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 第1864章 灭天刀门 孔衫“破阵”二字余音未散,那巨大的豁口如同天刀门被撕开的胸膛,暴露在死寂的阳光下。门楼上,罗天魁面如金纸,眼神涣散,百年基业、无敌大阵的瞬间崩塌,已将他那“镇海龙王”的狂傲彻底碾成了齑粉,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求生的本能。 就在张衡紧握佩剑,准备遵王命率军冲入豁口缉拿逆首的刹那! “嗡——!” 天刀门庄园深处,那狼藉一片的祖师堂方向,猛然爆发出八道极其凶戾、带着决绝死志的刀意!这刀意虽远不如九天神刀阵恢弘,却更加凝聚、更加疯狂,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獠牙! “保护门主!走!!” 八声嘶哑决绝的暴吼同时炸响! 只见八道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猛地冲天而起!他们皆是须发灰白的老者,身着天刀门长老服饰,此刻个个须发戟张,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真气鼓荡到极致,甚至不惜燃烧精血,强行催逼出远超自身极限的凶悍气势!八道狂暴的刀罡在他们身前凝聚,颜色各异,或赤红如血,或惨绿如毒,或幽暗如墨,交织成一片混乱却充满毁灭气息的刀网,朝着豁口处、朝着孔衫、朝着那八位如同神山矗立的剑主,悍然扑来!完全是玉石俱焚、只求拖延的打法! “门主快走!去神武门!!”为首一位赤发长老目眦欲裂,一边疯狂劈出刀罡,一边朝着门楼方向厉声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悲怆与孤注一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准备冲锋的官兵们猛地一滞!那八道燃烧生命爆发出的凶戾刀罡,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门楼上的罗天魁被这吼声惊醒!求生的欲望如同野火般瞬间吞噬了绝望!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疯狂。走!必须走!神武门!只有同为江南巨擘、且与天刀门素有往来的神武门,或许能成为他唯一的生路!他顾不上门主的威严,更顾不上那些为他断后的长老,猛地转身,撞开身后同样吓傻的亲随,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门楼另一侧、远离豁口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身形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龙王”气度! “哼,困兽之斗。”孔衫身后,龙渊剑主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根本无需孔衫再下令。 面对这八道扑来的、燃烧生命换来的刀罡,八位剑主的反应,平静得令人心寒。 纯钧剑主眸若寒星,手中清冷长剑只是随意向前一划。一道孤高绝伦的月华剑气后发先至,如同划破夜幕的冷月清辉,精准无比地斩入那混乱刀网最核心的链接点。嗤啦!如同撕裂破布,那看似凶悍的刀网瞬间被这道极致锋锐的剑气从中剖开,阵型大乱! 巨阙剑主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面对几道劈向他的惨绿毒罡,只是将那无锋巨剑随意地向前一横,如同竖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峦屏障。轰轰轰!毒罡撞在厚重如山的土黄剑罡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便彻底溃散! 承影剑主的身影早已消失。下一瞬,一道淡到极致的灰色剑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名正疯狂催动幽暗刀气、试图阻拦丹的长老身后。那长老浑身剧震,动作瞬间僵直,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熄灭,一道细细的血线自眉心浮现,仰面栽倒。 七星剑主手中星纹长剑轻点,七道细密的星芒剑气如同拥有生命,瞬间缠上两名试图从侧面迂回攻击张衡的长老。星芒流转,暗合封禁,那两名长老只觉周身真气一滞,狂暴的刀势如同被冻结,瞬间瓦解,随即被后续赶上的官兵弩箭射成了刺猬! 湛卢剑主的剑光温润如水,却带着至仁至圣的净化之力。他剑尖轻点,一道澄澈的湛青剑气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扫过那充满怨毒与凶戾的刀意余波。凡被青光扫过之处,那令人心悸的负面气息如同积雪消融,瞬间被净化一空,连带着两名长老燃烧精血带来的邪异红光也黯淡下去,气势骤减! 太阿剑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仿佛被苍蝇打扰。他手中那柄象征天威的阔刃重剑,对着扑向孔衫方向最凶悍的赤发长老,只是随意地一记横扫!一道霸道无匹的金色剑罡如同拍岸的怒潮,轰然席卷!那赤发长老拼尽全力劈出的血色刀罡,在这煌煌天威面前如同纸糊,瞬间粉碎!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鲜血狂喷,倒飞出去,撞塌了半堵残墙,生死不知。 含光剑主依旧静立,目光淡漠。他只是朝着最后两名试图从空中扑下的长老,极其随意地看了一眼。那两名长老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凝聚的刀罡瞬间溃散,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坠落,砸在乱石堆中,再无声息。 丹的动作更是快如闪电!在承影剑主解决掉目标的同时,他已化作一道深青色的残影,瞬间穿过被纯钧剑气撕开的缺口,熔金色的兽瞳死死锁定门楼上那道狼狈奔逃的身影!兽王神剑虽未出鞘,但那洪荒凶兽般的恐怖气息已如影随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八位长老燃烧生命的阻击,如同投入熔炉的几片雪花。在八位剑主那超越凡俗的力量面前,仅仅支撑了不到两个呼吸,便已土崩瓦解!连稍微拖延片刻都未能做到! 张衡此时才猛地反应过来,看着豁口内一片狼藉和瞬间被解决的八名长老,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拔出佩剑,厉声嘶吼: “逆党魁首罗天魁畏罪潜逃!众将士听令!随本府杀进去!缉拿余孽!凡有抵抗,格杀勿论!弓弩手,封锁所有出口!绝不能让罗天魁跑了!!” 吼声中带着绝境逢生的狂喜和破釜沉舟的凶狠! “杀——!!!” 被眼前神迹般景象彻底点燃士气的官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那巨大的豁口,悍然冲入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天刀门总舵!刀枪的寒光瞬间淹没了残垣断壁! 而此刻,罗天魁刚刚撞开祖师堂后一处隐蔽的暗门,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地滚入一条通往西湖水道的秘径。他听着身后震天的喊杀声和那如同跗骨之蛆般越来越近的、源自丹的恐怖气息,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疯狂逃命的念头。 神武门!必须逃到神武门! 他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朝着水道深处亡命狂奔,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再不见半分“镇海龙王”的威风。 孔衫负手立于原地,玄袍在风中微微拂动。他平静地看着罗天魁消失的方向,仿佛早已预料。 “丹,追。”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要活的。本王要他在杭州城万民面前,亲口认罪伏法。” “是!”丹的身影在秘道入口处一闪而逝,熔金色的兽瞳在黑暗中亮起两点寒星,紧追而去。 孔衫的目光转向混乱一片的天刀门庄园,又扫过身后气息渐渐敛去的八位剑主,最后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西湖之上。 “传令江南各州府,水路陆路,即刻封锁。凡与天刀门有勾结者,一体缉拿。”他淡淡吩咐,声音不大,却如同冰冷的铁律,瞬间传遍战场,“至于神武门…”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湛卢。” “在。”那青衫古拙的身影微微躬身。 “你亲自去一趟。告诉神武门主,本王在杭州行宫等他…给个交代。”孔衫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若敢藏匿逆首…天刀门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遵命。”湛卢剑主的身影化作一道澄澈剑光,瞬间消失在东南天际。 孔衫不再言语,转身走向玄色王轿。阳光落在他玄色的王袍上,一半光明,一半是深不见底的幽影。 杭州的天,彻底变了。而这江湖的水,也要开始浑了。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5章 追击 西湖水道,幽暗阴冷。 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泥沙和腐烂的水草气息,在狭窄的暗道中汹涌奔流。罗天魁如同一条被逼入绝境的受伤水蛇,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将毕生功力都灌注于双腿,每一次蹬踏都激起大片浑浊的水花,推动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前疾窜!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什么门主威严,什么“镇海龙王”的体面,此刻都化作了亡命奔逃的动力。他只有一个念头——甩掉后面那个煞星,逃到神武门! 水道前方出现岔口,水流变得更加湍急复杂。罗天魁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狠厉,他猛地一拧腰,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竟硬生生在高速奔逃中诡异地折向一条更狭窄、更曲折的支流!这身法,正是他年轻时在钱塘江潮头搏命练就的“龙蛇九变”,此刻在生死关头发挥到了极致! “嗖——!” 丹的身影紧随其后,如同一道撕裂水流的深青色箭矢!他熔金色的兽瞳在幽暗的水道中亮得惊人,死死锁定前方那道狼狈逃窜的身影。然而,水流!无处不在、汹涌奔腾的水流!成了他最大的阻碍!他强悍的陆地身法在水中大打折扣,每一次发力都仿佛陷入无形的泥沼,被巨大的阻力拖拽。那身深青近墨、布满力量图腾的肌肤在水中非但不是助力,反而因强大的肌肉密度和洪荒气息,与水流的亲和力极差,如同穿着沉重的铁甲在奔流中逆泳! “吼!”丹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焦躁的兽吼。眼看着罗天魁利用那诡异的水性身法,在岔道口一个急转,瞬间拉开了数丈距离,并且还在利用水道复杂的地形左冲右突,身影在浑浊的水流中若隐若现!距离,正在被一点点拉开! 不行!绝不能让此獠逃脱!王爷要的是活口,要在万民面前伏法的活口! 心急如焚! 丹眼中熔金光芒瞬间暴涨!一股狂暴凶戾的洪荒气息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他不再犹豫! “锵——!!!”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莽荒的凶戾剑鸣,撕裂了水流的咆哮!兽王神剑,悍然出鞘! 暗沉如熔金的剑身在幽暗水底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凶光,剑刃边缘流淌的猩红血线如同活物般扭动,散发出渴望吞噬生命的暴戾气息!那源自洪荒兽王的意志,瞬间充斥了整个水道,连汹涌的水流都仿佛被这凶煞之气冻结了一瞬! “死!”丹心中怒吼,双手紧握剑柄,对着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全力挥斩! 嗡——! 万千道暗金交织着猩红的剑气,如同被激怒的远古凶兽群,轰然爆发!剑气凝练如实质,带着湮灭魂魄的恐怖威能,瞬间撕裂了前方的水流,形成一片死亡剑网!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水道壁被切割出无数深痕,水草、鱼虾瞬间化为齑粉!这威势,足以将任何陆地上的强敌绞成碎片! 然而,这里是水下!是罗天魁的主场! 就在那毁灭性的剑气风暴即将吞没罗天魁的瞬间! 前方那道狼狈的身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或者说,他对水流的变化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在剑气临体的电光石火间,罗天魁的身体再次做出了超越常理的扭曲!他像一条真正的泥鳅,猛地向下一沉,身体几乎贴到了布满淤泥的水道底部,同时借着下方一股强劲的暗流,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落叶,诡异地横向漂移了数尺! 噗噗噗噗! 无数道致命的暗金剑气,擦着他破烂的衣袍和头皮呼啸而过!几缕灰白的头发被剑气削断,瞬间化为飞灰!