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总想要贴贴》
1. 暴露脱敏
Illness1
‘轰隆——’
一阵急促的暴雨从深蓝的暮色中倾泻而下,卷起尘土,拂在行人的裤脚。
迎面而来的风裹挟着站在屋檐下清瘦的人,他凝眉低头,眼睛死死盯住白色裤腿上星星点点的泥渍,本想往后一步,但被细菌裹挟的身体却无法动弹。
此时,路边停下一辆出租车,副驾驶的人打开车门,撑着伞下车。
“沈淡引!”他朝着屋檐下的人喊道。
被叫住的人目光终于从泥点上移开,缓缓抬头。
餐厅外的路灯映照着他白皙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的线条。浅色的眉眼在光下淡淡的,墨色细软的发丝此时被风吹得随意慵懒,纤瘦的腰肢也被布料勾勒得显眼。
他穿着一身不染任何色彩的白,在晦暗的环境中透露出一股清冷和遗世的严谨,凌乱的周遭下只有他维持着不容亵渎的整洁。
“怎么了?”下车的人走近后看他表情不快,接着一低头就注意到了他被弄脏的裤脚,他赶紧摸了摸口袋,递过去一包纸巾。
“擦擦吧,还没拆开,干净的。”
沈淡引没有动作,晌久后,他摇摇头,“不用,先回去吧。”
递纸的人也没坚持,知道他可能是嫌出租车也不太干净,于是给他撑着伞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辆很快驶离餐厅,与此同时,对面的酒馆门口走出一个逼近一米九的颀长身影。
“靠,怎么下雨了?”男生咬着一颗橙色的棒棒糖,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柱子上摸出手机打车。
昏暗的灯光投影在黑色无袖T恤下流畅的手臂肌肉,蜿蜒出一股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墨绿色的工装裤下竖着一双笔直有劲儿的长腿,突出的喉结下缀着一条银色的星空项链,左边耳垂挂着的耳钉随着动作时不时地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一股生人勿近的潮男味儿扑面而来。
只是黑色冷帽下的脸庞背着光,只能看见微微勾起的唇角下那颗淡色的小痣。
没一会儿,旁边传来一声:“你好,可以打扰一下吗?”
祁却玩手机的手指顿住,他缓缓地抬起头,此时一阵裹着潮湿的大风迎面袭来卷走了他的冷帽,很快消失在了雨夜里。
被藏起来的一头凌乱薄荷绿在路灯下微微反光,额发落在浓密的眉毛上因风轻轻地浮动,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应和着微微上扬的嘴角,笑起来有一种不着调的痞样。
女生惊呼:“你的帽子!”
祁却随意道:“没事,就当给今天的大雨随礼了,你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女生眼睛发亮:“帅哥,我是著名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刚才在酒馆就想问你了,你的形象太适合吃艺人这碗饭了,有意向出道吗?”
“出道?”祁却眉梢微挑,搞事的念头让他脱口而出:“我黑料太多了,这碗饭估计是吃不了。”
“啊?”女生疑惑。
这时,网约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祁却故作为难地点了点手机屏幕,张口就来:“不好意思,我先回去和那个男的分个手,等我没黑料了再来找你!”
分手?男的?
没等这位经纪人理明白这通话,此时司机打开窗户喊道:“雨有点大,我下来拿把伞给你?”
“不用。”祁却回完对面前目瞪口呆的经纪人留下一句:“不过谢谢你,你很有前途!”
说完他就冲进雨里,打开车门,‘啪’地一声关上。
一气呵成。
“区区小雨,淋就淋了,反正回去也要洗澡。”他笑着将嘴里的棒棒糖咬破了,柠檬味在口腔里炸开一阵酸涩。
司机关上了窗,“好嘞!”
下车后,刚进楼栋,祁却就被管家拦住。
“祁先生,打扰一下。”
每次看见这个管家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他就烦。
“这么着急叫我回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祁却心态十分良好。
“呃……”管家说着点开手机,“隔壁说您放在门口的垃圾没扔,已经一天了。”
祁却无语咬牙:“管家大人,我不是冲你啊,有这种隔三岔五就找事的邻居你烦不烦?”
管家:“……”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继续说:“我刚在酒馆坐了半小时,半小时你知道吗?第一轮都没喝完呢就被他搅了兴致,得亏他是我邻居,要是我对象,我早分手了!”
管家嘴角抽了抽,“要不你上去敲门,和他好好沟通一下?”
“跟这种人没法沟通,也是我大度,不然早上门教训他了。”祁却说着叹了口气,“没关系,我一想到他只是我的邻居,不是我的对象,心情就好多了,谁要跟他搞对象倒霉八辈子!”
这人在说什么?跑题跑到外太空了。
管家赶紧把对话拉回地球,“那麻烦您处理一下门口的……东西?”
“行,我不为难你,你跟这种人对话也挺不容易的。”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祁却懒懒地走了进去,顺手接了个电话。
留下管家在原地望天,他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要管理这两家极端人格的破事。
他丧着脸打下一行字。
【管家:沈先生,刚才和您隔壁邻居沟通过了,他马上就处理呢[微笑]】
看着这行字的人刚洗完澡,他把手里的毛巾规整地放在架子上,走出了浴室。
“你想要搬家?”贺存异看他出来了,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沈淡引懒得多说,直接把手机扔了过去,“自己看。”
贺存异疑惑地翻阅着聊天记录,嘴角越发僵硬。
然后他缓缓抬头:“现在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你直接过去对峙啊。”
“我洗过澡了。”沈淡引倒了杯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洗掉了身上的灰尘和污渍,他感到一阵放松。
“然后?”
“外面的地表有泥,出门又会脏的。”沈淡引打开电脑,“而且他家门口更脏。”
“……”贺存异扶额,“那我去帮你说?”
“不用,跟这种人没法交流,完全是浪费时间,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就搬出去。”
“按照你的描述,这已经大半年了吧?这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你不如直接去沟通。”
沈淡引面无表情地点开Matlab,等待的期间他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的大门。
缓缓道:“我在想会不会打开他家里的门后发现里面堆满了垃圾。”
“什么垃圾?我看他才是垃圾!”祁却愤怒地关上了大门,手里提溜着从门口捡起来的纸箱子,“他知道这堆数据和报告花了我多少时间和头发吗?!我还怕他偷呢!!”
那头对他的激动一阵沉默,随后说:“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干嘛把那么重要的资料放在门口?”
祁却把东西随意地扔在玄关,打湿了的衣服也懒得换了,直接摊在了懒人沙发上。
“我昨天回实验室收拾出来的,拿回来刚走到楼下就接到了导师的电话让我赶紧回去一趟,我来不及放家里,就放在门口了,今天才从学校回来。”
“他投诉你多少次了?”
他呵呵一声:“八次而已,再来一次就可以凑齐九条命召唤神龙变成猫了。”
“我觉得你这个邻居对你估计有点意见,又不是真的扔垃圾,而且你家门口距离他家也有一段距离,他对公共区域的占有欲是不是有点强?”
“我觉得他只是单纯地爱找事,纯事逼。”
“他现在应该在家,你去敲门骂他。”
祁却身体慢慢地从懒人沙发滑落到了地毯上,一头浅绿色的头发罩住了眼睛。
“现在没力气了,我明天敲门。”
“你上次也这么说。”
“这不是每次第二天醒来又忘了嘛,万一对面是一个两米的壮汉怎么办?我要是打不过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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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怂。”
祁却被点燃了:“怂?谁怂?我告诉你,我明天就去敲——”
‘嘟嘟——’
电话挂了。
“没劲……”祁却嘟囔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太无聊了。
无聊得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慢悠悠地又爬到了懒人沙发上继续躺着。
好无趣,要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早开直播唠嗑了。
忽地,他的关节传来一阵痛感。
又开始了,每次下雨都这样。
祁却熟练地从药箱里翻出布洛芬,就着冷水吃了一颗。
痛感渐渐缓解,可是现在的他太清醒了,想要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他甚至点开了好几个人的聊天框,发了一排的语音矩阵,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他。
行吧,兄弟情什么的都是假的。
太冷清了,这屋子太大就显得跟冰窖似的没有活力,在学校住宿舍还能有人搭几句话,放假一个人就跟守活寡似的。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要不他找个人来跟他一起住得了?
“你什么时候走?”沈淡引完成作业后把电脑放在一边,准备赶人。
“大哥,你一个电话让我带伞去接你,然后我才坐了一个小时你就要赶我走?是人吗?”
沈淡引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我需要清净。”
“如果我的呼吸也是一种吵闹的话,那我没办法。”
“你宿舍没有门禁吗?”
“有,但雨还没停。”
“你明天有一个实践活动。”
“我不能住在你家吗?”
“我不想收拾。”
“我就住一晚。”
“有区别吗?”
“我住楼下客房,会自己收拾的。”
“你上次就没收拾干净。”
“……”贺存异忍无可忍,“如果你非要说掉在地上的那一根头发也算的话,这外面的世界都不干净。”
“你说的对。”
“要不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你认识了,我真的觉得你这个人不好相处。”
“其实这也是事实,我的确不好相处。”
“怪不得你没对象,冲着你的脸能忍受你一天都算多了。”贺存异奇怪道:“不过我真的不太理解,你说这是一种病的话,那我感觉你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你之前不是去看医生了吗?怎么说的?”
“他说是心理问题,要克服。”
“怎么克服?”
“暴露脱敏。”
“试过吗?”
“不想试。”
贺存异已经手快地搜索到了暴露脱敏的相关治疗方案,“正念训练、替代行为……”
他说着坐了起来,“欸,你可以试试这个替代行为,用非伤害性动作替代洗手我觉得很可行。”
“比如?”
“比如你可以试着谈个恋爱。”
沈淡引就知道这人不靠谱,“贺存异,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贺存异站起来,义正言辞:“今天下这么大雨你还去签实习协议,说明你很重视这次在航天研究院的实习,万一你哪天发病了出不了门怎么办?这可不是跟导员请个假就能解决的事情。”
很有道理,但是——
“这跟你刚才的建议有什么关系?”
“有啊,我觉得你还是得多接触人,谈恋爱就是跟对方从不熟到熟的过程,一开始是轻微程度的牵手拥抱,然后就是和对方交换口水和……那什么。”贺存异咳嗽了声,“你忙着和对方谈情说爱了哪还有精力管什么细菌病毒?”
简直荒谬至极。
别说交换口水这种一听就想死的行为,就是和陌生人稍微接触一下他都想给身体来个全方位的自净消毒,然后再把对方泡进福尔马林里安息。
他就是死在工位上也不要和人这种生物建立可怕的亲密关系。
2. 送货上门
Illness2
早上七点,沈淡引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他睁开眼下床,把雪白的被子四个角抚平,保证被子没有一丝的褶皱后才开门下楼。
贺存异已经走了,虽然的确如他所说的他会收拾,不过沈淡引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消毒酒精和一整套的口罩手套进了客房。
收拾完,他把东西扔进了垃圾袋,然后进浴室洗了个澡,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他简单地吃了点面包,冲了杯咖啡,然后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学习。
学校刚放假,开学就是大四,可他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了,其实放假在家学习一整天对他来说比一天上几节课轻松多了,至少他不用每天出门接触不同类型的细菌病毒,也不用考虑是不是要多带点消毒工具。
这么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喂,师兄。”
那头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老师让我通知你下周一来研究院报道,你可以吗?”
“没问题。”沈淡引说着看了下日历,“需要准备什么吗?”
“你人来就好了,早上八点半,别迟到就行,老师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学生。”
“好,谢谢师兄,我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他思考片刻,为了避免突发状况,还是决定晚上出门买一点消毒酒精和清洁用具。
夜晚的道路,四下安静,沈淡引决定抄近路去不远处的药店,于是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快让开,让开——”
沈淡引停住步伐,还没来得及回头整个人就被撞倒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当他意识到自己摔在地上的时候,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感。
受伤了。
很快,血腥味儿通过嗅觉神经传到了大脑里,全身上下的知觉细胞都开始苏醒。
“你没事吧?”骑自行车的小孩儿知道自己闯祸了,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行车的刹车失灵了,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沈淡引将手掌翻过来,巷子外的切片灯光正好打在伤口。
几道细小的伤口不断往外渗出红色的液体,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小孩儿是个初中生,被他这副惨白的脸色吓到了,“哥?”他的声音颤抖着,“我,我先送你去医院?”
晌久后,沈淡引才终于恢复意识,“不用。”声音冷冽坚决,有几分骇人之意。
他慢慢地站起来,朝着巷口走去。
小孩儿看着他的背影被吓得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
沈淡引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回到了家,他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换下来扔进了垃圾桶,走进浴室打开了花洒,冲洗着自己受伤的身体。
在他的意识层面里,身体一旦有了伤口,就会有无数的细菌从这个地方不断浸透进去,他的身体就会变成细菌的培养皿,最后血肉一点一点地被吞噬干净直至死亡。
破皮的伤口被水冲得一点血都流不出来了,可无论怎么冲洗搓拭,他还是觉得不够。
两个小时后,他终于从浴室出来,脸色苍白,身体裸露的皮肤红得渗血,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他慢慢地挪动步伐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裹了起来,看着窗外的眼神逐渐开始失焦。
“还是尽量不要吃褪黑素,身体习惯之后想不吃都难了。”医生苦口婆心道。
祁却无所谓地点头:“哦。”
“除了肌肉和关节痛,最近还有别的症状吗?”
“就是睡眠不好。”
“你之前不是还行吗?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医生问。
祁却说:“平时在学校上课做实验,空闲了就拍视频直播什么的,累得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现在放假了没事干,安静下来浑身就刺挠,想找人霍霍。”
“那你就找人啊。”
“他们要不就忙实习要不就忙对象,哪来的空?”
医生笑了笑:“你也没打算谈个恋爱吗?”
“……啊?”
“找个对象天天陪你啊,说不定你忙着谈情说爱还能弱化身体的疼痛感。”
“算了吧。”祁却摇头,“别祸害人家了。”
“看你吧。”医生一边打字一边说:“你现在还没有出现直立不耐受的严重反应,尽量不要久站也不要久坐,为了避免特殊情况我还是给你开一点口服补液盐。”
“哦。”
打完单子,医生递给他之前再次说道:“我跟你说的找个对象不是在开玩笑,直立不耐受的严重反应会导致晕厥,万一你一个人待在家晕倒了就危险了,或者你找个朋友跟你一起住。”
祁却扯过单子,不甚在意,甚至还笑着说:“我现在每天都当作最后一天过,该死就死呗,也挺好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淌消逝……
一直等到第三天,沈淡引还是没办法从被窝里出来。他一想到带着伤口出门就要沾染上很多的细菌病毒,接触很多不干不净的人就觉得很难受。
可是他不可能不出门,明天一早他就要去研究院报道,至少要活着去。
晌久,他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沈淡引声音虚弱,直接说:“我受伤了,没办法出门。”
那头的医生问:“吃药了吗?”
“没,吃药会影响大脑记忆力和反应力。”
医生叹气:“上次跟你提过的暴露脱敏有试过吗?”
“没。”
“你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要尝试着不去联想那些看不见不存在的污染扩散,我认为还是得吃药。”
沈淡引闭上眼睛,只说:“我要去研究所,需要出门。”
医生缓缓道:“那我建议你先从你认为稍微能接受的污染源开始克服。”
“克服不了。”
“……那你来医院。”
“医院更脏,全是病毒。”
“……”
挂了电话,沈淡引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思考。
家里根本没有脏东西,而出门接触就意味着他要面对成千上万看不见的污染物,现在的他没办法接受。
甚至他踏出家门最多能走两步。
两步……
两步就走到对门了。
对门?
沈淡引眼睛一亮,强烈的求生欲使他的脑中萌生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叮咚——’
门铃声叨扰着睡梦中的祁却,他吃了褪黑素凌晨五点才睡,他睡眠又浅,这么一闹直接醒了。
“啧……谁啊……”祁却抓起枕头捂住脑袋,试图装死。
门铃声再次响起。
靠。
祁却认命般睁开了眼,要是管家的话他直接冲到对门把那个人暴打一顿!
一分钟后,他穿着衣衫不整的睡衣,顶着一头凌乱的绿毛儿屐着拖鞋下楼,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我说他是不是有病——”
嗯???
“你谁?”看着面前陌生但美丽的面孔,祁却十分疑惑。
沈淡引扫了一眼一整个写着‘脏乱差’的人,有些退却了,“你邻居。”
“……”祁却瞬间清醒,敢情这次亲自上阵找事儿了是吧?
正好,他最近闲得没事干。
“哦,那个投诉了我半年的人就是你啊,怎么?想打架?”
沈淡引在床上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其实贺存异说的那些话是有点道理的,如果只是接触一下手也不是不能接受,没有比明天无法出门更可怕。
他艰难地开口:“不,找你牵个手。”
一阵阴风刮过,此刻的空气凝固了。
祁却狐疑地往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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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邻居长得挺帅的,但是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找事的也是他,现在上门握手言和的也是他,想干嘛?
“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沈淡引再次开口。
“听见了。”祁却回道:“但是我拒绝。”谁要跟你握手言和?
太久没下床,沈淡引脸色苍白,实在撑不住了,脑子已经失去了理智,“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当我没脾气啊?”祁却看他的脸色有些可怕,但也没当回事。
沈淡引闭着眼低头,两天没吃东西,有些低血糖,他垂着眼,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让自己不倒下去。
“喂,你怎么了?”祁却终于觉出些不对劲了。
眼看着沈淡引就要倒下去了,祁却下意识地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喂喂喂!!你碰瓷也别倒在我家门口啊,那我可说不清楚了,我还没安监控呢!”
此时,沈淡引握住了他的手。
一种诡异奇怪的感觉蹿过身体,再然后他就没意识了,一切的思绪都陷入了黑洞里。
祁却抱着他的腰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临死之前良心发作不想下地狱所以来找自己赎罪吗?
他把人半抱着拖进客厅,放在沙发上,试探了呼吸确认人没死之后,经过他不太专业的专业常识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低血糖。
他摸出药箱,从里面拿了两支葡萄糖,刚打开他就犹豫了。
平时只在实验室对着小白鼠小白兔做实验,第一次治人不会把他治死了吧?那罪过可就大了。
祁却看了眼沈淡引,这人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除了没毛之外和小白鼠也差不多?
应该是死不了。
费了好大劲喂进去之后,祁却松了口气。
但是现在的问题变成了为什么他的邻居不是两米的壮汉而是眼前这个弱不惊风、看起来快死了的小可怜?
看起来也不像是爱找事的样子啊?
家里第一次来陌生人对于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快乐小狗来说就像是来了一个新玩具,得玩一玩,但玩之前还是要观察观察。
沈淡引占着沙发,于是祁却只能蹲在旁边打量他。
刚才也没怎么细看,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这个人还真是不一般的好看。
脸又窄又小,睫毛很长很密,鼻梁高挺,就是因为低血糖唇色很浅,不过唇形很饱满,要是红红的肯定很好看。
干净的小脸上除了五官连一颗痣都没有,长得跟建模似的。
蹲得有些久了,祁却干脆坐在了地上,这一坐眼睛不小心就扫到了沈淡引的衣服下摆。
微微撩起来的衣摆露出了一片侧腰的皮肤。
靠,好白。
跟泡了福尔马林的标本一样。
祁却又回忆了下刚才他一只手握着腰把这人拖进来的时候的手感……
靠,好细。
感觉自己刚才再使点劲儿都能摁断了。
等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赶紧伸过手把对方掀上去的衣服往下拉,这一拉不要紧,只是他发现这人侧腰下方的位置上有一处粉红的印记。
因为皮肤太白所以实在显眼,他好奇地凑近了些。
有点像蝴蝶的形状,是胎记吗?
其实……还挺漂亮的。
漂亮得想让人把它捕捉后握在手里藏起来。
连胎记都长得这么懂事,这种人才应该出道洗洗那些被歪瓜裂枣祸害的眼睛,不然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在长得这么牛逼的份儿上,自己就勉强原谅他好了,长得好看的人脾气大点也挺好的,不然得被欺负死。
躺着的沈淡引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观察’,他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无意识的沉睡,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没等他缓神,耳边传来一道不怎么正经的轻笑:“醒了?”
3. 校草排行
Illness3
沈淡引一偏头,看见了一颗牛油果。
哦,不对,一颗绿色的头。
他是脑子出现幻觉了吗?
“本来我都打算报警了,毕竟你要是碰瓷的话,我真说不清楚。但看你应该是低血糖,就算了。”祁却换了身衣服坐在他面对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哥们儿,解释一下吧。”
“……”从未经历过这么尴尬的场景的沈淡引觉得他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选择。
可是,事实已经发生,他总得说点什么。
“谢谢。”干巴巴地。
“……”祁却沉默两秒,“然后呢?”
沈淡引慢慢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我回家了。”
祁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一把拉住沈淡引的胳膊:“你给我站住。”
沈淡引身体一怔,他低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儿的那只手。
好奇怪,他没有排斥的感觉。
也不觉得脏。
所以真的有用。
“就算这件事情不计较,我们是不是还应该算算别的账?”祁却故意拉着脸说。
沈淡引收回眼神,也不动,“什么?”
祁却觉得这人有点特别,说话跟有语言沟通障碍似的,但他就喜欢挑战高难度。
“你为什么要投诉我八次?”
“因为你在家门口放垃圾。”
“我在我家门口放东西关你什么事?还有,那不是垃圾!”
“但你家门口和我家就两米的距离,所以细菌病毒也会通过空气传播到我的家门口,我一打开门,这些脏东西就会进我家。”
“……”祁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沈淡引认真道。
祁却要疯了,他没见过这种人。
长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尽说些听了就让人想死的话。
“所以你莫名其妙敲我家的门一点解释都不给?骗了我两瓶葡萄糖一点表示也没有?”好歹不好意思地说声谢谢然后说欢迎你下次来我家做客吧?
解释?怎么解释?说我只是为了治病所以来碰一碰你吗?
沈淡引现在没力气解释,直言:“转账吧。”
“……啊?”祁却一头雾水。
“今天谢谢你,但我不习惯寻常的人情交往,还是转账方便一点。”
这个人脑子可能是真的有问题,祁却已经确定了。
沈淡引抓起桌上的笔,扯了张草稿纸,写了一串数字,“我没带手机,你加我微信吧。我不喜欢别人敲我家的门,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之前的邻居关系,过段时间我也有可能会搬走。”
说完,他放下笔,迈着虚弱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
走了?!
靠。
祁却胸口里一团火气,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把自己家当免费的救助站了吗?
就算是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动物也知道讨好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一蹭恩人吧?!
这人倒好,不说人话就算了还差点把自己气死!长得好看也不能侍靓行凶吧?
回家后,沈淡引立刻发了个消息给贺存异,然后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他来。
半小时后,一通电话打来了。
“喂,刘医生。”
“几天没联系我,你也没来医院,怎么样了?”
“我试过了。”
“什么?”
“暴露脱敏。”沈淡引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发现有一点用,接触之后没有想要清洗的冲动,也没有联想更多。”
“真的?”刘医生惊喜道:“那说明你这个症状能治好,多接触接触,一点一点来,从轻到重。”
“再说吧。”沈淡引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还行,出门肯定没问题了。
但是多接触接触?还是算了吧,对面的那个人看起来不是什么正常人。
一头诡异的发色和炸眼的穿搭,像是要吸走全世界的颜色,乱七八糟的。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这个男生的长相有点像之前贺存异非要给自己看的那些男团爱豆,只是这人不是大众脸,辨识度很高。
乍眼一看,下一秒就可以上舞台打歌了,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句话总结:趁早远离。
正说着门口有人敲门。
“不说了,还有事。”
开了门,贺存异看见他惨白的脸色担忧道:“你没事吧?”
“还没死。”沈淡引接过他手里的食物,消了毒拿进了饭厅。
贺存异给自己消毒后跑了进去,“这次你两天就好了,是不是快好了?”
不是。
沈淡引没说话,从厨房的消毒柜里拿了餐具。
贺存异站在不远处看他吃饭,眼见着他吃了一半儿后才问:“你下次犯病的时候能不能先给我发个消息?万一你真死了我连门都进不来。”
“尽量。”
“……”又是这种敷衍的回答,其实就是不想麻烦自己,非得说得这么硬邦邦的。
贺存异继续问:“你这次怎么克服了?以前你至少把自己封闭在家一个周,这次才三天你就好了,吃药了?”
听后,沈淡引的脑海里浮现了那颗奇葩的头。
很难说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很少直接触碰别人的身体,就连触碰贺存异也都只会在对方洗过手消过毒后,甚至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可是自己不仅和那个人触碰了,甚至还在对方的家里待了一会儿,回来后也没有想要清洗的冲动。
明明那个人是自己一眼就想要远离的类型。
“你怎么了?”贺存异察觉了他的异样。
“没事。”
贺存异有些无力,“我觉得你的症状已经严重到影响你正常的生活了,而且你马上不是要去研究所?总不能经常请假吧?”
“知道。”沈淡引放下筷子。
“我回去之后又想了一下,让你谈恋爱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容易把对方气死。”贺存异说着坐在他的对面,“我觉得你就是接触的人少了,一到人多的地方就远离,要是有一种强制机制让你不能离开估计慢慢地就能治好了。”
“哪来的强制机制?”沈淡引挑眉。
“这里。”贺存异笑嘻嘻地从身后变出了一叠合同,“沈同学,有兴趣参加综艺吗?”
“没兴趣。”沈淡引一点不带犹豫,并且撇开了脸。
“我都没跟你介绍呢,你就没兴趣?”
“非要我说难听的话吗?”
“……”贺存异按住自己的心脏以防被气死,然后十分狗腿地哭丧着:“哥,我们十几年的好哥们了是不是?”
沈淡引眼底一怔,每次贺存异叫他哥的时候准没好事。
“不参加。”他冷硬道。
贺存异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输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实习,只要我把你骗……邀请去了,我的简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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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有很完美的一行字了。我今天还大老远地跑过来给你送饭,你指定的那家餐厅距离我学校十几公里,你家距离餐厅也十几公里,我打车都花了一百多——”
“停。”沈淡引实在听不下去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参加的。”
“要不你先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节目真的很不错!”
“你就不能换一个实习?”
“我也想啊,但你知道现在编导生找实习多难吗?更别说含金量高的实习了。”贺存异忧伤道:“这个节目的编导还是我好不容易认识了之后才给了我这个机会,说他们现在缺嘉宾,只要我推荐一个合适的人就能让我跟着他实习。”
沈淡引不咸不淡地‘哦’了声,“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你干嘛揪着我不放?”
“你是不知道他们的要求有多变态。”贺存异掰着手指头说:“第一,颜值高,要求至少是院草级别;第二,智商高,还不是寻常的那种学霸,是那种逆天的学霸;第三,有特点,能让观众看了一眼就爱上;第四,没有参加过任何的节目,简称素人;第五:必须是在校在读生。”
他说着说着崩溃了,“你要知道我就认识你一个全部要求都符合的人,所以帮帮我吧,好兄弟呜呜呜……”
“我可以帮你介绍别的人。”沈淡引心软了但没完全心软,“但是我绝对不会参加的。”
“参加节目?”面前的人傻眼了,“你没开玩笑吧?”
祁却打了个哈欠,“你在震惊什么?很意外?”
“你已经不满足于在互联网上当抽象男,要进军娱乐圈霍霍观众了?”罗觅疑惑道。
“滚蛋!”祁却笑骂道:“我一哥们儿投资的一个游戏综艺,挺有意思的,其实我一开始没想答应,但是他说我智商太高了非我不可,求了我好几次,那我能怎么办?有时候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罪过,我跟你说,其实——”
“停。”罗觅打断他,“什么类型的节目?”
“博弈。”
“哦,那还行。”
“什么叫那还行?”祁却冷飕飕道:“我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你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观众面前不会丢我们学校的脸。”罗觅诚实道。
“……”祁却无语了,“呵呵,到时候节目播出你就等着在弹幕里刷77真帅真聪明吧。”
罗觅翻了个白眼,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然后目光一滞,“这个野生的校草排行榜结果出来了。”
“嗯?”祁却赶紧凑过去看,“让我来看看我第一的帅照。”
“不好意思啊,你不是第一。”罗觅将屏幕放在他面前,“第一是他,甚至人家还上了一个热搜词条。”
对门的贺存异嘴巴都说干了都没说动这尊大佛,于是选择拖延战术,赖在沈淡引家不走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准备玩会儿手机休息一下再战三百回合。
作为一个优秀的娱乐圈幕后新人,他每天必备的工作就是刷一刷最新的娱乐资讯。
俗称吃瓜。
一分钟后。
‘噗’地一声,他嘴里的水吐在了茶几和地板上。
沈淡引闻声睨了一眼,冷冷道:“处理干净,不然我就把你处理了。”
往常的话,贺存异早就麻溜地开始收拾了,但是今天他迟疑了好一会儿都没动作。
他镇定下来后慢慢地凑到阳台的工作台边儿上,把手机翻过去正对着沈淡引,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哥们儿,恭喜,你火了。”
4. 本能反应
Illness4
十分钟后,沈淡引顶着一张死人脸坐在沙发上平静地浏览手机里显示的热搜。
[#H大男神校草榜第一]
【这是证件照?你说是入学拍的那个巨丑无比的校园卡照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好帅!】
【人间尤物啊,H大允许外人进出吗?】
【就爱这一款理工科学霸男,我又吃不到干嘛让我看到!!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联系方式在哪里?!】
【H大的人吃这么好?你们是保密机构吗?一张校园偷拍都没有?】
【呃……校内人只想说偷拍也没用,这位成天戴着口罩不露脸,除了上课也看不见人。】
【一觉醒来校友上热搜了?这不是sdy吗?】
【sdy?沙丁鱼?输入法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沙丁鱼,对,没错,他就叫沙丁鱼,欢迎大家报考H大!】
……
“我的照片为什么会被挂在网上?”沈淡引越看越烦燥,索性把手机扔在一边,“是不是你干的?”
“冤枉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贺存异大声道:“你自己掉的校园卡被人捡到了,赖我?”
沈淡引:“那为什么我的校园卡照片会出现在这种不太正规的评选上?”
“这个民选投票每年都有啊,你们学校的人估计也是为了好玩儿就把你的照片贴上去了,然后十分不巧,你得第一了,还十分不巧的是因为你太帅所以上热搜了。”
沈淡引的关注重点在于:“捡到别人的卡不还?”
“人家想还怎么找你?”
“交给学校保卫处。”
“……很有道理。”
“你休息够了可以走了。”沈淡引起身朝书房走。
贺存异真的很想绝交,“你就没点反应?”
“我需要有什么反应?”沈淡引冷漠道:“就是一些没意思的群众狂欢,明天又会有新的事情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跟你说话真没劲,要是别人早就利用这波流量涨粉赚钱了。”
沈淡引直言:“我讨厌花里胡哨、毫无营养、全是伪人的互联网。”
“……”人机,太人机了!
贺存异受不了了,这人治洁癖前应该先把这张嘴治一治!
他走到门口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等电梯的时候他划拉着屏幕,在投票的下一格看到了一张十分出众的照片。
能够在这么多风格迥异的照片中脱颖而出完全是因为这人奇特的发色。
绿头发……别说,有点撕漫男的风格,还挺帅?
“我居然不是第一?”祁却看着结果郁闷了老半天。
罗觅无语:“很惊讶吗?”
“这些网友真没眼光。”
“大哥,你也不看看人第一长什么样。”
祁却的手指划拉上去,刚才他没仔细看,现在冷静下来了,决定好好品一品这位哥们儿的脸,于是十分不情愿地点开了第一的照片,他目光忽地停滞。
照片里的人穿着规整的白衬衫,眉眼间透着一股厌世的气质,看一眼就让人很想安静下来。
罗觅见他居然闭嘴了,停下打字的手,调侃:“看呆了?”
“这个人……”祁却皱着眉盯着那张红色的唇,后面的话老半天都不说。
喜欢逼逼叨的人居然不说话了,罗觅觉得十分稀奇,“怎么了?”
祁却嘴角一勾,意味不明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还真知道。”罗觅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没得第一不爽,于是解释道:“我有个认识的哥们在H大,跟我提过他,人长得确实帅,学习也挺牛逼的,就是独来独往,不喜欢跟人接触。”
“不喜欢跟人接触?”祁却回忆了下今早上的情形,所以一大早敲自己门的人是鬼啊?要跟自己牵手的人是鬼啊?因为低血糖在自己家沙发上躺了一小时的人也是鬼咯?
“喂,你要笑不笑的要干什么?”罗觅疑惑。
“我见过他。”祁却只道。
“你见过?你什么时候见过?”
“今早上,在我家。”
“……”这玩意儿又在胡说八道了。
祁却继续说:“他就躺在你现在坐着的位置。”
罗觅狐疑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伸手摸了摸祁却的额头,“没烧啊……”
祁却打开他的手,“跟你说认真的。”
“认真?哪句话真?”
祁却觉得这件事有点意思,他不打算告诉罗觅讨厌的邻居就是这个人,于是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罗觅皱眉:“好像叫沈……沈淡引?”
“沈、淡、引。”祁却一字一字地咬着,这个一大早就差点把自己气死,现在还抢了他校草第一的人就住在对面。
那可太好了。
他笑了笑:“除了你说的那些,你还知道关于这个人的其他的事情吗?”
“你问这些干什么?”罗觅不解。
“好奇。”
这倒是很符合祁却的人设,对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好奇。
罗觅回道:“我又不认识他,能知道什么?反正就是那种不爱说话只知道学习的学霸,没意思。”
“没意思吗?”祁却抓起桌上那张草稿纸,打开微信搜索,添加好友。
发送成功。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没一会儿,那头就通过了好友添加信息。
祁却看着对话框,上面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一直都没发消息过来。
他不紧不慢地点开了沈淡引的头像,一个黑色的漩涡附近是绚烂的星体。
是黑洞。
倒是和昵称一致。
好一会儿,那边终于发来消息。
【6174:你说个数吧。】
打字打了半天,以为在写论文呢,结果就冷冰冰的五个字?
祁却哼声。
【77:我不要钱。】
不要钱你加我干什么?沈淡引看着对面的消息皱紧了眉头。
这个人一定有毛病。
【6174:我不喜欢无意义的交流,收完钱就互删吧。】
【6174:[转账500]】
【77:巧了,我就喜欢无意义的交流。】
【6174:如果你是因为我投诉你所以想找事,我只能说你该被投诉。】
祁却笑出了声。
罗觅抬头:“你笑毛啊?”
“看到好笑的就笑啊。”祁却说:“我找到乐子了不行啊。”
“那你慢慢玩儿吧,我还有事先走了。”罗觅说着站起来。
“哦,慢走。”
祁却说着继续打字。
【77:那我也该被人大早上地敲醒碰瓷?也该被人莫名其妙地占便宜?也该被人毫无理由地登堂入室?也该让陌生人睡我家的沙发?】
【77:哦,我那两瓶葡萄糖也该喂狗?】
这人绝对是来找事的,沈淡引关了手机,扣在桌上。
还是冷处理好了。
对面一直没回,祁却正准备继续出击,这时一通电话打来了。
“喂。”他声音懒洋洋地。
那头说了什么,祁却突然坐起来:“什么?跑了?那意思是让我去帮你去抓一只新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外套往身上套,“行行行,知道了。”
看着屏幕里星体对接成功的画面,沈淡引松了口气。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他看了眼手机,那个人没再发信息过来。
沈淡引又把他们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看到对方的几连问,他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这么持续纠缠下去是没有意义的。
还是得当面说清楚。
就这一次。
他把电脑关了,走出书房,刚打开门,只听旁边的电梯‘叮’地一声。
接着里面走出来一个浑身都是泥巴的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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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对。
是他邻居。
眼前的祁却全身上下除了脸还是干净的,哪儿都不干净。
他一偏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表情活像被雷劈了的人,咧着一口白牙笑道:“晚上好。”
“……”沈淡引觉得自己不太好,他眼神一瞟,然后看到了对方手里拿着的玻璃罐。
祁却已经走近了,他见沈淡引似乎对自己手上的东西感兴趣,于是伸手凑过去,敲了敲玻璃,里面的东西跳了跳,“刚抓的青蛙,可活泼了,正好抓多了,送你一只?”
两秒后,‘嘭——’地一声。
门关了。
祁却站在门口弯着腰笑得站都站不起来。
受到的冲击力实在太大,沈淡引关了门后,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哪个泥塘里脏污的泥巴、不知道身上沾染了多少细菌病毒和未知生物的青蛙、还有某个全身上下都写着‘剧毒’的神经病。
完了。
他的家迟早会被污染的。
沈淡引难受得赶紧跑进浴室清洗自己,并且决定再也不要跟这人有任何的交集。
他就是死在家里也不要跟这人多说一句废话。
刚才他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翌日一早,沈淡引背上电脑准备去研究所。
电梯门正要关,一只纤长白净的手探了进来。
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张不是很想看见的脸。
“哟,真巧。”祁却走进电梯,站在角落里盯着沈淡引,“你说我们大半年都没见过面,这两天天天见哈。”
“……”不要搭理不要搭理,沈淡引在心里默念着。
接着,安静的空间里传来一声‘呱——’
祁却抬手拍了拍背包,“别吵,等会儿死的时候再叫。”
“……”和青蛙共处一室,沈淡引觉得自己已经脏了。
电梯门刚打开一条缝,他就冲了出去。
祁却被他吓了一跳,“这么急的?”
赶到学校,走进实验室,祁却把包里的玻璃罐拿了出来。
“师姐,你们的实验对象带来了。”
拿着解剖工具的女生走了过来,观察了一下里面蹦蹦跳跳的青蛙,“不错嘛,还很有活力,谢谢你啊祁师弟。”
“不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今天不做实验?”
“不做,这个暑假不当牛马。”祁却扬长声音,离开了实验室。
傍晚,沈淡引从研究所出来打了辆车回家。
这一天接触了太多的脏东西,他也不能总是往洗手间跑,现在整个人难受得想死。
正想着自己到底接触了多少污染物,手心忽然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
原来是刚愈合的伤口裂开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血液渗出来从手心流向手指,一动不动。
“同学,到了。”司机提醒道。
沈淡引用另一只手打开了车门,下车后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
这个隐隐作痛的伤口在提醒他,今天一天他接触的所有病菌都有可能通过这个裂缝钻进自己的身体。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不断地联想扩散,甚至想到了死亡的可能性。
眼前一片黑暗。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按电梯,在等我啊?”
眼前的一抹绿色驱散了脑海里的一片黑,沈淡引盯着面前的人像是找到了什么良药。
电梯门一开,祁却走了进去,可他发现沈淡引跟失了魂儿似的,“你到底进不进来?”
“……进。”沈淡引像个提线木偶走进电梯,站在他旁边。
祁却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消息,一只手垂在身侧。
沈淡引盯着那只昨天治好他的手。
想要触碰。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可是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慢慢地做出了本能反应。
当碰上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怔住了。
5. 病友会面
Illness5
两个人的手虚搭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的手动一下就会握住对方。
沈淡引呆呆地看着两人相触的地方,周遭那种被压制的感觉慢慢地消散,他的世界里不再黑暗。
为了不那么明显,他的手背轻轻地挨着旁边人的手。
祁却垂着脑袋,看似在看手机,实则余光看着对方蹭过来的手,他状做不经意地把自己的手往回收了些,可对方像是安了追踪雷达,他挪一点对方就挪一点,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请问——”祁却笑了声,语调轻浮:“你还要摸多久?”
他盯着沈淡引,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却总是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被发现了。
沈淡引从未有过如此词穷的时刻,“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祁却抬脚走了出去,两人触碰的手就这么分开。
“等一下。”沈淡引下意识地追过去拉住了祁却的手腕儿。
后者停住步伐,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淡引欲言又止,祁却等不下去了,开始逗他:“这位邻居,你这个行为似乎有点不合适。喜欢我也不用表达得这么直接吧?虽然我是挺帅的,但是——”
他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儿有点儿温热感,还有点黏糊糊的触觉。
紧接着两人触碰的缝隙处滑落下来一股红色。
靠。
祁却赶紧伸手掰开沈淡引的手心,一看,这人的手掌心全是血,看着吓死人。
“你怎么了?”他着急问道。
沈淡引对于对方触碰自己的行为感到一阵舒适,身体也放松了下来,“流血了。”
“废话,我又没瞎,我问你怎么搞的?”
“擦伤。”
祁却二话不说打开家门,把沈淡引拉了进去。
“我——”
“你什么你?问什么也不说,跟个哑巴似的,先进来把伤口处理了。”祁却鞋都没换,把他按在沙发上,然后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箱子。
他摸了一卷棉布出来,然后去了洗手间。
出来后,他拉着沈淡引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打湿的棉布擦掉手心的血渍。
沈淡引就这么看着帮自己处理伤口,说不上来有什么感想,只是觉得他并不想逃离。
“你这个伤口不是新的吧?”祁却边说着边喷酒精消毒,沈淡引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怎么知道?”
废话,这双手的皮肤干燥得根本不正常,细微的小伤口摸起来还有点刺挠,这么修长白净的手跟受了天大的凌虐似的。
“原来你会说话啊。”祁却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第二次碰瓷我了,还是没有解释吗?”
沈淡引破罐子破摔:“不知道怎么解释。”
“……”祁却有点抓狂,“你不解释今天别想回去。”
沈淡引微微蹙眉,他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奇怪,可他也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他自暴自弃道:“如果我说我有病,这个答案你接受吗?”
祁却擦药的手一顿,接着嘴角一勾:“好巧,我也有病。”
“……”你是脑子有病吧?沈淡引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白说了。
“我接受你的解释。”祁却把药收起来,心情还不错,笑着说:“欢迎你下次犯病还来找我。”
这个人是真的有病,沈淡引想。
“为什么不收钱?”
“我为什么要收钱?”祁却反问。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想通过别的方式作为回报,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不喜欢欠别人的?”祁却笑了,“就这么跟你说吧,换做别人早把你当成性骚扰的变态了。”
沈淡引:“……”
祁却观赏着他的表情,继续说:“你占我便宜两次了,我可从来没跟别人牵过手,第一次给你了。”
“……”好怪的话。
“就算你去酒吧点男模,花多少钱都点不到我这样的极品。”
极品?
确实,不要脸至极。
沈淡引再次刷新了人类的不要脸底线,“所以呢?”
“所以——”祁却微笑着:“我是个好人啊,我不介意。不过你下次麻烦我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你突然牵我手,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下次?这人在想什么?
还不好意思?也没看出来你哪里不好意思了。
沈淡引往后退了退,“不用了。”
“别怕麻烦我,如果你这病牵牵手就能治好,我很愿意帮你这个忙。”
对方笑得不怀好意,他总觉得这是一个圈套。“我先回家了。”沈淡引撇开眼,站起来朝门口走。
祁却也不拦他,语调懒绵绵的:“欢迎下次光临啊。”
“……”谁要来,真把自己当模子了?
沈淡引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为什么要去牵一个神经病的手?
但更错误的是,为什么这个神经病能缓解他的症状?
人走后,祁却身体忽地放松下来,从药箱里摸出一盒布洛芬,就着桌上的水吃了一颗。
刚咽下去,手机响了。
“喂,妈,什么事?”他躺在沙发上,手机点了外放。
“听你声音都没劲儿。”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担忧道:“是不是身上又疼了?”
祁却强装镇定:“没,累了,刚从实验室回家。”
“你这个暑假真不回来了?”
“不回,不都跟您说了我要做实验吗?下学期开学就读博了,走不开。”
“行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如果实在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别硬撑着。”
“放心吧。我就是学这些的,心里有数。”
他正说着关节处传来一阵疼痛,“不说了,妈,我想睡觉了。”
“好吧,拜拜。”
“嗯。”
挂了电话,祁却打开药盒,又吃了一颗布洛芬。看来他对这个药快要免疫了。
还是找点事干分散注意力吧,不然自己得被折磨死。
一分钟后。
“来吧,陪你们聊聊天。”
【!!!!!你终于开播了!!】
【好不适应,你居然半个月没直播了,最近在干嘛啊77?】
“准备期末考试啊。”
【我的人脉告诉我一周前你就考完了。】
“那你的人脉挺强的,好吧,其实主播这段时间去干大事了。”
【???预感不妙……】
“不告诉你们。”祁却笑了声,“之后可能不会频繁更新视频了,但是你们放心,你们会在别的地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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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主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会要去录节目吧?】
【我也是有人脉的人,据说有一档脑综节目在接触77,不会吧不会吧!!】
“节目还没宣发,不能说。”
【哈哈哈哈哈哈!你个大漏勺,自己就这么承认了?】
【好好好,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期待!】
“不过最近有点无聊,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分享给主播啊?”
【无聊,你来帮我写作业就不无聊了。】
【或者帮我上班吧。】
【地址发出来,我来陪你玩。】
“你们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有没有那种消耗精力之后倒头就睡但是又不用什么脑子的活动啊?”
【送外卖吧,干一天你就老实了。】
祁却眼睛一亮:“送外卖?没尝试过,这个可以有。”
【靠,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要去送外卖吧?】
“为什么不可以?体验生活,还能赚钱,很不错啊,以后毕业找不到工作我就去送外卖。”祁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开始注册骑手身份。
【如果你都找不到工作,那我这辈子完了。】
【P大本博八年的生科生找不到工作?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大人,时代变了。现在工作多难找?又不是点击就送的年代了,就是送人头都得排队。”祁却提交了申请后,笑道:“不过要是送外卖赚钱了我抽奖分给你们。”
【这个可以有!我现在很支持你去送外卖!】
【那我最近可要天天点外卖了,还要亲自去拿,我要偶遇主播!】
……
直播到了凌晨两点,祁却终于有了些许的困意。
第二天中午起床的时候,他整个人精神抖擞,租了辆小电驴就开始送外卖了。
“现在的大环境还真是不好啊,帅哥都开始送外卖了。”杨千禹拿着外卖从门口进来,招呼道:“师弟,吃饭了。”
沈淡引坐在工位上一动不动:“马上。”
“别弄了,不差这点时间。”杨千禹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干我们这行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吃不上饭。”
“……”沈淡引只好扔下电脑,跟着他去旁边吃饭。
拆外卖的间隙,杨千禹不禁问道:“师弟,有对象吗?”
“没。”
“以你的条件,不愁找不到对象吧?”
“没兴趣。”
“哎。”杨千禹叹气:“等你有兴趣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沈淡引没回答,他想到了上次贺存异说的那些话,如他所言,没人受得了自己现在这个情况。
别说亲密行为了,连靠近都很困难。
这时候,一个短发的女生推门进来,哀嚎一声:“天哪,饭终于到了!我都要饿死了,早知道就去食堂了。”
“因为今天外卖员超时了。”杨千禹说着递给她一份,“但是那个送外卖的小哥长得跟爱豆似的,我觉得像是哪家的经纪公司把他放出来体验生活的。”
女生看向沈淡引,好奇问:“有我们师弟帅吗?”
“不是一种类型。”杨千禹摇头,“那个外卖小哥把外卖递给我的时候还笑嘻嘻的,丝毫没有超时需要赔钱的懊悔感。”
“那多半是出来体验生活的了。”她一边拆筷子一边疑惑:“那他一天下来不会还要倒贴钱吧?”
6. 薄情人设
Illness6
“累死累活一天赔了一百块,不愧是你。”罗觅看了眼他的战绩不禁夸赞道,“你怎么做到的?”
祁却有些无语:“谁知道这北京的路这么不好走啊?那些地址就跟鬼打墙一样,找都找不到。”
罗觅笑他:“你还是老老实实回你的实验室做你的实验吧,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你。”
“实验?狗都不做。”祁却搅着面前的气泡水,整个人恹恹地:“我根本不明白我待在实验室搞科研的意义。”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本博连读?”
“不知道,脑抽了吧。”
“你导师就这么放纵你这个假期都不去实验室?你们老师还挺想得开的。”
“我跟他说我可能不想读博了,下学期直接转入普通教学。”
“什么?”罗觅张大嘴巴,“你疯了?”
“我很清醒,申请都打好了。”祁却说。
“你一个三年综测都第一的人说这些话,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我看你之前去实验室的时候不是蹦蹦跳跳的吗?我当时都怀疑你被PUA傻了,怎么?你终于醒悟了?”
祁却啧声:“因为现实情况和我的预期设想越来越不一致了,我以为我能通过搞清楚所有病理发生的原因就能解决自己的问题,但是现在懂得越多就越绝望。既然它解决不了我的问题,那我只好把它解决咯。”
罗觅不解:“以你的脑子就算是混也能把博士阶段混完,干嘛放弃?能讨着什么好?”
“那是因为你们都把后果想得太严重了,我不读博会死吗?读不读都会死的吧?说不定还没毕业就死了,那我干嘛还要一直为了一个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的玩意儿膈应自己?”
祁却笑了声,“对我来说我会因为感兴趣选择它,甚至付出一切,但当我不喜欢了,我就不要了呗,不要了能怎样?我就是这么无所谓啊,想做什么就做,原来再喜欢再坚持的东西当得不到应有的回应的时候还不走干什么?我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说出的话也从来不会收回,后悔这个词也不在我的字典里面,所以什么后果我都认。”
“哇塞!醍醐灌顶!”罗觅不禁感叹:“还好你待的是实验室不是夜场,不然就你这渣男语录得有多少前任啊?”
“呵,所以我更不喜欢感情纠葛,我讨厌别人烦我,也讨厌一刀两断的时候藕断丝连。”
“那你烦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罗觅调侃:“一开始对别人那么好,等别人对你有点意思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你有回避依恋啊?”
“你搞清楚,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助,对他们从来没有建立情感链接的想法,自己想多了怪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性缘脑?”
“我可没有瞎说,谁能受得了有人顶着这么一张脸帮自己熬夜改论文?半夜回消息?甚至冒大雨送感冒药?是个人都觉得你对人家有意思吧?搞得现在很多人都在传你喜欢乱对别人发送暧昧信号,然后像个渣男一样等别人上头了就甩。”
“大哥,你听八卦上瘾啊?”祁却扭着脸无语道:“是我导非得让我帮忙改论文,我晚上睡不着所以才那个时间点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睡眠不好所以半夜在线。还有,送感冒药纯属误伤,是实验室一个师弟让我顺路送的,结果人家女生根本不喜欢他,他不想丢了面子死活不承认是他送的。我听到这些传言之后不应该离他们远远地免得被继续误会吗?我不澄清就算了,怎么传得越来越离谱了?”
“你就不能澄清一下帮自己洗白?”
“不想自证,本来挺小的一件事,我出来一说反而坐实了自己心虚,相信莫须有的人永远不会听你解释,不信的人又何必解释?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真相,每个人说出的话都是真相。所以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也没有我在乎的人。我只是我,不是别人认定的我。”
祁却说着把脑袋放在了桌子上,浅绿色的头发遮着他的眼睛,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
罗觅见他这个死样子,扶额叹气:“那你还是继续送外卖吧,听说这种艰苦奋斗的人设很吃香,说不定无形之中就帮你挽回口碑了。”
“……”
此时,手机‘叮’地一声,祁却扫了眼,接着嘴角一弯,拿起手机点了一下确认。
“我走了啊。”他说着就站起来。
罗觅疑惑:“菜都没上呢,你走了?”
“没办法,不是你说的吗?送外卖说不定能挽回口碑?”祁却戏谑道。
罗觅无语了,“亏钱挺好玩?”
“这单绝对不亏。”祁却笑得不怀好意,伸手拦住了服务员:“姐姐,麻烦你让后厨把我的那份牛排打包。”
接着,罗觅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餐厅的出餐口,把自己的打包袋子拿了之后还从旁边拿了一袋包装好的外卖走了。
这货还挺有职业精神的?
