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但是猛女》 1. 第一章 对于穿越到古代这件事,姜璟是拒绝的。 现代都还有那么多隐形的性别歧视,古代根本就是把这种歧视赤果果放到明面上,所有人都将其视作理所当然。 在古代当女人,上流社会的女孩子稍微好些,有一定的体面和尊严在,底层社会的女性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资源。 她一个身穿的现代女性,落到这种地方和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外来黑户,被人拉去卖了都无处申冤。 说起姜璟的穿越方式,要不是遇上这档子事,她已经跟世界说再见,现在算是换成另一种方式,好歹还活着。 本以为要摔下悬崖,以意外坠崖身亡作为这辈子的结局,脑子里走马灯,瞬间想起很多事情,时间流逝都变慢了,结果却在落下的时候好似穿过无形的传送门,转移位置,从天空往下掉。 下方是微缩的大地,有山脉,有水流,有村庄,有镇子…… 视野非常奇妙,尽收眼底。 姜璟感觉自己就像从吃鸡游戏的飞机跳下来,明明这么高,却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多少不适感。 仿佛周围笼罩着什么,把她保护在里面。 视线范围的边缘有一条河,河边聚集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姜璟只能看到他们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然后将绑在河边的一个人举起来扔了下去。 震惊,骇然,毛骨悚然。 心神动荡,反而看得更加清楚,就像瞬间拉近镜头。 她清楚看见扔下一个人之后,轮到第二个被绑起来的人,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浑身捆得严严实实。害怕的挣扎着,无济于事,两个男人抓起她,一个举起上半身,一个举起下半身,如同献祭羔羊,毫不犹豫把女孩子扔入河水之中。 聚集在河边的人们跪下来,纷纷举起双手,然后叩拜。 他们越虔诚,姜璟瞧着越觉得恐怖。 短短的画面给她造成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甚至没空去想自己为什么忽然能够看得这么清楚,从天上掉下来为什么毫发无损,安安稳稳躺在地上,仰视天空。 姜璟发了很久的呆,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扇自己一巴掌,痛的抽气。 降落过程如此不科学,居然不是梦!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穿了,地点大概率是古代。 不禁打个寒颤。 人是群居动物,远离人群生活是非常不便利的,像她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独自在野外生活存活率不用说,肯定很低。 考虑到时代背景,融入人群未必就能让她活下来。 被扔下河的女孩子指不定就是她的下场。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说句现实的,土生土长,在左邻右舍眼皮底下长大的女孩子都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一个黑户算什么。 穿越第一晚,姜璟是在焦虑恐慌中渡过的,第一次在野外过夜,害怕。 她都做好了晚上可能会遇到肉食性野生动物的心理准备,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缩了一晚上,眼睛根本没合拢过,恍恍惚惚起身,想找点野果子填填肚子。她不敢乱摘,怕吃到有毒的野果,便观察野果是否有被鸟儿叼过的痕迹。如果经常有鸟儿光顾,说明应该是无毒的。 找了半天都没发现合适的目标,附近的小鸟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安静的诡异。 姜璟心里发毛,她怀疑附近是不是有超级可怕的东西。 忽然,脚下的野草丛里窜出个灰影,砰的一声,重重撞到树干上,躺着一动不动了。 姜璟:“???” 莫名捡到个兔子,现撞现死的,还热乎着。 满头雾水之余,看着兔子发愁,食材有了,但要生火才行,她可不想吃生肉。忽然要茹毛饮血也太考验她的承受能力,至少现在是不行的。 这种时候肯定会想到钻木取火,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 不过钻木取火不是那么好操作的,大概原理明白,是利用摩擦制造热量,实际上手时会发现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姜璟弄的满头大汗,最好的成绩只看到一缕烟,然后就没了。 气得她一阵恼火。 咻咻咻咻咻—— 下一秒树林里的鸟儿仿佛受到巨大惊吓,扑哧翅膀飞起来,仓惶逃窜。 这种画面似曾相识,在电视上看到过。 姜璟赶紧抄起兔子开溜,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撤退就对了,这些鸟儿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忽然发疯。 跑的时候姜璟又捡到几个兔子,都是慌不择路,在她眼皮底下一头撞死的。 这个林子里到底有什么危险生物,把兔子吓成这样? 姜璟跑得更快了。 危急时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在山路上健步如飞,全然没有跑八百米都累到吐舌头的废柴样。 跑着跑着,姜璟闻到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勾的她馋虫大动,五脏庙抗议。 也是凑巧,居然就在前面。 她跑得更加起劲了。 穿过重重树影,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姜璟第一眼便注意到前方有颗看起来非常好吃的朱红色果实,以及把自己盘成蛇阵,脑袋三角形,正吐着蛇信子盯住自己的斑斓大蛇。 这一瞬间,姜璟心底是拔凉拔凉的。 吾命休矣! 这条小命看来到底是留不住啊! 斑斓大蛇丝毫不含糊,下一秒发动攻击。 姜璟骇然,条件反射一个大比兜扇过去,竟将大蛇的脑袋扇到一边去,重重撞到地面,整个蛇阵都歪了。 原来她这么厉害的吗? 脑子里才闪过这个思绪,瞅见大蛇转头就要吃掉朱红色果实,姜璟的身体立马动了。 一脚踹过去,踢飞蛇头,然后就是暴力捶蛇。抄起斑斓大蛇的尾巴疯狂往地上抡,砸出沉闷声响。 死状真是老惨了,周围一片狼藉,唯独避开了朱红色的果实。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姜璟恍恍惚惚,不敢置信竟然是自己做的。 蛇的速度比人快,而她的速度竟然比蛇还要快,力气也是暴涨。 说起来,刚才跑路时也非常快呢,难走的山路都没能难住她,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满肚子的震惊疑惑不耽误姜璟摘果子,打过蛇蛇后感觉特别累,朱红色的果子闻起来更香了。 果子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游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为她拂去疲劳和饥饿。 姜璟感觉自己充满力量,精力充沛。 如此立竿见影,果然是宝贝吧。 穿越第二天,姜璟发现自己似乎变异了。 力气和速度都和过去判若两人,就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加了点,耐力也是,身体素质绝非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 朱红色果实蕴含奇妙力量,吃了不但能补充损耗,还巨能抗饿。 姜璟试了许多方法,回忆自己以前看过的小视频操作,终于正确掌握这项技能。 兔子没有经过处理无法保存太久,反正也是捡来的不心疼,她干脆找个地方把兔子扔了。 死去的斑斓大蛇依旧新鲜,仿佛刚死去没多久,姜璟把它烤了。 按理来说,这么一条大蛇能吃好多天,且顿顿只吃烤肉容易腻,姜璟一天就吃完了,并且觉得意犹未尽。 它似乎蕴含与朱红色果实相似的能量,只是不如后者这么浓缩。 随后姜璟发现自己长高了。 原本合身的衣服变小,勒的她不太舒服。 有斑斓大蛇和朱果为例,姜璟猜测这个世界或许存在神秘力量。 野外是危险的,可她从落地开始,不算撞死的兔子,惊飞的鸟儿,只遇到斑斓大蛇,别的生物仿佛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斑斓大蛇被她杀了,再没遇到过其他动物,就连虫子都格外安分,从来没有蚊子咬她。 这不合常理,山林里的花蚊子超级毒。 姜璟蹲在水边,看着水面上的倒影。 这是一处溪流,水很清澈,干净,她沿着溪流走过来,没有遇见任何来喝水的动物,但山里的动物肯定是有来这边喝水的,她在岸边发现了许多踪迹。 这些动物只是不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罢了。 水面倒影出的人熟悉又陌生,五官还是她的五官,没有变成别人的样子,可看起来又那么陌生。 即便是半模糊的倒影,无法清晰映出她的样子,也能感觉到这张脸透出的英气,眉宇间英姿飒爽。 盯着看久了,眼神都变得犀利起来,锋芒毕露。 姜璟陷入沉思。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奇妙变化。 连穿越这样神奇的事情都能发生,不过是个体的变异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对她来说,在危急时刻抽中万里无一的位移卡后,似乎还抽到一张隐藏属性的好牌。 她的衣服现在已经非常不合身,并且有多处破损,树枝挂的,需要换一身合适的衣衫。 在这种未开发的森林里遇不到其他动物,明显不合常理。 姜璟有个猜想,正好可以试一试。 假如这些动物之所以不出现,是为了躲避某个非常危险的存在,有什么东西令它们非常害怕。 兔子撞死也好,鸟儿受惊飞走也好,都是因为这个。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危险生物就是她自己? 2. 第二章 山林里到处都是参天古木,树冠密密麻麻挨在一起,彼此之间却又默契的分出间隔。当阳光照下来,透过不同树冠的缝隙形成奇妙纹路。 这些需要多人才能抱住的大树不是姜璟目标,她左看看,右挑挑,终于看中一棵树,粗壮的树干能叫一人抱住。 她伸手拥住树干,使出洪荒之力将其往上拔。 树根深深扎入地底,在这股力量作用下纷纷崩裂,最终从泥土之中叫她拽出来,高高举起。 姜璟的眼睛顿时亮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能够达成倒拔垂杨柳的成就! 虽然这棵树不是垂杨柳,但管他呢,意思到位就行。 暴捶斑斓大蛇时处于暴走状态,回神已经结束,缺乏真实感,回忆起来也是朦朦胧胧的。 倒拔大树的体验感超级奈斯,姜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 不过因为这么一下,衣服崩出好几道裂口,距离报废又近了。 有武力值傍身底气就是不一样,姜璟在山里挖了棵野山参便开始向土著聚落走去。 这片山林她现在熟悉的很,用脚丈量了每一寸地方。主要是为了寻找是否还有朱红野果,或是斑斓大蛇类似的存在。 总是见不着其他动物是个困扰,姜璟没法打猎。 下山和土著交换物资是个办法,深山里头普通人难以获取到的好东西,如珍贵药材,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前提是能够和平交换。 姜璟没有得意忘形,怀抱着最基本的谨慎态度向最近的镇子走去。还没踏入镇子她便感觉到不对劲,这种感觉与在山林里时十分相似,一个字,静。 前方似乎是个空镇。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她从天上落下来时还瞧见这边有个小镇。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下意识提高警惕。 随着走近,一个空荡荡的镇子映入眼帘,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可东西都还在,令姜璟想起以前看过的各种失踪之谜。厨房里的东西还在,桌上的食物正放着,似乎主人正准备吃,但人却消失不见了。 镇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看得出所有人都非常惊慌害怕,街边的摊贩直接把东西都丢下,仓皇逃窜。 居民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全都神秘失踪。 姜璟若有所思。 她没有停下脚步,按照计划向镇子里走去,寻找卖衣服的店铺。 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家成衣铺子,店面还挺大的,里面东西全都在,大门敞开着,唯独人不见。 姜璟提着野山参在店里转了转,自主购物,翻出一身看着还算合身的衣衫,把野山参放在柜台上。脱下快要不能穿的衣服,研究着把这身衣衫穿起来,有些不方便,主要是不太会穿。 赘肉没了,手脚变长,个子也长了,换上新衣服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一棵野山参的价值绝对不止一身衣衫,她又挑了两身换洗用,随后一手新衣裳一手拎起自己换下的脏衣服离开。 路过一家肉铺,卖肉师傅同样跑得匆忙,剁骨刀仓惶扔在地上。 完全没有遇到人实属意料之外,不过下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之后姜璟又下山两次,每回都没遇见人,只能看到别人留下的生活痕迹。 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可能就是那个危险生物,只是有个地方非常不解。野生动物感知敏锐,发现危险后躲着她走,镇子里的人是怎么发现,然后在她进入镇子之前就跟妖怪进村似的逃跑? 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可以发现她的踪迹? 姜璟满头雾水,想不通这个问题,每次面对的都是空镇子,无法找人解答疑惑。 她来镇子居民跑,她走镇子居民回来,来来回回搞了多次,这些邻居的心态似乎终于崩了。 姜璟在镇子入口看到符纸,贴的满满当当,看得出很着急很迫切,然而这玩意儿对她没有什么卵用。她捡根枯树枝捅了捅,轻而易举捅下一张符纸。 耳边传来一阵动静,姜璟转头看去,过了一会儿,看到十几个打扮奇奇怪怪的人。 姜璟很快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也许,可能,貌似,是来驱邪除妖的? 有的嘴里神神叨叨,有的摆出古怪姿势,有的手持符纸,总而言之,各展神通。 拜托,一边打着颤一边干这种事情,毫无威慑力,只会感到愚蠢好笑。 姜璟盯住站在最前方的人,对方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的目光令对方颤抖的更加厉害,几乎要撅过去,强撑着惨白脸色把嘴里的咒语念完。 那表情,肉眼可见的期待,似乎下一秒就会从天上劈下一道雷,还正好落到姜璟头上。 然而对方失望了,什么都没发生。 这人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一脸视死如生。 身后众人也是满脸骇然,目光惊惧。 看得姜璟无语。 讲真,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对面十几个人看起来快要吓死了,这么害怕还要站出来,确实很敬业。先不说他们的手段是否有效,她是人好嘛,用得着摆出这种架势。 姜璟倒是想要沟通,好好交流一下,奈何语言不通,她根本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忽然姜璟面色一变,目光聚集到站在最前面的人身上。 这人似乎有些门道,那一脸的视死如归不是白白表演,真的弄出了什么东西。姜璟能够清楚感觉到有什么压住自己,或者说,有一股力量正打算束缚住她。 其他人见状,面色一喜,纷纷掠阵助威。 符纸飞过来围着她凭空排列,神异纹路交相辉映,姜璟感觉到束缚感更加重,好似有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她。 她使出浑身力气强行挣脱束缚,一柄木剑猛然飞到眼前,即将洞穿眼睛,被她抬手一把挡住,刺穿了掌心。 疼痛瞬间传入大脑,血腥味充斥鼻间,鲜红的液体刺痛她的眼。 姜璟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戾气。 周围一股无形力量在这愤怒支配下,如惊涛骇浪向面前十几人涌去。他们竖起屏障,艰难抵挡,一个个面如土色,看向姜璟的眼神如同看到恐怖无比的大魔王,还透出浓浓吾命休矣的惊骇绝望。 不得不说,能够站在C位的必须得有点东西,那人猛然咬破自己舌尖,祭出一个玩意儿。 下一秒,姜璟感觉自己被关了。 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上往下套住她,十分坚硬,她就像落入水泥之中,肢体非常沉重,重重束缚。 把人家当成妖魔鬼怪对付不说,还拿出看家宝贝对付她。 姜璟气炸了。 她眉心发热,精神力凝聚,随着她的动作全力攻击。 噹—— 困住姜璟的宝物发出沉闷响声。 这是开始,后面陆陆续续响起声音。 罩住她的东西越来越勉强,终于被狠狠掀翻,定睛一看,居然是个鼎。 这东西着实不简单,姜璟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掀翻的,吃了朱红果实和斑斓大蛇后就不再感到饥饿,大量消耗后,终于感到饿。 只是掀翻没有多大用,不等姜璟擒贼先擒王,制服鼎的控制者,下一秒,鼎飞起来重重往下一压。 噹—— 姜璟举手撑住大鼎,汗如雨下,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她狠狠瞪着控制鼎的人,周身力量波涛汹涌,叫那十几个人根本站不起身。 两边就这样耗起来。 姜璟脸色渐渐难看,终于到达某个临界点。 “吼!!!!!!” 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令空气都震荡起来。 威武霸气的大老虎挥舞虎爪,用力拍向大鼎,噹—— 沉闷的声响。 连续两掌,鼎被拍飞。 “吼!!!!!!”大老虎对着面前十几人发出怒吼声,虎目映出他们如丧考妣的模样。 当场昏倒好几个,剩下没昏的野没好到哪里去。 姜璟气喘吁吁,一阵阵脱力涌上来,脑子针扎一样,还胀痛的厉害。视线成了两个,一个是她自己的视线,一个是大老虎的,这强大美丽的生物就是她的一部分,心随意动,如臂指使。 只是按照她现在的状态,无法维持太久。 大老虎挥动虎爪用力拍上鼎,在上面留下深深地爪印,再次威慑性的咆哮:“吼!!!!!” 姜璟撑着身体,向镇子里走去。 如果她现在就离开,别人只会以为她是落荒而逃。 这一战收获甚大,姜璟终于明白为什么遇不到野生动物,进镇子也看不到人了。 是气息,她的气息蕴含力量。 野生动物感受到了,害怕逃窜,因为她根本没发现,不知收敛,镇子里的人在她踏入这里前,远远就能察觉到,惊恐逃走。 战斗时因为感受到威胁,本能调动起这个力量,她才终于发现,实属灯下黑。 至于这头大老虎,则是她的精神力所化。 捅破了这层窗纸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懂了。 姜璟找到这个镇子里最豪华的房子,走进去果然看到人,院墙柱子贴着符纸。 他们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 姜璟没做什么,只是收起周身气息,这些人果然害怕的开始咚咚咚猛磕头,磕的头破血流。 有胆子大点的,还对她露出谄媚讨好的表情,嘴里飞快说些什么。 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那些磕头的人也纷纷做出相似举动。 为了装逼,姜璟硬是撑着身体大摇大摆走出镇子。 第一次接触本地土著,发生冲突后以胜利告终,她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猛! 3. 第三章 在饥饿的作用下,姜璟跑的飞快,仿佛化作一阵风,钻入林子里到处寻找猎物。平日里经常活动的地方不能指望,吓跑的野生动物没这么快跑回来,只能跑远点,踏足从未去过的地域。 精神体早就已经收起来,这个技能厉害归厉害,消耗很大。 她就像弹射的炮弹飞速穿梭,以极端的时间跑出老远。 忽然,她猛地停下来,跳离原地。 粗壮的蛇尾横扫而过,将粗壮的树干拦腰截断,惊飞许多小鸟。 姜璟抬眼看去,和一双冰冷无情的碎金色蛇目对上视线。 这是一条花纹似曾相识的蛇,但体积要比斑斓大蛇大好几倍,目测有二十几米长,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扬起,吐着猩红蛇信子,居高临下俯视姜璟。 它把姜璟当做了猎物。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样大的毒蛇,姜璟早就吓傻了,此刻心底只有蓬勃战意,如沸腾的水不断泛泡泡,一触即发。 只要打死它就有肉吃了! 姜璟也把它当做了猎物。 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意,不需要裁判,不约而同发动攻击。姜璟脚下用力,身体瞬间向大蛇弹射而去。大蛇张大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住姜璟,把她一口闷。 下一秒,“吼!!!” 大老虎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音波攻击令大蛇僵直一秒,虎爪狠狠拍上它的脑袋。锋利的爪子破开鳞甲,留下深深地抓痕,血液立马飞溅。姜璟的攻击正好卡着时间来了,她的拳头在大蛇面前小的可笑,可爆发出来的力量不容小觑。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 姜璟不知道大蛇的七寸在哪里,所以直接攻击的咽喉,拳头抡上去,明显听见骨裂声。大老虎的下一击跟上,虎爪再次重重拍上大蛇脑袋,将其击飞。 大蛇脑袋往后仰,整个身躯不受控制的扭动。 蛇尾如鞭,划破空气抽向姜璟和大老虎。 一人一虎立马闪躲。 出手失利和受伤明显激怒大蛇,它的动作狂暴起来,将自己的身体当做武器,疯狂旋转翻滚。 姜璟立马往后退,大老虎发出虎啸,趁着大蛇僵直抽它。 “吼!” “吼!” “吼!” 虎啸声不断响起,伴随着大蛇疯狂挨揍,作为一条毒蛇根本没机会使用毒液,也是憋屈。 姜璟饿的口中不断分泌唾液,眼睛冒绿光,大老虎在这股意志支配下攻击更加狂暴,竟把这条二十几米的大蛇活活打死。 从大蛇威风登场主动攻击姜璟,到它凄惨落幕,可谓是千里送蛇头。 对此姜璟唯有感谢蛇蛇送上的外卖,缓解她的燃眉之急。 不知道这条大蛇是寻仇的,还是因为她闯入了它的地盘引来袭击,又或者对方是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好,想来捡便宜。总之现在胜利者是姜璟,成功获得第二顿饱饭。 这种异兽的肉果然奇妙,蕴含神秘力量。 连续经历两场战斗姜璟饿坏了,吭哧吭哧埋头苦吃。肚子里好似有个无底洞,吃下去的东西总量已经超过自身体积,肚子依旧是扁扁的。那种能够把人逼疯的饥饿感缓缓减弱,吃下去的每块肉都化作能量流向四肢百骸与五脏六腑。 一顿饭吃下来,啃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蛇肉,姜璟终于心满意足。 剩下还有很多蛇肉,不能浪费了。 她守在原地,按照正常饭点进食,有充足的食物补充能量,可以大胆研究新开发出来的技能。 果然只有吃饱了才有心情做别的事情,之前饿得慌,满脑子只想着找吃的。 通过试验姜璟掌握了一些方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体质柔弱的小废柴逆袭成大猛A的既视感。 她不懂得收敛气息,任由笼罩周身,向周围发散,让感觉敏锐的野生动物备受恫吓,在张牙舞爪的恐怖气息威胁下含泪逃窜。 也因为她不懂收敛,人还没有进入镇子,镇子里的人远远感受到她发散的恐怖气息,惊的人仰马翻,仓惶逃走。惊恐过后,又不舍得离开家,所以在她离开后返回了镇子继续生活。 来来回回几次后,镇上的人心态爆炸,请来能人异士。 对他们来说,当时的场景就是妖怪下山。 就个人感觉而言,现在大概不是完全体,还有进化空间,只是需要补充足够的能量才能完成整个蜕变。 饶是如此已经展现出惊人战斗力,体质突飞猛涨。 朱果促进她进化,斑斓大蛇蕴含的能量也可以,二十几米的大蛇能量更充足。 把一整条蛇都吃了后,姜璟再次感到衣衫变得不合身。 古代的衣服比现代服装宽松许多,可见身体变化很大。 她跑回之前呆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的衣服找出来作为参照物对比了下。 好歹是从现代带过来的,能当个纪念,没有扔。 这么一对比,惊呆,好家伙,真是吹气球一样长啊!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又长高了,但没想到长这么快,以前的衣服已经完全套不下,除非练缩骨功。 姜璟挖了一棵野山参,拎在手里下山。 这次学会收敛气息,果然镇子里的人没有消失,穿越以来终于见到熙熙攘攘的场景,有点恍若隔世呢。 姜璟默默走在街道上,附近形成真空,没有一个路人敢靠近,迎面走来的也都纷纷让路。 如果是认出她就是之前来来回回让镇子居民受惊吓的罪魁祸首,反应不会这么小,都惊恐到找人来降妖除魔了。所以单纯是因为姜璟长的太高,人高马大,和周围格格不入。 什么是鹤立鸡群,这就是鹤立鸡群啊,高处的空气就是不一样。 姜璟熟门熟路走到之前自助购物的成衣店,站在掌柜的面前,把野山参放到柜台上。 不说话,默默看着对方。 果不其然,作为生意人思维就是转的快,不过几秒就反应过来,透过熟悉的野山参认出姜璟。 他面色立马变得惨白,瑟瑟发抖,汗如雨下,旁边的店员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满脸惊恐,双腿直打颤,但没有一个人做出愚蠢举动,战战兢兢,不敢擅自行动。 掌柜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殷切指挥店员。 伙计们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动起来,把东西捧到姜璟面前。 姜璟矜持点头,对掌柜的机灵表示赞许。 得到认同的掌柜更加殷切,让伙计把衣衫都展开来,拿出招待贵宾的态度,甚至还把其他要进来的客人都拦住,整个店围着姜璟一个人转。 姜璟听不懂掌柜在说什么,没有露出半点端倪,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掌柜让伙计拿出来的衣衫都是男装,尺寸宽大,有专人招待就是比姜璟自己胡乱找方便。还担心自己现在这个身高买衣服会不会不方便,要量身定制才能买到合身的衣衫。 姜璟对衣服很满意,把想要的都点了点,掌柜立马心领神会,谄媚笑着让伙计把衣服打包。 一场交易顺利完成。 姜璟正打算走,另一个伙计毕恭毕敬奉上一个盒子,掌柜拿起来,双手递到她面前。 姜璟挑眉,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躺着几张纸和一些银子铜板,顿时秒懂。 以野山参的价值,这么几身衣衫明显是不对等的,掌柜根据药材的市场价进行估算,兑换成钱找给她。这盒子里的估计还包含了上一次那颗野山参的价值,以他快速反应过来的能力,这个程度的周道妥帖是最基本的。 惹不起,就把对方恭恭敬敬送走。 姜璟自然没理由拒绝,收下盒子,转身朝成衣店外面走,掌柜恭敬送她离开,伙计个个低眉顺眼。 她回到山里,准备撸个房子。 当了这么多天的野人,生活实在不方便,万分怀念睡在床上的感觉。 精美的房子是不要想了,先搭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比如说竹屋。 山里野生的竹子很多,随便撸,姜璟搭了拆,拆了又搭,浪费了不晓得多少竹子,摸索着点亮建筑技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勉强弄出个还算能住人的成品。 “匠心独造,纯手工制作,成功人士巅峰住宅,每一个细节都是精心打磨,风情庭院,坐拥自然美景……” 轰—— 姜璟正欣赏自己辛苦打造的杰作,兴致大发,作广告词一段,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竹屋就塌了。 谁能想到天上竟然会突然掉人,还正好砸到她刚撸的竹屋。 虽然她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谁能想到天上还能掉第二个人啊! 姜璟瞳孔地震,是心痛的感觉。 这么大个地方,掉哪里不好,偏要掉到她的房顶! 她掉下来的时候可是毫发无损,这货动静这么大! 投雷啊! 目光对视,两人都很吃惊。 意外就是这样猝不及防,无人能预料。 对方反应过来,狼狈不失礼貌的起身,拱手,“这位朋友,在下不慎失足砸烂你的房子,真是不好意思。” 姜璟闻言,盯着他陷入沉思。 对方神色尴尬,“我愿意赔偿,还请给点时间。” 在姜璟的注视下,他艰难笨拙的原地重新搭房子,比她搭的还丑,根本没法住人的危房。 大自然的馈赠就是这样平平无奇,朴实无华。 4. 第四章 “叫什么名字?” “在下桑咸。”他拱拱手,礼貌询问:“请问这位朋友姓甚名谁?” “姜璟。” 没问这个人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这跟姜璟没有关系,再说了她自己也是空降落地。 刚才过于震惊心痛,注意力都放在竹屋上,没仔细看这人。现在姜璟终于把目光放到这人身上,定睛一看,被对方的美貌晃到眼睛。 一身长衫简单朴素,什么料子看不出来,姜璟对这些不了解,只能说表面光滑,垂感极佳,摸起来肯定舒服柔软。简简单单的白色样式,没有多余花纹,清新淡雅,穿在他身上格外仙气。 乌发雪肤,眉眼如画,气质超凡脱尘,仿佛临江而立的谪仙,遗世独立。 嘶!不会遇到个刚从天上被贬下凡的仙人吧吧吧吧吧吧??? 姜璟顿时警惕,“你……” 疑问在口中打了个转,咽回去,有些问题问出口了就回不到过去,不如睁只眼闭只眼。 桑咸神色愧疚,“是我砸坏阁下的屋子,一定会想办法把它修好。” 白皙的脸颊上有几道脏兮兮的痕迹,是修屋子时无意间留下的,白色长衫沾了些泥巴,手指也是脏兮兮。他看着虽平静,无意识动了动的手指暴露出内心局促。 姜璟闻言不置可否,小仙男不会修房子简直正常,平日里根本没干过这种活吧。指望他赔自己一个房子,得受几天罪才能看到他刷满经验值,把徒手建屋子的技能点亮。 反正她不想耗这个时间。 不如自己干脆点,把竹屋修一修,动作快的话明天晚上就能住进去过夜。 今天是别想了,太阳下山,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 姜璟神色冷淡,眼里透出警惕,审视道:“不用了,看你根本不会修房子。屋顶坏了,大部分还好的,明日我把破损的地方重新修起来就是。你真要想赔罪,可以换个方法。” 桑咸没有因为被嫌弃而露出尴尬之色,还松口气,他是真的不会修房子,但弄坏人家东西不赔过意不去。 “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敬请说。” 姜璟郑重提出要求:“我不会这里的语言,你教我。” 以一个屋顶的代价换到一个能教授她当地语言的老师,血赚。 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比当文盲还难受。 桑咸怔了怔,垂下眼睑,没有露出任何异色,“那便要叨扰多日,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这一波算白捡,姜璟不由对桑咸生出几分好感,可终于有个打破僵局的机会,天知道她有多抓瞎。 姜璟心情良好,“今晚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 桑咸点点头,抬眼看看周围,露出迟疑之色,显然不知道该朝哪里迈步。四面八方都是树,因为太阳下山,山林里光线格外暗,再过一会儿便会彻底黑下来。他对这里很陌生,想找个地方过夜毫无头绪。 姜璟不以为意,率先迈步向前走,她对附近非常熟悉。 这天夜里,两人在树洞里渡过。 猎物是她打的,火是她烧的,晚饭是她做的,就连树洞也是她找的,而他负责貌美如花。 小仙男是不用吃饭的,不用操心柴米油盐酱茶醋,为生活折腰,为琐事费神,但贬下凡的谪仙要操心。看在桑咸已经是自己的语言老师,姜璟大方提供包吃住福利。 不但有烤肉,还有汤,装在竹筒里,用木塞堵住,口子不能封死,有一点小缝隙可以冒热气,戳在火堆旁边焖着。这是她新研究出来的吃法,有效改善伙食,用竹筒焖出来的东西会带有一股竹子的清香,极具特色。 她倒是想过下山买铁锅,但是没找到铁匠铺。 树洞前烧着火堆,橘红色火光摇曳晃动,两人的影子随之闪烁。树洞里空间还算宽敞,能容下两个人休息。姜璟铺了些干草,再把宽大的外衫铺在上面,勉强收拾出可供睡觉的地方。 桑咸已经知晓自己几斤几两,乖乖坐在一边,没有上来帮倒忙。他望着摇曳的火舌,不由自主出神,思绪飞得很远。 “焖好了,尝尝吧。” 一个东西映入眼帘,他回过神来。是焖汤的竹筒,套在另一个稍大的粗制竹碗之中,可以隔绝竹筒表面的温度。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双筷子,用掰断的竹枝制成。 烤肉细心取下来,放在一片大叶子上,还配了些果子,摆在另一片叶子上,吃着可以解腻。 姜璟其实还不饿,不过招待客人总要拿出点态度。她喝一口焖好的汤,味道淡淡的,竹子的清香和肉汤混合在一起。盐是从一种植物上发现的,表面有结晶状颗粒,谨慎研究发现是咸的,收集了一些。 普通食物对她来说聊胜于无,效果远不如朱果和异兽,只是这种东西哪是这么容易遇到。一开始便遇到个实力弱小的异兽,还附带一个朱果,现在想来毫无疑问是走了大运,让她获得初步进化所需的能量。 二十几米大蛇所蕴含的能量对她助力更大,附近一带大概率没有别的厉害异兽了,如果还有,可能藏在河里。 姜璟现在胃口奇大无比,见桑咸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勉强喝了肉汤,吃两三块烤肉,似乎就饱了,随后吃了几个野果冲冲嘴里油腻的肉味,于是剩下的烤肉和野果都进了她的胃。 两人在树洞里分别靠着一个方向,合拢眼休息。 树洞外的火堆烧啊烧,渐渐变小,烧着碳,散发出一点光和热。 树洞内看似都睡了,实则两人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天边泛起鱼肚白,姜璟幽幽睁开眼睛,慢吞吞起身,对睁开眼的桑咸道:“你先休息吧,昨晚大概也没睡好。等我修好房子需要点时间,你趁着这会儿功夫好好休息休息。” 桑咸面有倦容,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就不得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和秘密。 闻言他顿了顿,默默点头,目送姜璟转身离开。 修建竹屋的时候姜璟进行过规划,不是厨房浴室和睡觉的地方都挤在一个房间。因为修的有些复杂,所以才来来回回的折腾,只造个简单的屋子可容易多了,但这是以后居住的地方,总要费心。 她眼里能勉强住人的房子,遮风挡雨是最基本的要求,而不是只能遮风挡雨。 屋顶被砸烂了,其他部位没有大碍,基本是因为冲击力歪了,导致屋子散架,也算是一种经验。趁着机会把竹屋修建的更牢固些,以免大风天气把屋子刮散架。 新鲜竹子不能马上用,需要生火把水分烤干,这样竹子会更加坚固,表面还会有一层烘烤后留下的痕迹,跟打了蜡似的。烘烤时要把握分寸,水分没烤干容易烂,烤过头了,竹子内部膨胀就会炸裂开,导致整根竹子都没法用。 姜璟费了一天时间,终于把竹屋重新搭好,保证比之前的版本更坚固。 屋子里简单功能分区,目前还很简陋,空荡荡的,需要日后陆续添加家具。有造竹屋的经验,姜璟觉得接下来可以试着用竹子制造其他用具,竹椅竹桌竹床等等,竹子的可塑性很强,能够制造很多工具。 多动手,手艺总会练出来。 她用藤蔓编了两个吊床,在屋子里挂好,睡这个比睡在干草上舒服,还能远离潮湿地气。 桑咸怀里抱着些野果子走过来,不知道他找了多久才找到,身上沾了好些草屑和杂草种子。 看到他,姜璟恍然,忙乎一整天把桑咸忘记了。 正准备打猎做晚饭,被桑咸拦住,“你已经累了一整天,吃点东西吧,我不饿。” 姜璟挑眉,“是不饿,还是吃不下?” 桑咸抿抿唇,低声道:“抱歉。” 姜璟从他怀里随手拿走一个野果,咬一口,“条件有限,只能做出这样的,我也不太吃得下。” 指了指屋子里的吊床,“这个给你,晚上暂时用这个睡觉,虽然简陋了些,但比睡在干草上舒服。干草厚厚铺上一层,躺上去还是感觉硬,有些硌人。” 桑咸道谢,“让你费心了,多谢。” 姜璟点点头,欣然接受道谢,摸摸脖子,有些黏糊糊,身上都是汗水的味道,她想洗澡。随口问:“附近有一口山泉,你要洗澡吗?” 桑咸礼貌道:“我等会儿再去,你累了一整天,你先洗吧。” “嗯。”姜璟也不跟他客气,向屋外的山泉走去。 这口山泉水很清澈,是个天然的池塘,水底有许多圆润的鹅卵石,姜璟简单修葺出一个浴池,专门供自己洗澡用。 脱了脏衣服下水,洗去忙碌一整天流的汗渍,姜璟舒一口气。 目光往下,凝结住。 自从身体发生变化,胸一天比一天平,赘肉没了是件高兴的事情,长成肩宽腰细大长腿的样子,可胸前的肉也跟着消失,就有些纠结了。 现在胸前平的一马平川,跟没发育前一样。 五官朝英气逼人发展,身材朝孔武有力发展,也就只有脱了裤子才能确定自己还是个女的。 不一会儿,姜璟抬头,看到桑咸捧着衣衫走过来,目光没有落她身上,礼貌回避,小心道:“你忘记带换洗的衣服。” 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异色。 姜璟沉默两秒,“谢谢。” 桑咸点点头,把整齐叠放的衣衫放在浴池边,安静走开。 姜璟冷漠脸,挺好的,性别只是皮囊,她现在可是一个大猛A。 5. 第五章 夜里有了吊床,睡起来果然舒服很多。 只是身边有旁人在,姜璟还是无法安然入睡,困了也只是浅眠,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过来。 又一次因为外头的风声骤然惊醒,姜璟幽幽望着前方。 感知变得敏锐也有弊端,就像现在,和不熟悉的人共处一室难以放下警惕。心里头有根弦绷紧,时不时就会触动。 这种情况只能等熟悉起来,到时候自会缓解。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看得出来桑咸是个好脾气的,言行举止之间懂礼貌有分寸。 姜璟目光转到旁边,躺下时是什么姿势,桑咸现在依旧是什么姿势,完全没有动过,睡觉习惯良好,不是那种晚上翻来覆去,自己睡不着,让别人也睡不着的那种人。 她知道对方大概也没能睡好,两个人都需要适应习惯呢。 外头的风声时不时响起,林子里都是摩挲声,是叶片在风中摇曳摩擦发出声响。夜里头山林的温度降低,有了竹屋,风都被挡在外面,没有吹进来。 单纯把竹子竖成排当做墙壁容易漏风,想让竹子和竹子之间贴合到风吹不进来,以姜璟现在的技术很难实现。所以采取了别的方法,挡风之余还能加固竹屋。 将竹子敲入地里,排列整齐,用草裹泥贴着堆叠成墙壁,再钉上一排竹子把草裹泥墙壁夹在中间,这样造出来的竹屋墙壁厚实,三层加固。 还好现在有一身力气,干起来不怎么费劲。 外头风声变得有些大,果然没过多久,淅淅沥沥下起雨。 姜璟竖起耳朵倾听,搜索竹屋的每一处,她怕屋顶做的不够严实,下雨天漏水。 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屋顶渗水滴落的声音。 耳边风声和雨声合奏,姜璟渐渐有些困意,合拢双眼。 这一觉睡到天明。 桑咸的作息规律,姜璟想睡到什么时候起来就睡到什么时候,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好,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些,便多躺了一会儿。起来时桑咸早就已经起床,隔壁吊床是空的,看外头天色,日上三竿。 姜璟打着哈欠起来,去池塘那里洗脸漱口,顺便把衣服洗了。 只有清水洗得不干净,只能多搓搓,等让她弄好回来竹屋,正好看到桑咸回来。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着两个小孩,小的抱在怀里,大点的跟在他身边。 看到姜璟,跟在桑咸身边的小孩明显瑟缩,畏惧害怕。 姜璟瞅一眼,没把小孩的反应放心上,“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小孩?” 桑咸抱着孩子,神色间是遮掩不住的担忧,“我在外头采集野果时发现的,这孩子夜里淋了雨,现在正发热。” 姜璟闻言皱眉,“先抱回屋子。” 桑咸三步两步,踩着阶梯进入竹屋,把怀里的孩子放到他那张吊床上。 此时孩子已经烧得满脸通红。 姜璟伸手摸了下孩子额头,烫得厉害。 桑咸快速道:“我回来的路上顺便采了些退热的药草。” 姜璟眉头微微一松,有退热的药草就好,就怕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物理降温,剩下的全碰运气。 “那你去熬药……等等,屋子里没有熬药工具。” 用焖汤的办法可以用来熬药吗? 姜璟想起自己之前下山换回来的东西,好像有个陶罐,用来熬药应该可以的。 她去杂物堆里找了找,翻出那个陶罐,递给桑咸。 钻木取火麻烦,为了避免每次用火都要再操作一次,特意留了火种,桑咸可以自己熬药。 退热的药要等会儿才有,姜璟看着小孩身上湿答答的衣服,准备把它脱了。 说是衣服,其实就是破布,脏兮兮的。 姜璟正要动手,那个大点的孩子露出惊恐之色,扑到小孩身上,瑟瑟发抖,仿佛她要对这个孩子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姜璟嘴角抽了下,找出干净的布,给吊床上的小孩擦了擦湿头发,然后是脸颊,脖子。 示范完了把这块布递给瑟瑟发抖的孩子,让对方擦。 小孩畏惧的接过布,给发热的孩子擦了几下后,忽然顿悟,看了看湿答答的衣服,又看了看姜璟。 知道对方已经领会过来,姜璟翻出两件外袍递过去,转身出去,把房间让出来。 她提着木桶准备打点水,物理降温用。 回来时看到屋里地上丢着脏兮兮的湿衣服,一件外袍像被子似的把吊床上的孩子裹起来,另一件穿在床边大点的孩子身上。衣服太大了也没办法,没有合身的,先将就吧。 姜璟从大孩子手里拿过布,放水桶里打湿,揉搓几下拧干,放小孩额头。 湿布热了就拿下来,重复一次,再给放上去。 或者给小孩擦拭。 示范几次后,守在吊床边的孩子便知道该怎样做,主动接过照顾任务。姜璟正好空出手,准备午饭。 一通忙活,桑咸的退热药先煮好,空腹喝不大好,可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先把热退了再说。 他扶着小孩给喂下去,面带忧色。 姜璟煮好肉汤,空气里飘着肉香味,给两个孩子分了,吃点东西才有体力。 躺吊床上的孩子是桑咸慢慢给喂下去,他熬的退热药十分有效,孩子苏醒过来,只是没什么力气,需要照顾。姜璟怀疑也有可能和肉汤香味有关系,饿醒的。 大点的孩子分到肉汤后,立马狼吞虎咽,看起来饿坏了。 姜璟让这个孩子躺自己的吊床休息会儿,都是小孩子,大的瞧着十来岁,小的四五岁。 两个人坐在火堆旁边,小声交谈。 姜璟喝一口肉汤,“林子里怎么会有两个小孩?贪玩跑进山里,迷路了?” 桑咸摇摇头,“这俩孩子是逃出来的。” 姜璟一听知道里面有故事。 不等她发问,桑咸把自己问到的事情说出来。 “这对姐妹是附近白河村的,大的十二岁,叫大丫,小的才六岁,叫六丫。我发现她们的时候,两个人缩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下面瑟瑟发抖,姐姐正因为妹妹发热,手脚无措,哭的稀里哗啦。” “看到我就上来求救,拼命磕头。” 准确来说,姐姐看到桑咸时,是哭着求神仙救命。 桑咸眉头蹙起,“据说白河的河伯要求白河村人祭,否则就发大水淹了村子。大丫和六丫就是这次被选中的祭品,大丫心里害怕,不想死,夜里悄悄带着妹妹从家里逃走,跑到山上躲起来。昨夜下了场雨,把她们俩都淋湿,六丫身子弱,受不住发热。” 姜璟看一眼躺吊床上的大丫,小姑娘累坏了,已经陷入沉睡,即便是在睡梦中,眉头依旧紧紧皱着,看起来不太安稳。 要不是桑咸说这两个孩子是姐妹,她真的完全没瞧出来,太瘦了,干干瘪瘪,身子骨单薄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倒。实际年龄比她预估的要大些,可见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一个营养不良是跑不了。 