凌厉的剑气在他后背的软甲上划开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串血泡,但他眼中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疯狂光芒! “哈哈哈!魔神又如何?在这水里,老子才是龙王!”罗天魁心中狂吼,借着这股冲力和剧痛的刺激,求生欲爆发到极致!他强忍伤痛,身体在水中猛地一蜷一弹,速度竟然又快了一线!如同一条染血的泥鳅,借着丹剑气轰击水流产生的反向推力,以及水道前方一处天然形成的涡流,嗖地一下钻入更深处一个狭窄的溶洞入口,瞬间消失在丹的视野之中!只留下浑浊的水流中弥漫开的淡淡血腥味,和那片被剑气搅得如同沸腾般的水域! “吼——!!!” 眼睁睁看着目标再次从自己最强的杀招下泥鳅般滑走,甚至利用自己的攻击加速逃遁,丹彻底暴怒!熔金色的兽瞳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狂暴的声浪在水中形成冲击波,震得水道嗡嗡作响!他从未感到如此憋屈!一身毁天灭地的力量,在这该死的水下,竟被一个蝼蚁般的东西戏耍! 兽王神剑感受到主人的狂怒,剑身嗡鸣震颤,暗金光华大盛,血纹疯狂扭动,更加凶戾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要吞噬这片水域!丹握剑的手因极度愤怒而青筋暴起,深青色的肌肉块块贲张,几乎要撑裂皮肤!他死死盯着罗天魁消失的那个溶洞入口,眼中是滔天的杀意和狂暴的焦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追!必须追上! 丹强行压下几乎要失控的洪荒凶性,将兽王神剑的煞气收敛些许,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踏水底岩石,借助反震之力,如同炮弹般朝着那狭窄的溶洞入口猛冲而去!水流被他狂暴的力量排开,形成短暂的真空通道。 溶洞内更加幽暗曲折,水流湍急,岔道更多。罗天魁留下的血腥味被水流迅速冲淡。丹熔金的兽瞳在黑暗中如同探照灯般扫视,捕捉着任何一丝痕迹。他能感觉到罗天魁就在前方不远处,那蝼蚁的气息带着恐慌和血腥,如同黑暗中的萤火。但复杂的水下迷宫,极大地干扰了他的追踪。 “该死的老泥鳅!”丹心中咬牙切齿。他不再尝试大范围释放剑气,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更浪费力量。他将兽王神剑的凶煞意志内敛,如同潜伏的洪荒巨兽,将所有的感知都提升到极限,死死锁定那微弱的气息源头,在水中爆发出更快的直线速度,如同一条被彻底激怒的深海狂鲨,紧追不舍! 水道前方隐隐传来轰鸣的水声,似乎连接着更广阔的水域。罗天魁的气息也骤然变得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即将逃出生天的狂喜。 丹眼中寒光爆射!绝不能让这泥鳅入大湖! 他猛地吸一口气(虽然在水下,但强大的体魄能短暂闭气),周身暗金图腾骤然亮起!速度再增!兽王神剑的剑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暗金寒芒悄然汇聚,如同毒蛇的獠牙,只待接近到足够距离,便要给予那泥鳅致命一击!这一次,不再是范围攻击,而是凝聚一点,穿透水流,必杀!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6章 青 罗天魁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喜悦!前方水声轰鸣,光线渐亮,甚至能隐约看到摇曳的水草和上方透下的天光!那是西湖!只要冲入广阔的西湖,凭借他精妙绝伦的水性,后面那个水战笨拙的魔神再想抓住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神武门…老子活下来了!老子…”他心中狂吼,榨干最后一丝气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片象征着生机的光亮猛冲! 就在他即将冲出这条狭窄水道,投入西湖怀抱的刹那! 异变陡生! 水道出口处,浑浊的水流猛地向两侧排开!一只巨大的、覆盖着厚重青黑色甲壳、边缘生长着狰狞锯齿的巨钳,如同从地狱伸出的死亡闸门,毫无征兆地、精准无比地横亘在罗天魁逃生的必经之路上! 那巨钳之大,几乎塞满了整个出口!钳口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带着千钧之力,挟裹着排山倒海般的水压,朝着罗天魁当头钳下!速度快得如同闪电,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什…?!”罗天魁亡魂皆冒!狂喜瞬间化为无边的恐惧!他拼尽全力想要扭身躲避,但身体在高速前冲的惯性下,在水中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极限的变向!更何况,这巨钳出现的时机和角度,完全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可能!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不——!!!”他只能发出绝望的嘶吼,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巨钳在自己瞳孔中急速放大! “嘭——!!!”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如同重锤砸在破麻袋上! 罗天魁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高速移动的水下山峰迎面撞中!护体真气如同纸糊般瞬间崩溃!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败玩偶,以比前冲更快的速度被狠狠砸得倒飞回去!口中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在水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猩红轨迹! 剧痛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沌!身体在水中不受控制地翻滚、下沉… 就在罗天魁被砸得倒飞、意识模糊的瞬间,丹那如同深海狂鲨般的身影,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和狂暴的水流,轰然冲至! 他熔金色的兽瞳中燃烧着焚灭一切的怒火,兽王神剑那凝聚了必杀一击的暗金寒芒正要破水而出,将前方那该死的泥鳅彻底洞穿!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狂暴的动作硬生生顿住! 那只一击将罗天魁砸成濒死的巨大青黑色巨钳,正缓缓收回。 紧接着,水道出口那浑浊的光影中,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螃蟹!甲壳呈现深沉的青黑色,布满古老沧桑的纹路,边缘锋利如刀。两只巨钳如同两柄攻城巨锤,一只刚刚收回,另一只则微微开合,钳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光。八只粗壮如柱的蟹足稳稳扎根在水底岩石上,任凭湍急水流冲刷,岿然不动。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对高高竖起的复眼,如同两盏巨大的探照灯,在幽暗水底散发着冰冷、漠然、仿佛看透沧海桑田的幽光。 这巨兽散发出的气息,磅礴、厚重、带着一种源自远古水域的深沉威压,竟丝毫不逊于丹身上那洪荒凶兽的煞气!甚至隐隐有种分庭抗礼之势! 丹狂暴的杀意如同被冰水浇淋,瞬间凝滞。他熔金色的兽瞳死死盯着那对巨大的复眼,眼中先是极致的警惕和凶戾,随即,那狂暴的凶光中,竟罕见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以及一丝更深藏的、几乎被岁月尘封的…熟悉感? “…青?”丹低沉、带着洪荒兽吼余韵的声音,竟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迟疑,穿透了浑浊的水流,清晰地回荡在狭窄的水道中。 那巨大的螃蟹复眼微微转动了一下,冰冷的目光落在丹身上,仿佛在仔细辨认。几息之后,一个低沉、浑厚、如同两块巨大礁石在水中摩擦般的声音,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轰然响起,震得水流都在微微颤抖: “丹…好久…不见。” 真的是他! 丹眼中那最后的狂暴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熔金色的兽瞳中,竟浮现出一抹极其罕见、却真实无比的笑意!那笑意冲淡了他非人的凶戾,甚至带上了一丝属于“人”的温度。他收起了兽王神剑那凝聚的致命锋芒,巨大的身躯在水中放松了些许,深青色的皮肤上,暗金图腾的光芒也柔和下来。 “青!你…怎么会在这里?”丹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充满了意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他没想到,在这帝国江南的水道深处,竟会遇到这位来自遥远洪荒时代、曾与他并肩遨游过无尽星海的…旧识!虽然对方已化作这西湖水底的巨蟹之形,但那源自古老星魂深处的气息,他绝不会认错! 巨大的螃蟹——“青”,巨大的复眼转向那如同破布般在水中缓缓下沉、气息奄奄的罗天魁。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此人?气息污浊,行迹狼狈,引动你如此杀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丹的熔金兽瞳瞬间转冷,杀意再次凝聚,但这次不再是狂暴失控,而是冰冷刺骨的审判。他言简意赅,将天刀门的恶行、罗天魁冲撞銮驾、拒捕抗旨、口出狂悖藐视王权,以及王爷要其活着伏法的命令,用最冰冷的语言迅速讲述了一遍。 “哼!”青听完,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哼,如同闷雷滚过水底。巨大的复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厌恶,如同看到一团肮脏的淤泥。“区区蝼蚁,也敢僭越王权,污浊一方水域?该死!”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水中微微调转,一只巨大的青黑色蟹钳再次缓缓抬起,对准了下方昏迷不醒、如同死狗般的罗天魁。钳口开合间,幽冷的寒光闪烁,显然打算直接将其夹成两段,彻底清理门户。 “等等!”丹连忙出声阻止,熔金兽瞳中闪过一丝精光,“王爷要活的!他要活着在杭州城万民面前认罪伏法!” 青的动作顿住,巨大的复眼看向丹,似乎在权衡。片刻,那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和玩味响起:“既要活的…又不能让他逃了…” 它那只抬起的巨钳并未放下,反而微微调整了角度,钳口不再对准罗天魁的身体,而是锁定了他的腰腹位置。同时,它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看戏”般的促狭: “既然如此…丹,看我把他…打上地面如何?省得你在水里追得这般辛苦。” 丹微微一怔,随即,嘴角那抹属于兽族的、带着锋利感的笑容再次扬起,熔金色的兽瞳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主意!” 话音未落! 青那只蓄势待发的巨钳,猛地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不再是单纯的砸击,而是蕴含着一股沛然莫御、自下而上的狂暴冲击力!钳口并未闭合,而是如同一柄巨大的攻城锤,狠狠地、精准地撞击在罗天魁的腰腹软肋之上! “嘭——!!!” 比之前更加沉闷恐怖的巨响在水底炸开! 昏迷中的罗天魁身体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弓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字形!他口中再次喷出大股混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沫,身体以超越之前逃命数倍的速度,撕裂水流,裹挟着无数的气泡和浑浊的泥沙,如同一条被巨力抽飞的死鱼,朝着水道的斜上方——那透下天光的西湖水面,狂暴地激射而去! “该你了!”青那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响起。 丹早已蓄势待发!在罗天魁身体被巨力轰飞、即将破水而出的瞬间! “吼!”丹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吼,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踏水底岩石,身体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速度比被轰飞的罗天魁更快!他瞬间就追至罗天魁下方。 这一次,他没有用剑! 他那覆盖着深青色鳞片般皮肤的硕大拳头紧握,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块块贲张,暗金图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纯粹到极致、源自洪荒巨兽的恐怖力量在拳锋凝聚! “给老子——上去!!” 丹的怒吼如同惊雷! 