思考半秒,他叫住身边的服务员:“姐姐,我的也打包吧,谢谢。”
走出餐厅,祁却骑上他的小电驴,一路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半小时后,他提溜着外卖大大方方地按了对门的门铃。
几秒后,门开了。
沈淡引:“……”
“你的外卖。”祁却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沈淡引低头看了眼外卖单,确实是他的。
“你是送外卖的?”他还是觉得很荒唐。
祁却昂首:“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沈淡引突然想到了中午的时候师兄说的那个长得像爱豆的外卖员,他当时只觉得对方是使用了夸张手法。
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可能。
他这个神出鬼没、在家门口放垃圾、大晚上跑出去滚了一身泥就为了抓青蛙的奇葩邻居其实是个送外卖的?
好离谱。
这儿的房价不便宜吧?就算是租房一个月也得上万了。这人送外卖能养活自己吗?
“你要不要?”祁却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淡引接过外卖,“谢谢。”
“等等。”祁却扯住外卖袋子。
“干什么?”沈淡引微微蹙眉。
“你大晚上的就吃这些草啊?”
“……关你什么事?”
“我关心一下我的邻居不行啊?”祁却笑着:“别忘了,你上次可是因为低血糖在我家躺了一个小时,要不是我你死了都没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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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哦。”沈淡引想要扯过袋子,但是对方一直不放手,他有点恼了:“你到底放不放手?”
“放放放。”祁却说着就松了手,然后把手里的另一个袋子也塞到了他手里,“点多了,送你的,没人吃过,不用谢。”
没等沈淡引反应过来,祁却转身按了指纹解锁就进屋了。
“……”这个人真的很神。
拿着外卖走到餐桌,沈淡引看着那份还是温热的牛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不可能直接过去敲门,但这么扔了也太浪费了。
可是就这么白白地接受了对方的东西他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毕竟送好几个外卖单子都不一定能赚回这份牛排的钱。
对了,外卖。
他拿过手机,点开软件上的打赏功能,不带犹豫,直接给对方打赏了五百块。
连带着上次的葡萄糖,应该是还清了。
与此同时,看到打赏金额的祁却瞬间拉下了脸,他送的这单外卖还真是把今天亏的钱全部赚回来了啊?
他真的很想现在冲过去敲开对面的门,把沈淡引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什么都要算清楚,这个人是个算盘吗?
他气得点开微信的对话框,哐哐打了一百字,刚发出去,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以及一行字。
[6174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是你写了一篇小作文发出去后才发现对方把你删了,你还没办法骂回去的无力感。
他确定了这个人是个单细胞生物。
不对,不是生物,是人机。
祁却关了手机,立刻站起来,准备冲出去敲门。
谁料他刚打开门,一张笑得花枝招展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哟,我还没敲门呢,还是说你早就站在门口恭迎我了?什么时候咱两有这种心灵感应了?”
祁却愣了半晌,发出疑惑:“蒲竟宣,你不去你家公司上班,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就是来工作的啊,听说你最近跑去送外卖了,为了防止你一蹶不振把综艺邀约鸽了让我的投资打水漂,所以特地来慰问一下。”蒲竟宣打开他的手,“外面太热,进去说吧。”
“……”祁却无奈关门。
蒲竟宣跟个大爷似的环视了一圈屋子,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懒人沙发上。
“我看是你男朋友不在家,你特意过来骚扰我的吧?”祁却戳穿他。
“恭喜你啊,猜对了。”蒲竟宣演都不演了,“但是我过来的确是想看看你最近的状态,兄弟,怎么回事?”
“你放心吧,我合同都签了不可能当鸽子的,送外卖纯属因为无聊找点事干。”祁却说:“你来得正好,那个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录制?最近心烦得很。”
“随时都能开始录制,只要把最后一个人搞定了就可以。”
“什么人这么难搞定?”
“沈淡引,说了估计你也不认识。”
祁却眉心一跳:“你说谁?”
7. 应激逃离
Illness7
“沈淡引啊。”蒲竟宣见他反应有点大,狐疑道:“怎么?你认识啊?”
祁却低头一笑,还真是冤家路窄,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怎么不认识?就那个把我校草排行榜第一抢了的人啊,印象深刻。”
蒲竟宣有种不好的预感,“真把他请来了,你可别因为一个野鸡榜单给我找事啊。”
“野鸡榜单?”祁却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你一个野鸡榜单都没上的人好意思说这话?”
“呵呵,本人没上完全是因为非单身者被禁止参与竞争,不然你输得更难看。”
“我一向倾佩比我还自信的人,有这种自信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蒲竟宣点头:“谢谢,不过我的成功不来源于我的自信,而是实力。”
“……”祁却嘴角僵硬,他现在不想跟这个小学生吵架,他比较在意的是:“所以他答应了你们没有?”
“还没有,不过节目组跟我说快了,好像是他有个朋友正在努力中,让我们放心。”
“求求你了,我的好哥哥~”
贺存异在电话里骚扰了沈淡引半个小时,后者没挂完全是因为怕挂了电话这个人直接上门哭丧。
“说一万遍我都不参加,省点力气重新找实习吧。”他无情地说。
“为什么啊?你总得说点为什么吧?”
“因为我不想。”
“……”贺存异按住人中,“不想也得有个理由吧?你是不喜欢出镜还是不喜欢玩游戏?”
“都不喜欢。”沈淡引一边工作一边回他,“而且我现在在研究所工作,没时间。”
“你只需要在周末的时候抽出一天的时间就可以了!不!半天!”
“周末我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你不想要治病了?”
“我现在很好。”
“万一哪天你又不好了呢?”
“……再说。”
贺存异在那头嚎了两声,沈淡引默默地把音量开到最低。
等了一会儿,喊叫声终于停止,贺存异放弃了,妥协道:“那我还是重新找实习吧。”
“你早点有这种觉悟已经找到新的实习了。”沈淡引嘴毒道。
“没同理心的男人,活该单身!”
“……”这句话对沈淡引而言毫无攻击力。
贺存异安静了没一会儿,又说:“我妈跟我说明天晚上家属院有个聚会,你来吗?”
“他们没通知我,那就是不需要去。”
“通知……你们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公事公办,放心吧,说不定等会儿就通知你了。”
贺存异这个乌鸦嘴刚说完,一通电话就插了进来。
“有事,挂了。”沈淡引放下手里的事情,等电话快要挂断才接通。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女人的声音有些不悦。
沈淡引垂眸:“工作。”
“哦,你现在是在研究所?”
“嗯。”
“选定了路就好好走,不要三心二意的,你也知道那条路上我们没有人脉,只能靠你自己。”
沈淡引揉了揉太阳穴,“知道。”
“明天晚上有个聚会,时间地点我发给你,去的人都是长辈,不要迟到。”
这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让沈淡引下意识地‘嗯’了声,那头听见他的回答后直接挂了电话,一句废话都没有。
不过沈淡引早就习惯了,所以自己也不习惯说废话。
聚会……
每次这个词出现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他讨厌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也不喜欢和那么多人在一个空间里说话。
于他而言那样的场合就是各种细菌的培养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脏的,需要在家待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还好,明天是周五,周末他可以不出门。
但是他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有点不舒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明天。
要不……他先去对门碰一下那个人的手缓解一下?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只存在了一刹那就被他立刻否决,他刚把那个人的微信删了就过去提这种要求,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他们现在已经两清了,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最好面都不要见的那种邻居关系。
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隐隐的不好的预感。
沈淡引关了电脑,走出书房,把自己关在了浴室里。
翌日傍晚七点,他准时出现在了某酒店的餐厅包房外。
当贺存异看见他的时候,凑过去打趣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闭嘴。”
“我闭嘴可以,你要是答应我去参加节目,待会儿我还能帮你早点脱身,怎么样?”
“还不死心?”沈淡引面色不悦,“我告诉你,不可能。”
贺存异咬牙:“行,那等会儿你被你妈劝着敬酒的时候别看我。”
晌久,和一桌子的长辈打过招呼后,沈淡引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句话都不想说。
“你没事吧?”贺存异见他表情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你别看我你还真自己硬扛啊?你是傻子吧?”
沈淡引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爸今天出差没来,没办法的事。”
“你要实在不行找个借口溜了?”
贺存异刚说完,他妈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
贺母小声道:“你这几个叔叔喝多了,去前台开几间房。”
贺存异不情愿地‘啊’了声。
“啊什么啊,快去!”
“……好好好,知道了。”贺存异懒散地站起来,临走的时候拍了拍沈淡引的肩膀,“哥们,珍重,我速归。”
贺存异刚走,门口就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抱歉啊,让各位叔叔阿姨久等了。”
闻声,沈淡引回头看了眼来人。
男人穿着一身的Gucci新款,手上戴着几百万的百达翡丽,活像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暴发户。
中等身材,长相一般,笑得一脸油腻,属于看一眼就忘的类型。
本来就不舒服的沈淡引看了一眼后更不舒服了,甚至想吐。
“哟,小晨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见名字,沈淡引的手指抖了抖。
“今晚,听我妈说你们在这里聚会,下了飞机就赶过来了,希望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周晨道貌岸然地说。
“添一张凳子的事,算什么麻烦?”
周母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也说道:“小晨说小时候各位叔叔阿姨那么疼他,出国这么久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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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们,一定要回来见见。”
“今年你应该是硕士毕业了吧?”
“是,刚从X大毕业。”周晨说着看向不远处一直低着头的人。
沈淡引今天就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裤,全身上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装饰物都没有,整个人气质清雅,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有些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超凡脱俗的意味。
不过他衬衫的领口处有两颗扣子没扣上,凌厉的锁骨弯出了一个漂亮的窝,又增添了几分想让人征服的吸引力。
对于男女通吃、见多了浓妆艳抹的俊男靓女的周晨而言,沈淡引的出现就像是一桌荤腥油腻的大菜中那碟爽口的清粥小菜。
实在是很能激起人本能的欲望,想吃上一口。
这么久没见,长得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淡引吧?”他说着靠了过去,“不介意的话,我坐你旁边?”
沈淡引离远了些,微微蹙眉,冷冷道:“这是贺存异的位置。”
话音刚落,周晨有点尴尬地笑了下。
贺母赶紧说:“没事的,等会儿让那小子坐我这边。”
“那就谢谢贺阿姨了。”周晨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贺存异的位置上。
顿时,沈淡引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不干净了。
想逃。
他正准备发消息叫贺存异赶紧回来,谁料旁边的人突然伸手过来:“淡引,好久不见。”
余光里出现的那双手有些肥大,粗壮的手指上带着几个金戒指,因为常年吸烟的缘故关节有些泛黄。
好脏。
不想碰。
“儿子,别玩儿手机了,人家跟你打招呼呢?”坐在旁边的沈母催促道。
周晨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一点收回去的意思都没有,那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更何况现在这一桌子的人都盯着他,他毫无反抗之力。
沈淡引缓缓抬起右手,身体其他部位却下意识地抗拒不想往前。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周晨快他一步,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心。
沈淡引瞳孔皱缩,身体一僵,所有的不适感从手心漫延开来,刺激到了每一处的神经末梢。
周晨还嫌不够似的,抓着他不放,“我们也很多年不见了,生疏也正常,不过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的。”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拇指在沈淡引的皮肤上轻轻地摩挲着。
沈淡引一个应激,把他的手甩开了。
看见的人皆是一怔。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起身,椅子退后时在地板上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抱歉,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沈母叫住他,“你们研究所周末还要加班?”
沈淡引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这样的感觉令他呼吸不过来。
他该怎么回答?
还是直接走呢?
走了之后这个残局该怎么收场?
“我——”
他正要说话,房间的门忽地被撞开,迎面而来一抹绿。
沈淡引世界里出现了一抹彩色。
开门的祁却也愣了,他看着面前的沈淡引,提着手里的东西问道:“是你们点的外卖吗?”
沈淡引求生的本能控制不住地迫使他往前靠近面前的人。
8. 不容抗拒
Illness8
贺母疑惑道:“我们没点外卖啊,是不是走错了?”
“走错了?”祁却看了眼手机,“不是1701吗?”
“我们是1710。”
“哦,抱歉啊,还真走错了。”祁却说着转身就朝门口走。
眼前的救命稻草就要走了,沈淡引下意识地喊了句:“你等一下。”
祁却顿住步伐,“怎么了?”
沈淡引放弃了所有的理智,伸手抓住了祁却的手腕儿。
祁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并没有躲开,他想看看沈淡引下一步要干什么。
房间里的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无不疑惑。
刚被沈淡引十分不礼貌地甩开了手的周晨嘴角那残留的一点假笑都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母也不解:“沈淡引,你在干什么?”
结合之前的两次症状,祁却一眼就看出来沈淡引可能是‘犯病’了。虽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对方很需要自己。
他也不动,就这么任由沈淡引拉着手,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沈淡引缓了一会儿后,似乎终于恢复了些意识,“这是我朋友。”
祁却微微抬眉。
朋友?他的身份从拉黑的邻居这么快就变成了朋友?
还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沈母:“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样的朋友?”
听到这种话,祁却有些不爽,敌人都打到脸上了再装哑巴就不礼貌了,于是他直接开问:“什么叫‘这样’的朋友?我哪样啊?”
周晨嗤笑一声:“一个送外卖的话还挺多?你是小学毕业还是初中毕业啊?”话里含着的贬低意味明显至极。
祁却诚实道:“高中毕业,怎么了?”他也没说假话,目前确实还没拿到大学毕业证。
“也难怪了,染了一头不三不四的颜色,一看就是混社会的。”周晨贬低道,“淡引,你一个高材生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沈淡引刚张开嘴,被祁却抢先一步,“请问你是在学历歧视吗?”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毕竟这种话平时在网上看看得了,没什么人直接这么说。
更何况当着一屋子的教授和老师说。
祁却突然演瘾犯了,直接一个失落地低头,用一种悲伤到极致的语调缓缓道:“其实我也很想上大学的,但是家里穷,我没办法才出来送外卖攒钱上大学。有一天我送外卖正巧送到了他的大学,我很想知道大学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所以就和他做了朋友以此来激励自己。”
他越说越起劲,甚至眼中酝酿了些许的泪水,看着沈淡引说:“对不起,我没想到和我做朋友会让你被别人误会,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往来了。”
如此悲情的一段故事直接让屋子里平时高高在上的教授们感到一种莫名的羞愧,其中不乏一些从底层厮杀出来才坐到如今地位的人。
一时之间,显得周晨这种一路‘保送’的学二代十分地站着说话不腰疼。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特别是周晨。
毕竟在长辈面前贬低一个所谓比自己‘社会地位低’的人,他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还会被人觉得在欺负弱小。
全场唯一高兴的人就是祁却了,他一进来就认出了学校里管院的那个老师,打量了一圈人后很快就知道这些人大概的身份职业了。
在这些有点知识涵养的教授面前,让他们下不来台最好的方式就是示弱和反讽。因为他们不可能会拉下脸自降身份和自己一个年轻人计较。
更重要的是,这会显得那个穿得跟个暴发户的人很没素质。
演戏真好玩,一点都不无聊。
他忍住压不下的嘴角,决定赶紧跑路,故作叹气:“我就不打扰你们欢聚了,还要去送外卖呢,对不起。”
演完后,他转过身,嘴角上扬笑了出来,抬脚就朝门口走。
倏地,手腕儿一紧。
嗯??
“各位叔叔阿姨,你们慢慢吃,我先带他出去。”沈淡引说完拉着他就出了门。
祁却一脸莫名其妙,这人是觉得他演得有点过了吗?
还好吧?
关了门,沈淡引拉着他一路往卫生间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祁却问他。
沈淡引也不回答,到了卫生间后才把他放开,然后打开水龙头,把刚才接触过周晨的右手放在水流下冲洗。
不断地揉搓冲洗,可他怎么都觉得洗不干净。
在他按了第五次洗手液的时候,祁却终于看出来了,“你有洁癖啊?”
“……嗯。”沈淡引的声音很低,若不是靠得近,祁却根本听不见。
“你这么洗手会受伤的。”祁却说着想到:“上次你的手不会就是这么伤的吧?”
沈淡引没回答,但胜似回答。
祁却一个果断地抬手就把水龙头关了,“别洗了。”语气轻浮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强硬。
沈淡引想要再次打开,但开关被祁却按着,他没办法打开。
“让开。”
“不让。”
“不要逼我动手。”
祁却轻笑一声:“你还动上手了?刚才谁把我拉住的?把我拽过来又一句话都不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抱歉。”沈淡引自知理亏,“但我现在需要洗手。”
“你手都红了,再洗就要破皮了。”
“那又怎样?又不是你的手。”
“是,不是我的手,但是你把之前的伤口又洗出血是不是在浪费我的药?药很贵的你知不知道?”
“等会儿赔你。”
“赔?那你要赔的东西就多了,因为你莫名其妙地拉着我不让我走,我这单又超时了,我今天保持了一天的完美送单进度条被你毁了。”
“你说个数吧。”沈淡引冷冰冰道。
祁却气笑了:“你是不是只会用钱解决问题?”
“你的诉求不就是要钱吗?”沈淡引的声线有轻微的颤抖感,在洗手间的里回荡着乞求的意味。
被这样的语气撞击着耳膜,祁却突然就不生气了,语调缓了些说:“你这么会气人,刚才怎么看着那么可怜?”
沈淡引皱着眉头,抬眼看他。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发现你刚才很不高兴,并且你想试图逃走。”祁却字字珠玑,“我估计你这一走会得罪人吧?”
“你们混社会的都这么直白吗?”沈淡引问。
祁却想起自己刚才的胡说八道,弯唇一笑:“是啊,我们混社会的都这样,比不上你们文化人七捯八拐的说话艺术,很介意啊?”
“不介意。”他有什么好介意的,毕竟对方刚才说出了一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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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说出的话,比起来自己十分懦弱,就连拒绝握手都做不到。
“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祁却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沈淡引挣扎了下,“去哪儿?”
“你出来不就是想走吗?”祁却说,“我也要回家了,顺路载你一程。”
“……不用。”沈淡引傲娇地偏过头。
“不用什么不用?几十块钱的打车费很便宜吗?我今天都没赚到几十块。”这两天加起来还亏了呢。
沈淡引不想挣扎了,他没力气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坐出租车说不定更难受。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方向不对,“电梯在这儿,你往哪儿走?”
“我知道,但还有一单外卖没送呢,赔了钱也要送到啊。”
“……”人有问题,但居然很敬业?
等祁却送完外卖,两人一起走出了酒店的门。
当看到面前的小电驴的时候,沈淡引想跑。
“戴上。”祁却直截了当地扔给他一个头盔。
“你说的载我一程就是这个?”
“不然呢?”祁却反问,“送外卖不用电动车用汽车啊?巷子里你开都开不进去,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北京怎么那么多巷子的?跟迷宫一样找都找不到。”
听着他逼逼叨,沈淡引也放弃拒绝的话了,电动车就电动车,至少目前看起来比出租车干净。他不是嫌弃,就是不太相信这人的技术。
“上来啊。”祁却催促道。
沈淡引决定英勇就义,不安全就不安全吧,反正应该是死不了。
死了正好。
“抱紧我啊。”祁却拧了钥匙。
沈淡引用手指捏着他的衣服,整个人尽量不靠近对方。
这时候,祁却忽地一拧把手,车就飞了出去。
沈淡引一个后仰,下意识抱住了祁却的腰。
“你是想谋杀吗?”他的心脏还在怦怦跳。
祁却毫无反省之意:“抱歉啊,多了个人不太习惯。”
“……”
和沈淡引预估的不太一样,这个人开车还挺稳的,回家的路上发着呆吹着风就把刚才的事儿消化得差不多了。
好一会儿后,两个人走到家门口。
“谢谢。”干巴巴的道谢之后,沈淡引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回家了。
“真没良心……”祁却小声地嘟囔着。
回家后,沈淡引一秒都没耽误跑进了浴室,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是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贺存异正巧打来一通电话。
“干嘛?”
“我靠我靠!!沈淡引,我出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一桌子的人脸色都不好看,直接就散伙了,我还看到了那个油腻大王!”
“你没问你妈?”他说着躺进被窝里,眉眼间都是倦意。
“问了啊,我妈就说什么你和一个送外卖的社会哥走了,我没听懂,这不是来问你了吗?发生了什么?”
沈淡引揉了揉眉心,他真的不想解释。
这比做科研还要难。
想到对门那个人,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突然觉得这么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听他半天没吱声,贺存异急了:“你快说啊!”
沈淡引睁着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缓缓道:“你说的那个节目,我觉得可以参加。”
9. 危机之际
Illness9
第二天一大早,贺存异拿着合同准时出现在了沈淡引的家门口。
后者一开门就看见一张笑得十分谄媚的脸,下意识就想关门。
“你干什么?”
“我怕你后悔。”
沈淡引:“……”
“如果不是因为我妈昨天不让我出门了,你在说出那句话半小时后我就会出现在你家门口。”
“……”好可怕,贺存异的妈是个好人。
沈淡引转身就进了屋。
贺存异给自己消了一遍毒,顺便给手里的合同也消了毒。
“来吧,哥,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沈淡引坐在沙发上,翻了下合同,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有点陌生,翻了没几页就停手了。
“你直接给我说一遍吧。”
“呃……直接说范围太广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回答吧。”
“这个节目就是玩游戏?”
“嗯,博弈游戏,棚综,动脑子的,不用你晒太阳。”
“录制时间?”
“一周一次,在周末,录五次。你放心,别的嘉宾也都是在校学生,大部分人也要实习或者有别的事,所以不会耽误你的实习。”
“不需要我配合做一些录制节目之外的其他事吧?”
“可能后期会让你拍一些照片配合宣发什么的,但是!我都给你想好了,我帮你开个账号,到时候一切我来帮你搞定,你拍完就不用管了。”
“没有炒作那一套吧?”
“放心,没有!嘉宾都是素人,不搞炒作那一套,之前我也不信,但是我看到嘉宾里面有人谈恋爱我就信了,毕竟这也炒不起来。”
“嘉宾是正常人吗?”
“放心,都跟你一样的高智商高颜值学霸,肯定正常!”
“其他的嘉宾都有谁?”
“有祁……”贺存异说着停下,“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啊,不过我有照片,你要不要看?算是提前熟悉一下?”
“不用了。”沈淡引直接拒绝,就算看了估计也会忘的。
“你还有什么疑问?”
“贺存异,我是相信你才答应你参加这个节目的,如果你要是骗我——”他顿了顿,“后果自负。”
“放心吧!你还不相信我吗?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我妈要是知道我坑了你,我会被打死的!”
这倒是。
沈淡引松了口气,“签哪儿?”
“这儿!”贺存异像个狗腿子一样跪在地上,给他翻合同递笔,“劳烦您签完之后再按个手印。”
“……哦。”
签完字按了指纹,沈淡引忽然有一种羊入虎穴的不祥预感。
自己的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但就算错误也没有回头路了。
“好了!我这就去找节目组,应该很快就要开始录制了,你做好准备!”
“哦。”做什么准备?完全不需要做准备。
希望能通过接触更多的人让自己慢慢地完成脱敏治疗吧,毕竟他总不能每次遇到这种事就过去敲对面的门。
虽然那人看起来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但是久了也会烦的。
贺存异走后,如他所料,他妈给他打电话了。
“喂。”
那头很平静地说:“回来一趟。”
“好。”
——
祁却在睡梦中被导师的一通电话叫醒,他忍着睡意从床上滑到了学校。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老师,申请报告带来了。”
里面的教授招了招手:“过来吧。”
祁却把报告递了过去,教授接过后也没看,只是说:“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你这么一个学生科的好苗子放弃了真的很可惜。”
“您觉得这个专业有未来吗?”祁却问道。
教授愣了下,有点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当然,现在AI药物发现、个性化医疗、细胞疗法都是前沿发展趋势,从实验室导向转向产业驱动,未来会越来越好的。我看你之前对生物医学方向不是很感兴趣吗?我以为你读博的时候会选择专攻这个领域,但没想到你会先提出放弃。”
“可是我看不到未来。”祁却说:“如果我的未来要一直待在实验室搞科研,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成就,无论是读博还是发论文都不能给我带来帮助,即使发再多的Nature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可你这三年比任何一个学生都要认真,不少的团队都想让你去他们的实验室,你有想好不干这一行之后做什么吗?”
“没想好。”祁却果断道,“但是我知道目前这个选择不是我想要的。”
“这个假期你好好考虑考虑吧,申请先放在我这儿,开学你要是改变主意了来找我。”
“好,谢谢老师。”
祁却走后,教授看着面前那份转入普通本科教学的申请书叹了口气,正要翻开,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喂。”
那头说了什么。
“你到家了?”教授把申请书放进了包里,起身,“我从办公室出来了,马上就回来。”
“爸,怎么大周末的去办公室了?”沈淡引给他开了门。
沈教授把文件包放在柜子上,说着:“叫了个学生谈话。”
“是之前你说的那个想要退出强基计划的人?”
“嗯,就是他,犟得很,以后有他后悔的。”沈教授感叹了声。
沈母从厨房出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现在的年轻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沈淡引,你可不要学他。”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没必要一条路走到黑。”沈淡引冷冷道。
沈母一听有些不乐意,“现在能够一条路走到黑都是不错的选择了,本博八年是个人就能有机会的吗?第一是那么好拿的吗?轻飘飘的一句放弃就等于放弃了之前的二十年人生。”
放弃确实不容易,需要很大的勇气。
沈淡引想起了他那个想上大学但是没有钱的邻居,要是这两个人换一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沈教授不想他们两个又起争执,转移话题问:“听说昨天周家那个回来了?”
“是啊,你儿子还得罪了人家呢。”沈母有些阴阳怪气。
“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沈淡引想起那个人就犯恶心,“不喜欢他。”
沈母:“就算不喜欢也装装样子吧?你让我之后怎么见你周阿姨?”
“您也可以不见。”
沈教授赶紧说道:“好了好了,他们家那个要是脑子好使何必弄到外面去读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口子帮他弄几篇含金量高的论文就是顺手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不争气。别说儿子不想理会,我都不想跟他们那家人说话。也幸亏高考没过本科线,不然又有研究生要遭殃了,学术圈就是被这些人搞臭的。”
“你小声点。”沈母提醒道:“隔墙有耳,说点什么邻居都能听见。”
“不说了不说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吃饭吧。”
祁却在学校转了两圈,想起蒲竟宣就住在附近,于是发了个消息喊他出来吃饭。
半小时后,和蒲竟宣来的还有他的男朋友。
“我点了两个菜,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吧。”祁却把菜单递了过去。
“你请客?”蒲竟宣问他。
祁却翻了个白眼:“我请我请。”
“那就好。”蒲竟宣把菜单递给旁边的男生,“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他客气。”
男生没说话,默默看起了菜单。
“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吃饭了?”蒲竟宣问他。
“正好回学校一趟。”
“你今天不送外卖了?”
“不送了,送了两天倒贴一百多块,血亏。”
“你不是觉得好玩儿吗?”
“不好玩,就当兜了两天风。”祁却说着问:“对了,那个沈淡引答应没有?”
“答应了,刚收到的消息。”蒲竟宣说:“其实节目组已经做好他不来的准备了,甚至都已经开始接触别的备用人选,没想到他突然答应,连合同都签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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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祁却低头一笑,“挺好的。”
“你对那个排行榜这么耿耿于怀?”
“是啊。”祁却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我特别期待他在节目里看到我的反应。”
但是在见面之前得抓紧时间好好逗一逗对方,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既然沈淡引信了上次自己在酒店瞎说八道的那些话,那么自己就不要拆穿,将计就计打发一下这几天无聊的日子。
而且……
他总觉得这个人甚至可能主动送上门来陪他玩。
在家吃过饭后,沈淡引和他爸在书房讨论了一下关于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
父子两正说着,沈母开门进来了,“有人来了。”
沈教授疑惑:“谁?”
没等沈母回答,客厅传来一道声音:“阿姨,既然叔叔他们有事我就下次再来拜访。”
得,不用回答了。
沈淡引微微蹙眉。
沈教授起身,“走吧。”
“我就在这儿,等他走了我再出去。”沈淡引一动不动,周身一阵刺挠。
沈母:“他给你带了东西,你是收还是不收总得亲自说吧?”
“……”沈淡引轻啧一声,无奈起身。
走到客厅,当看见来人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想起昨晚的触碰,他本能地抗拒接近。
周晨看见沈淡引眼睛都直了,“淡引,昨天挺不好意思的,我在国外待久了,所以打招呼的时候有点不知轻重,所以特意来跟你赔个罪。”
沈淡引没应,他爸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意思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哦。”他不情不愿地应声,“不用。”
周晨拿起桌上的盒子,“听说你很喜欢收集飞机模型,这是我托朋友拿的,希望你喜欢。”
沈淡引扫了一眼,Bigbird在05年生产的747模型,,市面上最贵的飞机模型之一,能收到确实很难得。
但是——
“谢谢,不过这一款我有。”
很委婉的拒绝。
不过周晨并不感到尴尬,只是说:“那你收下更没负担了,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别因为昨天的事情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
听到这句话,沈淡引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关于小时候不好的回忆。
眼前的人是忘了吗?
“我还有事,要走了,你自便。”他说着就朝门口走。
呼吸越来越急促,走到楼栋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常难受,难受得想要立刻晕倒,这样就感受不到了。
不多时,他已经走到了马路边上,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回家。
偏偏这个时候,周晨追了上来。
“淡引,你没事吧?”
为什么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你是要回家吗?需不需要我送你,我开车过来的。”
沈淡引闭上眼睛,“不用。”
“你脸色不太对劲,是不是生病了?你一个人回家能行吗?”他说着就要上手。
沈淡引反应很快地避开,“我在等朋友。”他随口编了一句话。
“朋友?谁啊?”
谁?他也不知道。
他唯一能够随便打扰并且不嫌弃他的朋友就是贺存异了,偏偏贺存异现在在实习,没办法过来接他。
正想着,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绿。
很荒谬,但是沈淡引还是鬼使神差地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一个人,然后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当然,对方并没有回他。
很正常,是自己先拉黑别人的。
周晨看出了他的撒谎,“你朋友这么久都没来,说明他也不是很在意你,还是我送你吧。”
不可能,他是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家庭住址的。
算了,当务之急是先回家。
刚在打车软件上下单后,对面的马路上忽然出现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抬眼。
对面那人笑得很灿烂,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向上的生命力。
“找我干什么?”
10. 将错就错
Illness10
祁却吃了午饭后想起自己的吉他还在宿舍,于是又回了趟学校。
谁知道刚走出校门就收到了一条不速之客的信息。
【6174:在哪儿?】
在哪儿?这句话他琢磨了半天都没想明白沈淡引想要表达的意思。
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他又要投诉自己,可是他确信今天没在家门口放东西,那么这条就可以Pass了。
另一种是他又犯病了需要自己。
他一边加快回家的步伐,一边在聊天框打字,准备来个小作文‘谴责’对方,可没走一会儿就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
看来不用写作文了。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一直盯着低头的沈淡引。
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他仔细一看,旁边还站着一个类似于人的生物。
不怪他眼睛不好使,只怪沈淡引站在那儿让旁边所有的东西都黯淡失色了,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对眼睛不太友好的形象。
但有点眼熟。
祁却看见那人朝着沈淡引靠近,微微蹙眉,赶紧喊道:“找我干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刻,红灯变绿。
沈淡引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清明,迫不及待地朝着对面跑过去。
下一秒,祁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可沈淡引并没有牵上去,眼中甚至有些困惑,他怕自己要是这么坦然地接受了以后都没办法拒绝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什么也不问,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周晨站在原地看着他两,眼神有些戏谑和打量。
祁却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那个‘暴发户’。
看来这只冷冰冰的猫遇到了一点缠人的麻烦。
那就帮帮他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这只猫还有点傲娇,明明需要帮助却又不说也不主动接受。
算了,他主动一点好了。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牵过沈淡引的左手,低头时笑起来的酒窝蕴着几分亲昵。
“是这样吗?”
经过前几次的触碰,沈淡引已经没办法甩开对方的手了。
天气有点热,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祁却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过程中两人的手都没有分开。
一路沉默到了家。
电梯门一开,沈淡引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口说点什么了。
“你怎么会在那儿?”
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一个开口,祁却倒也顺着他答了:“我说路过你信吗?”
“哦。”有什么不信的,他两还牵着手呢,这更不可信。
“不是把我拉黑了吗?怎么又把我放出来了?”祁却开始逗他。
“……”沈淡引有些艰难地开口:“因为我脑子出问题了吧。”
祁却轻笑了声,“所以我能问一句你到底什么症状吗?我总得知道自己治病救人到底治的什么病吧?不然死不瞑目。”
本来沈淡引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情况,可是和对面这个人已经是第四次触碰了。
前三次人家没把自己当神经病就算了,这次还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帮自己,不说实话确实说不过去。
“洁癖强迫症。”他回道,想到对方可能不知道这个病,他正要解释——
“哦,明白了。”结合之前所看到的,祁却恍然大悟。
明白了?沈淡引不太信,这个人不是高中毕业吗?
“心理问题,能治。”祁却接着说,“所以你接触我是在进行暴露脱敏治疗?”
沈淡引听愣了,贺存异都需要百度的知识点这个人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了?
显得贺存异也太白痴了。
他在心里又给自己的这个发小打下了一个知识匮乏需要补脑子的标签。
“是。”
“那为什么是我?”祁却继续问。
据他所知,这种治疗方法一开始应该是触碰门把手或者别的物品后控制不清洗,然后渐渐过渡到垃圾桶或者别的污染源。
可沈淡引为什么要接触自己进行治疗?看的什么三流医生?
祁却完全没想到沈淡引的身边有一个瞎出馊主意的朋友。
“因为你离我最近。”沈淡引实话实说,“而且我没办法碰了别人之后忍住不洗手。”
“哦,知道了。”祁却也不想纠正对方错误的治疗方式,只要能治就算方法不科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将错就错吧,反正他又不吃亏。
“你没别的话要问了?”比如需不需要补偿?
“有。”祁却点头。
就知道。
沈淡引反而放松了,如果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也是应该的。
谁知祁却说道:“如果还要继续牵下去能不能进屋坐着牵?我站累了。”
“……”牵得太舒服忘松手了。
沈淡引赶紧收回手,“谢谢,不用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手心,祁却弯了下唇,“确定哦?”
沈淡引刚要开门,乍一听这话犹豫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解地看着祁却。
后者靠着墙,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缓缓开口:“我最近挺闲的。”
“嗯?”沈淡引更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欢迎你随时来打扰我啊。”祁却说话时的酒窝明目张胆地调戏着对方。
可从来没有人跟沈淡引说过这种话,所以他一时之间感受到的不是冒犯的暧昧,是紧张的无措。
‘打扰’这个词实际上是很不礼貌和刺耳的,可是和‘随时’搭配在一起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为什么?”他们无亲无故,甚至这半年里,他还投诉了对方八次。
他不觉得有人会这么毫无保留地帮助一个没关系的陌生人。
可是他不知道祁却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随心所欲的人。
“因为我想知道把病治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应该很不错?更何况是你这种不用吃药只需要我简单地帮助的情况。”
沈淡引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祁却站得有些久了,他转身打开门,要进去的时候留下一句:“我是认真的,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也可以,当然,敲门应该最快。”
门合上后,沈淡引站在家门口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走进家门口,坐在书房里,那些话都还在耳边轻轻地回荡。
就像是捡到了一件随时可以使用的回血包,还不需要自己付出任何的经验值。
天上掉馅饼吗?
他不信。
所以他得尽快好起来,希望贺存异出的上综艺这个主意有点用吧。
“节目下周六开始录制,我会把时间和地点发给你的,第一次录制是录先导片,顺便拍一些宣传照。所以考虑到嘉宾的往返不便,可能需要在酒店住一晚。”贺存异一口气说完。
沈淡引皱眉:“住外面?我不能第二天再去?”
“不太行,下午开始录制,按照预估时间录完得到凌晨了。第二天就要拍照,做妆造很费时间的,而且录制地点有点远。”贺存异说:“投资人很大方,安排的是五星级酒店,卫生方面你不用担心。”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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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一晚还行,他把自己的被套带过去就好了。
贺存异开始安慰他:“你放心,我跟节目组沟通好了,不会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奇怪环节,全程还有我跟着你。录完你就回家,不会耽误你其他时间的。嘉宾我也帮你做好背调了,不会遇见什么奇怪的人,你能交朋友就交,交不了就把他们当同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怕沈淡引一个不满意罢录。
“嗯。”沈淡引并不在意嘉宾有谁,反正也不认识。
贺存异松了口气,“你没别的要问的我就挂电话了,我还得和节目组的老师去看看现场。”
“嗯。”
挂了电话,沈淡引准备出门去研究所。
刚推开门,对面的人也开门了。
“早啊。”祁却笑着跟他打招呼。
沈淡引看见祁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那天之后两人已经三天没见过面了。
“早。”他不咸不淡地回道。
进了电梯,祁却问他:“你是去实习吗?”
“嗯。”
“你在哪里实习啊?”
这人话好多。
“航天五院。”
“哦,一听就很厉害。”
想到那天在酒店听见的话,沈淡引不禁问道:“你呢?”
“我什么?”
“你这么年轻,就一直送外卖吗?”
“不知道,我的人生充满了迷茫。”祁却觉得逗这种一板一眼的小木头挺有意思,“活一天是一天吧。”
“……”还真是潇洒啊。
沈淡引打量了一眼电梯镜子里的人,祁却穿了一件白T和一条墨绿色的工装背带裤,脚踩着十分炫酷的球鞋,背上还背了一个画板和画具。
他不禁质疑:“你穿成这样去送外卖?”
“嗯?”祁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哦,我今天不送外卖,送外卖只是我们混社会的零工,我今天的身份是一个画技一流但卖不出去画的清高穷逼画家。”
“……”好离谱,这是中文吗?
电梯门一开,祁却先踏了出去,背着沈淡引挥手:“再见,我去写生了,上班顺利。”
沈淡引的世界观受到了强有力的冲击,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过祁却确实没撒谎,他是真的找了个公园坐在湖边画画,虽然上次画画已经是小学的事情了,但是昨晚上他梦到了一只蝴蝶,一大早上鬼使神差地从储藏室把这些东西翻了出来。
当他沉浸在艺术创作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你好,可以打扰一下吗?”
祁却停下手里的画笔,偏头。
面前站着一个拿着相机的男的。
“什么事?”
男人笑着凑过去,“我刚才在那边看你很久了,你长得很好看,想问一下你可不可以当我的模特?”
好低级的搭讪话术。
“不可以。”他拒绝道,然后拿起画笔继续画画了。
男人被拒绝后并没有就此退缩,“我就拍几张你画画的照片可以吗?我不会商用,或者我们可以加个微信,我把照片发给你。”
祁却笑了,“哥们儿,我对你没兴趣,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你找别人吧。”
对方如此直白的话让他有些尴尬,虽然被拆穿了,但他觉得这更令人兴奋。
“交个朋友不可以吗?”
“我只和我感兴趣的人交朋友。”祁却淡淡道。
“不了解怎么感兴趣?”
祁却顿住画笔,纸上晕了一抹鲜红色,他勾着唇,“你一个见色起意的人真好意思问?你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
11. 试探求索
Illness11
男人怔了怔,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这么坦荡地戳穿。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装了,“是啊,你长得好看,想跟你上床这不是很正常吗?”
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兴趣就这么败了胃口,祁却把笔扔进了水桶里,扫了他一眼,“可你长得丑欸,我不是很吃亏?”
“我可以付费,你开口说个数?”男人自信道。
祁却气笑了,把他当鸭子呢?
“你全身上下加上那个相机都没我身上这件衣服贵,你怕是睡不起。别说我是个直的,就算我弯了,也不操/你这种便宜的货色。”
他说着收了画板,经过那人的时候留下一句:“真是丑人多作怪,便宜没好货。”
男人气得脸色胀红,青筋暴起,拉着祁却的胳膊就要动手。
祁却瞬间收起嘴角残留的嘲讽笑容,他垂下眼,面色发冷:“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了,正巧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这手不想要了我可以成全你。”
平时的祁却总是挂着笑,但是挂脸的时候从骨子透出来的那股寒意会让人下意识地胆寒。更别提他现在真的已经发火,墨色的瞳仁散发出骇人的攻击感。
男人被瘆得赶紧松开了手。
祁却也不想跟他多纠缠,收回眼神,抬脚离开。
被人扰了兴致,他也没心思继续画画,于是在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发呆。
七月的阳光实在毒辣,祁却坐在树荫下都觉得闷热。
直到他看见那只黑色的蚂蚁终于跑进了洞里才慢慢地站起来。
一阵风吹过,落下的雨滴灌进了蚂蚁洞里。暴雨席卷着闷热的城市,落在滚烫的地面上蒸腾起难闻的热汽。
街头的酒吧里音乐声和人声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只剩下酒色和人味儿。
“祁却,你最近干什么呢?视频也不更新实验也不做,彻底摆了?”
“我停下来思考人生不行啊?”祁却说着将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周围的几个男生笑着‘哦’了声。
“你思考人生?你这几年把我们卷死了说这话?”
“你怕不是谈恋爱了?”
“靠,这个有可能,他搬出去住了!肯定是和对象同居了!”
“哦~嫂子长什么样啊?你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看是不是金屋藏娇?”
“按照他什么都想炫耀的逼样,莫不是拿不出手?”
“不不不,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嫂子觉得他拿不出手。”
眼见着这几个人越说越起劲,祁却啧了声打断,“故事大王的编辑最近换人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嘴碎了?”
“那你倒是说话啊,平时话最多的不就是你吗?”
“没有藏娇也没有嫂子,再瞎哔哔把你们扔台上去表演。”
“……”几人望向台上,这时候一个身上没几件布料、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男生正在热舞。
这跳得有点辣眼睛。
不对劲。
“这家酒吧到底干什么的?”祁却疑惑道:“为什么穿那么少?还有,怎么看着都是男的?”
没等几人解释,祁却起身朝卫生间走,“帮我再点一杯特调啊。”
“……”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们终于本性暴露。
“我们瞒着他把他叫来gay吧,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杀了我们?”
“杀就杀吧,反正都来了,谁叫这家的酒水便宜呢,帅哥还能打折,蹭一蹭他的脸。”
“他好直男啊,这都看不出来?”
“他直吗?”
“不知道,但是确实没见过他谈过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卷王成那样了哪来的时间谈恋爱?要不我们试探一下?”
“怎么试?”
几人正想着馊主意,祁却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
离得最近的人不小心就瞟到了信息。
接着,他张大嘴巴:“靠靠靠!!!”
“怎么了?”
“你们看!”他指着祁却的手机。
界面显示了一条信息:
【对象NO.1:你不在家?什么时候回来?】
“对象?”
“不在家?查岗!”
“操操操……他有对象还出来玩!”
“我一直都觉得他只是长得不顾家,没想到还真的是个不顾家的渣男!”
“嫂子好惨,还在家等他呢。”
“祁却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这样?”
“不行!我们不能助纣为虐,要早点打破嫂子对他的幻想!”
于是一分钟后,沈淡引收到了一条定位信息。
“酒吧?”他微微蹙眉,“这么晚了在酒吧?”
【6174:???】
对面没有回他的疑问。
可是沈淡引现在很不舒服,今天下雨的时候裤子和身上都被淋到了,雨是很脏的。
本来想着洗完澡之后就好了,可是他还是很不舒服,于是不自在地敲了敲对面的门。
因为某人说这样最快。
快吗?
都不在家。
还说什么随时打扰他,眼下看来是个骗子。
可是这个骗子又发了一个定位给他,是想让自己过去找他的意思吗?
他才不去呢。
十分钟后,他撑着伞站在了喧闹的酒吧门口。
他试探着伸脚进去,可是脚悬在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然后他又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正等着呢,门口走来一个穿着小裙子的男性服务生,他瞧见沈淡引的脸,眼睛都亮了。
“帅哥,怎么不进去啊?”说着就要去拉沈淡引的胳膊,后者见状赶紧躲开。
“……”这人穿的什么鬼东西?这就是酒吧吗?
算了,他还是回家吧。
眼见着他要走了,服务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儿把他往里拖,“今天有表演哦,看看再走吧。”
莫名其妙地被人触碰,沈淡引整个人都不好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拉了进去。
炫目的灯光应和着人群的狂欢。
是地狱,沈淡引想。
他难受得脑子疼,并且因为被触碰的应激反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卫生间回来的祁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被人动过,不过刚才在卫生间看见的大大小小污染眼睛的场面他已经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还不说实话?”他冷静道。
“说……什么?”
“刚才我被男的骚扰了一路,这个帐算在你们谁的头上?”祁却扫了他们一眼。
“你被骚扰了?感觉怎么样?”
白天被男的纠缠就算了,晚上又来这一出,祁却想想就一阵恶寒:“想吐,我走了,下次再这样断交。”
眼见着事情有点严重了,他们赶紧说:“你先别走!嫂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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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嫂子?”祁却没当回事,“真以为我骗你们呢。”
“刚才她给你发消息了,不信你自己看。”
祁却轻嗤一声根本不信,拿起手机后点开。
随后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眼睛散出一股寒意。
“谁让你们动我手机的?”
喝了酒,几人胆子变得大了些,“那不是你对象吗?谁知道你有对象还来酒吧玩?原以为你是个纯情的浪荡子,谁知道你背着我们搞?”
祁却懒得解释,他想着这么晚了沈淡引应该不会来这个地方,现在发消息给自己多半是不舒服。
也对,今天下雨了,雨滴的细菌含量很高。
他得快点回去。
正要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祁却下意识地朝声源处看去,眼神一滞,此时人群之中围着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生。
穿着一身的白色,干净得恍若纤尘不染的神明。
操。
此时的沈淡引已经被包围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他难受得看不清眼前的面孔。
“这么漂亮的小哥哥是第一次来吗?”
“我请你喝酒好不好?想喝什么都可以,我来买单。”
“你多大了?看着像没成年?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
所有的污言秽语和不怀好意的试探都被祁却听了个遍,他只恨自己腿不够长。
这时,离沈淡引最近的一个眼镜男伸出了手,想要碰他。
看见的人都没有阻拦之意,他们也想知道对方会不会拒绝,如果不会的话……
“啊——”眼镜男的手在碰触到沈淡引的前一刻被人一脚踹飞倒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地哇哇叫。
祁却冷着脸,“滚开,谁让你碰他的?”
周围的人被吓到了,原来有主了啊?他们都在庆幸自己刚才没上手,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你没事吧?”祁却低声温柔地询问他。
可沈淡引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祁却二话不说牵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留下卡座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原……原来是男嫂子啊……”
“那我们还把他骗来gay吧?”
“我们闯祸了。”
“闯大祸了。”
“不过……他对象长得好好看,又高又帅又白净,也难怪藏着了。”
“嫂子的表情好恐怖,他们不会吵架吧?”
“谁叫他不说实话?他有对象还出来,活该!”
……
“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祁却把他带到了安静的角落,低着头小声地问。
此时的沈淡引眼睛有点红,里面蓄满了水汽,抬眼的时候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猫,傲娇地不肯示弱但又让人心疼得很。
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
祁却牵着他的两只手,甚至和他十指相扣,“这样呢?”
沈淡引眨了眨眼睛,他望着祁却,可怜巴巴地说:“不行。”
语调上扬,面前的人被蛊惑得感到心慌。
是他的失误让沈淡引来了这个地方,受到了骚扰,对于洁癖强迫症来说这简直就是地狱。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太大了,就是戏弄人也不能这么搞。
他正要问要不要先回家,沈淡引却小声地开口:“可不可以……抱一下?”
12. 允许存在
Illness12
闻言,祁却眼底蓦地一怔,这个请求就像是一根绵密细软的针扎进了他的心脏。
不疼但是痒得令人无法清醒,下一秒坠入沉溺。
他主动张开手臂,将对方圈在了怀里,轻轻地拍着背,小声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去想那些难受的东西。你现在联想的一切都是脑子里分泌的乙酰胆碱在作祟,试图把自己抽离出来。”
沈淡引的脸埋在他的胸口,额头抵着他的肩,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轻轻跳动的心脏。
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抱住了祁却的腰,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包裹住的安全感,并且难受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安抚。
刚才在人群中的沈淡引显得并不弱小,放眼一看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可是在祁却的怀里却小小一只,轻轻一抱就能拐走。
又脆弱又可怜。
祁却忍不住地抱得更紧了些,他身体因为病症带来的疲惫感似乎也被这个拥抱逐渐安抚下来。与其说是自己在帮助沈淡引,不如说他们是在各取所需。只是双方都套了一个名为距离的壳子,在划定的安全圈里心安理得地接受。
下过雨的街道空气中酝酿着泥土的湿气,清新的夜风萦绕在他们周围抚平紊乱的呼吸。
不知道抱了多久,沈淡引的意识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这时,拐角处走来一个男人,瞧见他两吓了一跳:“靠,现在gay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听后,沈淡引下意识地推开了祁却。
后者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怀里空空如也。
嗯???
沈淡引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祁却赶紧追了上去。
“你好了?”
“不要跟着我。”声音冷冷的,和刚才可怜的样子完全两个人。
应该是好了。
祁却松了口气,“我没跟着你,我也回家啊。”
“……”沈淡引不想搭理他。
“对不起,不管你相不相信,刚才的定位真的不是我发的。我看见你的消息已经准备回去了。”祁却解释着。
“但你在酒吧是真的。”沈淡引说,“而且那还是一个gay吧。”
“虽然你可能还是不相信,我也是才知道这是一个gay吧。”
“你把我当傻子吗?”沈淡引差点气笑。
“你看不出来我是直男吗?”祁却解释道,“刚才我也被骚扰了,看着我都恐同,更别提——”
“算了,别的你可以不信,反正我真的是直的,笔直。”他强调着。
大脑恢复了理智后,沈淡引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他觉得祁却并不需要向他解释这些,毕竟是自己需要他所以才来的。
他没有任何的立场怪别人,更没有资格质问这些隐私,自己要过来跟祁却没关系。
“你怎么不说话了?”祁却发觉他的深情漠然,不生气也不高兴,他没懂。
“没什么好说的,你要继续待在里面就回去吧。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以后不用了。”
祁却追问:“什么就不用了?”
“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如果是的话那可不行。
祁却往前多走了两步,拦着他不让他走。
“干嘛?”沈淡引皱眉不解。
祁却:“我不喜欢闷着事情不说,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们立马解决。”
这个人好奇怪,他们很熟吗?
沈淡引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一个适当的社交距离。
“我们只是邻居。”
“所以呢?”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祁却。”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的意思是你没义务帮助我,所以今天的事情就当扯平了,以后我们也不用有过多交集。”
啧,谁要听这个?反正他不爱听。
祁却:“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会记住把手机设密码的。”
这个人听不懂人话吗?
沈淡引:“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有一个随时都可能麻烦你、打扰你的人,你不觉得很烦吗?”
祁却果断道:“不觉得。”
沈淡引皱起眉头。
祁却继续说:“我说了不怕打扰那就是不怕,我让你随时麻烦我那就是随时,不看天气不看时间也不看地点,这么说你懂了吗?”
“你图什么?”
“我什么都不图,乐于助人不行啊?”
“以我对这个社会的常识判断不存在这种人。”
“你要允许世界上就是有我这种人的存在。”
不信。
沈淡引绕开他往前走。
祁却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追上去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你能不能别挡道?”
“我没挡道啊,我站你旁边的。”
这个人好烦,沈淡引加快了步伐。
祁却跟着他一路快步走到了家门口,在沈淡引开门的前一刻拽住了他的手。
“干嘛?”沈淡引微微蹙眉。
“不要生气。”祁却敛了些不悦,好脾气地说。
“我没生气。”
“你说这句话就是在生气。”
“那你要我说什么?”
“说下次我难受了还来找你。”
话音刚落,沈淡引被噎得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人就像一个随身携带的炮仗,随时都可能炸掉。
甚至是鞭炮,炸起来没完没了的。
这些话是那么随便可以说出口的吗?