在重男轻女的时代里,有需要牺牲的时候会优先选择女孩。 “既然被选中当做祭品,怎么跑出来的?” 就算瞧不起两个小姑娘,认为她们跑不了,事关村子安危的大事,总会谨慎的。 没有五花大绑,也是关起来。 桑咸叹气,“是大丫偷听到村长和爷爷的谈话,说不久前才献祭了村里两个姑娘,河伯又要求他们人祭。” “村长说就当是孩子远嫁,他代河伯出点彩礼。反正已经十二岁,可以许人家。” “大丫的爷爷顺便把六丫也推出去,想要多收点彩礼,家里还能省点粮食。村长没有马上同意,和她爷爷扯了一番。” “她知道继续呆在家里也没好下场,咬咬牙,夜里带上妹妹一起跑了。” 至于跑了后该怎么样,大丫可能没想过。 她能够生出勇气逃走已经很难得。 如果桑咸没有捡到这对姐妹,六丫会因为发热而死,大丫能不能逃到别的地方很难说,也许会被白河村的村民找到,抓回去扔下白河。 姜璟陷入沉思,对大丫说的白河村隐隐有些猜测。 时间差不多,地点也近,不过她们俩不可能跋山涉水跑这么远。 只能是桑咸跑的远,偶然遇见钻入山林的两人。 “我想去白河村,看看所谓的河伯是怎么回事。”桑咸低声道,“到时候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她们俩。” 姜璟心领神会,“你担心大丫带着六丫跑了,村长还会选择别的无辜女孩当做祭品献给河伯?” 最好的办法是把要求人祭的河伯解决掉。 桑咸点点头,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白河村看看。 姜璟托腮,“行啊,我也挺想知道所谓的河伯是什么玩意儿。感觉不像是正经河神,也许是怪物冒充的。” 正经河神会缺这两口肉吗? 也就只有不入流的混子靠忽悠无知村民骗两口人肉尝尝味儿。 见事情顺利,胆子变大,想要更多。 桑咸颔首,“确实有这种可能。河伯掌管河域,对岸上之事向来不关心,倒是经常有不入流的邪祟打着河伯的名义招摇撞骗,还有些神棍爱拿这个借口蒙骗百姓,荼毒无辜,为自己攫取利益。” 6. 第六章 两个人决定出门,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把她们单独放在这里,恐怕会很不安。 姜璟不是很担心有野兽来袭击,她虽收敛自身气息,只是不像之前那样无差别覆盖恫吓而已。 竹屋充满她的气息,普通动物根本不敢靠近。 身怀神秘力量的异兽,这个不太好说,目前没发现第三只。 姜璟把竹筒里的肉汤喝光,舔了下嘴唇就当是饭后擦嘴。自从落到这个地方,日子是真的糙。 “她们怎么办,一起带上吗?” 还不知道白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带着两个拖油瓶毫无疑问不是明智之举。 桑咸眉头蹙起,侧头看了眼吊床上休息的姐妹,低声道:“她们昨夜大概根本没睡,现在终于能够闭上眼休息。我们动作快点,趁着她们睡着去白河走一趟。” 姜璟压低声音,“要是忽然醒来发现我们都不在,不会哭着跑出去找我们吧?” 外头可是深山老林,不认识路乱跑很容易迷路的,到时候还得漫山遍野的找她们。 桑咸沉吟,“我可以点她们的穴,等我们回来再给她们解了。” 姜璟点点头,“行。白河村的人现在大概已经发现她们俩不见了,如果找不到,就会把目光放到别的女孩身上。有了这个教训,只会加快动作,我们必须快点。” 桑咸也是这么想,这件事宜早不宜晚,晚了就有别的姑娘遭殃。 他把自己份儿的肉汤喝了,放下竹筒,起身走到吊床前,给六丫检查了下,没有异状。接着是查看大丫,受了一夜惊吓,又因为妹妹发热悲痛不已,在睡梦中都不大安稳的小姑娘眉头轻轻蹙着。 桑咸轻轻叹息,怜悯的抬手摸了摸大丫脑袋,温柔的动作充满安抚。小姑娘眼珠动了动,醒过来,神色表情怯怯的,看起来忐忑不安。 “睡不着?” 见装睡被戳穿,大丫很是惶恐,挣扎着想起身,“我、我给仙人添麻烦了……” 桑咸按着她,语气温和,“不用害怕,你已经很努力了。我没有怪你,遇到这样的事情睡不着很正常。” 温柔的摸了下大丫脑袋,“你听见了,我们要去白河探查,看看河伯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带上你和妹妹。大丫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等我们回来吗?” 大丫拼命点头,“我已经十二岁,是大姑娘了,会照顾好自己和六丫!” 姜璟随口道:“只要你们别跑出去,在竹屋里呆着不会有什么事。” “是,仙人!我和六丫会乖乖听话的!”大丫诚惶诚恐。 考虑到现在已经是中午,最快可能也要晚饭时间才回来,迟点的,拖延到明日也有可能。姜璟打了两个兔子,掏鸟窝,把食材料理好,塞到竹筒里,放到火堆旁边。 桑咸则是把早上采摘到的野果都堆起来,示意饿了可以吃。 有了吃的,即便没能在今天赶回来,也不怕饿到她们。 古代十二岁的小姑娘和现代可不一样,底层穷苦人家的孩子从能走路起就要开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大丫这个年纪,干过的活儿估计比姜璟做过的都要多,料理家务一把好手。 就连六丫,要不是身体不适,也能干活给她看。 所以才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 两人叮嘱几句,让大丫好好守着六丫,走出竹屋向白河方向赶路。 路上桑咸向姜璟介绍,“白河是月庭湖水域的分支之一,归月庭湖水君掌管,我们要先探查清楚白河的情况,是否真是河伯要求白河村进行人祭,还是有邪祟妖物冒充河伯之名欺瞒村民。” “正经河伯通常不会对凡人提出这个要求,他们的职责是管理河域,但不排除一些不安分的有别样想法,仗着河伯之能兴风作浪,凡人不过是被荼毒波及的受害者之一,河流中的精怪水族日子会更艰难。” “这些水族生活在河伯掌控之下的水域,很难偷偷越过河伯向水君告状,但岸边的凡人不一样。” “所以发现有河伯要求凡人活祭,必须仔细调查清楚。” 姜璟表示懂,水域生灵难以揭发河伯罪行,可岸上的凡人不在河伯管辖范围,当河伯肆意妄为,内心膨胀到将魔爪伸向生活在河岸的普通人,说明这个河伯已经得意忘形,把屁股露出来。 身为河伯却搅乱河域,荼毒水族生灵,肯定是重罪。 “我听闻河伯是淹死在河里的人得到天帝册封。而且河伯掌管天下水域,是身份很高的水神。” 桑咸摇摇头,“确实有个别淹死在水里的凡人得到册封,但河伯只负责掌管部分水域,乃是水君座下的小神。天帝不会管这种小事,通常是水君自己册封,把名册递上去就好,没有特别的原因都会通过。”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白河村方向赶去。 姜璟跑的很快,桑咸速度也不慢,一前一后在林间穿梭。 “那两个小姑娘,就算一整晚都在赶路,也走不了这么远吧。” 桑咸回答:“是我想要顺便看看周围,走的远了些,这才意外遇到她们。” 果然是这样。 紧赶慢赶,终于穿过林子来到白河村。 大白天的,村子里竟然没什么人,姜璟和桑咸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好。 村民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两人一路跑过来,没有在林子里发现村民踪迹,应该不是集体上山寻找大丫六丫姐妹俩。那这个时候村民都不在村子里,是做什么去了?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白河村紧紧靠着白河而建,因此得名白河村,想要找到村民举行祭祀的地方比较容易,沿着白河找就行了。 两人跑出村子,看到面前宽阔河面,姜璟沉思片刻,回忆当时那些人是聚集在哪个位置。 “我们分开来找,村民肯定不会跑太远!”桑咸抛下这句话,沿着白河向下游跑去。 姜璟被打断思路,看着桑咸已经跑远的背影,向上游找去。 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她唤出精神体,精神奕奕的大老虎咻一下跑出老远。四条腿跑得就是快,而且精神体还能踏空奔跑,搜索白河岸轻而易举。 技能要多练练,熟练度才能刷上去。 有了大老虎搜寻,姜璟步子慢悠悠,一边是她的视野,一边是大老虎的视野,一心二用。 快速将上游两岸都搜了一遍,没有找到村民。 距离是姜璟自己评估的,再远就太远了,白河村的村民应该不会跑这么远的地方举行祭祀,而且两岸没有发现大批人经过的痕迹。 她果断让大老虎返回,向下游跑去。 越过她和桑咸分别的地方,再向下游跑出三两里距离,果然发现一大群人聚集在那里。 桑咸也在,只是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 一个个村民不晓得在喊什么,怒容满面,举着手怒吼,从表情到语气都极为不友好,充斥敌意。为首的十来个青壮手持棍子,忽然对桑咸动手,挥舞着棍子就往他身上打。 “吼——” 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伴随铺天盖地的威压,叫情绪激动的村民们露出惊恐之色。 方才对着桑咸毫不客气动手的青壮村民狼狈摔倒,颤颤巍巍,很是恐惧。 看到落地的大老虎,痛哭流涕磕头求饶,全都吓软了脚,连逃都逃不了。 姜璟随后赶来,大老虎在她身侧温驯亲昵的蹭了蹭,化作光点消失。 她走到桑咸身旁,看他这副狼狈样子,不悦,“我看你对河伯的事情这么上心,还以为是胸有成竹,结果几个村民就把你为难住了。” 上下看了看,“有没有受伤?” 桑咸摇摇头,“只是普通村民而已,不碍事。” 姜璟不置可否,“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打算怎么做?” 没打算听桑咸的回复,反正看他的样子,是不会随便对别人动手,又问:“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桑咸:“我和村长说,河伯之事尚不清楚,也许是精怪邪祟冒充的,让村子先不要急着活祭。待事情水落石出,自有一番处置。若是精怪邪祟蒙蔽白河村,告知河伯,对方自会处置,若当真是河伯发狂,失了分寸残害无辜,禀告月庭湖水君,请水君惩治白河河伯。” 说着,他蹙眉,“村长听了后并不信我,认为我是来捣乱的。生怕误了时辰河伯发怒,让白河村遭殃。” 姜璟明白过来,刚才看到的一幕无外乎是桑咸阻止他们举行祭祀,触怒村民。 两人谈话间,狼狈求饶的村民们有些缓过来,他们根本不敢多看姜璟,只敢小心翼翼偷看,飞快低头,怕自己的目光冒犯到她。最嚣张的那十来个青壮村民满脸恐惧,胆颤心惊,生怕被姜璟算账。 还是老村长和几个白河村的族老反应快,当场跪下磕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求仙人救救白河村!” “仙人救命!” “河伯残害无辜,求仙人施法,救救我白河村!” 其他村民也反应过来,一个跪的比一个利索,哭着喊着,声泪俱下。 主打的就是一个识时务。 桑咸:“…………………………” 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个反应! 7. 第七章 落在姜璟耳朵里,就是一串意义不明的话语,不过肢体动作看得分明,不妨碍理解。 方才对着桑咸还耀武扬威,盛气凌人的村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弱小,可怜,又无助。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会以为白河村民惨遭荼毒,终于迎来正义。 接下来就是青天大老爷为他们主持公道,除邪惩恶,还受害者一片朗朗乾坤。 姜璟不可置否,她的记忆力可没有这么短,转眼就忘记白河村十来个青壮手持棍棒,把桑咸团团围住的场景。摆明就是欺软怕硬,柿子挑软的捏,桑咸好声好气说话,试图说服他们,村民气焰嚣张,被她的大老虎一吼,心生恐惧,终于知道放低姿态。 “他们在说什么?” 桑咸沉默一下,简单概括,“他们在求救,说河伯残害无辜,恳求仙人做主。” 果然是这样啊,一点都不意外呢。 姜璟翻个白眼,“这些家伙还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她神色冷漠,全然没有被白河村民的哀求所打动,目光落到被绑起来的姑娘身上。 这回绑了三个,都是才十几岁的样子,搁现代还在上初中呢。像畜生一样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她们哭红了眼,没有得到任何怜悯,在同村长辈的眼里,已经是准备献给河伯的牲□□祭,死前嚎叫两声。 村长和族老一直在偷偷窥视姜璟脸色,小心揣测,这会儿反应自然迅速,赶紧指挥村里的年轻人给三个小姑娘松绑。 噗通三声,跪在地上的人多了三个。 死里逃生的女孩们神色仓惶恐惧,被强压着跪地,脑袋重重磕到地面,咚的一声响。 额头的疼痛唤醒她们,迟钝的脑子终于转起来。 她们大滴大滴的落着泪,狼狈向前爬了几步,跪在姜璟脚下拼命磕头,拼命磕头。 现在能救自己的人只有一个,她们比白河村其他人更迫切。 姜璟往侧面退开一步,避开女孩们磕头的方向,对桑咸道:“让她们起来。说清楚河伯要求白河村活人祭祀是怎么回事。” 随后站在桑咸身侧,看他示意女孩们起来。 因为磕头磕的过于用力,三人额头前血淋淋一片,她们满目惊慌无措,似暴风雨中被打湿的雏鸟,抖抖瑟瑟。 身上的衣着与大丫六丫相比,干净很多,只是不太合身的样子,针脚粗得很。头发和脸都简单收拾过,穿上临时赶制出来的衣裳,看着也算有模有样。 又是挣扎,又是跪地,沾了些泥土。 尤其是脸,血液和眼泪混到一起,一塌糊涂。 可惜没有手帕,不然递过去让她们擦擦,姜璟心不在焉的想。 大概是因为绳子绑久了,女孩们一时没能站起来,靠在一块儿颤抖。经历这一茬,她们对村子里的人害怕极了,垂着头,根本不敢与村民对视。姜璟往前走两步,把女孩们挡在自己后面,果然情绪安定了些。 桑咸和几个老头交涉,他们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哭的好不伤心可怜。 过了半晌,桑咸终于和他们交流完。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说着,姜璟瞥一眼那几个老头,正殷切谄媚的望着她,眼里都是希冀。 桑咸面有沉思之色,闻言回答:“算是了解了下事情始末。” 与桑咸交涉的是白河村长以及村里的几个族老,这样大的事情,普通村民可没资格插嘴,也没有决定权。 根据他们交代的说法,河伯是忽然要求活祭的,之前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白河村靠着白河,下河捞鱼是村子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平日里对河伯素来尊敬有加,不敢有一丝冒犯,年年举行白河祭,恳求河伯保佑。 但是三个月前,河伯忽然显灵,要求白河村献上活人进行祭祀,声称以往那些祭品都不能令河伯满意,如果还想靠着白河生活,必须臣服河伯,否则就发大水淹没村子,以惩不敬之罪。 村长和族老震惊之余,聚集到一起商议,怀疑显灵的根本不是河伯,而是不晓得哪里跑来的邪祟精怪,打着河伯的名义招摇撞骗。他们世代生活在白河村,从未听闻河伯显灵之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要求活祭的。 于是村长和族老们带着村里一些青壮出发,走到县衙向县令求助。 听闻此事的县令十分重视,盘问后,发布公告邀请能人异士去白河村。 还真的请到几个道士和尚。 只是这几人在白河村忙活多日,毫无收获,并未在白河发现邪祟。 驻守一个月都没能等到所谓的河伯,理所当然走了。 村长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肯定是不入流的邪祟冒充河伯,被这么一吓,跑掉了。正当他要庆幸事情了结,白河村恢复平静,一道晴天霹雳砸到他头上。 他的孙子在河边玩耍,失足落水身亡。 一起的,还有几个族老的孙子,全都没能上来。 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凑巧,肯定是对他们的报复和警告。 村长族老又是悲痛,又是惊恐,现在是收走他们的孙子,若是还顽抗,村子是不是真的要遭殃,叫白河的水淹没了去。 县令找来的人驻守一个月一无所获,现在又去县衙里告状求助,恐怕要吃瓜落,还会触怒河里的东西,再度招来报复,不如忍一忍,按照对方的要求献上活祭,求得白河村安宁。 万般无奈选了两个姑娘当做祭品,按照要求举行祭祀。 谁知道对方胃口这么大,根本不满足,只能再次举行活祭,以求保住村子。 姜璟还是不置可否,“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去找河伯问问?” 桑咸颔首,“既是白河河伯与白河村的纠葛,自然不能只听村长和族老的一家之言,且听河伯是怎么说的。” 姜璟转头看看白河,好奇桑咸大概怎么做。感受到目光,转回头,却见桑咸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她挑了下眉,“不会是打算拜托我下水找河伯?” 桑咸连忙摇头,“河伯职位虽小,也是水君册封的正经水官,求见时需得礼数周全,不然会冒犯到河伯。白河只是月庭湖水域的一条分支,不知河伯位置,盲目寻找不过是水底捞针。” “不如把河伯请过来,和白河村众人当面对质,把话都说清楚。” 说着,桑咸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表情,踌躇道:“只是我现在法力尽失,空有方法,施展不开。” 姜璟一脸看稀奇的表情,“法力没了还上赶着掺和这种事情,不怕真是河伯捣鬼,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弄死来个死无对证。” 桑咸笑了笑,“方法总是有的。” 看起来还挺胸有成竹的,是内行人才有的自信。 行吧,他这样说,姜璟决定相信一次。 说不定真是个小仙男,暂时没法力,可脑子里的知识还在。 掉河里淹死了的人能被册封为河伯,职务如果很高,感觉不合理啊,何德何能。 本质上来说,是得到正式编制的水鬼。 姜璟没有一口答应,谨慎道:“我可以试一试,不保证一定成功。” 精神体大老虎重新出现,根据桑咸所说的方法,朝着白河发出一声高亢虎啸。注入精神力的虎啸声穿透河水,传到很远的地方,不论河伯在白河哪个位置,都能够听见。 顺便获得新知识,在桑咸眼里,大老虎是她的元神之力所化,法力的表现形式之一。 没过多久,白河一阵翻涌沸腾,从水里浮现一个人影。 对方外表和人非常相似,只是皮肤表面长了些鳞片,并不丑,像是一种特别的鳞片妆容。耳朵位置长着鱼鳍,没有头发,手上有蹼,下面不是双腿,而是一条鱼尾巴。 随着对方出现,白河水面浮现一层雾气,空气迅速变潮湿。 “吾乃白河河伯,何人要见吾?” 对方平静说出这句话,目光扫过白河村民。 岸边一阵骚动,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们心头畏惧,只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浑身不自在。村长和族老们面色苍白,看到河中冒出的河伯惊惧不已。 姜璟惊奇发现,河伯说的话自己也能听懂。 明明每个字都不懂,不知为何就是能理解对方意思,似乎根本不是通过语言,而是直接化作信息让她接受到。 桑咸对着河伯拱拱手,“贸然恳求河伯现身,是我等冒犯了,实在是有不得已的事情,必须请河伯出面。” 河伯面无表情,“何事?” 桑咸道:“在下意外发现白河村似乎在举行活祭,将无辜少女选做祭品,准备投入白河之中。经过询问,苦主声称是白河的河伯要求他们进行活祭。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相信,向凡人县衙求助,找来和尚道士调查,一无所获,待他们退去,村长和几个族老的孙子落水身亡,怀疑是河伯报复警告。” “万般无奈之下,白河村只能答应河伯条件,献上活人进行祭祀。” “水君管理一方水域,对岸上之事不感兴趣,手下河伯亦是如此。倒是时常有邪祟精怪打着河伯名义,蒙蔽欺骗无知凡人,败坏水族名誉。” “因此,特意请白河河伯前来对峙。” 听完桑咸阐明来意,河伯面色一沉,目光转到村民那边,在人群里转了转,略过藏在姜璟身后的三个女孩。完全没有一点兴趣。最后落到面色苍白,抖如筛糠的村长和族老身上,重重冷哼一声。 “大胆狂徒!竟敢胡言乱语,污蔑白河!” “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是半个字都不说!” 8. 第八章 河伯之言,令事态出现转折。 桑咸不卑不亢,“听河伯之意,白河村的人莫非做了不好的事情?” 河伯又哼一声,“此事,不妨听听白河的苦主怎么说。” 只见河伯一挥手,白河水面翻涌,不一会儿,从水里冒出几个水泡,托着几尾巴掌大的小鱼儿,飞到河伯面前。 河伯道:“将当日鲤鱼精是如何受害,一五一十说出来。” 这几尾小鱼儿颜色不一,不过看得出都是鲤鱼。 听到河伯的话,它们纷纷落泪。 “那日我们和红鲤鱼正在水面玩耍,忽然听见嘈杂声,原来是河边有一顽童不慎落水。我们便一起游过去,将人顶到岸边。小孩们都很惊讶,发出惊呼声,随后还和我们交流起来。” “看天色渐晚,孩子们告别我们,一起回家去。我们和红鲤鱼继续在水面玩耍,交流从孩子们那里听到的新奇事,十分愉快。” “哪知过了没多久,有几个孩子去而复返,还在水面呼唤。好奇之下游过去,问有什么事,岂料一个网兜忽然罩下来。我们跑掉了,红鲤鱼却被抓走,在网兜里挣扎。” “抓她的人哈哈大笑,说今天有福了,竟然真抓到成精的鲤鱼,吃了肯定能延年益寿。” “红鲤鱼苦苦哀求,说她只是一条普通的鲤鱼精,吃了根本不能延年益寿。那人不信,还有几个同伙跳下水,抓着网兜想要捕捞我们。” 说到这里,这尾鲤鱼精泪眼婆娑,抽泣道:“我们只是水族中最普通的生灵,开了神智,但法力低微,只比尚未开神智的普通鱼聪明一点而已。看到他们追下河,只能仓惶逃窜。见在水里奈何不了我们,他们返回岸,竟残忍的在河边杀害红鲤鱼!” 几尾鲤鱼精哭起来,说话的这尾鲤鱼哽咽道:“他们丝毫不管红鲤鱼的惨叫和哀求,将她活活剖腹,切成一段一段,大笑着结伴回家。藏在水里还依稀能听见他们得意的笑声,说要回去孝敬父母,一起尝尝精怪的味道,今天真是走了大运!” “呜呜呜呜哇……”说到这里,鲤鱼精泣不成声,“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就不该救落水的顽童,让他淹死在白河里……” 另一尾鲤鱼精哭着说:“红鲤鱼死的太凄惨,人族竟这般忘恩负义,我们实在气不过,便向河伯告状,求河伯为我们主持公道。” 几尾小鱼儿被勾起伤心事,呜呜哭的伤心欲绝。 河伯冷冷道:“无故残害水族生灵,将其残忍杀害分尸,吾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派下属通知白河村长,勒令交出罪魁祸首,这件事便一笔勾销。” “没想到白河村胆敢如此阳奉阴违,丝毫不将吾放在眼里。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栽赃于吾,败坏白河水族名誉!” “自吾上任白河河伯,兢兢业业,不曾叫白河泛滥过一次,对白河村民入河捕捞之事宽容以待,只要别伤害水族精怪,普通鱼虾被吃点也就吃点。普通生灵无法吸取天地灵气维持生机,正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凡夫俗子下河捕捞不过是为了求生,是自然法则。” “万万没想到,竟胆大如此,故意捕捞白河的鲤鱼精却不知悔改,还反过来污蔑吾想要他们献活祭,他们不肯,吾便报复!” “吾有法力在身,从不饥饿,为求大道潜心修行,缺你们这两口肉?!便是馋了,也有天材地宝,食之好处无穷!” “凡愚为食所困,便以为天底下的生灵,个个都馋人肉。” 村长和族老颤抖不已,抖如筛糠,其他跪地的村民面面相觑,眼神闪烁,看向他们的目光里透出怀疑之色。 桑咸若有所思,“河伯勒令村长交出罪魁祸首,他们拖延三月之久,难道不曾感到疑惑?” 河伯回答:“村长回答需要时间。因鲤鱼精难以分辨人族长相,无法直接指认出凶手,村长需要一一排查,找出当日行凶的几人,求吾宽限时日。吾派下属催了两次,若村长还不能办成,便亲自出手,找出杀害鲤鱼精的凶手,施以惩罚。” 人群里有妇人哭出声,大声说着什么。 桑咸及时翻译,“这名妇人说她的孩儿落水身亡,难道不是因为河伯报复。” 随后又有几名妇人痛哭出声,大声喊着。 桑咸:“这几名妇人的孩儿也是落水身亡。就是因为这件事,白河村才决定进行活祭。” 姜璟的目光若有所思,“既然河伯压根没让他们活祭,而是交出杀害红鲤鱼精的凶手,村长为何声称河伯要活祭?” 村长有问题啊。 族老是不是也有问题? 把红鲤鱼精杀害分尸的,该不会是他们的后辈。 因为吃了孝敬上来的鱼肉,怕河伯追究起来牵连到自己,所以死活不肯遵从河伯的命令,而是阴奉阳违。 痛失孩儿的妇人嚎啕不已,呼天抢地,村长反应过来,色厉内茬的说了些什么。把目光投向姜璟,眼底的希冀之光简直要实质化。 桑咸:“村长说……” 姜璟:“他们都是无辜的,让我打死河伯,主持公道?” 桑咸卡了一下,“差不多。” 姜璟嗤笑,“我看起来像是这种冤大头吗?他们惹得麻烦,凭什么让我兜底啊?” 她是听不懂村长在说什么,但肢体语言和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从河伯出现起,村长和族老的反应就不太对。可以当做是因为惧怕河伯,可随着鲤鱼精的讲述,他们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 想撺掇她给他们当打手,没门。 河伯满脸不耐烦,空气里骤然出现一股压力,叫吵吵闹闹的人群闭嘴。 “你们的孩儿为何落水身亡,自己心里没点数?”河伯语气轻蔑,眼神鄙夷,“尝到红鲤鱼精的甜头,就想故技重施,结果弄巧成拙,真的淹死了。前脚刚把落水顽童救下,转眼便被残忍杀害,真当水族生灵都是傻子,任由你们算计。前车之鉴的血还在河边飘着,谁会冒头救你们的丑孩子。” 河伯表情冰冷,“吾的宽容被尔等一再践踏,既然如此,就有吾亲自找出杀害红鲤鱼精的凶手。” “且慢!” 河伯目光射过来,“莫非是要阻止吾?” 桑咸拱拱手。“自然不是。只是替河伯感到委屈,您兢兢业业镇守白河,却被人污蔑羞辱。今日我们都知道您是为了替无辜惨死的红鲤鱼精主持公道,只惩治罪魁祸首,可白河村沆瀣一气,事后必定不会承认这件事。您事情办成返回白河,受了惊吓的白河村民在您背后胡言乱语。” “传出去就是白河的河伯残暴狂妄,要求白河村献上活祭,村民抵死不从,结果反抗者惨遭杀害。” 河伯脸色沉下来,按照白河村的无耻,这种事情的确有可能发生。 桑咸继续道:“到那时候,肯定会引来不明所以的人攻讦河伯,也许还有能人异士看到白河村民可怜,听他们一通哭诉信以为真,就要除邪惩恶,把您当做冒充河伯的邪祟打了也说不定。” “听了村长和鲤鱼精两边的阐述,我对此事心中已有推论。村长或许和红鲤鱼精之死有关系,让他来处置这件事,本就不合适,所以在下有个提议,不如把县令请过来。” 河伯面色阴沉,“县令也是人族,难道不会包庇他们?” 桑咸平静道:“河伯想为红鲤鱼精主持公道,县令身为父母官,也要捍卫人族的声誉。水族有水族的规矩,人族有人族的规矩,此事牵涉两族,还是得让两边都心服口服才好,以免结怨,双方都不愉快。” 河伯盯着他看了半天,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倘若还敢敷衍,休怪吾不客气!” “明日,吾在此处与县令对峙。” 河伯抛下一句话,带着鲤鱼精从水面消失,笼罩白河的雾气也跟着消失不见。 姜璟正要和桑咸说话,一块石头扔过来。 转头看,白河村民愤怒的目光瞪着他们,大人没有动,是个瞧着十几岁的孩子扔的。随后其他孩子得到启发似的,纷纷弯腰捡石头朝两人扔过来,嘴里不知道叫嚣着什么。 都是男孩子,女孩子把身影藏在人群里,怯怯的看着他们。 姜璟啧一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以为是孩子动的手,她就不会生气计较吧? 哦,桑咸不会计较,小仙男宽宏大量,神色平静,没有因为被孩子扔石头生气。 但她这个小暴脾气可受不了。 看出姜璟眼中的凶光,村长颤颤巍巍拦在前面,族老们也都放低姿态,大概在说些赔礼的话。 不就是扔石头吗,当别人不会扔似的。 姜璟捡起一块石头冲第一个扔自己石头的少年扔去,砰的一下就把那人打哭了。 尼玛的小兔崽子,别以为有桑咸拦着她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看人下菜碟儿嘛,来呀! 河岸边响起小兔崽子的号啕大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姜璟:王之蔑视.JPG 9. 第九章 “吼——” 一声虎啸镇住全场,满脸怒容欲上前理论的村民露出惊惧之色,下意识后退,护住身后满头包的老X家的根。 姜璟一把拉住桑咸往后一扯,站在最前面,冷眼看着村民,嘲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瞧着桑咸是个好脾气的,胆子就肥了,跟我玩这种把戏!” 知道村民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但姜璟不想忍,她把话放在这里,能不能理解是别人的问题。 就算听不懂,总能看明白她的神态和肢体语言。 说完,大老虎又是一声虎啸,彻底表明姜璟的不耐烦和暴躁。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村民们果然瑟缩,目光畏惧不已。再没有方才满脸怒容,对姜璟怒目而视的勇气。 身后的桑咸声音还是那么温和,转移话题,“我们出发去找县令吧,把白河村的事情转告于他。明日若是县令不在,河伯恐怕真的要发怒,亲自惩治白河村。” 村长和族老颤抖,几个老头满脸悲愤,仿佛桑咸要害他们性命。 其中一个伸手指着桑咸,颤颤巍巍,张嘴就要说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吼——” 一声虎啸打断他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老头们见状,纷纷坐到地上,呼天抢地的嚎叫,村民们有样学样,坐在地上撒泼。 这个架势很眼熟,姜璟脑子里已经有配音了。 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姜璟侧身,向三个女孩子伸手。 她们情绪稳定很多,只是依旧低落,怯怯的看了看姜璟,颤抖着自己站起来,不敢碰触她。 瘦弱单薄的身子挤在一起,仿佛是互相取暖。 姜璟无所谓的收回手,“我们快点去找县令,审问村民总需要时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明日才好与河伯对峙,商议出妥善的处置方法。” 她的目光在女孩们身上略过,淡淡道:“至于她们,和我们一起走。让县令想个办法好好安置,经历了这种事情,若还要她们回家,情何以堪。” 看村民的反应,说不定会泄愤到她们头上,就是这样不讲理。 他们对桑咸的第一反应就是最真实的样子,现在不过是顾忌她的战斗力。打不过才试图讲道理,打的过根本不会讲道理。 说着,姜璟示意三个女孩骑老虎背上。 威风凛凛的大老虎俯下身,方便她们爬上去。 小姑娘们都是受宠若惊,紧张的攥紧拳头,目光下意识扫了扫人群,顿了顿,眼神瞬间黯然,低着头,不言不语,安静乖巧的爬到老虎后背。 桑咸自然知道时间紧迫,瞥一眼白河村民,经过这么一茬,估计短时间里是不可能再举行活祭。河伯亲自现身否认了这件事,又牵扯出红鲤鱼精之事,村长族老和村民们有的掰扯。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县令赶紧派人过来,该查的查。 一行人离开现场,向着县衙位置赶去。 两人一虎速度都不慢,顾虑到骑在虎背的三人,放缓脚步。 女孩们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白河村,对外界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县衙在哪里。姜璟更不可能知道,她连地名都一头雾水,脑子里只有白河村和白河两个名字,其他的一片空白。 来到镇子外面,是桑咸独自找人打探消息,姜璟守在原地,看天,看地,看蚂蚁。 等了好半晌,桑咸才回来,姜璟赶紧问:“打探到位置了吗?” 桑咸点点头,“就在镇子里。里面人多,把老虎收起来吧,这样进去容易吓到大家。” 姜璟闻言收起老虎,一行人进入镇子。 桑咸一边走一边向姜璟介绍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这里是白县,县令自出任以来勤政爱民,口碑极好,把白县打理的井井有条。镇子上的人说起县令,并无任何不好言论,想必河伯之事告知与他,定能秉公办理。” 走着走着,姜璟看这条路越来越眼熟,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最后站在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门口的人看到她,立马吓得大惊失色,桑咸上前与之交涉,姜璟双手环胸,凉凉的看着他们。 里面匆匆忙忙跑出一群人,为首的人满头大汗,殷切热情的打招呼,对着姜璟很是恭敬,客客气气的把她请到里面去。 姜璟坐到位置上,把交涉任务交给桑咸。 她看着那人的脸色从大祸临头到惊疑不定,再到皱眉沉思,神情郑重的点头。对身侧的人叮嘱几句,对方立马恭敬离开,随后转头与桑咸客气寒暄,声音温柔,态度和善,看起来真是通情达理极了。 只是说话间,视线总是不经意飘到姜璟身上,与她的目光对上,立马点头示意,满脸如沐春风的笑容。 桌上有新端来的热茶,还有一盘点心,姜璟全都没碰。 上回见面的气氛那么差,不说县令对她不放心,她对县令也不放心。哪会在对方的地盘上胡乱吃东西,要是对方投毒怎么办。 经过交谈,气氛缓和,县令眉宇间的神色没有一开始那么紧绷了。 姜璟对桑咸道:“你问问他,上次干嘛找人打我。” 桑咸诧异了下,将她的话转告县令。 听到这句,县令的脸色微微一变,额头又开始冒汗,连忙说了一段话。 桑咸翻译,“县令表示这是个误会。他以为山中来了个厉害的邪祟,时不时下山闯入镇子,搅的大家苦不堪言。虽不曾见过,可气势实在惊人,远远就能把镇上之人吓得仓惶逃窜,抛下一切逃到别处,就连他这个县令都不例外。” “来来回回几次后,终于受不了,请来一群能人异士,好歹让大家恢复平静的日子,不要这样饱受惊吓。” “是他过于孟浪,并非有意冒犯,希望你能够见谅。” 姜璟呵呵一声,“之后怎么没继续找了?还是说没找着更厉害的?” 桑咸把这句话翻译给县令,对方连忙擦汗。 桑咸:“事后经过分析,认为可能只是一个误会。若是穷凶极恶之辈,那天就能让大家都不好过。镇上无人是你对手,想怎样就怎样,结果却放过他们,只是教训一顿而已。” “他想过是否该献上赔礼,表达对误会的歉意,只是找不到你的位置,只能作罢。” 姜璟不置可否,要是那天她被打死了,那就是死了。 都是漂亮的场面话,不能当真。 她撇撇嘴,“河伯的事说好了,我们就回去吧。审问白河村民,整理案件需要时间,我们在这反而耽误他们办事。” 姜璟站起来,县令见状,立马紧张起身,又是拱手,又是说些什么。 桑咸抬手制止,和他说了两句,县令肉眼可见的松口气。 随后他亲自送姜璟和桑咸出门,还让人送了两身适合小姑娘穿的干净衣衫,明显是为大丫和六丫准备的。 能够想到这点,确实是个细心的。 三个女孩子留那儿让县令妥善安排,竹屋里的两个小姑娘自然也要送过来。 回去的路上已经是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红霞,落到大地的阳光也是那么壮丽,是晚霞的颜色。 他们在林子间穿梭,步履轻盈。 姜璟问:“为什么我能够听懂你说的话,河伯还有鲤鱼精的话,却听不懂其他人在说什么?” 桑咸回答:“这是一种神通,不难学,稍有法力就能用。河伯和鲤鱼精是水族生灵,根本不会凡人语言,用了这种神通才顺利交流沟通。人语一直在变化,且两族交流甚少,学了没甚用。” “以你的法力,想要学应该很快,只是文字方面就要多费点功夫,学起来略慢。” 姜璟疑惑:“你不是说自己现在法力尽失?” 桑咸:“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还是能用用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神通只对开了神智的生灵有用,便于各界众生交流。” 姜璟明白了,这是精怪神仙的必备技能,打破语言壁垒,直接交流。 正如桑咸所言,这项神通学起来并不难,姜璟回竹屋费了一晚上时间,简单掌握住窍门。 吊床让给大丫和六丫睡,姜璟和桑咸夜里都没有睡觉,通宵后第二天精神头依旧不错。 让大丫六丫换上新衣服,吃过早饭,四人向山下走去。 走到县衙门口,门口守着的人热情把他们迎进去,有些聒噪,不过和昨天不同,姜璟能够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反正都是些恭迎的废话,吹嘘县令对河伯这件事有多么重视。 不过多少也是信息。 他们离开后,县令派出去的人把白河村民抓入大牢,连夜审问,一晚没睡,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出来。 县令非常生气,自己治下竟然出现这样胆大妄为的刁民,不但对河伯阴奉阳违,还愚弄了他。 若是当时派出的人真与河伯发生冲突,岂不是他这个县令的过失。 白河从未泛滥,还助益白县良多,可见河伯宅心仁厚,恪尽职守,若因此事产生芥蒂,是整个白县之祸。 两人等了一会儿,见县令睁着一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疾步迎来,眼下青黑一片,果然是一夜未眠。 “此事还请仙师与虎力大仙助我!” 姜璟:“……” 姜璟:“???” 姜璟:“!!!” 你踏马的叫什么??? 10. 第十章 姜璟表情裂了,从未想到过这个称号有朝一日会戴她头上。 你不能因为有个大老虎,就随便叫别人虎力大仙吧! 县令通宵处理白河村的事情,熬得双目通红,精神不振,此刻自然没有那个精力关注旁的。他请两人坐下,说起审问结果。 起初白河村民根本不肯承认,口口声声说是精怪作祟,是县令请来的道士和尚无能,没能揪出作祟的东西,导致白河村被精怪报复,好端端的孩子落水身亡,他们无奈之下只能遵从。 鉴于官府对百姓的威慑力,当然不是这么直白指责,哭天抢地喊冤,哭诉那些道士和尚都是招摇撞骗的骗子,驻守一月无功而返,害惨了白河村。 又道姜璟和桑咸与精怪是一伙儿的。 反正都是别人的错,白河村无辜可怜又无奈,一点错都没有。 县令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久,还干出一番不错的成绩,当然不会被几个刁民糊弄了去。 白河村民口径一致,可见在县令的人抓他们前特意串通过的。 听他们一口咬死,县令不慌不忙,直接以淫祀的名义把白河村民分开来一一审问。 所以淫祀就是邪祭,神不能乱拜,祭祀神的方法也是有规定的,不合时宜,不合礼制,不合对象,都是淫祀。 像白河村这种,随便找个日子,以活人作为祭品,自己私底下聚一块举行祭祀,妥妥的就是淫祀。 没人举报的话当然无事,捅到县令跟前就是个收拾他们的由头。 关于河伯之事村民们统一过口径,可把角度调转到淫祀上,他们就慌了。 因为确确实实发生了,白河村民都是参与者,不管他们是真的祭祀河伯还是被精怪所骗,本质上就是在淫祀。现在想要改口供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也晚了,前面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被逼无奈时,亲口承认了祭祀之事。 现在要是说没有,就是自打嘴巴。 何况被选做祭品的苦主就在县令这边,容不得他们狡辩。 县令以此为借口,撬开村民的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肯指认背后指使之人,就能从轻发落,否则一律当做淫祀同党处置。 村民哪见识过这种阵仗,心理防线被打破,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大部分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村长和族老突然宣布河伯显灵,要在村里挑人选进行活祭。还因为之前抗拒,村长和族老被河伯报复,孙子落水身亡。 如果还顽抗,下一个被报复的不知道就是谁了。 慌乱之下,大家只能遵从,从村里的女孩挑选送给河伯的祭品。 经过一一排查,目标锁定在村长儿子和族老儿子身上。 时间紧迫,必须要在与河伯对峙前拿出妥善方案,县令根本不敢耽误,把人提出来仔细审问。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庄稼汉,有点嘴硬,但又没那么硬,想要保住秘密也要看县令手下专门干审讯的行刑之人答不答应。目标范围缩小到这个程度,用点手段不算冤枉了他们。 没过多久,他们就把事情吐了个干净。 确实是他们抓了红鲤鱼精,并将其杀害分尸,各自带部分回家煮成鱼汤。 家里的小崽子兴高采烈回家,说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落水被白河里的精怪救起。稍微一问,竹筒倒豆子的把事情经过全都说了。虽说是精怪,听起来实在单纯,心智和孩子没什么区别。 村长的儿子不由动了心思,都说精怪命长,还会各种神通,这要吃了不得延年益寿,百病全消。 厉害的抓不着,这样傻不愣登的小精怪怕什么。 如果真是凶残的,这些在水边玩耍的孩子哪里还能回的来。 可见是天降的机缘,赚了大运。 他才出门,看到村里几个族老的儿子也拿着网兜出来,就知道大家打着一样的心思。 旁的村民见到他们这样,哪怕好奇,心里痒痒的,全都歇了心思。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在孩子们的呼唤下,小精怪游到水边,趁机下网,可惜只抓到一尾红鲤鱼。 他们满脑子都是延年益寿,占了大便宜,根本不管红鲤鱼精的哀求哭嚎,动作熟练的剖开鱼腹,将其活活分尸。 可能因为红鲤鱼精体型比小伙伴要大,所以才慢了一点吧,总之他们每人分到一块,兴冲冲回家。 这天喝的鱼汤是他们喝过最美味的。 鱼肉有限,煮出来的汤也有限,只分给家里的男丁,兄弟们每人一口,尝尝味道,也算是有福同享。当父亲的能分到一碗,儿子得了这样的宝贝,孝敬父亲。剩下的他们自己喝了,半点都没有给妻女。 直到河伯派部下要求村长交出杀害红鲤鱼精的罪魁祸首,他们才知道糟了。 可鱼汤喝都喝了,不可能剖腹取出来还给河伯。 作为获利者,更不想因为这件事丧命。 村长和族老们聚到一起商议,决定找县令告状,就说有精怪作祟。只要把河伯除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奈何算盘打得噼啪响,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 县令找来的人在白河村驻守一个月,沿着白河到处搜查,都没有找出所谓的邪祟精怪。 几个老头心里不由咯吱一声,莫非因为人家是正经河伯? 这些人退去后,河伯没有立马找上他们,不由心存侥幸,也许河伯忘记了这件事呢。或者是县令派来的道士和尚虽然没能成功揪出河伯,可谁知道那是真的河伯,还是假的,看到这么多人吓破胆跑了也不一定。 随后传来一个噩耗,他们的孙子落水淹死了。 尝到红鲤鱼精这个甜头,他们儿子想要再抓几个小精怪,那鱼汤的美味简直令人魂牵梦绕。 孩子落水时明明看到水里浮现出几尾小鱼儿,盯着他们这边看,普通的鱼不会是这个反应,很可能也是河里的精怪,但就是迟迟不肯过来。于是让其他小孩也下去,总能把它们吸引过来吧。 它们试着游过来,又停住,过了一会儿又往前靠了靠。 几个大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几个小精怪身上,利欲熏心,根本没注意落水里的孩子。 紧紧盯着它们,近一点,再近一点…… 忽然全都一哄而散,沉入水里不见。 他们才恍然回神,落水的孩子们没声响了。 摆明就是这些水里的精怪故意报复戏耍他们。 顿时恼羞成怒,可把他们气坏了。 村长和族老们痛心不已,好好的孙子就这样没了,竟然被畜生戏耍,简直可恨。 然后河伯的部下又来了,诡异的出场方式,令人胆寒的压力,都不是区区小精怪能够比的。 顿时如一盆冷水泼下来。 小小精怪玩起心眼就能要了他们孙子的命,不管河伯是真是假,想收拾白河村轻而易举。 几个老头之间的气氛十分沉重,让他们为了村子送自己一家子去死,如何愿意。 然后想出了活祭这个主意。 河伯是因为红鲤鱼精被杀害才生气的,那就送活祭过去,一命换一命,只要能求得河伯原谅,这件事就过去了。 白河只是死了一个小精怪而已,他们可以多送一个,一换二,够本了。 这个人选当然不能从自家出,家里不愿意养赔钱货的人家多的是,出点彩礼把人换走,也能堵了别人的嘴。 顺理成章选出两个姑娘,作为活祭扔下白河。 结果河伯根本不满意,又派部下催了一次,让他们快点交出罪魁祸首。 几个老头可委屈,都搭上两条人命了,河伯竟还不满意,这般不近人情。 难道真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于是就找上了大丫的爷爷,还没商讨好,当天夜里这个死丫头片子居然带着妹妹一起跑了,第二天才发现。村长和族老们深觉晦气,利索挑了三个小姑娘,五花大绑送去河边。 桑咸忽然跑出来阻止,理所当然触怒了他们。 