那蕴含着开山裂石之力的巨大拳头,带着呼啸的水流,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地、精准无比地轰击在罗天魁向上飞射的身体的——脚底板! “咔嚓!”腿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噗——!”罗天魁如同被两股叠加的毁灭性力量夹击,身体再次剧烈震颤,口中鲜血狂喷,意识在剧痛和冲击下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随即又被无边的痛苦和恐惧淹没! “嗖——!!!” 在丹这最后一拳的恐怖加成下,罗天魁的身体彻底化作一道人形流星,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撕裂水面,带着冲天而起的水柱和凄厉短促的惨嚎,划破西湖午后的天空,朝着岸边张衡和官兵们严阵以待的方向,如同破麻袋般狠狠地砸落下去! 水底。 青缓缓收回巨钳,巨大的复眼看向丹,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上去吧。回头…请你喝这西湖底的老泥泡的茶,虽然比不上星海琼浆,却也别有风味。” 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熔金兽瞳中凶戾尽去,只剩下畅快:“好!等我交了差!定要尝尝你这‘西湖龙井’配蟹黄!” 说罢,他身形一纵,如同利箭般破开水面,朝着罗天魁坠落的方向追去。 水面之上,只留下巨大的水花涟漪缓缓扩散,以及水底那双巨大复眼中,一闪而过的、属于古老星魂的温和笑意。西湖水底,暗流涌动,却又仿佛重归宁静。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7章 押送罗天魁 “嗖——砰!!!” 一道裹挟着水汽、鲜血和绝望的人形流星,以极其狼狈的姿态,狠狠地砸在西湖岸边的泥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微微震颤,泥浆混合着血水四溅开来! 正是被丹和青“接力”轰上来的罗天魁!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镇海龙王”的威风?浑身湿透,衣袍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泞和腥臭的水草。后背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胸骨明显塌陷,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被丹最后一拳轰碎了脚踝连带震断了腿骨)。他口鼻中不断溢出带着泡沫的鲜血,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只有偶尔的抽搐和痛苦的呻吟,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但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死灰般的绝望。 “快!拿下逆首!” 杭州知府张衡第一个反应过来,心脏狂跳,又是后怕又是狂喜!他厉声嘶吼,声音都带着破音。 早就严阵以待的官兵们如同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粗壮的麻绳带着水汽,狠狠地勒进罗天魁的皮肉里,将他如同待宰的年猪般捆了个结结实实——标准的五花大绑!为了防止他还有一丝反抗之力或者咬舌自尽,几个经验老到的兵卒麻利地卸掉了他下巴关节,又用破布死死塞住了他的嘴,只留下鼻孔艰难地翕动着。 “押下去!严加看管!没有王爷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张衡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罗天魁,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随即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完成王命的振奋! 他猛地转身,朝着刚刚破水而出、稳稳落在岸边、周身水汽蒸腾的丹,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带着无比的激动和由衷的敬畏:“丹神剑!辛苦您了!若非神剑出手,此獠险些逃脱!下官代杭州府上下,谢神剑擒拿之功!” 他身后的官兵们也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谢神剑擒拿之功!” 看向丹的目光充满了狂热与感激。 丹深青近墨的肌肤上水珠滚落,熔金色的兽瞳扫了一眼被捆得如同粽子、气息奄奄的罗天魁,确认其再无半分威胁,这才将目光转向张衡。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低沉,却没了水下的狂暴,多了一丝平静:“人已擒获,张大人可去复命了。” 张衡闻言,精神大振,连忙再次躬身:“是!下官这就押送此獠前往行宫,向陛下、王爷复命!绝不敢有丝毫延误!” 他直起身,正准备指挥兵卒押解罗天魁离开。 就在这时,丹的目光却投向了身后那片波光粼粼、刚刚恢复平静的西湖水面。熔金色的兽瞳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温和与……期待?他抬手,随意地挥了挥,如同驱赶无关紧要的蚊蝇,对张衡道: “去吧。我…与水底下的老朋友叙叙旧。” 老朋友?水底下?! 张衡和周围的官兵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头皮一阵发麻!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破水而出,难道……水底下真有东西?!联想到罗天魁最后那诡异的、如同被巨力轰飞的姿态……众人看向湖面的眼神都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 但张衡毕竟是官场老手,瞬间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并肩王麾下,有丹神剑这般魔神般的存在,再有个水底下的“老朋友”……似乎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他不敢多问,更不敢深究,连忙再次深深一揖,语气更加恭敬: “是!下官…下官告辞!神剑请便!” 说罢,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立刻指挥着兵卒,如同押送一件极其危险的稀世珍宝般,将捆得结结实实、如同死狗的罗天魁迅速抬离岸边,朝着杭州行宫的方向疾步而去。官兵们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湖边一片狼藉和死寂。 岸上很快只剩下丹一人。 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泛起粼粼金光。微风拂过,带来清新的水汽,也带走了方才的血腥与肃杀。 丹走到湖边一块巨大的青石旁,随意地坐了下来。兽王神剑被他解下,横放在膝上,暗沉的剑身倒映着湖光山色。他收敛了所有凶戾的气息,熔金色的兽瞳静静地望着深邃的湖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湖水深处,一片巨大的阴影缓缓靠近岸边。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8章 叙旧 西湖畔,巨大的青石之上。 丹盘膝而坐,兽王神剑横于膝前,暗沉的剑身倒映着粼粼波光。他熔金色的兽瞳不再有战场上的凶戾,如同两汪沉静的熔金湖泊,静静地注视着面前那片深邃的湖水。水汽氤氲,带着湖底淤泥特有的微腥和淡淡的水藻清香。 湖水深处,那片庞大的阴影越来越清晰。巨大的青黑色甲壳如同移动的礁石,缓缓浮上浅水区。两只如同门扇般的巨钳安静地沉在水底,边缘的锯齿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光。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对高高竖起的巨大复眼,此刻清晰地露出水面,如同两轮沉静的墨玉月亮,倒映着岸上丹的身影,也倒映着万载流转的沧桑。 “数万载岁月…弹指一挥。”丹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湖畔的宁静,带着一种跨越时光长河的厚重感,他熔金的瞳孔凝视着那双复眼,“青,真没想到…你竟还能归来。精元未灭,已是奇迹。” “奇迹?”青那低沉浑厚、如同礁石摩擦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不过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罢了。昔日的星海遨游,神魔争锋,俱往矣。如今,只剩这一方水土,一副甲壳。”它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悲喜,只有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平静。 丹沉默了片刻,熔金的兽瞳扫过青那庞大如山岳、却又与西湖水脉隐隐相连的躯体,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为何…流落至此?这江南水乡,与你本源星海之力,似乎并不相容。”他能感觉到,青的气息虽然依旧磅礴,但核心深处那属于星海巨兽的狂放不羁,已被一种深沉、温润的水泽之力所包裹、调和。这不是简单的栖息,更像是…融合。 青巨大的复眼微微转动,仿佛在回溯那段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碎片。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波动: “当年…神躯崩毁,星魂破碎。一缕最本源的精元,如同风中残烛,在时空乱流中飘荡,不知过了多少纪元…最终,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同源的水元呼唤,才得以坠落此界,沉入这西湖之底。”它顿了顿,复眼中幽光流转,似乎在回忆那决定性的瞬间,“就在我精元即将彻底溃散,重归混沌之际…一个声音,直接在我残存的意志中响起…” “什么声音?”丹的熔金瞳孔微微收缩,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了一丝。 青的声音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和宿命感,仿佛在复述神谕: “它说——‘此方水域,灵脉将枯,神位空悬。汝身负水泽本源,精元虽残,神性犹存…可愿承接神牌,为西湖守护之神?永镇水脉,泽被一方?’” 丹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精光!守护神?神牌?这与他所知的“青”的本性,几乎背道而驰!曾经的青,是遨游星海、吞噬星辰的混沌巨兽,何曾想过屈居一隅,担起守护之责? “你就…答应了?”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 “答应?”青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如同闷雷滚过湖底,“当时的我,仅剩一缕随时会熄灭的气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那声音代表的,是此方天地最后的水源意志,是这片西湖无数生灵残存的祈求。它给了我一个存在的理由,一个延续的契机…一个重铸根基的可能。我…别无选择。”它的声音坦率而平静,并无被强迫的怨怼,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所以…你就与这西湖,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丹若有所思,熔金的兽瞳仿佛能穿透湖水,看到青那庞大甲壳之下,与西湖水脉、地底灵根紧密相连的无数能量丝线。青的力量不再是纯粹的星海凶煞,而是融入了西湖的温润、包容与生生不息。 “正是。”青缓缓道,巨大的蟹足在水中微微挪动,激起一圈圈涟漪,“那声音消散之际,一点蕴含着此方水脉核心法则、凝聚了无数信仰与期盼的‘神牌’,便融入了我残存的本源精元之中。自此,我便是西湖,西湖…便是我的一部分。荣枯相连,气运相依。” 丹沉默良久,熔金的兽瞳中光芒流转,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理解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看来…是那位即将彻底消散的西湖神邸,在最后时刻,选中了你,将维系此方水脉生机的重担,连同最后的神牌本源,一同托付于你了。”他理解了青的“别无选择”,也明白了这看似机缘的背后,是何等沉重的责任与枷锁。这与其说是重生,不如说是一种延续,一种牺牲了部分“自我”的涅盘。 “是啊。”青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巨大的复眼望向湖心深处,仿佛在与那位早已消散的前任守护者隔空对话,“神牌是西湖的根基,也是我的枷锁,更是…我的新生。” 一时间,湖畔陷入了沉默。只有微风拂过柳梢的轻响,湖水拍岸的细语,以及湖底偶尔升起的细小气泡破裂的微声。 两个来自洪荒星海、跨越了无尽时光的古老存在,在这江南温柔的水乡岸边重逢。一个成了帝国并肩王手中最锋利的剑,杀戮与毁灭的象征;一个成了西湖水底的守护神只,宁静与生机的化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身份迥异,境遇天差地别。 