祁却坚持道:“我昨天答应了你,今天就差点食言,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你不用道歉。”
“对不起。”祁却零帧起手,打了个沈淡引措手不及。
他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你需要我,所以以后手机不会静音了,我去哪儿会向你报备,没报备就是在家,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如果你等不及我开门,你自己开门进来也可以,我家的密码是——”
“停。”沈淡引赶在他说密码之前及时打住他,“我对你家门口的密码不感兴趣,不要告诉我。”
怎么会有人随便跟陌生人报家门密码的?这个人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那我会记得及时给你开门的。”祁却说,“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沈淡引不敢有别的问题了,再说下去是不是银行卡密码都要报出来?
“那行,就这么说好了。”祁却松开他,打开自家的门进去了。
沈淡引站在原地,怔愣半晌。
什么时候说好了?说好了什么?
他仿佛经历了一场入室抢劫般的思想输入,半天都没想明白。
算了,想不明白也很正常,毕竟这个人就不正常。
回到家,他又去浴室洗了个澡,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这是他洗得最快的一次。
是因为拥抱吗?
他躺在床上回忆了下那个拥抱,很暖很坚实,让人忍不住地靠近依赖。
要不是那个路人吼了一句,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抱了很久了。
完蛋了。
沈淡引绝望地将被子扯过头顶,盖住自己的头,开始给自己洗脑。
洗完脑的隔天傍晚,他从五院回来后发了个消息给贺存异。
收到消息的人马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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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地赶到了他家。
“你没事吧?又不舒服了?现在怎么样啊?”
面对炮仗式的询问,沈淡引只是说:“你过来。”
贺存异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凑了过去。
“后天就要录节目了,你别在这个时候犯病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节目组解释。”
他走到了沈淡引面前,保持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距离。
“走近些。”沈淡引说。
贺存异:“???”他不敢。
“你没事吧哥们儿?”
沈淡引啧了声,往前一步靠近他,刚要抬手,贺存异就往后退了好几步,躲在了沙发后面。
“打人不对啊我跟你说!”
这人脑抽了吗?沈淡引没好气道:“不打你,我做个实验。”
贺存异狐疑道:“实验?什么实验?”
“你过来。”
“……”贺存异慢慢地挪了回去,“说好不打人啊。”
沈淡引慢慢地抬起手往贺存异身上靠,直至触碰到了对方的肩膀。
后者整个身体都往后仰,“你……干什么?”
好像还行?如果说他也能拥抱贺存异,那就没必要跟对门的人产生什么关系。
沈淡引决定继续实验。
他凑近,生硬地将身体倾向过去,抱住了贺存异的肩膀。
贺存异已经完全吓傻了。
他声音颤抖着:“哥们儿?哥?沈淡引?你别这样,我害怕……”
“虽然你平时不怎么见其他人,对我产生好感也很正常。但是我是直的,并且最近还有一个心选的小姐姐,都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是我这种货色啊?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
撑了几秒后,沈淡引确实撑不住了,把他扔开走进了洗手间。
没有昨晚的那种安全感,所以跟拥抱没关系,跟人有关系。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贺存异仍旧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且不说我没这种小众爱好,我就是不直也不会看上你的。”沈淡引缓缓道。
“那就好那就好。”贺存异拍了拍胸口,“我吓死了,那你刚才抱我干什么?”
“实验。”
“什么实验?”
“就……”怎么解释?一时半会儿一句两句好像很难解释得通。
算了。
“没什么,我在试着脱敏。”
“哦,这样啊。”贺存异完全放下心来,“你早说嘛,有效果没?”
效果?很难说。
见他不说话,贺存异也大概能猜到,“没关系,这个过程很难,但是慢慢来会好的。”
那恐怕是好不了了。
沈淡引叹了口气,“你走吧。”
“……”贺存异像个怨种,“哦。”
看在节目还没开始录制的份上,他暂时委屈一下自己吧,至少这两天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这么想着,他一下子就自洽了。
在五院的实习工作量很大,这两天沈淡引回家后洗完澡就睡,要不是贺存异发消息提醒他周六要去录节目,他差点就忘了。
正准备上楼,门口的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总不会是贺存异吧?
他狐疑地走到门口,点开可视门铃。
只见一颗绿色的脑袋靠着墙,什么也不干就一直戳那个圆点。
“……”
他无奈打开门。
“干什么?”
祁却笑吟吟地:“有件事情找你帮个忙。”
“不帮。”
祁却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我家门锁没电了,现在进不去,刚才叫了外卖送电池,可是送过来有点晚了,我能不能先去你家坐会儿?”
13. 表演上头
Illness13
“不能。”沈淡引毫不犹豫地拒绝。
祁却靠在门边上,眼眸一垂,声音缓缓:“可是我要等很久欸,我都站五分钟了,现在脚很累。”
“哦。”关他什么事?
“而且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还有点渴。”祁却说着站直身体,茶茶地叹气:“算了,你比较爱干净,可能是嫌弃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看你家门口也挺干净的,要不——”
“滚进来。”沈淡引及时制止了他当流浪汉准备席地而坐的行为。
计谋得逞,祁却低头时嘴角微微上扬,嘴里却说着:“不好意思啊,那就麻烦你了。”
话还没说完一只脚就踏了进去,沈淡引眼神一愣,他哪里有不好意思的自觉?
“换鞋。”沈淡引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黑色拖鞋给他放在脚边。
“谢谢。”
刚换完鞋,沈淡引又说:“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祁却一边问一边把手伸出来。
沈淡引没回答,只是从旁边拿出免洗洗手液往他的手心挤了两泵。
“每个来你家的人都要这么做吗?”祁却搓了搓手。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消毒酒精喷雾。
“……”他只能闭上嘴。
做完这一切后,沈淡引才开口:“你可以进来了。”
祁却跟着他从玄关往里走,眼睛打量了一下屋子,虽然和自己家的户型对称,但是风格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正对着门的是一面摆满了各种飞行器模型的玻璃柜,而且摆放这些东西的主人似乎有点强迫症,从左往右按照大小和种类摆得整整齐齐。
沈淡引去给他拿水的间隙,他走到了客厅。客厅很空,不像他家摆满了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正对着沙发的是一面璀璨的宇宙星体墙壁,墙壁下是一条模拟的飞机跑道,上面摆了不同种类的飞机模型,一排的飞机后面放了一条军舰。
“哇,很帅啊。”祁却感叹道:“这些都是你买回来自己拼的?”
沈淡引把手里的瓶装水递给他,“不然我偷的?”
“太帅了……”祁却的确被震撼到了,转头问他:“我能摸吗?”
“坏了你赔。”
那就是能摸,祁却不客气地拿起跑道上那架最大的飞机,“这个是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沈淡引聊这些东西了,平时身边的人都是同行,对于都知道的东西没什么好聊的。
而这些东西在贺存异的眼里跟玩具差不多,更没什么好聊的。
所以碰到一个和他一样看着这些东西眼睛发亮的人,沈淡引心里滋生出一种想要和对方分享的冲动,于是话也变得多了些。
“歼15。”他回道。
“这个呢?”祁却指着另一架飞机问。
沈淡引走过去,缓缓道:“从你左手边开始依次是歼20、歼10、歼16、歼36、苏57、F18、F22。”
祁却啧声,“太牛了,这个船呢?”
“辽宁号航空母舰。”
祁却不禁问道:“这么一套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还好,船比较贵,几万,因为都是定制的。飞机的话,你手上的那个最贵,因为机翼可以折叠。”
“看出来了,你是富哥。”祁却默默放下了手里的飞机,倒不是他赔不起,主要这些东西可能有钱也买不到。
他往那一面充满了铜臭味的墙走去,然后他指着最近的一个格子说:“这个我知道,月球车。”
“嗯。”沈淡引点头:“玉兔号月球车,旁边的是天问一号探测器和嫦娥五号探测器。”
“哇塞,太帅了。”祁却一边欣赏这些模型,一边感叹。
虽然早知道沈淡引是H大的,可是他现在才直观地感受到对方是一个航空航天人。
他好奇问:“如果你们学校研发出了新款的飞机,你们是不是最快可以拿到模型的人?”
“你想多了,最多毕业的时候会送一个飞机的积木。”沈淡引说着补了句:“还是批发的那种。”
语气明显很嫌弃。
祁却冷不丁地被他可爱到了,顺嘴道:“早听说你们学校里面就有好几架飞机,我一直没时间去看。”
“你怎么知道我是哪个学校的?”
“……”糟糕,他忘了自己的人设是一个高中毕业整天无所事事的社会哥了。
而且目前沈淡引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祁却赶紧找补:“这些东西很明显吧,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是我又不傻,你那么聪明又在五院实习肯定是H大的啊。”
这番说辞在沈淡引看来并没有毛病,甚至顺口说:“你感兴趣的话,有空可以去H大的博物馆看看。”
“那你可以当我的导游吗?”
“我没空。”
“哎。”祁却叹气,“没人给我讲解,我都看不懂。”
“手机是摆设吗?你不会百度?”
“百度哪有你厉害,你刚才介绍的时候不比百度快?”
沈淡引无奈说:“我真的没空。”
“你们实习那么忙?”
“我周中要实习,周末有别的事。”
“什么事?”
“我要去录——”沈淡引说到一半儿反应过来了,“跟你没关系。”
“真冷漠。”
虽然他知道沈淡引周末要去录节目,但是他就想逗一逗这个木头。
于是他故作伤春悲秋:“那就算了吧,这可能就是我这种上不了大学的命,不去也挺好的,我怕我自卑。”
“……”沈淡引简直见鬼,能说出这种话的人真的自卑吗?
但是他要是不答应会显得自己非常不知回报,毕竟对方帮了自己好几次了,他妥协道:“我有空的时候联系你。”
“行啊!我随时都有空!”
祁却算是发现了,跟这个木头聊这些东西的时候对方会变得异常好说话。
沈淡引却顺着话题问:“你说你为了上大学所以送外卖,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上大学?”
“……”祁却突然发现自己演的戏好像有点过了,“怎么了?”
“现在上大学花不了什么钱,甚至还有助学贷款。你一个月的房租钱都比学费便宜,你是开销很大吗?”
祁却压住上扬的嘴角:“其实也不是因为没钱,我就单纯地不喜欢学习。之前在酒店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瞎编的。”
“为什么?”沈淡引不理解。
“哪有为什么?”祁却张口就来:“我们学渣的世界你们学霸理解不了的。”
“没有感兴趣的专业吗?”
“本来是有的,现在没了。”
“我认为你这么年轻还是应该上学。”
“没看出来你喜欢劝学。”
沈淡引也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面前这个人不应该无所事事,至少脑子挺聪明的。
站得有些久了,祁却的肌肉隐隐有些酸痛,“电池到了,我先回家了,谢谢你啊。”
“等等。”沈淡引叫住他。
“嗯?”祁却有些意外。
“这个给你。”沈淡引把刚才祁却拿过的歼15递给他。
祁却没接,“你要送我?”
沈淡引淡淡道:“你摸过了,我不想要了,你拿走。”
明明就是想送给自己非得说这种不中听的话,祁却赶着回去吃药也没多说什么,大方地接过,“谢了,早知道我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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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要了,刚才我就应该把那一面墙都摸一遍。”
沈淡引:“……”
祁却走到玄关,换好自己的鞋,刚打开门又停下,他从包里摸出一张画纸,放在了柜子上,回头说:“清高穷逼的画家那天没卖出去的画送给你了,就当你送给我飞机的回礼吧。”
说完就推门走了。
沈淡引走过去把他换下来的鞋收好,然后拿起了那张画。
整幅画以绿色作为底色,一颗湖边的杨柳树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画幅,树上有一团晕染的红色。
有点眼熟,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其实……画得还行。
这人就算去学艺术也是个好苗子,干嘛不喜欢学习?
想不通的沈淡引把画随手放进了空着的玻璃柜格子里,和那一堆冷冰冰的模型摆放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逗完人的祁却心情还不错,吃了药之后开了直播唠嗑。
“兄弟们晚上好啊。”
【主播晚上好!】
【前几天你不是去送外卖了吗?真的假的?】
“真的啊,送了两天,赔了一百多块。”
【???哈哈哈哈哈哈!】
【牛逼,你怎么做到的?】
“你们以为送外卖很容易吗?”祁却反驳,“以后千万别说什么找不到工作就去送外卖的话了,一点都不简单。”
【77,你忘了自己是个富二代吗?】
【你身上那件乍一看并不显眼的纯色T恤三千块,你卖卖衣服都能活。】
【你好久都没更新视频了,最近没灵感吗?】
“也说不上没灵感,就是觉得可拍可不拍,过段时间你们会看到我的。”
【那你最近准备干嘛?】
“最近……”祁却想到了沈淡引,嘴角一弯:“最近在学表演。”
【???你要去演戏?别吓我求求了!】
“想多了,就是马上要录的节目需要点表演技巧,我不得提前练一练?”
【卧槽,好期待这个新节目啊!什么时候能播?】
“我不知道,你们去问蒲竟宣,或者你们去问他男朋友。”
【你个大漏勺,你干脆把节目组嘉宾都报一遍得了,没有保密条款吗?你不会赔违约金吧?】
【应该不会,因为上次蒲同学直播的时候已经漏勺了,还有小道消息说这个节目是他投资的。】
【都是帅哥吗?都是帅哥吗?】
祁却笑着:“都是帅哥,当然,我最帅。”
【那到时候我是看脸还是看节目啊?好难选啊!!】
【看两遍,第一遍看脸第二遍看节目!!】
【节目组没有要求你把头发染回来吗?】
“什么叫染回来?”祁却摸了摸头发,开始胡说八道:“这就是我原本的发色啊。”
【上次就因为你的发色让你痛失了校草第一,你不知道吗?】
“还有这回事?”祁却疑惑:“我头发怎么了?”
【大众都觉得你长得不像校草像校霸,你看看人家第一的照片,多么标准的清纯校草脸。】
“那个第一啊……”祁却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眼门口,笑着问:“你们很喜欢他吗?”
【喜欢啊!但是这位除了那张照片什么信息都没有,甚至他们学校的人都不愿意说名字,真的是保密机构。】
【是的,至今网友都没扒出来别的信息,只知道叫沙丁鱼。】
祁却笑了,“沙丁鱼?好名字,等我见着他了会告诉他的。”
【见??你认识他啊?】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了?你背着我们偷吃?】
“偷吃?”祁却嘴角一勾,意味不明地说:“我一般都光明正大地吃。”
14. 单身万岁
Illneess14
“师弟,最近实习感觉怎么样?”休息的时候,杨千禹顺口问了句。
“还行吧,比我想象的要累些。”沈淡引回道。
“在航天所的实习就是这样的,又难又枯燥。”杨千禹说:“不过对这行感兴趣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况且这里是五院。”
沈淡引点点头:“那师兄你研究生毕业是准备留在五院吗?”
“不知道,也有可能去一院,未来的发展说不准的。”
“我记得你家在北京,去一院不是要换个城市生活?”
杨千禹的眼神闪烁了下,“因为这里有不想看见的人。”
没等沈淡引琢磨这话的意思,他笑道:“今天周五了,提前半天给你放假,回家休息吧。”
“啊?可以吗?”
“可以的,今天老师不在,我说了算。”
“那好,谢谢。”沈淡引也没推脱,他想到明天就要出发去录制节目,今天早点回去收拾东西也好。
回家路上,贺存异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有急事找他。
赶到家门口,他问:“什么事?”
“进去说吧。”贺存异疲惫地靠着墙。
进门后,沈淡引把背包挂在玄关,去卫生间洗了手。
这时候贺存异已经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了。
沈淡引微微蹙眉:“什么东西?”
“为了保证嘉宾把这六期节目录完,节目组临时拟了一个赔偿条款。”
“不想看,你说清楚些。”沈淡引看见这些咬文嚼字的内容就没什么耐心。
贺存异解释道:“因为这个节目不像其他节目一次性可以录完,并且是边拍边播,为了保证嘉宾的稳定性和节目组的利益,希望嘉宾能够承诺必须完整录制完这一季。除非不可抗力因素,比如突然出车祸或者航班问题,都不可以缺席录制,不然你就要赔违约金。”
“哦。”沈淡引抓起桌上的笔,“在哪儿签?”
贺存异愣了,“你这么痛快?你就不问别的了?”
“这就跟我去五院签保密协议差不多,对我来说不算约束,我主合同都签了,补一个条款没什么区别。”
“那好,你把名字签这几页就可以了,然后按个手印。”贺存异给他指了指位置。
“好。”
沈淡引签字的时候,旁边的手机突然开始不停地震动。
“有人给你发消息欸。”贺存异说,“好像还挺急的,你手机一直在弹消息。”
“你帮我看一下吧。”反正他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哦。”贺存异也没多想,因为之前沈淡引不方便的时候他也帮对方看过消息,所以密码还记得。
他拿过来解锁,点开了微信。
五秒后,他沉默了。
“这个……捡垃圾的野人是?”贺存异极力地确认是不是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这什么微信名?沈淡引也不会备注这种名字吧?
刚签了一半儿的名字,听见这个备注沈淡引把笔甩在一旁,然后抢过手机扣在桌上。
他忘了现在自己手机里有点见不得人的东西了,看来得换个密码了。
看见他慌张的动作,贺存异更懵了,“这谁啊?”
沈淡引继续签字,故作平静:“邻居。”
“就那个你投诉了八次的垃圾王?”
“……嗯。”
“你怎么会有他的微信,你们两个见面了?”
“嗯。”
“他怎么说?你们没起争执吧?你怎么不等我呢?万一对面不是善茬怎么办?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你是怕我出事了没办法去录节目吧?”沈淡引把签好的合同拍在他手上,“你可以走了,我还要收拾行李。”
“好吧。”贺存异慢吞吞地挪到门口。
人走后,沈淡引点开手机。
当看见消息的时候,他眉心一跳。
十条60s的语音消息,这人是疯了吗?
犹豫半晌,他点开了第一条语音。
“我现在有事要出门一趟,提前跟你说一声。上次不说了要跟你报备吗?你看,我是个多么诚实的人,说到做到,呃……还有就是你给我的那个飞机需要保养吗?我怕我……”
“我还没说完呢,我去的地方还挺远的,我刚才看了一下打车过去需要半个小时,所以你如果需要我,一定及时给我发消息,我没静音……”
“你怎么不回消息啊?别到时候又觉得我这人不讲信用,这就是证据啊……”
“哦,我突然想起来这时候你应该在实习,那没事了,你下班了记得给我回个消息啊,不然……”
……
听完所有的语音后,沈淡引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这十分钟的信息量综合一下就是这个人不在家。所以他浪费了十分钟听了一堆没营养的废话?
沈淡引有点怀疑人生,这个人话怎么这么多?多就算了,还这么碎?碎就算了,还这么无聊?
懒得回,谁知道回了之后对面又要发多少条废话。
“我从不讲废话。”祁却认真道,他说着摸过眼前的合同就开始签字。
他大笔一挥刷刷刷地就签完了,然后推了过去,“有我这么果断的嘉宾,你这个投资方就偷着乐吧。”
蒲竟宣无语地拿过合同,“不好意思啊,邀请的所有嘉宾中就你废话最多。”
祁却不甚在意,只是问:“我刚看到如果退出录制要赔一百万,这么狠?”
“对你来说一百万很多吗?”
“多啊,我全身的家当了。”祁却嘁声:“你以为每个富二代都很有钱啊?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就一两千,买房的钱还是自己赚的。”
蒲竟宣嘴角僵硬:“一两千很少吗?我都没零花钱。”
“你是没有零花钱,但你能随随便便投资七百万的节目,也是翻身做主人了。”祁却说。
“更正一下,算上你们的劳务费七百五十万。如果后期要变更录制地点,还不止。”
“这么一算我也太便宜了吧?”
“知足吧,一开始没打算给你们钱的。”
“……”祁却撇开眼,“那你这个节目找不到嘉宾情有可原。”
“不好意思啊,我找的嘉宾都不care劳务费,都是带着别的目的来的。”
“想火啊?”
“那谁知道?”蒲竟宣摊手,“反正他们都没问过给不给钱,甚至从国外飞回来的机票钱都没找节目组报销。”
“都是狠人。”
蒲竟宣低头看了眼手机,“哦,刚刚沈淡引也签了。”
一听名字,祁却眼睛一亮:“他签了?”
“嗯。”蒲竟宣看见他激动的眼神,疑惑:“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祁却自顾自地说:“也就是说他是必须要录完节目了。”
蒲竟宣及时制止:“你别给我找事啊。”
“我能找什么事?”祁却抿着笑,“我挺喜欢他的。”
“喜欢?你上次还说人家抢了那个野榜第一不服气呢。”
“那怎么了?他现在是我的实验对象,我得重点保护他。”
“你又在抽什么风?”
“说了你也不懂。”
“那就不说了,我得走了。”蒲竟宣说着站起来。
“才五点?你不是刚从你家公司出来?”
“我男朋友要回家了啊,我还要回去做饭,谁跟你似的单身狗?”嘲讽完,蒲竟宣走到前台买了单,然后开车走了。
祁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单身狗怎么了?单身狗多自由?
有了对象去哪儿都要报备,还要提前回家,喝个酒还要被管,所以单身万岁。
况且他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找对象?谁知道哪天就死了,遗产都来不及留点给对方。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不痛快,于是给罗觅发了个消息。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祁却常去的小酒馆见面了。
“还没到半夜呢,你就喝上了?”罗觅笑他。
“谁规定的喝酒只能在晚上喝?”
“昨天看到你直播了,感觉你最近状态还不错啊,送外卖送好的?”
“才不是呢。”祁却笑着,“就是发现了一个新玩具,有点感兴趣。”
“玩具?你又在搞什么?”
“就是——”祁却刚要说,兜里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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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笑了笑。
【对象NO.1:你什么时候回来?】
【捡垃圾的野人:大概晚上,如果你很需要我的话我现在就回来。】
【对象NO.1:地址。】
发了地址后,祁却才抬眼继续说:“等会儿要来个人,你别乱说话啊。”
罗觅疑惑:“谁啊?我认识吗?”
“算认识吧,总之你看我眼色行事。”
“搞什么?这么神秘?”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喝了没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了一杯酒,“你们的特制调酒。”
祁却疑惑:“你点的?”
“我没有啊,我就点了两杯。”罗觅摇头,“这不是我们的,上错了吧。”
服务生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对祁却说:“是那边那位先生给你点的。”
祁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酒馆的中间位置坐着一个穿着一身标着名牌logo衣服的男人。
他一直盯着祁却,两人目光交错后起身走了过来。
服务生很有眼力见地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周晨走近后盯着祁却,满脸写着不怀好意,他哂笑道:“我给你点的,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
罗觅一脸懵逼,这谁?
“这位大哥,我们认识吗?”祁却皮笑肉不笑地。
“这就不认识了?你坏了我的事,这账是不是应该算一算?”周晨面露寒光,饶是罗觅也看出来者不善了。
祁却平静地握着酒杯,不慌不忙地抿了口杯中的金汤力,“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种穷人,送好几天外卖的钱都点不起这里最便宜的酒吧?”周晨嘲讽道:“你是不是白天送外卖晚上当小白脸陪富婆呢?”
罗觅听愣了,祁却穷?开什么玩笑?这人脑子被门挤了?哪看出来他穷了?
只听祁却嗤笑一声,“说这么多废话,你想送我钱啊?”
“送?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祁却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直接说吧,你想干什么?”
“很有眼力见嘛。”周晨面目狰狞,“我要你把沈淡引约出来,当然,成功之后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哦,这样啊。”祁却故作为难,“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能给多少钱?”
“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还不是听到钱就妥协了,果然是市井小民。”周晨不屑道,“你说个数吧。”
“我想想啊……”祁却垂眸,状做思考,接着,他手轻轻一挥,桌上那杯红色的酒随着杯子往下坠落。
‘哗啦’一声碎在了周晨的脚上,红色的液体把他限量版的球鞋毁了个彻底。
“哦豁。”祁却抬眼看着周晨,语气轻飘飘地:“不好意思啊,见红了,看来这个交易不太吉利呢。”
“操,你他妈不想活了!”周晨愤怒地拽住祁却的衣领。
祁却瞬间变脸,抬脚就把他揣在了地上,然后站起来踩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动弹。
周晨被地上的碎玻璃扎到了手,疼得在原地打滚。
“你真当你爷爷我是吃素的啊?”祁却轻笑一声,“在我面前炫富,你是头一个。”
罗觅眼见着周围的人看了过来,于是凑过去小声跟祁却说:“速战速决,你别忘了你马上就要录节目了,拍到不好。”
周晨喘着气说:“一个高中毕业送外卖的也敢骑到我的头上?你信不信我让你在北京混不下去!”
祁却听笑了,“你家住天安门啊?管得还挺多?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划分阶级等级的标准,天天把学历往嘴上挂,市场上的猪肉都没你挂得多。”
他说着蹲下来,眼神犀利,语气阴沉:“都说人最没有什么越喜欢炫耀什么,我最不喜欢跟别人说我是哪个学校的,生怕别人觉得我在炫耀,而且学历是我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但我发现在你这种人面前还真不能谦虚,演一下你还认真上了?”
周晨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他仍旧觉得眼前的人是在装,“怎么?你是P大的还是T大的?要不要我等你现场P个图?看是你P得快还是我的人到得快?”他说着开始摸手机摇人。
15. 录制相见
Illness15
沈淡引收拾完行李后,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万一他明天录节目的时候犯病了怎么办?那可不是可以说走就走的场合,况且自己刚签完了合同。
思考半晌,他还是决定提前脱敏治疗一下。
虽然对方说可以随时打扰,但是自己也不能过于麻烦别人了,有求于别人自己还是应该主动些。
酒馆离家不远,他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H2O?
他低头确认了一下名字,看着像是酒馆。
沈淡引微微蹙眉,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喝酒?不是酒吧就是酒馆,混社会的人都这样吗?
上次的阴影还没消除,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推开门。接着就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朝声源处看去。
酒馆的人不多,但灯光很暧昧,昏暗中很难看清人脸。
不过祁却的发色实在太好辨认,他远远地就看见一头薄荷绿蹲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地上的人。
周晨怎么会在这儿?看样子两人还起争执了?
沈淡引加快了步伐。
此时周晨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罗觅听着他的话觉得挺好笑的。
“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罗觅笑道:“你直接网上搜——”
他话还没说完,祁却给了他一个眼神。
接着就听祁却委屈道:“你怎么还仗势欺人呢?我们学历低没工作的人就活该被你们这种人上人欺负吗?”
罗觅:???祁却搞毛啊?抽风了吗?
周晨更是疑惑,刚才的嘴脸像是要把他搞死,现在怎么突然变脸?这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紧接着,一道担忧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罗觅偏头看过去,这一看瞬间愣在原地。
靠,这不是沈淡引吗?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刚才他就有点疑惑为什么这个找事的人会提到沈淡引,但想着之后再问祁却就没管了,可是现在是怎么个事?
祁却背对着沈淡引,他缓缓起身,嘴角一勾,盯着周晨,故意压低声音:“没事,就是这位先生莫名其妙地想打我,我差点就被揍了,还好我反应快。”
周晨:???谁揍谁?现在躺在地上流血的人是谁?
沈淡引眼神厌恶地看着周晨:“我想他应该没有招惹你,如果不是看在你爸妈的份上,我上次就跟你撕破脸了,好自为之。”
周晨愤恨道:“沈淡引,你以为你交的这个朋友是什么好东西吗?你是没看见刚才他那副——”
“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交友?我们很熟吗?”沈淡引打断他,并且伸过手把祁却拉在自己身后,“你为什么去国外读大学,又是怎么拿到的资格,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自己的真实水平如何我想我不用赘述,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高学历和世俗认定的高地位才和对方交朋友,这很没品。”
祁却眼神微微怔愣,他看着沈淡引拉住自己手腕的手,感到一种难以言明的胜利感。
周晨看着两人触碰的地方,轻蔑笑道:“恐怕你自己都不清楚身后的是人是鬼吧?这种绿茶小白脸可够你受的。”
“关你屁事。”沈淡引神情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拉着祁却走了。
后者像个胜利的公鸡,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得意洋洋地冲着周晨扬眉。
像是在说:绿茶小白脸怎么了?不被偏爱的才是失败者。
在旁边观看完着一场大戏的罗觅感觉自己误入了偶像剧片场,他哥们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绿茶了?刚才站在沈淡引后面像个孱弱的小娇夫。
但有一说一,演得还挺好的,至少他被震撼到了。
看着地上的人,罗觅叹了口气。
得,他还得收拾残局。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坠入了黑夜,出酒馆后,两人朝着家的位置走。
走了一会儿,祁却问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听后,沈淡引停住步伐,说了句:“抱歉。”
“啊?”祁却没太明白,“你给我道什么歉?”
“那个人是因为我才为难你,我想应该给你道歉。”
“这有什么?我又没损失。”祁却说,“倒是你才应该注意点,他似乎对你有点……图谋不轨。”
“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心里有数。”沈淡引瞥开眼,似是很抗拒这个话题。
祁却:“能多问一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客套话吗?”
“不是。”沈淡引果断道,“我不说场面话。”
祁却敛着笑意,眼睛微弯:“所以我可以认为刚才你是在承认我们是朋友关系吗?”
沈淡引眼底一怔。
看着他的样子,祁却乘胜追击:“看来我们从邻居关系变成了朋友关系呢,我感到很荣幸。”
朋友?
对于沈淡引来说他的朋友就只有贺存异一个人,还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并且贺存异总喜欢找他玩的缘故。
周围的熟人要不就是学校的人要不就是因为比赛认识的人,眼前的人是第一个从外面世界融入他圈子里的人。
好陌生的感觉,但他好像并不抗拒。
祁却拈了一点坏:“既然是朋友了,那有件事情能不能商量一下?”
“什么事?”
“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以后你需要帮忙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祁却说着手腕儿挣扎开他的束缚,然后直接反握住了沈淡引的手心,“就像这样,可以吗?”
沈淡引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对于这样直白的表达他还是这么束手无策。
要拒绝吗?好像说不出口。
接受呢?会有什么后果?
可对方并不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那既然我们是朋友了,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坦白。”祁却开始打预防针,不然明天录节目可能收不了场。
“什么事?”
“其实我向你隐瞒了一些我的个人情况。”
“哦。”沈淡引不甚在意,“这很正常。”
“你不介意吗?”
“为什么要介意?我也不会对别人随意地说自己的个人情况。”
“那你现在想知道吗?”祁却决定给沈淡引一个提前知情的机会。
“不想,这很奇怪。”
“好吧。”祁却耸肩,“你自己说的哦。”
两人一路牵手走到家门口,分别的时候,沈淡引说道:“我明天不在家,后天才回来,所以你不用向我报备。”
“哦,知道了。”祁却点点头。
沈淡引打开门,说了句:“再见。”
祁却抿着笑:“再见。”
明天见。
第二天中午,沈淡引推着行李进了电梯。
“催什么?不是下午开始吗?”
那头的贺存异说道:“可是你们还要做妆造,很费时间的,尽量早点到,你出门没有?”
“出了,再废话我不来了。”
“别啊,出门了就好,有几个嘉宾都到了呢,不说了,我先帮你去刺探一下军情!”
“……”不知道这人在兴奋什么。
一个小时后,沈淡引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了录制地点。
贺存异已经站在入口那儿等他了,“这儿!”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沈淡引问。
“不是,还有一个今天来不了。”贺存异说着把他的行李箱接了过来。
“嗯?”
“他在国外,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停飞。”
“哦。”
“我先带你去化妆间。”
“就不能不化?”
贺存异推着他往里走,“不能,虽然你天生丽质,可是为了录节目,你就忍忍吧。”
沈淡引无奈接受,忍忍吧。
“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通知化妆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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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淡引扫了眼不怎么大的化妆间,按目前的卫生程度,他还能接受。
没坐一会儿,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走了进来。
“沈同学吧?”化妆师笑着看他,“久等了,我刚从隔壁化完过来。”
“哦。”他不咸不淡地应声。
化妆师拿起刷子,“我从来没跟过这么多年轻帅哥的节目组,我的化妆技术终于有地方施展了。”
沈淡引没搭话。
化妆师也不觉得尴尬,“你和刚才那个小帅哥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话可多了。”
话多是一件什么好事吗?
沈淡引想不出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
没一会儿,化妆师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好了,现在你可以去换衣服了。”
沈淡引看了眼镜子里的人,他完全没看出化了跟没化有什么区别,这钱真好赚。
“你穿这套。”化妆师递给他一套用防尘袋装起来的衣服。
沈淡引没接,只是问:“有别人穿过吗?”
“啊?”化妆师没听懂。
“没有没有!”贺存异及时出现在门口,“服装都是新的,你的这套我单独给你消过毒了,放心穿。”
“哦。”沈淡引接过衣服,有时候这个贺存异还是挺靠谱的。
他换完衣服,贺存异帮他戴上了麦,“还有十分钟就开始录制了,别紧张啊。”
有什么好紧张的?
“好了,我带你过去。”
沈淡引跟着他顺着一条走廊一直走,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了。
“进去吧。”贺存异说:“你加油。”
沈淡引进了屋,狭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课桌和凳子,桌上放了一张亮起的平板。
他拉开凳子坐下,抬眼就看见了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
紧接着,天音突然在耳边说道:“各位同学好,欢迎来到零和博弈战场,请先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桌上的入场测试。”
测试?
沈淡引将桌上的平板拿起来,按照指示填了个人的基本信息。
接着就开始回答问题。
这些题目不是什么考智商的,就是一些很寻常的开放式问答题。
半小时后,他就点了提交。
随后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机关运行的声响,然后旁边的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口。
[请和你旁边的同桌交换试卷。]
同桌?
沈淡引愣了。
只见那个小口递过来一个平板。
沈淡引接过后把自己的也传过去了。
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对方刚才填的信息。
[姓名:祁却
年龄:21
身高:188cm
学校专业:P大生物科学
MBTI:ENFP-A
兴趣爱好:太多了写不下
给自己的颜值打分(满分100):100
给自己的智商打分(满分100):100
本人是什么类型的玩家:不骗人超坦诚
在游戏中的角色:打破规则者
具备的游戏能力:脑力、策略、创造、探索
擅长的游戏类型:独立创新和体验类
对这个综艺的初印象:终于有一个不仅能看到我的帅脸还能展示我才华的地方了
希望自己在节目里的表现是:告诉大家世界上是有颜值和智商并存的人的,没错,就是我^^]
沈淡引大概扫了一眼,P大的?看来这次的嘉宾都并非善茬。
等等——
他的眼睛逐渐往上,祁却?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没等他想起来,忽地,旁边的隔板突然往下坠落。
沈淡引的余光瞥见身旁有一个人,他缓缓地偏头。
此时祁却一只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着十分灿烂,“嗨,你好啊,沈同学。”
16. 临阵脱逃
Illness16
他好个屁。
沈淡引嘴角僵硬,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醒,不然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人现在会坐在他旁边?
他甚至再次低头确认了一下手里拿到的信息。
“你是P大的?”沈淡引咬着牙问。
“是啊。”祁却笑着点头,他观察着沈淡引的表情变化觉得实在有趣。
“哦。”沈淡引似笑非笑,“我看你风格这么独特,还以为你是戏剧学院的呢。”
这么会演。
话里夹枪带棒,祁却知道这是生气了,于是赶紧说道:“我可以跟你解释一下,其实——”
“不用。”沈淡引冷冷道,“第一次见面,我们还不熟。”
“……”这算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吗?
祁却正要继续解释,此时,头顶的天音响起:
[现在请两位同学回答以下问题。]
[如果旁边的同学是这场生死游戏中唯一的伙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一起生或一起死,二是不顾一切地独活但有百分之九十的丧命危险,你的选择是?]
祁却立刻回答:“当然是一,是个人都做不出第二种选择来。”
沈淡引轻笑一声:“我选二,我和他只能活一个。”
祁却惊诧地偏头,“这么狠?”
沈淡引没搭理他。
[如果你和旁边的同学陷入了囚徒困境中,你的选择是?]
祁却:“合作,毕竟要考虑长远利益和重复博弈。”
沈淡引简单直接:“背叛。”
祁却不解:“你一点都不考虑后续合作?”
“如果是和你的话,不考虑。”沈淡引说,“无论单次还是多次,我都不会和他合作,我愿意承担最坏的结果。”
[最后一个问题,听完刚才的答案你还是否愿意和他在游戏中生死捆绑在一起?]
祁却:“愿意。”
沈淡引:“愿意。”
两人异口同声。
“你愿意?”祁却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愿意啊。”沈淡引看着祁却的眼睛缓缓道:“如果能让你死,并且代价只是牺牲我的话,这买卖很划算。”
听后,祁却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他声音上扬:“别着急和我殉情,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
话音刚落。
[测试通过,请各位同学和同桌一起推开通往零和世界的大门,与各位玩家一起在平行世界里厮杀决斗。]
脑子里回味着刚才祁却的那句话,沈淡引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什么殉情?这个绿毛儿会不会用词?
他现在一身的火气,但是偏偏面对着这么多的镜头没办法撒出来。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节目?
都怪贺存异。
对,都怪他。
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来录制的嘉宾有这种货色?
什么高中毕业?什么送外卖的?还有什么学渣?
呵呵。
这种骗子就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下辈子浸猪笼。
从旁边几道门出来的还有四个嘉宾,沈淡引扫了一眼,都不认识。
那为什么偏偏自己要和这个人关在一个房间里?
太倒霉了。
眼见着大厅里的沙发就剩一个,他实在不想和祁却坐在一起,于是朝着眼睛看起来最清新最舒服的一个男生走过去。
“你好。”
男生看见他笑了笑,“你好,我叫褚起承。”
“我叫沈淡引,请问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
“当然。”褚起承说着一偏头,把已经坐着的人提溜了起来,“蒲竟宣,你过去和祁却坐。”
蒲竟宣一脸无奈,“好好好。”
[欢迎大家来到零和深海世界,登录世界的各位玩家信息已经录入,请各位查看大屏幕上的玩家信息。]
沈淡引仔细地看了看屏幕上的内容,都是来自各个顶级学府的学霸,混合了各种专业和各个年级。
其实抛开他想要通过录制节目达到治疗效果这个目的,单纯地和这些人一起玩游戏也很值得。非常具有挑战性,的确会让人兴奋。
除了……
他想着微微偏头。
此时的祁却眼睛盯着屏幕,时不时地和旁边的蒲竟宣聊天。
看着倒是很认真,就是人品有问题。
先导片的录制持续了五个小时,期间节目组安排了一些小游戏,目的是为了让几位嘉宾熟悉一下。
但是沈淡引发现,除了他之外其余几个人好像之前就认识。
他唯一的认识的还是他最不想认识的。
忍着火气录完先导片,一离开摄像头他就去找贺存异算账了。
“哥哥哥——”贺存异被他扯到了某间房里,“干嘛呢?”
沈淡引忍者气:“趁现在还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我要退出节目录制。”
“啊?”贺存异张大嘴巴:“怎么了?我刚才看你录制挺愉快的啊。”
“愉快?”沈淡引深吸了一口气:“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绿头发的也在这个节目?”
“绿头发?”贺存异疑惑,“哦,你说祁却啊,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他说着觉得不对劲:“靠,我忘了跟你说了,上次那个校草野榜的第二就是他!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分!”
空气安静了三秒,贺存异聆听到了死亡的声音。
“你……怎么了?”他发觉沈淡引的脸色不对劲,“是不是又犯病了?要不要我——”
“带我去找节目组。”沈淡引打断他。
“怎么了?”
“我要退出录制。”
“不是,到底为什么啊?总得有个原因吧?”
“原因就是我和他只能留一个。”
“你两有仇啊?”
“他是我邻居。”
“……”轮到贺存异沉默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
脑回路停止运行了好一会儿,他的语言系统才恢复正常:“你是说你投诉了半年的神经病邻居是祁却?”
沈淡引闭上眼睛:“所以我要退出录制,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贺存异傻傻地点头:“可是我听明白了也没用啊,你忘了你昨天签的那个补充条款了?”
“什么?”
“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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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看,你要退出录制得赔钱。”
“多少。”
“一百万。”
“……”
“面对现实吧兄弟。”贺存异抬起手想拍他的肩膀安慰,但又怕他应激打人又放下了,“其实你换个角度想一下,你们是不是还挺有缘分的?有个认识的人一起录节目多好啊!”
沈淡引很久没有感觉到捉襟见肘了,“缘分?这缘分给你要不要?”
“呃……其实祁却还挺厉害的,我给你看看啊。”贺存异使出浑身解数安抚他,于是点开手机,积极安利:“这个是他的自媒体账号,大几百万粉丝呢,过阵子快破千万了,还跟你一样是个学霸。”
沈淡引的眼睛不自觉地就扫了过去,这一扫还不如闭眼,一堆眼花缭乱的封面。
看不懂。
“他之前拍过一些变装视频可火了,最多点赞的是这个露腹肌的,哇,他身材可好了,我都流口水,我给你看看——”
“拿开。”沈淡引出声制止他,谁要看那种辣眼睛的东西?
“哦。”贺存异乖乖地关了手机,小心翼翼地再次作死:“那你冷静冷静?明天还要拍宣传照呢,状态不好拍出来不好看会被网友嘲的,你也不想被别人拉黑稿吧?”
沈淡引有些绝望,最近真的水逆。
“今晚好好休息,你这么想——”贺存异决定使用以毒攻毒的战术:“你要是现在退出就是临阵脱逃,会被他笑话的。你之后在节目里面秒他不是很爽吗?”
晌久,沈淡引问:“我的行李呢?”
他累了,他需要睡觉,希望睡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在酒店呢!我给你放在房间了!”贺存异知道这是妥了,赶紧摸了摸口袋:“这是你的房卡,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淡引接过房卡,无奈地推门出去。
酒店就在录制地点的旁边,走几分钟就到了。
他顺着房卡号抵达了楼层,找到了房间。
‘滴’地一声,房门打开。
当他抬眼的时候,正对着房门口的浴室的门也被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一米八八、八块腹肌、身强体壮的完美身体。
练得正好的薄肌贴着皮肤,蜿蜒出一道道恍若用画笔勾勒出来的形状,刚从浴室出来的身体还氤氲着微微蒸腾的水汽,发丝凝成的水顺着喉结往下淌过腹部往黑色的短裤里游走。
再往下……
包裹着黑色短裤里微微隆起的……
得,电子腹肌没看见,赶上直播了。
他会不会长针眼?
眼前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戏谑地打量着沈淡引,欣赏着他的表情。
甚至祁却还十分大方地把手臂放在了两侧,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些。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平静地站了好一会儿,被空调吹得有些凉,祁却终于张开了嘴:“看够了吗?”
沈淡引刚平息下的怒火逐渐开始复苏。
偏偏祁却跟没发觉似的,继续挑衅:“其实我不介意你看的,就是能不能关上门再看?我比较注重个人隐私。”
沈淡引握着门把手的手逐渐收紧,只听‘嘭’地一声。
门关了。
17. 真是难哄
Illness17
沈淡引慢慢地朝着祁却走过去,眼神狠狠地盯着他。
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沈淡引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祁却笑问:“你还想摸啊?”
手停在了空中,沈淡引淡漠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祁却继续逗他:“你想摸的话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摸一摸腹肌就能消气的话,随便摸。”
下一秒,‘pia——’的一声肉撞肉的清脆响声在房间里响起。
紧接着,祁却‘嘶’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哎呦……怎么还打人啊?”
“好狗不挡道。”沈淡引把他扒拉开,走近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洗手。
祁却吃痛地往沙发边挪,“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揉着胳膊。
揉了一会儿,他一看,红了一片。
啧,看来惹不起。
还好不是自己对象,不然每挨一次打就得进一趟医院。
在陌生的空间里待了一天,沈淡引忍不住地不断反复地冲洗着自己的手。
好一会儿后,眼前的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这么洗的话你手不要了?”祁却说着就给他关了水。
沈淡引啧了声,抬眼看向镜子。
旁边的人已经穿好了衣服,掩盖了身上那股不着调的流氓气息。
“关你什么事?”
“那你之前牵我的手又算怎么回事?”祁却靠着盥洗台,偏头看他:“不都说了让你麻烦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你在说什么?”沈淡引盯着他的眼睛:“我们认识吗?”
祁却微微蹙眉:“已经结束录制了,这里没有摄像头,还要装不认识吗?”
“哦,认识。”沈淡引讥笑一声,“一个很会演戏的骗子,要我夸你吗?”
就知道还在生气。
祁却无奈叹气:“是我的不对,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我跟你道歉,可以吗?”
“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我们不熟。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离开我的视线。”
“那很遗憾了,今晚貌似还要住在一个房间。”祁却得意地说。
沈淡引已经快忍到自己的下限了。
祁却发现他的耳尖有些泛红,以为他在不好意思,于是继续说:“虽然这件事情我有错,但是我也没有故意骗你的意思。”
沈淡引扯了个笑:“哦?”
“你看啊,上次我送外卖的时候是你非要说我是你朋友的,我莫名其妙地被迫搅进了那个局里,还被那个人嘲讽了,我表演一下不过分吧?而且我也没说谎啊,大学毕业证没拿到之前不都是高中毕业吗?是你们自己理解错了。”
沈淡引静静地听着他狡辩。
“至于学渣这个说法,站在我个人主观立场上,我自认为自己就是个学渣也有错吗?我可不是蒲竟宣那种觉得自己可牛逼的人,我一向是很低调的。”祁却说:“我骗你说没上大学只是因为我觉得当时拆穿了这件事不太好,毕竟你当时的语气那么诚恳,我觉得我说了你也不信啊。”
沈淡引直接听笑了,“所以你一点错都没有?”
“你要这么想那就很好了。”祁却松了口气,“而且我昨天不是还问了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吗?你自己说不用的。”
“你早就通过那个什么校草排行榜认识我了?”
“是。”
“所以你是觉得不爽来戏弄我的?”
“那可不是!”祁却赶紧解释:“我什么时候戏弄你了?”
沈淡引完全不想听这些,“那你回答我,你在今天之前一点都不知道我要来这个节目的消息?”
“呃……”祁却瞥开眼神,舔了舔唇,“就……那个什么……蒲竟宣非要和我说,我本来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了。”沈淡引走出浴室。
祁却跟了上去,“你知道什么了?你不生气了?我跟你说,这件事情真的都怪蒲竟宣!你有什么怨气都找他就对了。”
兄弟就是关键时刻拿来卖的。
“嗯嗯。”沈淡引应着不动声色地抓起了沙发上的手机,然后走到门口说:“你过来一下。”
“啊?怎么了?”祁却疑惑。
“过来。”沈淡引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
祁却顺着他走了过去,紧接着沈淡引打开了门,“门口有东西,应该是你的。”
“嗯?”祁却不解,“我没东西啊?”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祁却挪动步伐走到了门口,“哪有什么东西……”
“这儿。”沈淡引说着蹲下把祁却的手机放在地上,然后直接一个关门,锁死。
“……”祁却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喂!”他反应过来后啪啪啪地敲门,“沈淡引!你不能这样!我晚上睡哪儿啊!”
门内传来一道很小的声音:“自便。”
“你要不要这么狠心?我不都跟你解释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觉得有点好玩所以没告诉你的,可是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你放我进去吧,今天你接触了那么多细菌不难受吗?你别把自己的手洗坏了。”
他站在门口一直叭叭,可是门里的人一点都没有心软的意思。
可是坚持如祁却,他一边敲门一边念叨着‘无情’‘冷漠’等字眼,手都敲疼了。
坚持了好一会儿,面前的门没开,隔壁的门倒是开了。
一位中年大叔疑惑地看着他,“小伙子,被老婆赶出来了?”
“……”祁却头一回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
“还不是呢?”大叔笑呵呵地看他:“不是老婆还能是兄弟啊?谁跟兄弟住大床房?”
“……”他该怎么解释节目组给两个大男人安排的还真他爹的是大床房?
“真的不是。”
“害,还不好意思呢,老婆就老婆嘛,谁还没被赶出来过?”
祁却觉得好玩问:“你很有经验?”
“那当然。”大叔一脸自豪,“我结婚都十几年了,你这种一看就是没经验的,被赶出来靠吼是没用的,反而她会更烦。”
“那要怎么办?”祁却已经完全忽视了这完全不是一种情况,甚至十分地虚心求学。
“要哄。”
“哄?怎么哄?”
大叔一脸嫌弃地看他:“你怎么娶到老婆的?哄都不会?买点小礼物、说点好听的话,再然后十分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这都不会?白长这么好看了。”
“可我现在连门都进不去。”
“谁让你现在哄了?他现在在气头上是不会搭理你的,等她稍微气消了之后再去哄啊。”
“哦。”祁却恍然大悟,“哥,你很厉害啊!”
“好说好说。”大叔笑着,“我不跟你讲了,我还要去给我老婆买宵夜呢。”
“哦,你去吧。”祁却想了想,然后转身往前走了几米,敲了敲蒲竟宣的门。
沈淡引的屋子是进不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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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重新开一间房,但这多出来的房钱得找金主报销一下。
不过他敲了半天都没人给他开门,他低头发了好几条消息也没理他。
这人不会和他男朋友出去野了吧?
算了,明天再说吧,他今天也累了。
祁却转身进了电梯,往下去了前台。
不过几秒的时间,沈淡引打开了房门。
没人?
他刚才在洗澡,洗着洗着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对,毕竟这是节目组的安排,他贸然把祁却赶出去要是节目组那边问起来不太好回答,所以自己重新开一间房比较好。
可是现在门口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那估计是去其他人的房间了吧,也好,自己清静清静。
沈淡引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自己的床单被套,全部套上后才上床。
很奇怪的是,这次住在酒店里他好像没有那种浑身难受的感觉,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睡不着的人变成了祁却,他带的褪黑素在行李箱里,而行李箱在沈淡引的屋子里,但沈淡引不可能给他开门。
又得对着天花板发一晚上的呆了。
隔天一大早,他顶着黑眼圈猛敲蒲竟宣的门,誓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意思。
不过这次门很快就打开了。
“干嘛?”蒲竟宣一脸不耐烦。
“你搞什么?昨晚敲你门怎么不开?我手都要敲烂了。”祁却说。
“大哥,你半夜不睡觉敲我门你还有理了?”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差点露宿街头了?”
“怎么了?”
“你不是投资方吗?怎么穷得连两间房都开不起?”
“你不是和沈淡引一间房吗?”
“但他二话不说就把我赶了出来!”
“你干什么了?”
“我也想知道我干什么了?他对我不爽可以直说!”
蒲竟宣淡淡道:“所以你现在敲我门想干什么?”
“下次安排住宿能不能多拨点经费?没睡好怎么录节目?”祁却大声道,“你看到我的黑眼圈了吗?”
“哦,知道了,我会和节目组说的。”蒲竟宣敷衍道:“你昨晚的房费等会儿我给你报销。”
“这还差不多。”
蒲竟宣直接关了门,差点撞到祁却。
刚发泄完情绪的人转身看到了正好吃完早餐回房间的杜闻西,“早啊。”
杜闻西笑着打招呼:“早啊。”他说完就觉得不对,“你黑眼圈可以绕地球一周了,昨晚偷牛去了?”
“没睡好而已。”祁却懒散道,“你昨天和裴似休睡的?”
“没,他说他要上网,出去找了个电竞酒店住。”杜闻西回道。
“看不出来这位还是个网瘾少年?”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他们搞人工智能的都爱电子产品吧。”杜闻西说着打开门,“你昨天应该和沈淡引住一间房吧?还和谐吗?”
祁却嘴角一抽,“太和谐了。”
“那就好,我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拍照了,你也快点啊。”
“哦。”
祁却慢悠悠地走过去敲了敲沈淡引的门。
下一秒,门开了。
看见是他,沈淡引往后退了两步,“干什么?”