是不是河伯要求活祭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河伯息怒。一个河伯已经如此难缠恐怖,要是事情闹大,把那什么月庭湖水君牵扯进来,还有白河村的活路吗。 这是想让他们不得好死啊! 老头们做贼心虚,老头们的儿子更是如此,自然对桑咸喊打喊杀。 要不是姜璟及时赶到,他们是打算就地打死桑咸扔到白河里。 县令审问出这些东西,被气个半死,想他这个县令当的兢兢业业,没想到差点被这种蠢货所连累。若非高人拦下白河村的活祭,前来告知他这件事,怕是白河河伯暴怒之下令河水泛滥,冲垮整个白县,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河伯仁善,只追究罪魁祸首,可白河村的刁民摆明了是蠢的,事后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还不是要他这个县令来收拾善后。 想到后果,县令便恨的牙痒痒。 他无比诚恳道:“仙师与虎力大仙能请出河伯,可见是得道高人,到时候劳烦两位为本官美言两句。” “河伯劳苦功高,白县的一切离不开白河,可千万不要因为这等刁民,令河伯与白县生出龃龉啊!” 11. 第十一章 县令态度诚恳,言语真挚,除了一口一个虎力大仙以外没有别的毛病。 他心里挂念这件事,早点把事情办妥,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能放下。 河伯只说今天,没有给出具体时间,县令担心河伯是否在考验自己,不敢叫河伯认为自己怠慢,心生不满。当下恳求姜璟与桑咸能陪着自己一起去见河伯,若无两人,他不知道该如何请出河伯。 桑咸没有替姜璟决定,目光转过来。 县令顺着目光看过来,心里一震,连忙道:“还请虎力大仙助我!您的恩情白县必定不会忘记!” 姜璟:“不要叫我虎力大仙。” 县令连声道:“是!是!” 一双熬红的眼睛满是焦虑,摊上这种事情把他折磨的够呛,气都要被蠢货给气死了。 以后要在白县常驻,姜璟也不想周围出乱子,还能顺便卖个人情给县令,爽快答应下来。 县令没有耽搁时间,迫不及待向白河赶去。 衙内的捕快押送着几辆囚车,仔细一瞧,是村长等人,县令把白河村所有涉事的村民都抓起来,关在囚车内一块赶去白河。他怕空口白话缺乏说服力,为了避免河伯误以为他要包庇罪魁祸首及其从犯,务必要摆足姿态。 这些人装束都换成囚衣,满脸颓废的挤在囚车之中,一车老头,两车青壮,萎靡不振。县令一夜没睡,他们同样没睡,熬得双目通红,眼下青黑,神色颓废凄然,如丧考妣。 随着囚车摇摇晃晃前进,他们的表情越来越绝望,仿佛前方就是刑场。 到了地方,队伍停下来,县令目光转到姜璟身上,恭敬道:“请大仙助我。” 姜璟按照昨天的办法,唤出大老虎,对着白河发出一声虎啸,声波穿透河水,传到很远的地方去。 众人瞧见骤然出现的硕大猛虎,皆是一惊,露出畏惧之色。 经过等待,白河水面浮现雾气,一阵汹涌的翻滚后,河伯再次出现,浮在水面之上。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瞧见这一幕,县令还是忍不住瞳孔地震,心头一阵阵缩紧。暗自庆幸自己不是那等糊涂之人,否则离大难临头不远矣。 桑咸为县令介绍,“这位就是白河的河伯。” 县令忙不迭对河伯拱手,毕恭毕敬道:“白县县令见过河伯。” 河伯面无表情,拱手回礼,目光扫过那三辆囚车,停驻两三秒,视线落回县令身上,“事情调查清楚了?” 县令马上把自己连夜审问出的来龙去脉告知河伯,惭愧道:“此事是本官过失,竟没有及时发现,害的河伯被治下刁民诋毁污蔑,差点坏了名声。” “凶手杀害红鲤鱼精在前,分尸煮汤在后,其行为丧心病狂残忍不仁!事后为了躲避惩罚,逍遥法外,对河伯阴奉阳违,在本官面前搬弄是非,造谣生事,挑拨白县与河伯的邻里之情,差点酿成大祸!” “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捏造借口鼓动村民对河伯进行活祭,害死两名无辜的姑娘,事后毫无愧疚之意,还试图继续进行活祭,实乃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经本官审判,主谋全部处以死刑,秋后处斩,以告诫红鲤鱼精及两位无辜惨死的姑娘在天之灵,从犯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县令拱拱手,不卑不亢道:“白河村村长和族老是活祭的谋划者,两位姑娘因他们而死,并喝过鱼汤,两罪并罚,杖责三十,判处死刑。他们的儿子,参与杀害红鲤鱼精并将其分尸,且喝过鱼汤的,两罪并罚,杖责三十,判处死刑,只喝了鱼汤的,念在不是主动犯下大错,杖责三十,小惩大诫。” 河伯幽深的目光定定盯着县令看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可。” 县令大喜,乘热打铁道:“今天带着他们一起来,也是想叫河伯宽心,本官绝不会包庇白河村,必定秉公执法,如有违背,便叫本官天打五雷轰!” 话音落下,他斩钉截铁道:“行刑!” 囚车内的众人惊骇,纷纷痛哭流涕,懊悔之极。 无论他们如何肝胆俱裂,小小囚车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手脚都有镣铐也根本躲不了,被抓小鸡似的提出来,按到地上,裤子一脱,当场行杖责之刑。 三十棍可不是小数目,行刑也是个技术活,如果有心放水,三十棍打下来看着很惨,血肉模糊,其实都是皮肉伤,养养也就罢了,如果发了狠的打,三十棍就能把人打成残废,伤筋动骨,一辈子都落下病根。 更狠点的,直接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当着河伯的面,县令又摆明是想让河伯看他的诚意,行刑之人自然心领神会。 三十棍打下来,保证叫他们吃足苦头,又不会死。 尤其是村长和族老,这么大年纪,既要让他们吃足苦头,又不因为杖责而死,可是很考验技术的。 打完后,现场一片哀嚎。 县令拱手,“主犯要待秋后才能处斩,这是规矩,还请河伯见谅。” 河伯还是面无表情,可看得出态度缓和许多,对县令的处置方式十分满意,微微颔首,“待秋后,会叫部下代为观刑。” 语毕,干脆利落沉入水底,白河水面氤氲的雾气跟着消散。 县令一行人狠狠松口气,这一关算过了,后面只要按照规矩把判了死刑的犯人处斩,整个事情就完结。 判了死刑的案件需要递上去,让大理寺重审一遍,确认没问题才能执行。 如果大理寺认为案卷有问题,就会把案子压下来,派人重新审理。 县令收拾情绪,转身对两人拱手,“有一件事,恐怕还要劳烦两位。” 他缓缓吐口气,沉声道:“此案涉及到河伯,与寻常案件不同,本官担心大理寺会把案子压下来,派人重新审理,到时候还请两位为本官作证。若是叫上官认为此案过于荒唐,而把判决改了,怕是要触怒河伯,误以为是本官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桑咸拱手回礼,“举手之劳,何须如此多礼。” 姜璟还不习惯拱手礼,照葫芦画瓢,“可以。” 瞅瞅县令的脸色,大概是事情暂告一段落,通宵达旦加上焦虑的后遗症涌上来,看起来摇摇欲坠。 “白河村那五个小姑娘遭遇这种事情,实在可怜,让她们回家已经是不可能,还请县令操心一二,为她们寻个好地方,妥善安排。” 县令打起精神,“这是自然,请大仙放心。” 姜璟:“县令劳心劳累,还请保住身体。我们便不多加打搅,告辞。” 桑咸:“告辞。” 县令:“告辞。” 姜璟唤出大老虎,拉着桑咸骑上去,一个跳跃凌空而起,迅速从县令视线范围消失。 因为有自己的参与,对于这个结果姜璟很满意。 大老虎凌空奔跑,一点都不颠簸,姜璟骑在后面,桑咸坐在前面,这个姿势让两人贴的很近。姜璟恍然发现,桑咸可真瘦,还轻飘飘的。 大老虎是她的精神体,桑咸坐在上面,有多重她一清二楚。 高空的风有点大,吹得头发乱飞,姜璟心情愉快的俯视下方,欣赏不一样的山林风景。 她满脸兴致勃勃,把掌心摊在他面前,问:“风该怎么写?” 桑咸一怔,伸出手指在姜璟掌心一笔一划写下“风”字,重复写了三遍,每一笔都放缓速度,好叫她仔细感受和记忆。 姜璟很快记住,在桑咸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这个“风”字,写完后问:“是这样吗?” 桑咸点点头,赞许道:“写对了,你记性很好。” 姜璟兴致高昂,“那你再教我几个字。” 桑咸沉思,看了看周围风景,心里有了主意,在姜璟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几个字:天、日,云、地、山、林。 每写一个字,等姜璟记住后,再写下一个。 姜璟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也提升很多,这些字记住后,就像烙在脑海里。 她兴高采烈的问:“我很高兴怎么写?” 仿佛是被她的情绪感染,桑咸的唇角微微瞧着,笑着在她掌心写下这四个字。 姜璟盯着笔画,记住后,在桑咸掌心写下:我很高兴。 心里头美滋滋,学习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正得意间,大老虎差点撞到前面的人……等等? 人? 姜璟飘了的心态瞬间定神,发现前面竟然真的站着一个人。 这可是高空啊,这么大这么宽敞,竟然也能差点撞车? 周围目光所及之处都无人,唯有面前站着一个,这是何等的缘分。 对方的目光透着古怪,正打量姜璟,审视了两眼后看着桑咸,“我还以为你被贬下凡后日子会难过,看来是我多心了。” 他衣着华丽,仪态优雅,长长的头发随风飘动,没有一根是乱的,和姜璟被风吹得头发乱飞完全不同。 眉心点缀着一颗宝石,矜持又尊贵,通身气派不似凡人。 他神色平静,陈述道:“只要你肯认错,此事尚有挽回余地。” 桑咸同样平静,“我没错。” 第十二章 半空之中,两人目光对视,天一下子被聊死了。 姜璟在吃瓜第一现场,抓耳挠腮。 小仙男果然是被贬凡间的小仙男! 新登场的这个仙男让他认错,言下之意只要肯认错,就有可能重返天庭,但桑咸坚定认为自己没有错,不肯低头。 桑咸为何法力尽失似乎也破案了。 这个话题姜璟插不上嘴,目光炯炯有神的围观。 两人对峙半晌,仙男败下阵,“也罢,你若想认错,当日就认了,何必拖到现在。” 他神色还是平静,对桑咸的脾气实属意料之中,目光微动,落到桑咸背后的姜璟身上,彬彬有礼道:“忽然打搅,还请阁下见谅。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与桑咸小聚片刻。” 姜璟:“前方就是我的竹屋,只是地方简陋,怕你会不习惯。” 对方轻轻颔首,“谢过阁下。”他顿了顿,“在下符鱼。” “姜璟。” 大老虎托着两个人,向着竹屋而去,轻盈落地,姜璟先下来,抬手让桑咸搭着自己下来,符鱼紧随其后落地。看到竹屋,眼中并无嫌弃之色,平平静静,还赞了一句,“此处清净,颇有雅趣。” 会说话就是好听。 尽管心里好奇的好死,但姜璟没兴趣偷听别人的私事,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们聊,我有点事。” 干脆利落走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镇子上买些生活用品。找找铁匠在哪里,没有锅做饭不方便。 能够和周围交流后做事方便许多,姜璟进入镇子随便找个人问问,终于知道铁匠在哪里。 铁器属于管制用品,购买铁器是要登记的,因而铁匠营业需要官府许可,所幸不需要客人提供户籍之类的消息,不然姜璟就是找到地方也买不了东西。 铁锅菜刀铺子里就有常备的,不用特意定制,可见这边世界冶铁水平应该是不错的,若是铁的产量稀少,哪会浪费到用来做厨房用具,只会全部打造兵器。能够投入到民生,准许民间买卖,说明铁器已经发展到一定水平。 看到路边有家店在卖竹制产品,姜璟上前看了看,竹椅、竹桌、竹床、竹柜等等,一整套家具价格便宜,干脆都要了。 就是拿货有点麻烦。 她想了想,把竹柜叠到竹床上,在把竹椅和竹桌叠上去,让店里的伙计找个绳子把家具都固定起来,顺手把铁锅和菜刀也丢上去,双臂使力,竹床被高高举起来。 这就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赶脚吗?爱了爱了! 竹器店掌柜和伙计都瞪大双眼,一副下巴都要掉了的表情,路边行人瞧见都行注目礼。 姜璟举着竹床往镇子外边走,一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待走出镇子,周围无人,唤出大老虎,骑上去就走。 回到竹屋的时候,天上下来的仙男已经走了,只剩下桑咸。看到姜璟举着这么大一堆东西回来,上前来帮忙。 家具一一摆放好,空荡荡的屋子总算没那么空阔。 灶台没打好,铁锅暂时只能架在石头上用,或是吊在火上用。 姜璟坐下来,接过桑咸递来的竹杯咕噜咕噜喝水,抬眼瞧见有个果篮,里面塞满水灵灵的鲜果,正散发着好闻诱人的香味,整个屋子里都是这股水果香。 其实她刚进屋就注意到了,这股勾人馋虫的水果香和朱果给她的感觉非常相似。 桑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符鱼留下的,说是给你的礼物。贸然上门打搅真是不好意思。” 你们仙男都是这么客气有礼貌的吗? 姜璟随手一勾,一颗鲜果飞入掌心,咬一口,汁水鲜甜。 果然是与朱果类似的东西,一口下肚能够感觉到能量,好似为身体注入活力,一夜没睡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焕发出精神,头脑清明。 姜璟招来另一颗鲜果,丢给桑咸,“你朋友可真是太客气了!” 不就是识趣的让个说话空间吗,赚翻。 桑咸接住果子却没有吃,看姜璟吃得欢快,几口就把手里的鲜果吃了,把手里这颗果子递过去,“你吃吧,这是符鱼送给你的。我法力尽失,吃仙果只是浪费。” 哇塞,果然是仙果! 姜璟更快乐了,难怪吃起来味道这么好,神仙可真会享受。 她舔舔手指沾到的汁液,没有去接桑咸递来的仙果,“你被贬下凡法力尽失,现在应该会感觉到饿吧?这几天你睡不好,吃不好,仙果应该比我做的饭好入口,赶紧吃了别废话。” 桑咸犹豫,抿着唇不说话,低头看了会儿仙果,轻轻咬一口。 小仙男吃仙果的画面就是好看,斯文矜持,不像姜璟几口就把果子干掉了。 一颗果子下肚,桑咸的面色瞧着红润了些。 嗯? 姜璟发现一个盲点。 因为见面的桑咸看起来就这么白,所以她没注意到,以为小仙男就是这样,这会儿出对比,她发现不对劲。 贬下凡不是愉快的事情,桑咸莫非身体状态不太好? 姜璟谨慎的问:“你受了伤?” 桑咸微微一怔,低声道:“不碍事。” 姜璟不信,怀疑的眼神在桑咸身上扫视了好几遍,忽然福至心灵,“符鱼送的这一篮子仙果该不会其实是给你的?” 下凡看望刚遭了罪的好朋友,怎么会不送点东西,她说不定只是顺带的,顶多一篮子仙果两人平分。是桑咸主动谦让,才说仙果都是送给她的。 桑咸:“是我受你照顾。仙果给你,比叫我吃了更有用。” 果然是这样。 姜璟摆摆手,“我要是全吃了,说不定符鱼还以为是我欺负你,故意占便宜。你可千万别谦让,该吃的吃。” 桑咸一惊,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璟:“我知道你不是,所以别谦让来谦让去的。符鱼是你朋友,为了看望你才带了礼物,说起来也是我沾了你的光,一般人哪能吃到仙果。” 她估摸这一颗仙果的能量就够她消化一阵子。 桑咸吃了仙果也暂时不用吃别的东西,总算不用委屈小仙男吃她做的难吃玩意儿。 姜璟伸个懒腰,感觉有点犯困,仙果刚下肚的时候确实有醒神效果,这会儿没了,一股懒洋洋的劲爬上来,想躺一躺新买的竹床。 她扑到竹床上,有点硬,不过问题不大。 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暗,外面昏黄一片,太阳即将下山。 姜璟抬眼看去,桑咸正躺在属于他的吊床上休息。 他双目紧闭,神色一片平静,看起来似乎睡熟了,下一秒,睁开眼睛。 果然还是浅眠的很,姜璟只是多看了两眼,就把他惊醒。 看起来温温和和好脾气,警惕心却强的很,稍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连多看两眼都会吵到他。 姜璟倒是睡的舒服,看到他被自己吵醒,不好意思的坐起身,“吵到你了,对不起啊。” 桑咸摇摇头,没有说话,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姜璟下床,“你继续休息吧。” 她走出竹屋,向竹林走去,大老虎挥舞爪子把她看中的竹子削断。 一连削了好几根大竹子,姜璟扛回竹屋外面,堆放到一起。 睡一个屋子两个人都要适应,休息的不大好,尤其是桑咸,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警惕。前面只是凑合,才将就的睡,这会儿有时间精力,再打造一个竹屋就是。 有了经验做起来会节省很多时间。 桑咸还在屋子休息,不适合敲敲打打,把扛回来的竹子放到火堆上烤烤。 姜璟在外面升起一堆火,认真仔细的烘烤着刚削的新鲜竹竿。 这个步骤她做过许多次,竹屋建造前的材料都要这样处理,她已经十分熟练。 太阳下山,最后的余晖飞速消失,竹屋前只有火堆散发的光亮。山中夜里温度会低一些,风吹在人身上有些凉。姜璟专心致志把新削的竹竿都烘烤完毕,整齐堆放到一起。 这点材料还不够,明日需要继续削竹竿。 她看了看火堆,把烧红的炭夹起来放到瓮里,盖子留了缝隙,瓮壁下方位置有个小洞,方便保留火种。 还在燃烧的木柴只留下一个,剩下的全部熄灭。 她举着这根木柴走进竹屋,把火堆点上,黑漆漆一片的屋子亮起火光。 扫一眼,桑咸正在吊床上休息,姿势和她刚出去时一样,睡觉习惯真是安静。可以想象,从她出去起,桑咸就没有动过。 姜璟正准备躺床上休息,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默默琢磨了下,猛然抬头看向桑咸,努力分辨。 屋里只有火光,照到的地方都蒙上一层橘红色,桑咸吃过仙果后气色有变化,可这会儿看过去似乎又变回之前的样子。 昨晚把吊床让出去,两人都没睡,火光照了一夜。 姜璟轻轻唤道:“桑咸?” 桑咸毫无反应。 果然不对劲。 桑咸如此敏锐,一点风吹草动,连多看他两眼都会惊醒。 姜璟又唤一声:“桑咸?小仙男?” 桑咸还是没有反应。 她立马起身,走到吊床前,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双目紧闭的桑咸好似成了睡美人,睡得很沉。 姜璟思考,小心翼翼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冰凉触感叫她心头一惊。 体温好冷! 第十三章 皮肤摸起来冷冷的,好似在冰窖里待过,根本不是正常温度。 发丝软软垂下,鸦黑睫毛落下淡淡阴影,火光一闪一闪,给皮肤覆盖上一层橘红的光晕,若非姜璟眼尖,根本注意不到桑咸的异状。 她拍拍桑咸的脸颊,掐住往外扯了扯,小仙男任由她作弄,软软的,毫无知觉。 姜璟推推他的身体,吊床晃了晃,见还是没反应,连忙扶起桑咸,探手摸了摸他的脖颈处。皮肤同样冰凉,还有些许粘腻,貌似是出了汗。她把耳朵贴在桑咸心口处,心跳微弱缓慢。 不管怎么说,人还活着。 姜璟微微松一口气,刚才她的头皮都炸开来,还以为桑咸在自己烤竹子的时候独自待在房间里暴毙了。 出个门回来,人死了,这谁遭得住啊! 只是眼下情况也不容乐观,桑咸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姜璟发愁,要是桑咸还醒着,可以问问他该怎么处理,看起来似乎是会医术的。 又试了几次想要弄醒桑咸,他就像真的成了睡美人,不论怎么摇晃都不醒,身体软软的,额头冒出薄薄的一层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桑咸的体温似乎更低了。 姜璟咬牙,把桑咸从吊床上抱下来。 随意扯一件外套铺在竹床上,威武霸气的大老虎轻盈落地,轻松爬上竹床,侧身卧着,姜璟把桑咸放到大老虎柔软的肚皮上。 桑咸曾经说这是她的元神之力凝结而成,那么现在给他取暖轻而易举。 能量体没有体温概念,但可以制造温度。 她从外面抱来柴火,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新柴,铁锅夹到上面,取来水倒进去。水烧热倒进木桶,将布放进去弄湿,拧干后给桑咸擦拭,从额头到脖颈,随后没有半点迟疑,把他衣襟解开,一路往下擦拭,胸前和后背都照顾了遍,没有遗漏。 大老虎把桑咸圈在怀里,温度缓缓传递过去。 姜璟一直在测试桑咸体温,从一开始冷的吓人,到后面缓缓恢复,说明这个办法确实是有效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冒汗,她只好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擦汗,保持身体干爽。 屋内的火堆燃烧了许久,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橘红色火光照亮两人一虎,带来光和热。 姜璟热的冒汗,只能给自己也擦擦,一直流汗不舒服。 不时的关注桑咸口唇,若是干燥起皮,就给喂点水。 又是熬夜通宵的一天,根本不敢睡。 桑咸的情况是好起来,可他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根本不知道原因啊,姜璟怕自己睡着的时候桑咸情况又不好了,人没醒,根本放心不下。 天边微微翻起一丝光亮的时候,姜璟听到细碎声响,是桑咸动了。 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睡得不踏实,眉头不自觉拧起。平日里总是一脸平静,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人,姜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符鱼……” 他低声轻唤。 没有得到回应,他挣扎着想要动,手想要抓什么,抓到一手毛茸茸,“符鱼……” 明明这样虚弱,手劲倒是挺大,姜璟伸手拯救大老虎的毛毛,被他紧紧抓住,梦呓的说:“对不起。” 姜璟吐槽:“符鱼还在天上当神仙,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难道是因为符鱼劝你认错,你不肯,觉得自己愧对他的苦心? 桑咸十分不安稳,他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再没有之前入睡后安安静静的样子,像个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这个姿势不舒服,那个姿势也不舒服,竹床铺的外套不舒服,脑斧的毛毛不舒服。 不管怎么扭,都不忘记紧紧抓着她的手。 桑咸的手很漂亮,是手控着的福音,用力抓紧的样子叫人有点浮想联翩。 姜璟怀疑现在才是桑咸的真实感受,作为被贬凡间的小仙男,其实凡间的一切他都不习惯,也不舒服。只是平日里不说,就像她做的饭对他来说可能很难吃,但他不会明说。 照着这个思路,桑咸睡不着,跟他敏锐的警惕心有关系,也可能是因为不舒服。 平日里不声不响,毫无抱怨,病的一塌糊涂,脑子迷迷糊糊才表现出来。 桑咸一直动来动去,还差点从竹床上翻下去。 掉床底下这种事情,姜璟只在小时候做过,没想到桑咸这么大一个仙男也会犯这样的错。 姜璟眼疾手快把人捞住,重新放回床上,然后桑咸又开始扭了。看他难受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躺在针毡上。 姜璟想要扶额,没想到安安静静的小仙男病了这么难搞。 别扭来扭去的,倒是说说要怎样啊! 姜璟心累,病人好难伺候。 她摸摸桑咸的额头,温度似乎正常了,又摸摸脖颈,也没有问题。大概是恢复了些,所以才有力气折腾。 火堆不再添加新柴,渐渐熄灭,外面的光缓缓亮起来,照进竹屋。 姜璟坐在床边,一脸憔悴的守着桑咸。 亲眼瞧见毛毛虫一样爱扭的仙男自己摆正姿势,仿佛夜里没有扭过,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目光对视,一个木然,一个迷茫。 桑咸看了看周围,很快意识到自己正睡在竹床上,愕然,刚要起身,无意间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扭头一看,竟然是大老虎,表情更加震惊错愕。 见他这样,姜璟知道大概是没事了,这一晚可真是难熬啊。 她往毛茸茸的大脑斧身上一扑,瘫软成一坨,完全不想动弹。 “你现在感觉如何?” 桑咸起身,晃了晃,又躺回来。 姜璟幽幽道:“你昨天忽然发病,全身冰凉,心跳微弱,吓我一跳。” 桑咸低声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姜璟吐槽:“看在我照看你一夜未休息的份儿上,好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桑咸踌躇,似乎是在顾虑什么。 姜璟懒洋洋道:“你对凡间很不习惯吧?只不过一直忍着。我这儿条件确实简陋,别说你,我也不习惯。” “并非如此,是我自己的原因。”桑咸望着上方,眼神有点出神,“骤然法力尽失,有些后遗症。” 姜璟想了下,有些理解,大概就是身体健康能跑能跳,忽然变成重病垂危。 “你从落地起就一直不舒服?” 桑咸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符鱼来看望你,勾起你的心事,终于忍不住?”姜璟告诉他,“你昏睡的时候在向符鱼说对不起。” 房间里一阵安静。 姜璟犯困,大老虎放了一夜,因为只是侧躺着,消耗较小,肚皮软乎乎的,趴着舒服,上下眼皮打起架来。 一直没听到桑咸的回答也不在意,放空大脑沉入梦乡。 梦里头她好像变成了一头老虎,抱着个什么东西舔啊舔,舔的非常高兴,犹如猫咪吸了猫薄荷,上头。 一时吸猫薄荷一时爽,一直吸一直爽,这份愉快在梦境里持续。 从抱着舔,到按着舔,尾巴快乐的甩来甩去。 睡饱了醒过来,姜璟还能清楚感受到这股愉快的感觉,心情愉悦,一夜的疲劳都消失啦,美滋滋。 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都醒来了怎么还…… 姜璟彻底醒了。 睁眼看到一个画面,她的精神体大老虎正把桑咸按着,整个身体伏在上面,硕大的脑袋贴着他蹭啊蹭,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口,尾巴甩来甩去,空气里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第一视觉是她,第二视觉与老虎共享。 就连老虎的其他感官也能共享。 她就是虎,虎就是她。 姜璟:“…………………………” 桑咸头发被舔的蹭亮,脸颊发红,不知道被老虎带倒刺的舌头舔了多少下,小仙男受苦了啊。他木然的望着上方,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猫薄荷,饱受□□后放弃挣扎。感知还是那么敏锐,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就转过头来。 发现姜璟醒过来,他如释重负,可见在她睡着期间,桑咸一直在被老虎骚扰。 压着桑咸的大老虎化作光点消失,姜璟捂脸,羞愧道:“我不知道自己睡着后会这样。” 这大老虎也太拟真传神,不止是外表,就连性格习性都模仿了。 难道是因为她喜欢猫猫? 一旦她睡着了,大老虎就会按照猫科动物的习惯放飞自我。 感官同步令姜璟心情很复杂。 桑咸被老虎压得太久,肢体僵硬酸痛,起不来身,看起来真是虚弱可怜。 姜璟起身把他扶起来,忽然桑咸僵硬住。 姜璟也僵住,紧张注视。 小仙男的嘴唇抖了抖,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没能忍住,虚弱道:“我再躺会儿。” 姜璟大汗,总感觉闯祸了。 轻手轻脚扶着他重新躺下,神经兮兮,“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桑咸萎靡不振,“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姜璟不太信,桑咸看起来太脆弱。 头发乱糟糟的,脸颊发红,衣襟凌乱,是她为了给他擦拭时解开的,依稀能瞧见与面颊相似的红色痕迹。她睡着的时候,大老虎真的很放飞自我啊,对玩具爱不释手。 作为猫科动物来说没毛病,但作为她的精神体,未免太刺激。 把小仙男从头舔到脚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她醒来该怎么办! 第十四章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桑咸一直默不吭声,骤然病倒,可把姜璟吓得够呛,说什么都要让他好好修养修养。 正好符鱼送来仙果,作为养病期间的营养品再适合不过。 姜璟怀疑符鱼是不是掐着点过来的,算到桑咸身子不好,快要撑不住,借着看望朋友的机会送些东西。 水灵灵的仙果切盘,端到竹床前,桑咸坐在床头神色无奈,“我真的没事。” 姜璟冷酷拒绝,“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哼,你根本不知道我发现你体温冰凉时受到多么大的惊吓。” 桑咸自知理亏,“可也不必如此。” 姜璟把果盘递过去,仙果切成一块一块,细心插着一根牙签,“让你养身体,养着就是。要是累坏了,符鱼指不定还以为是我不近人情,连你抱病在身都要压榨。” 桑咸辩解,“符鱼不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姜璟没好气道:“那你行行好,照顾一下我脆弱的心灵。” 桑咸闭嘴,捏着竹签默默叉仙果,一块入肚,面色便舒缓些,可谓立竿见影。就这样还说自己没事,死鸭子嘴硬。要不是强压着他修养,肯定又会自己忍着,直到绷不住再次昏厥。 真是个犟种。 吃了两块仙果,桑咸把果盘往前一递,“这么多叫我一个人吃浪费,我吃了两块,已经够了。” 姜璟呵呵一笑,“你是麻雀成精的吗,肠胃这么小。” 懒得再听他谦让,端起果盘,从他手里抢过竹签,戳一块喂到他嘴边,“啊——” 桑咸窘迫,可怜的往后躲了躲。 姜璟睨一眼,放下果盘,伸手在他下巴挠一下,惊的桑咸张嘴啊一声,趁着机会连忙把仙果塞入他口中。小仙男震惊的瞪大眼睛,圆圆的,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无耻操作。 塞都塞到嘴里了,以他的涵养不允许他乱吐东西,嚼了嚼咽下去。 姜璟又戳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啊——” 这次桑咸学乖了,犹豫片刻,别扭窘迫的张嘴把仙果吃掉。 姜璟夸赞,“真乖,来,再吃一块。” 桑咸实在受不住,窘迫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姜璟不勉强,把果盘递回去,让桑咸自己戳仙果吃。 小仙男吃水果的画面真是赏心悦目,果然像他这样的仙男就应该吃仙果,喝露水。 大概真的是个小鸟胃,一盘子果切吃了大半,剩下几块吃不下了,桑咸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捏着牙签的手踌躇不已。不时的抬眼看看姜璟,不想吃,又要强迫把东西吃完的既视感,瞧着有些可怜呢。 盘子里才切了两个仙果而已。 见他真的吃不下,姜璟叹气,“实在吃不下就算了吧。” 桑咸如获大赦,刚把果盘递过去,下一秒脸涨的通红,眼睛瞪圆。只见姜璟接过果盘,顺手捏着牙签戳一块仙果送入自己口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丝滑。 这可是仙果啊,吃不完浪费。 姜璟一点都不介意这是桑咸吃剩的,仙果对她的身体大有助益,不磕碜。 不好意思跟病号抢饭吃,但可以吃病号吃剩下的,完美。 桑咸却实实在在受到惊吓,惊的说不出话。 感受到对方的眼神,姜璟抬眼,“怎么了?” 桑咸面颊透着粉色,窘迫局促的脚趾蜷缩,眼睁睁看着姜璟把盘子里的仙果吃完,用的还是他用过的竹签子。 姜璟看他不说话,表情一惊一乍的,狐疑的看两眼,嘴里嘀咕,“奇奇怪怪的。” 忽然警觉,“你难道又不舒服?仙果吃太多撑了?” 桑咸连忙摇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声若蚊吟,“竹签子……我用过的。” 姜璟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只是用它戳水果而已。” 小仙男吃仙果的姿势优雅矜持,只咬果肉,嘴唇根本没碰到过牙签,不能算间接接吻。 这是给病号准备的营养餐,她根本没削第二根牙签,当然是拿来用啦。就算小仙男碰到过也没关系,可以倒过来用另一头。 资源紧张,能省就省。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桑咸从来没有让别人吃自己剩下的东西,还是当着他的面,不由恍恍惚惚,无法直视。 姜璟起身去把盘子洗了,放起来,牙签也洗了洗,接下来还要用的。 没有工作压力,无所事事,姜璟躺到吊床上,悠闲的缓缓晃动,很是惬意。 懒洋洋的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还有事,桑咸的房间还在等着她动手呢。 姜璟打个哈欠,慢吞吞起来,对桑咸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桑咸点点头。 姜璟继续削竹子,烤竹子,积攒建造竹屋的材料,还有草裹泥,也得提前预备好。然后就是打造地基,将预备造竹屋的空地收拾出来。这个步骤需要大老虎出马,有它的利爪,挖坑很快的。 忙活起来时间过得就是快,不知不觉天色暗了,姜璟收工回屋。 第一眼看到桑咸闭眼躺在竹床上睡觉,安安静静的样子让她心头一跳,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还好,温度正常,没有犯病。 姜璟松口气,与桑咸睁开的眼睛对视。 看得出小仙男挺懵逼,睡得好好的被弄醒。 姜璟若无其事放下手,为了缓解气氛,脱口而出,“晚上吃什么?” 桑咸愣怔,小心道:“我不饿,你吃吧。” 怕姜璟误会似的,连忙解释:“我真的不饿,仙果对身体很好,我现在吃了不容易饥饿。” 这个姜璟深有体会,她现在其实也不饿。 既然都暂时不用吃饭,皆大欢喜。 姜璟:“我去洗个澡。” 她从柜子里找出干净衣服,出门去洗澡。 这处山泉水质极好,姜璟坐在浴池里舒服的吐口气,洗去劳动一天的汗渍疲惫。 如果是温泉就更好了。 正泡澡间,她感受到一阵蠢蠢欲动,沉吟片刻,把大老虎放出来。 得到自由的大猫十分欢快,在浴池里快乐的划水。 姜璟感觉大老虎越来越逼真拟人化了。 刚凝结出来时就像老虎形态的傀儡,只会按照她的心意行动,现在逐渐活灵活现,展现出性格来。 大老虎在水里玩了一会儿,凑到姜璟身边,眯眼靠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感觉泡够了,姜璟起身,擦干水渍换上干净衣服。正想把大老虎收回去,感受到一阵阵抗拒,作罢。 威武美丽的大猫起身,站在岸边猛甩水,随后体温升高,把残余的水分都蒸发掉。 姜璟走在前面,大老虎跟在后方,步履轻盈的返回竹屋。 刚踏进房间,大老虎便钻进去,呲溜一下窜上竹床,俯身趴着,无辜的眼神和桑咸对视,仿佛完全不记得自己对他做过什么。 被突然爬上床的大猫吓一跳,看清是什么,桑咸沉默,不知道是该自己下去,还是该把大老虎赶下去。 下一秒,他又被老虎舔了。 大老虎似乎很中意细皮嫩肉的小仙男,舔起来口感爽滑香软,就这么一会儿,连续舔了好几口。 整个过程也就几秒,姜璟赶紧把大老虎收起来。 这丫的害她风评啊! 看到桑咸脸颊又被老虎舔红了,姜璟掩面。 “我烧点热水,给你擦擦吧。” 小仙男现在身体弱,不敢给他洗冷水澡,屋子里没浴桶,只能烧点热水擦拭。 桑咸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水很快烧好,倒入木桶之中,姜璟贴心的把屋子让出来,“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 她关门,坐在台阶上,望着星空发呆。 没受过污染的夜空非常漂亮,每颗星星都在闪烁,星河就在头顶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摄人心魂。 听着屋内传出的细微水声,她感受到大老虎又在蠢蠢欲动想出来玩。 姜璟眉头一皱,觉得这样不行,必须立个规矩,她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是变态。 于是把大老虎唤出来,刚落地就揪住它的圆耳朵,低声教训:“你怎么能乱舔人?” 大老虎满脸无辜,不明白为什么要揪自己耳朵。 轻轻嗷一声,作为回应。 姜璟强调:“不准再舔人,懂吗?” 大老虎眨眨眼,完全不懂她为什么要不高兴。 姜璟正要继续说什么,脑子里骤然浮现一堆东西,半晌后,她面目扭曲了。 家人们大事不妙! 那些年喊过的骚话,以及那些年脑子里装过的颜色废料,它们成精了! 屏幕怎么脏了,让我舔舔! 老公正面上我! 裤裤飞飞! ………… 大老虎与她心意相通,她只是随便喊喊骚话,口嗨罢了,并不会真的去干,但大老虎是行动派,只要她敢想的,它都敢干。 精神体是木有羞耻心和自制力的。 这是逼着她从此以后万念成空,再也不能思维发散,在脑子里说骚话,想点涩涩啊! 姜璟痛苦面具,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这头大老虎就是她多年涩涩说骚话的报应。 谁懂啊家人们! 恐怖如斯。 第十五章 “以后你住这里。” 姜璟推开门,新鲜出炉的竹屋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下山去买些家具,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桑咸不介意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把吊床挂上去就是。” 姜璟吐槽:“哪有房间里只有一张吊床的,有点东西都没地方摆,只能放地上。桌子、椅子、柜子和床是最基本的家具。别的东西以后想到了再慢慢添加。” 想到上次举着东西上山,感概:“要是会袖里乾坤之类的法术就好了,搬东西方便。” 桑咸:“我教你。” 姜璟:“……嗯?” 桑咸不好意思道:“又是造竹屋,又是下山采买家具,实在是劳烦你。我现在也就会这点东西,如果能够帮到你,我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能方便生活,姜璟当然乐意学习新技能,不过她慎重的问:“教给我没关系吗?” 桑咸微笑:“只是寻常法术而已,不碍事。修行之人多少会这一手,外出方便。你以后接触到的多了,也能从别的地方学到,我只是提早教会你而已,不必介怀。” 听他这么说,姜璟放下心来。 桑咸传授的并非袖里乾坤,只是概念上相似,如何应用看个人。姜璟琢磨许久没有领会窍门,总觉得差点什么。 桑咸道:“这个法术十分灵活多变,修习者展现形式不一样,本质相通,有用来收纳储物的,也有用来抓人的。多多琢磨,找出适合自己的方式,不必急于一时。” 姜璟:“那我先下山买东西,你留在这里。” 她不放心的叮嘱:“好好休息,不要劳累,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可千万别在我下山的时候又昏了。” 桑咸无奈,昏过一次后,他在姜璟眼里似乎变得格外脆弱。 知道自己一起下山大概率也帮不上忙,好脾气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姜璟还是不怎么放心,一步一回首,慢慢吞吞走入林子,看不到桑咸的身影才头也不回的向着山下走去。 她的动作很快,在林子间快速穿梭,走到镇子,找上次那家卖竹器的店,又买了一套家具,叫伙计用绳子绑起来。 伙计对姜璟印象深刻,个子高,力气大,一边把竹器绑到一起,一边道:“这位客官的力气真大啊!瞧着面生,是刚搬来我们白县的吧?要是您是我们这儿的人,我保管记得一清二楚。” 姜璟随口应了一声,“嗯。” 伙计像是话匣子打开,“您住在哪儿?一直自己举着多费劲。客官来了两回,也算是我们店铺的熟客,要是有需要,可以委托小店把东西送到您家里,也省的客官自己辛辛苦苦扛着回去。” 姜璟:“住山上,你们怕是不方便。” 伙计像是被掐住脖子,忽然没了声音。 姜璟察觉到异样,投入狐疑的眼神。 伙计抖了抖,压低声音,神经兮兮道:“客官住在山里,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碰到过奇怪的事情?” 姜璟诧异,“你指的是什么?” 伙计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极力压低声音,“据说山里头出了那个!” “???” “就是那个啊?”伙计使劲使眼色,试图让姜璟领会自己的意思。 姜璟满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还是掌柜的看不下去,“赶紧帮客官把东西绑好。” 伙计顿时作罢,“是。” 姜璟不禁问掌柜的:“他说的那个是什么?” 掌柜的满脸笑容,和气道:“还不是官府前几天出了个一则告示,说白河村冒犯白河河伯却不知悔改,还造谣污蔑河伯,以活祭草菅人命,幸得居于山中的虎力大仙相助,这才解开误会。告诫白县县民切莫再犯同样的错误,一旦发现,严惩不贷。现在大家都在议论,原来之前几次三番感受到的气息是虎力大仙下山。大仙法力无边,真是我白县之幸。” 姜璟:“………………” 都说了不要叫她虎力大仙! 然后当着她的面不叫了,背着她还是这么叫,深入人心了属于! 姜璟的脸皮微微抽搐,对这个称号相当别扭。 接下来伙计不再唠嗑,麻溜的把竹器家具都绑好,姜璟如法炮制,举起竹床就走。 走出镇子,周围没有人,唤出大老虎,把竹床绑到它后背,让大老虎扛上山去。 大老虎不太乐意,委屈巴巴的扛着竹床。 回到竹屋前,姜璟把东西从它身上卸下,立马收起大老虎,把桌子、椅子、柜子以及竹床一一分开放,再一件一件搬入空屋子摆好。 尽管房间还是简陋,至少可以住人了。 姜璟提了一桶水,把家具都仔细擦一遍,检查是否有毛刺。若是扎到桑咸,怕是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说,默默忍着。 这店家竹器做的细致,小毛刺都被处理了,干干净净,一片光滑。 忙活完后,她看到桑咸端着一个果盘走过来,温声道:“辛苦了,吃点仙果吧。” 仙果上叉着一根竹签,方便戳着吃。 姜璟没有推辞,捏着竹签戳一块送到嘴里,好吃! 她在房间门口的台阶坐下来,桑咸犹豫了下,也跟着坐台阶上,两人排排坐。 姜璟捏着竹签戳仙果吃,桑咸捧着果盘让她戳着吃。 “别的东西我们明日一起下山买。你这身衣服穿了多日,一直没有换过,得添置几身新衣裳。”姜璟咬一口仙果,声音略含糊。 桑咸微微一怔,正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多谢。” 姜璟挑眉,“我还以为你又要拒绝。” 桑咸老老实实道:“是想过拒绝,可我麻烦你的地方也不止这一件了,何必为此一再拒绝你的心意,倒显得矫情。”他抬眼,望着前方天空,心绪恍惚,“我总要适应凡间生活的。如果不是你收留,我现在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头。” 姜璟真挚道:“我觉得你不能拿我当做参考。” 桑咸点点头,“我自是知晓你与常人不同。”他忽然笑了笑,“刚下凡就遇到你,我教你语言,你收留保护我,还因为我的缘故掺和到河伯与白河村的事情里去。现在想想,我的运气不算太差,符鱼可以放心了,不用总惦记着我。” “白河村那些人,要不是你赶到,大概是想杀了我吧。” 姜璟看他的眼神有点惊奇。 桑咸:“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姜璟:“原来你知道?” 桑咸:“我自然看得出来。他们眼底的杀气和恶意那么明显,我又不是笨蛋。” 姜璟吐槽:“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在天上待久了,各方面都傻白甜的神仙。” 桑咸露出好笑神色,摇摇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如果真是这样,又怎么会被贬下凡。” 姜璟把竹签掰成两半,递一根给桑咸,“你也吃,别光看着我吃。” 桑咸停顿一下,接过竹签,小心的戳一块仙果。他还是第一次与人分享同一盘仙果,如此不拘小节,很陌生,可是又不想拒绝。 这种感觉很新奇,让他小心翼翼。 姜璟兴冲冲的问:“跟我说说天上的事情吧,有没有什么精彩的故事?” 桑咸闻言想了想,“我下凡前,听闻有一仙人飞升,名叫青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引得许多仙神前去一睹真容。好几位在天庭赫赫有名的仙君神君都想要拉拢他,将其收入座下,然而全部失策。青禹仙人对入驻天庭并不感兴趣,只想要修炼,婉言谢绝。惹来一些传言,声称青禹仙人心高气傲,瞧不上拉拢他的仙君神君。” 姜璟:“神仙也爱背地里说别人闲话?” 桑咸咳嗽一声,“彼此之间有来往,交流几句总是难免的。” 他接着道:“没过多久关于青禹仙人的传言变了,据说他找上几位善于使剑的仙人切磋单挑,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实力。