然而,那流淌在星魂深处、共同经历过的浩瀚岁月,那无需言语便能感知的熟悉气息,那对彼此选择的默然理解,构成了比千言万语更厚重的纽带。 他们不再谈论血腥的杀戮,不再谈论沉重的神职,也不再谈论遥不可及的星海。 丹随手捡起一块扁平的鹅卵石,手腕一抖,那石子便旋转着飞出,在水面上轻盈地跳跃了十数下,带起一串长长的涟漪,最后消失在湖心。 “这打水漂的手艺,还是当年在‘弱水星璇’跟你学的。”丹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纯粹的、属于“人”的笑意。 青巨大的复眼中也似乎闪过一丝温和的波动,一只巨钳微微抬起,带起一股水流,精准地将一条试图靠近岸边、探头探脑的肥硕金色鲤鱼“推”回了深水区。 “这里的鱼,可比星海里的‘虚空鳐’笨多了,也…好吃多了。”它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 两个老朋友,就这样坐在西湖之畔,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中,沐浴着午后的暖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话题天马行空,从西湖哪里的老泥泡茶最香,到当年一起追猎过的某只狡猾的“星界梦魇兽”,再到青抱怨湖底最近新搬来一群吵闹的“喋喋蚌”扰它清梦,丹则调侃它如今这身“硬壳”怕是连当年的三成实力都发挥不出…… 时光仿佛在他们身边变得粘稠而缓慢。 数万载的分离,生死的界限,神与兽的身份…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湖面上荡漾的微澜,被温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直到夕阳的余晖将西湖染成一片金红,将丹深青色的身影和青那巨大的甲壳轮廓都拉得长长的,交织在平静的湖面上。 丹终于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兽王神剑重新背好。熔金的兽瞳望向青那巨大的复眼: “该回去了。王爷那里,还有事要了结。” 青巨大的复眼微微闪动,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去吧。这西湖就在这儿,老泥…也给你留着。”它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湖心岛底下那条老泥鳅(指西湖龙族),最近似乎不太安分,总想打我这‘神牌’的主意…若有闲暇,帮我敲打敲打?” 丹闻言,熔金的瞳孔中瞬间掠过一丝属于洪荒凶兽的冰冷煞气,嘴角咧开一个锋利的弧度:“哦?敢打你的主意?放心,下次来,我让它把龙宫宝库的钥匙都给你吐出来当茶点钱!” “哈哈哈!”青发出一阵低沉浑厚的笑声,震得湖水微微荡漾,“一言为定!” 丹最后看了一眼湖水中那庞大的老朋友身影,熔金兽瞳中的煞气敛去,只余下一抹温和。他不再多言,转身,高大的身影融入西湖岸边渐渐升起的暮霭之中,朝着杭州行宫的方向大步而去。 湖水中,青那巨大的身影也缓缓下沉,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巨大的涟漪缓缓扩散,最终归于平静。夕阳的金辉洒满湖面,波光粼粼,仿佛刚才那场跨越万古的对话,只是一场悠长的梦境。只有那深藏水底的神牌,与那离去的剑圣心中,留下了彼此存在的印记。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9章 帝后惊讶 杭州行宫,御书房内。 暮色透过雕花窗棂,给华贵的陈设镀上一层暖金。然而室内的气氛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戏谑? 御案后,秦玲一身明黄常服,凤眸微挑,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被两名玄甲亲卫如同拖死狗般架在堂下的人形物体——罗天魁。 这位曾经的“镇海龙王”,此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五花大绑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破烂湿透的衣衫沾满泥泞血污。胸骨塌陷,左腿扭曲变形,口鼻处的破布被渗出的血水浸透,下巴被卸掉,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整个人气息奄奄,眼神涣散,如同一摊被彻底碾碎的烂泥。 秦玲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她侧头看向身旁负手而立的孔衫,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讶异和玩味: “夫君,你看这…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这模样,倒像是被千军万马轮番踩踏过,又扔进石磨里碾了三遍。”她凤眸流转,落在罗天魁那明显是被巨力撞击导致塌陷的胸口和扭曲的腿脚上,“这可不像是丹的风格。丹那孩子,要么一剑了账,干净利落;要么活捉,也断不会把人…折腾成这般…嗯…别致的形状。” 孔衫深邃的眼眸也落在罗天魁身上,平静无波。他自然能看出,罗天魁身上最重的伤势,并非利器切割,而是纯粹的、恐怖的钝器重击,以及一种狂暴的、叠加的冲击力造成的骨骼碎裂和内脏移位。这确实不符合丹那追求本源湮灭的剑道风格,反而更像是…被某种蛮横的洪荒巨力当成沙包在捶打。 “确实…不像。”孔衫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书房门口。 就在这时,一道深青近墨、气息沉凝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正是丹。他熔金色的兽瞳扫了一眼堂下气息奄奄的罗天魁,随即大步上前,对着御案后的秦玲和孔衫,单膝触地,动作干脆利落: “参见陛下,参见王爷。逆首罗天魁已擒获。” 秦玲微微颔首,凤眸中的好奇更甚,她抬手指了指地上那摊“烂泥”,直接问道:“丹,平身。这人…是你弄成这样的?”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探询。 孔衫的目光也落在丹身上,虽未开口,但那深邃的眼神同样在等待着答案。 丹站起身,熔金色的兽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居功或惭愧之色,声音低沉地如实回禀: “回禀陛下,王爷。此人水遁之术诡谲,水下非我所长,一时未能擒获。其重伤濒死之态,非我手笔。”他顿了顿,熔金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温和,补充道,“此乃…属下在西湖水底偶遇的一位故友所为。其名——青。” “青?”秦玲和孔衫几乎是同时轻咦出声,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秦玲的凤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哦?原来如此!就是你那位…水底下的‘老朋友’?” 她显然还记得张衡复命时那欲言又止、带着惊惧的“水底下老朋友”的描述。 孔衫深邃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了然,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仿佛瞬间穿透了层层湖水,看到了水底那只庞大如山岳、与西湖水脉相连的巨兽身影。他嘴角也难得地勾起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弧度,缓缓点头: “嗯。原来如此。” 一个“哦?”,一个“嗯。”,语气截然不同,却都带着恍然大悟的意味。 秦玲是纯粹的、带着八卦兴致的了然——原来是丹的老朋友出手了,难怪手法这么…狂野!看来那水底下的“老朋友”也是个妙人(兽)! 孔衫则是洞悉因果、掌控全局的了然——西湖水脉的异常波动,那隐隐存在的守护意志,以及丹能如此顺利地将精通水性的罗天魁逼入绝境并最终擒获…这一切的拼图,在“青”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便已严丝合缝地拼凑完整。那位水底的存在,果然与丹有旧,而且…已然与西湖融为一体,成为了新的守护者。 丹微微颔首,确认了帝后的猜测:“正是青。属下追至水下,青感知到此獠恶行及王命,便出手相助,将其轰出水面,属下最后补了一击,方擒获至此。” 秦玲忍不住掩口轻笑,凤眸弯成了月牙儿,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罗天魁,摇头道:“看来你那老朋友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啊。这‘帮忙’的方式,倒是别具一格。”她想象了一下那水底巨兽挥动巨钳,如同拍苍蝇般将罗天魁轰飞的场景,觉得又解气又好笑。 孔衫的目光则重新落回罗天魁身上,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一丝冰冷的寒芒悄然凝聚。他不再关心罗天魁的惨状是如何造成的,那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他在意的,是结果。 “人既已擒获,便好。”孔衫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张衡。” “臣在!”一直垂手侍立在旁、大气不敢出的杭州知府张衡,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将此獠押入府衙死牢,严加看管。着按察使司会同三司,即刻提审,将其历年罪状、党羽名录、财货去向,一一厘清,务求详尽。”孔衫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三日后,杭州城菜市口,当众宣判,明正典刑。” “臣遵旨!臣遵王命!”张衡心头一凛,连忙领命。他知道,王爷这是要借罗天魁这面“旗帜”,彻底将天刀门及其党羽钉死在耻辱柱上,更要榨干其最后一点价值,用以震慑整个江南! 两名玄甲亲卫立刻上前,如同拖拽真正的死狗一般,将意识模糊、只剩一口气的罗天魁拖了下去。那“嗬嗬”的漏气声和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外。 御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秦玲看向丹,凤眸中带着一丝笑意和关切:“丹,今日辛苦你了。水下追凶,又遇故友,想必也耗费了不少气力。下去歇息吧,西湖水底的茶…改日再叙也不迟。” 孔衫也微微颔首。 丹熔金色的兽瞳平静地扫过帝后,躬身一礼:“谢陛下,谢王爷。属下告退。”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御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秦玲端起手边的青玉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凤眸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看向孔衫:“夫君,你说…丹那位水底下的‘老朋友’,泡的茶会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带着点螃蟹味儿?” 孔衫深邃的眼眸中难得地也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他负手走到窗边,望着暮色中波光潋滟的西湖方向,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或许…是西湖老泥的沉香味也未可知。” 秦玲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媚的笑声在暮色渐沉的御书房内轻轻回荡。 西湖的风波,随着罗天魁的伏法,看似平息。然而水底那古老星魂与一方神只的交汇,帝后对那神秘“老朋友”的悄然关注,却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正悄然改变着这片水域,乃至整个江南未来的格局。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0章 明正典刑,见青 三日后,杭州城菜市口。 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压抑了数十年的怨气、恐惧,在朝廷王旗和森严甲士的见证下,终于化作了震天的唾骂与欢呼。当监斩官张衡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斩”字,当那柄象征着国法的鬼头大刀带着凄厉的风声落下,当那颗曾经不可一世、须发戟张的头颅滚落尘埃,喷涌的鲜血染红了高台…整个杭州城仿佛都随着那声沉闷的坠地声,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天刀门,连同其门主罗天魁的野心与罪恶,一同被钉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帝国的法律,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不容置疑地烙印在这座江南名城的每一个角落。 尘埃落定。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西湖之畔,少了前几日的肃杀,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宁静。垂柳依依,碧波荡漾,画舫轻摇,游人如织。