“干、什、么?”祁却咬着牙,眼皮颓丧地耷拉着,走进了门。
沈淡引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制力量,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啪嗒’一声,祁却把门甩上了,直直地冲着他的方向过去。
18. 动手动脚
Illness18
眼见着人越走越近了,沈淡引觉得祁却肯定是想报昨天把他赶出门的仇。他就这么站着等对方发火。
可正准备和对方对峙的时候,祁却绕开他去了旁边的沙发。
只见他蹲下,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了两件衣服出来,然后去了浴室。
一系列的流程结束,沈淡引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把他赶出去的时候忘了把行李箱也扔出去了。
有点愧疚,但是——
这人活该。
谁叫他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当骗子的?
祁却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他一直在想怎么才算哄沈淡引?
昨天那个大叔的方式很显然不适合沈淡引这样难搞的研究对象,根据控制变量法,把女生换成男生后,也得换研究方法。
沈淡引这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就谈论航天相关的东西的时候话多些,家里还摆了一堆模型。
那要不就送飞机模型好了,到时候送的时候再说点好听的话。
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从浴室出去后,沈淡引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这时候正巧工作人员来叫他去拍摄,他抓起手机就出了门。
拍摄地是临时搭建的场地,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有条不紊地检查拍摄的器材和道具。
祁却到的时候发现其他几个人都已经换好拍摄的衣服了。
“哟,各位都很帅啊。”祁却调侃道。
蒲竟宣:“知道就好。”
“祁同学,这是你的衣服,麻烦换一下。”工作人员说着递给他一套衣服,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白衬衫黑西裤。
祁却接过,“这么青春?”
“是的,这是第一套,现在在拍单人的公式照,等人齐了之后我们再拍合照。”
“好的,马上。”祁却应着去了换衣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站绿幕前的人变成了沈淡引。
他找了个位置靠着墙默默地注视着。
面对周围一圈的人以及无数大大小小的打光板,沈淡引感到一阵沉闷的窒息感。
“沈同学,给一点表情,你这样太凶了。”摄影师指挥道。
“……哦。”需要什么表情?笑吗?他笑不出来,于是他硬扯了一下唇角。
祁却忍俊不禁地低下了头,肩膀微微地抖动。
“笑什么呢?这么猥琐?”蒲竟宣拍了下他的背。
“喏。”祁却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人。
蒲竟宣顺过去看到了此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沈淡引,“你两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录节目我就看出来了,但是对着摄像头没问。”
“没什么事,有点误会而已。”祁却模棱两可。
蒲竟宣有点疑惑,本想继续问,这时候裴似休走过来了。
“祁却。”
“嗯?”
“我有点事想问你。”
祁却:“你说。”
“你对变声器的知识了解多少?”
“变声器?了解得不多,但我有个做声播的哥们挺了解的,你问这个怎么了?”
裴似休表情古怪,说:“最近遇到一点麻烦,想知道听到的声音是真的还是变声。”
“应该很好鉴别吧,你不是搞人工智能的吗?弄个什么系统不是很容易?”
“鉴别出来是真的,但是不排除有更高级的系统。”
祁却说着点开手机,“我把我哥们儿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具体的你问他。”
“好,谢谢。”裴似休说着走了。
等祁却回过神再次看向沈淡引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坐在了凳子上,他两只手趴在课桌上,下巴搁在手背,抬眼看着眼前的摄像头。
流畅完美的白皙侧脸微微反着瓷白色的光,一双平淡柔和的眼睛透着一股骨子里由内而外的严谨。
这叫什么来着……
祁却微微思索了一下。
禁欲系?
对,就是这个。
越是这样,祁却发现自己对沈淡引这个人越感兴趣。很想看见这个人的脸上出现一些平时看不见的表情,也不知道脸红的时候会不会更可爱。
“Wow,socute!”一声不伦不类、听着就很不正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祁却抬眼循着声音看去,门口走进来一个男生,一身深色文艺复古叠穿往那儿站着跟上世纪的人似的,高层次到肩的长发随意慵懒,耳朵上还挂着银色的长耳坠。
复古英伦范和叛逆风十足。
关键的是长相看着像是外国人。
“这谁?”祁却蹙眉问旁边的蒲竟宣。
后者回道:“柴次,昨天没来的那个。”
“哦。”
“大家好啊,很抱歉来晚了,我也没想到航班会延误。”柴次尾音上扬,没太听出来有抱歉的意味。
蒲竟宣第一个打招呼:“没关系的,来了就好,我们今天先完成宣传拍摄。”
“没问题。”柴次笑着看了眼身边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衣服吗?”
“是的。”工作人员被他的笑容蛊惑得呆滞。
“谢谢。”柴次接过后跟着去了换衣间。
祁却心里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这人看着好假。
柴次换完衣服出来后,停在了拍摄场地,这时候摄影师正在指挥沈淡引换动作。
后者一脸为难,他真的不会。
“要不我试试?”柴次提建议道。
摄影师愣了下,只听他继续说:“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老毛病犯了,如果冒犯了就当我没说过。”
沈淡引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他还记得昨天看到的嘉宾信息中有一个在学摄影,应该就是他了。
摄影师也拍得有些累,看着柴次这么有信心,他直接把手里的机器递了过去,“那你试试吧。”
“好,谢谢。”柴次接过机器,他盯着沈淡引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知道校霸是什么样的吗?”
沈淡引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柴次笑道:“你就把我当成你很看不惯的人,用最狠的眼神看着我,姿势不要太规矩,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最看不惯的人……
沈淡引鬼使神差地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祁却,后者冲着他笑了下。
笑得有点烦人。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柴次趁他转过来的时候快速按下了快门,“椅子往后拉,双腿岔开,一只手搭在椅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却那个烦人的笑,还是因为柴次很会引导,总之沈淡引很自然地就做出了这些动作。
“我觉得还不够。”柴次已经上瘾了,他放下机器朝着沈淡引走了过去,右手缓缓靠近沈淡引的脸。
后者没反应过来,眼见着要碰上了——
“干什么?”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皱眉看着柴次,觉得这人也太没有边界感了,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柴次停下了动作,收回了手,他眼睛笑眯着,微微弯唇:“抱歉啊,我只是想帮他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祁却不假思索,“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哦,这样啊,抱歉,我不知道。”柴次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说:“那麻烦你自己解开一下,可以吗?”
周围看着的人有点多,沈淡引也顾不上说多余的话,点点头,“好。”
柴次瞥见祁却眼里那种自留地被侵犯的眼神心里了然,不免一笑,然后忍不住逗道:“你们这么熟,你也可以帮他解开啊。”
没等祁却反击,沈淡引直言:“我们不熟。”
祁却:“……”
“哦,这样啊……”柴次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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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着祁却吃瘪的表情,很是愉快,“那我们继续拍吧。”
他拿起相机,站远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复,他看着祁却:“这位同学,你入境了,有点破坏画风。”
祁却气得转身就走。
他回来看着和自己男朋友聊得可开心的蒲竟宣更是火大,“蒲竟宣。”他喊道。
“干什么?”蒲竟宣瞬间变脸。
“你怎么做的选角工作?什么货色都往节目里塞?”
“啊?”蒲竟宣狐疑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柴次,“你说柴次啊?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他又怎么你了?”
“对嘉宾动手动脚的,还抢了摄影师的工作,下一步他是不是还要写剧本啊?”
“……”蒲竟宣觉得祁却这火来的毫无理由,“我又不参与选角工作,只是参考意见,最后定人的是节目组,你跟我吼有什么用?”
“你很不讲道理。”祁却转头问褚起承,“你觉得呢?”
“你确定要听吗?”褚起承反问。
“你说。”
“我觉得没什么啊。”褚起承理性分析道:“他又没对你动手动脚,有意见的应该是沈淡引吧?还有,如果摄影师不同意他也拿不到机器,你说这些好没道理。”
蒲竟宣笑了:“你说得对。”
祁却简直没眼看这两人,这时候工作人员过来喊他:“祁同学,该你了。”
“哦。”他气哄哄地走了过去,然后对摄影师说:“我不要他拍。”
柴次并不生气,只是把机器放在桌上,用很无辜的声音说:“我也没打算拍你,我对模特也是有要求的,不是什么人都拍。”
这语气听着就让人火大,偏偏祁却还不能直接发火,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沈同学,我们旁边聊吧。”柴次走到沈淡引旁边,两人一起往休息区去了。临走的时候,柴次还不忘回头冲着祁却眨了下眼睛。
挑衅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因为这个眼神,祁却反而不生气了,也对,风平浪静有什么意思?针锋相对的人生才有趣。
他收回眼神,坐在凳子上,笑着对面前的摄影师说:“开始吧。”
另一边,沈淡引稍微离得柴次远了些。
后者捕捉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主动搭话:“我来之前看过你们的资料,你学航空航天的?”
“嗯。”
“你马上大四,快毕业了?”
“嗯。”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自己的专业,之后也打算继续学习吗?”
“嗯。”
柴次弯唇一笑:“你和祁却很熟吧?”
“嗯……嗯?”沈淡引回答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疑惑地看着柴次。
后者笑得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抱歉啊,我实在好奇,但看你不会直接回答我,所以忍不住用了点小技巧。”
沈淡引用还不错的记忆功能回溯了一下昨天看见的信息,没记错的话这个人第一学位是学心理的。
看外表还真没看出来。
沈淡引开口直言:“我不喜欢别人试探我,想问什么直接问。”
“OK。”柴次说着眼睛忽然瞥见了一抹红。
他刚刚抬起手,沈淡引就往后退了一步。
“别误会。”柴次用手指指了指他的手心,“我只是看见你的手上好像有血,想提醒你一下。”
沈淡引这才感觉到手心的湿润,他抬起手一看,上次的伤口又裂开了。应该是昨天洗手洗太久导致的。
等祁却拍摄完,他发现沈淡引并没有在休息区,他不由得四处看了看。
路过的柴次拍了拍他的肩,“你在找谁?”
祁却微微蹙眉,“关你什么事?”
“说话怎么这么冲呢,我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找沈淡引的话,他刚才手流血了。”柴次指了个方向:“往那儿跑了。”
19. 坠入黑夜
Illness19
沈淡引把自己锁在了卫生间里,他打开水阀,让水流不断地冲洗着自己流血的手心。
红色的液体由深变浅,可狭窄的空间里血腥味的浓度越来越高,沈淡引被这股铁锈的味道笼罩着,缓缓地坠入黑暗。
想到刚才在无意识的时候伤口裂开,周围又有那么多人,不同种类的细菌和污染物都从这个小裂缝里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他难受得闭上眼睛,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
冲洗着的手已经感受不到水的存在了,他是不是快死了……
对了,找贺存异。
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可却没有找到手机。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放在存储柜里了。
沈淡引忽地浑身脱力,身体缓缓地靠着墙坐了下来,他绝望地将头埋在臂弯里,放在膝盖上的手松松地垂着,淡红色的液体顺着指尖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落敲击在地板上。
耳边的水流声渐渐地朝他远去……
“沈淡引!沈淡引!”
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是幻觉吗?
“沈淡引!”祁却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不回答我进来了啊,我可提前打招呼了。”
下一秒,他扭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当看见蜷缩在地上微微发抖的人的时候,祁却瞳孔皱缩,心脏一颤,迅速跑过去。
卫生间的门被带上的时候发出震耳的声音。
“你没事吧?”他蹲下来靠近对方,轻轻拍了拍沈淡引的背。
眼神一下子就瞧见了滴水的手指,他将手心翻过来对着光。结痂破裂的伤口有些狰狞,伤口的边缘泡了太久的水微微泛白。
他从兜里摸出药膏,十分庆幸跑过来的时候问工作人员借了药。
祁却扯了张纸巾,帮他把手上的水轻轻地擦掉,然后挤了点药膏给他涂上。
他轻柔地在沈淡引的手心打着圈儿上药,这时候沈淡引终于恢复了些意识,埋在臂弯的脑袋慢慢地抬了起来。
生理性的泪水晕湿了眼睛,在睫毛上留下了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他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祁却掀起眼皮,盯着他问:“怎么不找我?”
沈淡引说不了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刚才自己说了他们两个不熟。
祁却帮他上了药后,发现他的身体在抖,眼神也不正常,“我要不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回应他的仍旧是水流的声音。
祁却抬手就关了水。
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不说话?”祁却开始引导他,“不说话我走了?”
他说着就状做要起来,下一秒冰冷的指尖就触碰到了他的手,拉着他。
“别……”
“什么?”祁却问。
沈淡引的声音很低:“别走,别走……”
诚恳的乞求在沈淡引这样一个散发着疏离的人身上实在不可置信,可是如果一开始这种疏离就是保护求助的欲望呢?
处于这种境地的沈淡引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个自己究竟还是不是自己了,可能是放弃抵抗后被关在牢笼里的最底层的需求终于浮了出来。
“好,我不走。你看——”祁却说着握紧了他的手,“你直接说我就会在,我说过你有要求都可以提,我会满足你一切的需求。”
吊桥效应在此刻具象化了,陷入困境的沈淡引就是会忍不住地靠近眼前的人。
“我要……”
“要什么?”祁却问。
沈淡引近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开口请求:“我要你抱我。”
“好,我抱你。”祁却大方地揽过他的肩,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沈淡引的头埋在他的胸前,他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安抚他的情绪,“别害怕了,有我呢。”
“好脏……”沈淡引嗫嚅道。
“嗯?什么脏?”
“很多细菌,从伤口……进去。”
祁却了然,他摸了摸沈淡引的后颈,“不脏的,擦好药了,细菌进不去了。”
“还是会。”
“不会,你不是看过我的个人资料了吗?”祁却说:“我学生物的,你不相信我?”
“没听懂。”语气有些娇嗔。
没见过这么脆弱的沈淡引,祁却忍不住地心软,轻言细语地解释:“那我这个学渣给你这个学霸解释一下,我们身体出现伤口的确会接触很多的细菌,但是他们不会顺着血液逐渐污染你的身体,因为血液里还有很多种类的细胞,比如吞噬细胞,他会帮你抵挡这些脏东西的,你要相信他。”
“可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我身体里流动。”
“你不相信自己那你可以相信我。”祁却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哄他:“你感受到的只是害怕,害怕是正常的,说明你想战胜他,你现在不就慢慢地好起来了吗?”
“我不行。”沈淡引摇头。
“你行,而且——”祁却顿了顿,掌心从他的背部移向后脖颈轻轻捏了捏:“你不还有我吗?”
耳边的心跳频率忽地变快,沈淡引忽然觉得身体中那股想要冲破的自弃哗啦一下湮灭,提着的心瞬间落下。
祁却抱着他,感受到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
好一会儿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有人吗?”
“有!”祁却赶紧喊道,“马上!”
沈淡引有些慌乱地躲开了他的怀抱。
“好了?”祁却问他。
“……嗯。”沈淡引撇开眼神,不敢看他,他觉得这个拥抱着的他们和一扇门外的两人像是处在两个世界,他还不能自处。
可祁却看不出一点尴尬和窘迫,“那就好,我还在想你要是好不了怎么把你带走呢。”
“你想带我去哪儿?”他下意识问。
“当然是没人的地方啊。”祁却回答得理所应当。
可沈淡引总听出一丝异常,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你为什么要帮我?”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可我昨天晚上把你赶出去了,今天还对你没好脸色。”
“那又怎么样?”祁却坦然道:“一码归一码,就算我们之间吵架了,有矛盾了,在这件事情面前算不得什么,我不会因为这些对你不管不顾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沈淡引是真的理解不了祁却的脑回路。
“我说过很多遍了,如果只是需要我安慰一下就能缓解的病情,我会很乐意帮忙。”祁却认真道:“你现在不也知道我是研究生物科学的吗?我主攻生物医学方向,你实在想不明白的话就当我在做实验吧,这样能接受了吗?”
原来只是研究和实验,人类总是对未知的领域充满了探索欲,他理解了。
“接受。”
“那就好,等会儿出了这道门我们两个还是不熟。”
“嗯?”轮到沈淡引疑惑了。
“是你在镜头面前说我们不熟的,不得维持一下人设?”祁却笑了笑,“而且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沈淡引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觉得很刺激吗?”祁却弯了下唇,又是那副不着四六的模样,“我先出去,你收拾一下。”
他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沈淡引觉得自己的智商直线下滑,摇了摇脑袋,缓缓地摸着墙壁站了起来,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表情。
回到拍摄地,祁却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和蒲竟宣几个聊天。
沈淡引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单人照已经拍完了,他们几个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又拍了好几张合照。
“校园风格就拍到这里,接下来要突出你们的专业性质,麻烦你们去换一下衣服。”工作人说道。
节目组本来是准备帮他们借衣服的,可是他们一合计不如让嘉宾自带,于是就出现了眼前的一幕。
“靠,蒲竟宣,你今天是蒲总啊。”杜闻西感叹着,凑过去打量了一下他一身的昂贵的西服套装。
“开玩笑,知道这套衣服多贵吗?”蒲竟宣笑着说:“助理帮我定制的,今天第一次穿。”
“还得是你们搞金融的,看着就有钱。”杜闻西调侃道,“不像我们学数学的,格子衬衫加牛仔裤凑活着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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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最近模拟投资全赔了不说,真金白银投进去的基金也飘绿。”蒲竟宣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人,“那是真裴总。”
裴似休一身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身高腿长,禁欲矜贵。
他听闻后,回道:“我们专业没那么多事,随便穿的。”
“……”杜闻西无语地一偏头,眼睛突然放光:“哇塞,哪里来的律师?”
褚起承轻笑一声:“律师袍从学校模拟法庭借的,今天就要还回去。节目组还让我带了本民法典,说是道具。”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蒲总犯事了你记得给他辩护。”杜闻西玩笑道。
“算了吧,他要进去了我就换对象了。”褚起承说着朝着不远处招手:“沈淡引!”
众人看过去,沈淡引穿的是一件长款的白色防静电服,走过来一路带风,专业严谨和细致感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哇,你这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专业。”杜闻西指着他左胸的国旗标志说,“你们平时都这么穿?”
“也不是。”沈淡引说:“正式工作穿国旗装比较多,但是节目组非说看不出来专业性质,我就换成了防静电服,如果在沙漠的话还得穿外场服。不过我只是个实习生,衣服也是找师兄借的。”
杜闻西点头:“太帅了!”
沈淡引没说话,对他来说帅不帅的无所谓。不过穿上这身衣服,他觉得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当航天总师的梦想。
他正发呆地想着,身后的蒲竟宣啧了声,“第一次见你穿实验服,总有种幻灭感。”
“怎么?被我帅到了?”祁却轻笑一声。
沈淡引听后回头一看,眼前的人穿着白大褂,带着护目镜和白色的乳胶手套。
突然一下,那种平时不着调的痞样忽然就不见了,在祁却身上他居然看到了科研人的专注度和严肃感。
其实……还挺帅的。
实验服上还沾染了些许带着颜色的化学试剂,有一种他就是来这里做实验的感觉。
“不知道的我以为你穿的Cos服,你们实验室不灭菌啊?”杜闻西问他。
祁却看了看衣服,“这件实验服已经不用了,实验室在用的都是不明微生物还是别拿出来了。”
“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还挺配的欸。”杜闻西指了指两人。
沈淡引眉心一跳,配?哪里配?除了衣服都是白的哪里都不配。
“是吗?”祁却打量了一下沈淡引,“看来我们做科研的气质都差不多嘛。”
他说完,眼睛转了一圈:“那个人呢?”
杜闻西:“谁?”
“是在找我吗?”柴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抬了抬手,他换回了自己来的时候穿的衣服。
“你没换衣服啊?”杜闻西问他。
“换什么?虽然我之前是学心理学的,但我又不是心理医生,现在我学的是摄影。”柴次解释道,“作为艺术生,我觉得今天我的穿搭就很好啊。”
几人看了一眼,觉得也是。
“几位同学跟我来,我们现在去楼梯间拍摄。”工作人员招呼道。
拍摄地在学校的教学楼附近,现在放暑假,学校里没人,于是摄制组就借用了一下。
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教学楼拐角的楼梯间,此时摄影师站在楼梯的上方,“你们每个人错位站在台阶上,然后眼睛望向我的位置。”
他们这群人都非常追求效率,没有什么站位的勾心斗角和前后位置的要求,听摄影师说完就找位置站好了。
祁却站在沈淡引后面一点的位置,此时阳光穿过楼层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了沈淡引的半张脸上,从祁却的视角抬眼看过去,眼前的人充满了神性。
“那位穿白大褂的同学,看我这里。”摄影师提醒道。
祁却收回眼神,“哦。”
拍了没一会儿,摄影师说:“你们稍等,我调一下机器。”
沈淡引身体放松下来,他感觉手心里有些黏糊糊的,抬手一看,刚才上了药的伤口渗了点血出来,凝固后黏在了上面。
好想洗手。
没等他寻个理由走人,身后的人忽然开口小声问他:“要牵吗?”
20. 鼓励出柜
Illness20
沈淡引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缓缓回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不是难受?”祁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手。
沈淡引微微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不是在聊天就是在回消息,没人注意他们两个。
“可是要拍摄,有镜头。”他还留有一丝理智。
“那又怎样?”祁却靠着栏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的酒窝露了出来,“怕被发现啊?”
不然呢?
祁却逗够了,收敛了些笑,“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话音刚落,摄影师说:“好了,大家看这里。”
沈淡引转过身,他忍着不适看着镜头,脑海中全是等会儿怎么办的问号。
倏地,自己放在身后的右手被人轻轻地握住了,干燥温热的皮肤和骨骼分明的手指覆在他的掌心。
他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没有了问号也没有了思绪。
望着眼前的摄像头,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两个正躲在镜头前悄悄地做这样的亲密行为。
还好祁却站在最后没人能看见,这是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知怎的,他就是会下意识地想藏好不被人发现。
明明解释清楚之后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更奇怪的是,对方好像也默认了这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独享的秘密。
“好了,换场地。”摄影师放下机器。
没等沈淡引松手,身后的人倒是先松开了。甚至祁却还若无其事地和旁边的蒲竟宣说话。
“你右手的手套怎么摘了?”蒲竟宣问。
“太闷了,反正也拍不到。”祁却毫无痕迹地回答。
“是吗?”柴次经过的时候随口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做什么戴着手套不方便做的事情呢?”
沈淡引:“……”学心理学的人真的能看透人心吗?
节目组带着他们换了好几个场地拍摄,拍完后都已经傍晚了。
几人站在天桥上趴着栏杆看着不远处渐渐滑落的夕阳发着呆,晚风吹拂着他们的发,世界在这一刻好像被按了暂停键。
不远处的摄影师瞧见这一幕迅速拿起相机定格。
屏幕里,不同专业不同年龄的少年们怀揣着对未来和理想的梦眺望着天际,孤寂的眼神中存着一丝希望的火种,试图在末日来临前投奔下一个光明。
人文社科、理性科学以及艺术思想都是组成漫天知识繁星中不可或缺的行星,它们在各自的轨道上坚持着学科的调度,可产生的磁场却又在彼此影响,最终汇聚成璀璨的人类文明。
这是摄影师今天最满意的一个作品。
等待节目组收工的间隙,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天在外面待得有些久,而且基本上都是站着的,这会儿祁却身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有些胀痛了。
“各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蒲竟宣:“不是说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吗?”
“不吃了,下次吧。”祁却挥了挥手,跟旁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柴次也道:“我今天刚回来,还要回去收拾行李,下次录制再聚吧。”
“也行。”蒲竟宣点头,“大家下周见吧。”
沈淡引正在低头给贺存异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这时候,褚起承凑了过去,“需要吗?”
“嗯?”沈淡引抬头,看见他手心里递过来的创口贴和湿纸巾。
“我刚才看见你的手心有伤口。”褚起承解释道,“稍微处理一下吧,等会儿去趟药店。”
沈淡引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下次见。”
沈淡引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有些暖暖的,原来走出舒适区后遇到的人也可以很善良。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贺存异的回复,估计这人是没时间看手机,于是他回酒店拿了行李就打车回家了。
很久没有出门这么长时间,沈淡引回到家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想到明天就要回研究所,他收拾好行李洗完澡就躺上了床。
与此同时,隔壁的祁却清醒得过分。
他已经吃了三颗褪黑素了还是毫无睡意,再吃的话明天要是醒不来那就真的完蛋。
正准备打开直播,突然一个信息发了过来。
【AAA美区出二手闲置王姐(详见pyq):di,在?】
【77:你改的这什么名?我差点以为自己加了批发商了。】
【AAA美区出二手闲置王姐(详见pyq):因为我马上就回国了啊,国内现在凌晨吧?你还没睡?】
【77:睡不着。】
发出去没两秒,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祁却拿远了些,点了接通。
“你之前不是好了吗?怎么又不好了?身体还疼吗?去了医院没?需不需要我——”
“停。”祁却及时喊道,“老姐,我真没事。”
“你没事凌晨两点睡不着?有夜生活啊?谁啊?有照片吗?对人家温柔点知道没?”
“……”这是祁却最难应付的一个人,多少年了都说不过她,索性什么都不说。
祁诺继续输出:“听妈说你现在没住宿舍住在你自己的房子里?”
“是啊,因为最近不需要待在学校。”
“你能糊弄妈可糊弄不了我,你马上读博了,不说天天待在实验室,怎么着也是住在学校方便些吧?到底怎么回事?你被退学了?要是被退学了可得跟我说,我帮你物色一下——”
“停。”祁却无奈道,“你想哪儿去了?没被退学,只是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
“你比我导师还会push,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我不做实验都没这么心虚过。”
“说实话。”
祁却叹气:“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突然一下就失去了方向。”
“当年你选这个专业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一天,只不过你到底因为什么迷茫?”
“我就是突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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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我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怎么能解决这世界上那么多人的问题?”祁却认真道,“就算我能治好自己,可是又为了什么呢?又有谁需要我呢?我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那头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我和爸妈都需要你啊。”
“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是不是没有我你们会更开心。”
“祁却。”祁诺严肃道,“这话我只让你说一次,下次你再敢说我马上飞回来揍你,我说到做到。”
祁却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个月吧,最近在忙毕业。你别岔开话题,你给我好好的,听见没?”
祁却没什么情绪地‘哦’了声。
“你要不谈个恋爱吧?”
“什么?”
“我说让你谈恋爱啊,我弟长得那么好看,要是寡一辈子也太可惜了。”
“和谁谈?”
“你有性别要求吗?”
“……你还挺开放。”
“性别不重要,你喜欢就行啊。”
“没喜欢的。”
“那你先从五官开始了解,聊着发现三观还行就试试。”
祁却无语:“你们留子都这么随便吗?”
“不好意思,留子不看三观,甚至五官都不在意,我来这边这么久都没遇见帅的,说好的国外都是帅哥呢?”
“那你让我谈?”
“因为我最近发现了很多国内的帅哥啊,我太想回来吃点好的了!”
“哦。”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说不定你还认识?”
祁却眼皮跳了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谁?”
“就上次那个什么校草排行榜上的第一。”
“……”
祁诺继续道:“我本来点进去是想看热闹的,但发现了不少帅哥,不过除了你就那个第一最帅!好像跟你差不多大?你去认识认识呗,你两还挺配的。”
这语气就跟去菜市场买菜似的轻松,关键是他还真认识,甚至就住在对面。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鼓励自己弟弟出柜的人,可惜了,我笔直。”
“没办法,你姐姐我这几年经历得有点多,所以我现在对你就一个要求:活着。”
祁却懒散地倒在沙发上:“尽量。”
“听你语气,困了?”
“嗯。”
“那挂了,你赶紧睡。”
“哦……”祁却应着应着就睡着了。
隔天,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缓了会儿神后慢慢地爬了起来。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祁却决定出去吃个饭。
刚打开门,电梯正好开了,沈淡引站在里面疑惑地看他。
“下班了?”祁却笑着问。
“嗯。”沈淡引应着打开了家门。
祁却说:“我出去吃个饭,有事打电话。”
报备完,他正准备进电梯,身后的人忽然说:“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吃吧。”
21. 治疗方案
Illness21
沈淡引刚准备下班,杨千禹却关了办公室的门,把他拉到一旁。
见他行为诡异,沈淡引疑惑:“师兄,什么事?”
“你知道下个月我们团队研发的火箭要发射的事情吧?”
沈淡引点点头:“知道。”
“想去吗?”
“你是说去看?”
“当然不只是去看。”杨千禹说:“还能进基地去和那些院士还有总师交流学习,有没有兴趣?”
“真的吗?”沈淡引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光,可他很快冷静下来:“可是我没有资格吧?”
“现在你有一个机会。”
“你说。”
“你知道我们这行很苦很累,压力也很大,也赚不到什么钱,所以大部分做这行的很快就转行了,为了鼓励大家为了航天梦继续坚持下去,研究所想要给实习生一次近距离接触发射的机会。”
沈淡引有些激动:“你是说我可以去?”
“当然,你把这份申请表填好交给我,申请一旦通过你就可以。”杨千禹说着递给他一张申请表,没等沈淡引接过,他又说:“但是你要考虑清楚,去了的话可能要在那边至少待个十天半个月的,通讯要切断,也不能随时和家人朋友联系沟通,还要签署很多保密条款。”
“这个我明白。”
“那边的条件也比不上你平时的生活水准,我发现你好像还有点洁癖,戈壁滩可不是什么无菌环境,考虑好。”
沈淡引心底一沉,微微蹙眉,接过申请表,缓缓道:“我会好好考虑。”
回家路上,沈淡引一直攥着申请表,对他来讲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是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支撑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待那么长的时间,如果要去的话就必须把强迫症治好。
前些年他也尝试过吃药,但是吃了药之后对脑功能有损伤,那段时间的记忆力和精力都不好,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日常学习。
这段时间能够在研究所正常实习还是因为……
正想着,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祁却那张笑脸。
“下班了?”
“嗯。”
祁却说:“我出去吃个饭,有事打电话。”
沈淡引握着门把手,内心挣扎良久,在他踏进电梯的前一刻转过头:“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吃吧。”
五分钟后,祁却坐在沈淡引家的沙发上,看着他点外卖。
忍了半天,祁却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邀请我来你家吃外卖?”
“因为我不想出门。”
“我问的是为什么你要请我吃饭?”
“外卖等会儿就到,我上去换个衣服。”沈淡引说着上了楼,没有要回答祁却的意思。
后者看愣了,沈淡引这到底什么意思?他不是应该还在生自己骗了他的气吗?
难道这是……鸿门宴?
沈淡引上楼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要下楼的时候他犹豫了。
他该怎么跟祁却提这件事情呢?
直接让对方帮忙好像不太好,自己给他钱肯定也不会收。
“沈淡引,你换好衣服了吗?”祁却扯长了嗓子喊道:“外卖要冷了!”
“……”沈淡引还是抬脚下楼了。
祁却已经在餐桌上打开了外卖,看见他后招呼道:“快来吃,我一天没有吃饭了。”
“一天?”沈淡引笑了声,“你修仙要成功了。”
“你还会冷笑话?”祁却给他拆好筷子递给他,“是因为我才醒。”
“……”沈淡引甚至偏头看了眼时钟,确定是傍晚七点,他肯定道:“你真的在修仙。”
“我只是睡眠不好。”祁却含糊道。
“失眠?”沈淡引疑惑地打量他一眼:“我看你也不像会焦虑的人。”
祁却抬眼,“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人?”
骗子、奇葩、怪人。
“挺好的。”沈淡引违心道,毕竟自己有求于人。
“挺好?”祁却笑了,“看来我做人还挺成功的。”
“……”给你一根杆子你还真往上爬?
吃过饭,祁却两手一抄,靠着椅背,“说吧,这顿饭下了什么毒?”
被看出来了。
不过沈淡引也不慌张,“知道下毒了你还吃?”
“生死天注定,我不吃会先被饿死。”祁却无所谓道。
那你头脑还挺清醒的?
“我就是……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沈淡引还是说出了口。
听他这种难遇的语气,祁却眉梢上挑,嘴角上扬:“嗯,可以。”
“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可以什么?”
“就是可以啊。”
沈淡引颇为无语:“我找你要一千万也可以?”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可以啊。”祁却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虽然我账户上没那么多钱,不过资产加起来够了,你想要多少自己转,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个人真的是个神经病,沈淡引确定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
沈淡引没好气道:“你是散财童子啊,是个人找你要钱你都给?”
“那不是。”祁却摇头,“这不是你吗?”
沈淡引被噎得无话可说,总觉得这话不合时宜,但现在这不重要,“我想尽快把强迫症治好。”
祁却了然,“哦,所以你找我帮忙的意思是?”
“想让你配合我制定的方案。”沈淡引说完后补充道:“当然,不会让你无偿帮助,你有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那我能不能先听一下你的方案?”
“可以。”沈淡引说着起身,“你等我一下。”
祁却看他走到客厅,拿上了电脑,一股要讲答辩PPT的严肃架势。
“不是吧?这么正式?”
“正式吗?”沈淡引坐在他旁边,点开文件,“我只是稍微写了一点,看你有没有意见。”
祁却眼神看向屏幕,这是一个Excel表格。
从上往下是日期,从左往右是接触的时间。
和一板一眼的报告单毫无二致,为什么他不在实验室也要看这个?有点心悸。
“你边看我边说。”沈淡引拿出了做汇报时的严谨,认真解释:“我想在这两个月治好,所以制定了一个疗程。”
“根据前几次的接触后,目前我接触门把手或者陌生的物品后没有立刻想要清洗的冲动,但是现在长时间待在外面之后或者接触血液后我还是不行,所以根据污染的程度从轻到重,我需要接触你的时间也会越来越久,所以从明天开始我需要每天都和你接触。”
祁却只是大致扫了一眼表格就移开了眼神,“哦,听懂了。”
沈淡引有些微的紧张,“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刚才不说了可以吗?”祁却歪头笑着,“我知道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诉求?毕竟挺麻烦你的,也很耽误你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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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最近没什么事,没问题。但我有一个疑问。”
“你说。”
“你这个表格做得很好,但是你只是列了牵手和拥抱这两个条件,万一哪天失效了怎么办?”
“……”他没想过这方面,怎么可能不行?难道还有比这更亲密的行为吗?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大程度的行为了。
祁却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所以你目前做的这个计划是有漏洞的,万一出现了意外就全盘打断了,会很麻烦。”
“听你的意思有更好的方案?”
“别忘了我学什么的。”祁却嘴角一勾,想整点事儿做。
于是脑子里的细胞迅速活跃起来,“但是我说了你不一定接受,看你信不信任我吧。”
沈淡引有些怀疑,“你先说。”
“我同意你列的从轻到重的治疗阶段,也认可你设计的时间分配制度,但是——”祁却顿了顿,继续说:“这个时间规定得有些死板,在我看来需要调整。”
“怎么调整?”
“听我的,我喊停才能停。”
沈淡引的警戒心忽地提了上来,“你耍我?”
“冤枉啊。”祁却摊手,“是你让我说的。”
“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比你专业啊。”
沈淡引缓缓吐出两个字:“证据。”
“哎,居然不信任我。”祁却无奈地点开手机,边登录教务系统边说:“没想到有一天我第一次主动给别人看我成绩是因为被质疑能力。”
没一会儿,他把手机递过去,“从第一学期到这学期所有科目的成绩,你翻吧。”
沈淡引接过,眼睛从上到下浏览,一溜的90+赫然呈现在眼前,甚至体育都是95+。
不知怎的,他想起来上次在酒店房间看到的腹肌……
等等,想哪儿去了。
“看完了。”他赶忙把手机扔了回去。
“这么快?”祁却收好后说:“现在证据看完了,你觉得我两谁更专业?”
“比专业我当然比不过你,但是这个病没在你身上你也不懂我啊。”
“那你要这么说我确实没办法和你感同身受,我也说了这是我的意见,你不同意就算咯。”
沈淡引不喜欢被别人掌控的感觉,他不知道如果让祁却主导治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毕竟机会就这一次。
“我想想吧,想好了发消息告诉你。”
祁却大方地点头:“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嗯。”
祁却走后,沈淡引望着面前的电脑发呆,他到底要不要听祁却的建议呢?
从常理上说,对方确实比自己专业,可是……
思绪被一通电话打断,他接起:“喂,师兄,有事吗?”
杨千禹说:“是这样的,我刚收到消息,那个申请表明天就要上交,你可能得抓紧时间考虑了。”
祁却离开沈淡引的家后并没有回去,他现在精神得过分,于是约了罗觅在H2O喝酒。
“录节目的感觉如何?”
“还没正式开始录制。”
“哦,你在微信上说你是因为送外卖认识的沈淡引,那你们录节目的时候相处还愉快吗?”
祁却笑了笑,“愉快?不太愉快。”
“嗯?”
“到时候你看节目不就知道了。”
“满足一下好奇心怎么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祁却拿起来扫了眼。
【对象NO.1:我同意你的治疗方案。】
22. 意外同居
Illness22
“你笑什么?”罗觅见他嘴角都压不住了,“收到什么好消息了?”
“确实是好消息。”祁却点了十几个表情包发过去,放下手机,“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帮我,我能不高兴吗?”
“说起这个,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就那样呗。”祁却抿了口鸡尾酒,神情恹恹,“勉强活着。”
罗觅叹气:“你之前说你和别人稍微亲近些的时候会感觉好点,但我也没见你付诸行动啊。”
“怎么付诸行动?我天天挨着你你不烦?”
“……”罗觅咳嗽了声,“说让你找个对象你也不找,这三年跟你表白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二十,真就一个都不心动?你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如果找对象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那我到底是喜欢对方还是满足自己的需求?如果是后者,那我跟渣男有什么区别?”
“就不能两个都要吗?”
“和一个可能不会稳定持续发展的人讲自己有病,别人听到就跑了吧?”
“哇,好有道理,那你还是单着吧。”
祁却正要开口,一阵119的警报声从街头响到街尾。
“哪儿出事了吗?”罗觅问。
“不知道,听声音应该是这附近。”
“哇塞,大半夜地出火警,哪家这么倒霉?”
“反正不是我家。”祁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然后他招呼了一下服务员,“麻烦再来两杯鸡尾酒,要后劲强点的,喝了之后倒头就睡的那种,谢谢。”
“等等!”罗觅握着手机制止他,“先别喝了。”
“干什么?”
“你今晚估计是不用睡了。”罗觅把手机屏幕放在他面前,“你家着火了。”
一个小时后,祁却绝望地看着客厅被烧焦的窗户和一地的乱七八糟。
他想把房子扔了。
“幸好发现的早,也没有人员伤亡。”实习的警察说:“消防员说是因为楼下住户的小孩儿拿着打火机把窗帘点燃了,今天风大一下子吹到楼上了。小伙子,你也有点倒霉。”
祁却看着烧了一半儿的沙发,平静道:“没关系,人没出事就行。”
警察有点意外:“你还挺乐观的。”
“能不乐观吗?”罗觅说:“刚才在楼下他丝毫没有自己家正在燃烧的自觉,我都要被吓死了。”
警察做好现场工作后问他:“你再确定一遍损失,关于赔偿问题可能需要你和楼下住户商量一下。”
“赔偿就不用了,帮我把烧焦了的墙壁和窗户弄好就行,沙发愿意赔就赔,不愿意这半边就送他们了。”
“那好,你跟我过来签个字,等会儿我还要去楼上。”
“好。”祁却点头,然后他跟罗觅说:“你先回学校吧,这边没事了。”
“确定?”
“这么多警察和消防员呢,能有什么事?”
“好吧,有事打电话。”
“嗯。”
签完字,警察说:“好的,有事我们会再联系你。”
“好。”
折腾到凌晨,可算是清净了,祁却看着眼前的一团糟无奈叹气。
家里都是烧焦味,今晚肯定是不能住,只能去外面的酒店将就一晚。
他刚一扭头,看见了对门正在探头的沈淡引,对方也看到了他。
“你别出来,外面有点脏。”祁却放下手机走到门口,“你听到火警没下楼吗?”
“我在书房没听见。”沈淡引扫了一眼对门,有点壮观,“你家被烧了?”
“是啊,不过准确来说是楼下被烧了。”
“没出事吧?”
“没有,不用担心。”祁却说:“就是我今晚得去酒店住,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
“哦。”
祁却转身回家,上楼进卧室装了点衣服塞进行李箱里,等他走到门口,发现沈淡引还站在那儿。
“三点了,你不困啊?”
“最近的酒店离这里三公里。”沈淡引说。
“我知道啊。”祁却不解,“我打车过去。”
沈淡引将门推开了些,“我家有客房,不介意收留你几个小时。”说完他转身进了屋。
看着敞开的大门,祁却愣了两秒,然后果断选择进去凑活一晚。
有免费的房子不住是傻子,只不过——
“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沈淡引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扔在床上,“就当达成合作的诚意吧。”
“合作?哦,其实不用的,我说了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对我来说让你睡一晚客房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之前有一段时间贺存异为了实习住在他家一个月,他也习惯了家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好吧。”祁却笑着,“不过我起得晚,你早上就得去工作,放心让我在你家待着?”
“你能在我家做什么?”
“你不怕我把你火箭和飞机模型偷了?”
沈淡引有些无语:“可以偷,但请不要损坏,我睡了。”
祁却觉得他这句话有点可爱,不由得低头一笑,看来是真的喜欢模型,被偷了都不心疼,心疼损坏。
祁却没有认床的习惯,平时只要不犯病累了倒哪儿都能睡着,更何况沈淡引家的床和被子都很软,他玩儿了没一会儿手机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警察的电话叫醒的。
“楼下的业主说他承担一切损失的费用,也安排了人进行维修,你有意见吗?”
祁却没睡醒,还有些懵,顶着一头凌乱的浅发摇头:“没。”
“不过维修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一般从早上八点开始。”
“八点?”他刚睡呢。
“是的。”
“哦,好吧。”
沟通处理完,祁却回家后开始收拾行李,他的作息不太能适应维修时间,只能回学校住一阵子了。
这倒没什么,就是沈淡引怎么办?
下午五点半,沈淡引进了家门,他看见祁却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哦,不是坐,是没有骨头似的歪倒靠在抱枕上。
好想给他掰直。
“回来了?”祁却抬眼看他。
“嗯,你刚醒?”
“没,等你回来,有点事跟你说。”
“什么事?”
祁却直接送了人头,结束游戏,坐起来说:“我家现在要维修,味道太重了,所以我现在要回学校住,如果要完成治疗方案的话,我只能每天都来你家找你了。”
沈淡引皱眉:“P大离这半小时车程。”要是堵车一个小时都是少的。
“是啊。”
“不行。”沈淡引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提议,“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样太麻烦了。”
祁却:“我还有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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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我去附近的酒店住,包一个月也还好。”
“也不行。”
“……那我挂钩子睡?”
沈淡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他今天才交了申请表,要是通过了不去不仅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会给杨千禹带来麻烦。
可是他也不想过于麻烦祁却,没有人有义务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了。
“你住我家吧。”
祁却微微怔愣,狐疑:“你确定?”
“确定,只有这样最方便。”
“你愿意跟我一起住?”
“我只是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而且我平时在研究所工作,在家时间不长。”
“但我不知道我家什么时候能住人。”
“这两月怎么也能修好吧?两个月的时间,没问题。”
祁却眼里含笑,“你说的啊,别到时候突然把我赶出去,那我就无家可归了。”
“我不是那种人。”沈淡引说完后突然松了口气,其实这样挺好的,他给祁却提供住所,祁却帮他治疗,两不相欠。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住进来显得我太装。”祁却指了指不远处,“那我还是住那间房?”
“嗯。”他家只有一间客房,下次贺存异来,只能把他赶走了。
“那我今天也不用慌着收拾行李了,谢谢你啊,我请你吃晚饭吧。”祁却说着摸出手机,“想吃什么?”
“随便,我去换衣服了。”
祁却点完外卖后回家拿了点药,带了几套衣服。
两人吃过饭后,沈淡引就回书房处理工作了。祁却也没闲着,他在沈淡引家转了一圈,把墙上的所有模型都认了一遍,然后满意地出门跑步了。
从小到大医生都让他锻炼身体,所以他就算再忙也会抽出空运动,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况且每次出了汗身体确实会很舒服。
只不过当他运动完走到家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沈淡引家的密码。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你家密码是多少?”
半分钟后,沈淡引给他开了门。
“你出去了?”
“是啊,跑步,在家多无聊。”祁却进了门,风风火火地往里跑,“我先去洗澡了,等会儿你把密码发我。”
“……”沈淡引默默地摸出酒精在他经过的地方喷了喷。
他有一种养了一条狗的错觉,不是在骂人,就是小时候隔壁邻居养了一条萨摩耶就是这样的,每天都得溜,不溜就要拆家。
可是沈淡引不会养狗,还好的是,这条人可以自己溜自己。
刚上床准备睡觉,他收到了杨千禹发来的信息。
【杨千禹:师弟,恭喜,申请已通过。】
沈淡引立马坐了起来。
【6174:好,谢谢师兄。】
与此同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沈淡引,睡了吗?”外面的人喊道。
他放下手机,“什么事?”
“我能进来说吗?”
沈淡引无奈起床,打开房门,“干什么?”
祁却笑问:“你忘了?”
“嗯?”
“今天还没治疗呢。”
哦,对。
而且刚才申请通过了,他更要抓紧时间。
祁却靠着门,似笑非笑:“如果你困了,咱两躺在你床上治怎么样?”
23. 眩晕错吻
Illness23
不可能。
沈淡引不会允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上他的床。
他扔下一句:“客厅。”
“哦。”祁却嘴角上扬,他本意也只是想逗一下沈淡引。
下楼后,两人面面相觑。
说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做的时候沈淡引总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始。
“按照你拟的方案,今天应该是牵手。”祁却大方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来吧。”
对方这么积极,沈淡引也就坦然地把手伸过去。
握住了。
有点诡异。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牵手了,可是之前是自己在不舒服不清醒的时候触碰,头一回在正常状态下牵手……
感觉还行。
祁却虽然单手在看手机,但是心思根本不在上面。他刚才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想要找事做,所以才去敲门。
现在他握住了沈淡引的手,对方温热的皮肤真实地触摸着自己。
很舒服,也很安心。
好想更过分地凑过去蹭一蹭对方。
祁却有点怀念前两次的拥抱了,但是按照沈淡引的计划,排到拥抱还有一阵子呢。
不过——
现在是他主导治疗,谁说不能提前?就是得找个正当的理由。
“你为什么想要在两个月内治好?”祁却问。
“嗯?”沈淡引偏头。
“不能说也没事。”
“因为我想去发射基地,而那些地方基本上都是戈壁滩,条件一般。”
“哦,明白。”祁却想了想,随后问:“所以比起航空你更喜欢航天?”
“嗯。”沈淡引点头,“我对地球外的世界更感兴趣。”
“航天是你的梦想,你才会这么想治好自己的强迫症。”祁却喃喃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治不好你还会坚持下去吗?”
“会。”沈淡引肯定道。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到达自己想要去的站点,还没有看到自己设计的卫星在宇宙航行,也没有探索到那颗星星。”
沈淡引的话有些抽象,但是祁却听懂了。
“宇宙吸引你的是什么?”
“是远离喧嚣的宁静。”
耳边的话让祁却陷入了迷茫,他本就行走在一条大雾的路上,现在停下来休息就是想等雾散一些再往前。沈淡引的回答让他看到了路牌,可路牌上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答案就在眼前,可没有字典翻译。
沈淡引看着时钟,“十分钟了,还不可以吗?”
早已把主线任务忘记的祁却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他的手,“可以了,今天才第一天,慢慢来吧。”
他说着起身,“我睡了,晚安。”
关上门,祁却望着天花板发呆,或许是昨天没睡好,又或许是亲密接触后他身体状态很好,他渐渐陷入了沉睡。
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以致于醒来后他想出门绕天安门广场骑几圈自行车兜兜风。
他是个想到什么就要付诸行动的人,况且之前买的自行车也该见见太阳了。
祁却挑了一件紫色的T恤和星空蓝的休闲裤穿上,回家换了双鞋就出门了。
“今天外面有些热,我刚才出去一趟差点就中暑了。”杨千禹笑道。
沈淡引:“等太阳落下些再回家吧。”
杨千禹路过他的工位,扫了眼他的电脑,“你在看那个火箭的相关数据?”
“嗯,想多了解了解,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得好好把握。”
“很认真啊,你是我见过对这行最认真的师弟了。”
“那师兄你呢?”
“我?”杨千禹笑了笑:“没有喜欢是坚持不下去的,至少我暂时还愿意待在这行。”
正说着,电脑屏幕弹出了微信消息。
【捡垃圾的野人: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正巧路过你们研究所,要不要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再回去?】
【捡垃圾的野人:你不回消息就当你答应了啊,天气有点热,我在餐厅等你吧,你想吃什么?中餐西餐还是日料?】
【捡垃圾的野人:日料还是算了,你肯定嫌生食不干净,这个天很多餐厅的保鲜做得也不好,容易生病。西餐没什么好吃的,还是吃中餐吧,中餐你爱吃粤菜川菜还是东北菜?】
【捡垃圾的野人:之前点的外卖你都不吃重口的菜,还是吃粤菜吧,我刚搜到一家评价还不错的餐厅,你有特别的想吃的吗?】
看着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的消息,沈淡引无从回复,甚至头疼,直接叉掉。
杨千禹笑他:“你对象啊?这么黏人?”
“……不是。”
“不是对象这么积极,那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真的不是。”他该怎么解释祁却就是这样一个无厘头的人呢?
“好吧好吧,不是就不是吧。”杨千禹笑着背上电脑,“你还是早点走哦,别让人等久了。”
沈淡引无奈地看着刚发过来的餐厅定位,挣扎片刻后关了电脑。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中酝酿着闷热。餐厅里却只有十几度,沈淡引走进去不禁打了个寒噤。
祁却的位置很好找,因为整个餐厅最耀眼的就是他那颗头了。
“来这么快?你没回我消息还以为你没看见呢。”祁却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淡引。
“为什么要来这儿吃饭?”
“我说了啊,路过。”
“你去哪儿路过这儿?”
“查岗啊?”祁却反问。
沈淡引:“……当我没问。”
“别啊,我今天一早出门骑车了,顺便回了趟学校,然后回来的时候走的这条路,所以路过。”
“这么热的天你骑车?”
“我觉得还好啊,可能我比较耐热。”
沈淡引喝了口茶水,决定闭嘴。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是77吗?”
闻声,沈淡引放下杯子,抬眸。
眼前站着两个女生,眼巴巴地看着祁却。
“是啊。”祁却笑着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你!我看了好久了,觉得染这种颜色头发还是帅哥的肯定是你!”
“请问可以拍个合照吗?”
祁却大方道:“当然可以。”他说着起身。
“好的好的!”女生点开手机,打开前置,和祁却拍了两张照片。
“谢谢77!你比视频里还帅!”
祁却:“不客气。”
女生临走的时候看了眼沈淡引,不禁说道:“你朋友也好好看,果然帅哥是扎堆出现的,请问这位帅哥有账号吗?我去关注一下。”
“当面爬墙啊。”祁却玩笑道,“我倒是挺愿意告诉你的,不过你要失望了,他这人不爱上网所以没有账号。”
“啊,这样啊。”女生遗憾道,“那你们慢慢吃,打扰了。”
沈淡引面色波澜不惊,他在想一件事。之前他不知道祁却的个人情况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在干什么。可是现在他知道祁却的情况后更不明白祁却在干什么了。
如果祁却喜欢当网红,可这么久了也没看见过他拍摄,白天也没有像大部分大学生一样在实习单位做牛马,就连贺存异这种懒人都为了毕业在做准备。
“你们专业暑假没有事干吗?”他间接地问。
“有啊,实习或者做实验,其实还挺忙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闲?”
“这就开始打听我的个人职业发展了?”
“……”他就不该问。
逗完,祁却回道:“如你所见,我不想干了。”
沈淡引微微蹙眉,没太明白。
只听祁却继续说:“就是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觉得没意思。”
“没意思考试考那么高?”
“成绩只能证明我的智商,又不能说明我喜欢。”
倒也有几分道理。
沈淡引没继续问了,问太多显得他们两个很熟似的。
吃过饭,两人打车回家,路上,沈淡引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以为是强迫症的缘故,所以回家后赶紧去浴室洗澡了。
祁却窝在客厅沙发上和蒲竟宣他们打排位。
蒲竟宣:“我今天看新闻,看见你那个小区闹火灾了?”