分明是刚飞升不久的仙人,却叫天庭任职许久资历颇深的仙君都在应对时感到吃力。” “刚开始败,回去闭关,然后继续挑战,第二回便将对手击败。” “被他所挑战的对手都是如此。” “有一仙君落败后极度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被个初入天界的小仙所打败。青禹仙人道,不是他太强,而是对方的剑钝了。” “这位仙君大受刺激,向天帝辞去仙职,闭关去了。” 桑咸惋惜道:“之后我便被打下凡间,没能亲眼瞧瞧这位青禹仙人。” 听起来是个很刚的人物啊。 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对剑道有一股赤诚,言语也很犀利。 姜璟面露憧憬,“真想见见这位青禹仙人。” 感觉就是她印象中剑仙的样子,不论面对任何险境,一剑破之。 果盘里的鲜果不是很多,两人你一块,我一块戳着吃,很快见底。 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果然是放松心情的利器,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桑咸端着空盘子,“我去洗,你休息一会儿吧。” 姜璟点点头,看着桑咸的背影慢慢被树林遮住,收回视线。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无力,吃饱了就想睡觉呢。 她支着下巴,望着前方发了一会儿呆。 一阵风吹过,有些猛,树木摇晃的厉害,来的快,去的也快。 姜璟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起身向桑咸离开的地方走去。 不远的距离,没有瞧见他。 桑咸就像化作了泡沫,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十六章 天上日头正浓,树荫下成片阴影,吹过的风带着淡淡凉意。 林子里静悄悄,连虫子的声音都没有,姜璟面色阴沉凝重,感知场域里空无一人,没有桑咸踪迹。 下一秒,一头大老虎凭空出现,一跃而起,瞬间蹿上高空,鸟瞰大地。 没有! 都没有! 大老虎眼观八方,什么都没发现。 桑咸现在法力尽失,不可能自己忽然消失,只能是被别人带走。 她离得这么近没有察觉到端倪,唯一的异常只有突如其来的大风,来的快,去的快,也许正是绑架者带走桑咸制造出的动静。 为何要绑架桑咸? 有仇? 还是出于别的目的? 姜璟心头一阵阵下沉,转身向屋子走去,进入房间第一眼投到符鱼带来的那一篮子仙果上,快步上前,抄起一颗仙果就往嘴里塞。 大老虎从天上下来,轻盈敏捷的窜进屋子,张开虎口也开始吭哧吭哧的吃仙果。 果肉下肚,一股精纯的能量在体内散开,流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滋润所经之处。 第一颗仙果是滋润,第二颗仙果有些撑,第三颗仙果撑得厉害,第四颗仙果撑得慌……仙果精纯的能量充斥体内,仿佛要撑爆身体,姜璟盘膝而坐,试图将其炼化。 每一颗仙果的能量都挤在体内发挥效果,姜璟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很快汗水涟涟,沿着皮肤往下滑落,滴在衣襟上,脖颈处衣领已经湿成一片。 姜璟很难受,身体要被撑爆的难受,大老虎痛苦的发出低吼,在地上打滚。漂亮浓密的皮毛绽放缕缕光芒,好似从体内泄露出来。这些光芒越来越多,大老虎挣扎的越厉害,姜璟如同置身火炉之中,皮肤烧得通红。 仙果不愧是仙果,效果真的强。 大老虎的体型吹气球一样变大,肉眼可见的膨胀了三分之一。 姜璟猛然睁开双眼,抹了抹汗水,伸手去抓仙果,继续强行提升。 当一篮子仙果全部被吃掉,大老虎蹲坐就有两米高,姜璟浑身湿漉漉,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身恐怖气场,似乎化身为人形凶器,周身空气都隐隐扭曲,眼底充斥慑人光芒,连直视她的双眼都需要力量。 大老虎的表现更加明显,肉眼可见的凶悍,一双虎目充满力量,膨胀后的体型越发气势熏灼,威风凛凛。 它鼻尖轻嗅,瞳孔猛一收缩,敏锐捕捉到先前察觉不到的一缕气息。如同黑夜里的指明灯,海上的灯塔,清楚指出方向。 大老虎和姜璟心意相通,她就是虎,虎就是她,瞬间沿着空气残留的这一缕气息窜出去,直奔而去。 姜璟紧随其后。 前方的路越来越眼熟,果不其然,残留气息竟是指引着一人一虎来到白河,消失在河水中。 姜璟毫不犹豫跳入白河,河水没能靠近她。站在陆地上只能隐隐看到她周身空气扭曲,气场如有实质,落入水中后化为肉眼可见的能量场域,将河水拒之门外。 水里和陆地不同,大老虎的嗅觉无法发挥作用,姜璟能够感觉到那种气息,但是淡了很多,散在河水之中,围绕在她身侧,似有若无的,找不到准确方向。 这令姜璟十分暴躁。 大老虎骤然发出一声虎啸,穿透河水,在白河之中穿了很远。 正是呼唤河伯的法术。 然而前两次河伯很快就出现,这次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给出半点反应。 虎啸响了一遍又一遍,河伯失踪般,毫无反应。 姜璟面色阴沉的可怕,周身肉眼可见的能量场域沸腾。 忽的,她察觉到好似有什么靠过来,颤颤巍巍的,弱小又可怜,目光立马转过去,发现是几位似曾相识的鲤鱼。 “呜呜呜呜……你、你好……”鲤鱼吓得瑟瑟发抖,一边哭一边打招呼,看得出很努力,不晓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在这种时候靠近。 周围其他鱼都被吓跑了,不管是精怪还是普通鱼,都不敢靠近此刻一身煞气的姜璟。 姜璟眯眼看了一会儿,大老虎与她动作同步,也盯着这几尾小鲤鱼看。 她若有所思,“你们是……红鲤鱼精的同伴?” “呜呜呜呜……就是我们,谢、谢谢恩公帮忙……呜呜……”小鲤鱼精抽抽嗒嗒。 “鲤鱼精不是分辨不出人的脸?” 小鲤鱼精声音怯生生,一边哭一边说:“恩公的虎啸……呜呜,我们还记得……” 姜璟心里一动,“你们有没有瞧见水上有别的人下来?” 小鲤鱼精打着嗝儿,抽抽泣泣,“看、看见了……一个恐怖的家伙抓了个人下来……求恩公救救河伯!!” 尖细稚嫩的声音发出求救。 话题突然跳跃,姜璟愣了一下,她快速领会到其中也许有关系,按捺住心头的暴躁,“说清楚怎么回事?” 小鲤鱼精爆哭,“那日河伯与我们道,人族县令做出公正裁决,没有包庇杀害红鲤鱼精的凶手,很快那些坏蛋就会被处死,为红鲤鱼精讨回公道。我们都很高兴,哪知道忽然跑来一个可怕的家伙,二话不说就与河伯打起来!” “我们被吓得四处逃窜,根本不敢靠近,等战斗停下来悄悄游回来瞧,好多河伯的血……呜呜呜,我们问了白河的其他精怪,有瞧见说河伯受了重伤被抓起来,河伯的洞府也被占了!” “恩公来之前,有个恐怖的家伙抓着个人下来,气息很像霸占了河伯洞府的家伙!” “求求恩公救救河伯!那个家伙超级可怕,已经吃了好些水族生灵!呜呜呜呜!” 几尾鲤鱼精靠在一起呜呜大哭,细嫩的声音就像几个小孩儿在一起嗷嗷哭,听得姜璟头痛。 她正愁缺乏线索,这些鲤鱼精凑上来算是意外之喜。 “你们为我带路,去河伯洞府!” “是!”小鲤鱼精们欣喜若狂,连忙游在前面带路,“请跟我们来!” 姜璟之所以去河伯洞府,不全是因为鲤鱼精们的话,带走桑咸的绑架者气息指路到白河,呼唤河伯的法术石沉大海,足以证明里面有问题。 现在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要在白河找人,让河伯帮忙是最快的办法。 鲤鱼精们看起来小小的,不过巴掌大,游起来还是挺快的,动作灵敏,姜璟与大老虎跟在它们身后,很快来到目的地。 说是河伯的洞府,从外表看就是一个很大的坑洞,入口处有些石头,朝着河床底下挖出一条蜿蜒隧道。 一尾鲤鱼精道:“这里就是河伯洞府的入口。” 姜璟能够感觉到,原本似有若无的气息在这里变得明显起来,抓走桑咸的家伙确确实实在下面的坑洞里。不过她没有冲动,听了鲤鱼精的话立马冲下去,而是让大老虎先去探探情况。 坑洞入口很大,大老虎爬进去没有问题。 隧道墙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光的珠子,犹如路灯,还点缀着一些水草,大概是水族生灵的审美,和陆地风格完全不一样,别有一番特色。 穿过长长的隧道,视野豁然开朗,似乎进入到一个地宫。 大老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穿过走道。 河伯洞府里很安静,没有蟹兵蟹将,没有声音,就像是一块死地。听鲤鱼精的阐述,这里大概率发生过屠戮,入侵者强行霸占河伯洞府,还将服侍河伯的精怪仆从杀害吃了。 普通水族精怪仰仗河伯鼻息生存,河伯被入侵者重创,对生活在白河之中的精怪来说毫无疑问是晴天霹雳,更何况对方展现出来的残暴性格摆明不是好伺候的主。 水族精怪想要告状,可月庭湖水君岂是想见就能见到。 大老虎小心潜行,每一步都走的小心,作为第一次如此深入水底世界的陆地生物,各方面都不适应。 若在水里发生战斗,场地对己方很不利。 大老虎的耳朵动了动,敏锐捕捉到声音,潜行的更加小心,一边仔细倾听。 随着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利器刺入身躯的声音,痛苦呜咽声,还有说话声。 “仙君不愧是仙君,忍耐力如此强,被我刺了这么多剑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您可别恨我,我也是奉命行事,要怪就怪仙君行事猖狂,锋芒毕露不懂收敛。” “如今您被贬下凡,自然是趁你病要你命,免得将来重回天庭碍眼。” “便是符鱼仙君想要彻查,也只能查出是白河河伯与您结怨,动了手。” “虎落平阳被犬欺,仙君法力尽失被个小小的河伯残忍杀害,只能是你运气不好。” 大老虎终于看清眼前画面。 桑咸被绑起来,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衣服破烂不堪,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一个人手里提着剑,正往他身上刺,目光残忍,唇边含笑,似乎很满意自己亲手制造的杰作,周身气场瞧着十分愉悦。 小仙男气息奄奄,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留了很多的血,染红一片。 大老虎的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龇牙,挥舞着虎爪拍上去。 “吼——” 第十七章 虎啸震耳欲聋,僵直效果一如既往给力。 施暴者停顿一秒,虎爪重重拍上他的脑袋,瞬间血淋淋。 虎爪二连,第二下叫他整个身躯被砸到一边,撞到岩石上,发出沉重声响。 桑咸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给出反应。 大老虎舔舔他的头发和脸颊,舌头上的倒刺很快叫他面颊红了一片,桑咸脑袋无力的歪到一边,唇边都是血。 他的伤口在不停淌血,似乎要带走他所有的生命力。 大老虎正准备解开桑咸身上的束缚,目光瞬间落到一边,发出虎啸,“吼——” 被撞飞的施暴者爬起来了,刚才准备偷袭,被大老虎察觉到,这一声虎啸叫他再次身体僵直,紧接着果然迎来虎爪。 对方似乎因为刚才被拍中脑袋,受创不轻,面对大老虎暴风雨般的猛烈攻击,应对的相当狼狈。 虎啸配合虎爪,打得他节节败退。 控制技能和强攻技能的组合果然给力。 然而这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的,虎爪冷不丁拍到一个坚硬的屏障上,发出撞钟一样的声响。 大老虎又连续狂拍,都被屏障挡住。 对方终于喘口气,眼神和表情都变了,透出强烈杀意,“该死的畜生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吼——” 回应他的是一声虎啸。 双方激烈交战,打得非常凶。 对方有护身屏障,大老虎难以再伤害到他,但虎啸的僵直效果不受影响,每一次都会发挥作用。大老虎身手矫健,动作灵活,对方难以伤害到它。 彼此之间僵持下来,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你来我往了好几轮,那人不耐烦,眼里浮现恶毒之色,将攻击对准垂着头不知死活的桑咸,大老虎连忙上前,挥爪将他的剑拍到一边。 虽保护了桑咸,可也把弱点暴露,接下来的战斗果然渐渐被动很多 大老虎要保护桑咸,对方却毫无顾忌,法术与剑光乱飞。 所幸姜璟及时赶到,二打一。 到底是能在水里打败河伯的人物,姜璟不敢掉以轻心。对方底细不明,听起来似乎与天庭有关系。趁着桑咸被打下凡间让这人偷偷把他杀了,白河河伯就是对方找好的替罪羊。 姜璟不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属于什么水平,面对这样的对手自然要尽力。 “吼——” 虎啸僵直,一人一虎共同出手,攻击果不其然被屏障挡住,可同时,屏幕表面出现龟裂。 姜璟眼神一凌,毫不犹豫继续攻击,屏幕表面的龟裂更大了。 对方神色错愕,失声道:“不可能!” 第三次合力攻击,屏障表面的龟裂遍布,哗啦一声碎裂。 看他失去保护,姜璟狞笑着上去抽他。 “吼——” 僵直加强攻,绝配啊。 姜璟把对方打得满脸开花找不到北,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腿鞭横扫,神龙摆尾,每一击都伴随能量冲击,直把对方打成一摊烂泥。 实力没有她想象的强,可若是之前的自己,未必是这人对手。姜璟心里门清,若非符鱼送的那一篮子仙果,让她强行提升自己实力,今日桑咸被抓走她连影子都摸不着。 远程控制大老虎战斗力略显不错,一人一虎共同出手,效果更好。 姜璟扔下对手,目光终于转到桑咸这边,尽管已经透过大老虎的眼睛看过一次,再看一遍依旧触目惊心。小仙男留了好多血,腥红刺目的颜色染红一大片,充满不详之感。 她连忙上前把他身上的束缚解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毫无反应,脑袋无力的歪到一边。 姜璟心里头冰凉一片,比发现桑咸浑身冰凉躺在吊床上时还要冷。 他伤的非常重,不但要杀他,还要故意虐杀他,伤口多的数不清。 “桑咸?桑咸?小仙男?快醒醒!” 只是碰了碰,姜璟便染了满手的血,急得她满头大汗。 单薄的小仙男无力靠着她,似乎已经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无知无觉。 不久前两人才坐到一起聊天,听小仙男讲天界趣闻,气氛轻松,谁能知道不过是洗个盘子的功夫,桑咸人就不见,再次看到他是这样的场合。 姜璟气急了,周身氤氲的能量场域起伏不定,似燃烧的火焰摇曳。 沾到桑咸的能量丝丝缕缕钻入他伤口。 发现这一幕,姜璟的暴躁情绪顿时一震,主动催动能量场域贴上桑咸。 他就像干涸的田地久逢甘露,近乎贪婪的汲取能量修复身躯。 姜璟不知道该如何探查桑咸体内的状况,但看到他的伤口在飞速愈合,便知道这样做确实有效。正好仙果的能量太多,她吸收炼化了大部分,其余的暂时没办法,以至于能量外溢在周身形成场域。 忽的,姜璟眼神一冷,大老虎咆哮着挥出虎爪,重重拍上偷袭者,直接把他打得胸腔凹陷,眼看是活不成。 呵,装死偷袭。 姜璟一直在催动能量,桑咸就像填不满的无底洞,投多少进去都被照单接收。 她感觉自己有点虚的时候,小仙男终于醒了。 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刚醒来意识浑浑噩噩不大清醒,眼神茫然,过了一会儿才对准焦距,看清姜璟的脸。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浑身都透着虚弱。 眉头轻轻蹙起,艰难动了动手指,目光转到旁边,看到被大老虎打残的家伙,顿了顿。 桑咸又张口,喉咙一阵发痒,虚弱的咳嗽两声。 姜璟忧心忡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桑咸声若蚊吟,“我已经没事。” 姜璟无语,“你现在像是没事的样子?” 桑咸咳嗽,虚弱道:“是我连累你。” 姜璟眼神立马变得犀利,“你知道是什么人派他来的?” 桑咸不语,默认了。 姜璟却没有追问,而是话题一转:“月庭湖水君是什么样的人?” 桑咸很聪明,受伤令他思绪慢了半拍,但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他吃力道:“我与月庭湖水君不熟,只知道她治下有方,把月庭湖水域打理的井井有条,名声颇为不错,在一众水君中也是极有分量的存在。” 姜璟:“有办法联系到符鱼吗?” 桑咸艰难摇头,“符鱼现在若是与我来往过密,会害了他。” 姜璟凝眉沉思,“符鱼会不会有察觉到什么,所以才特意下凡看你?” 桑咸没有回答,他现在十分虚弱,就连说话都会感到累。说了两句精力不济的靠着姜璟,半合眼休息。 看他这样,姜璟体贴的不再继续说话,刚才真是吓死她,差点又以为桑咸要没了。 小仙男真是多灾多难,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 姜璟给他来个公主抱,左顾右盼,想找个地方让桑咸可以好好休息下。只能说水族生灵的喜好和人不一样,水草很多,各种石头垒的假山,没有符合要求的地方。 大老虎趴在地上给姜璟当靠背,她怀里抱着桑咸,方才的战斗看似势如破竹,实则暗藏杀机,凶险异常。 若是有一个失误,现在躺地上的就是她了。 姜璟一直精神紧绷,不过是放松了一点,便有一阵阵疲惫涌上心头。 桑咸脑袋靠着姜璟胸口,半阖着眼休息,过了会儿又有些精神,却是心头忽然一跳,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他费力支起脑袋,瞳孔地震,恍恍惚惚。 姜璟感觉到他好似在颤抖,立马回神,“是不是还难受?” 说着,眉头紧拧,“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桑咸没有说话,魂好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呆呆愣愣。 姜璟警惕,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桑咸?” 桑咸恍恍惚惚摇摇头,“我还好,不用担心。”他顿了顿,很委婉的指出:“你好像有些不一样。” 姜璟冷静道:“大概是因为我为了快速提升实力,把符鱼送你的那一篮子仙果全都吃了。” 桑咸茫然,整个人显得迟钝一拍,迷惑道:“符鱼送的仙果都是好东西,效力温和,养身滋润,就算全吃了也不应该会这样……” 姜璟莫名其妙,“什么这样?” 桑咸陷入沉思,他好像在思考难解之谜,千头万绪找不出答案,最后自责道:“是我的错,害的你为了救我,匆忙下吃了太多仙果,许是其中有效力冲撞的。” 小仙男满脸愧疚,痛心疾首,“我懂一点医术,可以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肯定可以治好的。” 姜璟:“???” 她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情况很糟糕吗? 没有吧? 她感觉自己现在状态好的很,宛如脱胎换骨,实力更上一层楼。 以前大概是能量不足,所以胸平成了飞机场,现在这样刚刚好。有点肉,但又不是很多,恰到好处。 等等? 姜璟忽然警觉,一把按住桑咸的脑袋,让他像刚才那样靠着自己胸口,“你感觉到了什么?” “呃……” 姜璟一字一语:“这是胸,懂吗?不是肿块。” 啊? 啊??? 桑咸:“!!!!!!!!!!!!!” 在姜璟的注视下,小仙男迅速涨红脸,耳根更是红的滴血,眼睛瞳孔地震,再瞳孔地震,整个人宛如烧起来,连脖子都泛着粉色。 然后昏了过去。 姜璟:“啊嘞???” 第十八章 真是万万没想到,小仙男居然会激动到昏过去! 姜璟大惊失色,用力掐桑咸人中,“醒醒!” 在她连掐带喊下,桑咸醒过来,眼神迷茫中透着心有余悸,仿佛刚做了个噩梦。和姜璟目光对视,呆愣一秒,肉眼可见的再次烧起来。 姜璟大喊:“稳住!别昏!” 桑咸如梦初醒,挣扎着想起来,奈何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扑腾几下毫无作用。 姜璟抱紧他,“你身体还没好,别乱动!” 哦豁,小仙男看起来快哭了! 桑咸结结巴巴道:“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姜璟:“稳住莫慌!” 身为被冒犯的当事人如此淡定,桑咸受到影响,总算勉强平复情绪,没让自己因为过于激动丢脸的又昏过去。不过他满脸写着窘迫羞耻,根本不敢与姜璟对视,鞋子早没了,可以看到他的脚趾用力蜷缩,还泛着粉。 姜璟淡定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送衣服的时候还把目光投到别处,根本没看她。 桑咸低着头,没有被开解到的样子。 姜璟想了想,“你看我的老虎把你摁住从头舔到脚,实在冒犯。就当我们俩扯平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件事,桑咸又有变成粉色小仙男的趋势。 姜璟赶紧撸他后背,让他镇定点。 大概是安抚有效,他自己也知道不能老这么激动,竭力稳住情绪,不过情绪波动这样激烈,对此刻的他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消耗。整个人萎了几分,垂着头,缩在姜璟怀里休息,又因为心有顾忌不敢动弹。 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原地休养。 过了一会儿,游过来两位小鲤鱼精,激动大喊。 “我们找到河伯了!” “恩公,河伯还活着!” 它们一前一后,甩着尾巴快速游到姜璟面前。 这是个好消息,姜璟面色缓和,夸赞道:“干得好!” 小鲤鱼精羞涩道:“都是恩公的功劳,我们不敢居功。” 另一尾鲤鱼精也道:“要不是恩公与坏东西缠斗,我们哪能找到机会潜入洞府,找到被关押起来的河伯。是恩公救了我们白河!” 姜璟问:“河伯情况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河伯受了重伤,我们解不开困住他的法术,只能过来请恩公帮忙。” 姜璟颔首,“你们在前面带路。” 她抱着桑咸起身,让鲤鱼精们给自己带路。 有其他精怪在场,桑咸推了推姜璟,让她放自己下来走,小仙男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 姜璟垫了垫,抱得更稳,淡然道:“别闹,你现在能走几步路。” 鲤鱼精好奇的看了看他,衣衫残留的血迹让它们缩了缩。 一尾鲤鱼精愤愤道:“坏东西真是太可恶了!” 忽的,它们目光触及到那边胸腔深陷不知死活的入侵者,努力分辨,没有认出来。 “恩公,这个是谁?” 姜璟回答:“大概就是霸占了河伯洞府的家伙。” 两尾鲤鱼精吓一大跳,甩着尾巴下意识就要跑,又快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划出一个圆。 “太好了!坏东西活该!” “恩公好厉害!” 小鲤鱼精凑过去,小心翼翼绕着躺在地上的家伙观察,确认不会爬起来,兴奋游圈圈。 大老虎跟在姜璟身侧,亦步亦趋,能量场域将河水隔绝在外,让姜璟在水下也能呼吸。大老虎倒是没有这个困扰,它不是生物,本就不需要呼吸,只是浑身散发的能量场域也有这个效果,和姜璟站在一起,这个场域更加大。 河伯的洞府设计有点复杂,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是个小型的地宫。姜璟在鲤鱼精的带路下,七弯八拐,来到河伯被关押的地方。期间桑咸一直垂着头,就像把脑袋埋起来的鸵鸟,一声不吭。 再次见到河伯,他一身狼狈,身上有多处伤势,被关在一个法术囚笼之中动弹不得。外面围着许多白河水生精怪,都是鲤鱼精召集过来的小伙伴。 姜璟抱着桑咸不方便行礼,向对方点头示意,“又见面了,河伯。” 河伯艰难支起脑袋看过来,眼底闪过了然,“有劳了。” 姜璟点点头,大老虎走上前,围着河伯的小精怪们纷纷让开。 虎爪拍上去,困住河伯的囚笼立马崩裂,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河伯被困许久,终于重获自由,迫不及待起来,对两人作揖,郑重道:“这次真是多谢汝等!此事吾会上报月庭湖水君,请水君主持公道!” 姜璟矜持道:“我也是误打误撞,河伯客气了。”她顿了顿,忧心道:“入侵者这般胆大包天,袭击河伯霸占洞府,怕是来头不小。” 河伯冷声道:“月庭湖水域岂是任由他人想揉就揉想捏就捏的!” 他这般愤慨,姜璟便安心了。 姜璟又道:“我明白河伯的愤怒,可现在还得保住自己身体才好,河伯伤的这样厉害,当务之急是先疗伤。” 河伯:“汝说的是。” 他随手一翻动,手里出现一个药瓶,从中飞出一粒丹药,随手送了两粒给姜璟,“二位也吃一粒,这是疗伤的丹药。” 姜璟见河伯服下丹药后浑身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便想把两粒丹药都给桑咸服下。 桑咸拦住他,艰难摇头,“我已经没事,只是有些疲乏。” 姜璟自然不会信,不过当着河伯的面她没有强行塞药,总要给小仙男面子的。 她向河伯道谢:“多谢河伯。” 河伯看了看桑咸,丹药送出去,对方打算怎么处理他是不会管的。对围绕在身侧的小精怪们道:“汝等都先退下吧,今日之事各位都记上一功,多谢汝等前来救吾。” 小精怪们没有异议,知道河伯被救出来,它们就非常高兴了。 纷纷退下。 周遭顿时变得十分安静。 姜璟道:“河伯洞府之中似乎寂静空旷了些。” 说起此事,河伯面露愤怒之色,咬牙切齿道:“那偷袭者将吾打败后入侵吾之洞府,手段凶残,将服侍吾的仆从屠戮殆尽,尸骨无存!短短的时间里还把魔爪伸向白河生灵,吞噬水族精怪,实在可恶至极!” “若不上报水君,狠狠惩治,难消心头之恨!” 姜璟:“我听闻有这等恶贼入侵白河时亦是震惊,现在那厮被打败,生死不知,交由河伯也好当做一个人证。” 河伯面色严肃,“多谢!” 姜璟:“河伯应当还有事务要料理,我等不便打搅,先告辞。” 河伯:“吾送汝等一程。” 有河伯相送,两人很快就被河水送上水面,笼罩周身的能量场域被姜璟缓缓收回体内。 姜璟抱着桑咸骑到大老虎后背,掌心摊在他眼前,上面躺着两粒丹药,她强硬道:“吃了。” 桑咸又想拒绝,瞅瞅姜璟脸色,把话都吞回去,费力抬手。 不等他捏住丹药自己吃掉,姜璟把丹药喂到他嘴边,“啊——” 小仙男顿了顿,面色发红的把丹药吃了下去,见她还要喂第二粒,连忙低声道:“我真的没事,一粒丹药便够了。” 姜璟捏着他下巴仔细端详,一粒丹药下肚气色的确好了些。 看她似有迟疑,桑咸继续道:“我虽法力尽失,但仙体还在,恢复力强悍,不必这样紧张。” 姜璟不置可否,就算仙体恢复力强悍,受伤了照样会痛,照样会感到不舒服和难受。 不过算是解开她的一个疑惑。 桑咸的仙体汲取了从她体内溢出的能量,所以才会快速修复身体伤势。 换句话说,仙体正常运转需要法力支持。 姜璟严肃道:“你的仙体法力尽失是不是导致你日日难受不舒服的原因?” 这就像身体缺水,日日干渴难受。 桑咸抿抿唇,垂下眼睑。 行了,明白。 姜璟恍然大悟,符鱼送来仙果恐怕就是为了给桑咸缓解仙体缺乏法力的窘境,不是看他被贬下凡送点好吃的。 仙体缺乏必要的法力,不但不会成为助力,还成了日夜折磨桑咸的源头。符鱼就算有心帮忙,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度的,毕竟这是天庭对桑咸的惩罚之一,不会容许符鱼天天钻空子。 偶尔来一次是下凡看望朋友,送点礼物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无可厚非。 掐着时间经常来,就是明知故犯了,符鱼也要倒霉。 按照桑咸的小鸟胃,省着点吃能支撑好一段时间,可是现在仙果都被她吃了。 姜璟皱眉,苦恼不已。 看她这样,桑咸忍不住安慰道:“下凡前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要……” 话没说话,脸颊被狠狠掐住往外扯。 桑咸无辜的看着她。 姜璟恶劣的揪住他脸颊肉,“你这样会让人想要狠狠欺负你的知道吗?” 小仙男茫然,小仙男无辜,小仙男一脸呆样。 姜璟看脸颊肉被自己揪的有点发红,松开手,“我会想办法的。” 桑咸迟疑,“可是……” 姜若有所思,“你现在还难受吗?” 桑咸摇摇头。 姜璟沉思,心里对如何给小仙男充电有个想法。 第十九章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烧热水,倒入木桶中提到桑咸房间。 姜璟找出一套自己的衣服,对桑咸道:“你身上这套是不能穿了,先穿我的将就一下。” 桑咸接过衣服,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嘴里小声道:“谢谢。” 姜璟:“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桑咸脸红了,垂头道:“好。” 小仙男爱干净,经历这么一遭确实很想洗澡,好好收拾收拾,抱着衣服关上门,不一会儿传出水声。 姜璟坐在外面台阶上,手里随意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心里头思绪飘出很远,想符鱼,想月庭湖水君,想背后针对桑咸之人。 如果不能一次把对方彻底按下去,以后还会有麻烦。 桑咸被贬下凡还要针对他,可见仇恨值之高,莫非桑咸被贬之事与幕后指使者有关?不满天庭对桑咸的惩治方案,认为太轻了,不够解恨,自己私底下俏俏搞小动作。 姜璟想了很多,她掌握的信息太少,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只能希望月庭湖水君给力点,借着这次机会把冒犯自己的家伙狠狠惩治一通。 拿白河作筏子,当掩盖恶行的替罪羊,月庭湖水君只要性格霸道点,一定会给予迎头痛击。 她这边也不能光等着。 想事情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听到背后吱呀一声,姜璟下意识回头。 刚洗过澡的桑咸头发披散,泛着淡淡水汽,面颊微微泛红,与她目光对视,受惊的垂头。 姜璟盯着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衣衫给他穿有点大,小仙男太瘦了,个头也比她矮半个头。 桑咸被看得头更低了,几乎要垂到胸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姜璟看到一双光脚丫,正扭捏窘迫的蜷缩脚趾。 姜璟恍然大悟,“你等等,我拿双鞋给你。” 找出一双自己还没穿过的鞋子拿来给桑咸,果然穿上大了点。 不过有鞋子穿总比没鞋子好,桑咸一点都不介意。 姜璟果断向他要联系符鱼的方法,冷静道:“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都压在月庭湖水君身上,何况多个人多分力量。你怕符鱼与自己牵扯过深会牵连到他,那就由我来联系符鱼。天庭总不能还管别人交新朋友,只不过恰好我跟你也是朋友而已。” 她盯着桑咸眼睛,认真道:“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不是自己避让就能解决问题的。我打了对方派出的人,肯定已经被记恨上,既然这样不如想办法把对方摁下去,让幕后之人再也不能对我们动手。” “你知道对方是谁,凭你的了解,对方这次失败,会善罢甘休吗?” 在桑咸开口之前,姜璟抢先道:“别和我说只要你离开就不会再牵连到我,你被贬下凡了还要穷追不舍,摆明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岂会放过我这个坏了报复计划的人。” “如果对方和你被贬下凡无关,意义也是一样,现在我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别说牵连不牵连的,是对方欺人太甚。” 姜璟面色阴沉,“我赶到时看见你满身是血生死不知,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这个心理阴影,必须要用血来偿还!” 她又一次抢白,“也别说是你的错,你都要给捅烂了。天庭判你贬下凡,有什么恩怨都到此为止。” 桑咸沉默良久,“我知道了,我把联系符鱼的法术告诉你。” 成功拿到联系符鱼的法术,姜璟很满意,她抬手摸摸桑咸的额头,“困不困?要不要休息一下?” 桑咸低声道:“有一点累。” 姜璟:“那你休息会儿,我守着你,别怕。” 桑咸眼神漂移了一下,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小仙男睡觉姿势良好,堪称教科书级别,赏心悦目,入睡的也很快。确认他真的睡着了,姜璟小心翼翼走出房间,关上门。 联系符鱼的法术并不难,姜璟一下子就成功了,感觉就像发语音,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咻一下飞出去,消失不见掉。 姜璟抬头望着天,等待回复。 符鱼回应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高贵冷艳两个字“稍等”,随后一分钟都不到,人就来了。 一道光落地,光芒散去露出符鱼的身姿。 仙男一身华贵,衣诀飘飘,眉心点缀着一颗宝石,衬得他越发雍容,落地瞬间整个林子都亮了,当真是有仙则灵。 姜璟请他到屋子里来说,两人坐在竹桌前,没有可招待的东西,只有白水。 符鱼平静询问:“找我何事?” 姜璟把桑咸被绑架的事言简意赅说了一下,仙男从神色平静到面色含霜,眼底满是阴沉之色,仿佛酝酿着暴风雨。他端起竹杯喝一口白水,似乎想要借着喝水冷静一下,毫无效果。 他按捺住怒气,竭力平静,“这次的事多亏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姜璟狠狠告状,“那人不但想杀了桑咸,还故意折磨他,意图虐杀。” 符鱼冷冷道:“桑咸有仙体,没那么容易死。但没了法力,仙体的作用要大打折扣。那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是故意折磨桑咸,想要毁了他。” 他握着竹杯的手微微缠斗,眼里透出狠色,“桑咸性格单纯,修行之路畅通无阻,从未吃过苦头。此次分明是仗义出手,却遭到这等弥天大祸,已经是莫大打击。倘若心生魔障……” 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面色阴沉恐怖。 符鱼深吸一口气,“月庭湖水君不爱交际,外人知道的消息甚少,我会亲自拜访赔罪。” 姜璟:“掳走桑咸的人实力似乎不是很强,会不会故意试探?若是你为桑咸的事情冒头,对方就有借口攻讦你。把你困住,与凡间断绝联系,之后才是真正出招的时候。” 符鱼沉思片刻,神色变得冷漠,黑瞳中泛着森森寒意,“不无这种可能。” 他冷笑:“若我被困住,他们想要对付桑咸再不用顾忌。” 符鱼平息心情,“我想看看桑咸。” 姜璟回答:“他累了,刚刚睡着。就在隔壁屋子里。” 符鱼颔首,起身走向隔壁房间,竹屋的门悄无声息打开,让他看清楚屋子里。桑咸躺在竹床的姿势与姜璟出去前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目光缓缓转移,落到姜璟身上。 若没有看错,桑咸身上这套衣服似曾相识,他上次来看桑咸时见到过。 姜璟面不改色,很小声说:“他衣服被捅烂了不能穿,用我的衣服将就一下,明天带他下山买新衣服。” 符鱼顿时一震,陷入深深地沉思,半晌后开口:“我会送过来,不劳烦了。” 姜璟感觉他好像忽然变得有点奇怪,顺水推舟道:“还有鞋。” 符鱼:“我会一块儿送来。” 姜璟:“还有被子,冬天要厚的,夏天要薄的,还有床垫,床单。” 符鱼:“……” 姜璟:“洗澡的浴桶来一个,他喜欢,仙果再来一篮,凡间的东西他吃不惯,洗衣服的东西有吗?还有洗澡的。” 姜璟:“换洗的衣服至少要三套,春夏秋冬都不一样,鞋子也要几双,夏天要透气的,冬天要保暖的。” 姜璟:“还有……” 符鱼:“……这些东西都会一块儿送来。” 姜璟真心实意的夸赞:“仙君真是温柔体贴。桑咸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符鱼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加奇怪,咬牙切齿,“我和桑咸多年情分,应该的。” 说完,他就像被什么给咬了一下,面色发黑。 姜璟奇怪的看他,“仙君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能离开太久,先回去了。” 看着符鱼近乎落荒而逃,姜璟神色迷茫,没搞懂他是怎么回事。 高冷仙男忽然变得奇奇怪怪,最后的表情像是羞愧? 还真别说,仙男果然都是吃仙果喝露水的,要不是她提起来,是不是完全没想到过送些生活用品啊? 哦,仙男不操心这些,一时想不到很正常。 符鱼很有效率,说会一起送过来,果然在天黑之前差了一只仙鹤叼着个储物袋送来。 姜璟把里面东西都取出来,果然物品齐全,从生活用品到玩耍陶冶情操的,各种点缀房间的摆设,应有尽有。不但准备了桑咸的,甚至还有她的份儿,出手大方。 空旷简陋的房间一下子变得舒适起来,姜璟真心实意夸赞:“符鱼效率还是很高的,我说的东西都送来了,没说的也送来了。” 桑咸楞怔怔,忽然掩面。 姜璟挑眉,“你怎么这副反应,不高兴?” 桑咸叹息道:“符鱼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你还和他说了什么?” 姜璟想了想,“没什么啊,我夸了他温柔体贴啊,你有他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桑咸嘴角抽抽,委婉道:“符鱼很好,已经为我的事操心良多。” 姜璟切了两个仙果做果盘,放到桑咸面前,“吃吧,补一补身子。” 桑咸有些抗拒,但是看姜璟虎视眈眈的样子,捏着竹签子斯文矜持的吃起来。他的食量大约是一个半,多的吃不下,挣扎许久真的吃不下,垂着头,认命的放下竹签。 果不其然,姜璟捏着竹签子把剩下的仙果都吃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桑咸脸爆红。 第二十章 符鱼这次下凡距离上次间隔太短,为了避免过于频繁,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到凡间。 不过他不能来,别人可以啊。 姜璟一边研究如何给桑咸充电,一边跟着他学习识字,日子过得充实。 时间飞快过去,袭击白河河伯以及绑架桑咸的案子得出结果,告知消息的是白河河伯,以及月庭湖水君派出的使者。 这天姜璟正在院子里劈柴,桑咸在房间里做教学备案。 林子骤然弥漫大片雾气,白茫茫一片,层层树木都被隐没,刚砍好的木柴迅速爬上水汽,变得湿漉漉,竹屋表面呈现出细密水珠,宛如进入梅雨季节。 水族上岸的动静如此明显,姜璟和屋内的桑咸都一下子察觉到。 桑咸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走出屋子,与姜璟站在一块儿,没过多久,果然从浓浓雾气中钻出一群水族。 为首的有两个,一个是两人都认识的白河河伯,另一个不认识,既然一起过来,应该是河伯的同伴。 河伯向两人拱手,“冒昧上门拜访,打搅了。” 开头语说了,立马进入正题,“吾被袭击之事上报月庭湖,水君大怒,立马着手调查偷袭者身份。贼子虽狡诈,水君却不是好糊弄的,上奏天庭,要求幕后指使者给出一个交代。” “无故偷袭月庭湖水域的河伯,霸占洞府,残害水族生灵,还意图栽赃陷害,若不狠狠惩罚,讨回一个公道,还当月庭湖水族是好欺负的。” “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感谢。上次离别匆忙,未能好好谢过。” 随着河伯话音落下,他身后一起来的水族们毕恭毕敬上前,每个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放着同样大小的箱子。 他们小心翼翼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呈现给两人看。 有的放着珍珠,一颗颗圆润饱满,瞧着十分漂亮,有的是黄金,一块块排列整齐,金光灿灿,有的是药材,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有的是类似丝绸的东西,看起来很高级,有的是药瓶,只看瓶子便感觉不凡,还有个箱子里放了一朵花,打开盖子后空气里立马散开淡淡香味,闻一下便感觉神清气爽。 河伯诚恳道:“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如此丰厚,真是让人很难拒绝呢。 姜璟看一眼站在河伯身侧的水族,暗暗猜测对方身份,一边说:“河伯客气了。是河伯兢兢业业,受白河水族爱戴,才会冒险主动找上我求救。说起来也是凑巧,袭击河伯的贼子刚好是我要找的人。” 河伯正色道:“若非汝打败对方,吾的性命已经丢了。如此大恩岂是嘴巴上说两句谢谢就能揭过去,思来想去,挑了这些作为谢礼,勉强能表达一点心意。” 说着,河伯顿了顿,神色郑重,“今日前来还有第二件事,水君有意邀请二位前去月庭湖做客,以示感谢。” 他向两人介绍与自己一起来的同伴,“这位便是水君派来的使者,负责接二位去月庭湖。” 对方拱手,礼貌和气,“在下雨泽,受水君之名前来。听闻白河之事,水君甚是感激,特意设宴,还请二位赏脸。” 姜璟立马拱手回礼:“误打误撞而已,水君实在客气了。” 雨泽微微一笑,“两位对此事后续或许感兴趣,可在宴上直接询问水君,我等便不在此多舌。” 姜璟和桑咸对视一眼。 “如此,便打搅水君。” “却之不恭。” 捧着河伯谢礼的水族鱼贯而入,将箱子放到竹屋之中,随后再次整齐排列,训练有素。 雨泽作为月庭湖水君派出的使者,负责送姜璟和桑咸去月庭湖,与河伯一道返回白河后,沿着白河继续前进。 两人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可见雨泽法术娴熟。 许是怕路上无聊,主动开口介绍,为两人解闷。 “白河是月庭湖水域的支流之一,不是很大,待进入主脉水域地方会宽敞许多。届时两位可以欣赏沿途景色,比之陆地,别有一番特色。” 雨泽笑语盈盈,“水君设宴招待,两位便是月庭湖的贵客。” 桑咸语气和煦:“听闻月庭湖是天下最大的湖,物产丰富,景色优美,一直没能见识一番,今日托了水君的福,有幸游览月庭湖,涨一张见识。” 雨泽自豪道:“月庭湖是最为富饶的水域之一,比之海域也不差什么,全是水君治理有方。两位游览月庭湖,一定不会失望的。” 不多时,姜璟感觉到似乎进入到另一个地方,周围明显宽敞很多,河床更深。 雨泽道:“这便是月庭湖主脉之一的素女江,白河是从素女江分出的支流。沿着素女江向前,就会进入月庭湖。两位是欣赏一番素女江的景色,还是进入月庭湖后再游览一番?” 姜璟:“水君设宴招待,岂敢在路上耽搁太久,不如进入月庭湖后使者带我们转一圈,涨涨见识,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桑咸颔首:“正是如此。” 两人都想快点去月庭湖,雨泽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加快速度前进。 沿着素女江进入月庭湖,速度放缓,看清湖底景色,姜璟目瞪口呆。 因为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要不是雨泽说这里是月庭湖,她还以为是进了海底。 水质清澈,各种颜色丰富花纹俏丽的淡水鱼在水底游来游去,有类似珊瑚的东西长了一片又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宛若水底的森林。鱼儿在这片水底森林间穿梭,悠闲自在。 月庭湖不愧是水君居住的地方,比白河漂亮了无数倍。 姜璟还看到长得像江豚的动物,不过它们生活在月庭湖里,应该叫做湖豚? 颜色粉粉的,成群结队,看到他们还好奇的凑过来,围着吐了吐泡泡。 雨泽见姜璟好奇又震惊,主动介绍:“这是水君偶尔发现的白子,放入月庭湖中生活,细心呵护,经过多年繁衍发展成一个新的群体,取名为月湖豚。” 白子是自然界中偶然出现的变异动物,生存艰难,往往会早夭。 以人的角度来看,白子是很特别的,很好看,比如说白孔雀,对动物来说,白子是异类。 姜璟询问:“这是月庭湖独有的水族生灵?” 雨泽点头表示肯定,“水君仁善。” 一个护短又有耐心,善于经营的水君形象在姜璟脑海里勾勒出来。 邀请她和桑咸来月庭湖,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感谢,摆在明面上的交际辞令而已。 桑咸亦是心中有数,才会这样干脆爽快答应水君派出的使者。 雨泽带着两人在月庭湖转一圈,尽情观赏湖底风景,可谓大饱眼福,比什么水族馆都精彩。 月庭湖说是湖,几乎是缩小的一片海,水底生物链十分丰富,看得出水君在这上面费了很大功夫。 随着雨泽进入水君住所时,姜璟还意犹未尽。 别的不说,今天光是这一趟游览就值了啊。 两人被引入一个宽敞的地方,上面没有屋顶,空荡荡的,只有周围竖着几根柱子,水却进不来,形成一片空间。 正座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额前龙角像水晶一样漂亮,脸蛋稚气,个子小小的,可看龙角一点都不稚气,这位便是月庭湖水君。 姜璟和桑咸分别入座,龙宫的仆从端上招待的美食,毕恭毕敬退下。 月庭湖水君唇边含笑,稚嫩的声音,语气老成,“两位肯赏脸,实在是荣幸。” 