仿佛那场血与火的雷霆风暴,从未席卷过这片温柔的水乡。 帝后二人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少数玄甲亲卫随行。秦玲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云纹常服,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些江南女子的婉约。孔衫依旧是一袭玄袍,沉静如渊,负手走在湖畔,目光深邃地望向烟波浩渺的湖心。 丹如影随形地跟在数步之后,深青近墨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沉凝。他熔金色的兽瞳同样望着湖面,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行至一处游人稀少、视野开阔的临湖平台。秦玲停下脚步,凭栏而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凤眸中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风波已定,这西湖,总算重归安宁了。”她侧首看向孔衫,“夫君,你说…那位水底下的‘老朋友’,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在看着我们?” 孔衫尚未答话。 一直沉默的丹却上前一步,对着平静的湖面,熔金的兽瞳微微亮起,低沉的声音穿透了湖面的微风,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呼唤: “青。陛下、王爷有请。” 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韵律,直透水底。 平台上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秦玲和孔衫的目光都聚焦在丹所望的湖面方向。 数息之后。 哗啦——! 平静的湖面中心,毫无征兆地隆起一个巨大的水包!水流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分开,向着两侧排开,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巨大旋涡! 漩涡中心,水流如同帘幕般向上升起、凝聚!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在清澈的水流中逐渐清晰显现! 深青近墨、布满古老沧桑纹路的巨大甲壳率先露出水面,在阳光下折射出厚重如金属的光泽。紧接着,是两只如同巨岳般沉在水下的青黑色巨钳,钳口的狰狞锯齿在波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幽芒。最后,是那对高高竖起的、如同巨大墨玉探照灯般的复眼,缓缓浮出水面,冰冷、深邃、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与平和。 正是青! 它并未完全显露那如同小山般的庞大本体,只是将最具象征意义的头部和前肢显露在水面之上。水流如同温顺的绸缎,缠绕在它的甲壳和巨钳之上,非但没有丝毫狼狈,反而更添了几分水之君主的威严。 那双巨大的复眼,平静地、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望向平台上的帝后二人。磅礴而内敛的水泽神威,如同无形的潮汐,无声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平台。岸边的垂柳停止了摇曳,湖面的涟漪也仿佛凝固。 玄甲亲卫们瞬间绷紧了神经,手不由自主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警惕。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如此具有压迫感的生灵!这绝非寻常水兽! 秦玲凤眸微睁,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叹。她并非畏惧,而是纯粹对眼前这古老而威严存在的欣赏。孔衫深邃的眼眸则平静依旧,仿佛早已预料,只是那目光深处,掠过一丝对那精纯水泽神力的衡量。 青巨大的口器微微开合,那低沉、浑厚、如同无数块巨大礁石在水底摩擦共鸣的声音,带着一种跨越种族的古老韵律,清晰地响彻在西湖上空,也传入岸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西湖水神…青。参见圣天女皇陛下,参见并肩王殿下。” 声音沉凝,不卑不亢。没有凡俗的谄媚,也没有刻意的疏离,只有一种身为一方守护者、面对人间至尊时应有的尊重与自持。水神自称,更是直接点明了身份与立场。 秦玲收敛了惊叹,雍容的气度自然流露。她微微颔首,声音清越而温和,带着帝王的胸襟:“水神不必多礼。朕与王爷,今日是客,亦是谢客。谢水神日前出手,助朝廷擒拿逆首,还西湖一份清净安宁。”她的话语,既肯定了青的神位,也点明了“助朝廷”的立场,更将青视为了维护西湖安宁的盟友。 孔衫的目光落在青那巨大的复眼上,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其本源。他并未多言,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天地的力量感,清晰地回应了青的“参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孔衫。” 简单的两个字,报上了自己的名讳。没有封号,没有身份,却重逾千钧。这是对一位守护神只的认可,也是一种无需多言的宣告——他知晓它的来历,知晓它的力量,也知晓它如今与西湖的羁绊。 青巨大的复眼微微闪动了一下,似乎对孔衫这极其简短却分量十足的回应感到一丝意外,也有一丝了然。它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坦诚: “陛下、王爷言重。罗天魁此獠,盘踞西湖,荼毒生灵,污浊水脉,其罪当诛。吾镇守此湖,亦不能容。出手擒拿,分内之事。” 它的话语,将自己定位在了西湖守护者的立场上,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这一方水域的纯净与秩序。这既是对帝后解释,也是表明自己并非朝廷鹰犬,而是拥有独立神格的存在。 秦玲闻言,凤眸中笑意更深,对这位水神的“识大体”和“有原则”颇为赞赏。她目光转向丹,带着一丝促狭:“丹,你这老朋友,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丹站在一旁,熔金色的兽瞳扫过青那巨大的身影,嘴角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女帝的调侃,并未多言。他如同沉默的礁石,是帝后与水神之间最稳固的桥梁,却无意介入这带着试探与尊重的对话。 孔衫的目光则越过青巨大的身影,投向了烟波浩渺的西湖深处,那湖心岛的方向。他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西湖水脉,经此一劫,可还安稳?” 青巨大的复眼也随之转向湖心,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根基尚稳。然…湖心之下,暗流涌动,旧有沉疴,非一日可清。”它没有明说,但孔衫和秦玲都听懂了——指的是那不安分的西湖龙族。 孔衫微微颔首,不再多问。有些事,点到即止。他今日来此,目的已然达到:确认了这位新晋西湖水神的态度与立场,为日后治理江南水脉埋下了伏笔,也让丹这位重要的下属了却了一桩心事。 “此间事了,朕与王爷,便不打扰水神清修了。”秦玲适时开口,笑容温婉,“日后西湖风物,还望水神多加看顾。若有机缘,朕也想尝尝那‘西湖老泥’泡的茶,是否别有风味。” 青巨大的复眼似乎弯了弯,流露出一种近似“笑意”的温和波动,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陛下若至,老泥…管够。” 秦玲莞尔。孔衫嘴角也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帝后二人不再多留,转身在玄甲亲卫的拱卫下,沿着湖畔缓步离去。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与身后波光粼粼的西湖、以及湖中那渐渐沉入水底、只留下巨大涟漪的庞大身影,构成了一幅奇异而和谐的画面——人间的帝皇,与水域的神只,在平静的湖光山色中,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契约。 丹走在帝后身后,在即将离开平台时,脚步微微一顿,熔金色的兽瞳回望了一眼那恢复平静、深邃依旧的湖面。一个只有他与青才能明白的眼神,无声地传递过去。 湖底深处,那双巨大的复眼仿佛也回应般地闪烁了一下。 老朋友,再会。 西湖水波轻荡,映照着万里晴空,一片澄澈安宁。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1章 敕封 帝后二人正欲转身离去,西湖的微风拂过秦玲的衣袂,带来清冽的水汽。就在这看似寻常的瞬间,秦玲的脚步却蓦然停驻。 她并未回身,只是静静地立在湖畔,面朝那烟波浩渺的湖心。一身素雅常服无风自动,一股难以言喻的、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自她纤细的身躯中轰然弥漫开来!那不是属于人间帝王的威压,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统御八荒的——真龙之气! 暮春午后的阳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汇聚,在她周身形成一圈朦胧而尊贵的金色光晕。她凤眸微阖,又骤然睁开!眼中再无半分温婉,只剩下如同九天之上俯瞰众生的漠然神性! “镇!” 一声清叱,如同九天龙吟,响彻西湖! 秦玲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整个帝国气运的璀璨金光骤然亮起!那金光并非攻击,而是带着创生与敕封的无上意志!她指尖对着平静的湖面,虚空一点! “嗡——!” 整个西湖的水面都仿佛轻轻一颤!湖心深处,一道磅礴的水蓝色神光如同受到感召,瞬间冲天而起!那是青的本源神力! 只见秦玲指尖那点璀璨的龙气金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化作无数细密玄奥的金色符文,如同最精巧的织梭,与那道冲天而起的磅礴水蓝神光交织缠绕! 符文流转,金光与水蓝神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塑形! 一个与青那庞大本体气息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纯粹、完全由水蓝神光与帝国龙气共同构筑的“虚影”,在金光符文的勾勒下,迅速成型!那虚影的轮廓,赫然也是一只巨大的青黑色巨蟹,复眼威严,巨钳沉凝,周身流淌着西湖水脉的气息,散发着稳固一方、泽被苍生的守护神韵! 气运分身!以圣天女皇无上龙气为引,以西湖水神青的本源神力为基,共同塑造的、足以承载西湖水脉核心法则与守护意志的——气运分身! 就在这尊散发着磅礴神威、与西湖水脉紧密相连的气运分身彻底成型的刹那! “哗啦——!!!” 西湖中心,那片青原本体显露的水域,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水浪! 巨大的漩涡再现!但这一次,漩涡中心升腾而起的,不再是那庞大如山岳的巨兽轮廓,而是一道……人形的光影! 深青近墨的甲壳、狰狞的巨钳、庞大的身躯……所有属于洪荒巨兽的特征,都在升腾的水光中如同潮水般褪去、消融!那磅礴的水泽神力疯狂地向着漩涡中心的人形光影汇聚、压缩! 水光散尽。 一道身影,稳稳地踏立在水面之上。 来人一身深青色长袍,质地如水波流淌,边缘绣着暗金色的古老水纹。身姿挺拔如松柏,面容清癯,约莫三十许人,双鬓却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霜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呈现出奇异的深青色,如同蕴藏了整片深邃的西湖,平静、温润、却又带着洞穿岁月的沧桑与守护一方的威严。他周身再无半分巨兽的凶煞,只有一种返璞归真、与西湖水脉浑然一体的深沉气度。 正是化为人形的——青! 他脚踏碧波,如同踩在坚实的大地上。目光先是带着一丝新生的茫然与惊奇,扫过自己修长的手指,感受着这截然不同的存在形态。随即,他抬眸,那双深青色的眼眸,越过湖面,落在了岸边凭栏而立、周身龙气尚未完全敛去的秦玲,以及她身旁目光深邃的孔衫身上。 巨大的水波气运分身在他身后的湖心缓缓沉浮,无声地履行着镇守水脉的职责。 青的眼中,瞬间涌起无与伦比的复杂情绪——是挣脱枷锁、重获自由的狂喜;是承此厚恩、无以为报的感激;更是对帝后那翻手为云、再造乾坤手段的深深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浪潮。足下微动,清波自生,托举着他如同御风般,瞬息间便跨越了百丈湖面,稳稳落在帝后身前的平台之上,与丹并肩而立。 青袍拂动,他对着秦玲与孔衫,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动作庄重而充满力量,再无半分巨兽的笨拙。那低沉浑厚的声音,此刻也化作了清朗而饱含真挚的男声,在西湖畔清晰回荡,带着一种发自灵魂的震动: “西湖青,谢陛下再造之恩!谢王爷成全之德!” 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蕴含着化形新生、挣脱樊笼的无尽感激,以及誓守此方水土的郑重承诺。 秦玲周身的龙气光晕缓缓收敛,重新恢复了那雍容温婉的帝王气度。