“是啊,我家楼下。”
“靠,你没事吧?”
祁却淡淡道:“我要有事在这儿跟你打游戏?”
“你家没烧着吧?”
“烧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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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和一半儿的沙发。”
“还能住?”
“按常理来说二楼是可以住的。”祁却说着余光瞥见沈淡引下楼了。
沈淡引声音虚弱:“你什么时候结束?”
那头的蒲竟宣没听太清楚:“你家有人啊?”
祁却赶紧闭麦,把手机扔在一旁,坐起来,“结束了,可以开始今天的治疗了。”
沈淡引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过去,祁却这才发现他脸色惨白。
“你怎么了?”
“不太舒服,可能是犯病了吧。”沈淡引坐在他旁边,闭着眼睛半倒在沙发上。
祁却觉得不像,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
“你给我形容一下你不舒服的点。”
“头晕、胸闷、想吐。”
“你们研究所的空调多少度?”
“二十。”
“你不是犯病了,是中暑。”祁却很快下了结论,“等着。”
没一会儿,祁却从门口进来,手里拿了一瓶药,他打开,插上吸管,递到沈淡引手边,“喝了就好了。”
沈淡引没有动作,晕在沙发上。
“沈淡引?”祁却轻声唤道。
“嗯……”有气无力的。
“张嘴。”祁却说着把吸管插进他的嘴里,命令道:“喝下去。”
沈淡引还有点意识,只是喝得很慢,祁却也不催他,举着手喂。
他喝药的速度实在是慢,不过祁却罕见地很有耐心,甚至还有闲心观察他每次吞咽时上下滑动的喉结。
好一会儿后,沈淡引才喝完,祁却移开眼神把药瓶扔进垃圾桶,然后说:“你今天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说完,他发现沈淡引没动静。
“你不回房间吗?”祁却轻轻摇了摇沈淡引的肩膀,后者慢慢地倒下去躺在了沙发上。
睡着了?
估计是脑子晕加上今天工作太累。
祁却叹了口气,念叨着:“两回了,要不是碰上我,你这条小命还真的保不住,就逮着我薅吧。”
他弯腰,一只手穿过沈淡引的膝盖,一只手揽过他的肩,将他抱在怀里朝着楼上走。
“这么轻……”祁却甚至抬了抬沈淡引的腰,喃喃道:“感觉还没我自行车重,这小身板去戈壁滩天天熬夜会不会死啊?”
睡着的沈淡引自然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把人抱进房间,放在床上,祁却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给他盖上了被子,这才松口气。
虽然他很想趁人之危蹭一蹭对方,可是他才不要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正准备走,沈淡引一个抬手把被子掀翻了。
“……”祁却只能又给他盖上。
然后又掀开。
“你玩儿我呢?”祁却笑了,可还是弯腰给他轻轻地盖上被子。
为了防止他中暑没好又感冒,祁却决定等他睡熟点儿再走。
他坐在床边,有些无聊地打量着房间的构造。
沈淡引的卧室和他这个人一样,除了黑就是白,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柜子上放的都是飞机和火箭的积木。
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中是一朵漂亮的蝴蝶星云。
红色的蝴蝶正在展翅,让祁却想起了上次在沈淡引腰上看见的胎记。
都很美,很想让人抓住。
此时,沈淡引翻了个身,扭动着身体,把手拿了出来。
祁却回过神来,有些无奈。他思考了一下,抿着笑说:“虽然我不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但是你这样我也没办法咯。”
自我洗脑完,他上了床,身体压着被子,把沈淡引的手塞进去,随后伸手抱着他,防止他乱动。
虽然是隔着被子,但是祁却还是感到了一阵安心,身体不自觉地放松。
睡意渐渐涌上心头,祁却刚闭上眼睛,怀里的人忽地翻身。
他睁开眼,准备给沈淡引掖被子,可眼皮刚掀开一条缝,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淡引正对着他,鼻尖距离他不过毫米,只要他微微动作就能碰到。
怀里的人呼吸平缓,可祁却的鼻息却错乱得不成样子。
蓦地,沈淡引身体往前靠了靠,柔软的唇擦到了祁却的嘴角。
羽毛般轻柔的触碰让他浑身僵硬。
操。
24. 游戏预告
Illness24
祁却一个翻身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鞋跑到楼下。
停下来的他脑子嗡嗡的,虔诚地对着一堵墙面壁。
刚才是亲到了吧?
不过只是唇角,就擦了那么一下而已,他的初吻应该还在。
可确实是碰到了,而且刚才的触感……
操,好软。
这应该没什么吧?他之前在实验室的时候也不小心和小兔子亲过。
操,好软。
沈淡引是无意识状态,可是他不是啊?自己什么都没做,是沈淡引凑上来的,所以也不能怪自己。
操,好软。
所以这就是一个意外,他可是个直男,会有这么多心理活动完全是被祁诺的话误导了,谁让她上次说那么多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他怎么可能会对男的有想法?
简直可笑。
肯定是因为病入膏肓,稍微和别人亲密一点就会导致自己胡思乱想。
对,就是这样。两个大男人嘴巴碰一下那又怎么了?
所以自己刚才的慌乱只是身体无意识的反应,并不能代表自己对沈淡引有想法,换一个人肯定也是一样的,毕竟自己确实没跟人亲过,觉得奇怪也是正常的。
想明白后,祁却缓缓吐出一口气,看来他病得有点严重了,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取向问题。
翌日早上九点,祁却奇迹般睁开了眼睛。
他屐着拖鞋、顶着一头乱毛儿走出卧室,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
“你没去上班?”
沈淡引安静地坐在桌上吃早餐,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人,眼皮一跳,“我请假在家办公。”
“哦,挺好的,你昨天都中暑了。”祁却打了个哈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沈淡引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白色的奶渍留在唇边,他伸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湿漉漉的,在阳光下反光。
“你盯着我干什么?”他看见祁却傻子似的站在对面,表情诡异得不像个好人。
“没……”祁却移开眼神,他一定是没睡醒,刚才脑子里又想到了昨晚的那个……
不能再想了。
沈淡引:“对了,我昨天晚上——”
“哦,昨天晚上你晕在沙发上了,我本来是想让你睡在客厅,但怕你感冒,所以还是把你扛回了卧室,如果你觉得不太好,我跟你道歉。”祁却一股脑儿地说完,然后干了一杯水。
“……”沈淡引颇为无语,“我是想说昨天晚上的事谢谢你。”
“咳咳……”祁却差点呛死,“小事,谢什么。”
沈淡引拿上手机站起来,经过的时候留下一句:“你还是回房间收拾一下自己吧,我有点看不下去。”甚至想把这人踢出去。
“哦。”祁却忙不迭点头,然后就乖乖地滚回房间了。
收拾完,蒲竟宣正好打来一通电话。
“蒲总,你不上班啊?”祁却调侃。
“刚开完会呢。”蒲竟宣那边一阵关门声,“昨天打排位你给我挂机?”
祁却轻飘飘道:“抱歉啊,不是我想挂机,确实有急事。”
“你就编吧。”
“我不信你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是为了痛斥我排位挂机。”祁却开始转移话题。
蒲竟宣听出来了,但他也没打算问,只道:“节目的先导片预告发了,记得转发。”
“播了?这么快?”
“嗯,就是这么快,本来就是录一期播一期。”
“行,我去看看,挂了。”
挂了电话,祁却抓起平板就往书房跑。
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你干什——”
“沈淡引!节目发预告了,要不要看?”祁却二话不说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
沈淡引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强盗行为,请问他有时间拒绝吗?
他刚准备开口,祁却已经点开了预告,“快快快!你别工作了,就耽误你一分钟的时间!”
算了,看就看吧,沈淡引眼神移向屏幕。
节目开头是一片宇宙中烂漫的繁星,镜头推进后落入地球,穿过云层,一滴水坠入了深海里。
画面静止。
[宇宙磁场冲击着末日的蓝色星球,人类文明坠入无尽深海,彼此交织有序的学科陷入无限混沌,回到了最原始的过去。无理数、微积分和集合悖论与数学基础危机之后迎来了第四次数学危机,在这断壁残垣的土地上却滋养生成了物化这两座宏伟的大厦,连接着量子和工程不断进化的桥梁。]
[可磁场毫无规律的波动引发了毁灭,物化大厦将倾,计算机利用1和0创造了人工智能以此寻求逃离地球、在宇宙中寻找栖息地的逃生路线。]
[灭世之际,满目疮痍的角落里,一颗被遗忘的豌豆从生物学沼泽中孕育而生,蜕变为参天大树,年轮记录着人类的进化史,枝桠涂鸦着遗传论,人类从DNA双螺旋梯子上滑落坠入沼泽深处,被一张布满规则的神经科学蛛网捕捉,放眼望去是各色各异正在发生严重病变的细胞,而站在末梢上分泌四大激素填满疮口的是疲累的心理治疗师,心脏因此得以苟延残喘,为人类争得更多求生的时间。突触串联起神经元在沼泽中织成了星海传递信息,发射的低频电磁波与万千光年外的宇宙共振,齐奥尔科夫斯基公式连接了通往漫天神秘星辰的7.83HZ航线。]
[可谁是第一批适航者成为了亟待解决的难题,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弱肉强食的深海世界中,精打细算的经济巨鳄为了拉拢利益而创造规则以此决出顺位,抑制不公的法律虎豹攥写的法则为这场生存游戏保驾护航。]
[处于危机下的是一群足智多谋的人类,此时他们不是精明的金融学者、公正的律师、严谨的航天总师、机智的生科研究员、灵活的数学家、看透人心的心理学家、资深的AI研究工作者……只是一群初具社会形态的青年。]
[他们在无限的零和深海世界里扮演的角色是掌握全场的风险投资者、看透人性的谈判专家、高智商破壁者、反套路赌徒、计算能力者、心理操控师、直觉策略家……]
[生存还是死亡?]
“消亡是彻底的消亡,枪手博弈会让局面更好玩。”
“自己的判断失误造成的死亡与任何人无关。”
[合作还是对立?]
[有的人选择合作。]
“选择纳什均衡是每个参与者在理性决策下的必然选择,但是要建立长期合作这对于集体来说并非最优结果。”
“合作,但不让渡自己的权益,重复博弈中信息交互远比单打独斗更有趣。”
[有的人选择对立。]
“背叛。”
“我和他只能活一个。”
“别着急和我殉情,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
[欢迎坠入零和深海宇宙。]
预告结束,沈淡引久久不能回神。
祁却关了平板,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剪辑师有很大的功劳。”沈淡引缓缓道,“把那些话的顺序打乱一下再剪一点反应进去,我自己都沉进去了。”
“说的不错,可是你当时对我的敌意确实很大。”
沈淡引:“我当时没直接动手已经很克制了。”
祁却:“那下次录节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两个现在的定位可是水火不容,按照剧本推演,我们是对立的。”
沈淡引没太理解:“所以呢?”
“所以我们得在镜头前面装一装啊,满足节目组对我们死对头的这个设定,而且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你没发现吗?”
祁却:“发现什么?”
沈淡引认真道:“抛开治疗关系,我们确实不熟,现在能和平地住在一个屋檐下只是各取所需,所以根本不用装。”
祁却上扬的嘴角瞬间僵硬,“哦,你是这样想的?”
“这不是事实?”
祁却:“你分这么清楚?”
“分清楚不好吗?”
祁却咬着后槽牙,“好,很好,过两天录节目别怪我不留情面。”
‘嘭——’地一声,门关了。
关门的声音有点大,把沈淡引震了一下。
这人在抽什么疯?
冷静后,他回过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进度。
而此时快被气死的祁却躺在沙发上决定翻翻评论冷静一下。
【我靠,这个节目终于端上来了!我爱脑综!】
【一看都不认识,再看全是帅哥,三看节目的宣发都是学霸,怎么捞到这么多的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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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堆人不是状元就是保送,都是网上搜得到的名字,也是某种程度的明星了。】
【看预告给我看爽了,不仅帅还有脑子,关键是我竟然通过一个预告片就磕上了好几对cp!这个节目整个一cp大乱炖啊!】
【蒲同学那对不用说了,真情侣就是好磕,关键是77真的和沙丁鱼见面了!所以他之前直播是在预告!】
【上一世我们两个在校草排行榜上争个头破血流,这一世我势必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你!是这样的吗77?霸道校草狠狠爱了!】
【不对不对!!预告片里沙丁鱼一眼只想搞死他的眼神,但他还跟人家说我不要你死~这是什么宿敌文学!节目组快更啊!】
【是宿敌还是南桐我自有分辨,你俩最好是死对头哈,别搞人前你死我活人后睡一个被窝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哈^^】
【搞啊搞啊!!宿敌就是妻子!77你不是很会整活儿吗?快用你的腹肌把沙丁鱼搞定!这个猫猫我认了!】
【哇,一个预告片之后cp超话都出来了?你们还是太强了,不管了,7in99[爱心]】
【官方发了宣传图!快去看!好帅好帅好帅!】
【wok,他们几个能不能直接成团出道啊!长得都好有辨识度好有特点,那张趴在栏杆上眺望夕阳的图片跟专辑封面似的。】
【可别了,出道开演唱会变成大型直播讲课现场,粉丝在下面做试卷?还是争番位的时候看谁教出来的粉丝高考分数最高?直接乱成一锅粥了,折磨的还是我这种学渣,求放过。】
【都是大佬,能靠脸吃饭还要卷我们,跪了。】
【这些人都还是在校生欸,从大二跨度到了博士阶段,最小18,最大25,好神奇的组合。】
【我去年就看过这档节目的选角要求,特别变态,成绩牛逼的不一定脸好看,脸好看的形象定位不一定有节目效果,有节目效果的保不齐有什么黑料,只能说万里挑一了。】
【管他有的没的红的蓝的,在我看来都是黄的,这么优秀的cp一定要结婚啊!】
……
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祁却笑着点了转发,配合节目组评论了几句。
本来他还想开个直播,但是这是在沈淡引的家里,总归不合适。而自己家正在装修,声音太大了。
等等——
他为什么要纠结?
他才不要纠结。
“兄弟们,早上好。”
【???77你居然开直播了!还是早上!】
【宣传节目吗?刚看了预告!好期待好期待!】
“我也挺期待的,所以开个直播跟你们唠唠。”祁却没骨头似的靠着单人沙发。
【你和沙丁鱼到底是节目效果还是真的啊?你们不会真的因为那个排行榜打起来了吧?】
【到底是死对头还是老婆,你倒是说句话啊!不然我们往哪个方向磕?!】
“就这么说吧。”祁却似笑非笑,“玩游戏我不会让他的。”
【靠,不是老婆?心碎了。】
【读题啊!玩游戏不会让他,那除了玩游戏都会让他,这不是真爱?】
【你两不会真搞关起门来亲亲摸摸那种逗狗的事吧?我不要当狗啊!】
祁却看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发言,迷惑道:“你们不是看了预告吗?他对我可没有好脸色,我凭什么要让他?”
【你好小气啊77,不就是排了个第二吗?让让老婆怎么了?这是男人应该做的ok?】
【你最好是不让哈,这个节目我追定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做狗,忘本赛道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咦?你是在家吗?我看见你身后有好多飞机模型,最近的新爱好?】
祁却赶紧回头看了一眼,靠,这都能看见?
他立马调整了一下方向。
【欸欸欸,我还没看清楚呢!见不得人啊?】
【woc,沙丁鱼是航天专业的啊!不是吧不是吧?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自己喜欢随便买的不行啊?”
【他急了他急了!!一心虚眼睛就乱瞟的习惯还是没改!】
【要这么说沙发颜色也不对劲……】
这时候,沈淡引从书房出来了,他扫了一眼祁却,眉头微蹙。
“你在干什么?”
25. 心口不一
Illness25
【???我听到了什么声音?你家有人啊?】
【声音好好听!77你背着我们偷人!】
祁却二话不说坐直了身体,迅速说:“我这有急事,拜拜!”
直播一关,他站起来,“你不是在工作?这么早就弄完了?”
“我倒杯水。”沈淡引说着朝他走过去,“你刚才在直播吗?”
“……是啊。”祁却观察着沈淡引的表情,试探道:“不可以啊?”
“我管不着,但是——”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希望你不要透露出我们住在一起的事情。”
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但是沈淡引这么一说,祁却反而来劲了,“为什么?”
“不好。”沈淡引转身倒了杯水。
“哪里不好?”
“如果我们没有一起录节目,那无所谓。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不喜欢别人把我们绑定在一起,我不喜欢互联网。”
祁却不解:“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如果被太多的人知道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会下意识地认为我们关系很好,可是等这两个月录完节目、等我完成治疗之后,我们就只是邻居关系,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沈淡引缓缓道:“我不上网所以这些言论对我没影响,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如果那个时候有人在你面前提到我,你不会觉得很烦吗?所以最好一开始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他自认为的站在祁却角度的解释并没有让对方高兴。
“哦。”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跟他划清界限了,如果说第一次的时候他只是觉得不爽,但第二次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搞地下那一套是吧?他又不是不会玩。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出了这道门我们就是同事关系对吧?”祁却指着大门问道。
沈淡引思忖片刻,点点头:“差不多。”
祁却莞尔,意味深长:“行,我会严格遵守。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嗯,我去工作了。”沈淡引松了口气,祁却竟然意料之外的好说话,省了不少事。
祁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周六一早,沈淡引准备出发去录节目,他看了眼祁却紧闭的房间门。
这人不会睡过了吧?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应。
想着迟到不好,他直接把门打开。
房间空空如也,人呢?
赶到录制地点,贺存异接到他后,和他说了一下注意事项。
说完后,沈淡引问:“祁却来了吗?”
“啊?”贺存异有些意外,“他早来了啊,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这个人平时不都睡到中午才起来吗?今天居然起这么早来录节目。
“哦,我还以为你还惦记着要退出节目录制呢,你忍忍吧,好好相处。”
“……”他有那么不懂事吗?
走进化妆间,沈淡引的目光一下就扫到了引人注目的祁却。
后者一头惹眼的薄荷绿,化妆师还在上面喷了些蓝紫色的粉末,甚至耳朵上还挂了银色的耳钉。穿着一身清爽的绿色,时尚的服装挂在他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台唱跳了。
祁却正在和杜闻西聊天,看样子聊得还挺开心。脸上的酒窝微微陷进去,低眉时的笑透着几分痞懒。
“你来了?”褚起承从换衣间走出来,正好撞上他。
闻声,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招呼了一下。
只有祁却跟没看见他似的,低着头看手机。
奇奇怪怪。
沈淡引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坐在自己的位置,其他嘉宾都陆陆续续离开化妆间做准备,最后只剩下了他和祁却。
“好了,现在去换衣服吧。”化妆师放下手里的工具提醒他。
“嗯。”沈淡引起身走到换衣间。
换衣间不大,堪堪能完成脱衣服的动作,等他好不容易换完,拧了下门把手。
忽地,手上传来微微的刺痛。
一看,食指被木门脱落的木屑划了个小伤口。
他眼睁睁地看着血珠从伤口冒出,渐渐汇集变大随后顺着手指流下。
下意识地,他赶紧走出去四处搜寻祁却的身影,可祁却已经不在化妆间了。
怎么办?
他呼吸频率渐渐变快,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回家把自己藏起来。
“沈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位工作人员发觉他脸色不对。
沈淡引保留了一丝的理智,缓缓吐出:“麻烦帮我找一下祁却,让他……过来一下。”
“哦,好。”
沈淡引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不去看手上的伤口。事实上,伤口很小,血已经止住了。
但在沈淡引的脑子里全是被感染的风险提示,而且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他无法预估这里来过多少人,而这些人又去过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东西。
思绪渐渐飘离,冷静的构造系统逐渐崩塌,被黑暗吞噬。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吟:“找我什么事?”
沈淡引瞬间抬眼,眼中因恐慌积蓄的泪水盈润着眼眶,微微发红。
看见这一幕,祁却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可是他忍住了,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低头注视着对方。
“我……难受。”沈淡引的眼神移向破皮的手指,很明显的求助意味。
祁却眼中波澜不惊,甚至用十分陌生疏离的语调科普道:“健康人体伤口感染率只有3%-5%,更何况只是轻微擦到了真皮层,不会有风险。”
这种时候,沈淡引就算听懂了祁却在说什么也没有用。
“我想要……碰一下。”他要求着。
祁却眼尾上挑,“不好吧。”
“你忘了我们达成的合作吗?”沈淡引有些生气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见他这么理直气壮,祁却笑问:“你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
“嗯?”
“出了门我们就是同事关系,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而且——”祁却顿了顿,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厅,都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很容易就看见了。
“是你说的不想让别人觉得我们除了工作关系外还有其他的关系,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说着饶有兴致地观察沈淡引的反应。
只见沈淡引眼中那一抹迷茫瞬间消散,变成了淡漠,他神情低落地垂着头,一言不发。
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他还以为沈淡引会妥协,结果居然是这样令人火大的反应。
这个人是不是太执拗了些?稍微跟自己服个软装失忆,他又不是不可以装傻。他不理会沈淡引,就是有点气沈淡引非要跟他划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而已。
看着沈淡引可怜的后脑勺,祁却瞬间收起了嘴角残留的笑意,慢慢凑过去,打算主动装傻。
可没等他伸手,沈淡引倏地抬眸,眼中是一种无法被否决的坚定,“出了门不可以,但是在门内就是可以的。”
“啊?”祁却没太懂他的意思。
不过半分钟后他就懂了。
“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马上就好。”
此时两人挤在狭小的换衣间内,的确如沈淡引所说,这也算‘门内’。
只是空间太小,两个人只是牵着手也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感受逐渐晕热的空气。
甚至只能面对面,被迫挨着对方的身体。
祁却稍微一抬手就能把沈淡引抱在怀里,不过沈淡引似乎没有要拥抱的意思,说明不是很严重。
手心微微出汗,祁却有些不自在地掩了下鼻子,“还要多久?”他快忍不住靠得更近些了。
“马上。”
话音刚落,门外就来了人。
“沈同学,你还没换好吗?需要帮忙吗?”化妆师敲了敲门。
沈淡引惊慌地手心一紧,另一只手捂住了祁却的嘴巴。
祁却眼睛瞬间睁大:???
“马上就好!衣服不太好穿。”沈淡引淡定回道。
“好,你慢慢换。”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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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脚步声渐渐远离,沈淡引这才松了口气。
祁却伸手轻轻地扒拉开沈淡引捂着自己口鼻的手,不禁偏头一笑,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这里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抱歉。”沈淡引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着急。
“你这么害怕啊?”祁却靠着墙,垂眼,声线懒散,像个偷情的熟手挑逗着单纯的小白兔。
“不是害怕,是没必要把事情弄复杂,懒得解释。”沈淡引说着松开了他的手,“我好了,等会儿我先出去,你看好时间再出来。”
“为什么我要受这种委屈?我做什么了?”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还是那种被玩弄之后对方提裤子就跑的抛弃。
“满足你的爱好啊。”
“啊?”
“你不是喜欢刺激和有意思吗?”沈淡引说着开门,“多感受一会儿。”
门关了。
祁却不禁靠着墙笑起来,这人是在报复刚才自己的不为所动,原来沈淡引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真是好玩。
笑完,他慢悠悠地推门出去。
“你不是早就换好衣服了吗?”蒲竟宣正巧路过。
祁却脸不红心不跳:“刚才不小心被采花大盗抓进去占便宜了。”
蒲竟宣装作耳聋,毫无感情地‘哦’了声,“走吧,开录了。”
“嗯。”
几人走进游戏大厅,接着身后的门被关上。
[请各位玩家仔细阅读座位前的规则卡。]
沈淡引选了个离门最近的位置坐下,打开了规则卡。
[游戏角色卡:King×1,Queen×1,Knight×5。角色初始金币分别为100、70、50。
游戏规则:游戏环节共有五轮,每轮分为三个环节,分别是谈判阶段(10min)、行动阶段和结算阶段。
1.谈判阶段:玩家可以进行交易合作,每轮交易的金币上限为上一轮结算后总额占比的50%。
2.行动阶段分为三步:投资抢夺、行动选择以及判定环节。
①投资抢夺:王国有三个星球的归属权存在争议,每位玩家每轮只能选择一个星球着陆进行投资,每个星球的投资回报分别为:α星(成功:获得投资金币的二倍回报,失败:没收所有投资金币)、β星(成功:获得投资金币的一倍回报,失败:收回一半的投资金币)、γ星(稳定收益为投资金币数减去投资人数×4,下限为0);
King投资的星球上,其他玩家需要向King交税,交税金币为投资人数×2;Queen投资的星球上,其他玩家需要向Queen交税,交税金币为投资人数×1;若King和Queen在同一星球上,除Queen外其他玩家无需交税。若某星的投资角色都为Knight则该星玩家获得投资人数×10的额外奖励。
②行动选择:玩家有五张行动卡,换位卡X3,绑架卡X2。在投资结束后会公布每个星球现有的投资人数,玩家可以选择换位,也可选择绑架一位玩家阻止其投资,但需要两位玩家同时选择绑架卡,但选择绑架卡的玩家默认放弃投资,被绑架的玩家已投资金额消失。卡牌也可选择不使用,但每轮需弃置一张卡牌。
③判定环节:α星总共投资≤100即为投资成功,β星总共投资额≤80即为投资成功,γ星投资额无限制。第五轮投资无金币数限制,但任意星球投资人数≥3则视为投资失败。
3.结算阶段:行动阶段结束后,每位玩家的金币将重新结算,在第三轮结算时会公开公布每位玩家的现有金币数。第五轮结束后,结束游戏,以金币数结算排名。]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放下小册子。
紧接着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平板屏幕忽地亮起。
[请玩家确认本场游戏的身份,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份,但Queen知道全场所有人的身份。]
画面忽地暗了几个度,身份牌跳了出来。
没等沈淡引看清楚,只听对面的祁却轻笑一声:“摊牌了,我是king。”
26. 尔虞我诈 “My
Illness26
刚才天音的那句‘请不要告诉任何人’还在耳边回荡,祁却这是什么自爆玩法?
沈淡引看了看自己的角色,眉头微蹙。
“你疯了?”杜闻西不解,“你是想第一轮就被集火吗?”
祁却语气轻松:“我摊牌是想告诉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来和我谈合作,虽然king的优势看起来最大,但是不要忘了还有Queen,你们要是孤立我也得不了第一,而我的初始金币最多,和我谈合作你们才能利益最大化,怎么样?”
“不怎么样,每一轮king能够获取的利益是最大的。”蒲竟宣说:“我是Queen,我的建议是我们每轮都绑架他,我可以承诺每个人不收税一次,让你们Knight内部厮杀。”
“你是Queen?”褚起承笑了笑,“那我是什么?”
柴次站起来:“看来真假Queen已经开始打架了,既然如此,私聊吧。”
“沈淡引,聊吗?”褚起承坐在他旁边问。
“好。”沈淡引和他走进私聊间,问道:“你真的是Queen?”
“当然,不要相信蒲竟宣说的任何话。”褚起承说:“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你说。”
“第一轮我想去α,所以想要更多的金币。”
沈淡引:“你想借?”
“对,我想借20,下一轮还你25,怎么样?”
“可是我初始金币也才50,借给你我怎么投资?”
褚起承:“Knight最稳妥的打法就是稳定投资γ,我并不赞同蒲竟宣说的绑架King的玩法,需要两个人放弃投资同时配合绑架,可能性太小。”
沈淡引想了想:“可以借你,不过最多10个金币。”
正说着,柴次推门而入,“可以加入吗?”
“当然。”褚起承点头。
柴次关上门,“他们那边太吓人了,感觉α要被冲爆。”
“一听就是蒲竟宣的想法,冲爆了大家都没得玩。”褚起承说。
沈淡引:“其实我有个想法。”
柴次:“说来听听?”
“King最大的收益率就是投α,但是他初始金额就100,不可能全部投进去,因为被绑架了就全部打水漂,所以他肯定会拉别人一起投。条件肯定是不收税,所以其他人就很被动了,你要去α就是给King增加收益,去其他地方收益上限又太低。”
褚起承:“那你的想法是?”
“让Queen去α,这样其他玩家都不用交税了,King的承诺也显得没什么用。”沈淡引对褚起承说:“所以我愿意借给你金币,借10还15。”
另一边。
“你要是Queen就别来α了。”祁却对蒲竟宣说:“你不但要给我交税,自己还收不了税。”
“那凭什么我们要同意你一个人吃最大的收益?”蒲竟宣问。
祁却:“我给你分收益啊。”
杜闻西:“你能分多少?这么多人呢?”
祁却:“我只分给Queen。”
杜闻西:“你是真不怕被我们绑架?”
祁却摊手:“随便。”
“很狂啊。”裴似休评价道,“你这么早暴露身份究竟是不是King啊,还是在这儿跟我们演呢?”
“祁却肯定是King。”沈淡引坚定道。
柴次:“你这么相信他说的不是假话?”
沈淡引:“他选择爆出来就不会是假话,跳King的身份没意义,会被集火不谈还会给真正的King可乘之机。”
褚起承:“这样吧,我觉得我们第一轮可以先看看他们的打法然后再决定怎么行动,我们先保留第二轮合作的意向。”
柴次:“我没问题啊。”
沈淡引点头:“可以,但我们应该先谈一下等会儿投资的地方,如果你是Queen我最好不和你去同一个地方。”
褚起承:“本来我是打算是去α的,但是祁却肯定也要去,我不想给他交税。我只能告诉你们的是我不会去α。”
柴次:“我去γ,先看看情况。”
沈淡引疑惑:“你真的确定去γ?”
“我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柴次笑着,“你还没说你的决定呢?”
[私聊时间还有一分钟。]
几个人坐在大厅的位置上。
[请各位点击要投资的星球以及投资金额,限时30秒。]
[请查收各星投资人数:α星:4人,β星:2人;γ星:1人]
杜闻西看着大屏幕激动地站起来:“我天,你们都在骗啊?我记得有三个人跟我说过去γ,结果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反正我说过我投α,大家都很想要拿第一啊。”祁却幽幽道。
蒲竟宣:“这轮至少得有两个人出来绑架他吧?按照这个人头数,他收税都快比上每个人的收益了。”
褚起承:“那谁绑?绑的两个人的收益谁来承担?”
“商量呗,现在不就是在商量?”蒲竟宣看向杜闻西:“老杜,绑不绑?我匀收益给你。”
“那你至少也得再找一个人。”杜闻西说。
“我来。”沈淡引说。
祁却目光微顿,他看着沈淡引。
两个眼神对视后,祁却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柴次:“你确定吗?”
沈淡引收回眼神,“确定,放心,我不会食言。但是我要求没有参与绑架的所有人每个人分5个币给我,不过分吧?”
“5个?”褚起承拿着笔在纸上计算着,“也就是说我们四个人要分10个出去,那投γ的人至少得投14个才能回本。”
裴似休:“反正我没意见。”
祁却:“你们没必要为了按死我给别人做嫁衣吧?”
蒲竟宣:“本来我觉得沈淡引这个提议不太划算,但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同意。”
柴次:“都同意那我也同意。”
“你们冷静点。”褚起承尽力想拉回局面,“都算过自己的投资收益吗?你们都不怀疑一下沈淡引?”
“我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我说了会绑架肯定不会食言。”沈淡引说。
[倒计时10、9、8……]
“好吧。”褚起承扔了笔,“反正是第一轮,赌一把吧。”
[请各位选择采取的行动。]
[选择完毕,7号玩家被绑架,收回其投资金额,现在进行判定。]
[三个星球均判定成功,现在进行结算环节。]
[结算完毕,请各位玩家查看自己的金币数额。]
杜闻西悠闲地坐着,摊手:“转钱吧各位。”
“转转转,不就五块钱吗?”蒲竟宣点了点平板的屏幕,“好了,准备第二轮吧。”
祁却哀叹一声:“我看你们能绑我几轮,都说了我不收你们钱,针对我干什么?”
他一边嚎着一边看了眼对面的沈淡引,后者低着头拿着笔在纸上一直算。
“褚起承,你怎么了?”柴次看他紧锁着眉头。
“感觉不对劲。”褚起承抬眼:“我总觉得怪怪的。”
“不是要合作吗?”沈淡引起身,“这轮你要借钱吗?”
褚起承:“借,不过这轮我要借20。”
“可以,聊一下利率吧。”
“喂,这轮你怎么想的?”蒲竟宣问祁却。
“这么开心赚得不少啊?”祁却说。
“还行吧。”蒲竟宣问他:“如果这轮我跟你去α,你不收我税的话,我们商量一下投资额?”
祁却:“变脸真快,刚才绑我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热情。”
柴次:“那两个人商量借贷去了,你们有人要借钱吗?”
“不借。”杜闻西摇头:“借贷有风险,我求稳。”
裴似休疑惑:“已经默认大家的身份了吗?褚起承真的是Queen?”
“我说我是Queen你们怎么不信?”蒲竟宣说。
“我是真的不信你。”杜闻西拉着裴似休,“裴哥,咱们私聊。”
蒲竟宣:“你这轮怎么想的?”
祁却:“我去α,投50,你自己看着办。”
“50?你是真的不怕被冲啊?”蒲竟宣皱眉:“来两个人冲个二三十就炸车了,你血本无归。”
祁却:“所以你们要不绑我要不就炸车。”
这时候褚起承他们从私聊间出来了,“蒲竟宣,过来。”褚起承招手道。
“哦。”蒲竟宣拍了拍祁却的肩,“别太冲了,真的会炸。”
沈淡引坐回位置上,问祁却:“你怎么行动?”
“当然去α,要么赢得漂亮要么输得彻底。”
“你投多少?”
祁却:“50,不变。”
[私聊时间结束,现在进行行动阶段,请各位选择着陆地以及投资额。]
[请查收各星投资人数:α星:6人,β星:0人;γ星:1人]
看到结果,几人皆是一惊。
“这是真得炸了。”蒲竟宣笑道:“大家都这么疯啊?”
祁却:“反正有我的50,你们要绑我还是要换位,随意。”
“你上轮投的都打水漂了还敢这么搞?”杜闻西疑惑。
“我说了我只去α就是只去α,信不信随你们咯。”
柴次:“现在α太容易炸车了,β都没人,那我去了。”
褚起承:“沈淡引,你去的哪儿?”
沈淡引:“γ。”
裴似休:“就只有一个人选的γ,你也敢认?”
沈淡引:“是我去的我为什么不敢认,反正会炸车的不是我,你们看着选吧。”
[请各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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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采取的行动。]
[选择完毕,现在进行判定。]
几人都沉默不言,都在紧张判定结果。
[没有玩家被绑架,三个星球均判定成功,现在进行结算环节。]
[结算完毕,请各位玩家查看自己的金币数额。]
“真是有趣。”褚起承看着自己的金币数额不禁说道,“你们几个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蒲竟宣:“不过祁却是真的赚大发了,下轮等着被集火吧。”
祁却笑道:“随便,反正我还是去α,要跟我合作的来跟我聊。”
“我跟你合作!”杜闻西凑过去。
沈淡引抬头看向蒲竟宣:“聊吗?”
“可以啊。”蒲竟宣走过去,“你想聊什么?”
“我没猜错的话,这轮你没换位置,第三轮祁却还是去α的话,你再去会很危险。”
蒲竟宣:“是,所以呢?”
沈淡引:“所以你还是去α。”
蒲竟宣有些意外:“哦?为什么?”
“因为第三轮去α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而祁却会稳住另一个人的投资金额。”
“我给你20个金币,你这轮不投α。”祁却对杜闻西说。
杜闻西:“20?你上轮起码赚了100,就给我20?”
祁却:“那你来的话大家都没得赚,你还可以在别的地方赚钱啊。”
杜闻西:“你这轮想投多少?就算我不去,别人呢?”
祁却:“这你就别管了。”
柴次推开门:“听说这里可以赚钱,我来了。”
“来赚。”祁却颔首。
蒲竟宣:“那我们绑祁却不是更划得来?他至少得亏五六十的金币,我还能赚更多。”
褚起承:“现在的问题是你说服不了别人,祁却在那边分钱,他现在资金充足,每轮交易上限为现有的一半金币,你能像祁却那样拿出来那么多吗?”
“对。”沈淡引说:“所以这轮绑他没用。”
蒲竟宣:“那你觉得他这轮会出多少?”
沈淡引抬手比了个数字。
褚起承:“他会这么不计后果?”
“他会。”沈淡引肯定道。
“你在这儿说这么多,我不信你是在为我们的利益考虑。”蒲竟宣突然变脸:“我不信你。”
[私聊时间结束,现在进行行动阶段,请各位选择着陆地以及投资额。]
[请查收各星投资人数:α星:3人,β星:3人;γ星:2人]
祁却弯唇:“意料之中,所以你们要不要制约我呢?”
蒲竟宣:“这轮结束会公布所有人的金币数额,我还真是期待。”
褚起承:“现在不仅是α面临崩盘的风险,β也很可能完蛋,要动的赶紧行动吧。”
[请各位选择采取的行动。]
沈淡引抿着唇,他看了眼祁却。
[选择完毕,现在进行判定。]
[三个星球均判定成功,现在进行结算环节。]
[结算完毕,请各位玩家查看大屏幕。]
[祁却:372沈淡引:214
蒲竟宣:224褚起承:220
柴次:150裴似休:190杜闻西:190]
“这不盘出来了吗?”杜闻西不过几秒的时间就心算完了,嘴快道:“五个人选了γ,且这五个人都是Knight,King和Queen分别去了α和β,这都行?”
柴次:“还真是谢谢两位了,不过祁却赚翻了啊。”
祁却:“富贵险中求,你们也可以冲啊。”
蒲竟宣:“这个Queen不行啊,我都没看出来Queen的赢面。”
杜闻西:“褚起承这轮投了多少?”
“都说了Queen没什么优势,就只是知道身份而已,何况祁却还自爆了。”褚起承说。
“好吧。”杜闻西:“祁却,先转钱给我。”
祁却拿起平板,“转转转,这就转。”
蒲竟宣:“只有两轮了,得好好聊了。”
褚起承:“我跟你聊。”
蒲竟宣:“好啊。”
几个人四散开来都去了私聊间,大厅只剩下了祁却和沈淡引两人。
沈淡引握着笔在计算可能性,祁却双手枕在脑后悠哉道:“你那张草稿纸都能算出宇宙有多大了,算也没用,最后的结果是你掌控不了的。”
“我不靠运气。”沈淡引冷冷道。
“要不要跟我合作?”祁却邀请道。
“不要。”沈淡引直接拒绝。
祁却叹气:“也太无情了吧,我本来说可以给你比给他们更多的利益,这都不心动?”
“不心动。”沈淡引放下笔,起身,“我去找他们聊。”
“你确定要走吗?”祁却掀开眼皮,“Myqueen?”
27. 两极反转
Illness27
沈淡引直接被钉在了原地。
祁却笑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我早看出来你的身份了,从第一轮开始你就有意不跟我投资同一块地方,而且你一来就相信了褚起承报的Queen的身份,这很不符合常理,其实你是在利用褚起承掩盖身份。”
沈淡引皱眉:“你早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他们现在肯定也算出来有问题了,杜闻西那个学数学的脑子两分钟就能算出来,蒲竟宣更不用说,他现在肯定在和褚起承商量怎么弄我两呢,你没发现留下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所以?”
“所以——”祁却顿了顿,抬眸:“要联手干翻他们吗?”
沈淡引嘴唇微动,似在犹豫。
“你想怎么做?”
祁却笑了笑,胸有成竹地拿出早算出来的草稿纸,递过去。
边说道:“他们现在的对策肯定不是绑架,因为要绑两个人不现实。他们肯定会选择用一个人牺牲冲α让它炸掉。”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去α?”
“不,要去,就得让它炸掉。”祁却说:“不然他们的收益就多了。”
沈淡引:“β的上限是80,也很容易炸,所以我们其中一个人去γ?”
“对,我去,因为我能收的税更多。”
“你让我去炸α,自己去拿收益?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
祁却:“我不骗你,我可以给你定金,根据到时候的收益我们再平分。”
[倒计时10、9、8……]
“可以吗?”祁却再次问道。
沈淡引抬眼,放下笔,轻轻地点了下头。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从私聊间出来,表情看着都很沉重。
[私聊时间结束,现在进行行动阶段,请各位选择着陆地以及投资额。]
[请查收各星投资人数:α星:4人,β星:0人;γ星:3人]
祁却:“怎么?大家都在风投吗?就为了搞死我?”
蒲竟宣:“风浪越大鱼越贵嘛,你这轮也该下了吧?”
祁却:“那你等着看吧。”
[请各位选择采取的行动。]
[选择完毕,现在进行判定。]
[α星投资额大于100,所有金额回收并扣除玩家相应金额,β星球和γ星球均判定成功,现在进行结算环节。]
[结算完毕,请各位玩家查看自己的金币数额。]
蒲竟宣:“现在就是各自为战了,究竟谁能拿第一呢?”
祁却:“谁知道呢?”
杜闻西:“背水一战吧各位,反正只有第一和其它。”
“沈淡引,我跟你聊会儿。”柴次说。
沈淡引看了眼祁却,随后点头:“好。”
褚起承:“我跟你们一起。”
到了私聊间,沈淡引直言:“我是Queen,你们都知道吧?”
柴次笑道:“知道啊,第一轮就知道了。”
“你主动提出来要参与绑架就很值得怀疑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不过没细究。”褚起承说:“但是第三轮的结算结果后一切都清晰了。”
沈淡引:“那你还坚持说你是Queen?”
褚起承:“这游戏不当骗子多无聊?”
沈淡引不禁低头笑了,“行吧,我上轮和祁却合作了,但是这轮不会和他合作,因为他现在是钱最多的人。”
“所以我们只能绑架他。”柴次说。
另一边,祁却一个人坐在大厅里。
七分钟后,沈淡引从房间出来。
祁却问:“骗完了?”
“嗯,骗完了。”沈淡引走近说:“这轮结束后游戏就结束了,你要不现在把钱转我?”
祁却爽快道:“ok。”
看着金币进账,沈淡引抿了抿唇。
祁却:“那就按我们上轮最后谈好的计划来,你骗他们参与绑我,我去α,你去γ?”
“嗯。”
“你真的说服他们不去α?最后一轮不卡金额但是卡人数,所以一定得控制好数量。”
沈淡引:“谈过了,绑架你的话有两个人都不参与投资,其实只要他们不硬冲α就不会有事。”
[倒计时10、9、8……]
“行,让你当第一。”祁却讳莫如深。
沈淡引听着他这句话总觉得话里有话。
[私聊时间结束,现在进入行动阶段,请各位选择着陆地以及投资额。]
[请查收各星投资人数:α星:3人,β星:1人;γ星:3人]
[请各位选择采取的行动。]
[选择完毕,7号玩家被绑架,收回其所有投资金币,现在进行判定。]
话音刚落,祁却惊疑地看向沈淡引,而后者一脸平静。
[三个星球均判定成功,现在进行结算环节。]
伴随着天音的流程,祁却忽地笑了。
骗人的沈同学,真是有意思。
[游戏结束,现在公布所有玩家的金币数量。]
[祁0沈1105
蒲730褚572
裴470柴552杜430]
“我天,这数字差距是不是太大了?”杜闻西感慨。
蒲竟宣:“虽然我没得第一有点不爽,但是我比较惊讶的是某个人直接挂0?”
“点谁呢?”祁却无所谓道:“你第二跟我倒一有什么区别?”
杜闻西‘咦’了声,“不对啊,沈淡引你去的α?”
沈淡引:“是啊。”
“靠,失策了。”
褚起承:“真厉害,不过你怎么劝的祁却投完所有的钱?”
“我没劝他,他跟我说的方案,让我假意绑架他,我跟你们说了绑架他啊。”
蒲竟宣笑道:“结果没想到你叛变了,我们换了人。”
沈淡引:“所以这不能怪我。”
“哎呀,算了算了,怎么不算输得漂亮呢?我就是被骗——”祁却说着话后背忽地开始疼痛,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蒲竟宣:“你怎么了?”
“没什么。”祁却起身,“今天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沈淡引疑惑地蹙眉,这个人平时不是闲得很吗?能有什么事?
蒲竟宣:“行,我今晚也要出差,我们下次再聚吧。”
散了之后,贺存异拉住沈淡引,在角落里问道:“祁却是不是生你气了啊?”
“啊?”
“我都在导播间看到了,你这么骗他他肯定生气了,结束的时候脸色都不对劲。”
沈淡引微微回忆了下,“不就是游戏吗?”
“跟你说不明白,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人机,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还是祁却这种高智商学霸,输了肯定不开心啊。”
“只是游戏而已,输了就输了,下次再赢回来不就好了,我输了就不会不开心。”
贺存异扶额:“那是你,正常人输了都会失落的,何况你还联合别人把他坑了。”
“……”有吗?
“我那天因为工作原因把他的视频都刷了一遍,他每天都笑嘻嘻的,我就没看见过他挂脸,刚才祁却打了个招呼就干脆利落地走了,可见他真的生气。”
沈淡引仍旧坚持:“可游戏就是这么玩的,我为什么要让他?”
“谁让你让他了?”贺存异苦口婆心地,“之后还有好几次录制呢,关系搞僵了不好。我的意思是你两正好住得近,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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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行动?”
“所以呢?你不会让我跟他道歉吧?就因为这种小事?他是小学生吗?”
贺存异一口老血郁结在心头,他忍住想要把沈淡引那张嘴封住的冲动,和颜悦色地规劝:“我的意思的让你装装样子哄哄他。”
沈淡引眉心一跳,盯着他质疑:“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这句话。”贺存异忽地大胆起来,反正沈淡引不可能在这里揍他。“你随便买点儿吃的喝的送他就完了,他看着还挺好哄的。”
“有病。”沈淡引评价完留给他一个背影。
贺存异:“……”
打开家门,客厅一片漆黑。
这人是没回来还是睡了?
沈淡引打开鞋柜扫了一眼,祁却的拖鞋还在鞋柜里躺着。
那就是没回来。
这么晚了去哪儿了?真有事?
他低头点开手机,在对话框犹豫半晌,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居然没有秒回?
不符合这人的人设啊。
不会真生气了吧?至于吗?
估计是没看见。
这样想着,沈淡引把手机放下,回房间洗澡了。
此时的祁却正坐在诊疗室里喝生物制剂,他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身体才逐渐好转。
“这是新研发的药物,还在临床阶段,你感觉怎么样?”医生从门外进来,顺手带上门。
“还行。”祁却睁开眼睛,把手里的玻璃瓶扔进垃圾桶,“你给我开几副吧,以备不时之需。”
“开不了。”医生摇头,“你也算半个医生,应该明白。”
“那你给我喝?”
“虽然不能给你开,但是你可以来这里喝。因为我可以观察药效,甚至如果你出事了能立刻进抢救室,你要是在家里吃死了神仙都救不了。”
祁却笑了,“死就死呗,我签了协议的,你不用赔钱。”
“那不行,我的实验对象可不能轻易地死掉。”
“不行就不行吧,我可以走了吗?”
“再等半个小时。”医生看了眼时钟,“等会儿你再抽个血,我记录一下数据,你就可以走了。”
“行吧行吧。”祁却无聊得翻看着面前的诊疗记录和各种报告,这些数据和名词他比谁都要清楚,跟了他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
他看着看着忽然想到沈淡引,不禁问道:“你觉得心理疾病和生理疾病哪个更容易治好?”
“这很难说,什么病?又到了哪种程度?患者的具体情况?”医生说:“你平时做实验都这么不严谨吗?”
“你可以想象为都是死不了但折磨人的类型。”
医生放下笔,抬头盯着祁却,“都有求生的欲望吗?”
“嗯……”祁却思考片刻后点头,“有吧。”
“那我认为是心理疾病。”
“为什么?”
“先假设两种患者都不会主动求死,患有心理疾病的一方遇到能够治愈他的药物可比生理疾病的概率大。”医生说:“他的药可以是人、事、物等一切客观或主观,而你只能用时间等一剂治好你的生物药品或者哪天突发奇迹。”
“我没说我。”祁却嘴硬道。
“我就打个比方嘛。”医生笑道,“不过严重的心理疾病主动求死的概率可大多了。”
祁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手里的报告,只是呆呆地盯着白色的桌面,脑中一片混乱。
“哦,对了。”医生忽地说:“刚才你放在那边充电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要不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祁却的眼神渐渐聚焦,“哦。”他起身踱步到帘子后面的办公室。
点开手机一看,有点意外。
【对象NO.1:你在哪儿?】
28. 无理取闹
Illness28
半个小时后又发了几条。
【对象NO.1:这么晚了你不会又出去喝酒了吧?】
【对象NO.1:我家禁止酒鬼进入。】
【对象NO.1:还有,我家有门禁的,十二点之前不回家就睡大街。】
【对象NO.1:你别忘了,你答应的治疗。】
祁却笑着打字。
【捡垃圾的野人:马上就回来,不会耽误你的治疗。】
看到这行字的沈淡引抿紧了嘴唇,按道理讲祁却这人能发语音就发语音,还是那种一发就是好几条的轰炸式语音,自己说了这么多居然就只回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
甚至话里话外还有些阴阳怪气,摆明了就是在不爽。
居然真的和贺存异说的一样,这个人比小学生还在乎游戏的输赢?
他把手机摔在桌上,一肚子的火气。
行,生气是吧?这种人就是惯的,谁搭理他谁是狗。
抽完血,还没来得及看化验结果,祁却就赶紧从医院出来了,他怕某只猫等久了生气挠墙。
不过当他打开门,发现客厅是暗的。
连个灯都不给他留吗?
他赶紧回卧室冲了个澡,然后往楼上走。
“沈淡引。”他敲了敲门,“我回来了。”
三秒后,里面的人说:“今天不用了。”
嗯?怎么又不用了?
祁却狐疑地站在门口,正要继续问,这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刚才抽血的化验结果报告。
想着白天的时候和沈淡引在换衣间接触过,也算是治疗,更何况现在挺晚了,估计沈淡引也困了。
祁却朝着里面说:“行,你早点睡。”然后他就赶紧跑下楼看报告去了。
“……”沈淡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人居然就这么走了?语气听着还挺开心?
所以真的是在生气?
靠,祁却有病吧?
行,气不死你。
他抬手关了灯,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祁却起床后发现自己的精神状况很好,决定出去放个风。
刚换好运动服从房间出来,他一眼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人。
想着沈淡引这人喜静,祁却怕打扰到他,于是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挪到门口。
门一关,沈淡引把手上的书扔到了一边,整个人若有所思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这时候,一旁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干什么?”
“语气这么差?谁惹到你了?”贺存异问。
“有事就说。”
“我来问问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执行没有?”
沈淡引缄默不言。
贺存异是个急性子,五秒没说话就是默认了,“我的好哥哥,你不要对祁却有这么大意见,他之前在家门口放垃圾是他的不对,可是他现在不是改好了吗?你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
沈淡引简直不想继续听下去,祁却都登堂入室了还想让他怎么办?当菩萨供起来吗?
不知道玩个破游戏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一大早上起来看见他之后不说话骚扰他就算了,居然一反常态地没个动静,然后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门了。
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
贺存异叹气:“要不这样吧,等会儿我亲自去他家说说?”
“不行。”沈淡引几乎是脱口而出,让贺存异发现他们两个住一起还得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你们两个要是不和,我的实习证明也没了呜呜呜~”
沈淡引啧声,绝望道:“我会处理好。”
说完他果断地挂断电话,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顶着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祁却抱着一个超大的快递回了自己的家,三两下拆完后,赶紧逃离了吵闹的装修地。
“沈淡引!”他人还没进去已经扯开嗓子喊了。
唤了两声没人答应,他兴冲冲地跑到楼上,“沈淡引?”
也没人。
怪事,今天不是周末吗?他一个洁癖症居然会选择出门?