桑咸拱手:“水君特意邀请,岂能不来。” 月庭湖水君上下打量他两眼,目光露出意味深长之色,“云华仙君特来向本君赔罪,此次事件皆因个人恩怨而起,无意间将月庭湖卷入其中,实在过意不去。” 桑咸面色镇定,眼神不闪不避,“是我之过,牵连到白河河伯。” 月庭湖水君闻言嗤笑,“天庭判了你贬下凡,法力尽失却仙体仍在,日日受此折磨,事情便到此为止。何况谁对谁错,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灵昭仙君过于耿直,若肯暂时低头,未尝不能徐徐图之。” 看桑咸面上没有丝毫后悔之色,月庭湖水君不再继续说,转移话题,“本君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此事本就是伺机报复之人的过错,拿白河的河伯作筏子,试图往我月庭湖水域泼脏水,替他们顶罪,当真是不把本君放在眼里。” “云华仙君不便出面,送了许多赔礼,礼数周到,恳求本君暗中照顾一二。灵昭仙君往后若是有难处,可来月庭湖寻本君。” 桑咸不卑不亢,“我已经被贬下凡,当不起仙君二字。” 月庭湖水君不以为然,“那本君唤你灵昭就是。” 她目光落到姜璟身上,笑容得体,“这位就是救出河伯之人?本君敬你一杯。” 姜璟端起酒杯回敬,谦虚道:“不敢当,只是误打误撞。” 月庭湖水君语气温和,“虎力大仙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法力,飞升天庭,位列仙班,指日可待。” 一副鼓励后辈的口吻,平易近人。 姜璟却是僵住了,脸皮狠狠一抽,痛苦面具。 符鱼是云华仙君,桑咸是灵昭仙君,到了她这里却是虎力大仙,透着神棍的味道。 名号都传到月庭湖水君这里,淦啊! 县令你大爷的! 第二十一章 月庭湖水君目光如炬,自是马上发现姜璟的不自然,略作思索便明白过来,发出清脆爽朗的笑声,冲姜璟眨眨眼,充满戏谑揶揄的味道。 “若是不喜欢,换个名号就是。仙君们各有名号,有时候也会被人起个奇怪名号,对此很是苦恼。可能只是盛行一时,可能一直伴随着,怎么都甩不掉。” “虎乃陆地最为凶悍的生灵之一,此名号寓意不错,称赞你的威猛强大。依本君之见,与你颇为相配。” 月庭湖水君评价,“虎力将军,或是虎力仙君都挺好。” 姜璟轻轻咳嗽一声,“水君盛赞。飞升还是没影子的事,现在想称号太早。” 月庭湖水君闲适往后一靠,“知道自己派出的部下竟然被个凡人打败,百花神君的脸色精彩极了。大概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见话题转到最为关心的地方,姜璟立马精神一振,“百花神君便是幕后指使者?他与桑咸有何大仇?” 她顿了顿,委婉道:“袭击者的实力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 月庭湖水君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桑咸,“百花神君与含真的过节,你直接问他便是。比起本君这种道听途说的,他本人知道的最清楚。不过本君倒是可以提一嘴,百花神君现在和四序之神别苗头的厉害。怕是因此才会恨极了含真,想把自己受的气发泄到他身上。” 姜璟顿时闻弦知雅意,“莫非水君上奏天庭后,四序之神也在里面掺了一脚,借着由头对付百花神君?” 月庭湖水君颔首,“白白送上来的由头,不用白不用。百花神君盯着祂们都快盯成斗鸡眼,一心想要抓把柄。往日还总是耀武扬威,四序之神早就不耐烦,新仇加旧恨,可不得好好整一整百花神君。” “这次能够这么顺利,四序之神出了大力。百花神君只有一人,座下虽有十二花神,瞧着还算声势浩大,可四序之神资历久远,天庭还没诞生时就存在了,只是平日里行事低调,发作起来直接让百花神君吃了个教训。” “天帝判百花神君闭门思过一百年。” 月庭湖水君端起杯子喝一口,轻轻放下,“一百年的时间,足够叫含真重新飞升。” 姜璟第一反应是:“那百花神君岂不是要气死?” 月庭湖水君笑吟吟,“可不是,气得当场面目扭曲,却只能遵命。”说着,惋惜道:“本君还真想百花神君喊出来,公然咆哮天帝,罪加一等。” 她接着道,回答姜璟前面的问题,“百花神君是在天庭诞生的,修炼有成后,钦点十二个在天庭出生的花仙为座下花神,一个个自视甚高,以出身为荣,自认与历经磨难才修炼飞升的草木仙神不同,根脚高贵。底下的花仙花精一个个学了这个臭毛病,只能说占了天庭出身这个优势,其他方面未必比下界高手强。” “含真法力尽失,百花神君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如说,让个以前只能仰望含真的花精折磨他,心里更痛快。” 姜璟得到解惑,心里恍然大悟。 所以那天的绑架者果然实力不是很强,和她心目中修炼飞升的强者相差甚远。 百花神君的部下生来就在无数修炼者追逐的地方,并不意味着他们本身也站在令人仰望的高度。 整件事看似完美落幕,对己方有利,可后患也是明显的。 难怪月庭湖水君要特意邀人来一趟。 能够让她答应照拂一二,符鱼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此事因百花神君而起,罪魁祸首得到教训,对月庭湖水君来说事情应该结束了,完全没必要把人邀请过来见一面。 符鱼不方便频繁下凡,月庭湖水君本身就在凡间,座下的白河河伯受过救命之恩,以此产生交集,日后照拂一二,完全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总不能让人家河伯对救命恩人冷眼。 河伯的谢礼中也许就有水君借着河伯名义送来的东西。 以后有什么东西,以这个名义也十分方便。 说了百花神君的事,宴会很快结束,月庭湖水君是个爽利的,问姜璟和桑咸有没有兴趣留宿,好好欣赏一番月庭湖的风景。两人都摇头,就送了块令牌,有事可以联系她,让雨泽把他们送回去。 一路上桑咸都没说话,到了地方,依旧沉默不语。 姜璟怀疑他在憋大招。 与雨泽告别后,桑咸果然开口:“我……” 姜璟微笑:“嗯?想说什么?” 桑咸神色坚定,“百花神君已经被罚闭门思过百年,你不用再担心。” 姜璟:“然后呢?” 桑咸:“你已经能和这里的人沟通,只是文字方面需要学习,等我把该教的都教了,我们便分别吧。” 他这样说理论上没有问题,桑咸从来没有答应过要一直住在这里,姜璟一开始也是想找个能够教授自己语言的老师。无法和当地人沟通令她十分困扰,深感格格不入。 但桑咸在这种情况提出来,姜璟一想就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心里就感觉不大高兴。 不就是怕连累她被十二花神报复。 没错,百花神君是闭门思过,但座下的十二花神可都还在。月庭湖水君说过,这些家伙个个自视甚高,恐怕根本咽不下这口气。十二个花神同气连枝,齐心协力找麻烦,想也知道以后不会平静。 小仙男前面根本没有被她说服,还是想着单独离开,拉走仇恨值。 或者说,怕继续给她添麻烦,卷入到他和十二花神的恩怨中。 姜璟翻白眼,“别自作聪明,做这种愚蠢决定。我们分开来只会让别人各个击破。你没有法力,只有个破烂仙体,脑子里有再多的知识抗不过人家能打,我空有力量却不太懂法术,见识浅薄。” “百花神君迁怒你未遂,反把自己送进去,你看对方手下的花神恨你多点,还是恨我多点。” “你是旧恨,我就是新仇。他们这么自豪出身,认为自己根脚高贵,却被我这么一个凡人冲着脸上扇了一巴掌,百花神君都栽了坑。以后你和我肯定都有麻烦,不然月庭湖水君干嘛邀请我们俩一块去,而不是只邀请你。” “不管你承不承认,现在符鱼和月庭湖水君都把我当做是你的保护者。” “你想独自偷溜,根本走不远。” 桑咸眼里茫然,“为什么?我们才认识而已,你根本没有保护我的义务。” 姜璟不以为意道:“符鱼不方便频繁下凡,刚好我又有点实力,还收留了你,现成的保护者。月庭湖水君答应符鱼对你照拂一二,但她可没答应给你当保姆,何况你是被贬下凡,作为正经的水君还是要保持点距离的。” 她掏出月庭湖水君送的令牌,“看到没,这块联系用的令牌都是交到我手里。” 桑咸沉默,眼睛睁大,良久都没有说话。姜璟还在检讨自己是不是说话太直白,伤到他的自尊心了,却听见小仙男用非常非常愧疚的声音道:“对不起。” 嗯,完全不意外呢。 桑咸十分低落,意志消沉,仿佛变成墙角的蘑菇,“我不知道会这样。” 看他沮丧到快哭了,姜璟连忙哄道:“其实我特别高兴!” 桑咸一脸不信,“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一直在让你照顾,现在还连累你惹上这样的祸事,被十二花神所记恨。” 姜璟掰着手指数给他听,“我不会这里语言,是你教了我法术,让我能够快速与人沟通。你还在教我这里的文字,帮我慢慢摆脱文盲。” 桑咸一点都不觉得这算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无法说服他。 姜璟继续道:“你还让我见识到另一番世界,河伯,月庭湖水君,云鲲仙君符鱼,都是我以前根本接触不到的存在。符鱼送来的仙果令我实力大增,这样的机缘靠我自己找,根本无法想象。比起祸事,你对我来说更像是从天而降的机缘。能够遇到像你这样温柔善良的小仙男,肯定是上苍对我的厚爱!” 桑咸被说的脸颊泛红,“我什么都没做,是你很好。” 他顿了顿,还是担心十二花神的报复,“可是以后……” 姜璟淡定,“你这么担心,以后多教我一些法术好了,再教教我修炼之法。” “何况十二花神想要肆意妄为,恐怕没这么容易。有百花神君这个教训在,总要学会收敛点,要是被抓到,可就未必还是判面壁思过一百年这么简单。” 一而再,再而三,对已经被贬下凡受到惩罚的桑咸纠缠不清,是公然挑衅天帝权威吗? 桑咸想了想,终于被说服,天庭秩序在他眼里还是很有权威的。 他垂着头,很小声的说:“遇到你我也特别高兴。” 姜璟:“嗯?” 桑咸继续道:“让我更加确信,我之前做的没错。” “虽然被贬下凡,但我有符鱼关怀,还认识了你,发生糟糕的事情后,依旧有好的事情在等着我。” 姜璟眨眼,啊,这是什么?圣光吗? 不,是小仙男的光环在散发光芒啊! 人美心善,让人想舔…… 大老虎忽然出现,毛茸茸的虎脸对着桑咸脸蛋,伸出舌头怒舔一口。 呲溜—— 桑咸:“???” 迷茫,无辜,又懵逼。 姜璟:“………………………………” 麻烦消失,谢谢! 第二十二章 姜璟砍了新的竹子,正在给竹屋围上竹篱笆。地方很大,屋前屋后都能自由活动,有个竹篱笆会更好看。 有建造竹屋的经验,竹篱笆结构简单,上手容易。桑咸在旁边打下手,一板一眼的学习,虽然动作生疏笨拙,但态度很认真。两个人合力围竹篱笆,很快就完成一半。 姜璟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前方,不一会儿从林子里走出几个人 这山不是私人领地,谁都可以上来,只是自从姜璟在山里落脚,还没有遇到过爬山的路人。大丫和六丫不算,她们是被桑咸带来的,白河村距离这边还是有点距离的,若非桑咸有意四处看看,根本遇不上她们。 看穿衣打扮,这些不是普通人,衣着风格和镇子上的老百姓完全不同,倒是县衙里的捕快有几分相似。 捕快是低配版,这些人就是高配版,装束更高级,精气神都不一样。 他们腰间挂着刀,步伐训练有素,看身材,称得上一句虎背蜂腰螳螂腿,健硕有力。 为首的人停下脚步,后面跟随的立马停下,毫不犹豫。 他一只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一边面无表情的问:“这里可是有一位虎力大仙?” 这个语气神态,只比抓捕犯人好一点点。 眼神犀利,充满审视,好似要洞悉两人,身后的几人同样面无表情,审视且戒备。 姜璟丢下一句,“没有。” 继续围竹篱笆,完全没有和他们交流的兴趣。 为首的人面色一沉,身后几人亦是闪过不悦之色。 桑咸看气氛有些紧张起来,温和道:“几人是有什么事?” 为首之人将目光钉到他身上,锐利的眼神宛如利剑,上下看了两遍桑咸,似乎判定没有威胁,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姜璟,就像发现猎物一样。 “白县的县令告知我们,虎力大仙便住在这处山中。我们一路搜寻过来,唯有见到这里有住所。”他冷笑,说话间森白的牙齿好似折射出寒光,掏出一副画像,唰的一声展开,抓住纸张上端姿态傲慢的展示给两人看,“这是县令提供的画像。” 姜璟抬头瞅了一眼,这个画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能看出来画得是个人,丑的有特色,神韵抓到了,能够把人联想到一起,可风格很难看,相比之下身份证照片都算得上眉清目秀。 第一眼丑,第二眼似乎有点像,第三眼又丑又像。 桑咸看看画像,下意识目光看向姜璟,然后又看看画像,再看看姜璟,脸上渐渐浮现纠结之色,大概也是觉得丑,又微妙的感觉居然画得挺像。 姜璟翻白眼,“没有虎力大仙。” 为首之人仿佛在看负隅顽抗,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犯人,“有画像为证,还敢矢口否认,你分明就是虎力大仙!” 姜璟不耐烦道:“我早跟县令说了不要叫我虎力大仙,我不是虎力大仙!别人乱取的外号,我不喜欢干嘛要承认!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大胆!”为首之人身后的部下纷纷拔刀,噌的清脆声响,对她怒目而视。 姜璟见状,面色也变得阴沉,冷冷看着这几个人。 来者不善,恶客临门啊。 桑咸连忙打圆场,“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激动。” 奈何几人都把他当做空气,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注意力全放在姜璟身上。 他们看起来训练有素,动起手来也确实训练有素,齐刷刷冲上来,还会互相配合,攻防兼备,并提前堵住逃跑的方向。 姜璟抬手一巴掌扇过去,啪啪啪啪啪五杀。 不是夸张,真就一次性拿了个五杀,一巴掌将他们抽翻在地。 毫无法力的普通人,有点身手,对付其他普通人还行,放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随后放出气场,碾压上这五人,居高临下俯视他们,“上门拜访记得要懂礼貌,像你们这样二话不说就动手,是会挨打的。” 姜璟散发出来的气场有多么恐怖,山下镇子里的人有极大发言权,来来回回的折腾,搞得他们心态都要崩了。 如此近的距离沐浴在气场之中,五人手脚都不像是他们自己的了,如冰天雪地之中果着身子吹寒风,血液都要凝结。 姜璟忽的咦了一声。 随着她对气场的掌控更上一层楼,能够感知到气场笼罩范围内的大概情况。心血来潮外放,发现今天山里好热闹,竟然来了好多人,分成一个个小队进行地毯式搜索,大部队还有人骑马的。 感受到她的气场,这些人似乎受到巨大惊吓,仓惶逃窜,马匹嘶鸣着疯狂奔跑,井然有序的搜山行动瞬间化作一盘散沙。 姜璟收回气场,看着面前瘫软的五人若有所思。 桑咸走过来,疑惑道:“县令说若是有大理寺的人来复查白河村的案件,希望我们可以出面作证。难道他们就是大理寺的人?” 姜璟放下手里的竹竿,“大理寺的人来复查案件,哪里用得着这么大动静。他们甚至派人地毯式搜山,这五个刚好找到我们这里而已。完全就是捉拿重要犯人的架势,才会摆出这种态度。” 桑咸愕然,“我们一直住在山里,怎么会成为罪犯?” 姜璟:“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她蹲下来,随手拿走那张画像,“县令向他们提供画像,来的又不是白县的捕快,这件事估计还挺复杂。” 看了两遍,实在被画像丑到,揉成一团随手丢掉,“走,我们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桑咸低头看那五人,“他们该怎么办?” 姜璟不以为然,“等他们醒过来自己会走。” 五人因为惊吓过度已经昏厥过去,几个小喽啰而已,未必知道多少,不如直接问县令。 桑咸于心不忍,“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一直躺在这里也许会生病。” 姜璟:“那就一起带走。” 她唤出大老虎,把地上五人一一拎起来,随手甩老虎背上。 驮人也不是第一回了。 仔细想想,把他们丢在这里,说不定醒来会跑到屋子里乱翻东西,美其名曰寻找可疑证据。 两人一起下山,依稀还能瞧见些地毯式搜索留下的痕迹。 尤其是这些人因为受到惊吓仓皇逃窜,难免丢些东西。五人小队找到竹屋这里,他们的同伴其实离得不是很远。这会儿全都跑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留下来。 走到山脚位置,两人看到许多人,一个个满身狼狈,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千辛万苦才逃出来。摔得又是泥巴又是草汁,各种蹭伤刮伤,一身精明干练的形象大打折扣。 看到姜璟和桑咸,以及驮着五人的大老虎,倒吸一口冷气,立马露出戒备姿态。 不约而同响起噌噌噌的拔刀声。 “吼——” 感受到姜璟的不耐烦,大老虎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所有人立马身体僵直,手里的武器掉到地上,不少人被砸中脚,依旧僵硬着身子,就像按下暂停键。 穿过这些人继续向前走,果然看到类似临时营地的地方。 虎啸声传出老远,这里的人也中招了。 帐子很多,这些人不是住在镇子里的,是在外面扎营休息。想想也是,镇子里哪有这么多地方供他们休息的,只能住在镇子外面。 四处找了找,看到个又大又豪华的帐子,毫不犹豫朝那边走去。 果然看到白县的县令就在里面,但他不是坐在主位。 大老虎抖了抖,把后背驮的五个人丢下来,化作光点消失不见掉。 姜璟看了看,帐子里就两个坐的地方,一个是县令坐的凳子,一个是主位上的椅子,又宽又大,坐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主次如此明显,县令在这人面前很卑微啊。 姜璟毫不犹豫把人拎起来,让他坐桌子上,恶客临门,不配得到礼貌。自己往椅子上一坐,抬手招呼桑咸一起坐下来。 “走了半天路,肯定累了吧,坐这休息休息。” 桑咸看了看被拎到桌子上的人,表情有些尴尬,“我还是站着吧。” 虎啸的僵直效果在这些人身上似乎表现的更为强势,近乎定身术。 可能是因为姜璟的实力更强了,也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抵抗力。 过了好半晌,帐子里的两人才缓过来,从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回神。 第一时间发觉到现场异状。 县令被眼前一幕狠狠噎了一下,下意识喊道:“大仙手下留情啊!” 下一秒,桌上的人因为条件反射的攻击,被姜璟一巴掌抽翻在地。 帐外的人冲进来,一脸惊骇的看着多出的两人,地上还有五个昏厥的同僚。 县令大喊:“误会,都是误会啊!”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能够统领这么多人果然有些真本事在身,一巴掌没能彻底放倒他,还迅速踢向姜璟的关节处。 被桑咸拦住,他只是法力尽失,身手可没一起废了。 你来我往,眼花缭乱的一通交手,两人分开来。 桑咸站在姜璟身侧,那人站在帐子入口。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姜璟:“??????” 这一刻她有很多问号,各种意义上的。 第二十三章 “谢谢你的夸奖,但我们不是贼。”桑咸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的回答。 对方被逗笑了,“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只是目光转到坐在主位上的姜璟,眼神表情都变了,充满审视意味,浑身都透出蓄势待发的气势。 显而易见,他说的“不太像”仅仅指桑咸,哪有这么笨的贼。 前面的感叹也是针对桑咸,小仙男的正派真是很容易感觉出来。 姜璟完全不介意被区别对待。 要是按照正常流程,想要见到这个人可没那么容易,人家一个大人物,岂是想见就能见。就是跪下来磕破头都未必能得到一句通报,更别说送到这人面前,当面为自己辩解。 人家只要一声吩咐,属下自会竭力把事情办好,漂漂亮亮的呈现到他面前。 冤枉不冤枉的,等审过再说。 期间挨的毒打,受的罪,那都是正常流程。 发现弄错了那是她倒霉,熬不住死了都是白死。 派这么多人搜山抓捕虎力大仙,不会以为人家抓到后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到审讯室,严肃礼貌的询问一遍就把人放了吧? 人家压根打心眼里没相信什么“虎力大仙”,更没相信什么法力。 姜璟没管对方,目光转向战战兢兢的县令,似乎是因为现场气氛,紧张的根本坐不住,颤颤巍巍的站着。看到姜璟注意力转向自己,县令激动,两手作揖,小心翼翼行礼,“大仙,此事是误会啊!” 姜璟不废话,简单一个字:“说。” 县令咽咽口水,夹在上官和虎力大仙中间令他压力非常大,却不得不出面解释。 “这位是朝廷派来调查赈灾官银消失案的官员。” 姜璟一脸莫名其妙,朝廷的赈灾官银消失和她有什么关系? 县令翼翼小心,“官银是走的水路,忽然船都沉了,负责押送的官差全部落水。据说,是因为他们过河不愿意向庇护此地的虎力大仙上交供奉,所以招致报复,船毁人亡,就连官银都不翼而飞,消失的干干净净。” “上官负责彻查此事,必须在期限内找回所有失踪的官银,押送至目的地,无数灾民在等着这笔银子救命。” 姜璟有点懂了这个发展,“所以他听闻白县这里有个虎力大仙,就顺藤摸瓜找过来,要求你配合调查?” 县令苦着脸,“骤然听闻此事,本官大为震惊,大仙高才大德,多亏您,白县才没有与河伯交恶,乃是我白县的大恩人,岂会做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奈何本官人微言轻,一番辩解不但没能澄清大仙的名声,还被上官认为是个被人愚弄的糊涂之辈。” “不但勒令本官全力配合,交出大仙的画像,还要提供大仙的住所地址,是非黑白,上官自有定夺,无需本官多嘴。” 县令说着,嘴里越发苦涩,“本官不能公然抗拒上官,只能听令。可想到大仙对白县的恩情,断然不能任由上官肆意冒犯,几次想要劝说都被拒绝,还认为本官执迷不悟。直接被抓了一起来这里,等待他们抓到大仙,好叫我看清您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县令委屈死了,都说了虎力大仙法力高深莫测,不可轻易冒犯,偏不信这个邪,认定大仙是个徒有其名的神棍骗子,还认为河伯之事子虚乌有,是大仙骗术高明,蒙蔽了他。 姜璟就整一个大无语,她好端端的在家里,一口黑锅莫名其妙从天而降。 吐槽:“现在干坏事这么紧跟时事。” 桑咸听后眉头深深皱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日前。”回答不是县令,而是他口中的这位上官。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现在找的虎力大仙,不是只会耍嘴皮子或者掌握几手骗术的神棍骗子。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下属不要激动,目光紧紧盯住姜璟,知晓优势不在自己,利索变换态度,冷静道:“落水的官差全部因为惊惧过度神志不清,个个大喊虎力大仙乞求原谅,说话颠三倒四,勉强根据他们的言语拼凑出一个经过。” “本将派人至发生翻船的地方搜寻过,水底找不到银两,只有押送的船只残骸。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线索,恰好这个时候听闻从白县流出的传言,立马率人前来白县调查。” “起初听白县县令所言,以为所谓的虎力大仙是个行骗的惯犯,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把县令耍的团团转,对骗术深信不疑。许是手段过于高明,尝到甜头后,得意忘形,想要干一票大的。” “招收教徒发展教派处处离不开银子,有了这笔银子能够快速拉拢一大批人,可比当个普通的神棍快活多了。可惜还是不够聪明,与虎谋皮,被人推出来当了顶罪的替死鬼。” “见这白县的县令如此执迷不悟,便怀疑白县是不是已经成为神棍收拢的地盘。” 所以他派人搜山的时候,是抱着掘地三尺也要翻出邪·教组织的心态,河伯之事肯定是团体作案。 万万没想到,找到的是真家伙。 现在把人得罪死了。 桑咸听闻,眼中浮现不忍之色,对姜璟道:“灾民受难已经很可怜,赈灾的银子分明已经拨出来,却遇到这种事情。不管是什么人做的,把手伸到救命的银子上实在可恶至极,还把罪名甩到我们头上。” 小仙男悲天悯人,忧心忡忡,“多拖一日,灾民就会多受一日的苦,期间兴许会死许多人。” 他神色担忧,“如果不做点什么,找出罪魁祸首,我们就会是明面上最大的嫌疑人,替真正的犯人顶罪。不但名声尽毁,还会被朝廷当成作恶的邪道。” 姜璟瞅一眼站在帐子门口的将军,对方面色看不出喜怒,“船在哪条水路上翻的?” “君子河。” 姜璟询问的目光投向桑咸。 桑咸摇摇头,老老实实告诉她:“君子河不属于月庭湖水域。” 姜璟啧了一声,偷懒失败,论江河水域发生的事情,问水族最快。 桑咸神色发愁道:“君子河属于灵泽水域,恐怕不好沟通。” 姜璟奇怪的问:“为什么?” 桑咸尴尬,“君子河是灵泽水域主脉之一,灵泽水君……被符鱼打过。” 姜璟:“……” 结果还没完,桑咸继续心虚道:“君子河的河伯叫做杭慈,也被符鱼打过。” 姜璟:“两个都被打过?” 桑咸小声道:“印星河是灵泽水域第二主脉,河伯也被符鱼打过。” 姜璟:“……灵泽水域还有谁被符鱼打过,你就直说吧。” 桑咸:“灵泽水君嘲笑符鱼不自量力,竟然敢号称云鲲,既然名字里有个鱼,不如自称咸鱼。符鱼和水君打起来,两边的部下都参与,发生混战。最后灵泽水君一方落败,不但全部挨了顿打,还被符鱼吊起来晒了三天,说谁输了谁是咸鱼……” 声音越来越小。 作为符鱼的好朋友,此刻法力尽失,要是主动前去灵泽水域…… 好:他被贬下凡,一般都会与他保持距离。百花神君刚因为寻桑咸私仇被判关禁闭,闭门思过只是好听点的说法,灵泽水君不想步上后尘大概不会做什么。 坏:桑咸作为符鱼的好朋友,肯定上了灵泽水域的黑名单,不能对他做什么,但可以非暴力不合作。且性质够不上恶劣的捉弄大概触不到那根线,分寸把握的好,叫桑咸一路倒霉都没处说理去。 查这个案子不但不能偷懒,还要警惕可能有人拖后腿。 小仙男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挂念灾区的灾民,一心想要快点找出官银,坚定道:“我去求灵泽水君,请他出手。只要能够帮忙找回赈灾的官银,我可以任他处置!” 姜璟毫不犹豫:“不可以!” 桑咸坚持道:“灵泽水君和符鱼的恩怨说起来并非生死大仇,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即便为难我也不会太过分。只要他下令,君子河上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官银下落立马就会知道。灾民还在等着救命的银子,越快找回越好!” 姜璟根本不同意,冷静道:“中间已经过去十日,就算一开始是在君子河消失的,谁知道期间发生什么,会不会被转移。你现在一头热的撞上去,被灵泽水君扣住,结果官银早就去了别处,我要一边找银子还要一边担心你在别人手里受苦。” 桑咸果然迟疑,他不是笨蛋,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十日,这十日的时间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从将军的描述来看,银子不在原处的可能性很高。 姜璟:“灾民的救命银子很重要,可不能用你上门承受羞辱来换取。” 她瞥一眼那个将军,挺识时务的,从刚才起就没出声,或许是在默默听着,收集情报。 大仙是真的,那灵泽水君当然也可以是真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银子,旁的反倒是细枝末节。 如果不能在期限内完成任务,他肯定会受到严厉责罚。 姜璟翘着二郎腿,说出一句话:“首先要确认一件事,赈灾的官银落水之前的确是银子。” 证明银子是银子。 第二十四章 县令犹如听到自己不该听的事情,骇然惊惧,仿佛天要塌下来。负责调查赈灾官银消失案的将军面色微动,颇为惊异的看了看姜璟,很意外她会如此敏锐,一句切中要害。 桑咸一怔,表情渐渐有些不好起来。 他脾气温和,被刁民围着要打死他,被小兔崽子扔石头,都没有生气,现在真的动怒了。 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有蛀虫背后搞手段,把手伸向灾民的救命银子。 姜璟示意桑咸看站在帐子门口的将军,“朝廷派个领兵的将军来调查这件事,估计就是有这样的怀疑,是不是有胆大包天之徒欺上瞒下,将官银私吞掉包,再做出不翼而飞的假象隐瞒真相。” “灾民需要银子救命,贪官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朝廷拨了一笔巨款,垂涎三尺。想从中分一杯羹,充实自己的荷包,又不想被朝廷抓到,没命享受。” “那自然只能绞尽脑汁的跟人斗智斗勇,做个局把自己漂漂亮亮的摘出来,等风头过去了再慢慢分赃。” “这种案子手上没人很难查,因为查案的官员指不定就因为什么事没了。不能同流合污一心查案的容易遇到危险,意志不坚定心性不够的可能会被拉拢。何况后面还有无数灾民在嗷嗷待哺,时间十分紧迫,是个棘手的案子。” “将军手里有人,可以暴力查案,快刀斩乱麻。不过对将军本人来说,这件事意味着要冒很大风险,因为可能一口气得罪很多人。” 姜璟循循善诱道:“你看,要是赈灾官银上船以前已经被掉包,这件事不就把罪魁祸首摘了出去,悄无声息的偷梁换柱,祸水东引。” “况且整个案件都是他们在说,我们知道的可不是第一手情报。经过第二人,第三人……层层传递过的情报,难免会有失真,带上个人主观色彩。” “他说自己在翻船的地方派人下水搜寻过,只找到船只残骸,没有银子。也就是说,他也没有见到过赈灾官银,无法证明在船翻了的时候,银子就在船上,只能证明押送银子的官差上了船。” “这个案子完全有可能是贪官向赈灾官银出手,故意装神弄鬼,把罪名推到最近名声鹊起风头正盛的‘虎力大仙’头上。” 角度不同,信息不同,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就不一样。 姜璟知道自己跟赈灾官银消失毫无关系,自然会从别的角度出发。 她对帐子门口前的将军讽刺道:“麻烦阁下先证明银子是银子,船翻的时候赈灾官银确实在船上。” 将军抬手,示意身后戒备警惕,全身心紧绷的心腹退下。 “将军!” 将军心平气和,“若大仙真要对我等不利,现在早就起不来。” 心腹只好遵从命令,忧心忡忡的退下。 将军抱拳,“小将姓戚,单名一个鹏字。不识大仙真本事,擅自揣度,让大仙见笑了。” 姜璟木着脸,她怀疑对方在心底叫她虎力大仙,就像这个县令一样,说了别叫虎力大仙,就真的不再当面叫,却把这个名号传的到处都是,声名远扬。 她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忽然做出这么一副要化干戈为玉帛的架势,分明就是有话要说。 戚鹏微微一笑,“大仙快人快语,某便也不拐弯抹角。其实来白县之前,某对押送官差所说的虎力大仙并不怎么相信,他们已然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岂能当做证词。只是‘虎力大仙掀翻押送赈灾官银船只’的流言在小将带人前来查案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见到。” “身为负责调查此案找回赈灾官银的朝廷特使,岂能视而不见,放过如此明显的一条线索。况且有人希望某转移视线,不如将计就计,一边大张旗鼓的来白县调查虎力大仙,一边悄悄盯紧那边的动静。” “冒犯大仙实在是对不住。只是现在的局势正如这位小兄弟所言,虎力大仙是明面上最大的嫌疑人,很多人都知道。本将军也是按照朝廷的命令办事,若是找不出罪魁祸首,不但自己会倒霉,大仙头上的罪名也洗不清。” “不妨我们合作,齐心协力找出幕后主使者,找回赈灾官银。” 桑咸正沉着脸,闻言立马心动,他可太好懂了。 姜璟却是不置可否,果然前面那些并不是全部,只是选择性的说辞。她怀疑现在戚鹏所说的也不是全部,依旧说一半,藏一半,根据眼前形式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呵,诡计多端的家伙。 微笑着问:“戚将军说出这番话,是诚心想合作,还是心里依旧抱着怀疑,虚以委蛇?” 戚鹏:“大仙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本将军的顾虑。即便是想相信大仙与此事无关,本将军手里没有证据,堵不住悠悠众口。心里也怕被人怀疑与大仙勾结,同流合污。若是因此闹开,大仙未必有事,本将军的下场就不好说了。” “说实话,如果真是大仙所为,对本将军来说毫无疑问是最糟糕的。” 他狡猾道:“本将军是最不希望大仙是罪魁祸首的人。” 最后这句话说的诚恳,确实是真心话。 姜璟一针见血指出:“所以你是让我协助你查案?” 戚鹏不慌不忙,“小将岂敢。大仙莫名被陷害,需要洗清罪名,小将领命,需要找回消失的官银。彼此虽各有所需,却利益一致,不妨合力调查,只要找出罪魁祸首,自是双赢。” 能当机立断做出这个决定,是个果决有想法的。 然而姜璟并不想跟着他的步调走。 她拒绝:“不要。” 桑咸闻言不解道:“戚将军说的不无道理,为何要拒绝?” 姜璟反问:“你知道怎么查案吗?” 桑咸语塞。 姜璟摊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查案。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查案,到时候不就只能听从戚将军的话,他说往东就往东,他说往西就往西,还不一定能查出来。”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那些乱传谣言的人根本不想知道是不是虎力大仙掀翻了押送赈灾官银的船只,我却要为此东跑西跑,努力自证,澄清罪名。” “就算找到甩锅的罪魁祸首,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桑咸叹气,“此事确实是委屈你,莫名其妙被传出这样的谣言。” 他一脸发愁,“可是不找出罪魁祸首……” 姜璟:“你忘了,我有法力啊,干嘛要按照普通人查案子的路子走。” 桑咸愣怔一下后,紧张道:“修行之人不能仗着法力肆意对普通人出手,这可是大忌。” 姜璟:“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桑咸刚要松一口气,听到姜璟继续道:“我只是给大家一个表现的机会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银子啊,灾区的灾民们都还在等着呢,多耽误一天时间,他们就要多受一天的罪。银子早一天送到灾区,就能早一日平息灾情。” “先把灾情救了,其他的放一放,说不定自己会水落石出呢。” 桑咸:“啊?” 他脑子给搞糊涂了,没赈灾的银子如何平息灾情? 姜璟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当然是好善乐施急人之难的同胞们,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一方有难八方来助,知道灾区人民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家心里其实都是非常担忧的。只是没人出来引领,不知道该怎么奉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既然朝廷拨的银子暂时派不上用场,那只能先召集民间愿意救灾的好心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先帮灾区人民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灾情一定会平息的。” “人间自有真情在,真情处处暖心怀。” 桑咸欲言又止,他是相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但这种事情未免想的太好。 可看姜璟如此自信满满,纠结半晌,才道:“那就试试吧,也许真的可以。” 戚鹏看着面前两人,差点笑出声。 这些话就是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眼前两人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不论多么好笑都不会笑出来,除非是忍不住。 但是很快戚鹏笑不出来了。 秉着时间就是生命,姜璟拎上他,和桑咸直奔君子河事发地。 巡查一圈,距离事发过去十天,水底只有一艘艘破船,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反正姜璟也不是来找这些的,只是确认一遍地点而已。然后在押送赈灾官银队伍经过的路线找出距离这边最近的城镇,直奔而去。 清晨,一家好善乐施急人之难的大户人家才刚刚起床,他们府邸的门被敲响。 门卫不耐烦的开门,一头庞然大物映入眼帘,竟是蹲坐就有两米高,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每一根毛都泛着光,目光炯炯有神。门前还站着两个人,一个和善可亲,一个英姿勃发。 周围隐隐有恐怖气场笼罩,料想不是普通人。 姜璟和善亲切的向他表示:“灾区人民正在受难,急需同胞的帮助。听说你们老爷好善乐施,便想着找他一起出份力。” 门卫:“???” 他能说什么,当然是啊对对对。 姜璟和桑咸见到了贵府老爷。 姜璟声情并茂热情洋溢的邀请对方一起参与救援灾区的伟大行动,为人道主义精神发光发热,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老爷:啊对对对! 姜璟见到他最心爱的儿子,真心实意的夸赞:“令郎真是卓尔不群一表人才,这个年纪的郎君正是挥斥方遒,赤诚热血,心怀梦想的时候啊。” 银钱+1 粮食+1 志愿者+1 这谁能不说人间自有真情在呢。 第二十五章 从高空俯视,地面上街道房屋的布局一清二楚,谁家庭院修的大,说明有钱,最宽敞最漂亮的庭院肯定是掌握在最有钱有势的一批人手里,直接上门就是。 姜璟动作迅速的把这些人一一拜访了个遍,她核善,脑斧核善,说话又好听,没人能够在她面前说出拒绝。 收拢到的志愿者全部交给戚鹏管理,美其名曰让朝廷出面引导志愿者工作。 戚鹏被迫围观整个过程,从愕然到麻木,又被迫接收这么大一个麻烦,头都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真心实意的向姜璟道歉:“把大仙卷入到这种风波里,是小将的不是,小将向您道歉。” 姜璟笑容可掬,“将军言重了。戚将军也是奉命行事,谈什么卷入。说起来你也是领了个棘手差事,怕是一伙人都不肯来,踢来踢去的,落到人不在京城的戚将军头上。” 从消息传回朝廷到做出决定,再到戚鹏领兵出发,来到白县,十天时间非常紧迫了。 戚鹏想要挤出一个笑容,面部肌肉狠狠抽搐几下,根本笑不出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请到这么一个大仙,是他不信邪的报应。 “非常感谢大仙的一番心意,只是赈灾任务艰苦,灾民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您找来的这些志愿者怕是吃不了这些苦。诸位愿意出钱出粮已经是帮了朝廷大忙,本将军一定禀报朝廷,嘉奖诸位的好善乐施,急人之难。” 银钱和粮食可以收下,志愿者大可不必,戚鹏看到他们就头大。这么一群没吃过苦,被家里精心照顾大的娇少爷,哪里吃的了这样的苦。赈灾可不是开玩笑的,饥饿的灾民会撕了他们。 自己手底下的兵个个皮糙肉厚,训练有素,面对灾民依旧要谨慎,以免阴沟里翻船,饿极了的灾民几乎就是野兽。 这些志愿者有个磕着碰着也就算了,就怕是承受不住磋磨,直接来个三长两短。 调查赈灾官银消失案压力已经很大,忽然来个拱火的,他可真是太痛苦。 更痛苦的是,这个拱火的家伙他根本拦不住。 姜璟语重心长,“戚将军看看这些朝气的年轻人,看看他们的眼睛,饱含热血和激情,正渴望着奔赴灾区,为人间大爱添砖加瓦,奉献汗水。这是朝廷的幸运,也是灾区人民的幸运,戚将军真的忍心拒绝他们难能可贵的心意吗?” 戚鹏:“…………” 见过睁眼说瞎话的,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你看看他们如丧考妣的脸,惶恐忐忑的眼神! 姜璟发出由衷感叹,“人间自有真情在,我永远会被这些勇敢热情的人所感动!” 戚鹏:“…………” 他只能把眼神投向桑咸,期望这位正直的仙男说两句公道话。 收到戚鹏近乎求救的痛苦眼神,桑咸明白对方的顾虑,实际上不只是戚鹏,他也很担心这些人受不住苦楚。他们都是凡人,个个细皮嫩肉,娇生惯养,不似自己有仙体在身,哪怕没有法力效果大打折扣,抗造程度远非常人能比。 桑咸委婉道:“灾区路途遥远,情况不明,戚将军只会带兵,让他管理志愿者,怕是叫将军为难了。志愿者不是他手底下的兵,不能用带兵的方法管理他们,可灾区混乱,若不能严格管理,不但无法帮忙救灾,还要分神操心他们。” 姜璟一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也有这个顾虑。可不能没帮到灾区,反而增添新麻烦。” 话锋一转,“但是看到他们积极热情的眼神,我怎么忍心拒绝,这样优秀美好的品质就应该鼓励啊。这样吧,先进行三天的军训,增加纪律性,让他们学会听从统一指令。这段时间应该足够让还在白县的兵赶回来与戚将军汇合。” 桑咸:“这能行吗?” 姜璟信誓旦旦,“相信我,可以的。就算有身体不适,不是还有你吗。救人用的法术你应该也懂的吧?” 桑咸一想觉得也是,能不能行先看看,真的不行也好劝解。 姜璟对志愿者们进行了持续三天的军训,都是她以前经过的,正步走,站军姿,没什么难度,主要是协调纪律。 一整天下来晕了好多个,被送去桑咸那里,休息好了回来继续军训。 没什么大事,就体质不好,去当志愿者参与救灾确实够呛的。 姜璟把人薅出来,可没打算让竖着出来,横着回去。 征求到桑咸的同意后,向志愿者提供仙果水。 就是把仙果整个放水里泡着,让他们喝泡过的水。 一颗仙果能制造出源源不断的仙果水。 含有仙气的水效果很好,三天时间过去,这些志愿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挺拔许多,看得戚鹏大跌眼镜。 有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志愿者就是这样。 姜璟还根据他们在军训时的表现,选出了组长。 出发时,志愿者的家人们含泪相送,却被自己孩儿们的精神面貌所惊到,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明亮有神,身姿挺拔坚韧,似长青的松柏,人晒黑了,可任谁都看得出精神头极好。 姜璟骑在大老虎背上,桑咸坐在她身前,雄赳赳气昂昂,向灾区方向出发。 她赶路快,先大部队赶到下一个地点,如法炮制,等戚鹏带着人到了,就把志愿者交给他管理。 几次下来志愿者队伍翻了好几倍,人数越来越多。 收拢到的银钱和粮食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多,也都是戚鹏的手下负责押送,一车车载满物资,根本低调不起来。 还是戚鹏看东西太多,恳求姜璟停手。 这支队伍浩浩汤汤向灾区前进,引来许多瞩目。 战马十分惧怕大老虎,有它在场根本没法正常走路,全都身体瘫软在地,犹如烂泥。不用自己先一步赶到前面去,姜璟便不再骑老虎,换了战马,和桑咸一人一匹,并排走在最前面,旁边是戚鹏。 身后长长的救灾队伍,押送满满的物资。 桑咸心情大好,有了这些东西灾民就有救了。 只是见戚鹏,脸色不太好的样子,绷着表情,宛如拉紧的弓弦。 桑咸搭话:“戚将军为何还是愁眉不展?” 戚鹏长长叹一口气,没有半点高兴,语气复杂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虽然收拢了一批银钱粮食,可对整个灾区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个任务落到他头上,何止是运气不好,根本就是糟糕透顶。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嗅觉敏锐,踢来踢去都不肯接下任务,最后踢到他这个不在京城的倒霉鬼头上。 接到圣旨的时候,戚鹏几乎是抱着此行有去无回的念头。 桑咸表示理解,“安抚灾民的确不是轻松的活计,一个不好引发哗变,什么功劳都捞不到。” 戚鹏苦笑,“如今灾区和哗变大概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消息被压住,没有大肆宣扬开而已。我们要面对的不止是饥饿的灾民,还有疯狂绝望的暴·民,朝廷上下人心惶惶,谁都不想来触这个霉头。” 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他,京里的早就自己抢起来,好去灾区镀一层金回来。 “调查赈灾官银消失案反倒是最轻松的。”戚鹏望着前方,目光好似穿穿过虚空,看向很远的地方,眼里透出疲惫,“我派了人先一步前去慈州查看情况,传回来的消息触目惊心。