。 玄辰像是被她弄疼了,眉头皱得更紧,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唧。 江竹月瞪了他一眼,“你还不愿意?我这伺候你……” 说一半,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人呢!改口道:“王爷,妾身一定好好伺候您,您放心好了。”动作也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等收拾完这一切,江竹月已经满头大汗,身上也沾了些若有若无的味道。 “你们快把这些脏掉的床褥和枕套抱起来,处理掉吧。再给我打盆热水来,我要擦擦。”江竹月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是,”众人这才退下。 江竹月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玄辰,心里又气又无奈,“算我倒霉,遇上你这么个麻烦精。这回你这么恶心,我都没嫌弃你,咱们之前那事,就算是扯平了啊!” 江竹月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和刚才不同,是一种带着腥气,黏腻的恶臭,直冲天灵盖! 江竹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会吧?”江竹月长大了嘴巴,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只见那浅色被子的下方,竟隐隐透出一片深色的污渍,而且还在一点点地向外扩散! “爱新觉罗·玄辰!你……你太过分了吧!”江竹月气得全身发抖,手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半天也说不说一句话来! 第七章 要恶心死了 江竹月和翠香收拾好一切后,扶着冰冷的铜盆边缘,胃里的绞痛一波比一波烈,刚收拾完的秽物气味仿佛还粘在鼻尖,一低头,酸水就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咳得眼泪直流,胆汁混着没消化的残食全吐进盆里,胃里更是搅得像有刀子在割。 “太恶心了!真他娘的太恶心了!”江竹月瘫坐在地上,手还在不停抚着胸口,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胃里早空了,可喉咙里的灼痛感还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腥腐味,让她忍不住又干呕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活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翠香急得眼圈发红,端着茶杯小跑过来,小心翼翼递到她面前:“主子,您喝点温茶顺顺吧,再这么吐下去,苦胆都要出来了!” 江竹月勉强抬眼,目光刚触到茶杯里浅黄的茶水,脑子里瞬间蹦出方才玄辰身下的那滩浑浊——也是这个颜色,还混着黏腻的药渣。 江竹月猛地偏过头,“呕”的一声,又对着铜盆空吐起来,连带着眼泪都呛了出来。 “主子!”翠香赶紧放下茶杯,伸手拍着她的背,声音都带了哭腔。 “拿走!把那茶拿走!”江竹月挥着手,声音嘶哑,眼里满是抗拒,“别让我看见带颜色的东西!沾一点都恶心!” 好半晌,她才缓过劲,被翠香扶着挪到一旁的暖榻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瘫在软垫上。 盯着帐顶的缠枝花纹,有气无力地嘟囔:“怪不得福晋这么‘好心’让我留下伺候,敢情这活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啊!明摆着欺负我是新来的,没人撑腰是吧!” “主子您可别胡说!”翠香赶紧摆手,压低声音劝道,“能近身伺候王爷,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宠呢!您该感谢福晋给您这个机会才是!” “感谢?”江竹月猛地睁大眼睛,差点从榻上坐起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没吐在她脸上就算客气了,还感谢?” “您想啊,等王爷清醒了,瞧见您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日后肯定会对您好的!”翠香急着劝她,“之前您不小心犯的错,说不定也能借着这事抵消了呢!” 江竹月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干笑:“呵呵,你们这脑回路,我真是服了……” “主子……”翠香还想再说,却被江竹月打断。 “行了行了,你先去趟太医那儿,”江竹月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胃,语气带着哀求,“问问他,王爷还会不会再上吐下泻了?让他给个准信,别再折腾我了!” 四王爷遭人暗杀、身中剧毒的事,连皇上都惊动了,特意留了太医在王府厢房待命,随时诊治。 翠香不敢耽搁,快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那脸色,一看就没带来好消息。 江竹月见她这模样,直接闭眼往后一倒,哀嚎道:“弄死我的了!老天爷啊,我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要这么惩罚我啊!” 正哀嚎着,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两名身着青碧色襦裙的丫鬟端着描金食盒走进来,屈膝将食盒放在外间八仙桌上,轻声道:“江格格万安,这是晚膳,还请王爷和格格慢用。” 食盒打开的瞬间,没有重油重盐的腻味,反倒飘出一缕清鲜,混着米香和豆腐的软嫩气息,让江竹月紧绷的胃梢微松了些,身子也不那么难受了。 翠香凑过去一看,见都是清淡素菜,还担心自家主子没胃口,刚要开口劝,却见江竹月已经坐了起来,眼神亮了亮——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饿坏了。 食盒里摆着四样吃食:一碗翡翠豆腐羹,嫩白的豆腐块浸在乳白汤里,撒着细碎的青菜叶,看着就软嫩;一碟清炒时蔬,是刚断生的荷兰豆,翠绿鲜亮,裹着一层薄油却不腻;还有一份蒸鸡蛋糕,嫩黄的糕体颤巍巍的,透着股鸡蛋的清香;最后是两小碗小米粥,熬得极稠,米粒开花,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看着就养胃。 那丫鬟轻声解释:“江格格,这是后厨按太医的指令准备的素膳,都是清淡养人的吃食,您可放心喂给王爷。”说罢摆好碗筷,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江竹月拿起勺子,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大口鸡蛋糕,软嫩的糕体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咸香,让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随即想起还躺着的燕玄辰,又垮了脸,对着翠香哀求:“翠香,你帮我给王爷喂点饭吧,我实在没力气动了。” 她又舀了一勺鸡蛋糕塞进嘴里,含糊道,“你要是不帮我,我迟早得累死在这儿,到时候你就再也没有我这么好的主子了!” 翠香被她这话逗得又急又无奈,连忙点头:“主子,我喂,我喂!这本来就是奴婢该干的活,您吩咐就是,可别这么说……” “就知道翠香你最好了!”江竹月眼睛一亮,随手抓过一旁花架子上摆着的木头小泥人——那是之前燕玄辰随手放在这儿的,泥人头顶还嵌着颗圆润的珍珠。她一把扣下珍珠,递到翠香面前,大方道:“这个给你,拿去戴!” 翠香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摆手,声音都发颤:“主子!这可使不得!这是王爷的东西啊!” “怕什么!”江竹月满不在乎地嚼着鸡蛋糕,“今个这么乱,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谁能注意到一个小泥人少了颗珍珠?就算以后发现了,也无从查起!” 瞥了眼那光秃秃的泥人头顶,又嘟囔了一句,“再说了,一个破泥人,还镶什么珍珠,真是奢侈!” ---------- 夜凉如水,另一边,四王府主院的寝殿里还亮着暖黄的烛火。 乌拉那拉?娴静斜倚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盏描金缠枝纹的白瓷碗,银勺舀起琥珀色的燕窝,却没急着送进嘴里,目光落在碗中晃动的燕丝上,眼底藏着几分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