祁却看了眼窗外的烈阳,撇了撇嘴。不会又中暑吧?
临近中午的时间,沈母看见沈淡引出现在家门口有些吃惊:“怎么回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我等会儿要和你爸出门吃饭。”
“不用管我,我就回来拿个东西。”沈淡引匆忙走进书房,扫了一眼一面墙的书柜,随后踩上阶梯从最上方的角落里抽了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出来。
就这个吧。
“我走了。”沈淡引说着就朝门口走。
沈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儿,“等下,正好你回来了,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
“过段时间你爸要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你跟着去。”
沈淡引不解:“我又不是搞生物的,去干什么?”
“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万一你哪天就不想搞航天了呢?至少还能留条后路。”
“妈。”沈淡引严肃道:“我不会放弃航天,当初我选这个学校和专业的时候我跟您保证过会一直走下去,我不会食言。而且您当时不也说如果我反悔了你们也不会帮我吗?”
沈母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沈淡引看着她终究还是妥协:“如果那天我没其他的事会去的。”
离开家后,他打了个车赶紧往回赶。
路上,他整个人因为刚才的谈话微微发抖,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树木他觉得自己被压抑得喘不上气来。
听见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祁却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射起来。
“今天不是周末吗?你出去干什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走近了才发现沈淡引的脸色惨白。
“怎么了?”他凑过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没事。”沈淡引打开他的手,想要弯腰拿拖鞋。
可是祁却快他一步,帮他把拖鞋拿了出来,摆在他脚边,“换好了进来吃药吧,今天外面太热了,说不定你就是中暑了。”
沈淡引微微怔愣,这个人不是还在生气吗?
换好鞋进去后,祁却已经帮他把药打开了,“喝吧,等会儿想想中午吃什么。”
沈淡引也不好拒绝,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接过药瓶。
趁他喝药的间隙,祁却瞥见了放在茶几上的书。
他好奇地拿起来,“《TheResurrectionist》?你喜欢这么重口味的书?”
沈淡引差点就把玻璃瓶捏碎了,他忍着苦把药喝完,又喝了几口白水。
缓过来后才回道:“给你的。”
正在翻阅书本的祁却手指顿住,偏头疑惑:“给我的?为什么?”
“昨天玩游戏骗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他生硬道。
祁却嘴角忍不住动了动,他极力地憋住笑,“你是觉得我在生气?”
“不然?”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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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引想着就烦,也不想忍了,直接说道:“昨天录制的后半段脸色比谁都难看,录完节目后就赶紧走了,大晚上地不回家在外面鬼混,消息也不回,一大早上起来把我当空气,这很难推理吗?”
原来自己昨天身体不舒服的外在表现在沈淡引的眼里是这样的?
祁却也不准备过多解释,只是指着书问:“所以这个是你送我的赔罪礼物?”
“随便捡的,你爱要不要。”沈淡引嘴硬道。
“我要!”祁却满意地合上书,攥在怀里,“我很喜欢,谢谢你。不过你这本书应该不是刚刚买的吧?一般书店也买不着,你自己之前买的?”
“不是,放家里的。”沈淡引模棱两可地说,其实这本书是他爸买的,他想着搞生物的兴趣爱好估计差不多,选了本名字听起来就很奇怪的。
反正放着也是生灰,借花献佛了。
“哦,虽然不是特意给我买的,但是你今天特意回家给我拿来送我,我还是很喜欢。”祁却笑得一脸灿烂,两个酒窝扰得沈淡引不知所措。
不过看他这副傻样,估计是不生气了,还真的跟贺存异说的一样,这人真挺好哄。
沈淡引松口气,生硬地甩下一句:“我回书房了。”
“等一下!”祁却赶紧站起来。
“干什么?”沈淡引被还没有反应,就被他拉到模型柜前。
祁却指着面前的一个格子说:“你看。”
沈淡引抬眼看去,眼底蓦地一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认了好几遍后才问:“HerpaPremium荷航B747?”
“好像是叫这个名儿?”祁却不以为意,“我不记得了。”
沈淡引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拿起来看呗。”
沈淡引小心翼翼地把模型从柜子里拿出来,认真地检查了好几遍材质,不过他其实看到编号的时候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这款模型04年就停产了,你怎么搞到的?”
没见过沈淡引这么兴奋,祁却的心情突然也变得很好,“只要想要就会有办法搞到。”
“嗯?”沈淡引眼神从飞机移向祁却。
“一个认识的朋友很久之前在国外拍卖买回来的。”
“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送给你啊。”祁却笑着说:“我看你这面墙还空着几个格子,给你填一填,上次你不还送了我一个模型吗?我也送你啊。”
沈淡引赶紧把模型放下,“你还是拿回去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
“喜欢,但是这个东西我受不起,你还是还给你朋友吧。”
“你别多想,他就是有收藏癖,喜欢的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与其哪天随便送人还不如给你,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但为什么你要给我?这个东西有价无市,你是准备让我出对价买吗?”
“都说了送你。”祁却有些无奈,他就知道沈淡引不会轻易接受,于是说:“之前我不是骗了你吗?我一直都挺过意不去的,我想着向你赔罪所以就借花献佛了。”
“我又没生气。”他嘴硬道。
“是吗?那谁之前把我关在酒店房门外?”
“……”沈淡引不自在地移开眼神,“反正我现在没生气。”
“好好好,没生气没生气。”祁却顺着他,好脾气地说:“反正东西拿回来了,国外邮回来也不容易,你行行好给他一个家呗?”
29. 死亡之蝶 We are
Illness29
沈淡引下意识想说不要,可眼睛还是很诚实地看向了模型。
祁却瞧着他眼巴巴的眼神里全是对模型溢出来的喜欢,决定给这位拧巴的小同学一个坡下:“你收下的话,对于昨天你骗我的事情我也不生气了,怎么样?”
“啊?”这根本不是一件事情。
“别在这儿纠结了,你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吧。”祁却拉着他往沙发走,“来来来,跟我一起点外卖。”
沈淡引想着反正祁却就住在对门,要是他后悔了,大不了到时候给他送回去。
“好吧。”
吃过午饭,沈淡引准备回书房,他看了祁却一眼,问:“你下午做什么?”
“写论文。”祁却说着叹气。
“你不是不干了吗?”沈淡引好奇道,“不干了还写啊?”
“以后是不想干了,但总得毕业吧?”祁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苦涩道:“但是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也不知道能写个什么鬼玩意儿出来。”
“写不出来怎么写?”
“硬写呗,大不了交个垃圾上去,然后等待导师痛批一顿,把我骂醒了再改,总会写完的。”
“你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当初为什么要选?”
“哪有人一来就明确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而且就算当初选了自己喜欢的,也不见得会一直喜欢吧?你期末背书熬夜的时候全是心甘情愿?”
“是啊。”沈淡引点头。
“……”祁却嘴里的咖啡变得更苦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喜欢自己专业的人。”
“你跟我来书房。”沈淡引扔下这句话转身进了书房。
祁却站在原地傻了半天,他没琢磨出来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放下杯子跟着进去了。
沈淡引坐在电脑前,见人来了说:“过来。”
“……哦。”祁却半信半疑地靠过去,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沈淡引旁边。
“给你看个视频。”沈淡引说着点开一段纪录片。
祁却不禁问道:“什么视频?”
“看了就知道了。”沈淡引说。
祁却的目光望向屏幕,这是从太空俯视地球的视角,地球的板块十分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画面里的喜马拉雅山脉逐渐变得渺小,在地球板块上缩成了一个点。蓝色的行星地球在黑暗的宇宙中旋转。
“地球周围这些轨道航线是人造卫星。”沈淡引在一旁解说。
地球渐渐缩小,镜头逐渐拉远。
“月球轨道、行星轨道、太阳系、银河系。”
“NGC247旋涡星云、M101风车星系、M31仙女座大星系、M42猎户座大星云、NGC7000北美洲星云、NGC6224猫掌星云、NGC7635气泡星云……”
祁却沉浸在了屏幕中各式美丽的星云中,仿佛此刻他就漂浮在宇宙中。
“这是蝴蝶星云?”他先沈淡引一步说道。
“嗯。”沈淡引点头,“NGC6302蝴蝶星云,距离地球约3800光年,它拥有一个极其炽热的中央星,是银河系中最热恒星之一。它因恒星风相互作用形成,边缘尖锐、有复杂的丝状结构,翼展超过3光年,所以看起来像一只带刺的宇宙蝴蝶。”
“一颗恒星牺牲后形成的死亡之蝶……”祁却喃喃道:“你房间挂的那副拼图画就是这个。”
“嗯。”
镜头渐渐推远,沈淡引看着展示的画面继续解说:“刚才看到的是人类能够观测到的星系,黑色的区域是我们目前无法观测到的。”
他指着屏幕:“这是类星体,是人类所能观测到的最远物体。”
画面中穿过星星点点的粒子般的星云,最终又落回了蓝色星球。
视频结束,脱离了对于宇宙的无限遐想,祁却缓了会儿神,才偏头问:“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给我科普?”
“不是。”沈淡引认真道,“你不是说没见过像我这么喜欢自己专业的人吗?我在告诉你为什么啊。”
祁却没想到沈淡引居然这么较真,竟也忍不住探究起来,“因为你喜欢宇宙?是一个天文爱好者?”
“都不是,或者说不全是。”沈淡引缓缓道:“比起处理没什么用的人际关系和无聊的为人处世,我更喜欢和这些恒星对视。”
“当我们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渺小这个词是相对的。星星它就存在在那里等着你去探索,没有伪装也不需要你猜忌,我喜欢不变或者可预测的事物,所以我愿意为了这种可确定性付出。”
“宇宙为何存在?如何存在?人类想要去探索未知就要付出白天和黑夜。”沈淡引目光炙热,“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我的使命就是为了这个征途努力前行。”
听着他的话,祁却不禁晃了晃神,他从未见过这么一个认真笃定的人,人生的目标于沈淡引而言仿佛是刻在DNA里的箴言,编辑着这个人一生的行动轨迹。
而自己是飘忽不定的一株蒲公英,风轻轻地一吹,不挣扎也不期待,随便飘向何处,种子不落在地上永远不知道归属于哪片土地。
“你怎么了?”沈淡引发现他在走神。
“啊……没,没怎么。”祁却扯着嘴角:“你说得很对。”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其实你应该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只是你还没找到那颗指引你的星星。”沈淡引说:“有一句话是‘Wearemadeofstarstuff’,所以你总会找到的,不用着急。”
“嗯。”祁却点点头,随后站起来,“谢谢你。”
他关了书房的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脑海中全是刚才沈淡引说的那些话。他摸着自己的心脏,似乎还在轻微地震颤。
沈淡引追求的是有序规则的人生和可控的未来轨道,在他看来这种人的存在是现在社会上稀缺的一种极端。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极端?
他就喜欢随意混乱,过一天是一天,所有的事情有没有结果那又如何?毕竟自己的生命尽头都是不确定性的,其他所有的一切还重要吗?
刚才误闯进的宇宙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他看到了自己未曾踏足的那个神奇世界,可是盒子关上了,他还是他。
祁却不禁失笑,对,他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人,不会因为一段视频改变认知,也不会因为一段话选择相信。
即使他承认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被沈淡引所触动了。
此时,来电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师姐。”祁却点开免提,躺在床上,懒懒道:“这次是青蛙跑了还是兔子没了?”
“什么啊,有很重要的事问你。”
“什么事?我先说好,不来实验室,拒绝做牛马。”
“下周有个学术研讨会,导儿有两个名额给我们,你要去吗?”
祁却想都不想:“不去,这种好事你留给其他师兄弟吧,他们应该很乐意去蹭吃蹭喝。”
“你最近怎么了?感觉很颓废啊,不发Nature了?你之前进行的项目不是还没完成吗?”
祁却不想过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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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最近身体不舒服,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哦,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虽说Nature很重要,但还是得有命发。”师姐叹了声,“那我挂了,拜拜。”
“嗯,拜拜。”
刚挂了电话,屏幕再次亮起。
他懒散道:“喂,我亲爱的妈妈,有何贵干?”
那头的黎芬女士笑了声,“我下周和你爸要来北京出差,记得收拾下你的狗窝!”
“……”祁却缓冲了两秒,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这么激动干什么?你暑假不回来,那我亲自过来看看你啊。”
“不用了吧?我过得挺好的,而且天天待在实验室没空跟你们聊天。”
“你晚上不回家睡觉啊?还是说你家里藏人了不想让我们发现?”
祁却:“妈,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家现在没法住人。”
“为什么?”
“因为被烧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伤着没有?严不严重?”
祁却:“我当时没在家,消防也及时赶到,只是家里还在修缮,所以我现在住在宿舍,也没法招待你们。”
“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祁却说着点了个链接,“新闻都报道了,转你了。”
那头安静了半分钟,“你怎么不早点说?这多吓人?”
“没出事说什么?”祁却准备胡乱混过去,“你们两个一起来出差,是有什么大项目吗?”
“也不是很大的项目,就我和你爸觉得你不是在北京吗?准备放一些业务过来,如果哪天你感兴趣了就去做一做。”
“我记得北京这边不是早就在做了吗?”
黎芬说:“我们准备推进生物医疗方向的业务,打算把重心放在北京。”
“因为我?”
“是啊,你是我的儿子,我们不管你谁管你?”
祁却垂眼:“你们没必要这么做的,太麻烦了。”
“对于我们家而言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对你有帮助钱不算什么。”
祁却:“那我以后不想干这一行了怎么办?”
“这一块儿的业务会有专门的人负责,你想不想做看你自己,你就是选择躺在家里当二世祖也无所谓,我和你爸还顶着呢。”
祁却的心里有些泛酸,但对于他们的好意也不会选择直言拒绝:“好,谢谢你们。”
“真要谢下周末跟我们一起去饭局就可以了。”
“……”祁却嘴角抽了抽,“我就知道。”
“带你去吃好吃的还不高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在家就吃没营养的外卖。放心吧,就带你去认识几个人,你不说话都行。”
“好,知道了。”
祁却把手机扔在一边,晃了晃脑袋,然后打开许久没有开机的笔记本电脑,对着word空白页开始发愣。
字数从0慢慢地变成了一千多字,天也暗了下来,他从前往后扫了一遍,然后果断选择一键删除。
吃过晚饭,他心里烦躁得很,实在是不想面对毫无灵感的空白页面,于是回房间换了身衣服。
换完后,他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我出去一趟,你要睡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哦,好。”沈淡引点点头。
祁却关上门后,沈淡引收回眼神,他本来想问一问祁却要出去干什么,但是他们两个又不是很熟,打听别人的行踪总是越界的,最终还是没问。
但他总觉得祁却状态有点问题。
30. 联姻八卦
Illness30
“今天我看了你们节目的先导片,你和沈淡引的火药味也太浓了吧?”罗觅打趣道。
“还好吧。”祁却不以为意,“你要是看了昨天录制的第一期,你会觉得先导片已经很友好了。”
“你两干嘛这么针尖对锋芒?那个排行榜的威力这么大?”
“跟那个没关系。”主要是他两莫名其妙地在搞地下,不知道以为是明星在搞隐藏恋情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呢。
“那为什么?”
祁却:“单纯地不和。”
罗觅:“不和?那上次来这里替你出头还拉着你走的沈淡引是假的啊?”
“这件事情很复杂,你可以理解为录节目需要。”
“哦。”罗觅恍然大悟,“我懂了,人设是吧?现在录制综艺好像都这样,给一个人设剧本,然后嘉宾照着演,节目组照着剪。”
祁却:“别说这个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别给我戴这种高帽子,有什么就说。”
“作为元培学院的人,当时你选专业的时候为什么要选计算机?因为喜欢?”
“当然不是。”罗觅直言,“我高考完招生组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堆没用的,我想了半天选元培就是因为不知道学什么,用一年的时间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课程,结果上完后我还是不知道。”
“那你选专业的时候抓阄啊?”
“也不是。”罗觅摇头,“虽然我不知道我想学什么,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想学什么,排除了之后选了个性价比高的,不至于以后饿死。”
祁却嘁声:“你们元培出来的能饿死?”
“哥哥,你是深圳富少,体会不了我们穷逼的民情。其实我特别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受苦,还选了一个更受苦的专业。”
“其实我这三年也没觉得苦啊。”
罗觅:“那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哪里奇怪?”
“我没见过那么热爱一件事情的人,在他看来人生中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为了那一个目标服务,其他的一切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罗觅沉默了会儿才说:“你认识我们学校那帮搞天文的吗?”
“嗯?”祁却不解。
“我认识一哥们,他整天就神神叨叨的,为了一张照片横跨大半个地图,在又冷又黑的山上忍着饿熬大夜,回来之后没休息又去了趟冰岛看极光。没办法,人家就是热爱。”罗觅喝了口酒,继续说:“所以就是有这样的人存在,只不过你不是而已。”
祁却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他望着虚焦的灯光开始发呆。
良久后,他轻声道了声‘嗯’,喃喃道:“我不是,但这样的人身上真的很有吸引力……”
“你说什么?”罗觅在看手机没听清楚。
这时,桌上的屏幕亮了,看清发消息的人后,祁却按了按太阳穴清醒了些,回复后对罗觅说:“我先走了。”
“这么早?”
“嗯,家里的猫饿了得喂,没办法。”祁却笑了声。
“猫?你养宠物了?”
“你继续喝吧,记我账上。”祁却说着就跑出了酒馆。
被夜风吹得冷静些后,祁却推开了家门。
沈淡引就坐在沙发上,此时他已经洗过澡换好了舒适的棉质睡衣,白皙的皮肤被衬得光滑反光,锁骨凌厉,肩膀上微微凹进去的两个小窝漂亮得很。
祁却站在原地微微愣神,喉结上下滚动。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那天那个意外的柔软触碰。
“你喝酒了。”沈淡引看着他陈述着。
这不是问句,祁却终于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是喝多了。
“抱歉,忘了你家有禁酒令了。”
“为什么要喝酒?”沈淡引问。
“睡不着,总得找点事干吧?”祁却坐在他旁边。
“为什么睡不着?”他记得上次祁却也这么说。
“因为我不舒服啊。”祁却偏头,眼皮半阖着打量面前的人,“晚上不喝酒还能干什么?”
祁却浅色的发丝耷拉在浓重的眉眼前,墨色的瞳仁散出几分不正经的攻击感,沈淡引竟生出一种想要往后退的惧意。
“你喝多了吧?”
“嗬。”祁却敛了些方才的气息,恢复了平日那副不值钱的笑脸,“可能吧。”
沈淡引移开眼神,起身朝着厨房的位置走。
祁却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走了,不禁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
正欲坠入梦境,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接着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起来喝了。”沈淡引皱着眉头看他,递过去一杯蜂蜜水。
祁却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面前淡黄色的液体,“什么?”
“毒药。”沈淡引冷着脸。
祁却笑着用手接过,仰起头一饮而尽,甚至还戏谑道:“你又不是女巫,哪来的毒药?”
还有空开玩笑?沈淡引一肚子火气:“今天不治了,你先回房间洗澡睡觉吧。”
祁却放下杯子,双手枕在脑后:“你生气了?”
“对,我生气了。”沈淡引目光铮铮,“我记得我说过我家不欢迎酒鬼。”
“抱歉,没有下次了。”祁却眨巴着狗狗眼道歉。
见他这样子,沈淡引更是火,但想到柜子里那个模型又忍了下来,“我去睡了,记得把自己收拾干净。”
“嗯……”瞧着沈淡引消失的背影,祁却的目光渐渐垂落下来,散漫一笑。
此刻他确定了,他也想要试试,试试这个人能不能指引自己一个方向,哪怕没有结果。
自己是飘忽不定的蒲公英,可沈淡引是那只小蝴蝶啊。
蝴蝶能载着蒲公英的种子去往任何他到不了的地方。
祁却坠入梦境,他置身于一片黑暗的宇宙中,周围的一切都抓不住握不稳,唯有一只正在振翅的红色蝴蝶散发着微弱的光,他跟随着、追逐着。
随后天光大亮。
“喂,蒲总,有何贵干?”祁却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拼拼图,他刚才没事干,拉开抽屉发现的这个拼了一半儿的拼图,索性玩儿这个打发时间。
茶几上外放的手机亮起屏幕,“来慰问一下盛芯集团的大公子啊。”
祁却嘁声,“有事就说,阴阳怪气个什么?”
“听说你们家旗下的一个小公司在投资一个生物医疗项目,是你要做吗?”
“不是。”祁却回道,“你怎么打听这个?你家不是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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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的吗?”
“我今天看新闻看到的,现在网上一堆的舆论,说什么盛芯不搞芯片半导体,要转型了,业内各种猜忌和阴谋论。”
祁却:“这种事情你也信?”
“我不信啊,媒体的套路罢了,但是他们说的有些事情还是很有意思的,我来八卦八卦你。”
“我有什么八卦?”
蒲竟宣笑道:“外界传言盛芯的大公子,也就是你,马上要从国外毕业回来了,还要和某科技集团的龙头企业联姻,编的故事跟真的一样。”
“毕业回国的人不是我,是我姐,谁知道要联姻的人是谁?没听我姐说过我要有姐夫了。”
“你这么淡定啊?”
“蒲总,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差点要联姻的人是你吧?我不介意和你男朋友聊聊天。”祁却威胁道。
“少来,我是好心来提醒你的,你倒还不领情?”
祁却不当回事:“提醒我什么?”
“你爸妈下周要来北京吧?”
“嗯,还是你消息灵通,不知道的以为你爸妈呢。”
蒲竟宣:“他们是不是还让你跟着一起去谈合作?”
“说让我认识些什么人,露个脸。”祁却想起来就心烦。
“那八九不离十了,恭喜你啊,喜提相亲局。”
“……”祁却放拼图的手倏地顿住,“你说什么?”
“哟,你不是很淡定吗?”蒲竟宣语气很得意。
祁却:“你要说就快点,不然一会儿我去你们公司门口泼油漆。”
“现在商战都不这么干了,你这样会进局子的。”
“……”
蒲竟宣玩儿够了,认真道:“我也是听说,那个什么企业的董事长有意愿和你们家谈成深度合作,他儿子和儿媳十几年前意外丧生,只留下个女儿,他可宝贝这个孙女了,初中就送出国上学,要什么给什么。据说是你粉丝,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你就是盛芯的少爷,最近回来过暑假,吵着要见你,这不正好你们两家谈合作?要是老爷子也看上你了,你可赚大发了。”
祁却狐疑:“但我妈没跟我说有这回事。”
“你爸妈应该也不知道有这回事,谁知道谈个合作能聊到婚事上去?”
“那你怎么知道?”
“我妈在这边消息灵通啊,她昨天打电话给我提了一嘴,我知道后赶紧来跟你报信了。反正圈子里那些什么富豪太太都在说这件事,按照以往的情况,再不制止你就等着被订婚吧。”蒲竟宣戏谑道:“可以啊兄弟,要是牺牲一下色相就能谈这么大一笔生意,那你很值钱了。”
“蒲总,说这些就没意思了。”祁却咬牙切齿:“你也可以牺牲一下你的色相去谈生意,你不是很会吗?”
“不好意思啊,现在全网都知道我是有对象的人,不像你啧啧真可怜——”
祁却果断把电话挂了,看着面前的拼图突然就失去了兴趣。
他最讨厌应付这种事了,不可能答应也不可能直接拒绝,要是处理不合适会惹得一身的刺。
关键是这个蒲竟宣不帮忙出主意就算了,还来倒油,仗着自己有对象在炫耀个什么?
等等——
对象?
他要真有个对象就好办了,现在上哪儿变出一个对象?
31. 节目直播
Illness31
“半小时了,还没好?”沈淡引眼睛盯着时钟,语气不耐。
“昨天不是没治疗吗?今天给你补上。”祁却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此时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可是身体却隔了三尺。
沈淡引不免怀疑:“有科学依据吗?”
“你质疑我?”祁却反问。
“……”沈淡引不说话,上一次质疑的后果是看了一串的凡尔赛分数,还是别给这人得瑟的机会了。
祁却眼睛平静地看着手机,嘴角却在微微上扬。
其实没什么科学依据,甚至这个行为非常不要脸,但是他就喜欢看沈淡引这副怀疑但是又找不出毛病时无奈妥协的抓毛样儿。
“周六录完节目后,晚上我有点事,可能得晚点回来。”祁却低着头一边看手机一边说。
沈淡引眼神微顿,周六晚上?那不就是他妈让他跟着他爸去参会那天吗?
祁却也是学生科的,会不会……
“你去干嘛?”
“好奇啊?”祁却似笑非笑,“你这周录节目让让我我就告诉你。”
沈淡引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不可能。”说完转身就走。
祁却回味了下他的表情,然后眼睛继续看手机里的文献了。今天他下载了一大堆与强迫症有关的文献,中英文加起来好几十篇,够他看一段时间了。
目前看完的内容都是在强调沈淡引这种症状是因焦虑和不安引起,所以和自己接触会好转并不是因为毫无科学依据的触碰,只是因为感到了安全,受到了安抚。
但是这就和沈淡引平日表现出来的冷静自持完全不一样,很难把这样一个目标坚定、坚不可摧的人和焦虑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会焦虑?为什么会感到不安?为什么需要被保护?
都这么优秀了还有什么可焦虑的?还是说因为太优秀所以想要更优秀?
倒也能说得通。
祁却关上手机,走回房间,他决定好好研究这几十篇文献,然后写个正规的治疗方案出来。
一开始他的确是觉得好玩儿,但是上次从医生那里回来之后,他是真的很想要帮沈淡引克服这个疾病。
能够治疗的病那就要治好。
周五晚上节目的第一期就要播出,由于先导片之后节目的热度很高,所以节目组决定在播出之后开个直播。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淡引正从研究所出来。
“哥哥~你就答应吧呜呜呜~”电话那头的贺存异又开始哭丧。
沈淡引听着耳朵疼,拿远了些,“又没写进合同,不去。”
“是没写进合同,但是这也算配合宣传啊!如果大家都去了就你不去,会被骂的!”
“是谁在签合同的时候告诉我只需要录制就好的?”
“……”贺存异理亏,但他脸皮厚啊!直接装没听见,“晚上九点,地址发给你了,等你哦~”
电话挂了。
啧。
沈淡引刚准备打车回去,又接到一个电话。
“有事?”
“听你的口气不高兴啊?”祁却笑着,“今天工作不开心?都周末了还不开心?”
让他去直播不如待在原地加班。
“我挂了。”
“欸欸欸——别啊,真有事!”祁却说:“今晚上不是有个直播吗?蒲竟宣刚才跟我说请我们吃晚饭,吃了一起去现场,我给你打了个车,应该快到了。大家都在呢,等你啊!”
‘嘟——’
电话又挂了。
看着发过来的车牌号,沈淡引一肚子火气,怎么都来这一套?吃定他一定会去?
谁爱去谁去。
推开包间的门,入眼就是祁却那颗扎眼的头。
褚起承招呼道:“快来,给你留的位置在那儿。”他指着祁却旁边的空位说。
这么多人在,偏偏给他留了个这个位置,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谢谢。”
刚坐下,旁边的人就按耐不住那张嘴,凑过来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现在也可以走。”沈淡引睨他一眼。
“别啊,搞得我们关系多不好似的。”祁却说着问:“等会儿直播的时候,你对我有什么要求没?”
“什么?”
“还要继续装不熟吗?”
哪里来的装?这是事实。
不过沈淡引懒得纠正了,“嗯。”
“好吧。”祁却遗憾道。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让我也听听?”柴次笑得不怀好意。
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像X光一样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扫射,让沈淡引感到很不舒服。
“说今天刚播完的第一期节目啊,你又不是没看到网上对我俩的评价。”祁却说。
杜闻西来劲了,“我看了我看了!剪辑把你们两个的火药味剪得太浓了,我都没想到当时我们在执行A计划的时候,你们两在执行B计划,但是沈淡引却一直在执行C计划?卧槽,我算是长心眼了。”
“其实我当时就看出来他们两个在骗人了,不过反正我一直游离在计划外,所以无所谓。”裴似休耸耸肩。
褚起承:“我知道沈淡引在配合我演戏,但结果挺出乎预料的。”
“还不是怪某人?”蒲竟宣盯着祁却:“要不是你跟失了智似的,至于输成那样吗?”
“怪我?”祁却哼声:“你觉得你自己玩得很好是吧?”
“你们两个要吵出去吵,影响吃饭了。”褚起承说着拍了蒲竟宣一下,后者立马就不吱声了。
杜闻西催道:“赶紧吃吧,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直播了。”
吃过饭,几人去了直播地点,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一间休息室,里面所有的直播设备都已经调试好。
工作人员:“大家自己找位置随便坐吧,等会儿直播就开始了。”
这时候贺存异拉着沈淡引正在隔壁房间说话。
“等会儿可能会有一些互动的环节,你要尽量避免一些敏感词汇,凸显你话少是优点的时候到了。”
沈淡引不解:“有必要强调吗?我看起来像傻子?”
“我不是怕你一个山顶洞人不懂网络词汇闹笑话吗?”
“我看都看不懂怎么闹笑话?”
“……”贺存异努了努嘴:“行,你说的很有道理,走吧。”
回到房间,他发现这几人给他留的位置还是在祁却旁边,故意的吗?
工作人员提醒道:“沈淡引,快来!要开始了。”
“好。”
“三、二、一,开始了。”
面前的大屏上滚动着不断刷新的弹幕,沈淡引看着在线人数愣了半晌,原来真的有这么多人这么闲看他们的节目?
作为主导的蒲竟宣开始顺流程,“哈喽,大家好,欢迎来到《零和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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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的直播间,这次直播主要是回答一下大家很关心的一些问题以及满足大家想要看的互动。”
【啊啊啊!!好帅!请问这是男团直播吗?】
【你们谁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沙丁鱼,他一直在抠手手发呆好可爱啊!!】
【我只注意到了旁边的77一直盯着人家笑,你在傻笑什么??游戏里被坑了黑脸的人是谁??】
【忘如本,我就知道他是装的,骗可怜,诡计多端的心机男。】
“好的,第一个是问答环节,我们收集了官方账号下大家最感兴趣的问题,接下来我们一个一个回答。”
蒲竟宣说完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手卡,他扫了一眼嘴角一勾。
“前面几个问题很有意思,我们直接让当事人对话吧。”他说完把手卡直接递给了旁边的两人。
莫名其妙被塞了东西的沈淡引终于回过神来,“啊?”
祁却看了眼问题就知道蒲竟宣什么意思了,十分熟练地盯着沈淡引问:“请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沈淡引嘴角僵硬,眼睛里写着‘神经病’三个大字。
“不是我问的啊,是他们。”祁却指着直播镜头甩锅无辜道。
【666,演都不演了,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搁这当NPC来了?】
【你们这眼神交锋我都不敢看,别在直播间打起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宿敌是这样的,没有恨哪来的爱?!】
“有意见。”沈淡引直言,“看不惯你的头发,算吗?”
祁却眼尾含笑:“算。”
【77,人家不是在夸你,你在笑笑笑个der啊?!收起你不值钱的笑好吗?作为你的粉丝我很丢脸()】
【我怀疑这玩意儿会不会第二天就去把头发染回来了?】
【不会,宿敌是会一直对抗到底的。】
【+1.】
沈淡引看着手里的卡片,其实他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你最后黑脸是不是因为发现被我骗了在不爽?”
“我没有不爽,大家不要被剪辑误会了。”祁却顿了顿,随后看着沈淡引的眼睛继续说:“如果能成为你获胜的垫脚石,我很乐意。能当Queen的手下败将能有多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甜好甜!!卧槽,我要疯了!我这个宿敌文学批!爽了!】
【我又想到了77那句‘确定要走吗?Myqueen?’你两是不是在搞暧昧不告诉我们啊!!!】
【笑疯,旁边几个人要磕死了,一个二个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上扬的嘴角,特别是蒲大爷,这笑得,我怀疑他就是自己想磕故意这么干的!】
作为当事人的沈淡引听后只觉得祁却完全是在挑衅他。
蒲竟宣看热闹看够了,接着顺流程:“下一个问题是问柴次的,请问以你的专业角度判断,我们这堆人中心里最健康和最不健康的人分别是谁?”
“最健康的人当然是他啊。”柴次指了指杜闻西,“没心没肺的,被人骗了还帮人家数钱。”
【我翻译一下:他最傻。是这样吗柴柴?】
“我真服了,勿cue好吗?”杜闻西绝望道:“只能说明我这人太善良了,你们都不是东西。”
【那最不健康的人是谁啊?我觉得是pistol,一脸老谋深算的阴沉味儿。】
“不是裴似休,是——”柴次眼神转向一旁:“祁却同学。”
32. 尴尬事故
Illness32
【???Why??不理解?他心理不健康?我觉得这堆人他是最健康的……】
【我也震惊,77这么不正经抽象的一个人心理有问题?我不信。】
祁却回了个无语的眼神,“怪不得你转专业了,不会是成绩太差被劝退了吧?”
【爹的,这嘴好会怼,77你的攻击力还是这么强哈哈哈哈!】
【笑不活了谁懂啊!这才是真仇人的味儿!所以他和沙丁鱼是假仇人真情侣,刚才是在调情,所以大胆磕起来好吗姐妹们!】
沈淡引也不太能明白柴次的话,祁却一点都不像是有心理问题的人,反倒很容易给别人造成心理问题吧?
“怎么还急了呢,我不就随口一说嘛。”柴次意味深长道:“不过我可没有转专业,虽然我觉得我心理学学得的确很烂。”
之后的直播环节,沈淡引都没怎么参与,一来他确实不习惯,二来他现在有些困了,没什么精神。
刚离开直播间接了个紧急通话的褚起承看出来了,于是说:“你们先别闹了,人家沈淡引都插不进你们的话。”
“……”他不是很想插话。
蒲竟宣赶紧附和:“欸,你可以看看弹幕,和他们互动一下。”
被这么多人盯着,沈淡引也不好拒绝,只能朝着屏幕凑近了些。
不过弹幕刷得太快,他很难完整地看清楚一句话,等到好不容易看清楚,他顺嘴就念了出来:“我和祁却的安全词是什么?”
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人皆是脸色一变、虎躯一震,正在喝水的杜闻西直接被喉咙里的水呛出了屏幕。
不过沈淡引毫无察觉,按照自己的逻辑一板一眼地回道:“他的我不知道,我的话……归零算吗?”
【????这对吗老师?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原来沙丁鱼这么单纯?搞得我们这种ghs的人好坏啊。】
【srds,直播间不会被封吧?】
【woc,这堆人谈没谈过恋爱这一炸就看出来了,除了沙丁鱼无人生还,屏幕里的那一对zql都快把脸埋桌子下了,你们都玩得挺花哈。】
【这场直播已录屏,我今晚好好盘一盘每个人的反应,然后做个reaction,太tm有意思了!!】
看着画风诡异的弹幕,沈淡引不解:“我理解错了?”
“没有。”祁却终究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人简直太可爱了,怎么会这么单纯?他现在是真信了沈淡引不爱上网这个人设了。
看着他笑沈淡引莫名火大:“那你笑什么?”
“我笑都不行啊?我微笑唇就这样。”祁却挑眉。
【神他爹的微笑唇,你快被萌死了吧77?】
【我懂你77,你就是在帮沙丁鱼解围顺便阻止直播间被封罢了,一定不是在逗猫(编不动了,你们来】
【不知道怎么来,纯添加零天然的脑子面对这种纯净物说不出一句荤话,我懂你了77,真的很好玩。】
【不是啊不是啊!!你们没有get到吗?问的是他俩之间的安全词!所以其他人都不敢回应一句话,只有77回了,甚至还肯定了沙丁鱼,说明什么??他们是真的!!不会真do了吧??】
【大厨,我悟了,7in99】
沈淡引的视线落在屏幕后面的贺存异身上,后者一直在比划闭嘴的手势,那目光看上去很绝望。
“……”所以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其他几个人笑够了之后赶紧插科打诨地把这尴尬的一趴掀过去了,跟没发生过似的。
不过沈淡引倒是精神了,他后半场一直在思考那句话什么意思,肯定不是好话,不会在骂他吧?
直播结束后,几个人都陆陆续续跑向了卫生间,沈淡引趁着其他人不在,不解地看向祁却:“喂。”
“嗯?”祁却正在喝水,停了下来。
“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是在骂我吗?骂我为什么还要带上你?”
手里的水瓶被祁却捏得变形,他没想到沈淡引居然这么执着。
正巧进来拿手机的蒲竟宣听闻这句话抿着笑,拍了拍祁却的肩膀:“好好解释一下,我们先走了。”
人走后,祁却认真道:“没骂你,也没骂我,就是一些不怎么能上得了台面的词语而已,别多想。”
“啊?”他更听不懂了。
这时候贺存异忙完赶紧过来了,“沈淡引,你刚才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差点就直播事故了!”
“什么事故?”
贺存异神情怪异地看了祁却一眼,拉着沈淡引的袖子往外走:“这边说。”
祁却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笑,也不知道这张白纸知道真相会不会羞得不敢见人。
“搞什么?”沈淡引被他扯到了走廊的角落。
“你是真不知道那句话什么意思啊?”贺存异不死心地问。
沈淡引也要被烦死了:“能不能说明白了?什么东西那么难解释?”
“就是说你和祁却在搞……”贺存异欲言又止,他是真的说不出口,于是摸出手机迅速搜索,然后瞥开眼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你们都有毛病吧?”沈淡引拿过手机开始看。
不过半分钟后,他的脸就黑得不能看了。
贺存异赶紧夺过自己的手机,“别给我捏坏了……”
祁却在屋子里没等到人回来,于是决定出门找人,转了一圈后只看到了把人拉走的贺存异。
“欸,沈淡引呢?”
“走了啊。”
“走了?”都不等他一起?他还说等这人回来一起走呢,居然自己就溜了?
“是啊。”贺存异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祁却没回答,反而问:“你和沈淡引是好朋友啊?”他记得蒲竟宣是说过沈淡引是被朋友劝来录节目的。
没想到这个朋友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和沈淡引的风格完全不像,也不知道怎么成为的朋友。
“是啊。”贺存异点点头,随后说:“我也知道你是他邻居。”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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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关系很好啊。”贺存异说:“我也知道你们有矛盾,不过看在你们目前是同事的份儿上,你两都忍忍吧,好吗?”
祁却忍俊不禁,要是这个傻孩子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住进他好朋友的家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那你怎么不劝劝他?”
贺存异心里忍不住骂:他要是能劝还用得着跟你说这废话吗?
但他表面还是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因为你善良啊,我一看你就特别靠谱!”
“好眼光。”祁却肯定点头,“你这个朋友比沈淡引说话好听。”
贺存异:“……”
“那我也回家了,拜拜啊。”
打开家门,祁却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但是却没看见人,想来应该是在不好意思。他决定先回房间洗漱干净再去逗猫。
而某只刚从浴室出来的猫此时正襟危坐,捧着手机研究刚下载的社交软件,甚至他还找贺存异要了自己的宣传账号。
评论一大堆的缩写字母和诡异词组全是他的知识盲区,以致于他想学习都无从下手,世界上什么时候又多了一门语言?
还有一堆人私信问他和祁却是不是真的,真的什么?真的仇人吗?
评论区也很离谱,都在发他和祁却的同框照片,配了一堆的爱心和99,看着好诡异。
这东西完全无法研究,毫无逻辑和章法,玩社交软件的人脑子里是不是有另一套系统?
当他看见那句弹幕的解释之后,他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简直太丢人了,太社死了,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时的氛围那么尴尬,那个祁却还笑得没安好心。
敢情果真没安好心,就这么看自己的笑话。
别人开他的玩笑都不生气吗?
也对,祁却早就已经被互联网荼毒变成见手青了,谁上去咬两口估计得被毒死。
‘噔噔——’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沈淡引赶紧退出软件放下手机。
“睡了吗?”祁却的声音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沈淡引起身,缓缓挪步走到门口,轻轻扭动门把手掀开一条缝。
“干什么?”他两只眼睛圆溜溜地转动,这一眼祁却幻世森林里惊慌失措的小鹿。
“你说呢?”祁却的眼尾漫了些许阴沉的影子,似有威胁人的意思。
可转眼就变了脸,蕴着笑意说:“我这个帮忙的比你这个需要治疗的人还积极,不太对吧?”
沈淡引瞬间反应过来,“今天……算了吧。”他实在没心情。
祁却:“为什么?”
“不想。”
“讳疾忌医可不行啊,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我说——”沈淡引话说一半儿就被扯住了手腕,被祁却拉出了门。
“明天又不上班,那么早睡觉干什么?”祁却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然后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
沈淡引不解:“是我有病你那么积极干什么?”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祁却坦荡直言,“我心疼你这双好不容易快好起来的手,不可以?”
33. 天气预告
Illness33
沈淡引心跳一滞,整个人愣在原地,任由祁却拉着手和他十指相扣。
从他认识祁却开始,这个人所有的言行都不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直言了当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意思,也不避讳别人会多想。
说得不好听就是没什么边界感,可是他明白祁却从来没有想要表达让人多想的意思,也好在自己知道,换个人就不一定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回来?”祁却开口问。
“为什么要叫你一起?”
“小沈同学,我们不至于这么陌生吧?”祁却眼珠子一转:“还是说你因为直播那件事在不好意思啊?”
沈淡引脱口而出:“没有!”
祁却忍着笑,“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吧。”脸都红了还没有呢。
“你答应帮我治疗跟你研究的方向有关系吗?”沈淡引问。
祁却反问:“那你是想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祁却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口气,“跟你有关系,但跟我也有关系。”
这句话听得沈淡引云里雾里,祁却是在跟他说绕口令吗?
不过细究一下,这番话一点毛病也没有。他们两个人本就是因为各取所需绑在一起,只是他总觉得祁却这句话有别的意思,这句‘有关系’他听出了一点异样的情绪。
好一会儿后,祁却放开他的手,“我明天晚上有事,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但不会太晚。”
“好。”
沈淡引见他回房间了,自己也起身朝楼上走,他一想到明晚上要去陪他爸参会就烦闷。
听学术会议没什么,每次开完会后的吃饭环节简直令人头疼。
隔天祁却醒过来的时候沈淡引已经不在家了,想到晚上的饭局他顾不上自家的尘土飞扬回家里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也多亏蒲竟宣多嘴的提醒,让他还能有机会把那颗懵懂的少女心按死在萌芽中。
他要真为了给自家爹妈长脸穿得太正式,一不小心让对面的老爷子看中了,那可就完蛋。
所以他踩着一双在黑夜里依旧闪亮的限量版球鞋就出现在了酒店门口,且不说故意为之套上的黑色皮衣皮裤还有那身上挂的丁零当啷的吊坠配饰,单是原本就扎眼的薄荷绿发色就足以让人想远离这种混子了。
手上挂着的戒指和耳朵挂着的银色耳坠要多纨绔有多纨绔,祁却的余光扫到了一些面色震惊的路人嘴角不禁上扬,看来他今天潮得令人风湿病都要犯了的打扮效果很好。
就是还差辆机车,要不有空真买一个?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走到前台,“您好,我去3202包间,麻烦带个路。”
前台服务人员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他,她记得这个包间今天是商务局,这个人的打扮真的是去谈生意的吗?
不过她眼睛厉害,祁却手腕儿上带的劳力士可不是便宜货。
“烦请问一下您的名字。”她微笑着。
“祁却。”
“好的,这边有打过招呼,请跟我来。”
不多会儿,祁却被带到了包间门口,服务人员敲了敲门,随后推开,“您请。”
“谢谢。”
祁却刚迈进房间门口,圆桌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房间里的男女都穿着正式的商务套装,挂着假面的微笑,当看到和这里格格不祁却的时候无不震惊。
刚想开口介绍的黎芬女士嘴角抽搐了下,想立刻把这个儿子丢出去。
祁却笑吟吟地:“各位叔叔阿姨好。”
黎芬打着圆场,“怎么才过来?快给你叔叔阿姨赔罪。”
“抱歉抱歉,最近实验室事情太多,周末都不得空。”祁却走到黎芬的位置旁边,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这杯就当我给大家赔罪了。”
一桌子的人也都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没事没事,我们也才刚到,现在不讲究那些了。”
“学校的事情更重要,今天本来也就是吃个便饭。”
热络之后,趁着别人聊天的时候,黎芬终于有空教训人了。
她凑到祁却耳边咬牙:“臭小子,你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我亲爱的妈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祁却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小声道:“我坐在这儿都不敢抬头,能来就不错了。”
黎芬疑惑地朝对面看了眼,从祁却进门眼睛就盯着他的小姑娘被这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瞥开了眼。
“就这么抗拒?”她收回眼神。
“我可承受不起。”
正说着,小姑娘旁边的老爷子开口了,“欸,你们家的小公子在P大上学,听说学的还是生物科学?”
黎芬笑着回道:“是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初铁了心要来这儿,我们也劝不住,他想学就随他吧,现在的孩子管不住了,以后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欸,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在京的新实验室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吗?专业对口,以后前途无量。”老爷子夸赞着。
周围的人也都在附和,祁却忍不住发笑。
黎芬察觉后,戳了他一下,示意他安分一点。
祁却也不想多事,忍住了不说话,笑笑得了。
可是架不住有人朝他开火。
“祁却这么帅还这么优秀,有女朋友了没有啊?”
话音刚落,对面的小姑娘立刻朝他看过来。
祁却抬起头,一副闲适的模样,“没有啊。”
“那赶巧了,老闫家的这个小姑娘也没对象,你两年纪也差不多,看着也般配,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中年大叔逼话真多,是到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拉郎配对吗?祁却腹诽着。
“是吗?”祁却看向对面的女生,被人打趣后的脸颊绯红,和祁却对视后眼睛躲闪着不好意思。
“叔叔,您就别开玩笑了,我脸皮厚倒没什么,传出去对人家女孩子多不好?”
“也对哈,是我喝上头了。”男人笑呵呵地拍了拍脑袋。
黎芬跟着说:“他不着急,每天学校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每个月能给我打一个电话我都谢天谢地,小茵要真跟他谈恋爱估计得受委屈了。”
闫老爷子看了自己孙女一眼,破天荒地没了平时那副惜字如金的态度,“那有什么,现在年轻人忙是好事,说明有上进心,两个人总得互相理解。”
这下人家亲自下场,祁却知道是躲不过了,嘴角一勾说:“也对,等我毕业后就有时间了,我毕业后准备满世界玩儿,上学真的太累了,我还是喜欢轻松自在的生活。”
旁边的人笑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接手你爸妈的公司?他们可一直想着退休呢。”
这句话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都是一种暗藏刀枪的试探。
“我没打算接手啊。”祁却也笑着回答,“我还有我姐呢,轮不到我,而且我可没我姐优秀,有她在我就躺着享福好了啊。”
话音刚落,饭桌上尽是尴尬。
谁都能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算闫老爷子有意撮合,但是祁却如果没有接班的意思,他就算再疼自家的小姑娘也不可能点头。
不过江湖上的老油条们应对这种尴尬也不当回事,很快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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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聊别的话题了。
祁却闲得没事干,也吃不下饭,发了条消息问沈淡引什么时候回家。
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复。
而此时的沈淡引手机静音放在兜里,他现在正陪着他爸和一堆的学术大佬吃饭,那几个学生倒是开完会就溜了,留下他看着他爸,免得喝醉了没人管。
喝到后半场,沈部看了眼时间说:“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就在酒店住了。”
“需要我去前台开一间吗?”
“不用,走公账,你走吧。”
“好,您少喝点。”
出了门,沈淡引浑身松懈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摸出手机准备打车,入眼的却是满目的消息,全是某人发来的。
他挑挑拣拣地看了几条,随后切换软件打车。
刚发送订单走到酒店门口,他听见了淅沥声,抬眼一看,是下雨了。
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他站在屋檐下,感受着周遭湿热的空气,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是很讨厌夏天的,暴雨、空气、蚊虫、湿汗,无一不诉说着脏污,比起长谈及的抑郁冬季,他觉得聒噪的盛夏更难挨。
此时,手机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捡垃圾的野人:下雨了,你还好吧?打算怎么回去?】
还真是不止不休。
沈淡引缓缓打字。
【对象NO.1:打车回来,别发消息了。】
【捡垃圾的野人:这个时候这种天气你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懒得搭理。
他退回去看了眼打车软件,一直显示排队中.
这个人真是乌鸦嘴。
刚关上手机,旁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看见消息了还无视我,沈同学,这不对吧?”
沈淡引浑身僵住,缓缓偏头,看着眼前二世祖打扮的人说不出一句话。
祁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所以你打到车了吗?让我也蹭蹭呗?”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真是见鬼。
“那你不也在这儿?”
沈淡引瞥开眼,“我来办正事的,谁知道你来干什么。”
“我就不能来办正事了?”
“你穿成这样办哪门子正事?”
祁却:“你今天攻击性很强啊,谁惹到你了?”
“你。”沈淡引气鼓鼓地。
“好吧。”祁却好脾气地顺从,他知道沈淡引烦下雨,所以给他一个撒气的口子让他舒服点。
祁却朝着黑色的天空看了会儿,“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打车估计有点悬乎,回家就两公里,走回去吧。”
沈淡引用一种‘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说:“我没带伞,你要走你走。”
“你没带伞,我带伞了啊。”祁却说着把手边儿的黑色雨伞提溜起来,“谁叫你不看天气预报。”
他又在瞎扯,明明是他妈叫工作人员给他拿的,甚至伞叶上还有酒店的logo。只是天黑,很难看清楚而已。
毫不知情的沈淡引无语道:“那你要走走啊,跟我在这儿扯什么?”
“这把伞这么大,我们两个人打足够了,一起啊。”祁却说着撑开伞。
沈淡引本来都想接受了,可是他看了一眼落在地面上溅起来的雨水又退却了。
他不想身上沾上细菌病毒,这么一路走回去鞋可以不要了。
祁却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两秒,很快明白,他想也不想把伞把塞在了沈淡引的手里。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唰地一下在沈淡引的面前蹲下,背对着他说:“上来。”
34. 心跳懵懂
Illness34
沈淡引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地上脏,我背你啊。”祁却理所当然地回道。
“你在想什么?”这合适吗?
“就背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体力很好的,放心吧,摔不了的。”
谁跟你讨论这个了?
沈淡引:“我拒绝。”太奇怪了。
祁却转过头,微微颔首,浓重的夜色包裹着他,此时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睑,蕴着郁色的眼睛盯着沈淡引,虽然是蹲着但是用一种上位者的口气威胁道:“要么你上来,要么你转过身回去住酒店,选吧。”
沈淡引突然觉得有一阵湿气从身后漫了上来,挣扎片刻,他觉得比起住陌生的酒店,还是祁却干净些,于是果断选择了后者。
但是他没敢离祁却太近,手只是虚搭在他的肩膀上。
祁却起身时,腾空的不安感让他下意识环住了祁却的脖子,伏在他的背上。
“好好打伞啊。”祁却笑着。
此时他放在背后的手朝着身后的的方向挥了挥,站在原地等着送他回家的司机看见这一幕傻在了原地,好一会儿后才离开。
两公里的路程说近也近,可是下着雨的夜晚,被人控制着前进,就觉得这段路程也太远了。
“你不行的话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我不行?”祁却顶了顶腮帮子,“就你这不过60的体重,我一只手就能给你抡起来。”
“……”沈淡引皱着眉:“你是人形秤砣吗?”
“你当我举铁是闹着玩儿呢?”