她看着眼前这清癯挺拔、眼神深邃如湖的青袍男子,凤眸中带着一丝满意与欣赏,微微颔首:“水神不必多礼。此身乃你本源所系,龙气不过引子。望你以此身,善守西湖,不负此方生灵。” 孔衫深邃的目光在青化形后的身体上停留片刻,仿佛在审视这具由神力与龙气共同塑造的完美躯壳。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定下乾坤的力量:“此身即汝,汝即西湖。好自为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青直起身,深青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郑重无比地再次躬身:“青,谨遵陛下、王爷教诲!西湖安宁,吾之职责,绝不敢懈怠!” 一旁的丹,熔金色的兽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老友那熟悉又陌生的清癯面容,感受着他身上那不再被甲壳束缚、自由流淌的神力与生机。丹那线条冷硬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晰而温暖的弧度。熔金的瞳孔深处,是发自内心的、为老友由衷感到的喜悦。 秦玲的目光在丹和青之间流转,凤眸中笑意更深。她不再多言,与孔衫对视一眼,转身沿着湖畔小径,在玄甲亲卫的拱卫下,缓步离去。夕阳的金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融入西湖如画的暮色之中。 平台上,只剩下丹与青。 湖风拂过,带来远山黛色与近水微澜。 青袍男子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转头看向身边沉默如山的老友,深青的眼眸中漾开温和的笑意,如同春风吹皱一池深潭: “丹,许久…不曾以这般模样相见了。” 丹熔金的兽瞳中光芒闪烁,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青…恭喜。” 两人相视一笑。万载沧桑,星海沉浮,俱往矣。此刻,一个是帝国并肩王手中最锋利的剑,一个是西湖烟波里自由行走的神。 前路或许依旧漫长,但至少在此刻,在这片劫波渡尽的温柔水乡,两个跨越了无尽时光的老友,终于能以彼此最舒适的模样,并肩看这云卷云舒,潮起潮落。 西湖水波轻荡,映照着天边绚烂的晚霞,一片安宁祥和。湖心深处,那尊由龙气与水神之力共同铸就的气运分身,如同永恒的灯塔,无声地守护着这片水域的平静。而岸上,那袭青袍的身影,已悄然融入了人间烟火。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2章 杭州悠闲 杭州一月,光阴似被西湖的柔波浸透,流淌得格外缓慢而温润。 行宫深处,那属于九五至尊的威仪,悄然敛去了锋芒。秦玲褪去了繁复的宫装凤冠,常以素色云纹襦裙示人,发髻间往往只簪一支温润的羊脂白玉簪,或斜插几朵尚带着晨露的杭白菊。她常在晨光熹微时,独自漫步于行宫精巧的江南园林,指尖拂过带着露水的芭蕉叶,驻足欣赏太湖石堆叠出的嶙峋意趣,或是倚在临水的九曲回廊边,看池中锦鲤悠然摆尾,搅碎一池天光云影。眉宇间那份执掌乾坤的锐利,被江南的水汽氤氲得柔和了许多,唇角常噙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惬意的浅笑。 孔衫依旧是一身玄袍,却非朝堂上那象征无上权柄、绣着暗金龙纹的王袍,而是一袭质地更为柔软、款式更为闲适的常服。他不再整日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报密函,更多时候是负手立于湖畔高阁的轩窗边,或是静坐在临湖的水榭中。目光不再锐利如鹰隼扫视四方,而是悠远地投向烟波浩渺的西湖深处,看远山如黛,看画舫如梭,看鸥鹭点水。周身那股令人窒息的、渊渟岳峙般的沉重威压,仿佛也融入了这方温软的水土,化作一种沉静的、近乎慵懒的平和。偶尔,他会执起紫砂壶,为自己斟一盏明前的龙井,看翠叶沉浮,茶烟袅袅,一坐便是半日。 丹依旧如影随形,但他熔金色的兽瞳中,那属于洪荒凶兽的暴戾之气几乎完全隐没。他高大的身影常常沉默地侍立在稍远的树荫下,或湖畔的柳堤旁,如同一尊守护的石像。有时,他熔金的瞳孔会投向湖心深处,仿佛能穿透清澈的湖水,看到那位以人身行走于水府、正忙着梳理水脉的老友。一丝极淡的、近乎“安心”的情绪,在他冷硬的线条间流淌。 青果然没有食言。一日傍晚,夕阳熔金,染得西湖一片绚烂。一只由纯粹水元之力凝聚而成的、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小螃蟹”,托举着一个同样由水波凝成的食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帝后临湖小酌的石桌上。食盒开启,并非想象中的“老泥茶”,而是两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羹汤。 一盅是清炖西湖醋鱼,鱼肉雪白细嫩,汤汁金黄透亮,酸香中带着微甜,入口即化,鲜美得不可思议。另一盅则是莼菜鲈鱼羹,碧绿的莼菜如同初生的小荷卷叶,滑嫩异常,与鲜美的鲈鱼茸交融,清鲜爽口,带着西湖水泽独有的灵气。羹汤入腹,一股温润的暖流散向四肢百骸,不仅味蕾得到极致的享受,连日来舟车劳顿、案牍劳形积累下的最后一丝疲惫也仿佛被这蕴含着水神精粹的佳肴彻底涤荡干净。 秦玲凤眸微亮,细细品味,赞不绝口:“此味只应天上有!水神有心了。”孔衫虽未言语,但深邃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满意之色,默默多用了一碗。 这一个月,杭州府仿佛成了远离朝堂纷争的世外桃源。秦玲兴起时,会换上便装,只带一两名同样换了常服的玄甲亲卫,混入熙攘的河坊街市。她流连于售卖丝绸、折扇、龙井茶的小铺,饶有兴致地听店家带着吴侬软语的吆喝,甚至会驻足观看街头艺人的杂耍,买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那份属于女帝的威严,彻底被市井的烟火气包裹,只剩下一个对江南风物充满好奇的明媚女子。 孔衫则更喜静。有时会与丹在水榭中对弈一局。黑白子落在榧木棋盘上,声音清脆。孔衫落子依旧沉稳如山,步步为营,但眉宇间却没了那种算尽天下的紧绷,反而带着一种纯粹博弈的闲适。丹的棋路则大开大阖,带着兽族的直觉与蛮横,常能杀出意料之外的妙手(或昏招),引得孔衫嘴角微扬。 更多时候,孔衫会独自一人,持一杆青竹钓竿,坐于湖畔僻静的柳荫之下。鱼钩上并无饵食,他只是静静垂钓着这一湖的宁静。看浮漂在波光中沉浮,看蜻蜓点水,看云影游移。玄袍的身影与垂柳、碧水融为一体,仿佛一幅亘古不变的写意水墨。 时光就在这宁静的湖光山色、市井烟火中悄然滑过。没有惊天动地的朝政,没有波谲云诡的算计,只有寻常生活的点滴温暖与闲适。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弛,如同被西湖水温柔地浸润、抚平。 直至一月期满。 行宫门前,车驾仪仗已悄然备好,玄甲亲卫肃立,恢复了往日的森严。 秦玲换回了象征帝王的常服,虽非最隆重的朝服,但那份雍容与威仪已重新回归眉宇。她最后看了一眼烟波中的西湖,眼中带着一丝留恋,随即化为坚定。 孔衫也已立于车驾旁,玄袍如墨,身姿重新挺拔如松岳。深邃的眼眸扫过这片给予了他和玲儿短暂安宁的水土,平静无波,但那份沉凝如山的气质中,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 “该回了。”孔衫的声音低沉平静,如同定音之锤。 秦玲微微颔首,凤眸望向北方,那里是帝国的中枢,是等待他们的万里河山与未竟的征途。留恋被收起,属于圣天女皇的锐气与决心重新点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起驾。”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车辇缓缓启动,玄甲铁骑护卫左右,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驶离了温柔乡般的杭州府,驶离了烟波浩渺的西湖。 车驾驶上高高的官道,秦玲忍不住再次掀开车帘回望。 暮春的杭州城,在晨光中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青绿山水长卷。粉墙黛瓦,绿柳如烟,远山含黛,西湖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其中,波光潋滟。湖心深处,仿佛有一道深青色的目光,带着温和的送别之意,穿透水面,遥遥望来。更远处,行宫园林的飞檐翘角在绿树掩映中若隐若现。 丹骑着高大的战马,护卫在帝后车驾之侧。他熔金的兽瞳也最后一次投向西湖的方向,那里,有他刚刚重逢、又需短暂分别的老友。一丝属于战士的锐利,重新在他眼中凝聚。 孔衫端坐于玄色王轿之内,闭目养神。杭州一月,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终会平静。但那份浸润心脾的宁静与滋养,已悄然沉淀于他深不可测的心湖之底,化为日后支撑起更广阔天地的、不易察觉的韧性与温润底色。 车驾辚辚,沿着官道向北,渐行渐远。 身后,西湖的水波依旧温柔荡漾,映照着万里晴空。湖心深处,那尊龙气与水神之力铸就的气运分身无声沉浮,岸边,那道青袍的身影已融入市井人流,守护着此方水土的安宁,也守护着这份短暂却珍贵的、属于帝后的宁静记忆。 江南烟雨暂别,前路,是更加辽阔的江山。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3章 吏部,户部 京畿的轮廓在官道尽头逐渐清晰,巍峨的宫墙如同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宣示着权力中心的森严。车驾驶入皇城,杭州西湖的烟波水汽、吴侬软语、莼羹鲈脍的鲜美,仿佛被这扑面而来的庄重与威压瞬间驱散,只留下记忆深处一丝温润的余韵。 紫宸殿内,金砖墁地,蟠龙柱撑起高阔的穹顶。象征无上权威的九龙御案之上,堆积如山的奏报、密函、待批的条陈,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御座之上的秦玲。那份在西湖畔浸润出的柔和,如同水汽遇烈日,迅速蒸发。凤眸低垂,扫过一份份言辞恳切或暗藏机锋的奏疏,秀挺的眉峰渐渐蹙起,凝聚成一片化不开的沉郁。 吏部天官之位空悬! 户部度支之权待定! 这两个掌管帝国官员铨选与天下钱粮命脉的紧要位置,如同两块巨大的磁石,瞬间引动了朝堂之下汹涌的暗流。奏疏雪片般飞来,字里行间或引经据典举荐贤良,或旁敲侧击暗示门第,更有甚者,隐隐将人选之争与江南新定、北疆军需、运河漕运等国之大事捆绑,字字千钧,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岩?”秦玲指尖点着一份由数位清流御史联名保举的奏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寒门出身,三甲进士,历任县令、知府,所治之地,赋税清、狱讼简,确为干吏。然…擢升吏部天官,总掌天下文官升迁考绩…资历,终究浅了些。恐难服众,更难以制衡朝中那些盘根错节的…” 她的话未说尽,凤眸转向御案另一侧。 孔衫并未坐在下首的亲王座,而是立于巨大的山河屏风之前。玄色王袍在殿内沉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幽光,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屏风上蜿蜒的帝国疆域图上,仿佛在审视着这由无数人事构成的庞然大物。听到秦玲的话,他并未回头,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的“吏部”位置轻轻一点,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资历非枷锁,才干方为尺。李岩之能,在于其‘破’。破陈规,破积弊,破地方豪强之网。此等锐气,恰是如今吏部这潭深水所需。”他顿了顿,指尖微移,点在另一份奏疏上,“然,王崇山老成谋国,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以其为尚书,佐以李岩为侍郎…一稳根基,一砺新锋。破立之间,方为平衡之道。” 秦玲凤眸微亮,孔衫的提议如同在错综复杂的迷宫中点亮了一盏灯。王崇山乃三朝元老,虽不免有暮气与世故,但其人老成持重,深谙官场规则,如同一块厚重的压舱石。而李岩这柄锐利的刀,置于侍郎之位,既能发挥其破局之能,又不会因骤然高位而折了锋芒,更能借王崇山之“稳”来缓冲其“破”带来的震荡。破与立,激流与磐石,在孔衫寥寥数语间,已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吏部或可如此…”秦玲沉吟,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奏疏边缘,那沉重的感觉似乎减轻了几分,“然户部…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她拿起另一份厚厚的卷宗,声音染上了冷意:“国库空虚,北疆军饷、运河疏浚、南方水患赈济…处处伸手要钱!度支司郎中刘琮,奏报漕粮损耗竟高达三成?江南新赋税册推行,阻力重重,地方上报的田亩数字,与玄影卫密查的结果,竟能相差千里!这户部的账册,怕是要成了筛子!” 钱粮!国之血脉!户部度支,便是执掌这血脉流转的命门。此刻,这命门却被层层迷雾笼罩,被无数双贪婪或懈怠的手暗中操控。 孔衫终于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扫过秦玲手中那份关于漕粮损耗的奏报,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筛子?怕是早已成了硕鼠的粮仓。”他踱步至御案旁,玄袍的阴影笼罩了小半张桌子,“刘琮此人,精于算计,账目滴水不漏,明面上挑不出错。然,滴水不漏,便是最大的破绽。