其实慈州早就乱起来,只是底下的官员有心隐瞒,不约而同把事情压下来。我带着人马物资前往慈州,和捅了马蜂窝无异。” “隐瞒不报的官员怕被知道真相捅到上面去,灾民疯狂,灾区各地在哗变,已经出现多股乱流。我虽有人马在手,却未必能强行镇压哗变的灾民,慈州情况远比京城以为的要严重。” 戚鹏不再以将军自称,而是说了“我”字,这番话算的上放低态度,主动交代。 “京里应该隐隐有猜测,只是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敢捅到明面上,争执过后随便选了个倒霉蛋祭天,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戚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仿佛在说别人,冷漠,木然,疲惫。 不论是找回消失的赈灾官银还是前往灾区赈灾,任务都很艰巨。 总不能找出银子后再转手交给第二个人负责赈灾,所以他还是朝廷派出的赈灾特使。 两个任务双倍的艰难,更艰难的是,还有背后隐藏的冰冷恶意。 他只是个专门派出去触霉头的牺牲品而已,上面的没指望他能活,下面的不想他活。 离灾区越近,戚鹏的精神压力就越大。 桑咸是个体贴的小仙男,见戚鹏如此反应,知道他心里头肯定压了很多事情,已经紧绷到极点。 他略作思索,直切要害,“慈州是因为什么遭灾?” 戚鹏自嘲,“我的表情已经这么明显,连你都看出来。” 他仰头看天空,大老虎虽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走,却收敛气息飞在高空,俯视大地,监控整个压送物资的队伍。 “慈州无大旱,无大涝,无地龙翻身,无蝗虫侵袭。” “草木不结蕊,大饥。” 第二十六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骇人听闻的。 发生在这个时代,对亲身经历的人来说毫无疑问是莫大灾难。 民以食为天,庄稼不结蕊,所有的辛苦和期待都白费。 起早贪黑伺候庄稼,却因为这样一个原因颗粒无收。 大涝大旱尚且有话可说,天有不测风云,自古以来就没少过,可庄稼绝蕊这样的事情大范围发生,所有人都是又茫然,又惶恐。是不是老天爷降罪惩罚黎明百姓,才叫如此荒谬,违背常识的事情发生。 底下官员报上去的时候,甚至都是惶恐的。 不敢说,怕被人认为自己含沙射影,指责朝廷和皇帝无德, 只能斟酌措辞,小心翼翼上报朝廷地里庄稼颗粒无收。 慈州饥荒是肉眼可见能够预见的。 幸运的是没有席卷全国,只有慈州这片地域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然后日子一天天过去,旧粮吃完了,地里没有产出新粮,物价飞涨,慈州人民的日子越来越艰难,饥荒果然来报道,饿死了一个又一个人。 饥饿令人疯狂,针对朝廷的流言四处流窜,都是些不好的话语。 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朝廷哪里不好,才会惹得老天爷降灾。 为了平息灾情,压下流窜的谣言,朝廷拨款赈灾,然而这批银子还没到地方,就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真是该死啊! 赈灾队伍缓缓接近慈州地域,与慈州接壤的朗城县令是喜极而泣的,朝廷的赈灾物资可终于到了,再不来,他们就要坚持不下去! 慈州发生灾情,周围地区压力很大,他们能够吸收一批灾民安置起来,但承受能力有限,不可能无限度接收灾民涌入。 既要维持本地的正常运转,又要拨款安抚灾民,超过承受上限只能将灾民拒之门外。总不能为了他们拖垮自己治下,这样会让更多的人受灾,遭到不幸。 有的灾民被拒绝后会转移目标,有的受到一再拒绝,陷入绝望就会闹起来。 慈州一片灰暗,他们这些位处慈州周围的地区也是焦头烂额。 朗城的外面就聚集了一大批灾民,县令收了一部分灾民进城,后面看还有灾民陆陆续续聚集过来,只能下令闭门,不准灾民进城,为了安抚灾民的情绪,在城外设置释粥地点,每日可领取一次。 粥稀的很,对饿极的灾民来说依旧是一剂安抚良药。 每天有人领不到粥饿死,每天有人依靠领取到的稀粥活下来。 官府有人巡逻,禁止灾民闹事,发现尸体便叫人抬去烧了。 赈灾队伍从朗城借道,押送着物资穿过街道,禁闭许久的城门终于缓缓打开,惊动城外的灾民。 他们一个个看过来,满脸希冀,是不是朗城要继续接收灾民,要是能进城,活下来的希望会大很多。 因为长时间的饥饿折磨,灾民们瘦成一把柴,干巴巴的。 瞧见整齐列队,护送着物资车从城门口出来的赈灾队伍,灾民好似意识到什么,眼睛瞬间亮了。 若是以往,他们根本不敢靠近这些膀大腰圆的官兵,在饿死的边缘挣扎着活下来,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们满心满眼都是物资车,眼睛放着光。 他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连官兵拔刀的声音都阻止不了他们。 场面渐渐呈现出即将失控的趋势。 忽的,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升起来,让灾民们瞬间清醒过来。 赈灾队伍想要顺利离开,必须先清场。 可是这些饥饿的灾民不会轻易离开的,他们看到了活命希望,会拼尽一切缠上来。要是发展成流血冲突事件,无疑是个坏的开头。 姜璟扫视一圈,灾民们一个个颤颤巍巍,可依旧不肯离开,物资车对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牢牢吸引着在场众人。 “看来要先施粥,让他们吃点东西。光靠嘴巴讲,说朝廷不会放弃他们,让他们不要围在这里,返回自己家乡,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桑咸点点头,“灾民饿了这么久,朝廷赈灾的行动才姗姗来迟,心里头的信任度已经很低。吃到嘴里的才是真实的,嘴巴上一句诺言什么都不是。” 来之前戚鹏就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烂摊子,心有准备,他抬手,示意大家看自己,大声道:“慈州的乡亲们,本将是朝廷派来的赈灾特使!粮食肯定有,大家先把路让出来,让后面的物资车出来,堵在朗城里耽误事!” “本将军承诺,马上原地熬粥,所有人都有份,还给你们分发一小袋粮食,乡亲们带着返回自己家!” 不但有粥,每个人有份,还能领到一小袋粮食,灾民们纷纷骚动不已。 有姜璟的恐怖气场镇场子,没人敢闹事,咽咽口水听话的让开来,眼巴巴看着物资车,炙热的眼神要把车子烧出洞来。 眼看从朗城城门里出来的物资车越来越多,灾民内心都是火热的,燃起了希望。 当最后一个人走出来,朗城的大门迫不及待关上,像是怕灾民涌进来,又怕赈灾队伍掉头返回似的。 戚鹏按照承诺,让手下官兵原地开始熬粥,施粥地点是现成的。 等待时间是漫长的,大家都没说话。 桑咸望着黑压压一片,个个瘦成柴的灾民,面色十分复杂,肉眼可见的低落。自从他听到戚鹏说慈州的灾情是因为草木绝蕊造成的,就一直很难过,人都沉默很多。 如今亲眼瞧见灾民,眼里的悲伤都快溢出来。 姜璟想了想,对他道:“灾民们饿了许久,身体状态一定很差,我们发点水吧,养养身子,也能缓一缓长时间饥饿造成的虚弱。” 桑咸自然没有不肯的,立马有官兵去取水。 水提过来后,姜璟掏出个仙果丢进去,鲜嫩的果子在水里沉了沉,浮在水面,有一股诱人的清香。 这种仙果水整个赈灾队伍都喝过,不光是志愿者,是保持状态消除疲劳的绝佳利器。 灾民的眼神一开始都黏在正在熬煮的大锅上,渐渐的被清香吸引走,这味道实在太霸道,明明很淡,却极其勾人,比粮食还抓他们。 姜璟大声道:“喝水了啊,家里有女人孩子老人的先来!” 这么多的灾民,女人孩子的身影很少,过半是男人。 踌躇片刻,有抱着孩子的女人小心翼翼起身,旁边跟着个男人,个子挺高,和周围干巴巴的灾民相比,瞧着只是瘦了些,难怪能护住自己的妻儿,还一个年迈的老母亲。 一家子颤颤巍巍走上来,姜璟打水倒进去碗里,最先递给女人,“喏,喝吧。” 女人艰难抱着孩子,伸出一只手接住碗,第一反应递给自己怀里的孩子喝。 小孩抿一口,眼前一亮,咕噜咕噜喝起来,把一小碗仙果水都喝完了。 看到孩子喝的高兴,女人松一口气,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第二碗递过去的时候,男人从女人怀里抱走孩子,好让女人能空出手来自己接住碗喝水。第三碗给了年迈的老母亲,第四碗才是这个男人自己喝。 一家四口都把分到的水喝了,尽管还是那副样子,精气神却好了不少,这样的变化骗不过旁人,立马有别的灾民上前来。 说话有威慑力就是好,没有自作聪明的家伙试图钻空子,第二家来的也是有女人小孩的,是一对母女。 等附近灾民中有女人小孩和老人的喝了仙果水,其他青壮的灾民聚集过来,姜璟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打水任务交给志愿者。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抢。”姜璟扬声喊道。 恰好那边粥也好了,想要领粥的灾民闻言立马瑟缩的排队,领水的更是乖巧,还蛮整齐的。 姜璟拉着桑咸把位置让给志愿者,有的打水,有的打粥,有的洗碗,还有的正在往小布袋里倒米,打包准备发放给灾民的粮食。 刚出锅的粥很烫,浓稠,散发着香味,灾民却好似感觉不到烫似的,用力吹了吹,就开始喝起来,一点点的喝,喝的冒汗。 喝完粥,放下碗,默默去排队领粮食。 志愿者拿着笔,坐在简陋的桌子后面,记录姓名地址。 一切井然有序。 桑咸面色舒缓许多,可是目光触及路边的野草,瞬间黯然低落下来。 能吃的都被灾民拔起来吃掉,现在还剩着的显然都是不能食用的野草,他默默走到这株野草旁边,伸手拨了拨,似乎是在仔细查看。 姜璟看得奇怪,也在旁边蹲下来。 “这株草怎么了?” 桑咸盯着野草,低声道:“没有花。” 姜璟顿悟:“这个是会开花的草药?” 桑咸点点头,“这个季节正常来说应该开花了,可是它一点花苞都没长出来,叶子过分茂盛。” 不长花苞的话,汲取到的养分自然都供应来长个头。 他低声道:“若不能解决草木绝蕊的问题,即便现在安抚住灾民,很快又会乱起来。” “百花神君关了禁闭,十二花神指望不上,此事需要找四序之神。” 桑咸主动解释:“四序之神分别是春神、夏神、秋神以及冬神,祂们执掌的职位和法力包含万物生长和开花之能。”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二十六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二十七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朗城外的植物长得郁郁葱葱,很是茂盛,却莫名透出一股沉闷之气。 阳光穿过树冠缝隙落到地面,形成斑驳树影,随着风吹拂,摇摇曳曳。 饥荒的时候连树皮都会被扒了吃掉,但不是直接扒了就吃,人的胃还没有这么牛批,要把树皮晒干了磨成粉,而且不是什么树的皮都能吃的。 那边救灾队伍在有条不紊的给灾民分发粥和粮食,这边桑咸正在仔细检查植物。 姜璟守在他旁边,亦步亦趋。 桑咸低头凝眉找起来,仔仔细细检查目光所及之处瞧见的每一株植物。 越看眼底越凝重,肉眼可见的沉重。 姜璟问:“怎么样?还发现什么?” 桑咸心里沉甸甸,“先去附近转转,多看看几个地方。” 姜璟点头,“行,我陪你。” 桑咸扭头看看那边,有戚鹏在,两个人在附近转转应该不成问题。慈州草木绝蕊的情况在向周围蔓延,这绝对是个大消息,必须要有足够的调查才能下结论。 有大老虎驮着,调查取样十分方便,桑咸将朗城外方圆二十里的草木都抽样看了一遍,情况正如他预想的那样糟糕。 因为已经不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加之城外有流民堵门,县令不得已下令关了城门禁止流民继续进城,将朝着慈州这边方向的郊野隔绝在城墙之外,朗城依旧维持着平静,暂未发生恐慌。 城内或许也已经有端倪,总不能城外草木都不开花,城里的花花草草还是正常的。 只是现在不爆发,最迟秋收的时候也会爆发,看着辛苦伺候的庄稼只长叶子不挂穗,一年辛苦打水漂,又有慈州来的饥民作前车之鉴,朗城人民的心态很难不崩。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与慈州接壤的地区恐怕都会发生,不止是朗城这边被蔓延到。 届时,慈州的百姓处境会更加艰难,颗粒无收的恐惧化为对慈州人民的怨愤,恨他们四处传播不知名的草木绝症。 听起来很无理取闹,但愤怒和恐惧需要一个宣泄的口,慈州人民首当其冲。 桑咸特意检查了朗城的庄稼地,农人辛苦伺候的庄稼长势茂盛,绿油油的。可他面上没有半点喜色,只有沉沉的悲色,目露不忍,因为这些庄稼全都废了。 现在应该是水稻抽出花穗的时候,可地里这些庄稼一点动静都没有,毫无征兆。 太阳高高悬崖天空,大地的温度上升,知了藏在书上发出鸣叫声。 两人站在一棵树下,树荫遮住阳光,风缓缓吹过,绿油油的水稻似海浪一样跌宕起伏。 地里有农人在劳作,顶着阳光艰难除草,汗流浃背。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看周围绿油油的庄稼,忽然发出长长的叹息,饱含心酸。扛着锄头走过来,步路蹒跚,在树荫下的泥巴路坐下,取出装水的竹筒喝一大口。 他望着庄稼地,久久没有动,就像凝固的雕像,浑身上下都透出疲惫麻木。 姜璟和桑咸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安静的有些窒息。 过了一会儿,农人说话了,“完了,都完了啊!” 他忽然捂着脸痛哭,声音里满是绝望。 作为日日与庄稼打交道的农人,如何能不知道如今的反常现象,春耕种下的秧苗,长到现在该开花才对,可是地里半点反应都没有,只一个劲儿长叶子,长个头,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茂盛。 若是以往他会高兴,以为是庄稼长得好,可现在却是可怕的预示。 饶是如此,他依旧要到地里伺候庄稼,心里怀着一份侥幸。 一边伺候,一边心里发凉,大热的天都拯救不了心里不断涌上来的冷意。 若是平时,根本不敢靠近贵人,生怕冒犯了贵人,可现在却是什么都顾不得,恍恍惚惚。 农人哭的伤心欲绝,一抽一抽。 桑咸垂下眼睑,一言不发。 绝望是会传染的,其他地里的农人也没有继续劳作,麻木的找个地方休息,呆呆望着庄稼地,这种犹如被判了慢性死亡,眼睁睁看着希望一点点从指缝里漏掉的感觉很痛苦。 就像脖子上套了跟绳索,一点一点勒紧。 有个年轻的农人站起来,把锄头重重往地里一甩,愤怒大喊:“贼老天,不给人活路啊!” 眼里红彤彤的,热泪滚下来。 年纪大的失声痛哭,年纪小的嘴里骂骂咧咧,眼泪和汗水糊成一片。 颓废绝望的气息在彼此之间弥漫。 然后他们一个个离开,大概是回家了。 桑咸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老的,有年轻的,每一个人的背影都是那么沉重。 当饥荒蔓延到这里,他们中又有几个能够活下来。 看着他们的背影全都消失,桑咸紧抿的唇绷成线,他忽然向前两步,在稻田边缘将一株长势矮小的水稻连根拔起,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一点都不嫌弃弄脏手和衣服,转头对姜璟道:“走,我们去别的地方。” 看他这个举动,姜璟有些好奇,不过没有多问,二话不说唤出大老虎。 按照桑咸的指示,向附近看起来植被长势最茂盛的地方飞去。 桑咸语气凝重:“四序之神中,以春神掌握的开花之能最为强,现在已经过了春耕,是夏神执掌的季节,稻田之事应当寻找夏神。只是四序神府在天庭,我们现在都求不上,月庭湖水君虽释放善意,愿意照拂一二,为着这事找她,让水君上天庭代为转达,中间变数太大。”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有补救的法子,只是比起夏神出手要繁琐麻烦很多,却是目前可行性最高的。” “我们去找花精,一个不够,越多越好。” 大老虎驮着两人朝深山飞去,寻找常年野花盛开的地方,这类地方容易出现小花精。 朗城已经被波及,那就去尚未被波及到的地方。 飞出老远,终于在一片山谷瞧见大片大片盛开的野花,极为绚烂,如地毯一样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十分美丽。 大老虎载着两个人落地,不知道是不是姜璟的错觉,周围似乎猛然安静了一下。 桑咸面露喜色,“就是这里!” 姜璟四处张望,没有瞧见任何疑似花精的存在,空荡荡的,只有满地绚烂的野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凡是被她目光扫到的野花就像被霜打过似的发蔫,从昂首挺胸对着太阳肆意绽放,变得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当她目光移过去,透过眼角余光瞥见离开她视线范围的野花摇头晃脑,悄悄的又支棱起花朵。 姜璟顿悟,可能真的找对地方,只是花精不想瞧见她而已。 她对桑咸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扶他下去,自己一个人骑在老虎后背,对桑咸道:“有我在可能会妨碍你和花精交流,我先走开一会儿。” 桑咸点点头,“花精胆子小,感知敏锐,应该是受不住凶虎的气场躲起来。” 大老虎驮着姜璟飞起来,她没有走远,高高浮在半空,俯视大地。 等候许久,桑咸都没有其他动静,他静静呆在花丛之中,耐心等待藏起来的花精现身。 姜璟又等了一会儿,叹气,大概是她在这儿太碍眼。 只好让大老虎飞到山谷边上,落地后,化作光点消失。 姜璟站在悬崖上,俯视下方山谷,远远的看过去,桑咸在花丛中就像一副静谧明媚的画。 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就像会发光,山谷里美丽的鲜花在微风吹拂下摇头晃脑,好一副人与自然。 花精很有耐心,桑咸也很有耐心,随着太阳缓缓下山,姜璟都要被磨的没脾气了。 听说花精胆子小,真没想到这么小。 真的能够说服花精帮忙吗? 姜璟原地呆坐,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渐渐褪去艳丽色彩。 夜幕降临,月色笼罩大地。 山谷的花丛里有小小的光点飞舞。 风缓缓拂过,夜晚的风透着些许凉意,姜璟坐在山崖边,感受到的风更大。 她瞧见山谷里飞舞的光点越来越多,仿佛终于苏醒过来的萤火虫,围着桑咸翩翩起舞。 光点越来越多,非常漂亮,汇聚起来仿佛化作银河。 夜里的野花依旧绚烂美丽,在夜风中摇头晃脑,似乎还蒙上一层光晕,和光点交相辉映。 忽的,姜璟睁大眼睛。 无数的光点汇聚起来,簇拥着桑咸,被他捧在手里的稻株周围浮动着一个又一个光点,仿佛在观察,彼此窃窃私语。随后似乎拿出了方案,黏到稻株上,将这棵矮小的水稻点缀的闪闪发亮。 它长出了花穗。 小小的光点离开稻株,按照顺序有条不紊钻入他宽大的袖子之中,他整个人都被陆续聚集过来的光点贴着,覆上朦胧梦幻的光晕。 山谷源源不断飞出光点,仿佛被惊醒的星河。 姜璟感觉自己在目睹一个奇迹,一个花精与仙男的奇迹。 悲天悯人的仙男法力尽失,恳求花精帮助,胆小的精怪们藏起来不敢见他。它们与世无争,在这山谷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看日升日落,享受阳光雨露。 可最后还是被仙男所打动,纷纷现身,愿意为了他的恳求慷慨解囊。 是信任的光辉,也是善良的光辉,组成这样美丽的画面。 真好看啊。 姜璟心里想,仙男和花精都很好…… 啪! 姜璟眼疾手快伸手拍上虎头,把脑斧用力摁住。 好险,差点又变态了!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二十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二十八章 月色下,谪仙宽大的袖子中飞出无数光点,似漫天星子散落到稻田间。 花精忙忙碌碌,释放自己微弱的法力,叫绿油油的稻草长出花穗。因为体型非常小,一株水稻需要好几个花精一起才能慢慢抽芽,长出缀满花苞的稻穗。 这样弱小的法力,聚集起来却能引发奇迹。 桑咸连夜走遍朗城外的稻田,叫每块地的庄稼都长出花穗,长长的一串穗条承载着农人们的希望。 一直忙碌到天边鱼肚泛白,花精们都累坏了,桑咸很是心疼,知道这样大的工作量实在为难这些小家伙们。 “拿一颗仙果出来吧。”桑咸对姜璟道。 知道他要做什么,姜璟从符鱼给的储物袋里取出仙果,饱含仙气的果实才到手里,立马引得花精骚动,顾不得惧怕姜璟,争先恐后聚集到袖口,探头探脑的,对仙果垂涎三尺。 桑咸会心一笑,从姜璟手里取走仙果,藏在袖子的小家伙们立马迫不及待飞出来,聚集在仙果旁边。 蠢蠢欲动,又克制。 桑咸柔声道:“吃吧,这是给你们的谢礼。” 小花精们立马扑上去,将这颗仙果瓜分掉。 然后缩回桑咸的袖子里休息,消化刚刚吃到的仙果。 农人们起床是很早的,趁着天亮太阳还没有出来到地里劳作最凉快,等到日头大了,干一会儿就会热的受不了。现在天边鱼肚泛白,正是劳作的好时候。 姜璟眼尖,远远瞧见已经有农人扛着锄头过来,过不了多久估计会有更多人。 她对桑咸道:“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桑咸也注意到开始有农人到地里劳作,不欲引来注意,“有人来了,我们走。” 两人果断撤离现场,还没有走远,便听见后面传来惊叫声。 “天爷啊!老天爷啊!” 是发现水稻竟然一夜之间忽然抽出花穗震惊到了吧。 赈灾的队伍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还有些灾民一路跟着,没敢跟的太久,一直保持着距离。两人找到赈灾队驻扎的营地,光明正大从入口进去,守夜的士兵都认识姜璟和桑咸。 虽然人不在,营地里有给两人准备帐子,就在戚鹏的帐子旁边。大概因为两人总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所以准备的帐子也是同一个。 行军在外条件简陋,睡吊床比较舒服。 这些天一直是这样,两人都习惯了。 往自己的吊床上一躺,一夜没睡休息会儿。 待外边传来骚动,姜璟睁开双眼,看桑咸也被吵醒,让他多睡会儿,自己出去看看。 姜璟站到帐子门口,果然是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出发。 看看天色,大概是五六点。 姜璟抹抹脸,回来的太晚没办法,总不能为了多睡会儿,让赈灾队都别走。 旁边跑来一个戚鹏的心腹,对着她行礼,毕恭毕敬道:“大仙,您可总算回来,将军有请。” 说着,对她旁边又行了礼,是桑咸下床走到帐子门口。 姜璟:“行,知道了。” 桑咸礼貌道谢:“有劳了。” 对方连忙道:“不敢。” 两人走到戚鹏帐子前,门口守卫纷纷行礼。 戚鹏坐在里面,桌上摆着那颗泡水用的仙果,瞧见两人进来,立马用开玩笑的口味道:“大仙可总算回来,小将守着这么一颗诱人的果子,可真怕自己把手不住偷偷吃了,也怕手底下的人不知轻重,耐不住嘴馋偷吃了得罪大仙。” 瞧见桑咸一脸倦容,姜璟也有点疲惫,诧异一下,起身给两人倒茶。 “大仙和桑咸小兄弟这是去做什么了?” 姜璟端起茶杯一口喝掉,“我们查了查朗城外的草木,发现慈州的情况似乎在向周围蔓延。朗城现在已经是危险边缘,很快就会步上慈州后尘。” 戚鹏面上并无意外之色,“大仙一夜未回,可是有新发现?” 姜璟瞥他一眼,“你好像完全不惊讶,已经知道了?” 戚鹏点点头,平静道:“白日里经过时,特意叫人去查看了一番。县令未必不知道,只是这种大事没有根据不敢乱说,更不敢宣扬出去引起恐慌。看到慈州现在这副样子,谁能不怕。” “大仙特意说起这件事,您和桑咸小兄弟一夜未回,和这件事有关系?” 姜璟点点头,“有个办法,但只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戚鹏眼睛一亮,“能解一解燃眉之急,也好过直接叫这把火烧了,是什么办法?” 桑咸斯文矜持的喝茶,睡眠时间不足,眼下有些青黑,面容疲倦,喝了茶水稍微提起点精神,“我们去尚未被波及到的地方找了些花精过来,有这些小家伙帮忙,地里的庄稼开花稍微迟了些,但还是能赶上时间的。先把今年熬过去,到了秋收这批粮食能救很多人,也能叫大家都安心些。” 戚鹏顿时激动,这何止是解燃眉之急啊,根本就是奇迹。 无法解决草木绝蕊的问题,他这个赈灾特使就是发再多的粮食都是打水漂,现在安抚住,明天又会因为没有粮食和希望乱起来。 不能有效安抚灾民,平息灾情,到头来就是他的不对。 地里能够长出庄稼,慈州人民的心就稳了。 戚鹏毫不犹豫抱拳,对着两人单膝跪下,“鹏多谢两位大恩!” 桑咸吃了一惊,连忙扶他起身,“戚将军何必如此客气!” 戚鹏郑重道:“两位何止是叫慈州人民看到希望,也叫鹏看到希望!这个礼,是两位应该受的!” 他眼神奇异道:“没想到桑咸小兄弟也是位高人,倒是鹏先前怠慢了。” 桑咸摇摇头,“我哪里算得上高人,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戚鹏:“小兄弟过谦了。” 他顿了顿,反应很是敏锐,“不知朗城外的稻田现在怎样?” 桑咸点头,“忙碌一夜,已经全部开花,花精们都累坏了,正在休息。戚将军不妨派人去查看一番,只听我们嘴里说出来,到底少几分真实感。” 戚鹏顺水推舟,“既然如此,本将亲自去看一眼!” 说着对两人抱拳告别,风风火火跑出去,高声喊:“来人,备马!随本将出去!” 不一会儿,骑着马,身后跟着心腹,风风火火跑出营地,向着朗城方向飞奔而去。 领头的将军忽然骑马跑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拆帐篷。 不由自主把目光落到两人身上。 姜璟随口道:“那咱们先吃饭吧,等他们回来。” 一日三餐是现代才有的,古代一般是吃两顿,所以兵士们起床第一件事是拆了帐子准备继续前进,等到吃朝食的时候,已经饥肠辘辘。 从朗城到这里,骑着大老虎飞是很快的,骑马也比较快,整个赈灾队伍只有少数人能够骑马,大部分是走路的。 至于志愿者们,当然是坐马车,不然根本没法一起走。 这样一天能够走的距离有限,给灾民发粥和粮食也要时间,是以没有走出太远。 姜璟和桑咸没有吃饭,回帐子躺吊床上继续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姜璟睡眼惺忪的起来,打个哈欠,出门看到个人,随意问:“戚将军还没有回来吗?” “尚未。”对方抱拳行礼,“不过将军命人先一步赶回来报信,让属下转告大仙。” 姜璟:“什么事?” “朗城县令知道田里一夜之间长出花穗,喜极而泣,连连表示要来拜见大仙,亲自向两位大仙道谢。朗城人民知道这个喜讯都非常高兴,锣鼓响天,要求开坛祭祀,感谢大仙恩泽!” “跟在我们后面的灾民都跑回朗城去了,要亲眼看一看长出来的花穗。” 姜璟:“…………” 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宣传啊。 看来朗城县令对城外稻田里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平静之下暗涛汹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办法,能过一天是一天。 饶是这样县令依旧每天为灾民提供粥,可以说很良心了。 朗城人民没有提前恐慌,县令肯定费了很大功夫。 现在有这样的喜讯,一扫笼罩朗城的阴霾,又能叫灾民真正把悬起来的心放下,朗城县令自然大力配合。 先把今年熬过去才能说明年,要是秋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朗城也要摇摇欲坠。 为了稳定人心专门作秀,姜璟没啥好讲的,不如说戚鹏很会利用机会,立马想到这个主意,和朗城县令打配合。 这一波要是操作的好,接下来赈灾队伍走到哪里都会大受欢迎。 扫平慈州乱象的压力会减轻很多。 现在开始播种已经晚了,需要等待明年春耕。心里有希望,等待的日子尽管难熬,却有盼头在前方。 有戚鹏这个代表朝廷的赈灾特使,说明撑过今年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不过可不能全指望靠朝廷拨款,目前遇到的几个官瞧着都还算靠谱,但后面的朝廷似乎有点不靠谱。 瞧戚鹏没银子都干的不错,到慈州赈灾做的有声有色,说不定干脆懒得继续拨款,给朝廷省一笔费用。 他们把这么棘手的任务扔到戚鹏头上,把人家踢出去触霉头,几乎是往死路上推啊。 姜璟数了数戚鹏要踩的雷,简直密密麻麻,每个都能要人命。 这么狗的朝廷,不靠谱啊。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二十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二十九章 这一觉,桑咸睡到太阳下山都没有醒。 姜璟守在他身旁,时不时抬手碰碰他的额头,温度偏低,呼吸绵长,眼下淡淡的青黑色瞧着十分刺眼。 小仙男皮肤白皙,几乎毫无瑕疵,似羊脂玉,这一抹颜色落在他眼睛下格外明显。已经休息这么长时间,似乎依旧不能补回一夜未睡的消耗,睡得十分沉。 要不是体征还算正常,姜璟肯定立马抱着小仙男去找月庭湖水君,请她找人看看。 她瞅瞅桑咸的衣袖,瞧着和平日里没有区别,完全看不出里面藏了数不清的小花精。 说起来这些花精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真的太小了,个头和蜜蜂差不多大。因为法力太过低微的缘故吧,本体也不是大体积的花,保持这个体型比较节省法力。 桑咸沉睡不醒,花精就像完全不存在。 直到外面天色彻底变黑,月亮缓缓爬上树梢,桑咸依旧没有苏醒的征兆,像个睡美人一样安静的躺在吊床上。 姜璟心里一阵阵往下沉,她终于按捺不住。 本来想着要是天亮桑咸还不醒,就带着他去找月庭湖水君,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耐心,根本没法等到天亮,现在就要走。 她从吊床上抱起桑咸,走出帐子,外面守夜的士兵瞧见她,连忙行礼,“大仙,您这是要出去?” 姜璟毫不犹豫唤出大老虎,抛下一句:“有急事!” 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带着两人腾空而起,向着远处飞去。 姜璟把桑咸护在怀里,他软软的靠着她,丝毫没有被外界影响,依旧沉沉的睡着,恬静安详。 大老虎全力赶路,距离月庭湖依旧有一段距离。 上次是月庭湖水君命人接送,这次自己主动上门拜访,姜璟只记得一个大概方向,具体位置恐怕要找一找。水君赠送的联络令牌姜璟好好收着,不得不说符鱼送东西时用的储物袋很好用,能装东西,携带方便。 月色下大老虎的皮毛好似会发光,每一根毛发都是银晃晃的,速度很快,飞得十分稳,一点都不会颠簸。 路过一条河的时候,大老虎低空沿着河面向前飞行。 忽然,河水中冷不防飞出一股水流,大老虎迅速往旁边一躲。 一击未中,后面从水里升起一股又一股的喷流,目标十分明显,就是大老虎,每次都被敏锐避开。飞溅的水花淋了姜璟一身,湿淋淋的,她怀里护着的桑咸只溅到一点。 眼看河水里有东西这么烦人,大老虎向着河岸冲去,前方水流骤然升空,形成一道高高的水幕,紧接着从水幕之中钻出一条气势巍峨磅礴的水龙,身躯都是水构成的,每个细节惟妙惟肖,甚至还能感觉出它有眼神,严厉威严,直勾勾盯着她。 水龙张口:“把他留下来。” 姜璟目光警惕。 水龙眼睛怒睁,厉声道:“把他留下来!” 姜璟观察,想要找出破绽直接冲到岸上,可水龙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水幕变得更大,将两人团团围住。 水龙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水幕里探出一条又一条的水龙,几乎要将这块被圈住的狭窄空间挤满。 “吼——” 震耳欲聋的虎啸效果拔群,所有水龙剧烈一振,失去控制化作普通的水落回河水之中。趁着这个间隙,大老虎驮着两人向岸边冲刺,正要一举穿过水幕,忽然停下蹲坐,猛然往后一跳。 只见眼前的水幕化作一张狰狞巨口,发现她躲过去,缓缓合拢。 有水族故意拦路,能力还不弱,虎啸只能令对方僵直一下,反应速度不弱。 姜璟又试了几次想要冲上岸,都被对方拦住。 简直就是甩不掉的牛皮糖,实在缠人的很。 姜璟的耐心终于跌破表,怒气值高涨,她猛然释放出能量场域,周围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阵激荡。 “吼——” 这一声呼啸如雷贯耳,响彻云霄,以大老虎为中心,向周围荡漾开一圈圈音波。 瞬间万籁俱静。 趁着间隙,大老虎立马向岸上冲,这一次没有被拦住。 直到进入陆地,身后传来一道懊恼的声音,像是个孩子发出来的。 姜璟没心情管,继续向前冲。 一直沉睡不醒的桑咸有了动静,他似乎是被那一声虎啸吵到,安安静静的面容微微皱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觉得浑身绵软,头沉的很。 感受到吹到面上的夜风,人还是懵逼的,感受到紧紧贴着自己的身躯,桑咸脑子忽然清醒了,下意识就要鲤鱼打挺。 猛然挣扎一下,差点从大老虎背上摔下去,还是姜璟眼疾手快。 看到小仙男醒过来,姜璟狠狠松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松开来,抬手轻轻碰了碰桑咸额头。 还是有点凉,沾了点水,估计是刚才被溅到的。 她顺手擦了擦。 小仙男身体还是发软,看到姜璟被水打湿了大半衣衫,往身后那条河看了看,表情微微一变。 姜璟:“你现在怎么样?” 桑咸微微摇头,“没事。” 姜璟不信,“真的没事?” 桑咸肯定道:“我真的没事。”他低头,“只是有些累,不用这么着急的带我去找月庭湖水君。” 姜璟薇薇眯眼,看着他垂头说话的样子若有所思,冷不防道:“那你抬头看着我说。” 桑咸:“……” 姜璟:“干嘛要低头,你不想看到我的脸?” 桑咸:“我……我……” 小仙男支支吾吾,他真是不会说谎的类型,半天说不出个理由来。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当然要低头说话,因为他说谎了嘛。” 桑咸闻言身体一僵,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到胸前。姜璟抬眼看去,一个长尾巴龙角的小龙人正得意洋洋的双手叉腰,踩在半空对着他们说话。 他个头比月庭湖水君还要矮一个头,额前一对龙角,和他面容一样的稚气,尾巴在身后高高翘起,瞧着十分得意。 浑身上下都写着趾高气昂,盛气凌然。 “含真仙君见到本君怎么不问一声好?因为被本君撞见说谎现场,没脸见人了吗?” 小仙男被挤兑的几乎要化为鸵鸟,然而这里没有沙地,他想藏起自己只能往姜璟怀里钻。这种事情小仙男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他抬起头,干巴巴的说:“见过灵泽水君。” 所以这个得意洋洋神气十足的小龙人就是被符鱼打过还吊起来晒了三天的灵泽水君? 呃……有点出乎意料呢。 月庭湖水君瞧着年幼,可气势沉稳老成,说话口吻也不似年轻人,这个灵泽水君倒是和外表如出一辙。 对方仿佛看懂了什么,立马炸毛,“喂!你这个凡人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君?刚才本君只是跟你随便玩玩,否则你以为在本君的地盘上还能有你表现的机会!” 说着,他又得意起来,仿佛捡到漏,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听说含真仙君犯了错被贬下凡,本君可是等你好久了!等你到了本君的洞府,看老咸鱼会不会低着头来求本君!” “你放心好了,本君也不是那种刻薄的家伙,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只是想要气一气老咸鱼,捉弄捉弄他,让他丢丢脸,找回本君丢的场子而已!” “只要你配合,本君就给你疗伤,怎么样?!” 灵泽水君就跟嘴上没把一样,把自己打的什么主意全都说出来。 小仙男的眼神顿时往别处漂移,他感觉到一道严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姜璟皮笑肉不笑,“没事?只是有些累?” 桑咸心虚,嘴硬:“……就……有些累……” 灵泽水君甩甩尾巴,撇嘴,“那确实是累,燃烧元神能不累吗。顶着这么一副破烂仙体还敢管闲事,硬是制造出法力赐福花精,点化成花仙。” “这估计是最弱的花仙了,亏得够弱,不然以含真仙君现在这副德行,怕是要原地嗝屁。” 话虽然不好听,却为姜璟稍微解了一点疑惑。 她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桑咸,小仙男装死不肯抬头,身体微微蜷缩。 姜璟露出一个营业性假笑,“灵泽水君见识广博,还请为在下解惑。含真仙君到底做了什么?” 灵泽水君一脸无聊,“含真仙君出现在君子河,本君立马就知道,之后一直以水镜盯着你们。他干了什么,本君透过水镜看得清清楚楚。普通花精确实也会开花,但通常只能帮和自己同种类的花开花。想要人族的水稻开花,那只能找水稻精,这个不太好找,反正本君从没见过。” “将花精点化成花仙,开花之能更强,种类不同也能令其开花。” “含真仙君燃烧元神,强行换取短暂的仙君之力点化花精,赋予仙气,才会陷入衰弱。” “仙体烂成这样,还敢糟蹋自己的元神,多来几次以后别想回天庭。” 灵泽水君百思不得其解,“老咸鱼这么狡猾可恶,怎么会跟你这种笨蛋是好朋友?” 姜璟虚心请教:“敢问水君,如何治疗元神损伤?” 灵泽水君看看两人,目光落在大老虎上转一圈,眼里浮现狡黠,恶劣道:“你这大老虎不就是元神之力凝结,俗话说,吃啥补啥,元神损伤自然是以神补神最快。” “让你的老虎舔他,用口水把他涂个遍,多舔几遍,溢出的元神之力自会补充他的损耗。” 灵泽水君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对,狠狠舔他脚底板,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姜璟笑容逐渐消失:“………………” 桑咸面目逐渐扭曲:“………………”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二十九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章 实不相瞒,姜璟怀疑灵泽水君是在驴她。 大老虎跟她感官共享,让大老虎舔小仙男脚底板,和让她舔有什么区别。 简直变态啊!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让灵泽水君看个热闹。 灵泽水君还在那里叭叭叭,“相信本君,不会错的!这样肯定有效!” 姜璟呵呵一笑,露出谦逊真挚的表情,诚恳道:“恕我是个没见识的凡人,实在不能理解水君深意,还请水君为我示范。” 话音落下,灵泽水君扬扬得意的表情僵了僵,为了掩饰失态,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道:“这么简单的小事用得着本君来示范,你现在就演示一遍给本君看,哪里错了本君指出来。” 姜璟笑容满面,“在下愚钝,实在不敢擅自揣测,还是水君见识广博,有您的示范,在下才敢放手去做。” 灵泽水君小手一挥,“不要顾虑,有本君看着呢!” 姜璟推辞,“不不不,在下区区凡人,实在不配!” 灵泽水君:“自信点,你可是虎力大仙!” 听着两个在那里互相推辞,桑咸的脸皮狠狠抽搐一下,脚趾蜷缩,已经开始觉得脚底板发痒。 如此可怕的建议简直丧心病狂,小仙男都要受不住,他只想快点逃离现场。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能声音虚弱的打断两人。 “谢过水君好意,我真的没事。” 灵泽水君闻言停下来,斜睨一眼桑咸,抬高下巴,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鄙夷道:“你撒谎骗谁呢,这副软不拉几的样子像是没事?损耗元神就为了点化花精,让慈州以及周边地区的草木开花,解燃眉之急,真是傻透了。” “你虽然法力尽失,但仙体还在,重新修炼飞升并不是难事,莫名其妙损耗自己元神的本源之力,根本就是在自断仙途。” “本君是很想看老咸鱼的笑话,让这个混蛋把本君吊起来晒了三天,可看到你这么愚蠢的决定,本君只需要转告老咸鱼一声,就能让他急得团团转。” 灵泽水君唇边勾起恶劣嘲讽的弧度,“本君既然亲自来请含真仙君,就一定要把你请回去。为了你自己着想,还是乖乖束手就范的好,毕竟本君说过,可以为你疗伤。” 桑咸下意识握拳,沉重道:“水君想要对符鱼做什么?” 灵泽水君一甩头,高高抬着下巴,“哼,你管不着!” 说着,冲姜璟喊道:“你可要考虑清楚,是继续反抗,还是接受本君的好意。他燃烧了自己元神的本源之力,乍看之下只是虚弱而已,实则后患无穷,不好好治疗,以后想要飞升徒生波折。” “你想靠以神补神修复他的损耗,光靠舔几口可没用,除非是让大老虎与他交合。” 话音落下,灵泽水君还上下打量了两眼桑咸,忽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差的有点大,感觉经不起折腾啊。” 姜璟震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震惊发现新世界,原来脑斧还能这么用,还是该震惊灵泽水君忽然冒出来的虎狼之词。 区区一米二居然这么懂! 她大为震撼,灵泽水君的自言自语传入耳朵,下意识低头瞅两眼桑咸。 啊,小仙男又变成粉色的了呢。 桑咸被灵泽水君冒出的这句劈的头皮炸裂,从未想到过的可能性令人惊恐,一边不受控制的涨红脸,又气又羞,憋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水君不要开这种玩笑!” 灵泽水君一脸不解,“你不喜欢这种形态的?那可以换成别的,反正都是元神之力凝结,形态随便的。” 姜璟:“…………” 是这个问题吗? 顶着这么年幼的外表,一脸淡定的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桑咸给哽个半死,逐渐戴上痛苦面具。 跟人讨论这种问题,以他的脸皮真心办不到。 姜璟抬手示意灵泽水君住嘴,假笑道:“水君真心邀请,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您该知道,我们是为了慈州赈灾一事而来,忽然不告而别,未免过于不负责任。” 灵泽水君:“那简单,本君命人去通知一声就是。” 姜璟:“慈州还有周边都需要花仙施法,刚获得一点希望又失去,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灵泽水君不以为意:“这有何难,本君正好要上天庭一趟,替你们走一趟四序神府就是。”他顿了顿,“不过有没有用本君就不知道了,四序之神是老资历的神祇,连天帝都要礼让几分,根本无法命令祂们。” 姜璟心里一动,“那百花神君呢?” 灵泽水君奇怪的看她一眼,“百花神君和四序之神哪有可比性。四序之神代表法则,应运而生,百花神君只是能勉强分薄一点四序之神的权能而已。” 姜璟看看桑咸眼下依旧没有褪去的青黑,“既然这样,便叨扰水君了。” 灵泽水君眉毛灵活一跳,神采飞扬,“你还挺识趣的嘛!” 姜璟微笑:“劳烦水君通知戚鹏将军一声,顺便把花仙带过去给他。” 灵泽水君:“没问题!” 桑咸有话要说,刚张嘴就被姜璟捂住,她一脸微笑,核善,“不,你没有话要讲。” 语气变得阴恻恻,咬牙切齿,“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的家伙不配抗议!” 姜璟犀利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他。 成功叫桑咸心虚。 与灵泽水君同行,三人很快来到他的洞府,一座豪华巍峨的水底宫殿。 刚到了地方,灵泽水君就迫不及待唤来下属给两人安排地方,按照他先前说的,提供治疗元神损伤的药物。 他大大咧咧道:“这些药含真仙君就先吃着,看看恢复情况如何。” 说着,风风火火的闪了。 姜璟盯着小仙男把药吃了,真是个不省心的,一不注意就把自己伤到。 桑咸安安分分吃药,效果还是不错的,他感觉舒服了些,乏力的身子稍微恢复几分力气。 不由解释道:“我有分寸的,这个程度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无碍。” 姜璟不置可否,一声不吭搞出个大的,还说自己没事,小仙男这张嘴在她这里已经信誉破产。 看她无动于衷的模样,桑咸沮丧,“你是不是生气了?” 姜璟:“呵呵,含真仙君是为了慈州人民而牺牲自己,我要是生气,岂不是显得一点都不大度,无理取闹。” 这个说话口吻让桑咸头皮微微发麻,直觉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但可以肯定,姜璟是真的生气了。 桑咸解释:“慈州的事情不简单,灵泽水君有些话没有说清楚。正如他所说,四序之神是应法则而生的神祇,虽然位列仙班,实则一直游离在外,与天庭众人关系疏远。即便我们请月庭湖水君代为转达,未必能如愿。” “依照神祇的寿命,时间观念是有些不一样的,可能反应的不那么及时。”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苦苦等待四序神府反应,不如自己主动出手。