“哦。”毫无感情。
沈淡引藏在伞下,疲惫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下巴不自觉地就靠在了祁却的肩上,整个人懒懒地趴着,脑子也停止了运转。
在以往,这样安静的雨夜里只有温暖的被窝能让他感觉到轻松自在,可现在他竟有一种比待在被窝里还要舒服的感觉。
雨夜里敲打在树叶上的奏鸣声更似催眠曲,缓缓地,慢慢地,会让人舒服得沉溺在梦乡里。
雨停了,雨伞也落在了脚边的草地上,小水洼荡出了一阵涟漪。
祁却的耳边传来了平缓的呼吸声,他笑着微微偏头,只能看见沈淡引闭上眼睛时细密温柔的睫毛。
“睡得还挺香,等会儿就把你卖了。”他嘟囔着,脚下的步伐却更加平稳。
墨色中,亲密的两个人心脏贴着脊背,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
没一会儿的功夫,祁却就走回了小区,他正在按电梯的时候,背后的人身体一抖,把祁却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轻声问。
“我怎么……睡着了?”沈淡引有些懊恼,拍了拍祁却的肩,“放我下来吧。”
祁却笑着松开了手,打趣道:“你这是严重的睡眠不足,这样都能睡着?”
“知道我睡着了怎么不叫醒我?”沈淡引恶人先告状。
祁却也不生气,盯着他右脸红色的睡痕只觉得可爱死了,“叫醒你干什么,想睡就睡呗。”
正说着电梯门开了,祁却先走了出去,沈淡引跟在他后面进屋。
祁却一边慢悠悠地换鞋一边回他妈发来的消息,那个司机还真是多嘴。
“抽屉里有伞,你喜欢哪把拿走吧,当赔你了。”沈淡引匆忙说完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还不好意思了?”祁却收回眼神,低着头继续打字。
【77: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别瞎猜,少听点我姐的洗脑包,就是一个朋友。】
【77:明天有事就不送你们了,等姐回国后我回家陪您唠。】
发完消息回屋,祁却打开电脑继续看之前下载的文献。
从今天沈淡引趴在自己肩膀上都能睡着来看,说明他感受到了安全感,并没有对自己设防。
可是祁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沈淡引从自己这样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身上都能轻易地获得安全感,为什么会得强迫症?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祁却看着屏幕前的英文,感觉每个字都和沈淡引对不上号。
要不是沈淡引敲开了他家的门,估计他打死都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祁却一直研究到了凌晨四点才关上电脑,最终一无所获。
从前他以为的只要他想搞明白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想法头一次遇到了阻碍,并且他发现他现在的目标不是搞明白沈淡引的病了,而是这个人。
第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翌日,祁却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他顶着毛毛躁躁的头发走到客厅。
“早啊。”他打了个哈欠。
坐在沙发上的人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冷冷地:“下午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不是四点录制吗?我十分钟就能收拾好自己出门。”祁却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放在双眼上消肿。
沈淡引不免好奇:“昨晚上我们是同一个时间回房间,你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我又不是傻子,能睡着还熬什么夜……”祁却闭着眼睛,打开水猛地往嘴里灌,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缓缓睁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双困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看。
也不知道沈淡引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祁却就这么愣着,嘴里的冰水都含热了都没咽下去。
沈淡引观察良久,这才开口:“你去过医院了吗?”
“咳——”祁却嘴巴里的水呛到了肺里,“咳咳……”
沈淡引嫌弃地看了看地上的水,从桌上扯过一张纸巾塞到了祁却手上,“大早上喝什么冰的,呛死活该。”
他说着又扯了张纸巾,蹲下把地板上的水渍擦干净。
祁却也缓过来了,只是整张脸和煮熟了的虾似的。
“你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他把手上的水放在桌上,没骨头似的靠着椅子问。
沈淡引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起身,“我觉得你的作息有严重的问题,根本不是熬夜和作息不规律能够解释的。有时候你大半夜不睡觉第二天很早就起床出门,有时候很早就睡了但是隔天下午才起床,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行为。”
听他分析完,祁却眼睛弯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啊?观察得这么仔细?”
沈淡引瞥开眼,“我只是怕你哪天死在我家里,那我真说不清楚。”
“放心吧,我死之前一定用最后的力气从这扇门爬回我家,不用你给我叫120。”
看着祁却不正经的笑脸配上那张满嘴跑火车的嘴,沈淡引一肚子火气,“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祁却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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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没救了。
沈淡引转身就走。
祁却跟在他身后,敛了笑意说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真没事,去过医院了。”
“哦。”沈淡引敷衍着,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
“你们两个人一起来的?”贺存异凑过去开始八卦,“什么时候和好的?”
看着镜子里那张谄媚的脸,沈淡引闭上眼睛,“你没事做了是吗?实、习、生。”
“……”贺存异仍旧不死心:“行,录完节目我再问你。”
不过录完节目后贺存异根本机会逮人,从棚里出来沈淡引就被抓走了。
“蒲总,你这G63不错啊,改天给我开开?”祁却说着拍了拍前排的驾驶座。
蒲竟宣:“行啊,一小时五百。”
“真小气。”
旁边坐着的沈淡引有些不自在,“就我们四个人?不叫他们三个?”
褚起承转过头说:“杜闻西谈恋爱去了,柴柴要回去遛狗,老裴说赶飞机。”
话音刚落,祁却插话:“那个裴似休怎么回事?感觉他每周都赶飞机,不是博士吗?不天天待在学校做科研老跑出去干什么?”
蒲竟宣:“谈恋爱呗。”
“靠,他有对象?还是外地的?”
“不知道是不是对象,但是看样子像。”褚起承说:“上次我不小心看见他屏保了,是个很可爱的男生。”
祁却更迷惑了,“不会吧?他也是——”
他话说到一半儿看了眼旁边同样皱眉的沈淡引,突然想起一件事。按照沈淡引不上网这个人设来看,他不会还不知道吧?
这时候,车辆在路口处停下等红绿灯,蒲竟宣偏头温柔道:“给我来一块儿薄荷糖。”
“哦,好。”褚起承熟练地从旁边的格子里掏出一罐糖,打开后从里面取了一块儿,还没等他伸手,那张等着投喂的嘴先凑了过来。
褚起承顺手喂了进去,手指点了点蒲竟宣的脑袋,提醒道:“变灯了。”
“哦。”
沈淡引没瞎也没聋,前面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知道两个人是一个学校的,不过就算再熟这个距离也过分了吧?
太亲密了,好奇怪。
沈淡引所有的面部表情变化都被祁却捕捉到,他更加确信这个山顶洞人不知道了。
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只能转过头看着窗外。
车子停在一处巷子外,蒲竟宣和褚起承在前面带着路,剩下两人走在后面。
沈淡引看见蒲竟宣似乎凑过去说了什么,然后褚起承就抬手打了过去,蒲竟宣不但不生气,甚至还凑得更近了。
“喂。”他喊道。
旁边的人正在回消息,听闻后,抬头疑惑:“你在叫我?”
“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沈淡引认真问道。
祁却一边打字一边回:“什么奇怪?”
“喏。”沈淡引指了指前面的人。
祁却收起手机,抿着笑:“他们两个?怎么了?看着挺和谐啊。”
“你不会觉得太亲密了吗?”
“还好吧。”祁却开始表演,“哥们儿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啊。”
沈淡引不再说话,他始终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35. 动机不纯
Illness35
走到火锅店门口,沈淡引还以为走错了。毕竟祁却天天喊蒲总蒲总的,他以为蒲竟宣会带他们吃什么很贵的店,其实就是一家很不起眼、也没什么装修的火锅店而已。
“差点忘了,你能接受吗?”祁却小声地问他。
沈淡引点点头:“没事。”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进来点菜!”蒲竟宣喊道。
“催什么?来了来了。”
坐下后,褚起承招呼了一下老板:“鸳鸯锅。”
“行,你们先点菜。”老板把菜单递了出去。
蒲竟宣接过,看着祁却不爽道:“还是你这个广东人的面子大,我上次口腔溃疡想点微微辣他都不肯。”
褚起承抢过菜单,立刻反驳:“是因为沈淡引吃得比较清淡而已,跟祁却没关系。”
祁却:“……”
蒲竟宣笑了,“那就好。”
“给你,我点好了,你喜欢什么就点。”褚起承说着把菜单递给沈淡引。
“不用,我还不饿,随便吃点就行。”
“我来。”祁却大方地拿过菜单,“我知道他爱吃什么。”
沈淡引:“……”
吃饭期间沈淡引的眼神一直都盯着对面两个人,倒也不是他故意的,只是这两个人的举动太亲密了,想不注意都难。
虽然录节目的时候就能看出两个人很熟悉,用朋友来解释也能解释得通。
就在蒲竟宣把褚起承喝过的可乐顺手拿起来喝了一口之后,他终于收回了眼神。
不能再多看一眼。
等他低头时,碗里都堆成山了。
“谁要你给我夹的?”
“我见你发呆呢,怕等会儿我们都把肉吃完了你没得吃,所以给你夹啊。”祁却耸耸肩,然后又从锅里捞了一片羊肉放在沈淡引的碗里。
沈淡引啧声,用眼神表达着怒意。
祁却放下筷子,解释道:“我另外拿的干净筷子,吃吧。”
对面两人都看了过来,沈淡引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埋头吃饭。
吃过饭,褚起承抓起手机往前台走,“我去买单,你们坐会儿。”
“欸,我去吧。”沈淡引说着就要站起来。
但被祁却拉住了,“这种机会还是让给他们吧,咱两今天就是来纯蹭的。”
“……”沈淡引无话可说。
算了,下次请回来吧。
祁却见缝打趣道:“蒲总,我是看错你了,居然让人家买单?赚那么多钱还当小白脸呢?”
“你是做实验没开通风橱脑子被毒坏了吧?”蒲竟宣骂骂咧咧的,“你没发现他拿的是我的手机吗?”
祁却:“……”得,又被秀了一脸。
听完,旁边的沈淡引更坐不住了,关系居然已经熟到可以拿对方的手机付款了?也就是说手机密码和支付密码都知道。
“想什么呢?”祁却的手掌在沈淡引眼前晃了晃,“走了。”
“哦。”
走出店门,蒲竟宣说:“我送你们回去?”
“别送了,你们都到家门口了再送我们不麻烦吗?”祁却挥了挥手,“我带他打车回。”
“行吧。”蒲竟宣点点头,拉着褚起承的手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看够了吗?”祁却突然出声。
沈淡引转过头,“什么?”
“我说你不会还没看出来吧?”祁却好整以暇地靠着墙。
沈淡引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有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但他不敢完全确认。
祁却摇了摇脑袋,故意叹了口气,“人家蒲竟宣就差在脑门儿上写‘褚起承是我男朋友’这几个字了,你还没看出来?”
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沈淡引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眼神直直地看着祁却,迷惑中掺杂着不可思议,变换过程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没见过沈淡引冷淡的脸上有这么丰富多彩的颜色,祁却乐得顶了顶腮,垂眼挑逗他:“欸,你不会真不上网吧?来录节目之前都不对嘉宾做背调啊?你那个好朋友一点都没跟你说?”
面对祁却劈里啪啦一连串的问句,沈淡引只觉得尴尬得想死,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算了。
“所以你刚才是在耍我吗?”沈淡引咬着牙。
“我以为你知道在跟我开玩笑呢,谁知道你真的不知道?”祁却故作无辜。
沈淡引懊恼地转过身,朝着巷子口走。
祁却赶紧追上去,“不会还生气了吧?”
“我没——”沈淡引话说一半儿卡在了喉咙里。
他被揽进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中。
身体瞬间僵住,眼睛一眨一眨地躲闪,“你……干什么?”沈淡引想要推开他。
可祁却完全忽视了这半推半就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在他耳边低沉道:“治疗该进行到拥抱了,不是说了听我的?”
絮语扰得沈淡引将那残存的一丝抗拒都放弃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拥抱真的很有安全感。
既然是治疗那没必要拒绝,沉溺时的一切都无关动机,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反正也不是他先主动求索。
而主动的人此时闭着眼睛在感受对方,祁却绝对承认他是有一点私心,前两次主动的拥抱的确是出于乐于助人,但是刚刚身体的不适感让他在道德感之外生出了一点很想靠近这个人的念头。
他也就这么做了。
是存在欺骗,可也有那么些真心。
而就是这占比不多的真心让他坦然地想要对怀里的这个人好,他是有逗沈淡引玩儿的意思,不过谁没点自私的想法。
只要沈淡引问,他不会隐瞒,可他不问,自己又何必坦白?
两个人如果都在装傻,那也正好。
回到家,他们很有默契地一句话不说回了各自的房间,闭口不提刚才那个拥抱。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但换了一个不在病发时的情境,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沈淡引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祁却全然是因为单纯的困倦,他回房间后草草地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隔天上午,祁却回了趟实验室,刚进去就被一堆人围住。
“祁师弟,怪不得这个假期都不来吃苦,原来换赛道了啊?你给我签个名呗,哪天我干不下去了拿去卖钱?就当你可怜可怜你师兄我怎么样?”
“就是就是,我前两天在热搜上看到你,还不敢认呢!我说你怎么帐号没更新呢,结果往综艺赛道卷了,厉害!”
……
听着叽叽喳喳的一堆话,祁却只道:“你们就别打趣我了,只是出去打个工而已,录完了还是得老老实实回来洗试剂瓶。”
“那我能八卦一下吗?”旁边一个师姐凑过来问。
祁却:“八卦什么?我的那些烂瓜你们都快嚼碎了还感兴趣啊?”
“不是这个。”师姐笑得一脸慈祥:“我想问问你那个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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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怎么样?”
祁却不解:“cp?什么cp?”
“沈淡引啊!你连自己相方都不认啊!渣男!”
“……”祁却心头一梗,要是沈淡引听见了估计比他还迷惑,至少他还知道相方什么意思。
师姐继续说:“你两的cp超话我每天都签到呢,你作为正主能不能给我撒点糖?我每天来实验室都低血糖。”
“你想听什么?”
“我想知道你两私下到底是和还是不和啊?上次直播我也看了,你们两个的关系好诡异啊,又熟又不熟的,我想知道真相。”
祁却笑了,“师姐,你低血糖可能是因为没开通风厨,下次别这样了,实验室不报销医药费,很亏的。”
他说完拿着角落里的报告就溜了,留下几人在原地无语至极。
在研究所待了一天,沈淡引关上电脑揉了揉眼睛。
杨千禹走到他旁边问:“下班了,今天晚上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沈淡引问。
“请你吃饭啊,顺便聊聊最近的进度。”
沈淡引想了想,随后点头:“好。”
两人收拾好东西后往研究所外面走,杨千禹笑着说:“其实我还挺期待下个月去甘肃的行程。”
“我也很期待啊。”沈淡引回道,“每个航天人都会期待吧。”
“那不一样。”杨千禹若有所思地,缓缓道:“我们两个人期待的不是一个东西。”
沈淡引没太听明白,不过没等他多问什么,杨千禹在路口处忽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沈淡引看见杨千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睛里充斥着厌恶的情绪。
他顺着视线望过去,在十字路口旁停了一辆黑色的豪车,一个身形高大的西装男靠着车门眼神阴恻恻地扫视着杨千禹。
男人的手里捏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他吞吐着烟雾,歪着头笑了笑。
不多时,男人熄了烟,朝着这边走来。
杨千禹手指微微发抖,极力忍耐着什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沈淡引说:“今天可能不能请你吃饭了,抱歉,你先回家吧。”
“师兄,你没事吧?”沈淡引担忧道。
西装男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他垂眼盯着杨千禹,语气冰凉:“以为我出差不回来,这就约上别人了?被我上了之后你还能跟别人上床吗?”他说着扫了眼沈淡引。
这个眼神的攻击性实在太强烈,沈淡引感受到了一种单纯的警告。
“你要发疯能别在外面吗?”杨千禹紧握着拳头。
西装男笑了笑,“我出差两天就把我联系方式删了,是觉得我找不到你的单位还是觉得我不知道你的家庭地址?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就该乖乖地听话,这是教训。”
杨千禹哂笑着:“邓泽空,你根本不喜欢我,揪着我不放只是不甘心我不愿意成为你的标记物罢了,我以为离开的这几天你已经想通了,看来你还是没醒。”
“是,我是没醒。”邓泽空往前一步,声音狠戾:“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完!你休想就这么算了!”
沈淡引看不惯这种张牙舞爪威胁别人的人,他一把扯过杨千禹,自己站在他的身前,“你想干嘛?”
邓泽空的表情有些意外,“哟,这就有人护着了?”他嘲讽着,随后对沈淡引道:“我是不会对他动手,但我劝你往边儿上站,不然——”
“不然怎样?”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淡引愣了半晌。
36. 一时吃味
Illness36
直到祁却出现在眼前,他还是不相信。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儿?
祁却拉着沈淡引的手腕儿往自己这边靠,“邓总,好久不见啊,这么热的天怎么在大马路上发火?”
沈淡引有点意外,祁却认识这个人?
邓泽空嗤声:“我劝你少管闲事。”
祁却不遑多让:“少管闲事的前提是不关我的事。”
邓泽空:“你这是非要和我作对?”
祁却根本不惧他,淡淡道:“你想多了,只是听你刚刚在威胁我的人,我不太舒服而已。”
邓泽空扫了一眼沈淡引,嘲讽一笑,“那就请你的人少管闲事。”
沈淡引愤怒道:“你凭什么——”
“淡引。”杨千禹拍了拍他的肩,“你们先走吧。”
“可是你——”
祁却捏了一下沈淡引的手,似在安抚,随后说道:“邓总,强扭的瓜不甜,最近对你的事也有所耳闻,我只说好自为之。”
“轮不到你在这儿教训我。”邓泽空眼神阴鸷,笑着对杨千禹说:“你是跟我走还是跟他们走,自己选,你知道后果。”
杨千禹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他一言不发,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路边的车走去。只见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用行动做出了选择。
邓泽空看了沈淡引一眼,眼中尽是戏谑,“看来他还是离不开我呢。”
沈淡引被这种强盗行径震惊了,“你——”
“我们也走吧。”祁却打断他的话,“邓总,管好你的家务事,大白天的,多不体面。”
邓泽空跟这话说的不是他似的,当作没听见转身就走。
看着车离开后,沈淡引气得甩开了祁却的手,“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你想说什么?”祁却抄着手靠着树,目光懒散,“是想在邓泽空的眼皮子地下把他带走吗?你这次能带他走,下次呢?你猜他为什么选择跟邓泽空走?”
空气安静了几秒,沈淡引沉默着不说话。
只听祁却叹气道:“他这次要是不这么选择,下次可就由不得他选了。你想要帮他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
“那就这么看着他被欺负?”沈淡引生气质问。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祁却模棱两可地说:“你没发现邓泽空气得在我面前装都不装一下,而你师兄还那么淡定地看着他发疯吗?说明这不是第一次了,他能处理好的。”
沈淡引回味过来了,祁却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你认识那个人?”
“见过一次,他的大部分事情我都是听蒲竟宣说的,毕竟蒲竟宣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那个圈子,消息比我灵敏些。下次你见到那个人无视就好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知道这么多,你家里又是干什么的?”沈淡引发现他好像确实不知道祁却的身份背景,他对于这个人的认识完全来源于第一次录节目时那张表格。
“想知道啊?”祁却的脸上又挂着不正经的笑。
沈淡引掰过脸,“不想。”他懒得听祁却掰扯,他脑子又不是不好使,能和蒲竟宣聊这些,大概也猜到了。
过于细节的隐私也没必要问。
他说着想起一件事:“刚才你跟那人说我是你的人,什么意思?”
祁却身体僵了下,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听沈淡引这么一说倒还真品出了一点别样的味道。
“你很介意吗?”
沈淡引摇头:“不是介意,你也是为了解围骗他而已,我是怕他找你麻烦。”
祁却的嘴角瞬间放下,“哦,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最近忙着家族内战顾不上我,而且他也不敢。”
“哦,那就好。”沈淡引松了口气,随后问他:“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接你下班啊。”
“你闲得没事吧?”
“差不多?”祁却收拾了下忽上忽下的心情,解释道:“今天一哥们儿逮了一只走地鸡来看我,我让他把鸡送饭店了,我带你一起去吃。”
“你和你朋友吃饭,我去凑什么热闹?”
“我让他送完就滚了,就我们两个人去,有他在就不够吃了。”祁却说着朝路边招了招手,“车来了,走吧。”
沈淡引被他拽进了出租车里,已然放弃挣扎。
没一会儿,祁却带他到了一个类似于农家乐的地方。
也不知道一只鸡有什么好吃的,非得大老远来这种地方。
十分钟后。
“好吃吗?”祁却笑问。
沈淡引从盘子端上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说过话,一直埋头苦吃。
“这家店是不是下药了?”他问。
刚进包间放下盘子的服务员听后一愣,随后解释道:“没有呢,白切鸡的做法很简单的,应该是你们带来的这只鸡的品质很高。”
沈淡引有些尴尬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祁却示意她离开,把端上来的虾饺放在了沈淡引面前,“说明这只鸡死的不冤,你再试试这个。”
说多错多,沈淡引干脆不说话了,他一边吃一边在想杨千禹的事情。祁却把盘子里的鸡肉全夹他碗里了都不知道。
期间,祁却没怎么吃饭,他一边给沈淡引夹菜,还得抽空回祁诺发来的骚扰信息。
吃完后,沈淡引擦完手,看着面前骨碟里堆起的小山有些不好意思。
通过这一顿饭,祁却已经把沈淡引的饮食习惯摸了个透,他满意地起身,“走吧。”
沈淡引走在前面:“我去买单吧。”虽然鸡不是他出的,但是他可以出钱。
“买什么?”祁却拽着他的手往外走,“不用你掏钱,有人会请客的。”
“……”沈淡引颇为无语:“你不觉得欠人情比欠钱还麻烦吗?”
“你说得对,但是是他欠我的。”祁却说:“要是一两顿饭就让他把人情还完了,他得跪下来给我磕头说谢谢。”
“你这什么朋友?”
“就上次给你的那个模型的原主人。”
“他不是在国外?”
“昨天回来了。”
“人家大老远跑回来,还给你送吃的,你不去见见?”
“我——”祁却刚要回答,脑子忽然回过劲儿了,“你是想让我去见朋友还是想让我今天不跟你回去?”
沈淡引撇过脸,一时语塞。
见他这个反应,祁却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沈淡引什么时候问过他这么多问题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怎么?你要带谁回家?”祁却开始逗他:“还不能让我知道,是不是什么漂亮的小姐姐?”
“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是贺存异。”沈淡引也懒得跟他多周旋了,“他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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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上要来我家睡一晚。”
“哦。”祁却耸耸肩,“所以你为什么要赶我出去?我很见不得人吗?”
这人什么脑回路?
沈淡引解释道:“他是个八卦精,要是知道你住在我家会追着我一直问,而且他嘴巴没个把门的,要是哪天不小心说出去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因为我见不得人。”祁却惆怅地望天,叹气,“好吧,寄人篱下不得不委身人前,我明白了。”
沈淡引也知道自己这个做法不好,接着说:“我也就是问问你,如果你今天不去找你朋友,我就让他别来了。”
祁却的脸上瞬间浮上笑意,他弯着眼睛说:“我有那么不懂事吗?我就喜欢搞地下,多刺激啊。”
“……”沈淡引无话可说。
祁却问他:“你能让他住在你家,不是什么普通朋友吧?”
“我们一个家属院长大的,认识二十年了。”
“哦,怪不得,原来还是竹马。”祁却有点牙酸,“没事,我肯定是比不上的。那今天晚上我就去我朋友那儿了,明天你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沈淡引刚要开口,祁却又说:“对了,你回去之后记得把我的东西藏一藏,别让你的竹马发现了。”
这时候,路边停下一辆车,祁却打开车门,把沈淡引塞了进去,“不用管我,拜拜。”
车门一关,车身震动了下。
沈淡引回头看着祁却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不太舒服。
他刚才其实是想要问要不要抱一下的,上次在火锅店外的那个拥抱之后,他好像有点渴望被对方抱在怀里的感觉了。
哎,还是别想了,要求有点多了。
而事实上,祁却完全就是故意的。
祁却看着消失的车尾气笑了笑,这么多次了,他怎么可能看不懂当时沈淡引眼神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他有点不爽,那他就要发泄出来。
“喂,在哪儿呢?”祁却拨了个号码,“我被扫地出门,现在急需一个睡觉的地儿。”
“我今天有点受宠若惊啊兄弟!这是头一回你帮我把床都铺好了!”贺存异不禁感叹,眼中都是泪水。
沈淡引看着他突然觉得祁却也挺好的,“感动就别说话,赶紧睡,明早赶紧走。”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都明白的。”
“……你脑子终于坏了?”
“你说得再难听也打击不到我了,你要不是为了我住宿的舒适度,怎么会把床头柜旁边那个烂了一年的插头都修好了?你又不睡客房。”贺存异笑嘻嘻的,“我现在终于能躺在床上边打游戏边充电了。”
插头坏了?他怎么不知道?
那应该是祁却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找人修的吧?估计是打扰到那位一边打游戏一边充电的体验了。
“我睡了。”沈淡引甩下三个字往楼上走。
可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他回头提醒:“建议不要边充电边打游戏,小心炸没了。”
“……”
贺存异抬手关了客厅的灯,回到房间后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他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爬起来准备给手机充上电就睡。
“上次好像把充电器放抽屉里的?”他念叨着拉开抽屉。
“嗯?”贺存异疑惑地看着充电器旁边多出来的药瓶,“这什么?”
37. 判若两人
Illness37
翌日一早,贺存异坐在餐桌上盯着下楼的沈淡引。
“醒了?来吃饭。”
沈淡引没理会他,“你怎么还没走?”
“本来是要走了,可是我发现个东西,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心里不安。”贺存异开始卖关子。
沈淡引倒了杯温水,麻木地灌进了胃里,“什么东西?”
‘啪’地一声,贺存异把一个瓶子蹬在了桌上,“喏,解释一下吧?”
沈淡引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桌上的瓶子,“这什么?”
“你的东西你问我?”
“……”沈淡引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白色药瓶,看清楚上面的英文之后他眉心一跳。
见他的表情变换,贺存异觉得自己是猜对了,站起来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一天天的就知道盯着那天上的东西搞来搞去,洁癖还没治好呢,睡眠又出问题了?!”
沈淡引把药瓶子攥在手里,“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你自己放的你不知道啊?我昨天晚上拿充电器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的啊。”
那就肯定是祁却的。
之前祁却就说过他睡不着,加上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的睡眠是真的有很严重的问题。
贺存异苦口婆心地劝他:“你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一阵子吧,别为了跟你爸妈怄气把自己的身体搭进去了。”
“哦。”沈淡引不咸不淡,“你可以走了,我要去上班了。”
“我走可以,药瓶给我。”贺存异伸出手。
“……”沈淡引退后一步,无语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吃,等会儿就扔垃圾桶。”
贺存异虽然对他的话存疑,但他知道沈淡引有分寸,他收回手,“行,记得扔啊。”
人走后,沈淡引坐在沙发上仔细研究了一下药瓶上面的英文,上面有很多的英文单词都是专业术语,他也就勉勉强强能看懂个大概。
的确是褪黑素,但是和普通的褪黑素好像又不太一样,产地在海外,他刚才搜了一下,不是进口,国内买不到。
如果是单纯的改善睡眠不至于买个褪黑素还得找代购。
想了半天,沈淡引意识到自己要迟到了。他迅速拍了张照片,然后把褪黑素关进了卧室的抽屉里。
“你的药。”
“谢谢啊。”祁却接过纸袋子,大致看了眼名称就扔在了旁边。
对面穿着一身机车服的男生翘着二郎腿,点燃了一支烟,他顺手递给祁却一根。
祁却摆摆手,“拿远点。”
“啧,没劲。”机车男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你说你都已经不健康了还活得这么健康干嘛?及时行乐不懂?”
祁却嘁声:“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抽的。”
机车男笑了,“欸,祁却,你真是见过反差最大的哥们了,看着比我还玩得花,实际上这么多年纯得跟什么似的,家里那么有钱非得在国内吃苦,我也是看不懂你。”
祁却跟没听见似的,眼睛看着沈淡引刚发来的消息。
机车男喋喋不休地:“上次你找我要模型的时候说你明年毕业来陪我浪,是真的吗?我记得你不是还要读博?”
“是真的。”祁却关了手机,抬眼回道:“不打算读了,没意思。”
“那敢情好啊!别的不说,我在澳洲还是有点人脉,保证你来之后没几天就熟了。”
“行啊,到时候跟着你混。”
“对了,昨天你到底跟谁去吃的饭?我大老远从广东带来的鸡一口都没吃上就算了,我看我账户上还划了三千多块!”
听后,祁却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昨天沈淡引沉浸式吃饭的样子。
“我靠,你笑毛啊?”机车男品出一丝不对劲,“笑得一脸荡漾,你这家伙不会谈恋爱了吧?带女朋友去的?”
祁却敛了笑,“你想多了,我没你那么喜欢谈恋爱,看你朋友圈,又换人了?”
“是啊,上一个太粘人了,不准我干这不准我干那,烦死了就分了。”
“你就不能歇会儿?”
“不能,谈恋爱带来的快乐是别的东西比不了的。”
祁却微微蹙眉,“不就是分泌的多巴胺和催产素让脑子降智吗?都说傻子容易快乐,看来是真的。”
机车男眉梢挑起,把手里的烟灭了,“你不选择继续读博是正确的,再读下去你这辈子都无法正视人类正常的情感需求了。人有时候就是需要犯傻,你都聪明完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
祁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听他继续道:“虽然我不懂那些什么多巴胺的玩意儿,但我知道即使你可以通过别的途径获得同样的激素分泌,但是你不可能获得亲密关系中才能体会到的和另一个人相触时若即若离的温度。”
温度?
和沈淡引这么多次的触碰了,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每次都沉浸,每次抽离时都需要清醒。
他不禁问道:“那如果这样的关系不是对象也算吗?”
“不是对象?”机车男疑惑,随后说:“你是说只暧昧不确定关系还是指一夜情啊?”
“如果都不是呢?”
“那不纯耍流氓吗?”
“……”
见祁却表情古怪,机车男赶紧补充:“欸,我先说好啊,我虽然很渣,但是每个人我都是给了名分的,你可别听了我的话瞎搞啊,到时候被我爸妈知道了我现在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我又不是傻逼。”祁却回过劲儿来了,他在这里跟这个情场圣手说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他和沈淡引的情况完全不能和这些东西联系起来,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每次亲近的原因,就算有时候产生了一些错乱的想法,不过都是激素作祟罢了,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更何况,这种关系很短暂。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什么都无法改变。
想清楚之后,祁却抓上旁边的袋子起身,“走了。”
“行,我下个月还要回来一次,要什么提前说。”机车男挥了挥手。
——
门关上后,沈淡引靠近脸色不太好的杨千禹问:“师兄,你昨天没事吧?”
杨千禹目光微顿,抬了抬眼镜,笑着说:“没事,抱歉啊,昨天让你看笑话了。”
“我觉得——”沈淡引说着眼睛扫到了杨千禹脖子上的红痕,惊讶道:“他打你了?”
“嗯?”
“你这儿是红的。”沈淡引指了指他的脖子,“他不会掐你了吧?”
杨千禹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捂了捂,“不是,你误会了。”
“师兄,有什么事你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抗,现在是法治社会,实在不行你报警吧。”沈淡引认真道。
杨千禹低头笑了笑,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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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他还不至于跟我动手。而且你觉得我看起来好欺负吗?”
“好吧。”沈淡引还是不放心,补了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行,谢谢你。”杨千禹说着随口问:“你和祁却关系挺好的?”
“嗯?”沈淡引很意外,“你认识他?”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他在网上还挺有名的,将近千万粉丝的博主也不大众吧?之前老是刷到他的视频,只不过他最近没什么消息,昨天看到真人感觉和网上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在网上的人设是精力充沛的快乐小狗,和昨天他和邓泽空说话时那种态度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他那一头显眼的发色,我真的没办法把这割裂的两个人联系起来。”
沈淡引沉默不言,转过身去。
他一边开电脑一边在想祁却这个人,认识以来,祁却在他这里的人设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听完刚才杨千禹的话,他又回忆了一遍昨天祁却说那些话的眼神和语气,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其实祁却这样的态度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时邓泽空离开后,祁却的表情就变得和平时一样了。
估计是在表演吧,
“你这衣服挺拉风啊?”罗觅笑他,“来酒吧穿得这么骚是要钓谁?”
祁却踢了他一下,“我一哥们儿的衣服,谁知道他衣柜里全是骚了吧唧的衣服,我还认真挑了好一会儿呢。”
“哦,所以上次你家被烧了之后你住你哥们那儿了?”
“嗯。”祁却随意地应了声,他不太想解释过多,更何况沈淡引压根不想让别人知道。
他祁却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以前谁沾上他不都得大肆宣扬一番,就像学校树洞里铺天盖地的黑帖一样。不过这些造谣的人还算有点良心,没往公共网络平台说,不然就他现在的和粉丝体量对等的黑粉数量,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鞭挞一遍?
那可热闹了。
想着,他居然还有点期待?没经历过被全网黑,突然很想试试是怎么回事。
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后,他笑了笑,其实他倒是无所谓,他爸妈的心脏恐怕是承受不了。
此时他坐在吧台最显眼的位置,酒池里的男男女女多少都朝着他这边看过来,眼睛里全是明目张胆的窥探。
“你有福了。”罗觅扫了一圈后说。
“什么?”祁却没当回事,自顾自地喝酒。
“你这套衣服好几万,再搭上你那张脸,妥妥的富二代人设,你再不走就等着被骚扰吧。”
“说得好像我不穿得这身衣服就不会被骚扰一样。”
罗觅‘哦’了声,表示赞同:“也对。”
祁却:“你暑假不是有个三下乡的活动吗?怎么还没走?”
“就是因为要走了才约你出来玩儿啊,明天就出发,去贵州,回来给你带特产,听说那儿的辣椒面不错。”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罗觅憨笑着说:“不用,应该的。”
“你好,帅哥,可以喝一杯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祁却无奈回头。
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搔首弄姿地朝着祁却眨眼睛,罗觅都不敢多看一眼,撇过脸开始笑他。
祁却冷着脸:“我不是gay,滚开。”
38. 咫尺之间
Illness38
“这有什么?”男人往前一步,用手指勾弄着祁却的裤腰带,“都是上床,爽不就行了?而且跟男的搞花样还多呢。”
祁却笑了笑,两根手指掐住男人不老实的手腕儿。
搭讪男被他的笑容瞬间迷了心智,掐着嗓子说:“哥哥~这里是公共场所,玩这么大不好吧?隔壁就是酒店,我们去那儿玩儿。”
祁却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往上一抬,手臂上的青筋脉络由浅至深。
“啊啊啊啊啊——”男人吃痛得开始喊叫,表情变得扭曲狰狞,他感觉自己手腕儿的骨头要碎了。
声音吸引了不少人朝这里看,祁却松开手,语气淡漠:“滚。”
男人被他吓得屁滚尿流地溜了。
罗觅看完戏开始评价:“你现在不斩女开始斩男了,有前途。”
“被这种男的缠上算有前途?这种福气我送给你。”
罗觅抖了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太可怕了。”
祁却实在恶心,用湿纸巾使劲擦了擦那两根触碰的手指。
他突然就懂了沈淡引嫌脏的感觉,都说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自己碰了两根手指都受不了想吐,也不知道那么敏感的沈淡引怎么熬过来。
在孤立无援的境地里,因为对航天的热爱不断寻求生机,并且乐此不疲。
沈淡引真的是一个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类。
所以自己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激发起对他的探索欲,一次又一次地延长三分钟热度。
即使有时候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三分钟热度始终只是三分钟热度,等时间一到热度消散,一切都回归原点。
杯子里的酒很快见底,罗觅正要给他续上,祁却伸手按住酒瓶,说道:“不喝了。”
“这才一杯你就不喝了?那你来这儿干嘛?”
祁却:“打发时间啊。”
“早知道就不叫你了,真扫兴。”
“等你回来陪你喝个够可以吧?我买单。”
罗觅瞬间变脸:“好的,少爷。”
祁却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到八点了,自己还是早点回去吧,顺便在外面溜达一下散散酒味儿,不然某只猫又要嫌弃地跑开不给碰。
“买单。”祁却喊了声服务员。
“你要走了?”
“嗯,有事。”祁却说着扫了二维码,“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听说这个实践活动还挺累人的。”
罗觅干劲满满道:“累就累呗,我要图舒服就不会报名了。”
“那祝你玩的开心,我去洗个手,你先走吧。”祁却起身朝着卫生间走,他还是觉得手脏,手太脏了不能碰猫。
“行。”
洗过手后,祁却穿过走廊朝着门口走,经过卡座的时候却忽然被一个男人拦住。
“滚开。”祁却觉得今天真是倒大霉了,这身衣服肯定是招苍蝇。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朋友,那边有人请。”
不是搭讪的。
祁却皱着眉:“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
祁却觉得有趣,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装蒜。
“行啊,带路吧。”
男人带着他来到了室内最昏暗的一处角落,虽然远离酒池中心,可是酒气却最是浓郁,还混杂各种人味儿。
当看到周晨的那一瞬间,祁却忍不住发笑。
此时的周晨左拥右抱,男女皆在怀里,他身边的几个男的穿得跟他一样油腻,这可能就是上次他电话想要通知的那群狐朋狗友吧。
“挺能装啊。”周晨把手里的烟按在沙发上,尔后抬眼恶狠狠地盯着祁却。
祁却不想沾上脏东西,转身就走。
“我查过你了。”周晨出声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祁却顿在原地,只听他继续说:“P大的学生,还是个网红?网上的人设立得不错嘛,也就用学历骗一骗那些没长见识的穷逼了,富二代的人设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
“你说得对。”祁却垂眼,嘴角一弯,“可是就算要立人设也得有东西立吧?之前你不是嘲讽我说什么我是P大的还是T大的吗?不好意思啊,我还真是。请问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啊?听说还是国外回来的,学校排名进QS前50了么?不过看你的智商应该没有50。不过呢用钱砸一砸还是有可能的,请问我说对了么?”
周晨脸上笑容尽失,被人戳了痛楚眼底冒着火气,他推开旁边的人,站起来和祁却对峙。
“学校再好学历再高有个屁用,就你们这种自诩高材生的名校学子,毕业后还不是要弯着腰给我打工?你还不如趁着年轻肾好当个鸭子陪富婆赚点。”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祁却觉得简直没劲,开始胡说八道:“我长得帅打扰到你了所以你才这么生气啊?还是你恨自己长得太丑送上门都没人要啊?”
周晨被气得脸色恍若猪肝,他上前就要动手,可祁却反应快立马躲开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戏的几个男人见状赶紧站起来支援周晨,祁却眼神都不带变的站在原地。
“你们别掺和。”周晨制止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祁却嗤笑:“还挺讲义气?想动手就快点,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哦,对了,上次你的伤好了没?”
提到这里,周晨觉得自己手上早已愈合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这是在赤裸裸地挑衅他。
只不过于他而言,就算是揍祁却一顿也不能让他出气,打蛇要打七寸,弄死一个人得找到他最薄弱的地方。
“早知道沈淡引那种假清高喜欢你这种装货,我也就装一装了,说不定都操上好几回了。”
祁却本来不想理会这种傻逼,可奈何有些人说话实在难听。
他眼神一暗:“你试试?”
“哟,我说你你倒是没什么反应,一提到他脸色都变了?你两还真有一腿啊?”周晨很满意他的反应,“怎么?这么护着他是不是操得还挺爽?那我对他更感兴趣了。”
祁却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嘴巴放干净点。”
周晨面色痛苦,可还咧着嘴笑:“那你最好是盯紧点,我有的是耐心。”
旁边的人见状赶紧围了上去,祁却捏着周晨的脖子一扔,将他甩在了地上。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刺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祁却拿着碎了一半儿的酒瓶,睨了他们一眼,歪头笑着说:“确定吗?”
在场的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仗着家里有点钱被宠坏了到处惹事,虽然混迹于各大娱乐场所,对于烟酒赌什么的也是司空见惯,但是也没真刀实枪地玩儿过命啊。
祁却这种自爆似的玩儿法让他们不敢往前一步,毕竟谁都不想见血。
更何况周晨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酒肉朋友,这件事更于他们无关,没人愿意当这个倒霉的出头鸟。
“不来?”祁却掀起眼皮,“不来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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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他将酒瓶子扔在了桌上,桌角处的碎玻璃应和着红色的液体,在射灯的照耀下刺着周晨猩红的眼。
祁却打开门,沈淡引正好下楼。
目光相触,祁却赶紧收回了眼神。
“你才从你朋友那儿回来?”沈淡引问。
“嗯。”祁却应了声,正准备进屋洗澡换衣服,沈淡引却拉住了他,“等会儿。”
“嗯?怎么了?”
沈淡引忽地往前一步,凑了上去,这个距离实在危险。
祁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这里怎么回事?”沈淡引指了指他的脖子。
“……啊?”祁却回过神,摸了摸,只见手指上沾染了一点红色,摸过后的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应该是脆瓶子的时候蹦上来刮到了,伤口很浅,他都没什么感觉。
可是沈淡引这么一提醒,突然觉得好像还挺疼的。
“你干什么了?”沈淡引疑惑道。
“估计是在哪儿不小心弄的吧,我也不知道。”祁却摆了摆手,“没事,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好什么好?最近天气这么热很容易感染,还会留疤。这不是你说的?”
祁却无奈笑了笑,“行,我洗完澡就擦药。”
进房间后,祁却发现屋里的床单被套都换了,甚至衣柜里面的衣服也都被挂上,一看就是沈淡引的手笔,毕竟他可不会挂得这么整齐,颜色种类分门别类,不愧是强迫症。
他笑着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洗了澡,吹完头发,他打开浴室的门,抬眼就撞上了沈淡引的眼睛。
“你……怎么进来了?”
沈淡引拿起手里的药膏和棉签:“给你送药。”
“哦。”祁却接过,“谢谢。”
沈淡引欲言又止,站在门口没动。
祁却看出他有事,于是问道:“有问题吗?”
沈淡引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需不需要我帮你上药?”
祁却眉梢微挑,有些意外,今天的沈淡引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脖子上的伤口是不好上药,可是镜子又不是摆设,自己又不是没手,沈淡引这么上心是想做什么?
“好啊。”他应道。
祁却说着就坐在床边儿,大大方方地开始解睡衣的扣子。
“你干什么?”沈淡引被他的动作吓到。
祁却笑了,“解扣子啊,我刚发现锁骨也有伤口,这样你方便一点不是?”
沈淡引不自在地瞥过眼,“……哦,好。”
祁却倒也没真耍流氓,解了两颗就停手了,“来吧。”
“嗯。”沈淡引将手里的药膏挤在棉签上,俯身凑近祁却。
距离忽地被拉进,祁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
沈淡引的动作很轻,疼到是不疼,就是痒,祁却尽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微微抬眼。
可撞入视线里的是一张精致白皙、细腻光滑的小脸,除了沈淡引他的眼睛看不见其他一切的东西了。
标准的杏眼一眨一眨地引人凑近,往下是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修长白净的脖颈。
沐浴后从发丝和被衣服包裹着的皮肤散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像是一株危险的罂粟,就这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地勾引身旁的人靠近索取。
更要命的是,鼻尖距离他的脖子不过分毫,呼吸时的气体打在祁却敏感的地带,挠痒痒般地刺激着他最后的防线。
39. 危机前兆
Illness39
“可以了。”祁却略微不自然地偏过头,迅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扣子也扣上。
沈淡引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愣了下,点点头,“哦。”他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沈淡引欲言又止,他看着祁却,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问那个药的事情。
祁却笑着,“什么?”
“没有下次了。”沈淡引说。
祁却敛起笑,垂眼,“抱歉,今天回来晚是因为一个朋友要外出做实践活动,让我去陪他喝个酒,放心,我就喝了一杯。”
“不是这个。”
“嗯?”
“我说的是下次不会再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让贺存异把你的位置占了,昨天是事发突然。”
暖光穿过发丝落在祁却缱绻的眉眼,化开了低落的情绪。
人总是会低估言语的力量,放在此刻之前,他是远不能相信一句解释能让一颗心像坐过山车般忽上忽下。
其实也不过是一句无足轻重的解释而已。
但他还是毫无底线地把所有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见他毫无反应,沈淡引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祁却低头一笑,“我听到了,谢谢你给我换的床单。”
“哦。”沈淡引移开眼,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他感受到身后有一股风在流动,慢慢地朝他裹挟而来,将他整个人圈住。
紧接着,一双手横在了自己的腰间。
不是风,是祁却。
“你……”沈淡引僵在原地。
“你给我道歉,那我还你一个拥抱吧。”祁却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背后的拥抱区别于所有亲密行为的拥抱,意味着保护与占有。
这会让被抱住的人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安全,是未知和不安。
因为除了被占有的情绪,对方其他一切的情绪自己都看不见,只能通过背后人的举动来做判别。
祁却的下巴并没有放在他的肩膀上,但是平缓的呼吸扫在脖颈和耳朵处胜似一切亲昵的行为。
是越界了吗?
是过分了吗?
沈淡引分辨不出来了。
他知道正常人之间不会这样做,可是他和祁却之间本就超出了正常人相处的范畴,所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们不正常关系中的正常行为?
他只知道他并没有不舒服和逃离的想法,这也很怪。
明明对一切的靠近都是拒绝的,但自从遇到了祁却,原则和距离感就此失效。
莫名地,沈淡引觉得这是危机的前兆。
“好了吗?”
可以停止了,不管是什么,都应该停止了。
祁却慢慢地松开他,“嗯,去睡觉吧。”
沈淡引很快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他转过身问:“你最近睡眠还好吗?”
“嗯?怎么又问这个?”
“你不是在吃褪黑素吗?”沈淡引直接问道。
“哦?”祁却挑眉。
沈淡引解释道:“抱歉,贺存异昨天不小心拉开抽屉翻到的,他以为是我的。”
“没关系,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祁却说,“就是正常的助眠药而已,又不是安眠药,没什么副作用。”
“哦。”沈淡引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上去睡觉了。”
“嗯。”
沈淡引走的时候给他带上了门,门关后,祁却拉开抽屉,拿起里面的药瓶打开吃了一颗。
他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关灯。
躺在床上,被沈淡引的味道围绕着,祁却盯着天花板开始回味刚才的拥抱。
其实只是下意识的恶作剧,可是他却发现原来过分一点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感受另一个人的温度么?
如果是这样的感觉,那他承认,是会在某一刹那动心的。
但理智总是潜意识地告诉他这不过这只是激素分泌带来的错觉而已。
什么是喜欢?没有定义,所以他不知道。
不确定的东西就可以不承认,这不是欺骗,是事实。
——
翌日一早,祁却从卧室出来后看见沈淡引坐在阳台的工作台边。
“你今天没去研究院?”
“不涉及保密工作可以居家办公。”
“哦,那挺好的,天气这么热来回折腾确实也麻烦。”
祁却慢悠悠地晃到了厨房,给自己冲了杯拿铁。
咖啡豆的香味扩散开来,房间内都是苦涩的晨味。
可沈淡引依旧头都不抬地看着眼前的屏幕。
“这什么软件?”
沈淡引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抖了下。
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旁边的,此时端着咖啡懒洋洋地靠着桌子。
整个人写着一个大字:闲。
“Catia。”沈淡引回道。
“哦。”不懂。
祁却盯着看了半天,不禁疑惑:“你是在建模吗?”
“嗯。”
“看着还挺难的,你觉得我能学会吗?”祁却致力于捣乱。
沈淡引手上也不带停,回他:“你不是智商100么?能学会。”
祁却偏头笑了笑,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乱填的资料卡居然被沈淡引记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记忆力好还是单纯地阴阳自己。
不过他就喜欢看沈淡引这种看着淡淡的实则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暗暗地噎人模样,换个情商低的还真不一定能听懂这话里的报仇味儿。
“那太可惜了,我学会了也没用啊。”
“谁说的?”沈淡引停下手,抬眸道:“你学会了可以用来画画,凸显你画技的时候到了,说不定比你上次画的那副还好看些。”
这种程度的阴阳不是简单的怼人了,祁却站直了身体,把杯子放在桌上。
“谁惹你了?”
沈淡引收回眼神,继续盯着屏幕,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祁却顺着目光看了会儿,十分钟前模型是什么样儿现在还是什么样儿。
哦,看来是遇到困难了在跟自己发脾气。
四舍五入刚才不就是在撒娇吗?
需要人哄一哄就直说,非得用这么曲折的方式,还真是傲娇。
不过也能理解,漂亮的蝴蝶生起气来就爱展示自己的美丽然后不给人碰。
祁却不禁想到看的那些文献资料,沈淡引这种逼迫自己的方式压力不大才怪了,生病再正常不过。
“你大三刚结束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干嘛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沈淡引没说话。
祁却继续说:“我之前还给自己定目标三年内发一篇一作呢,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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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甚至快要给自己毕业了,还不是活得很好?”
沈淡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三年一作?这目标还真是敢定。
“还有,现在的实习单位和上级就爱为难人,动不动就是‘我给你机会已经是很看得起你了’,工资福利是没有的,但PUA和任务就跟线面似的越来越多,把肚子撑死了都还剩在碗里,反正总有饿死的人会吃。”
“别说什么现在行业困难,哪行不说困难?你们传统的研究院的经费还有上面支持,我们很多实验室都要去找关系拉投资,一层层地拨下来还剩什么?所以到我们最底层的牛马这儿就只有一句话:没钱,爱来不来。”
“可是现在就业这么困难,一个稍微好点的岗位不说我们学校以及邻校的学生,很多QS前几的研究生都来投简历,造成了一种学历贬值、供大于求的现状。大学生牛马只能被逐渐洗脑说有你的位置就不错了,还要求什么高工资高待遇?或者换个话术说你名校的人又怎么样?人家看的是实际能力,所以刷实习卷学历成为了一本烂账。可实际上真的是要求能力吗?我们想认真搞研究但是人家只想赚钱,有能力的人连买命钱都挣不到还搞什么研究?所以就一直这么恶性循环,更可悲的是我们还会怪自己没有更优秀。但是优秀的标准是什么?谁来定义的?又凭什么定义?”
听到这里,沈淡引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祁却笑着回道:“我其实不想说这些,早看透了很没意思。就是看你折磨自己让心情不好觉得不值而已,生活是过给自己的,工作是消耗情绪的。如果喜欢还能获得正向反馈,如果感受到痛苦那就逃离。”
“你说的很有道理。”沈淡引缓缓道,“可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那你觉得那个人一定得是你的么?”祁却反问。
“可以不是我,但一定存在那个我。”
沈淡引坚定的态度让祁却第一次感受到了茫然,他的价值观本来是不可动摇的,可是这个人轻轻一句话就妄想撬动,更可怕的是他还真的有一瞬间崩塌的恍惚。
“谢谢你的安慰。”沈淡引说:“我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
祁却很快修复了心里的自我认知,也知道沈淡引在说什么,既然刚刚那些话让他感到好受些了,那也没算白说。
“行吧,你继续工作,我去放个风。”
“等等。”沈淡引起身,“我跟你一起出去吧,家里没牛奶了。”
祁却有些意外:“你不工作了?”
“我想工作但做不出东西,耗着也是耗着,我又不傻一直盯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出去走一走换个脑子。”
祁却失笑,“行,那你等我换个衣服。”
工作日的商超依旧人满为患,沈淡引疑惑道:“他们都没有工作吗?”
“可能和我一样吧,没事干。”
“……”沈淡引从冷藏区的货架上拿了几瓶牛奶,转头一看,祁却推着购物车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眼睛扫视了一圈,精准定位那颗绿色的头。
“你买这么多菜干什么?”沈淡引不解地看着被各种瓜果蔬食堆满的购物车,“你不会要做饭吧?”
“不做啊,我只会吃饭,不会做。”祁却说得理直气壮。
“那这是要干什么?”
“我不会做,有人会啊。”祁却眨了下眼睛,“今天带你去蹭饭。”
40. 不速之客
Illness40
一小时后,沈淡引无语地站在电梯口看着祁却按门铃。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只见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蒲竟宣嘴角的笑意直接僵住,他不解地看着祁却。
祁却提着东西,笑着说:“打扰了,来蹭个饭。”
‘嘭——’
回应他的是一阵关门风。
沈淡引简直没眼看,“你说带我来蹭饭,是来蒲竟宣这儿?”