他背后牵扯的,是盘踞在漕运这条黄金水道上的百年巨蠹。至于江南新赋…”他拿起一份来自玄影卫、用特殊火漆封缄的密报,指尖在封口处摩挲了一下,并未打开,声音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地方豪强、胥吏、乃至…某些朝中大员的影子,都在其中若隐若现。赋税册子不清,户部度支便是无根之木,无水之源。” 他看向秦玲,眼神锐利如刀:“户部人选,非但要懂钱粮,更要…敢杀人。敢掀桌子,敢断人财路,敢在刀尖上行走,还能把账给朕算清楚!” 秦玲迎上他的目光,凤眸中的沉郁已被一种锐利的光芒取代。她明白孔衫的意思。户部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四平八稳的账房先生,而是一个手持利剑、心如铁石的“酷吏”兼“能吏”!一个能撕开重重黑幕,厘清混乱账目,同时还要顶住巨大压力,确保国库血脉不至于彻底枯竭的狠角色! “如此人物…”秦玲指尖划过一份份举荐名单,上面多是些名声尚可、精于理财的官员,却少有能符合孔衫那“敢杀人、敢掀桌”标准的,“…难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殿内一时陷入沉寂。只有更漏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如同敲在心头。窗外暮色四合,宫灯次第点亮,昏黄的光晕将堆积如山的奏章映照得如同沉默的坟茔。 孔衫的目光投向侍立在殿门阴影处,那道如同亘古磐石般的身影——丹。熔金色的兽瞳在昏暗中亮着两点寒星,沉静无波,仿佛殿内这关乎帝国命脉的沉重讨论与他无关。 “丹。”孔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丹无声地踏前一步,如同鬼魅,熔金的瞳孔看向孔衫。 “持本王手令,调阅度支司近三年所有漕粮转运、军需采买、地方赋税存留的原始凭据副本,尤其是…江南道各州府的。”孔衫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玄影卫江南道镇抚使,本王要的不是汇总,是每一笔!每一仓!每一船的原始签押底档!三日之内,送至王府。” “是。”丹的声音低沉简洁,躬身领命,身影一晃,便如融入阴影般消失在殿门外。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绝对的执行。 秦玲看着丹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孔衫,凤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孔衫这是要掀开户部这口“筛子”的盖子,用最原始、最无法作伪的凭证,去倒查那层层盘剥的链条!这无疑会触动一个庞大而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必将掀起滔天巨浪!而丹,便是那把撕开黑幕最锋利、最无情的刀。 孔衫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巨大的山河屏风上,手指缓缓拂过“户部”的位置,如同拂过一道流血的伤口。 “人选…待这盖子掀开,自然会有分晓。”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在血与火里遛遛便知。” 秦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她拿起朱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在关于吏部王崇山与李岩调动的奏疏上,落下了一个清晰有力的“准”字。 笔锋落定,殿外夜色已深。宫灯的光芒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上跳跃,映照着帝后二人沉凝的侧脸。杭州的温软时光已成遥远的背景音,眼前是荆棘遍布的权力迷局,是亟待厘清的国计民生。万里江山如棋局,每一步落子,都重逾千钧。 吏部人选初定,只是破局第一步。而户部这场硬仗的硝烟,才刚刚开始弥漫。紫宸殿的灯火,注定将彻夜长明。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4章 追讨江南 紫宸殿的彻夜灯火终于熄灭,但帝国权力中枢的齿轮却以更快的速度开始转动。孔衫那双洞穿迷雾的眼,在如山卷牍与丹带回的、散发着陈旧墨味与血腥气的原始凭据副本中,最终锁定了户部那方染血的棋盘上,最关键的那枚棋子。 人选已定,利刃出鞘。 当吏部关于王崇山擢升尚书、李岩调任左侍郎的敕命尚在门下省用印时,一道更加石破天惊、带着并肩王冰冷意志的谕令,已如无形的雷霆,轰然劈入死水微澜的户部官廨: “着,原江南道监察御史张衍,即刻入京,署理户部度支司郎中事,加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衔,赐王命旗牌,专责厘清江南赋税积弊,督办漕粮损耗一案!” 谕令一出,朝野震动! 张衍何人?寒门中的寒门,三甲同进士出身,在江南道监察御史任上不过五品。此人以“铁面”闻名,更以“疯狗”着称!在江南任上,曾因追查一桩县令贪墨案,硬生生咬出了背后致仕的阁老门生,闹得满城风雨,若非当时孔衫暗中压下了朝中反扑的滔天巨浪,此人早已尸骨无存。其性情刚烈,手段酷烈,查案只认死理,不认人情,更不畏权贵,是朝野皆知的“刺头”兼“愣头青”! 让这样一个人,执掌帝国钱粮命脉的度支司?还加都察院衔,赐王命旗牌?这无异于将一柄淬了剧毒、毫无鞘约束的匕首,直接捅进了户部这个巨大的脓包!更插进了江南那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之中! “王爷…这是要刮骨疗毒啊!”有老成持重者,在私邸中捧着谕令抄本,手都在抖。 “疯子!张衍那条疯狗加上并肩王…江南…怕是要血流成河了!”漕运衙门内,有人面如死灰。 “快!速速传信江南!所有账册!能抹平的立刻抹平!抹不平的…烧了!绝不能落到张衍手里!”隐秘的书房中,带着惊惶的指令在暗夜里飞速传递。 然而,孔衫的动作,远比所有人的反应更快!快得如同早已织就的天罗地网,只待此刻收拢! 清算,在无声的硝烟中,以最残酷的方式拉开帷幕。 第一刀,直切漕运命脉! 丹手持孔衫玄铁令与张衍的度支司勘合,如同索命的魔神,在三千玄甲铁骑的护卫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了运河枢纽——淮安清江浦转运仓! “奉王命!奉度支司张大人令!封仓!彻查!所有账册、仓廪、漕船、签押单据,一律封存!所有仓吏、押运、漕丁,原地待勘!擅离者,格杀勿论!” 冰冷的命令伴随着玄甲铁骑沉重的马蹄声和雪亮的长刀,瞬间冻结了整个清江浦!巨大的仓门被铁链锁死,贴上了盖有并肩王大印和张衍官印的交叉封条。往日喧嚣的码头死寂一片,只有兵甲摩擦的森然之音。 度支司的老吏们,在张衍那双如同淬了冰的眸子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打开尘封的原始签押底档库。当丹带来的、由玄影卫秘密复制的底档副本,与仓中留存的“正本”被逐页、逐条、逐船、逐仓地对照核验时,巨大的窟窿如同溃烂的伤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甲字仓,天佑七年三月初九,收苏松常三府漕米十万石。玄影底档签押无误,仓中正本…入库数却为九万五千石?五千石何在?!”张衍的声音不高,却像刀子刮过骨头。 “大人…这…这恐是…”仓大使汗如雨下,试图辩解。 “啪!”张衍直接将两份截然不同的签押单据拍在案上,指着上面一模一样的日期、仓号、经手人印鉴,“笔迹可仿,印鉴可盗?这墨色新旧差异,这印泥细微色差,当本官眼瞎?!拿下!”他根本不给任何狡辩的机会,身后如狼似虎的玄甲兵卒立刻上前锁人。 “丙字船队,报损湿米三千石?玄影卫密档显示,该船队沿途晴日十五天,仅遇小雨半日!船体完好,舱板干燥!何来湿米三千石?!”张衍抓起一摞“损耗报备”,狠狠摔在负责押运的漕帮把头脸上,“说!米去了哪里?!” “大人饶命!是…是刘…”漕帮把头面无人色。 “刘琮是吧?”张衍冷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带下去!撬开他的嘴!” 第二刀,斩向江南田亩赋税! 几乎在清江浦动手的同时,由张衍亲信、手持“度支司清丈田亩”王命旗牌的吏员,在各地卫所驻军的强力弹压下,如同梳篦般深入江南各府县! 这一次,他们不再依赖地方呈报的“鱼鳞图册”,而是依据玄影卫耗时数月、暗中测绘的“暗册”为基准! “苏城府上元县,鱼鳞册载田亩五万七千三百亩。暗册实测,七万八千六百亩!隐匿田亩两万一千三百亩!历年赋税,亏空何止巨万?!” “松江府华亭县,豪绅赵氏,报田三千亩?暗册实测,连同其族人、仆役名下挂靠、寄户之田,实占一万两千亩!隐匿九千亩!好一个良善乡绅!” “常州府…府库账上存银十万两?开库!验银!…回大人!库中…库中皆是铅胎镀银的假锭!真银…不翼而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地方官员、豪强、胥吏勾结,隐匿田亩、飞洒诡寄、虚报损耗、盗卖库银…花样百出,手段卑劣!在绝对的力量(军队)和无法篡改的铁证(暗册、玄影密档)面前,所有的谎言与伪装都被无情撕碎! 血,开始流了。 清江浦转运仓,三名试图趁夜焚毁关键账册的仓吏,被丹亲手斩杀于库房之内!人头悬挂于仓门示众! 江南吴县,一名试图武力抗拒清丈、煽动佃户闹事的豪绅,被弹压的卫所军士当场格杀!家产抄没! 常州府衙,府库大使在假银锭被当众砸开的瞬间,口吐鲜血,暴毙于公堂之上!是畏罪?还是被灭口?无人知晓,但留下的烂账和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户部衙门内,度支司郎中刘琮的官廨,早已被玄甲兵卒围得水泄不通。他本人虽未被下狱,但面色灰败,如同惊弓之鸟。每一次张衍冷着脸从他门前经过,每一次有新的江南“捷报”传入度支司,他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他知道,那些被张衍和丹撬开的嘴,那些被翻出的铁证,正如同一条条毒蛇,沿着漕运的脉络,沿着田亩的阡陌,向着他的咽喉,蜿蜒而来!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弹劾张衍“手段酷烈、滥杀无辜、扰乱江南”的奏章雪片般飞向御案。为涉案官员、豪强求情、辩解甚至威胁的私信,也通过各种渠道,试图递到孔衫和秦玲面前。 紫宸殿内。 秦玲将一份措辞激烈、指责张衍“祸国殃民”的奏疏丢到一旁,凤眸中寒光凛冽:“祸国?殃民?这些蠹虫蛀空国库、鱼肉百姓时,怎不见他们跳出来说祸国殃民?!” 孔衫端坐一旁,手中把玩着一枚从江南快马送来的、铅胎镀银的假银锭。那冰冷粗糙的触感,如同江南官场腐烂的肌理。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将假银锭轻轻放在御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血,流得还不够。”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寒意,“不把这些脓血挤干净,烂掉的岂止是江南?是整个帝国的根基!” 他抬眸,目光穿透殿宇,仿佛看到了江南那片在清算风暴中颤抖的土地,看到了张衍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也看到了丹那柄不知疲倦、斩断一切魑魅魍魉的兽王神剑。 “告诉张衍,”孔衫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这江南的天…是时候彻底清一清了!” 谕令如同带着血腥味的寒风,再次刮向江南。清算的绞索,在孔衫的意志与张衍、丹的利刃之下,越收越紧。江南的天穹之下,乌云压顶,雷霆滚滚,一场涤荡百年积弊的血雨腥风,已然无可阻挡。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5章 亿两白银入国库 半月光阴,在江南的腥风血雨与京都紫宸殿彻夜不熄的灯火中流逝。当最后一份沾着血与火的清算奏报,由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送入皇城,那沉甸甸的数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御书房: 江南赋税、漕粮、库银积弊清查,追缴赃银并抄没逆产,合计纹银九千八百七十三万两有奇! 近亿两白银! 这个数字,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御案后帝后的心头。它代表的不仅仅是足以充盈小半国库的巨额财富,更是江南数十年乃至上百年被层层盘剥、蛀蚀一空的民脂民膏!是无数百姓泣血、冤魂不散的累累罪证! 秦玲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拂过那奏报上冰冷而滚烫的数字。凤眸之中,没有半分追回巨款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与沉痛。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江南那些被豪强兼并、流离失所的农户,看到那些因漕粮损耗而饿殍遍野的惨景,看到库房中那些铅胎镀银的假锭背后,一张张贪婪丑恶的嘴脸。 “这些…蛀虫!”秦玲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带着帝王的震怒与刻骨的寒意,“近亿两…近亿两啊!这要吸干多少黎民百姓的血汗?要断送多少边关将士的粮饷?要毁掉多少条运河、多少座堤坝?!”她的指尖重重戳在奏报上,那力道几乎要将坚硬的紫檀木桌面戳穿。 孔衫端坐一旁,玄袍如墨,面容沉静如渊。