虽然不能根治问题,起码能够缓和灾情,为慈州人民争取到时间,活到四序神府出手处理这件事。” “我计算过的,这种程度不会危及根基,只是会比较累而已……” 在姜璟严厉的眼神下,小仙男声音越来越小。 姜璟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棒棒的?” 听起来是一点都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桑咸老实的摇摇头,闷闷不乐道:“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居然还一副遗憾的样子。 姜璟脑子里有根弦终于绷断了,她可终于明白为什么符鱼要给小仙男找个看护者。要是没人看着,他能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居然还嘴硬的说自己计算过! 今日割点肉,明天再割点肉,世间的不平之事那么多! ……………… 灵泽水君意气扬扬,神色自得,“含真仙君在本君这里自然是好的,这次你可是欠了本君一个莫大的人情!” 他昂首挺胸,自觉让云鲲仙君欠了一个人情,扬眉吐气,小短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以后对本君客气点,指不定还有求到本君头上的时候!” “含真仙君现在怎样,你自己亲眼瞧瞧,本君可没有亏待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珠帘,后方的场景映入眼帘。 桑咸趴在地面,姜璟坐在他身上,压得他起不了身,鞋子随便扔地上,光着脚,拼命挣扎。威武漂亮的大脑斧正蹲坐着,毛茸茸的尾巴轻挠桑咸脚底板,直逼得小仙男求饶不已,眼角都是生理泪水。 “下次还敢不敢?!还敢不敢??” “哈哈哈哈哈我错了,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哈哈哈哈……!” “你错哪了???” “哈哈哈哈哈!”小仙男挣扎,抬头瞧见珠帘前的符鱼,眼前一亮,痛哭流涕的求救,“救命!” 符鱼原地站了一会儿,在桑咸欣喜的目光中大步流星上前,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给我让个位置!” 桑咸:“??????” 桑咸:“!!!!!!” 背刺来的如此突然! 小仙男发出像是呜咽又像是笑的古怪声音,拼命挣扎,眼角泪水溢出,双手奋力挠地。 灵泽水君两手捂住眼睛,指缝开的超级大,光明正大偷看。 赤鸡啊! 想想含真仙君干的事,真该!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一章 经过男女混合挠痒痒,现场终于陷入贤者时间。 三个人各占一个位置,桑咸一脸萎靡不振,姜璟面无表情,符鱼也是面无表情,两人的目光都盯着桑咸,犀利的仿佛能够把他洞穿,灵泽水君硬是挤进来占个位置,现场吃瓜不要太开心。 一张小嘴叭叭叭,心花怒放,神气扬扬,“老咸鱼对含真仙君果然关心,本君一说,立马跟过来!还以为要耽搁个几天呢,看来是不用了,今天就能把事情办了!” “含真仙君如此不爱惜自己,老咸鱼可要好好劝劝他,千万不要再做傻事!法力被废,仙体还在,元神没有大碍,天帝虽然贬他下凡,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场红尘历练罢了。难怪百花神君要生气,私底下偷偷找他麻烦,气不过天帝对他的惩罚,看似严厉,实则放水。” “今日这个人情,老咸鱼可要记牢了,是本君救了含真仙君,及时为他治疗。” 灵泽水君两手叉腰,站在椅子上,昂首挺胸,神气活现,满脸都是扬眉吐气,“老咸鱼……哦不,堂堂云鲲仙君不会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还需要本君教你吧?” 符鱼冷着脸,收拾了一顿桑咸他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华贵雍容,从容不迫,抬手作揖,不紧不慢道:“多谢灵泽水君仗义出手。” 灵泽水君下巴抬得更高,趾高气扬,“你说什么,本君听不清。” 符鱼:“多谢水君仗义出手。” 灵泽水君大声道:“声音这么小,云鲲仙君心不诚啊!” 符鱼没有生气,还是一板一眼道:“必定是被今日之事吓到,还请水君见谅,他日必定郑重道谢,以报答水君恩情。” 灵泽水君果然高兴,洋洋自得,“那本君等着!” 符鱼接着道:“我与含真有几句话想要说,还请水君退避。” 灵泽水君立马不乐意,“你们想要说什么,非得把本君赶到一边去。”还抬起手一指姜璟,不爽道:“凭什么她不用走,就赶本君走?” 符鱼顿了顿,“水君若是想知道,自然也可。只要水君别后悔就行。” 灵泽水君重重一哼,“想吓唬本君?”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尾巴高高翘起,双手环胸,故作成熟,“本君倒要看看你们想说什么,能吓道本君!” 符鱼不在与灵泽水君说话,注意力转回来,落在桑咸身上,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怒自威,眼神透着几分冷意,“你是不是觉得慈州之事与自己有关系,所以竭力想要弥补?” 桑咸不说话,可他的表情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符鱼冷笑,“如果不是因为你与百花神君的争执,或许慈州不会遭到这种祸事。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十分愧疚,不惜自损元神也要帮慈州度过这场劫难。凭借几个弱小花精点化而成的花仙,根本不足以解决源头,你只能点化更多花仙,源源不断损耗本源,把自己彻底绑在慈州。” “今日点化一些,休养几日,觉得自己还撑得住,再点化一些,直到花仙覆盖整个慈州。旁人问起,只会说自己只是有点累,不碍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符鱼眼中迸射出冰冷寒意,目光凝结成冰,“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会遭到反对,便闭嘴不肯说出实情。若非灵泽水君告知于我,你打算一直独自撑着,直到四序神府出手彻底解决源头?” 说着说着,符鱼面色越发阴沉恐怖,眼神简直要生吃了桑咸。 小仙男腰板挺得笔直,就像绷紧的弓弦,在符鱼的斥责下浑身僵硬。 他还要嘴硬狡辩:“我有分寸的……” 话未说话,符鱼狠狠剐一眼,怒道:“你知道个屁的分寸!” 华贵雍容的大仙男气到爆粗口,可见有多么生气。 “不论如何,你被废去法力贬下凡,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跟你无关了!真正该愧疚的家伙还在关禁闭,除了心情不大好,其他都好得很。你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要为了这件事的后续奔波,不惜自损元神也要给那家伙收拾烂摊子!” “你想管到底是吧?那我就成全你!”符鱼恶狠狠搁下一句狠话,面色冰冷,“正好我急匆匆下凡,总要做点什么事情。” 他转身,掀开珠帘,“你点化的这些废物花仙倒也不是完全没用,有发挥的地方。” 见桑咸还呆愣在原地,不耐烦的催促,“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走!” 桑咸反应过来,一脸感动,“符鱼!” 姜璟也有这种感觉,前面骂的有多凶,后面转折就有多么突然。 这叫啥来着,口嫌体正直? 虽然嘴巴上非常嫌弃,狠狠斥责桑咸的傻逼行为,但还是没有拒绝。 灵泽水君兴致勃勃,“你们要去做什么?本君也要去!” 符鱼瞥他一眼,没有赶人。 接下来陷入忙碌之中,符鱼马不停蹄的带着桑咸转悠。 小仙男点化的花仙法力低微,还是花精时就处于底端,点化后也非常弱,只能开开花而已,几乎没有攻击力。有符鱼在,这不成问题,花仙法力耗尽,他随手一挥就给补充了法力,看得姜璟目光熠熠生辉。 有大仙男亲身示范,机会很难得啊。 毫不夸张的说,生产队的驴都没有符鱼这样压榨的,压根不给休息时间,一切以法力解决。这边完成立马赶往下一个地点,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慈州周边受影响的地区都转了一遍,以花仙之力催生花穗。 然后以螺旋方式,向慈州中心靠近。 因为草木绝蕊大部分田地都荒了,但有些地还是种了庄稼的。农人靠土地存活,不会一下子全都绝望,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 被迫逃难,流离失所的都是手上没有田地的农人,他们为地主劳作,并不是自己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辛苦一整年田里却颗粒无收,地主不会因此宣布免去地租,相反,为了补回一部分损失会继续压榨剥削,能收回多少算多少。 结果就是家破人亡,留着也没有活路,只能逃走。 今年的庄稼也不开花,这些手里有土地,种了庄稼的农人是痛苦的,颓废绝望之际,地里的水稻一夜之间抽出花穗。 且不说他们有多么惊喜,欢欣雀跃,总之是有活路了。 符鱼开始在慈州中心地带寻找什么,把花仙全都派出去。 有他的法力作为支持,花仙们只能日夜兼程的行动,就连桑咸在符鱼的压力下都没敢吭声,生气的符鱼气场真的可怕。 小仙男已经意识到,符鱼好像有别的目的,并不全是为了收拾烂摊子。 姜璟很好奇符鱼打算做什么,不过人家没说,她也就没问,就连小仙男都住嘴,她可不想这种时候去触霉头。 灵泽水君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面的全程无聊脸,支撑他继续当尾巴的是好奇心,想要知道云鲲仙君到底打算干什么。 当符鱼的冷脸微微松动,姜璟和灵泽水君都是精神一震。 飞出去的花仙指出一个地方,符鱼毫不犹豫提着桑咸飞过去,咻一下就没了影子,姜璟和灵泽水君在后面追。 灵泽水君还吐槽道:“老咸鱼想干什么啊,跑来跑去的,慈州难道还有什么东西?” 当他们俩赶到时,看到的场景是符鱼一只手将什么东西狠狠打入桑咸体内,皆是大惊失色。 灵泽水君伸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你你……!” 姜璟倒吸一口冷气,大老虎下意识往前冲,狠狠撞到一层能量,无法再向前。 她能够感觉到前面有股强大的能量爆发出来,能量冲击向周围散开,形成场域。 混乱的能量肆意蓬发,不过迟滞一两秒,就在她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 “吼——” 大老虎发出虎啸,对场域中心的两人毫无影响。 符鱼面色冰冷,出手毫不留情,丝毫不管桑咸痛苦的神色。 小仙男想要挣扎,却只能无力吐出几个字,“符鱼,住手……” 符鱼冷笑,手上用力,把那东西彻底打入桑咸体内,随手将人甩到大老虎身上。姜璟眼疾手快伸手接住,碰触到的瞬间,猛然抖了抖,差点没能接住把人摔下去。 实在是因为小仙男体表有一层能量乱窜,扎的她老疼。 桑咸用力咳嗽,抬眼看向符鱼,表情难看,艰难抬起手,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颓废放下。 符鱼讽刺:“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感受了?” 桑咸面无血色,嘴唇抖了抖,眼底有一股热泪。 符鱼用几乎堪称恶毒的语气,不紧不慢道:“你要是能从中悟出什么,那什么事都不会有,你要是办不到,今日之事我们就是共犯。” 桑咸猛然呛一下,看起来仿佛要当场呕出一口老血。 姜璟不明所以,只能抱着他,给顺顺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边灵泽水君宛如尖叫鸡,“老咸鱼你算计本君!” 他破口大骂,“本君就知道你个老咸鱼忽然这么好说话,里面有诈!” “你居然把百花令的碎片打入含真仙君体内!” “这件事跟本君可没关系!”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一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二章 符鱼只是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被指责控诉的心虚。 气得灵泽水君牙痒痒,气急败坏冲上去,对着他张牙舞爪,“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拉本君趟浑水的主意?” “水君言重了。”符鱼不紧不慢道。 越发叫灵泽水君觉得他是故意的,一米二小龙人当场就要跳起来踢他膝盖,被一把按住脑门,小短腿使劲扑腾,小短手抡成风车,都没能碰到符鱼一下。 简直要把灵泽水君气成河豚。 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百花令是百花神君一身修为境界的结晶,蕴含他对四序法则的感悟,这一块碎片落到凡间引发慈州草木絮乱,才使得出现乱象。寻常花仙根本无法解除源头祸患,就是十二花神都没办法,更何况是含真仙君所点化的弱小花仙,只能把碎片取走,阻止力量扩散!” “但这东西是百花神君的,你对他恨之入骨,根本不会把碎片还回去,就干脆打入含真仙君体内!若他能通过碎片残存的东西有所感悟,便能触摸到四序法则之力,万物轮回只是浅显的表现,四序隐藏最深的真谛是时间之力!” “百花神君多年感悟只能勉强触摸到一丝门槛,你想助含真仙君借此机会早日重返天庭!” 灵泽水君的尾巴用力甩动,怒气冲冲,“本君也在当场,便是解释说本君毫不知情,百花神君也不会信!你个可恶的老咸鱼,平白给本君甩个共犯的帽子,强迫本君住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啊!” 小龙人无能狂怒,又想跳起来踢符鱼膝盖,被按住脑门。 符鱼唇角微微一翘,“水君目光如炬,心细如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灵泽水君小短手抡成风车,“你个讨厌鬼,知不知道百花神君背后站着天帝!” 符鱼神色淡下来,“天庭谁人不知百花神君背后站着天帝,神君尚未化形之时乃是一株稀罕仙植,种于天帝寝宫,深得欢心,日日照料,化形后更得特殊待遇,犹如天帝亲子。” “分薄四序神府权柄,准许百花神君设立十二花神,统御草木仙神。若非看在天帝面子上,百花神君如何能与四序神府别苗头。” 灵泽水君又惊又怒,“你明明知道,还要去触霉头?” 符鱼冷笑,“因为我还知道,只要含真能感悟时间之力,撼动四序神府,天帝一定会保他。” 灵泽水君一下子没了声音,紧紧抿着唇。 符鱼语气平淡,“百花神君不就是因为撬动了部分四序神府的权能,才得天帝看重,否则一株仙植化形,在天帝面前当个仙侍日日陪伴也就罢了。” “神祇皆应法则而生,天庭的虚职哪里束缚的了祂们,只能想办法分薄权能,淡化这些神的存在感。” “祂们自己也不在意,法则本身才是祂们的立身之本,只要天道不崩溃,祂们就是永恒的存在。” 符鱼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灵泽水君一度沉默,被他的疯狂骇到。 这是在赌命啊! 把筹码压在含真仙君身上,赌他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成功脱胎换骨,触摸到时间法则。 如果不能,这件事就是百花神君攻讦两人的理由,云鲲仙君是主犯,含真仙君是从犯,两人合谋觊觎百花神君的根基,暗中窃取百花令的力量。 含真仙君仙途损毁,云鲲仙君却还在天庭。 灵泽水君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张,感觉喉咙干涩,好半晌才道:“你疯了吗?”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贬下凡都要手拉手一起下??? 灵泽水君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姜璟在旁边听得清楚,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怪小仙男一副要呕血的样子,符鱼还嘲讽现在知道他的感受了,气得狠了,直接挥动小皮鞭给小仙男来了个大的。 不就是舍己为人嘛,来呀! 桑咸燃烧自己元神的本源之力时不当回事,只说有点累,现在简直要撅过去,嘴唇颤抖,眼眶红的厉害,要不是姜璟抱着他,估计会瘫软在地。 姜璟瞅瞅他的表情神色,离得近,能够清楚看到他的瞳孔地震。 不愧是好兄弟,一出手就抓住他的软肋。 符鱼飞到大老虎面前,和桑咸目光对视,他面不改色,完全没有忽然放雷炸翻全场的自知之明,淡定的不得了。 “我在天庭等你回来。” 桑咸哑着嗓子,好像快哭出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符鱼瞥他一眼,“我有分寸。” 桑咸:“…………” 回旋镖忽然扎到他身上,这句话是多么似曾相识。 符鱼冷淡道:“没其他事我就回去了,耽搁太久,被人提前发现可就不妙。” 如此平静冷淡,仿佛根本不把自己赌命的事放在心上,憋的桑咸说不出其他话,全都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符鱼化作一道灵光飞上天庭,顺手把灵泽水君拎走。 “放手啊,老咸鱼你要干嘛??” 灵泽水君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近到远,散在空气里。 桑咸呆呆望着灵光消失的方向,就像一下子被抽走精气神,颓废萎靡,木然靠在姜璟怀里。 姜璟若有所思,符鱼把灵泽水君一起带走,是怕自己走了灵泽水君动手抽走百花令碎片吗?毕竟小龙人看起来很不想沾染这个麻烦,平白无故得罪百花神君。 把碎片还回去是最能撇清关系的。 错失现在这个机会,以后再还回去也晚了,自讨没趣。 低头看看小仙男,依旧呆呆的样子,姜璟让大老虎先离开这个地方。 高空的风很大,视野开阔,姜璟抱着桑咸以免魂不守舍的小仙男滑下去,以他现在这副状态还真有可能。 小花仙们颤颤巍巍跟着,害怕的瑟瑟发抖,却不肯离开,也不似之前那样藏到桑咸的袖子之中。 灵泽水君说好了会通知戚鹏一声,顺便把花仙给带过去,结果送了治疗元神的药物后,把人撇下就跑。迫不及待上天庭找符鱼,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人带回洞府,估计也没多余空闲跑一趟四序神府。 既然慈州灾情是百花令碎片引发的絮乱,现在已经从源头上把问题解决了,但有人莫名其妙栽赃她的事还没调查出真相呢。 大老虎载着两人返回寻找赈灾队伍。 这个比较好找,桑咸萎靡不振,失魂落魄,姜璟让花仙出去找人,花仙根本不敢反抗,乖乖听从命令散开寻找戚鹏带领的赈灾队伍。 当大老虎从天而降,落在赈灾队的营地之中,戚鹏听到动静立马出来见人。 看到姜璟和桑咸,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连忙把人请到帐子之中。 不等戚鹏开口询问,姜璟开门见山,果断道:“慈州的天灾,若没有其他意外,应该是没问题了。” 戚鹏精神大振,“大仙的意思是?” 姜璟:“慈州草木绝蕊的源头已经解决,周边以及慈州地区的庄稼都催了花穗。今年慈州荒了很多地是来不及了,明年只要按照惯例春耕就成。安抚灾民,让他们返回原地是你的任务。” “我现在回来,是因为栽赃我的人还没有调查出来。” 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戚鹏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 朗城的田地都抽了花穗,他能够接受,可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困扰朝廷的慈州天灾就被化解,实在缺乏真实感。 姜璟没管他,抱着桑咸坐下,“银钱和粮食还够吗?” 说到这个,戚鹏顿时摇摇头,愁眉不展,“大仙收集到的银钱和粮食已经散出去大半,听闻到朝廷赈灾,附近灾民蜂拥而来,消耗甚大,我已经缩减了消耗,可还是省不住。” 姜璟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 灾民那么多,这点粮食哪里够,依照慈州现在的粮价,手里的银钱肯定也是流水一样花出去。 她淡定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再去收集些粮食和银钱就是。” 知道她的意思,戚鹏嘴角一抽,不得不说很有效,心里头的压力少了很多。 发展成眼下局势可以说是虎力大仙一手主导,如今想要撤回去重新调查赈灾官银消失案已经是不可能。天知道虎力大仙忽然消失不见,他有多么焦虑。 戚鹏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桑咸身上,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桑咸小兄弟这是怎么了?” 蔫了吧唧的,坐在姜璟怀里不说,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姜璟抬手拍拍桑咸后背,还给调整一下姿势,靠的更舒服些。小仙男任由摆弄,无精打采的抱着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心神不知道飞去哪里,根本没关注外界。 姜璟道:“没事,让他缓缓。” 说着,她站起身,“反正现在没其他事,我先把这件事给办了,赈灾队里缺粮可不好,影响军心。” 说干就干,她抱着桑咸走出戚鹏的帐子,唤出大老□□上去,雷厉风行。 随机抽取幸运儿,拉入这个赈灾团队。 终于有人顶不住被抽盲盒的压力前来告密:赈灾官银在运送到船上前就已经被换了,箱子里都是石头。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二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三十三章 夜里,姜璟正在休息。 符鱼不眠不休的压榨花仙,她也跟着没休息好。 赈灾官银消失案有人送上重要线索,剩下就是顺藤摸瓜,找出真正对银子出手的罪魁祸首。这些事情自有戚鹏处理,犯不着她出手。 是以姜璟睡得颇为沉,好好补回这些天的消耗。 忽的,不知怎么回事,姜璟猛然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正当她要闭上眼继续睡觉,陡然发现不对劲,本该躺在对面吊床上的小仙男不在。 姜璟连忙起身,左右看了看,真的不在帐子里。 自从符鱼把百花令碎片打入他体内,桑咸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霜打茄子似的,蔫蔫的,无精打采。看起来闷闷不乐,也不说话,人还在这里,魂不知道跑哪里去的既视感。 姜璟走出帐子,看到守夜的士兵,立马问:“你有看到桑咸吗?跟我住一个帐子的。” 守夜士兵回答:“那位大仙说想出去走走。” 姜璟:“往哪里去的?” 守夜士兵:“那边。” 谢过对方,姜璟沿着方向追上去。 穿过茂盛的林子,视野豁然开朗,小仙男正坐在悬崖边的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看,转回头继续抬头望着天空。 花仙们有的落在他头发上,有的落在他的衣服上,被姜璟的到来吓到飞起。 看到桑咸的身影,姜璟松口气,放缓脚步走过去,站在他身侧,沿着他的目光方向看过去,看到天空高高悬挂的月亮。 今夜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倾泻大地,这个位置是赏月的好地方。 姜璟不由想起一句诗歌: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小仙男孤寂落寞的赏月,她赏着仙男望月。 过了好半晌,姜璟道:“在想符鱼?” 桑咸安静两秒,缓缓点头。 姜璟:“害怕自己辜负符鱼的信任和期望?还是后悔燃烧元神?” 桑咸顿了顿,低声道:“都有。” 他落寞的望着天上明月,“百花神君多年修炼才窥得门槛,只凭借一块百花令的碎片想要参悟四序真谛太过艰难。我知道符鱼当时更多是因为一怒之下冲动,他气我不爱惜自己。” “我虽被贬下凡,但符鱼还是想要我重返天庭的,损耗元神伤及根本,仙途自然受影响。” “他在告诫我,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可再如此行事。” 桑咸语气苦涩,“是我太想当然,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他向姜璟道歉,“对不起。” 姜璟挑了挑眉。 桑咸低头,“我只是觉得慈州的天灾和我有一点关系,想要弥补一二。并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如此冲动,丝毫不顾及自己。” 姜璟在他身边坐下,往他那边挤了挤。 桑咸被挤的不得不往旁边让了让。 这块石头不是很大,两个人坐有些挤,几乎是贴在一起。 若是以前的小仙男,肯定不会跟姜璟挤,站起来让出位置,这会儿心情低落,挪动一下已经是极限。 姜璟闻言想起符鱼说过的话,“百花令的碎片怎么会落到慈州?” 桑咸道:“我与百花神君起争执,打碎了百花令,被一状告到天帝面前。许是当时有碎片成了漏网之鱼,不慎落到凡间,造成慈州饥荒。” “亲眼见到慈州灾祸,我立马猜到或许与百花神君有关系。只是百花神君现在关禁闭,十二花神没这么大的胆子,经过仔细检查,在草木上发现非常淡的百花令气息。” “百花令是碎了,威力大跌,可对凡间草木而言,依旧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不可抗拒。花精反抗不了这股力量,只有花仙能够抵抗几分,令草木开花。” 说着,他顿了顿,“我……我不想让你担心,才没有告知实情。” 桑咸神色郑重,“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对不起。” 小仙男郑重其辞,认认真真,谁能够拒绝呢。 姜璟想着他这几日一直无精打采萎靡不振,肯定是反省的非常深切,心里头就软了。 “要是符鱼没来,你的花仙找到碎片,你会怎么办?” 桑咸不假思索,“想办法封印。” 完全没想过要还回去呢,小仙男也不是那么傻白甜,知道不要自取其辱。 百花神君跟他结了这样的大仇,就算把捡到的百花令碎片还回去也不会感激的。 气氛变得放松起来,两人一起仰头望着天空。 姜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的元神现在没事了吗?” 桑咸迟疑。 姜璟立马道:“不准又敷衍我。” 桑咸犹豫一下,回答:“灵泽水君给的丹药很有效,只是想要彻底恢复,还得调养些时日。” 姜璟敏锐抓住重点,“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有恢复?需要继续吃药吗?” 桑咸摇摇头,“疗养元神的药物难得,我……”他顿了顿,“我燃烧元神时掌握了分寸,这种程度是可以自愈的,只是需要费些时间。” 话音刚落下,他察觉到姜璟投来若有所思的眼神。 转头看去,对上她的目光,桑咸心里头没有来一慌,“灵泽水君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他他……”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磕磕巴巴。 姜璟看他这么局促,忍不住逗他:“他怎么了?” 小仙男的脸一下子红了,语无伦次,“他、他说的那些都……都是胡说八道的,别信!” 姜璟摊手,“你指的是哪些?” 小仙男的脸更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冒烟。 眼看他真的急眼,姜璟怕逗的太厉害,把人戏弄的烧起来,露出哄骗小朋友的表情,“嗯嗯嗯,你说的对。灵泽水君摆明就是想看笑话,我不会信的。” 桑咸正要松口气,听见她道:“让我的大老虎舔你脚底板,跟让我舔有什么区别,真是变态啊!” 小仙男的脚趾当下就蜷缩起来,没等他扣出个四室一厅,忽的面色大变,青一阵红一阵,然后蹭蹭蹭烧起来。 见他反应这么大,姜璟后知后觉想起来,貌似她的大老虎早就舔过小仙男,按照现在的话,等于是她把小仙男从头到脚舔一遍。 赤鸡! 难怪会是这个反应。 姜璟下意识想吹口哨缓解一下尴尬,奈何根本不会,只好撇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空气一阵沉闷,明晃晃的尴尬。 为了不让气氛越来越僵硬,姜璟没话找话,“今天月亮真圆。” 桑咸声若蚊吟,“嗯。” 姜璟试图狡辩,“那个……我睡着了,你懂的吧?总之……不是有意的……” 桑咸依旧声若蚊吟,“嗯。” 姜璟绞尽脑汁,“我发现老虎会乱舔后,就开始有意识压制,你看现在老虎就没有这样做了。” 桑咸还是声若蚊吟,“嗯。” 空气里弥漫开一种奇怪的气氛。 姜璟想解释,桑咸像个把脑袋钻进沙子的鸵鸟,不论怎么拉都不肯出来的那种。 她看着月亮,努力筹措措辞,他低着头,数地上的小草。 花仙们似乎是飞累了,再次缓缓落下来,有的停在桑咸头发上,有的落在他的衣服上,没有一个敢落在姜璟身上,明明两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紧紧挨着。 令人窒息的安静后,姜璟开口,“你屁股疼吗?” 话题过于跳跃,桑咸猛然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咳咳咳……!” 姜璟用力咳嗽一声,“那个啥……这块石头好硬,我感觉咯的屁股疼,我们靠着老虎休息可以吗?老虎肚皮很软,比石头舒服。” “……好。” 姜璟唤出大老虎,两人靠着软乎乎毛茸茸的肚皮。 真正的老虎皮毛貌似不太软,但元神之力所化的大老虎皮毛十分舒服柔软,就像缎子。姜璟本就是忽然醒来的,靠的舒服后,一阵阵困意涌上来,她大大的打个哈欠。 望着天上的月亮,她的眼皮越来越黏,不知不觉合拢,沉沉睡过去。 桑咸靠着老虎肚皮,听着身旁匀称绵长的呼吸,知道姜璟已经睡过去。 他发了会儿呆,也感觉到一阵睡意,不知不觉闭上眼。 姜璟做了个梦,梦里头在放飞自我。 让老虎舔小仙男的脚底板,变态啊,真是太变态! 但是好想知道小仙男会不会笑得直打跌,花枝乱颤,肯定会很有意思吧,想看! 何止是灵泽水君想看热闹,姜璟也很想看这个热闹啊。 清醒的时候: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睡着的时候:来呀来呀快活呀! 邪恶的念头一旦在脑子里扎根,就很难拔掉呢。 然后她的愿望实现了。 小仙男捂着嘴,憋的泪眼汪汪,眼睫毛都被生理泪水打湿,眼角渗出晶莹剔透的水光,身体跟触电似的颤抖,脚趾头紧紧蜷缩,皮肤染上漂亮的粉色。 芜湖! 赤鸡! 姜璟在梦里头嘿嘿笑两声,现实里往旁边一翻身。 滚到地上,泥土的腥气钻入鼻间,还啃了一嘴草。 她茫然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看到面前的一幕,画面瞬间定格。 起猛了,竟然看到老虎在舔小仙男脚底板! 姜璟: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 三十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四章 脑斧很大,蹲坐就有两米高,大大的脑袋,身躯健硕,爪子跟蒲扇似的,比人脸还大,小仙男在它面前格外娇小玲珑。 它两只前爪摁着他,伸出舌头开开心心的舔舐着,身后尾巴甩来甩去,好不快意。 桑咸憋的眼泪汪汪,紧紧捂着嘴巴,似乎是怕自己出声,身体一抖一抖,花枝乱颤。他试图用脚将脑斧硕大的脑袋顶远些,奈何脑斧过于热情,他用哪只脚顶着它,就舔他哪只脚。 温热的舌头长满倒刺,舔在敏感的脚心引起阵阵颤栗,痒的直哆嗦。 这个姿势,这个神色,可太叫人浮现连篇。 姜璟心里划过一丝古怪的感觉,看看脑斧,又看看小仙男,灵泽水君的话不知咋的闯入脑海。 某种颜色废料简直要呼之欲出,意识到自己思维又跑偏,她连忙甩甩脑袋,把不和谐的东西甩出去。 冷不丁的,两人目光对视。 姜璟僵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脑斧的行为。 真的很难解释啊。 桑咸也浑身僵硬,仿佛忽然定格。 眼见小仙男似乎窘迫到快要哭出来,姜璟赶忙一个鲤鱼打挺,随着她意念一动,正兴致勃勃舔舐的大脑斧化作光点消失不见。桑咸终于重获自由,可神色瞧着却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恍恍惚惚,双眼含泪,仿佛承受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地上有洞,他大概会直接钻进去,把自己彻底埋起来。 姜璟也很慌张,自己睡着的时候脑斧又跑出来捣蛋,一而再发生这种事情,简直要说不清了。 并不想承认自己是变态。 那些年喊过的裤裤飞飞都是浮云啊浮云! 她把桑咸扶起来,捡起掉在旁边的鞋子,刚伸手抓住他一只脚准备把鞋子穿上,小仙男猛然抖了一下,投来惊恐眼神。那眼神好像她要对他的脚丫子做什么,明显有心理阴影了。 姜璟被她这个眼神一看,刚才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 目光对视,触电一般,两人都忙不迭移开视线。 姜璟忽然感觉抓在手里的jio有些烫手。 这个时候应该若无其事的帮小仙男把鞋子穿上,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都是脑斧干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道理姜璟都懂,可气氛就是奇怪啊,不但说不出话来,人还僵硬的厉害,失去反应能力似的。 据说惊吓过度的时候可能会僵直。 睁眼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的确大受震撼。 从画面来看,分明就是脑斧强行把小仙男压住,可能是打算故技重施,把他从头到脚再舔一遍。小仙男奋力反抗,用脚抵住脑斧的脑袋,不让低头舔到自己,结果脑斧顺水推舟变为舔他的脚底心。 傻愣了好几秒,姜璟终于凭借自身的厚脸皮反应过来,她拿出毕生最强的演技,若无其事帮小仙男穿鞋。 仙体就是好啊,无一不是完美,这双脚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摸起来没有一点茧子,光滑细腻。 情不自禁多模两把,跟自己的脚丫子做对比,姜璟泄气发现自己输了。 然后面不改色放下小仙男的脚,对她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正色道:“要是老虎又趁着我睡着的时候跑出来作怪,你尽管叫醒我。” 毫不犹豫把锅扣死在脑斧头上。 都是脑斧干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姜璟发现一个华点,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捂着嘴?” 话音落下,她瞧见桑咸神色一变,像是羞愤。 他一转,用后背对着她。 姜璟一脸莫名,不知道自己是戳到他哪里了。 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小仙男对自己发脾气呢,如果这也算的话。 思来想去,姜璟试着说:“对不起?” 桑咸:“为什么道歉?” 姜璟挠头,“因为你生气了。” 桑咸不吭声,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姜璟反省,绞尽脑汁的想,“呃……你怕笑出声,会吵醒我?” 桑咸:“……” 两人陷入长长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来的时候是夜里,月色朦胧,醒的时候天边泛起光亮,黎明降临。 悬崖是欣赏风景的好位置,视野开阔,两人吹着从悬崖下面卷上来的风,一起目睹日出。 花仙们不知何时又躲到桑咸袖子里,此刻小心翼翼探头,迎接清晨的阳光。 “我没有生气。”桑咸忽然开口。 姜璟怔一下才反应过来。 桑咸:“你的老虎……” 姜璟洗耳恭听。 桑咸:“你的元神之力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凝结成虎形,证明性格里与虎颇有相性。它的一切行为都会受到你的影响,可能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按照一定的行动模式出来活动。” 姜璟一本正经,“所以真的可以变化成其他形态?” 桑咸点点头。 姜璟眼前一亮,感觉有一扇形世界之门在面前缓缓打开。 见她这般雀跃,兴致勃勃,跃跃欲试,桑咸面色复杂,有些纠结,有些赧然,挣扎片刻最后还是说出来,“灵泽水君有些话只是胡闹,不可全都相信。” 说着,脸不争气的红了,目光慌乱转向一边,磕磕巴巴道:“让你的老虎舔……舔舔舔……” 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来,脸涨的通红,羞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撅过去,咬着牙要把话说完,艰难道:“舔我的脚……” 他下意识蜷缩脚趾,脚底心残留的感觉开始作怪,又仿佛感觉到钻心的痒意。 脚底心是很敏感的位置,被老虎长满倒刺的舌头反复舔舐,对他的刺激不可谓不大。 “……不可能修复元神损伤,他只是想看热闹而已,不要信。” 一句话说的格外艰难,终于都说出来。 姜璟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桑咸却不大信。 也对,才经历过脑斧的荼毒。 他强自镇定,好像还有话要讲,却卡在喉咙里似的说不出来,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烧的几乎要冒烟。可他没有放弃,想把自己认为该说的话说完。 他竭力斟酌措辞,试图用语言陈述,“以神补神倒不算乱说,有一定依据,不过这种事情不能胡乱与人做。” 姜璟看他快昏过去,却坚持要阐明,可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小仙男呢。这样朴素的语言落在她耳朵里毫无波澜呢,面上一脸受教的点头。 有没有经历过颜色废料洗礼真是一目了然呢。 她一脸严肃,“我明白,灵泽水君纯粹是瞎起哄,他的话不能全信,可也不全是假的,要懂得自己把握分寸。” 一个好学生,要对老师的教导及时给出回应。 桑咸果然狠狠松口气,他连听灵泽水君说起都能哽住,主动解释可真是太难为他。 忽的,他眼神凝住,目光在透出古怪之色。 姜璟在他的注视下面不改色,一只手用力按住冒出来的老虎脑袋,使劲想把它按回去。顶着小仙男怀疑的目光,对他露出一个习惯性的笑,试图蒙混过关。 小仙男又不傻,抿抿唇,“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姜璟:“呃……” 小仙男盯着她。 姜璟:“你真可爱。” 小仙男:“……” 姜璟:“我刚才在想,你真可爱。” 差点没忍住想给他讲一个颜色笑话,逗逗他。 居然会有男孩子这么羞涩,邪恶因子都快压不住。 这句夸赞直接叫小仙男怔住,看着躁动想要出来的虎头,以及努力想要把虎头压回去的姜璟,他好似明白什么,猛然扭过头去,不看姜璟。 “天亮了,我们回营地吧。不知道戚将军那边调查的如何,有没有找出调换官银的幕后黑手。” “都已经有人来告密,说出官银在上船前就被掉包,顺藤摸瓜抓到罪魁祸首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要是找不出来,有人比他还要着急。” 官银一直找不到,意味着“虎力大仙”还会继续抽盲盒。 压力给到所有人头上,如何能不尽心尽力协助破案。 两害相权取其轻,要不是对官银出手的贪官把黑锅甩到“虎力大仙”头上,又如何会惊动真人。 好处落到打银子主意的人手里,他们却被迫给钱给粮,还要出人。 赈灾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情,往这么一个无底洞里投钱到什么时候。 说着,两人往营地方向原路返回。 桑咸:“能够找回朝廷拨款的银子,戚将军赈灾的行动会顺利很多。”他顿了顿,“志愿者们是不是可以放回去?我见他们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回家怕是要叫家人心疼。” 姜璟轻描淡写,“看戚将军安排,是否需要志愿者继续深入灾区。” 气氛又静了静。 桑咸看着别处,默默往前走,姜璟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百花令碎片在你体内会有不好的影响吗?” 桑咸摇摇头。 姜璟:“符鱼气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下凡。他送来的仙果数量有限,等你吃完,法力尽失的弊端又会展露出来。我想到个补充法力的法子,到时候我们试试?” 桑咸忽然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到,啪叽一声摔倒。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四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五章 赈灾官银消失案的罪魁祸首终于落网。 一个个绑成粽子,跪在姜璟面前。 哦豁,人还挺多的。 也对,要是只有几个人,如何能够瞒天过海,在押送官银的官差眼皮底下把所有银子都换成石头。 带着这么多的银子上路,官差肯定压力很大,全身心戒备的,要是出了差池那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他们褪去官服,全都穿着囚衣,一身狼狈,极力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 姜璟瞅一眼最前面的人,“这个就是主谋?” 戚鹏回答:“是,他就是赈灾官银消失案的主谋。” 说着,他抱拳行礼,“此案能够这么快侦破,全亏虎力大仙,还为慈州灾民征集到银钱粮食,救下无数性命。慈州草木绝蕊是桑咸小兄弟在外奔波,促使田地里的庄稼抽出花穗,随后还与虎力大仙一并找出源头,为慈州解决祸患!” “我这个赈灾特使说来惭愧,其实全都沾了两位的光,若非你们鼎力支持,慈州灾情不晓得还会饿死多少人。如今灾情虽然还没有完全平息,但路走到这里,只需要继续向前就会平稳结束,重新步上正轨。” “两位的大恩大德,小将一定会上报朝廷,不会让任何人吞了你们的功劳。” 桑咸闻言正要拒绝,话未说出口,就被戚鹏打断。 “还请桑咸小兄弟不要拒绝。”戚鹏满脸严肃,惭愧道:“如此大的功劳,小将实在不敢独自承担,更没脸认下。若非你们插手,戚某这一去肯定是有去无回。” 他深深吸一口气,“想起初见时对两位的言语冒犯,越发惭愧。” 桑咸正色道:“戚将军言重了。赈灾任务繁重,且前路未卜,将军难免心思重。如今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是将军日夜操劳的成果,并不全是因为我们,将军切莫妄自菲薄。” 他抬手作揖,一板一眼道:“如今罪魁祸首水落石出,将军也终于可以放心,专注慈州赈灾。慈州人民能不能恢复原来的平静生活,全赖将军赈灾的结果。” 说着,上身前倾一拜。 戚鹏连忙回礼,根本不敢受桑咸这一拜。 “您实在是过谦了!” 两人拜来拜去的,都觉得对方有功劳。 姜璟看得无语,“行了,都别拜了。既然人已经抓到,银子也找回来,剩下就都是戚鹏将军的工作。我们两人打搅多日,是时候回去。” 她瞥一眼还跪地上的犯人们,“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戚鹏回答:“自然是押送回京,听候发落。” 将姜璟若有所思的望着犯人们,桑咸不禁问:“在想什么?” 姜璟不紧不慢道:“你们说,这些人贪了银子是给自己花的吗?” 桑咸愣了愣,不解的看着她。 姜璟一针见血的指出:“一般贪官伸手拿银子根本不敢一次性全都掏光的吧?层层剥削才是精髓,然后官官相护,这样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很难锁定到某个人身上,因为所有人都是罪魁祸首。但是这些人却敢直接掉包,把赈灾的官银都贪掉,胆子实在大的出奇啊。” “贪官可以不在乎别人死活,但肯定在乎自己的命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做的如此出格,叫人一锅端了,未免不够谨慎。” “他们该不会是帮别人屯银子,只是个搬运工而已?” 跪在姜璟面前的犯人浑身僵硬,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微微颤抖。 戚鹏到底是混官场的,眼神深邃起来,“依大仙所言,此事确实可能不简单。” 姜璟又道:“京城里那些人踢来踢去,也许是有人故意在里面浑水摸鱼,搅乱局势,目的就是不想让朝廷派出的人找到银子。这么一大笔银子,落到谁手里都大有用处。” “你把犯人送回京城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莫名其妙的死了,来个死无对证。” 