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奏报上的数字,那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算筹,冰冷地衡量着这巨大数字背后的代价——张衍如同疯魔般不眠不休的追索,丹手中兽王神剑斩落的无数人头,江南官场豪强被连根拔起的血雨腥风,以及…朝堂之上那几乎要沸腾的反扑暗流。 代价是巨大的。但,值! “蛀空堤坝的蝼蚁,终会引来滔天洪水。”孔衫的声音低沉平缓,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真理,“不挖出这些烂根,江南,迟早成为帝国的毒疮,流脓溃烂,无药可医。”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奏报后附着的、那长长一串等待最终裁决的名单——上至牵涉漕运巨蠹的京官、下至鱼肉乡里的恶吏豪绅,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这些人…”秦玲的目光也落在那份长长的血名单上,凤眸中杀机凛冽,“按律,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的抄家!一个不留!朕要用他们的血,祭奠江南枉死的冤魂!用他们的家财,抚慰被荼毒的百姓!” “自然。”孔衫微微颔首,语气淡漠,仿佛在决定一群蝼蚁的生死,“国法昭昭,罪证确凿,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他指尖在那名单上轻轻一划,如同判官落下了朱笔,“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速速定谳。菜市口…该热闹一阵了。” 敲定了这些蠹虫的命运,帝后的目光重新回到户部这盘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的棋局上。追回近亿两白银,只是止血的第一步。如何让这帝国的血脉重新健康流淌,如何让户部这个曾被蛀空的中枢重新焕发生机,选对人,才是关键。 秦玲的目光投向孔衫,带着征询。户部尚书的位子,空悬已久。 孔衫深邃的眼眸中精光一闪,显然早已思虑成熟。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 “户部,经此一劫,需刚柔并济,破立同行。”他顿了顿,手指在虚空一点,“张衍,擢升户部右侍郎,专司度支、稽核、追赃事。其位不移,其权不削!让他这把刚磨利的刀,继续悬在那些侥幸未死之蠹的头顶!江南清丈成果、漕运新规推行、各地库银监管,皆由其专责,一抓到底!” 秦玲凤眸微亮。张衍这条“疯狗”,在江南刮起的这场腥风血雨,虽酷烈,却无比高效!其人不通世故,不畏权贵,只认死理,只认王命,正是整顿户部积弊、厘清天下钱粮最锋利也最让人放心的刀!置于侍郎之位,专司最棘手的“破”与“清”,再合适不过。 “至于尚书之位…”孔衫的声音沉稳依旧,仿佛早已洞悉了秦玲心中所想,“非宋清树莫属。” “宋清树?”秦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赞许。 宋清树,此人并非张衍般的酷吏,也非王崇山般的老成持重。他出身江南清贵世家,却无世家子弟的纨绔,精于筹算,通晓经济,曾在工部主持过数项耗资巨大却成效卓着的水利工程,账目清晰,调度有方,更难得的是深谙地方实情,懂得如何与各方势力周旋而不失原则。此人是能臣,更是“巧”臣! “宋清树精于理财,长于‘立’。”孔衫继续道,如同在布一盘精妙的棋局,“追回之巨款,如何善用?北疆军饷、运河疏浚、南方水利、灾后重建…处处需钱,更需精打细算,务求实效。漕运新章、赋税新法推行,如何减少震荡,平稳落地?地方豪强虽受重创,但其根基未绝,如何抚平创伤,恢复民生,又不使其死灰复燃?这些‘立’的功夫,张衍做不来,非宋清树不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一张善于织补的巧手。”秦玲唇角终于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接过了孔衫的话,“张衍破局在前,刮骨疗毒;宋清树继任于后,缝补生肌。如此,户部这具被蛀空的躯体,或可真正重生。” “正是此意。”孔衫颔首,目光深邃,“宋清树之‘稳’,可制衡张衍之‘烈’。张衍之‘锐’,亦可为宋清树扫清障碍。二人相辅相成,户部…或可焕然一新。” 人选,就此敲定! 秦玲不再犹豫,提起朱笔,饱蘸浓墨,在那份早已备好的、关于户部人事调动的敕书上,落下了力透纸背的御批: “准奏。着宋清树,任户部尚书,总领部务。张衍,擢户部右侍郎,专司度支、稽核、追赃并推行江南新法事。望卿等同心戮力,厘清积弊,充盈国帑,不负朕望!” 朱砂鲜红,如同凝固的血,也象征着新的生机。 笔落,殿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声音悠长,穿透深宫的寂静。 秦玲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目光扫过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关于如何善用这近亿两白银的条陈预案,有北疆的军需,有运河的图纸,有江南的赈济方略…她长长吁出一口气,凤眸中虽疲惫,却重新燃起了锐意进取的光芒。 “银子回来了,接下来…如何花在刀刃上,才是真正的考验。”她看向孔衫。 孔衫的目光也落在那些条陈上,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无波:“钱粮如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导。用之得当,可泽被苍生;用之失当,则遗祸无穷。”他站起身,玄袍在烛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张衍与宋清树,便是这引水之渠,开山之斧。能否成事,且看他们…如何挥斧凿渠了。” 帝后二人相视一眼,疲惫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心。追回巨款只是序幕,如何将这带着血腥与民怨的银子,化作滋养帝国肌体的甘霖,化作斩向未来积弊的利刃,化作安抚江南、稳固北疆、疏浚运河、普惠苍生的基石,这场关乎国运的宏大棋局,才刚刚落下了关键的一子。 紫宸殿的灯火,注定还将长明。帝国的车轮,在清除了江南的巨蠹之后,承载着沉重的收获与更沉重的责任,继续向着未知的前路,轰然碾去。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6章 初平 三个月,在帝国庞大机器的轰鸣声中,在算盘珠子的急促脆响里,在运河两岸挥汗如雨的号子里,倏忽而过。 紫宸殿内,气氛已与三月前的肃杀沉重截然不同。虽依旧庄严肃穆,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带着蓬勃生机的张力。御案之上,堆积的不再是弹劾攻讦的奏章和血淋淋的清算名单,而是一份份字里行间透着务实与成效的报捷文书。 秦玲一身明黄常服,坐于御案之后,凤眸低垂,专注地审阅着最新送抵的几份急报。她的指尖划过光洁的纸面,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是一种看到心血浇灌终于结出硕果的、发自内心的欣慰。 “陛下,王爷,江南道八百里加急!”殿外传来内侍清亮而带着喜气的声音。 一份用明黄绶带捆扎的奏匣被恭敬地呈上。秦玲亲手打开,抽出里面的绢帛奏章,与同样看过来的孔衫一同阅览。 奏章是宋清树与张衍联名所上,字迹一者圆融沉稳,一者瘦硬锋锐,恰如其人。 “臣宋清树、张衍谨奏:赖陛下天威,王爷庙算,江南追缴赃银及各项新政支出,首期已毕。谨呈成效: 一曰江南得安。 依王爷所定‘以工代赈,实物发放’之策,择其要者: · 修水利: 拨银九百八十万两,征发民夫三十万,修复、疏浚太湖、钱塘江流域主要塘、浦、堰、闸一百二十七处。去岁水患之地,今岁春耕无恙,秧苗青翠,民心大定。 · 复生产: 拨银五百五十万两,购良种、农具、耕牛,按田亩受损程度及丁口,实物发放至各县、乡、村,直至佃户。无强征,无克扣,无中间盘剥(张衍附注:敢伸手者,臣已请王命旗牌斩七人,悬首县衙)。今岁春播面积,反超往年一成。 · 抚流亡: 拨银三百万两,于受灾最重三府,设粥厂、药棚,并以工代赈,修建官道、桥梁、义仓。流民渐次归乡,盗匪之患十去七八。 · 减赋役: 奏请陛下恩准,减免去岁受灾最重五府县本年三成钱粮,另三成允以工抵税(参与水利工程者可抵)。民力得纾,颂声渐起。 二曰北疆得固。 拨付北疆督师府专款,纹银两千万两整。 · 足饷: 拖欠达一年之久的边军粮饷,已一次性全额发放至卒伍!军心沸腾,士气大振!(张衍附注:臣遣度支司精锐并玄甲军士全程押运、监督发放,沿途无人敢动分毫,亦无将领敢克扣迟滞!) · 缮甲兵: 拨付六百万两,用于更换残破衣甲、补充箭矢损耗、修缮营垒关隘。边军武备焕然一新。 · 储军粮: 拨付四百万两,命北疆督师府趁今岁粮价平稳,大量采购、囤积军粮,足以支撑大军半年之用。边关粮仓充盈,人心安定。 三曰运河得通。 拨银一千五百万两,专款用于漕运疏浚。 · 清淤: 淮安、扬州、徐州等三段淤塞最严重之河道,已征发役夫十五万,彻底清挖疏通,水深恢复至国初水平!漕船通行效率,预计可提升三成! · 固堤: 险工险段之堤坝,均已加固。去岁决口之处,以水泥(工部新制)浇筑,坚固异常。 · 汰旧船: 淘汰朽坏漕船三百艘,拨银建造新式漕船二百艘,更坚更快。 · 立新规: 臣张衍已会同漕运总督衙门,颁布《漕运新规十五条》,严格核定损耗,明确奖惩,重典治吏治漕。三月来,漕粮损耗已由三成降至不足半成!(此条字迹尤为凌厉,显然是张衍手笔,透着一股快意恩仇的杀气。) **以上三项,共耗银六千二百三十万两。余银正按计划,用于…” 秦玲看到此处,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奏章中蓬勃的生气都吸入肺腑。她抬起头,看向孔衫,凤眸中光华流转,那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赞赏:“夫君…你看!江南春耕无恙,北疆军心振奋,运河漕运畅通!近亿两银子…当真是用在了刀刃上!宋清树理财之能,张衍办事之酷烈精准…珠联璧合!珠联璧合啊!” 她几乎能想象到,江南水田里秧苗青青、农夫展颜的景象;能听到北疆风雪中,拿到足饷的边军将士发出的震天欢呼;能看到运河之上,千帆竞渡、畅通无阻的繁忙景象!这三个困扰帝国多年的沉疴痼疾,竟在短短三个月内,因为这笔带着血与火的银子,得到了如此巨大的缓解! 孔衫深邃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满意之色。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份奏报上,尤其是在“漕粮损耗已由三成降至不足半成”和“边军粮饷已一次性全额发放”两处微微停留。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孔衫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能用活钱,办成活事,方显能为。宋清树调度有方,张衍…杀伐果断。此二人,确是户部眼下最好的搭配。” 他抬眸,目光似乎穿透殿宇,看到了那个在江南泥泞工地间奔波协调、与各方势力周旋的圆融身影(宋清树),也看到了那个在度支司衙门里对着如山账册、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冷硬男子(张衍),更看到了那个持王命旗牌、如同门神般镇住一切魑魅魍魉的玄甲身影(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北疆军稳,则帝国北门无忧;运河畅通,则南北血脉复通;江南安定,则天下财赋根基不失。”孔衫缓缓总结,语气中带着一种大局已定的沉稳,“此三项缓解,胜过十万精兵。” 秦玲用力点头,心中的一块巨石仿佛终于落地。她拿起另一份来自都察院的密奏,是关于江南民情的暗访回报。奏报中提到,虽然张衍手段酷烈,杀了很多人,抄了很多家,引得官场豪强人人自危,怨声载道。但在底层百姓之中,尤其是那些分到种子耕牛、参与了以工代赈、看到了清淤修堤实效的普通农户和役夫中间,对朝廷的怨气正在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陛下”“王爷”乃至那位“冷面张青天”的朴素感激。 “恶人…终需有人来做。”秦玲轻叹一声,将那份密奏放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张衍背负骂名,却为宋清树的‘抚’扫清了障碍,为朝廷换回了民心。这笔账…值得!” 她再次看向孔衫,眼中充满了并肩作战的信任与依靠:“夫君,接下来…便是要将这来之不易的局面,彻底稳固下来。新修的水利要能抗住今年的汛期,北疆的粮草要能源源不断,运河的新规要能持之以恒…” “自然。”孔衫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御案上那些关于后续计划的条陈,“棋至中盘,更需步步为营。宋清树与张衍…这把快刀与巧手,还不能歇。” 帝后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并未松懈、反而更加凝练的斗志与决心。 危机暂解,非是终点。如何将这倾注了巨额银钱、付出了血腥代价才换来的“缓解”,转化为帝国肌体真正健康的“强健”,将这三项工程的成效持续下去,并推广至全国,才是真正考验帝国执政者智慧与耐力的开始。 紫宸殿外,春光正好。和煦的暖风穿过廊庑,带来远方泥土和新生草木的气息。帝国的车轮,在碾过一段最为泥泞坎坷的道路后,终于驶上了一条虽然依旧漫长、却已可见前方微光的坦途。而驾驭这辆巨车的帝后,目光沉静,手握缰绳,不敢有丝毫懈怠。 喜欢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请大家收藏:()无尽大陆,幸运无双,万族亲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