跪在姜璟脚下的犯人猛然颤抖,汗水滴落到地面。 桑咸看在眼里,虚虚握住的拳头紧了紧。 姜璟嗤笑一声,轻描淡写道:“不过银子既然都找回来,算是虚惊一场。” 转眼看到桑咸神色不大好,“生气啦?” 桑咸摇摇头,沉默不语。 姜璟宽慰道:“办案子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们都不是这方面的人。你要是想知道后续,我们可以继续关注,看看是什么人在后面指使。朝廷还是要有朝廷的权威,赈灾官银消失案特殊,是他们乱甩黑锅。” 桑咸沉默的点点头,只是情绪还是有点低落。 总之这个案子算是暂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情跟两人都无关了。 姜璟唤出大老虎,骑上去,向桑咸伸手。 小仙男看了看威武漂亮的大老虎,难得有点迟疑,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姜璟挑眉,“怎么了?白县离这儿远,靠腿走回去不知道要走多久。” 桑咸磨磨蹭蹭,搭上姜璟伸出手,骑到老虎背上。 姜璟坐在后面,桑咸坐在她前面。 途中经过一条河的时候,灵泽水君又出现了。 他气鼓鼓的蹲在河水上,两手撑着脸颊,一副烦恼的样子。见两人都对自己露出谨慎的姿态,翻个白眼,“干什么?怕本君把百花令碎片挖出来?” “本君虽然不想莫名其妙跟百花神君结仇,这个成天鼻孔朝天的家伙仗着自己背后站着天帝,讨厌的很,但也没必要眼巴巴的讨好。” “含真仙君要真能顿悟出什么,本君高兴还来不及,狠狠打百花神君的脸。”灵泽水君愤愤道:“本君只是不高兴被云鲲仙君算计,莫名其妙和他成了共犯。” “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真是气死我了!” 灵泽水君直跺脚,蹦哒了两下,目光转移到桑咸身上,神经兮兮的问:“云鲲仙君这么对你,有没有生气?觉得他太自作主张?本君看你并不想要百花令碎片,肯定气他自作主张吧?” 小龙人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眉开眼笑起来,搓着手,“你们俩关系这么好,肯定知道云鲲仙君最讨厌什么吧?我们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怎么能这样对你!” 似曾相识的画面,似曾相识的语气,唯恐天下不乱。 想看热闹的意图简直要实质化。 他还拍着胸脯保证,“本君来做,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成,绝对不会麻烦!” 说着,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桑咸,写满期待。 桑咸委婉拒绝:“怕是要让水君失望了,我并不知道符鱼有什么弱点。”他试图转移话题,“水君不是被符鱼请去做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灵泽水君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他哪里是请本君去做客,分明就是抓着本君上天。还一本正经的说之前多有得罪,是他的不是,给本君赔礼道歉。硬是把本君扣在他的殿里,对着他的棺材脸枯坐好几天,见你们终于要离开,才放本君走。” 他是不是若无其事爆料,说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姜璟有点惊恐。 桑咸已经石化,眼睛睁大,睁圆。 灵泽水君抱怨,“本君一下来就守在水域等你们,这个可恶的家伙真是无趣极了,眼神又凶。说了不会对含真仙君做什么,让他放本君走,根本不为所动,坚持扣了本君这么久才放人。” 姜璟喉咙有些紧,“所以你们这些天什么都没干,就坐在一块儿盯着我们看?” 灵泽水君:“也不全是。” 姜璟刚想松口气,却听见灵泽水君道:“本君无聊的睡着了,谁有耐心一直盯着看啊。不过云鲲仙君好像一直盯着看,本君趴桌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没见他换过姿势。” 姜璟:“……………………” 桑咸:“……………………” 灵泽水君看两人这副神色,一脸好奇,“你们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姜璟虚弱的问:“他没有其他反应吗?” 灵泽水君想了想,“有啊,忽然把本君叫醒,用很凶很凶的眼神瞪着本君看了许久,还让本君以后不要乱说话。” 他发出切的一声,不屑道:“本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用得着他管。” 既然你这么牛批,为什么不叫符鱼老咸鱼了呢? 老老实实叫云鲲仙君,还不知道被怎么削的。 灵泽水君叉腰,“你们放心好了,云鲲仙君没无聊到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干,光盯着你们。偶尔查看一下含真仙君的情况而已,肯定是上次百花神君私底下偷偷报复,让他担心了。” “他现在肯定没在看。”灵泽水君信誓旦旦,掏出个东西,“这是本君顺手从月下府拿来的,你们说不定会用上。” 抬手一扔。 姜璟接住,看到封面愣了一下。 不信邪的打开看了两页,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超清晰古风图,画技绝佳,震撼劲爆,就连她这个阅历丰富的老司机都要为之惊叹。 哦豁,居然还是修炼秘法呢。 还贴心的连兽形都考虑到了。 小仙男受不住刺激,当场脑子发热,宕机昏厥。 灵泽水君尾巴狂甩,得意道:“老咸鱼现在肯定没盯着这里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五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六章 水面上都是灵泽水君嚣张得意的大笑声,不知道是不是姜璟的错觉,她发现河水似乎变得湍急起来,浪花汹涌,仿佛有什么在搅动河水。 “咳咳咳!”灵泽水君笑过后,用力咳嗽两声,身后甩来甩去的尾巴也停下。 湍急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汹涌的浪潮消失不见。 姜璟轻拍桑咸脸颊,把他叫醒。 小仙男幽幽转醒,一眼瞧见姜璟,发现自己几乎是躺在她怀里,连忙直起身。看到灵泽水君还在面前,露出近乎痛苦的神色,真的对这个小龙人感到十分头疼。 论身份,小龙人是灵泽水域的支配者,别看一副年幼的样子,资历可不低。 论实力,以他现在的废柴根本不是小龙人的对手。 除非是真打算搏命,燃烧元神拼一拼。 不等他想出措辞,眼角余光瞥见姜璟顺手把灵泽水君送的书收起来。 两人目光对视,桑咸是震惊的。 眼睛再度睁圆,瞳孔地震。 姜璟一脸坦然,对桑咸这副震惊的表情投以询问的眼神。 桑咸手指微微蜷缩,难以启齿,字在唇齿间滚了滚,无法说出口。 小仙男说不出口,但他有嘴替,灵泽水君一脸兴致勃勃的替他把话说了。 “含真仙君肯定没看过,他这种家伙一看就知道走的是守身如玉的路子,不可犯淫戒。”灵泽水君笑得露出满口牙,对姜璟的反应颇感兴趣,“本君还以为你会把东西扔掉呢,莫非是打算以后试试?” 姜璟无所谓道:“月下府的东西,单纯以学术角度,非常人所能接触。” 有理有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当成一本学术类著作的话,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桑咸怔了怔,顿感自惭形愧。 灵泽水君颇为意外,他眼珠转了转,笑容满面,“你们要去哪里?本君跟你们一块儿。” 不论姜璟还是桑咸都是拒绝的。 小龙人摆明是个乐子龙,性格活泼爱看热闹这点跟姜璟想的不一样。刚开始听到说灵泽水君被符鱼打过,可能不好说话的时候,她在脑子里构筑出的是个傲慢的水君形象。 高傲,嘴贱,盛气凌人。 现实里灵泽水君好像沾点边,又好像截然不同。 另一种意义上的难缠。 并不想让灵泽水君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姜璟光是脑子一想,就开始感到方了。 桑咸婉拒:“怕是不合适。” 灵泽水君毫不在意,理直气壮道:“本君又不是跟着你,本君是看虎力大仙前途不可限量,想要以前跟她打好关系!” 姜璟额角活跳跳,“不要叫我虎力大仙。” 灵泽水君:“那你要本君叫你什么,母大虫吗?” “吼——” 大老虎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如此近的距离,灵泽水君浑身一颤。 姜璟飞快对着他的屁股踢出一脚,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飞出老远不见掉。 桑咸目瞪口呆,但他什么都没说,闭紧嘴巴。 大老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两人十分有默契的,谁也不提灵泽水君,就当他化作浮云了吧。 天空聚起乌云,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看架势可能会越下越大。这种天气不适合赶路,反正也没有急事需要顶着风雨往回赶,大老虎载着两人落地,在一棵树下避雨。 姜璟脱下自己的外衣,撑在两人头上,树冠挡住部分雨水,叶片被雨水打湿会滴落水珠。 在树下避雨的效果不是很好,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眼看雨势果然越来越大,黑云乌压压一片,风刮的林子梭梭作响,姜璟果断唤出大老虎,拉着桑咸往脑斧胸前一躲。两条前肢威武粗壮,就像柱子一样,两个人挤在前肢之间的位置,软乎乎的,挡风又挡雨。 轰隆隆—— 一道闪电瞬间亮起,随后不久响起雷鸣。 倾盆大雨叫整个视野都变得水气蒙蒙,世界一片黯然。 雨水在脚底下积攒,无处可去,渐渐淹地面,向两人落脚的位置蔓延。 天空骤然亮起闪电,照的视野白茫茫,随后响起一道极为响亮激烈的雷鸣声,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雷雨天在树下避雨据说容易招雷劈? 姜璟看看天色,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停下来的样子。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点难办啊。 她啧一声,周身笼罩场域,将雨水挡在外面。 大老虎猛然飞起来,向着天空飞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好叫两人可以休息休息。 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在天上飞,毫无疑问是种刺激。 找的晕头转向,终于发现一间破屋,似乎是废弃的庙宇,面积还挺大的。以前应该费了不少钱修建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荒废掉,变为荒郊野外的一座空屋子。 脚下的积水越来越多,姜璟抬手将桑咸抱起来,开着场域向大老虎发现的废弃庙宇跑去。 遇到原路返回的大老虎,果断骑上去,向着目的地冲去。 快要到的时候,姜璟抱着桑咸跳下去,落地的瞬间大老虎悄无声息消失不见掉,两人正好站在庙宇院落的门前。 尽管年久失修,不晓得荒废多久,这间庙宇的主体构造保持的依旧相当完整。姜璟瞅瞅院子,野草长得十分茂盛,雨水无处可去,汇聚到一起形成洼地。从大门到屋子之间的这段路都被雨水淹没,想要走过只能趟水。 姜璟抱着小仙男向里面走,周身笼罩的场域叫所经之处积水退避。 走到屋檐下才把人放下来。 抬眼看,屋子里已经有人在避雨,还挺热闹的,不止一波人。 默默看着姜璟和桑咸,这大风大雨的,外面还都是积水,两人身上的衣衫却十分干爽,鞋子连个泥点子都没有。 桑咸对他们拱手,礼貌道:“诸位,打搅了,不好意思。” 没有人搭理他,还缩了缩。 两人找了个空地坐下,旁边的人往别的方向挪了挪。 大家自己一伙人坐在一起,彼此之间互不干涉。 这场雨下了很久,一直没有停歇的迹象,庙里头躲雨的人只能一直呆着。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下降,外头吹进来的风夹杂着阵阵寒意,仿佛能入侵到人的骨子里。 避雨的人被冻的瑟瑟发抖,挤在一块儿取暖。 有人想生火,可屋子里水汽潮湿,地面湿答答的,有些地方还在滴水,也没有多余的木头可用,只能作罢。 实在受不了外面吹进来的寒风,几个人上前把门都关掉。 糊门的纸都破了,只能挡住部分寒风。 姜璟看他们冻的瑟瑟发抖,小声问桑咸:“冷吗?” 桑咸摇摇头,“还好。” 话音才落下,猛地打个喷嚏。 姜璟握住他的手,冷冰冰的,一点都不暖。 “这么冷还逞强。”姜璟瞪他一眼,捧着他的双手搓了搓,吹口热气暖一暖。 鼓捣一会儿,手暖和一些。 “冷的话就靠着我。”姜璟瞥一眼屋子里其他人。 桑咸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连忙低声道:“没关系的,别吓到他们。外面雨这么大,风又冷,还要深受惊吓未免可怜。” 小仙男不想为了取暖把一起避雨的人吓一大跳,这么大的雨要是吓傻了逃出去,叫雨水淋一淋肯定要生病。 为了叫姜璟打消注意,主动往她身上靠了靠,就像躲在大老虎胸前避雨时一样,两个人挤在一块儿。 姜璟一点都不冷,身上暖呼呼的,寒风吹到她身上似乎都被驱散掉。 紧紧挨着这么一个移动热源,桑咸确实感到几分暖意,吹到身上的寒风似乎也被驱散。外头风雨交加,他在屋子里头感觉还好,听着风声雨声,不禁涌起阵阵睡意。 不知不觉靠着姜璟睡过去。 庙里躲雨的其他人也都渐渐睡过去,尽管还是冷,撑不住困意。 姜璟完全没有睡意,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奕奕,随着夜色渐深,整个人反而更加精神。她和桑咸靠在一块儿,闭眼假寐,听到旁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似乎是被憋醒了,瞧瞧起来出去。 没过多久,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吓醒。 大家第一时间是确认自己同伴,彼此之间互相看了看。 那人的同伴发现是自己人发出的尖叫声,慌慌张张就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却见那人跌跌撞撞逃回来。 屋子里没有烛火,光线非常暗,外面的雨早就停了,经过雨水洗涤月色格外明亮。 就着这点光线只能勉强瞧见一个人形连滚带爬逃回来,十分仓惶,惊恐道:“鬼!外面有鬼啊!” 这一声如滴入热油的水,瞬间炸开锅。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人一下子惊醒了,那人的同伴认出声音。 “什么鬼?怎么回事?” 那人已然被吓得魂飞魄散,惊惧交加,“外面有很多的鬼!我们被鬼包围了!他们就要过来!!” “什么?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你睡迷糊了,眼花看错?” 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 忽的有个人叫起来。 “我想起来,今天是中元节!”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六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七章 中元节是百鬼夜行的日子。 传闻地官在这一天放尚未投胎转世的鬼魂来人间探望亲人,会有孤魂野鬼混入其中,浩浩汤汤,形成百鬼夜行。 中元节有忌讳,不可说“鬼”字,因为可能会引起鬼魂的注意或不满,招致灾祸。 夜起的人骤然瞧见鬼魂,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个,满脑子都是恐惧,吓得哇哇大叫。何止是喊了“鬼”字,声音还超级大,不但把屋子里的人吓醒,庙外的鬼魂也都听见了。 一群因为避雨在废弃庙宇里过夜的人听到“中元节”三个字纷纷白了脸,他们都想起中元节的忌讳,不可说“鬼”字。 大雨阻拦了他们的步伐,不是没人注意到日子,只是实在没办法,不得不在外面过夜。 好歹是废弃的庙宇,以前香火鼎盛过。 有人还是心怀侥幸,“也许是你看错了!” 中元节遇鬼和夜起的人眼花看错,当然是后者好,虚惊一场。 若是前者,根本不敢想象后果。 那人拼命摇头,惊魂未定,满脑子都是鬼,听到有人反驳,正想大叫,被同伴猛然捂住嘴。彼此之间使了个眼色,就有别的同伴出去瞧瞧,到底是把话听进去,蹑手蹑脚的,生怕引起鬼魂注意。 片刻后头重脚轻步伐踉跄的回来,月光下面色格外惨淡,压低声音,“外面真的有!” 屋子里响起一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立马有更多的人悄悄出去,一探究竟。 这种事情不亲眼看一看是不会死心的,又是恐惧,又是侥幸,想着也许是看错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住自己,一伙人蹑手蹑脚出去,不多时响起失声尖叫,随后声音立马戛然而止,大概是被捂住嘴。 他们面色惨白的回来,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逃回屋子,砰砰砰关上门。 自欺欺人的想要把鬼魂都挡在门外。 噗通噗通跪下,对着积了层厚厚灰尘的佛像磕头。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一个个念念有词,把希望都寄托在佛像上。 早在那人悉悉索索夜起的时候,姜璟就立马捂住桑咸的耳朵,怕他睡得浅被吵醒。出去了还是要回来的,就一直捂着,尖叫声自然没能传入他的耳中。 随后的慌乱她都看在眼里,整个屋子只有小仙男依旧睡得着。 光线昏暗,大家都被中元节遇鬼这种倒霉事吓得六神无主,没人注意到屋子角落里有两个人动都没动,丝毫不受影响。 糊在门上的纸都是破的,月光透进来,屋子里的人也能透过破洞看到外面。当第一张鬼脸出现,伴随着阴冷气息侵入房间,正在磕头的人顿时一颤,心有所觉的转头,当即不受控制的尖叫。 门外趴着一个又一个鬼魂,鬼脸挤在破洞后面,密密麻麻。 恐怖感瞬间拉满,屋子里响起的尖叫声掀翻屋顶。 姜璟感觉到靠在自己怀里休息的人动了,这么大的声音,捂耳朵也没用。 睁眼瞧见屋里乱哄哄的,门外趴着一张张鬼脸,桑咸愣了愣,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璟:“据说今天是中元节。有个夜起的人吓到尖叫,喊了很多次‘鬼’,其他人也都出去看了看,有忍不住尖叫的。估计是引起注意,把鬼魂都招来了。” 声音很低,是两人说悄悄话的音量,外面趴着的鬼魂就像触发关键词,目光纷纷投到这里。 一双双鬼眼十分瘆人,阴森恐怖。 其他人已经吓破胆,有的直接昏死过去,还醒着的人浑身颤抖,神情恐惧,缩在一起根本不敢上前。 要是被鬼魂们堵在屋子里吓上一整夜,肯定不好。 桑咸承担起交涉任务,起身主动走到门前,对着趴在门外的鬼脸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诸位朋友不好意思,不是有意冒犯。白日里下了大雨,我们被迫在这间庙里避雨过夜,若是有惊扰到诸位的地方,还请见谅。” 门外的鬼魂不为所动,冷冷盯着他,似乎在评估什么。 桑咸继续道:“若是有什么要求,能办到的,一定帮你们办到。” 鬼魂的眼神变了,前排趴在门上的咧嘴,兴奋喊道:“贡品!拿出贡品!” 这一声就像开关,鬼魂们纷纷嚷着要贡品。 “交出贡品!” “要贡品!” “贡品!” “嘻嘻嘻嘻,献上贡品就饶了你们!不然我们可不依!” 要贡品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出言威胁的。 桑咸为难的转头看了看众人,这大晚上的,又是夜里,谁会带着给鬼魂的贡品。 见拿不出贡品,门外的鬼魂神情逐渐狰狞,目露凶光,眼看就要发狂。 姜璟两手环胸站到桑咸身旁,气势恐怖,对着正嚷嚷的鬼魂皮笑肉不笑:“你们说啥,我听不清。” 门外瞬间安静。 趴在门上的鬼魂畏惧的往后退了退,似是不敢离姜璟太近。 方才有多么嚣张,现在就有多么安静。 摆明了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眼见姜璟不好惹,鬼魂把目光转移到桑咸身上,没达成目的不甘心就此退去,嘴里还是嚷着要贡品,态度却好了很多。 “贡品。” “要贡品。” 有的一边嚷着,还流下腥红的血泪,泣血要贡品。 从耀武扬威到可可怜怜,见风使舵的很。 姜璟不耐烦,身后隐隐有大老虎出现,正欲给他们一声虎啸,把缠着要贡品的鬼魂通通轰走,却被桑咸拦住。 小仙男轻声道:“这些估计是混到百鬼夜行里的孤魂野鬼。” 他解释:“中元节通过鬼门来到人间的基本是对凡尘还有留恋,尚未转世投胎的鬼魂。得到地官准许,一年才有一次机会到人间探望亲人,一般比较守规矩,不会胡乱行事。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些孤魂野鬼混进去,趁机骚扰活人,索求贡品。他们平日里无人祭拜,只能飘飘荡荡,浑浑噩噩,无所依归,这可能是他们一年里唯一能够拿到贡品的机会。” “说起来也都是可怜人,孤魂野鬼很难转世。他们虽然围过来,却只呆在门外,这间庙宇废弃已久,屋内并无能够阻挡他们进来的禁制,若是存心想要进来,门是拦不住他们的。” “大概只是想趁机索要些贡品而已,并无伤人的意思。” 姜璟身后的老虎虚影消失,对门外不肯离去的野鬼没好气道:“大晚上的到哪里去给你们找贡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呜呜呜……” 血泪流的更厉害了,风里夹杂着呜呜声,不知道是风声,还是鬼魂哭泣的声音。 桑咸不忍,“既然是废弃的庙宇,也许还有未用完的香烛。” 他转过身,对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道:“劳烦大家一起找找,看看有没有遗落下的香烛。” 月光穿过门上的破洞照在小仙男身上,宛如镀上一层光晕,被恐惧紧紧扼住的一伙人心里头不由一松,下意识按照他说的行动起来。 庙宇废弃了很久,到处都是灰尘,翻箱倒柜的找,时不时有人打喷嚏。 “找到了!”一人惊呼,脏兮兮沾满灰尘的手抓着两根蜡烛。 “我这边也有!” 桑咸从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手里拿过香烛,很寒酸,只有可怜巴巴的两根蜡烛以及七根半的香。 他对大家露出安抚的笑容,“太好了,谢谢大家。” 众人紧绷的神经果然微微放松,但鬼魂没有送走,无法真正安心。 桑咸道:“还请大家耐心呆在屋子里等,我去外面点燃香烛。现在不晓得是什么时辰,过了午夜点香烛祭祀鬼魂有一定危险性,可能会招来更多孤魂野鬼索要。” 有人颤声道:“大仙出去后万一还有鬼跑来怎么办?” 桑咸安慰道:“放心吧,有我这位同伴留下的气息,鬼魂不敢闯进来的。” 说的是姜璟威慑门外鬼魂放出的气场,鬼魂可比人敏锐多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诸位和孤魂野鬼接触过,可能会沾染上阴气,待天亮了,最好是多晒晒太阳,去去阴气。” 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在身后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迈步走出去,挡在面前的鬼魂连忙避开,让出路来。 两人向庙外走,鬼魂便众星拱月的簇拥着,向庙外移动。 挤满院子的鬼魂很快走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个留下来。 经过大雨洗礼,野外还是湿的,很多地方都是积水。桑咸找了个空阔的平地,在鬼魂的注视下点燃香烛。 只有香烛实在寒酸的很,搁在其他地方这些孤魂野鬼肯定不满意,但有姜璟威慑,有总比没有强,根本不敢发脾气。 正如桑咸所说,果然点燃了香烛后陆陆续续有更多鬼魂围过来。 如果是一群普通人遇上,肯定要遭罪。 等到香烛烧完了,鬼魂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桑咸也是松口气,可总算把孤魂野鬼都送走了,也没有发生冲突。 忽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身影,转头看去发现有个女鬼没有走。 他拱手,“这位姑娘可是还有事?” 女鬼冷笑一声,“我有仇人还活着,我要他死!” 桑咸怔了一下,郑重其事道:“姑娘,这件事我办不到。”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八章 女鬼面无表情,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怒,冷冰冰道:“为何这么快拒绝?像你这样的人不是最喜欢打抱不平,至少会听一听,再做决定?如果对方真的该死,就是放过一个恶徒,让更多的人受到祸害。” 桑咸正色道:“如果是以往,我或许会如姑娘所说,听一听是否真的有冤屈。可在下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见女鬼眼神飘到姜璟这边,桑咸道:“我不能擅自替朋友做决定,因为自己的心善,为她揽上一件麻烦事。我观姑娘仪态不凡,却怨气深重,想必仇人身份不简单。” “不简单?”女鬼神色骤然阴沉下来,眼中满是杀意,怨恨化作黑红血泪从眼眶里淌下,“倘若是以前,我想要杀他轻而易举!” 话音落下,女鬼的脖颈、手腕以及脚腕处浮现淡淡金光,如一圈禁制。 她露出痛苦之色,惨叫一声,眼底的愤怒却更加怨毒浓重。 “可恨!可恨!!” 怨气涌动,似乎要破体而出,却被牢牢锁定,无法冲出去。金光勾勒出复杂纹路,就像困住女鬼的镣铐,让她满腔恨意无处宣泄,只能憋在心里。 越憋越恨,越恨越憋。 只能化作黑红血泪从眼眶流出来,滴到地面立马化作怨气,触目惊心。 姜璟上前把桑咸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女鬼。 女鬼却只是讽刺的扯扯嘴角,竭力想要平息怒气,奈何都是无用功。脖颈以及四肢处的金色光环猛然收缩,她发出凄厉尖叫,浑身冒出嗞嗞黑气,受到重创般,虚弱的瘫软在地。 她的指甲尖锐,深深抓入泥土里,血泪一滴一滴落下,消失不见掉。 等到金色光环消失,女鬼已经十分虚弱。 显然那东西对她非常不利。 桑咸神色凝重,“姑娘,你身上的东西是?” 女鬼幽幽道:“还能是什么,是禁锢我的枷锁,让我眼睁睁看着仇人却无能为力的罪魁祸首。要不是有这东西碍事,我早就把仇人撕的粉碎,让他尝尝世间最痛苦的惩罚,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眼底满是恨意,呜咽一声,神色痛苦。 姜璟眼尖发现,女鬼的身影好似淡了一些。 女鬼很漂亮,穿着一身红色,好似是嫁衣,打扮的美丽端庄,可她眼底酝酿着浓浓的痛苦,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 沉吟片刻后,她对女鬼道:“你想说什么,讲给我听听看吧,如果真的有冤情,我可以帮你。” 女鬼却听不见一样,呆愣愣的,蜷缩成一团。 姜璟愣了一下,唤道:“姑娘?” 女鬼没有给出反应,就这样发着呆,默默落泪。似乎刚才并不是真的想要找人替自己申冤,主持公道,只是怨气难消,顺嘴说了一句而已。 姜璟和桑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茫然。 原地等了一会儿,女鬼完全没有爬起身的意思。 中元节是回人间探望家人的日子,从地府出来的鬼魂不会这么浪费时间,孤魂野鬼趁着一年一度的时间混入百鬼夜行骚扰活人索要贡品,同样目的明确。 所以这女鬼大概率既不是从地府出来的,也不是混入百鬼夜行索要贡品的那类孤魂野鬼。 她很茫然,想要报仇却无能为力,且并不是很指望别人替自己报仇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大概更想自己动手。 这片空阔的野地四面吹风,香烛烧完了,孤魂野鬼送走了,只剩下一个目的不明的女鬼。 夜色还深着,月光倾泻大地,可能是鬼魂出没过,风吹到人身上残留着丝丝寒气。 姜璟:“姑娘,失礼了。” 大老虎从虚影化作实体,张开嘴叼住女鬼衣衫,脑袋往上一甩,把对方扔天上,然后落到虎背。 既然选择带上女鬼,就不能回庙里了,不然能把那些人吓死。 只能另外找个地方休息,天亮继续赶路。 雨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的,月光很亮,可有些地方还是看不清楚,桑咸不小心踩到一个水坑,下意识低声啊了一下。姜璟蹲下来看了看,符鱼提供的鞋子衣服料子都很好,在下过雨的泥地走路很容易溅到泥点子,鞋子裤子以及垂下来的衣摆通常都会脏的不成样子,可这一身都好好的,鞋子踩了水坑也没有湿。 姜璟站起来,瞥一眼老虎,桑咸几乎是立马领悟到她想干什么。 “没关系,只是不小心踩到水坑。” 姜璟沉思片刻,对女鬼礼貌道:“姑娘,你会飞吗?介意我拽着你的衣服一角吗?” 女鬼:“………………” 桑咸呛了一下。 姜璟失望,但是没关系,老虎很大的,骑三个人绰绰有余。 她先坐上去,让女鬼坐在自己身后,把身前的位置让给桑咸。 刚坐好,她感觉到女鬼靠着自己后背,似乎是脸贴着,还伸手环住她的腰。 姜璟忍了忍,这个坐姿好像没什么毛病。 大老虎凌空踏行,向着前方奔跑。 坐在姜璟前方的桑咸身体猛然抖了抖,抬头看她一眼。 姜璟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桑咸又抖了抖,抬头瞪她。 姜璟:“???” 桑咸咬牙:“我还是下去走路吧。” 姜璟:“为什么啊?” 桑咸憋的说不出话,眼里都是谴责控诉。 又不是第一次骑老虎,为什么忽然不乐意了? 姜璟觉得好茫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桑咸气得脸红了,忍无可忍道:“别乱动。” 这个指责可太叫姜璟感到冤枉,什么别乱动啊,她动什么?说的好像她趁着一起骑老虎对他动手动脚一样。 她是这种人吗? 这个角度脑斧绝对骚扰不了小仙男…… 身后女鬼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身体一颤一颤。 姜璟立马醒悟,低头一看,女鬼环住她腰肢的手正在戳桑咸的腰窝,一把将其作怪的手抓住,转头对身后女鬼凶巴巴道:“你干什么啊?” 女鬼笑个不停,一点都没有被凶到,也不在意自己恶作剧被抓包。 她咯咯咯的笑着,身上的阴森之气都淡了不少,看起来好似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因为一点小事乐个不停,天真娇憨。 姜璟瞪了瞪,有点点无奈,毕竟不是大错,总不能因此就扇她。 桑咸知道是自己错怪,伸手戳自己腰窝骚扰自己的不是姜璟,而是姜璟后面的女鬼,恼羞之意顿时散去。 他一板一眼道:“还请姑娘不要戏弄在下。” 女鬼靠着姜璟后背,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一副惬意的模样,玩味道:“知道不是她,失望了?” 桑咸:“没有这种事。” 女鬼嗤笑一声,抽回自己被抓住的手,抱住姜璟的脖子,贴着她耳朵,像是讲悄悄话一样,目光却是看着桑咸,“姐姐愿不愿意为了他变成人?” 姜璟:“啊??????” 这个问题简直是人间迷惑。 鬼没有呼吸,在耳边说话不会有气息喷吐,身体冰凉凉的,但是很软。 女鬼慢悠悠,语带诱惑,“变成人就能跟你的情郎长相厮守,共度一生。” 姜璟:“啊咧?” 情郎?什么情郎?有这个人吗? 姜璟感觉到自己被巨大的迷惑所包围,完全不知道女鬼在说什么。 女鬼就像好心提醒她,手指轻轻勾住姜璟下巴,让她看桑咸。 小仙男耳垂红的滴血,和姜璟的目光碰上,就像引燃般,天灵盖都炸开,颤声道:“姑娘你误会了!” 女鬼只轻轻笑一声,没说信不信,也没说别的,好整以暇的在姜璟耳边说悄悄话,“他这般可爱,姐姐难道就不喜欢?” 姜璟大大方方承认,“我是挺喜欢的,但跟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真的巨不解。 女鬼唇边的笑意更浓,“既然喜欢,就要顾忌他的感受。只有变成人,才能一直与他在一起。” 姜璟莫名其妙,看着她的神情,不由若有所思。 这个题目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非人的一方爱上人,为了和爱人长相厮守决定变成人。 姜璟:“你有喜欢的人,想要为了他变成人,与他长相厮守,一直在一起?” 女鬼唇边的笑意淡下来,眼底泛着丝丝寒意。 姜璟扯开她的手,长长的虎尾犹如鞭子,缠上女鬼,防止女鬼被戳中痛处狂性大发。 一人一鬼目光对视,姜璟平静,女鬼眼中好似有什么在翻涌,是怨恨,是痛苦,是悲鸣。黑红色的血泪在眼眶里酝酿,却迟迟没有落下。 姜璟:“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作为参考,那我也有话直说吧。” “以前看到这样的故事我就一直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抛弃一身力量选择变成普通人,只为了与爱人长相厮守。” “跨种族的恋爱确实障碍重重,变成人也许会顺利点吧,但仅限于此。” 姜璟看着女鬼怨气深重的眸子,“不妨让我猜猜,你的情郎背叛了你?” 女鬼无动于衷。 错了啊。 那就是另外一个。 姜璟一字一语,“你变成了人,你情郎被杀了。” “你终于可以放心拥抱他,却失去了保护他的力量。”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三十九章 女鬼浑身冒出惊天杀气,死死瞪着姜璟,脖子、手腕以及脚腕处冒出金光,一下子把她唤醒。 面对女鬼要杀人的眼神,姜璟无动于衷,“看来被我猜中。” 生命中又不是只有恋爱,为了恋爱自断退路,飞蛾扑火,有这个结果完全是自找的。 恋爱脑上头想要变成人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过吧,成了普通人以后该如何应对危机。 多一份实力,就多一份自保能力。 以前能随手掐灭的危险,变成普通人后可能就是渡不过去的灭顶之灾。 将自己置身于如此弱小无力的状态,抗风险能力暴跌,有个什么事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是愚蠢。 姜璟知道弱小的滋味是什么,明白一个人走夜路遇到醉汉的恐惧。 如果谈个恋爱要放弃力量,她一定不会踩这个坑,哪哪凉快去。 女鬼神色变来变去,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痛苦与怨恨交织在一起,顷刻后,哑着声音道:“我不想让他为难。” 姜璟冷漠脸:“哦。” 女鬼被她的反应戳到,有些破防,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红着眼发泄道:“他是高门显贵,家中有父母以及兄弟姐妹,关系极好,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是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我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无父母兄弟,无身份地位,可他却义无反顾要与我在一起,拒绝父母安排的亲事,坚决要迎娶我。” “世间男子多薄情寡义,但尹郎不同,他有责任有担当,对我发乎情止乎礼,爱惜我,尊重我,满心满眼都是我!” 女鬼语气激动,眼睛更加红,“他这般好,我怎么能放手,怎么能叫他失望!” “我愿意与尹郎在一起,与他长相厮守共度一生!” “我想与他成为一家人,白头到老!” “可我不是人,不能与他白头,唯有放弃一身法力化作人身,才能毫无顾忌接受尹郎的感情!” “尹郎的父母真心疼爱他,拗不过尹郎的执着,同意了我们俩的婚事。成亲那一天高朋满座,所有人都出言称赞我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满心欢喜的与尹郎拜堂,以后我与他就是真正的家人,是至亲至爱的夫妻!” 女鬼眼眶里淌下黑红血泪,触目惊心,“哪知天不从人愿,当夜府里头发生灭门血案!” 她的神情和声音都变得痛苦,血泪泊泊流淌,“我亲眼看着尹郎在我面前被夺走性命,临死前还在为了保护我奋力杀敌,身上被砍了十七刀,伤痕累累,血流如注,最后力竭战死!” “府里头两百多口人皆命丧黄泉,死不瞑目!” “我好恨啊!!!” “若我还有以前的力量,动动手指就能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全都杀了!” “可我若不是人,尹郎发现了会如何看我?!” “我也想与他生儿育女啊!” “他为了与我在一起已经如此艰难,独自抗住所有压力,若是连当父亲的机会都被剥夺,该多么遭人蛮语!” “我不能让尹郎一个人付出!” 情绪到临界点,女鬼痛哭流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要和爱人在一起,如正常人那样生儿育女就要化作人身,可化作人身就会失去法力。 她一心一意想和爱人在一起,满心满眼都是甜蜜,毅然决然抛弃法力,结果却是这般惨痛。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人和鬼也一样。 姜璟还是满脸冷漠,丝毫没有被触动。 许是这种反应太扎心,女鬼怨气大涨,愤怒的,恶狠狠的瞪着她。 桑咸轻轻用手肘顶了顶姜璟胳膊,让她收敛点。 姜璟撇撇嘴,“既然你们都死了,不是正好可以在一起。” 女鬼:“……” 姜璟:“以后也没有生育压力了,还不用操心柴米油盐酱茶醋。男方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什么的都投胎去了,再也不会对你指指点点,你也不用操心如何和他们相处。” 女鬼:“……” 姜璟:“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不如想点开心的事情,这样一想有没有感觉心情轻松点?” 女鬼挣扎,虎尾如鞭子牢牢缠住她。 哦,看来安慰没效果呢。 姜璟不走心的想。 如果是其他女孩子身上发生这种事情,新婚之夜惨遭灭门血案,她肯定会有所触动。 但放在女鬼身上,完全没感觉呢。 桑咸叹气,问出关键,“既然你们都死了,为何现在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是啊,府里两百多口人都死了,女鬼口里的尹郎先她一步死了,为何现在不在她身边? 挣扎不休的女鬼忽然呆若木鸡,整个鬼都安静了。 好半晌才愣愣道:“我找不到尹郎了。” 她落寞道:“我再次醒来已经成为女鬼,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尹郎。我想要报仇,可按照当初的约定,化作人身要以一身法力作为代价,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法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飘飘荡荡,浑浑噩噩,孤零零的……” 女鬼眼神惆怅,“尹郎大概是入了地府吧。他的家人都很好,不会遭罪,很快就能投胎转世,尹郎大概也一样。” 她抬手轻轻拭去血红血泪,目光紧紧盯住姜璟,冷冷道:“倘若是你,会如何做?” “两人在一起不能只有一方付出,情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为了自己抗拒来自父母的压力,将一颗真心捧到自己面前。” “这样真挚珍贵的感情,金子般的心,如何忍心辜负。他做好了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的准备,难道要冷眼看着他为自己付出,一味坐享其成。在流言蛮语中被人嘲笑,被人质疑,遭受旁人的猜忌?”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姜璟只想笑,“难道孩子是什么灵丹妙药吗,有了孩子就能解千愁?” 说来说去,是女鬼认为男方已经为自己付出良多,她要生个孩子堵住别人的嘴。 出身高门显贵,却坚持要迎娶她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门不当户不对,这段婚姻已经被人所不看好,要是连个孩子都没有,旁人的眼光就更加异样。 男方已经竭尽所能给予女鬼最好的一切,面对爱人的真心,她也想为他做什么。 就互相付出来说,没什么毛病,只是这个方式槽点太多,完全是自我感动。 姜璟:“你也可以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啊。” 女鬼茫然。 姜璟啧一声,“他有家世,但你有法力啊。能够屠灭尹家的大仇人,对以前的你来说动动手指就能轻松杀了。这才是你真正的立身之本,有这股力量,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女鬼:“……我不是人。” 姜璟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多,就算是邪神都有狂热信徒。你寿命悠久,有强大的法力,尹家献祭一个儿子就能叫你庇护他们百年,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女鬼仿佛被羞辱了,对她怒目而视,“尹郎不是买卖的东西!!” 姜璟:“高门显贵之间联姻不就是出于利益,本质是利益结合。他的父母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你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一门得力的妻族可以带来许多好处,让他未来的路途走的更加顺利。” “如果有比家世更好的助力出现,又正好与他相爱,他的父母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要尹公子活着,你就会庇护尹家,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尹公子活的长长久久,更希望你们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 “你要是不擅长谈判,那就来点简单的。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好叫尹家别把你当成软柿子,只要站在同等地位才能平等说话。如果你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依靠攀附尹公子的孤女,根本不会真正把你放在眼里。” “然后送点能够延年益寿的灵药,这东西普通人可遇不可求,你可以用它撬开任何一个老顽固的心扉。” 姜璟意味深长道:“延年益寿这四个字有着神奇的魔力,它能让人变成你最忠诚的信徒。” “特别是对年纪大的,效果出类拔萃。但拿东西的时候要注意,你可以是送给他们的,赏给他们的,唯独不能是孝敬给他们的。一旦让自己处于被动位置,就不是你庇护他们,而是他们压榨你。” “你们之间的阻碍远没有达到需要披荆斩棘的地步,更不需要你自断退路。” 纯纯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法力没了,情郎也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女鬼张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难道她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化作人身,只是自作聪明,实则愚蠢至极? 愣了许久,她喃喃自语道:“可我不是人,他会害怕的。” 姜璟:“你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 女鬼:“我不想让尹郎为难,我也想为他付出。” 姜璟:“你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 女鬼:“凡人重视子嗣,不能没有后代。” 姜璟:“你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 女鬼:“……” 姜璟:“在延年益寿面前,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姜璟:“他要是因为你不是人就害怕你,踹了吧,下一个更乖。” 为您提供大神 珞神月 的《人在古代,但是猛女》最快更新 第三十九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