“是啊。”祁却靠着门点头,“他做饭好吃。”
“他不是什么蒲总吗?一个少爷会做饭?”
“据说是当地特色,那儿的男人不会做饭娶不到老婆。”
“……”沈淡引服气了,“门关了,人家不欢迎你。”
“等等吧,他们在收拾东西呢。”
“他们?”沈淡引疑惑:“收拾什么东西?”
祁却笑得不怀好意:“一堆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两个人天天在家净搞事。”
话音刚落,门开了。
这次开门的人换成了褚起承。
“沈淡引,进来吧。”他直接忽略了祁却,眼睛看向身后的人。
祁却早就习惯了,径直走进去,换了鞋就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沈淡引:“谢谢啊,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的,今天我和蒲竟宣都不去上班,你们来得正好。”
厨房里,蒲竟宣正在翻找祁却带来的一堆‘饭钱’。
最后总结道:“看得出来你不做饭了,除了价格贵点别的一点优势都没有,就那袋虾还新鲜些。”
“给你带就不错了,一开始没想买的,我想着怕沈淡引不好意思所以装装样子随便买了点,你看着做吧。”祁却一边扒拉着刚才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冰激凌一边敷衍道。
蒲竟宣:“你当我厨师长啊,这里不是饭店,轮不到你点菜。”
“我没点菜啊,你随便做,不过你做两道清淡点的吧,我怕沈淡引吃不了。”
“……”蒲竟宣想给他扔出去,最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冰激凌,“别想着坐享其成,洗菜!”
“他们在吵什么?”沈淡引问。
褚起承走过去把厨房的门一关,噪音瞬间消失,“不知道,随便吧,我们坐着等吃就行。”
沈淡引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干等着?”
褚起承想了想,“也对,不能干等着。”
沈淡引以为他要说去帮忙,结果褚起承弯腰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来一个盒子。
“玩儿UNO吧,这个挺打发时间的。”
见沈淡引没反应,他问:“不喜欢?那换一个?家里还有跳棋、大富翁,其他重策游戏也有,但是我们人少玩不起来。”
“不用,就这个吧。”沈淡引赶紧说。
玩着玩着,沈淡引不禁问:“你和蒲竟宣很喜欢玩桌游吗?”
“是啊,不过一开始是因为社交,毕竟参加很多活动会认识很多人,不可避免地要维持联系。但是因为这个节目,现在我和蒲竟宣会经常想一些有趣的玩儿法出来,然后实践。所以家里的书房都被桌游堆满,改头换面一下能开桌游店了。”
“哦,你和蒲竟宣在一个学校怎么认识的?”沈淡引真的很好奇这两人天差地别的性格怎么会成为情侣关系?
“我们是高中校友。”
沈淡引了然:“哦。”
“说说你和祁却吧。”
沈淡引抬眉:“嗯?我和他怎么了?”
“你们两个在节目里的关系那么不好,但是你们两个人每次都是一起出现,我真的很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住在一起了。”
沈淡引抓牌的手顿了下,他抬眼盯着褚起承。
后者笑了:“我瞎说的,你别介意。”
沈淡引莫名心虚:“没有,我不介意。”
三局结束,那边饭也做好了。
“吃饭了吃饭了!”祁却喊道。
褚起承一把把手里的牌扔了,拉着沈淡引:“走,先吃饭吧。”
祁却拉开面前的凳子,对沈淡引说:“你坐这边,重口味的菜他们自己吃。”
“还重口味?”蒲竟宣扯下围裙,无语道:“今天炒青菜我都没放干辣椒!你知道我做出了多大的让步吗?这盘菜都不香了!”
祁却回击:“炒青菜你放什么干辣椒?素菜不就应该吃本味么?”
“你一个干吃饭的人还想打厨子?”
“我怎么你了?我就说了一句重口味你就不爱听,那我也没办法。”
这两人的对话吵得沈淡引耳膜疼。
褚起承倒是见怪不怪,“吃饭,不管他们,爱吃剩菜就吵吧。”
蒲竟宣:“……”
祁却:“……”
“懒得跟你废话,吃完赶紧滚。”蒲竟宣拉开椅子坐下。
祁却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最后留下祁却一个人在厨房刷碗。
“你都一个总了,连个洗碗机都买不起吗?”祁却吐槽道。
蒲竟宣:“有洗碗机了,那要你来干什么?”
“我就没洗过碗,你是赚到了。”
“大少爷下乡感受贫民生活,真是辛苦你了,改天给你颁个劳模奖。”这次换做蒲竟宣站在旁边悠闲地吃雪糕了。
祁却吃人嘴软也就忍了。
“蒲竟宣!”褚起承在客厅喊了声。
“来了。”蒲竟宣临走拍了拍祁却的背:“加油。”
“……”
“要帮忙吗?”沈淡引站在门口问。
祁却赶紧摇头:“不用,你一个洁癖离远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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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哦。”
“刚才你和褚起承说什么呢?我见你们玩儿得还挺开心。”
沈淡引:“就随便聊了两句啊,他还问我两是不是住在一起了。”
祁却停下手,回头:“嗯?”
“是你和蒲竟宣说了什么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祁却说着想到:“对了,我差点忘了褚起承打辩论的,很会套人的话,一不小心你这种单纯的小白就被他带沟里了。”
“哦。”
祁却洗着洗着没听见外面的声儿了,“那两个人呢?”
“好像是有个什么很重要的电话,在书房。”
“行,你可以把放在冰箱里的牛奶拿出来了,洗完我们就撤。”
回到家,沈淡引头一次从外面回来后没有回房间换衣服而是选择瘫在沙发上休息。
祁却回房间接了个电话,出来的时候发现沈淡引已经睡着了。
看来是早上用脑过度,吃了午饭后现在直接晕碳宕机。
祁却调了调空调的温度,然后从卧室拿了一床凉被,轻轻地盖在了沈淡引的身上。
靠近的时候对方的面孔在眼里无限放大,对于这样亲近的距离祁却已经习以为常,可是每次还是会有一刹那别样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他移开眼神,喉结滚了滚。
阳光从窗外倾洒而至,室内是一地的斑驳曲折。光线被一侧的装饰柜切割成两半,沈淡引在暖阳里沉睡,而祁却在暗面中清醒。
尔后窗帘被拉上,将一切分明的界限搅和拌匀。
或许是睡了一觉休息得很好,沈淡引醒来后很快就把工作完成了。
不过从他醒来后就没见到祁却,原先以为这人在卧室,可是都晚上了还没出来肯定就是不在。
不会又去喝酒了吧?
“不喝,谢谢。”祁却推拒道。
面前的男人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还在上学的学生是不应该喝。”
祁却对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并不感冒,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局。
这一圈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今天能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爸妈还在国外抽不出空,他陪着公司的人来走个过场,免得被人拿住话柄说不重视人家。
不过临时通知也就算了,怎么这个邓泽空也在?
“祁大少爷戒酒还真是闻所未闻。”一张口就是撩架的气势。
祁却笑了笑:“彼此彼此,邓总一边忙着家族内斗频繁上新闻一边还要盯着小情人生怕人跑了也挺不容易的。”
邓泽空的脸色变了变,他坐在祁却对面的沙发上,语气放缓了些:“你男朋友跟杨千禹关系怎么样?”
祁却挑眉:“男朋友?我哪里来的男朋友?”
“那个沈淡引不是你男朋友?还是说你也喜欢情人啊?”邓泽空的眼神平静地审视着祁却。
41. 界定关系
Illness41
祁却嗤笑一声,“我可没你那么不要脸,是个人都睡。”
邓泽空并没有反驳,甚至一反常态地没翻脸,“我过两天要出国。”
“你跟我报备行程什么意思?”
“杨千禹最近对我的态度变好了,我怕他是在跟我演呢,想让你帮忙让沈淡引刺探一下口风。”
祁却听乐了,“你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人家对你态度好不是你求的吗?”
“你不懂他,他这个人对谁都笑脸相迎,唯独对我喊打喊杀。”邓泽空说着拉了拉衬衫的领口,锁骨下面一条长长的伤口十分骇人,他自嘲道:“上次吵架划的。”
祁却愣了下,他是有看笑话的意思,可是都到这种程度了邓泽空还不放手那看来是真动感情了。
不说是不是真的,也不说有多少,肯定是有。
但是豺狼就是豺狼,装成绵羊也会露出狼牙,开口也改不了嗜血的本性。
“你找错人了,沈淡引不会听我的话。上次之后他就对你没好感,你还指望他帮你看着人?”
“本来也没指望你,我也能派人跟着他,只是他们内部活动都是保密的,我没办法完全知道他的行踪,谁知道哪天他就把自己送到什么外人进不去的地方然后玩失踪,他就想躲着我离开我,我偏不想让他如意。”
祁却:“他不喜欢你,心不在拴着人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啊。”邓泽空似笑非笑,“你没体会过对恨一个人的感觉吧?恨可比爱长久,恨到一定的程度疯起来什么理智都会消失。是他先招惹我的,演够了就想跑凭什么?他就是要死也得在我面前死,这是他欠我的。”
祁却恍若误入了知识盲区,他确实没体会过,可是站在他的立场,放手不就是放过自己吗?邓泽空这样做完全就是把两个人都拖着难受,他不懂。
“虽然我对你没什么话说,但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儿吧。你们家最近爆出来的那些个私生子够你烦的了,要是被抓住了把柄,我看你怎么办。”
“用不着你担心,那几个贱种我会慢慢收拾,还妄想争财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我就知道那些新闻和爆料是你搞出来的。”
“不。”邓泽空摇头:“是他们先开始的,我只是合理利用他们的手推自己一把而已,想先爆我的料让我陷入舆论风波,那就得做好私生子被人人喊打的准备。”
对这些八卦祁却也略有耳闻,只不过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他确实也挺好奇邓泽空下一步会怎么做。
“那几个真的是你爸的?”
“是不是不重要,就算是我也会让他们没证据证明,真以为我这么多年在国外玩儿呢?老头子趁我不在的时候把几家人接到家里享受天伦之乐,我就装作不知道让他在死之前开心开心,也算是孝敬他了。”
祁却:“你在家里布眼线了?”
“都用不着,有个蠢货在大年夜的时候在外网发了照片。说来也巧,当时波士顿下大雪导致列车晚点,我无聊正好刷到了,还是我匿名提醒他让他删掉的。他们一家人都应该感谢我,不然这几年的好日子都过不了。”
波士顿的大雪和雪地里等不到的列车成为了一把把刺向血缘的利刃,蛰伏见光后一招封喉。
听到这里,祁却忽然觉得邓泽空这样捉摸不透、狠心果断的性格是绝对的,如果心眼不多一点早就被人整死了。
只是在这样背影环境下长大的人注定是孤独且畸形的,而要让杨千禹来承受这种不管别人死活的自我,他也是倒霉。
“你跟我说这么多不怕我到处乱说,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啊?”
邓泽空笑着:“你要是对你家的公司上点心刚才就不会拒绝那杯酒了。”
果真是个聪明的人,就是在感情上没有一点理智,祁却摇摇头,并不想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那祝你成功吧,你说这些就当是喝多了,我也当没听过。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和沈淡引没关系,别去打扰他。”
邓泽空沉默了会儿,随后问:“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祁却十分果断,“虽然我可以让任何人喜欢我,但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话别说太早。”
“这句话我也送给你。”
祁却中途给沈淡引发了条晚回的消息,不过对方并没有回。
离场的时候,他站在路边准备打车,正要下单不远处的车冲他按了两下喇叭。
抬眼一看,驾驶座的人是邓泽空。
“有点闲,送你一程。”
祁却放下手机,走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邓泽空笑了笑:“还以为你会拒绝。”
“有人免费给我当司机为什么要拒绝?”祁却系上安全带,开了半边窗户。“不过你喝了酒能开车?”
“你可以选择不喝,我就不能假喝?”邓泽空打了圈方向盘,“地址。”
祁却报了个大概的方向,随后说:“你目的是这个吧?”
“嗯?”
“你就装吧。”
邓泽空:“我想知道你住哪儿不用费这种力气,我只是心烦想找点事做。”
祁却:“你们家都乱成一锅粥了,这些事还不够你做的?”
“闹就闹吧,等闹够了再收拾他们。”
祁却:“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杨千禹?”
“这个点他应该睡了,我去的话他又会不高兴。”邓泽空的目光有些混沌。
祁却觉得好笑,“你还会在乎人家的心情?”
“不在乎,但今天我不想跟他吵。”邓泽空顿了顿,“今天是他爸妈的忌日。”
祁却没说什么,只是偏过头吹着风。
其实他知道邓泽空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一个人孤独太久也会有想发泄情绪的时候,而周围不是想要索命的恶鬼就是觊觎王座的权臣。只能找自己这样一个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想沾上的人发发牢骚。
他和邓泽空看似处于两种不同的境地,实则没什么不同。他的精神信念不知道会在哪一刻崩塌,现在不过是存着一口气吊着。
车开得不快,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祁却说了句:“停一下。”
邓泽空没问原因,缓缓靠在路边停车。
只见祁却打开车门,走进了一家药店,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你不会去买解酒药了吧?”
祁却:“你想多了,跟你没关系。”
邓泽空笑了声。
打开家门已经快十二点了,而客厅的灯还亮着。
沈淡引也还坐在沙发上。
祁却:“你还没睡?”
沈淡引:“回来了?”
两人同时出声。
祁却笑着走过去,“他们结束得太晚了,我又不能提前走。”
“你发消息说是宴会,喝酒了吗?”沈淡引问。
“没,家里不是有禁酒令?”
话音刚落,空气酝酿了一丝尴尬。
祁却也意识到‘家里’这个词好像并不是很恰当,正要解释——
“没关系的。”沈淡引接过话茬,“你不用因为我拒绝,那不是你的家事吗?”
祁却也装作没发生的样子,随口道:“也是我自己不想喝,都不怎么认识,有董事会的人在就够了。”
沈淡引点了下头,他并不想过多询问关于祁却家里的事情,反正依照祁却这种行事风格最低也是个富二代。
“你能等我一下吗?”祁却进房间之前问道。
“啊?有事吗?”
“有。”
沈淡引:“好。”
他坐在客厅点开了之前打开过一次就没再看过的账号,贺存异果真是个宣传的料子,这些语气和词语完全不能够是他能打出来的。
闲来无聊,他开始翻下面的评论。
【沙丁鱼,除了宣传你就不能营个业吗?你粉丝都要饿死了!】
【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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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呢?Vlog呢?Live也行啊!】
【猫猫,你女儿我要饿死了,豹豹这几个月跟死了一样不营业就算了,你就不能发点糖安慰一下我吗呜呜呜~】
【周五靠着正片吃糖,剩下的日子就只能靠花絮活命,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或者你要不让那个绿毛儿随便拍个视频敷衍一下我们吧?他已经好久没点开隔壁账号了,粉丝都掉了!】
看到这些,沈淡引还能大致明白他们是想要自己和祁却发社交动态的意思,可是下面的东西他就有点看不懂了。
【啊?这个cp很火吗?我记得77不是和那个一只橙子炒cp吗?还挺真的?】
【你可别问了,77的粉丝表示别来蹭!就合拍了一次视频那个人就一直扒着77吸血,暗戳戳地引导人磕糖,太jian了。】
【那个烂橙子就仗着和77一个学校,经常搞一些莫名其妙的偶遇视频,上次直播还偷偷麦,一看直播间的卖货链接已经挂上了,太恶了。】
【但是77也没阻止吧?按他的性格如果是假的早就割席了,说明他默认啊!我不管,他俩就是真的!7橙99!】
【你自己听听阴不阴?别人不搭理还能被造谣,我是77看到这些话吓得赶紧跑,怪不得最近不更视频了,是我我也不想看到某人。如果非要炒cp的话还是和沙丁鱼吧,论颜值论身材论人品哪一点不比他强?人家第一次出现在屏幕上都不利用77引流,除了宣传啥都不发。】
【非要这么说人家sdy跟7才是根本不熟吧?除了磕cp的,是个人眼睛都看得出来他俩关系不好,节目里针锋相对成那样了跟仇人有什么区别?】
【指路前几天的直播,自己看吧,77的眼睛都离不开沙丁鱼,人家zql玩儿情趣懂不懂啊!磕cp至少得双方颜值搭配吧?刚刚手滑去搜了一下那个什么橙子还是橘子的,我的妈呀,长得跟鬼似的,不打光完全没法看,他敢上节目吗?直接见光死好吧?】
……
沈淡引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还吵起来了?
那个橙子又是谁?
“抱歉,等久了。”祁却洗完澡从房间走出来。
沈淡引退出软件,抬眼:“没事,我在看微博。”
“你终于连上网了?”祁却打趣道。
“看完后我认为我平时不联网很正确,看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嗯,同意。”
沈淡引:“你手上拿的什么?”
“把手伸出来。”祁却坐在他旁边,打开从药店买回来的药。
沈淡引以为他是要进行治疗,乖乖地把手伸过去了。
祁却一只手按着他的手腕儿,另一只手挤了挤药膏,然后轻轻地在沈淡引的手心打圈按压。
冰冰凉凉的感觉渗过皮肤,沈淡引不解:“这是?”
祁却低着头,轻柔地给他抹药,一边温柔细语地解释道:“你手上的皮肤太干燥了,现在是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有你好受的,每次摸你手的时候都喇得我不舒服。”
“不舒服你不早说?”沈淡引听着觉得他是在嫌弃自己。
祁却停下动作,抬眼,“我的意思是我心里不太舒服,我没见过你这么虐待自己的人,护手霜都不买一个。”
沈淡引一时有些词穷,胡乱道:“贺存异买过,但我嫌麻烦没用。”
祁却笑了笑,随后低着头继续擦药,“你这个朋友还挺关心你。”
这不是问句,沈淡引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评论,不禁问:“那个橙子是谁啊?”
“啊?”
“我看很多你的粉丝在说,你们学校的?”
祁却目光一顿,“哦,他啊,是,不过不熟。”
“不熟吗?你们不是还炒cp吗?”
祁却放下他的手,掀开眼皮用一种细究打量的目光盯着沈淡引。
后者被他看得有点头皮发麻,“你……怎么了?”
42. 病情泄露
Illness42
祁却莞尔,“另一只手。”
“哦……”沈淡引莫名松了口气,乖乖地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祁却低着头继续给他抹药,一边说着:“你不也和我是cp吗?我们熟吗?”
沈淡引觉得他这话不对,反驳道:“我应该没有故意和你炒的意思吧?”
“嗯,有进步,还知道炒什么意思了。”祁却语气凉飕飕的。
沈淡引听不得他这样的揶揄,“不是吗?”
“你问这个是想让我不和他炒cp还是说你不想和我组cp?”
“都不是。”
祁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什么意思?”
“我只是看到了评论所以随口问的,你和他之间关系好不好跟我没关系,而我们是因为节目联系起来的,观众有自由表达的权利,跟我也没关系。”
“也就是说你随便我和他怎么样,但是你跟我是没关系的?”祁却语气有些凉。
沈淡引听着这样的话总觉得很诡异,祁却说的话他似乎有点没听懂,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他想了会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们之间的关系轮不到别人来评判吧?”
本以为会听到‘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关系,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这样的话,祁却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个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
沈淡引这句话乍一听太让人误会了。
祁却停下抹药膏的动作,抬眉:“嗯?”
“你不是还吐槽我不联网吗?所以我为什么要在意网络对我的评价?又为什么要在意他们对我和你之间关系的评价?我们两个之间亲近与否自己心里明白不就好了?”
沈淡引说的很认真,认真得祁却都听进去了,可是他琢磨过来后又觉得自己还是不知道沈淡引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界定。
他想问清楚,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细究那个答案,重要吗?为什么重要?答案会左右什么?
一切都不清楚那还问什么。
见他愣着,沈淡引提醒:“好了吗?”
祁却回过神,放开他的手,“好了,你去睡觉吧。”
“今天不治疗?”
“你想治吗?”你想抱吗?
“你不是说按你的进度来吗?”沈淡引疑惑:“你到底有没有做计划?我严重怀疑你在耍我,你们做实验的人不都很看重流程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号,祁却有被可爱到。
“我今天的计划没有治疗,不过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沈淡引果断道:“我去睡觉了。”
人走后,祁却慢悠悠地拧好药膏的盖子,然后仰躺在沙发上发呆。
他发现自己这几天好像有点过于矫情了,总是想东想西然后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得尽快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祁却可不会陷进死胡同里打转儿。
——
“最近状态还不错?”医生问道。
祁却‘嗯’了声,“作息规律,戒酒戒网。”
“可以啊,刚看了一下你的各项指标,有在变好的趋势,怎么做到的?”
祁却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个动不动就冷脸立规矩的学习委员吧。”
医生放下检查单,“你和人住一起?”
祁却:“那我应该和什么生物住一起?”
“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会和别人同居?女朋友啊?”
“男生。”
“哦,男朋友啊?”
祁却简直没话讲:“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开玩笑的。”医生笑着,“不管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能管到你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建议你好好谢谢人家。”
祁却:“不劳您费心。”
医生:“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有没有考虑做一下心理测评?”
祁却:“什么意思?”
“你没有发现你有问题吗?”
“我有什么问题?”
“你在社交平台的人设和你在现实生活中的人设完全不一样,甚至你在我和你朋友面前的样子都不一样,你不觉得难受吗?”
祁却眼神暗了下来,“你想多了吧?情绪变化而已。你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都一个表情啊?”
“好吧,是我多嘴了。”医生摇头,“反正我觉得你要是对自己上点心就去楼上挂个号,最近核磁共振打折,一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你在给你们医院搞推销呢,这也没到年终大促,我才不当冤大头。”祁却说着起身,“走了。”
“……”
走出医院,祁却点开微信准备问问沈淡引晚上想吃什么,此时一条消息突然插了进来。
【赵旭丞:听说你最近不在实验室,如果你在北京的话,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祁却犹豫了下,随后退出去给沈淡引发了条消息。
一个小时后,祁却在距学校不远处的餐厅下车。
“您好,请问几位?”服务生热情地问道。
祁却:“7号桌。”
“好的,请跟我来。”
服务员带着他来到了窗户边的一处位置,已经在座位上等待的人见他来了,眼睛一亮,站了起来:“祁却,你来了。”
“嗯。”祁却微微点头,在他对面坐下,随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被他这么看着,赵旭丞有点头皮发麻,“我刚点了单,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不用。”祁却收回眼神,嘴角微弯,“你不是很清楚我的喜好吗?我相信你。”
赵旭丞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
“我为什么要拒绝?”祁却抬眼:“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有拒绝你的理由?”
“上次社团聚餐你不就是听说我也要去所以没来吗?大家都误会咱两闹矛盾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祁却笑着回道:“你不会也误、会了吧?”
赵旭丞疑惑地看他。
祁却忽地冷声:“我没去纯属是因为不想去,跟你没关系,你还没那么重要,有那么难解释吗?”
赵旭丞脸色秒变,“祁却,你就是看不起我。”
“你冷静点。”祁却淡淡道:“我没说任何贬低你的话,你倒是先给我道德绑架上了。”
这时候服务员来上菜了,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人走后,赵旭丞开口道:“我看了你最近上的综艺节目。”
祁却装作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吃饭。
“前段时间你一直都没更新视频我还挺担心你的,没想到你居然去录节目了,你是准备往娱乐圈发展吗?”
祁却没理他。
赵旭丞继续说:“你确实挺适合荧幕,但是想要走得顺利一点还是应该改一改你的性格。我是认真的,你太锋利了,很容易吃亏。”
祁却依旧没理他。
赵旭丞感到有些尴尬,他最讨厌的就是祁却这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伤害不了他的态度。
此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和节目里那个沈淡引关系不错吧?”
祁却放下筷子,抬眸,沉默了会儿,“你想说什么?”
赵旭丞笑了,“祁却啊,你还是这么容易被看穿,就是不愿意装,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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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一点,永远不屑于在别人面前维持体面。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反应,一提到某个人就给我甩脸色,看来是真的啊。这是你新发展的暧昧对象吗?”
祁却冷着脸:“你这次约我出来如果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可以停止了,也不会再有下次。”
“我想让你配合我继续发视频营业。”赵旭丞直截了当。
听后,祁却气笑了,“你疯了?”
“或者你选择不和沈淡引炒cp。”赵旭丞说:“自从你不更视频之后我的活粉少了很多,再加上你录节目,大部分的流量都往你那儿走了,现在我的后台数据一直都不好。”
祁却把筷子扔了,“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谈条件?”
赵旭丞紧咬着牙,嘴唇微微颤抖,他紧握着拳却不敢看祁却的眼睛。
似乎是终于隐忍到了极致,他才缓缓开口:“慢性疲劳综合征。”
‘哗啦——’
玻璃碎了一地。
“淡引,没事吧?”杨千禹问。
“没事,手滑了。”沈淡引看着地上的玻璃有些恍惚,刚才自己就像是突然断线了的风筝一样,手突然就失力了。
“你别动啊。”杨千禹拿着扫把过来将碎片收拾干净,然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新的玻璃杯递给他。
“谢谢。”
“不客气。”杨千禹扫了眼他的电脑屏幕,“走吧,下班去吃饭,上次没请成功的饭今天补上。”
沈淡引问:“今天吗?”
“是啊,那个人出国了,这次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还是说你有别的事?”
“没。”沈淡引转身关电脑,“走吧。”
“所以呢?”祁却目光似湖面般平静,表面没有一丝波痕。
赵旭丞很满意见到这样的祁却,他知道如果祁却不在意的话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就喜欢看到祁却被他影响情绪的样子。
“你如果不想全网都知道你有病的话就答应我刚才的要求。”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你可以试试。”
“祁却,你大少爷当久了是觉得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了吗?”赵旭丞说,“你要相信比你有钱有权的人多得是,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恐怕都忘了吧?”
祁却啧声:“得罪?无所谓啊,喜欢我的人多得是,讨厌我的人又什么时候少过了?”
“那你在网上立人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人设崩塌的那一天呢?”赵旭丞步步紧逼:“积极阳光都是装出来的,那么多被人设吸引来的粉丝要是知道了,你觉得反噬的效果会怎么样?”
祁却瞥开眼:“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脱粉回踩,我会怕全网黑?还有,我这算什么黑料?”
“那如果加上学校里传的那些花边新闻呢?就算是假的,你的那些对家和黑粉也会让他们变成真的,你就不为了你现在录制的节目着想吗?如果因为你的事情造成节目停播会损失不少吧?据我所知,你们都签了违约条款,到时候你又没了粉丝又要赔偿违约金,得不偿失。”
祁却仍旧笑着:“你为了了解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就像我知道你现在也不会立马答应我一样,你就是这么倔,不肯低头,不肯装,永远高傲。”
“既然知道我不会答应,你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我在帮你啊祁却。”赵旭丞笑得有些阴险,“你还不知道吧?有人想要整你,我是来给你透露风声的,如果你不想被毁最好是低头跟我合作,我还能帮你挡一挡。”
“你帮我?真是笑话。”祁却直言:“我没有在网上发个声明说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不错了,还妄想用这些话来威胁我,做梦呢?”
43. 变脸大师
Illness43
“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了红烧肉,所以今天就特别想来这家餐厅。”杨千禹点完单把手机递给沈淡引:“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沈淡引摆摆手,“我没来过这里,你看着点就好,我没什么忌口。”
“行吧,那我下单了。”
沈淡引喝了口水,随后问道:“你说那个人出国了,是不再回来的意思吗?”
“嗯?”杨千禹抬头:“你说邓泽空啊?”
“嗯。”
“怎么可能,他就是清算去了,下周回来。”
听他的语气这么轻松,沈淡引疑惑:“你跟他相处得还挺好?”
“就这样呗,毕竟我懒得跟他吵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也不跟他对着干了。”
“那你们这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跟他在一起,是他不想放过我。跟他耗了这么久我也累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看他也挺累的,这段时间哄着他,他似乎还很不适应,每天晚上大半夜都要醒过来看我还在不在,跟神经病似的,我还得装作不知道。”
“就一直这么耗下去吗?”
杨千禹眼中闪过一丝波痕,“离开之前最后的体面吧,毕竟我确实欠过他一些东西,是该还。希望我去甘肃之后,他能专注工作,放过我也放过他自己。人不离开是不会清醒的。”
沈淡引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杨千禹他们这样复杂的感情,他无法理解更没办法共情。
他分不清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恨还是爱,恨得不彻底,爱得不纯粹,搅在一起谁都不好过。
不过可能这辈子他也没法体会,他不知道爱是什么,更不知道恨是什么。
“对了,说到这个你跟家里人说过了吗?”
“没。”沈淡引摇头:“临时告诉他们一声就行,平时他们也很忙,就算不说估计我回来了他们都不知道我离开了一阵子。”
“你跟你家里人的关系很一般?”
“不好不坏吧。”
“那你——”杨千禹说着余光瞟到了一抹绿色,“嗯?那不是祁却吗?”
沈淡引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祁却坐在窗边的卡座,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男生,两个人在聊天。
“真巧啊,你不知道他要来吧?”
沈淡引摇摇头:“不知道。”
“他对面那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杨千禹说着摸出手机,没一会儿,他将手机屏幕对着沈淡引,“这个人。”
沈淡引看了眼id。
一只橙子?
杨千禹收回手机,调侃道:“之前刷到过不少他两的视频,我不太喜欢那个人。”
沈淡引:“怎么了?”
“网上炒cp是常有的事,可是没见过倒贴得观感这么不好的。他两是因为一个平台活动搞的合拍视频认识的,当时视频很火,因为cp感很强吸了不少粉丝。不过祁却本来就很多粉丝,大部分的红利都是那个人吃的。”杨千禹说:“之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可能是一个学校的原因吧,那个人就经常搞偶遇这种桥段,祁却拍什么他就拍什么,甚至还暗戳戳地穿同款。”
沈淡引怀疑:“确定不是商量好的?”
“怎么可能。”杨千禹哂笑:“一个穿的正版一个穿的Fake,怎么商量?被网友扒出来他穿的假货后还直播卖惨了呢,明里暗里哭穷希望粉丝多刷点礼物,太掉价了。”
“这么离谱的?”
“何止。”杨千禹继续说:“被网友冠名Fakeboy后咬牙买了正版,但你要知道祁却穿的衣服可贵了,一件外套随随便便就五位数,他怎么可能买得起,所以摊牌不装了,不买同款换成直播了。直播的时候自己的事情没什么好聊的就聊祁却,话里话外都很暧昧,搞得无脑的网友真以为他两有一腿呢。”
沈淡引想到那天祁却模糊的回答,问道:“祁却不也没说什么吗?算默认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个喜欢上网的吃瓜群众,所有的一切都是站在中立发言。不过我要是祁却早就让他滚了,他这么久没更新视频我还以为就是为了躲这个人呢,没想到居然还私下吃上饭了?这我就看不懂了,要不你去问问?”
“我?问什么?”沈淡引不解。
“问问他两是不是好朋友啊?你不好奇啊?”
“不好奇。”
“真的?”
“真的啊。”沈淡引认真道:“他和谁关系好都不影响我,我问这些他还会觉得我多事吧。”
杨千禹皱眉:“是吗?我以为他喜欢你欸。”
“啊?”
沈淡引惊得把上菜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
杨千禹见他的反应不禁笑他:“至于这么激动吗?”
“师兄,你别乱开玩笑了,他是直男,不喜欢男生。”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说的啊,还不止说了一次。”
“不止说了一次?”杨千禹低头笑道:“看来他是被这个人害惨了,生怕别人觉得他是同。”
沈淡引忽然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祁却不更视频且疯狂强调自己的性取向多半就是因为这个人。
但是依照祁却的性格为什么不直接撕破脸?还一直让那个人兴风作浪究竟在想什么?
“祁却,我们普通人是斗不过资本的,我知道你家有钱,可是比你有钱的多的是,更何况现在有权的人才有话语权,你有没有想过和资本斗的下场?”赵旭丞说。
祁却听笑了,“哦,那又怎样?”
见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赵旭丞有些恼:“如果你就因为讨厌我不愿意合作,那我只能说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随便你。”祁却说着起身,“单我买了,免得你又造谣说我喜欢占小便宜。”
“你——”
“哦,对了,今天我会来就是想听听平时喜欢在论坛造谣我的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劝你别搞小动作,别以为我没有你的把柄。”
祁却说完后就离开了,绕过隔断的竹板,他径直朝着最里间的位置走。
沈淡引正认真吃着饭,身边突然笼下一片阴影。
“哟,点这么多,不多我一个吧?”祁却已经反客为主地坐下,招呼了一声服务员,“麻烦拿副碗筷,谢谢。”
沈淡引停止咀嚼嘴巴里刚塞进去的红烧肉,偏头皱着眉看祁却。
两颊鼓鼓地样子像吐泡泡的小金鱼,祁却有被他可爱到,刚才所有不爽的情绪一扫而空,眼前只有这个讨喜的萌物。
虽然眼神看起来想刀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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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会选择性忽略。
瞧见这一幕,杨千禹调侃:“你这个千里眼放着那边的饭不吃来蹭我们的算什么?”
“那边的太难吃,还是你们这桌看着香。”祁却拿起筷子,毫不客气。
沈淡引快速嚼完嘴里的红烧肉,终于发出了疑问:“你来干什么?”
“吃饭啊。”祁却说着把夹的第一筷子的肉放进了沈淡引的碗里,“这还不明显?”
“你在那桌不是吃了吗?”
“你没少盯我啊,还知道我吃了。”
“……”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能找到不一样的欠揍点。
祁却继续说:“我刚才结账的时候又点了两个菜,够吃,别担心。”
“谁担心不够吃了,我问的是你怎么过来了?你们不是在聊天?”
“那你就误会了,是他单方面地跟我聊。”
杨千禹纯属看热闹,他好奇问:“你跟那个人究竟什么关系啊?”
祁却:“没关系。”
杨千禹:“那你还跟人单独吃饭?你骗呢吧?”
“前两天邓泽空让我帮他盯着你。”祁却微笑着说:“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说你两单独出来吃饭?”
杨千禹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就能威胁到我?”
“那如果我跟他说下个月你要离开北京去发射基地呢?你猜他会不会让你去?”
“……”杨千禹目光看向沈淡引。
后者扶额:“我只跟他提过我要去,没说过你的事。”
祁却得意地笑着:“看来我猜对了啊,现在我能好好吃饭了吗?”
这顿饭三人吃得很是沉默,临走的时候杨千禹准备去前台买单,被祁却拦住:“买过了。”
“你买单?你不是来蹭的吗?”杨千禹问。
“蹭个桌啊。”
“哟,祁老板大方啊,看来这顿饭我又没请成。淡引,下次我们还是找个包间吧,免得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来打扰。”
“你这话要是让邓泽空听到了有你好受的。”祁却回怼:“不过我还是得澄清一下,我跟他不是一个阵营的,你别把我跟他归为一类,我也不爱八卦。”
“最好是。”杨千禹说着看向沈淡引,“我就先回去了,下周见。”
沈淡引点点头:“嗯,再见。”
剩下两人在路边慢悠悠地走着,准备散会儿步再打车回去。
“邓泽空真的让你盯着他?”沈淡引不禁怀疑。
“不算吧,提了一嘴。”祁却模糊道,“你对他们的事情这么好奇?”
“不是好奇,相反,我根本不感兴趣。我只是不想看到师兄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被一个烂人毁了心气。”
祁却眯着眼睛:“你对杨千禹的评价很高?”
“你了解过他之后也会这么觉得,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能和邓泽空叫板的人哪是什么简单的学生,你最好别离他太近。他说不定就是看上你了在你面前装呢。”
沈淡引停住步伐,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千禹说祁却看上他了,祁却又说杨千禹也看上他了,他是什么很值得被‘看上’的人吗?还说是自己看起来很像gay?
“你哪里来的臆想?”
祁却思考半秒,随后说:“据我所知,杨千禹追过褚起承。”
44. 清醒沉沦
Illness44
空气安静了。
紧接着就是一声不可思议的“啊?”
祁却又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了,准备拿兄弟的糗事哄这个萌物开心开心。
“这可不是臆想啊,是真的,蒲竟宣亲口跟我说的,他两刚在一起的时候蒲竟宣还十分小学鸡地吃醋呢,你是不知道有多精彩。”
沈淡引脑子转了转,“所以是蒲竟宣追到了?为什么啊?褚起承为什么会选蒲竟宣?”
“那你得问当事人了,我就是个NPC。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是综合各项素质,蒲总还是更高一筹。”
“邓泽空知道吗?”
“知道啊,还跟蒲竟宣打过照面呢,可好玩儿了。”
还真是乱作一团,沈淡引头一回觉得自己的CPU不够烧。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祁却:“就蒲竟宣那个恋爱脑再加上邓泽空那个神经病,你觉得还有可能吗?不过应该还是朋友,杨千禹应该也没那个意思了。”
“哦……”沈淡引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见他似乎在沉思,祁却轻轻撞了下他的肩,“想什么呢?”
“在想为什么人类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感。”
祁却蹙眉:“这么深奥?”
“没,在思考他们是怎么就喜欢对方的?你能解释吗?”
“尝试过用生物知识理解,但失败了。”祁却说:“大部分的解释因素都来源于异性相吸或者繁殖欲望,他们之间的情感我研究不明白。”
沈淡引问:“你没喜欢过别人?”
“没,你喜欢过?”
沈淡引摇头:“所以好奇。”
“你想尝试吗?”
“嗯?”沈淡引抬眸望向祁却的眼睛,对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似乎在暗示什么。
没等他回应,祁却笑了笑:“逗你的。”
话音刚落,沈淡引却忽然说:“我想尝试。”
祁却表情瞬间凝住,心跳忽地一滞,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四个字。
只听对方继续说:“可是很多事情就连尝试都需要机遇,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比遇到一颗未知的星星的概率还小,所以遇到什么就抓住什么吧。我从来不抗拒遇到的所有事所有人,于我而言都是有价值的经历。”
“那你现在抓住的什么?”祁却问。
沈淡引坚定道:“星辰大海的理想。”
“就是上次你说的想要找到那颗属于你的星星?”
“嗯。”
“你都说了概率很小,会找到吗?”
“会吧?”沈淡引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还在征途的起点呢,慢慢走吧。”
祁却依旧怀疑这样的坚定,“那结果是不好的呢?或者你找到了,可是他遥不可及,看着明亮但是却冰冷呢?你选择了他他可能看都看不到渺小的你呢?”
沈淡引忽地笑了,“我找到就好了,能够发现已经是缘分,要求太多就是偏执,怀着对航天的热忱从而不断前行的人是不能走极端的。”
他说着眼神从天空看向祁却:“但是可以争取。”
祁却的心理防线和认知正在一点点地被沈淡引攻破,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有一天自己会被沈淡引说服。
“你之后打算做什么?”沈淡引问。
“不知道。”
“骗谁呢?”
祁却:“虽然我长着一张不说实话的脸,但是我从来不骗你。”
“那之前骗我高中毕业打工的人是谁?”
祁却有被自己的回旋镖扎到,不过他还是说:“我说过我没骗你就是没骗你,信不信就看你的咯。”
瞧他这样随意的模样,沈淡引觉得又被他耍了,嘁声道:“爱说不说。”
见人突然加快脚步往前走,祁却无奈叹气,又不是他不想说,事实就是他不知道啊。
他没有目标没有理想,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向哪里,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面临死亡。
或许有人爱他,但除了家里人没人是真诚地爱他,甚至还因为家人这样真诚的爱意给他们带来了二十几年的麻烦。
累赘的爱不是爱,因为不够纯粹不够快乐,那是夹杂着痛苦和无奈的,爱不应该存于危机感之中。
他总是把一切都掩饰得随意化,将外显的自我涂鸦得乐观向上,积极地迎接每一天的清晨。可一旦阳光消失,热闹退场,那个空心的真实自我就会暴露出来。
一个没有内核、没有任何人需要的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至今没有答案。
越和沈淡引这个人接触他越是感受到一种稳定,好像总有一股力量拉扯着沈淡引去追逐那个唯一的目标,而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心生出的羡慕也随之变成虚无。
因为他竟也妄想拥有这样的坚定感。
“祁却。”沈淡引忽然站定,随后回头看着他。
“嗯?”祁却也跟着停下脚步,因为脑海里种种繁乱的思绪他还在出神。
沈淡引的眼睛很平静,语气也似平时那样斟字酌句般地认真。只听他用那样好听的嗓子说:“和我睡吧。”
落日卷起蓝调,蝉鸣支起夏夜。
一阵拂过兰花的清风终于让祁却从混沌的泥潭中清醒过来。
洗过澡,祁却走上二楼,敲了敲门。
“没关,进来吧。”里面的人说道。
祁却轻轻地推开门,此时沈淡引刚吹过头发靠在床头,柔顺的发丝落在眉眼,是罕见的软糯。
他手上翻着一本书,见祁却来了把书关上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确定吗?”祁却靠在一旁的书架上,还是不敢相信沈淡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沈淡引点点头:“当然,我现在并不排斥你,我觉得我能接受。”
“怎么这么突然?”
“我不知道基地那边的环境怎么样,也不知道去了之后自己能不能控制好生理反应.而且那边不可能会给我单独一间房,肯定是和别人住在一起,我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所以只能加大剂量了。”
听完他的解释,祁却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笑着调侃:“你还真是把我当随时随地可以使用的特效药了啊?要不你把我带走一起得了。”
原以为沈淡引听后会无语或者生气,可对方却很认真地说:“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会考虑。”
祁却掀起眼皮。
沈淡引轻声笑了,“但事实就是不可能。”
祁却松了口气,是啊,不可能的事情才会毫不犹豫地承诺。他最近怎么总是多想?
“你不睡吗?很晚了。”沈淡引催促道。
“哦。”祁却慢悠悠地靠过去。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上这张床,可这是第一次经过沈淡引的同意上床。
并且还和清醒的沈淡引肩并肩地躺着,虽然是两床被子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睡在一起。
即使上次的行为更为亲密和过分,可是就是哪里不太一样了。
“靠着就可以了吗?”祁却随口问。
“不就是适应旁边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吗?”沈淡引疑惑:“还要怎么做?”
“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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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祁却说着偏过头,与此同时一双澄澈的眸撞入了眼帘,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对视太久,他莫名地心虚将眼神缓缓向下移动。
那张不久前触碰过的唇仿佛在告诉他这个‘比如’的答案。
“你说不说?”沈淡引有点不耐烦地皱眉。
祁却迅速瞥开眼,喉结滚了滚:“比如讲睡前故事啊。”
“啊?”沈淡引怀疑自己听错了。
“想听吗?”祁却问。
“你没病吧?”
“有啊。”
又在胡说八道了,沈淡引闭上眼懒得多说。
祁却见他闭眼都是无语的模样,忍不住逗他:“这么快闭上眼睛,真要我讲故事哄你睡啊?”
下一秒,沈淡引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无奈道:“我是让你帮忙治病,不是让你扮演安徒生,你要真睡不着数星星吧。”
“可是数星星没用啊。”
‘啪——’地一声,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沈淡引放下关灯的手,侧过身,扔下一句:“睡了。”
适应房间的黑暗后,祁却盯着不远处的那副星云图。其实根本看不清楚,可是他的脑海中自动地就描摹出了绚烂的场景。
就这样躺了会儿,身边的人呼吸声逐渐平缓。
是睡着了。
祁却掀开被子,悄悄地下床。
关上门后,他靠着门低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下楼回到房间里,他拉开抽屉取出药瓶,倒了两粒褪黑素在手上,就着冷水咽了下去。
隔天清晨,一束阳光从窗帘缝隙爬进来,抓住了沈淡引白皙的脚踝。
准时的生物钟让他逐渐苏醒,眼睛掀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就是祁却的侧脸。
沈淡引愣了两秒,差点没反应过来祁却为什么会在这张床上,等他反应过来了才发现自己躺在了祁却的胳膊上,甚至一只手还搭在对方的腰间。
他迅速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抓了两件衣服就冲进了浴室。
门关之后,床上的人半阖着眼睛,看着浴室的门嘴角微微弯起,随后祁却翻了个身,掖了掖被子选择闭上眼继续睡觉。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慢悠悠地洗漱完,拿了电脑走向阳台边的工作台。
上次下载的文献已经看得差不多了,结合最近沈淡引的表现,他并没有发现对方产生焦虑感,或者说他没有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沈淡引病症根源的痕迹。
直接问沈淡引肯定是得不到答案,并且研究案例显示病人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原因,或者说把某些不愿意回忆的场景封存在了记忆里撬不开。
那这就很麻烦了,找不到病根的话现在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或许可以从自己这里下手呢?
沈淡引为什么不排斥自己?为什么会在自己这里获得安全感?还有什么治疗方法是自己没发现的吗?
祁却打开电脑,决定访问一下外网查找资料。他自己的问题解决不了就算了,总不能连沈淡引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吧?
要是这样他才是一点用都没有,真的可以埋了。
不过埋不埋的另说,昨天晚上吃过药后睡的这一觉算是这几个月以来最舒服的睡眠了。
不只是沈淡引需要他,他好像也很需要沈淡引。
有这样一个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并且会主动亲近自己,会不会成为记忆力最深刻的一段时光呢?
好像突然就不想让沈淡引治好病了。
祁却回过神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他最近可能真的是病情加重,都在想什么?
45. 情绪失控 [特效药]
Illness45
“在想什么呢?师弟。”杨千禹指了指他的电脑屏幕,“这个模型十分钟就是这个样子。”
沈淡引有些尴尬地关掉了软件,“抱歉,走神了。”
“道什么歉?”杨千禹笑道:“又不拿工资的实习摸鱼怎么了,又不影响什么。”
沈淡引失笑:“是啊,而且感觉本科的实习能学到的东西也很有限。”
杨千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情绪,也没了玩笑的语气,“我看你好像有点焦虑?是不是实习不太开心?”
“不是,就是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走得太慢。”
“那可太正常了,谁不想跑到终点,但事实上就是得停下来歇两口气才能继续往前。我本科毕业的时候甚至不想干这一行了,过了那段日子就好了。而且你现在才大三,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做什么?”
沈淡引低着头沉默,双手交合在一起,手指在指节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经常混迹于辩论赛长的杨千禹观察他的肢体语言,又联想到昨天两人的谈话,随后问道:“你家里人给你的压力很大吗?我记得你提到过你家里人是老师,是不是从小管你特别严格?”
“我……”沈淡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没事的师兄,你别多想,可能是要写毕论了所以有点烦吧。”
杨千禹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搪塞自己,毕竟沈淡引是一个很不会说谎的人,可是对方不愿意说,自己再问就不礼貌了。
不过他看见焦虑外显化的沈淡引,内心还是放心不下。于是顺嘴扯开话题:“写论文确实烦,也难怪你大周末地宁愿去录节目玩儿了,换个脑子对身体确实有好处。这周末你也要去吧?”
“嗯,明天。”沈淡引回道。
“第一期的节目我看了两遍,挺有意思的,搞得我也想去玩儿。要是有下一季我立马投简历。”
“确实很好玩,嘉宾也都很好,只是录制的时间很长,你要是想来我去问问我朋友有没有下一季。”
“好啊,我也是搭上人脉了。”杨千禹笑道:“就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在不在北京。”
聊这样轻松的话题,沈淡引手上的动作明显放缓了些,脸色也好了不少。
“每周抽出一天的时间应该没问题吧?”
“那要是我在基地呢?”
沈淡引笑了:“也对。”
见他心情好了些,杨千禹也放下心来,“哎,苦命的航天民工,加油吧,外星人盯着你的进度的,就等着你按按钮呢。”
沈淡引被他的笑话冷到,彻底松开了手,“行,不过今天得下班了。”
“今天倒是很积极嘛,有约会啊?”
“不是,要回家一趟。”沈淡引神情漠然。
杨千禹愣了愣,怪不得刚才沈淡引走神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时候,沈淡引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师兄,我先走了,下周见。”
“嗯,下周见。”杨千禹打过招呼后总觉得放心不下,他能感觉出来沈淡引不开心,但自己又不能贸然安慰。
思考了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通。
可没等对面说什么,杨千禹直接不客气地开口说:“喂,你把祁却的联系方式发我。”
对方沉默几秒后,似乎是气笑了,“我叫你每天打一个电话不是为了让你找我要别的男人的联系方式的,你又要作了是吗?还没吃够教训?”
杨千禹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行不行?用你那个争遗产的脑子多想想也不至于说这种鬼话。”
“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邓泽空冷冷道。
为了沈淡引,杨千禹决定忍忍这人的怪脾气,沉着气说:“我想跟他说点沈淡引的事情。”
“要说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我会通知他的。”
杨千禹咬着牙:“你有空在这儿跟我闲扯都已经发过来了,你在大洋彼岸不忙吗邓总?”
邓泽空语气不变:“放心,关于你的事情我有的是耐心。”
杨千禹实在忍不了了,“不发算了,我挂了。”
直截了当地挂完电话后,杨千禹把手机扔在桌上,坐回电脑前继续自己的工作。
可没两分钟,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瞥眼一看。
【邓泽空(sjb版):[名片]】
【邓泽空(sjb版):不该聊的别聊,我会发现的。】
杨千禹直接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快速地给祁却发了添加好友的信息。
回家途中的沈淡引浑身都紧绷着,一直到家门口状态都很低迷。
他做好完全的心里准备后才开锁进门,推开门就是一阵低沉的氛围。
又是这样。
“回来了?”沈母闻声走了过来,“先坐会儿吧,等你爸回来了就开饭。”
沈淡引没有动作,问道:“这次叫我回来只是吃饭?”
“我们不联系你,你就不回家了么?”
“我不是说了我每个月会回来一次?”
“沈淡引,我和你爸从来没有想和你对着干,我们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你着想。”
沈淡引闭了闭眼:“为我着想就是当初逼着我和P大签约,不让我填别的大学的志愿是吗?”
“这件事情还要说多少次?我们最后不也妥协了吗?”沈母语气急促。
“妥协?”沈淡引低着头握拳,声音滞涩:“那是我被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换来的,算什么妥协?”
沈母:“所以你就恨了我们三年是吗?”
“我没有恨过你们,但是你们一直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落锁声,沈部进屋就看见面红耳赤的妻子和表情不快的儿子,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回来吃饭吗?这是怎么了?”
沈母阴阳怪气地:“我这次可没有主动提那件事,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沈淡引,我和你爸的意思还是那样,航天这条路不好走,你只要换个别的行业,就算不考公也行。”
“那我也还是那句话。”沈淡引抬眼坚定道:“我只会走这条路。”
“你真的了解这条路吗?没有加班费的896,面临着各种各项的突发任务和通宵实验,没有节假日,只有数不尽的出差。年薪几十万的名头干着比几百万还累的活儿,这个行业看着红海实际上全是卷出来的底层人的血营造出来的表象。”沈母压了压激动的语气,“沈淡引,你以为我真的想害你吗?你忘了你叔叔是怎么没的吗?!”
沈淡引浑身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晌久,沈部开口了:“这件事情你妈说的没错,我也打听过很多业内的消息,不说刚才那些,你有洁癖能够忍受在荒漠里面顶着沙尘暴做实验么?在西藏的高海拔无人区出差也是常有的事情,进去了之后可不是你想要拒绝就能拒绝的。”
沈淡引声音低沉:“我会治好自己。”
“其实走一条平稳的路也挺好的不是吗?你要实在不愿意考公,考研换个专业也可以。或者去国外读研,回来之后和我一样在高校做教授,这条路我们家早就给你铺好了,你没有任何的顾虑。”沈部继续劝说。
沈淡引苦笑道:“这次你们叫我回来就是因为怕过阵子我去参加学校的保研面试吧?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会去参加的,导师我去年就联系好了,一定会过。”
沈母:“你——”
“妈,我真的不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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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这几年我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你们真的不知道吗?所以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他顿了顿,继续道:“爸,你也是高校的教授,你也热爱自己的行业,每当你劝说学生继续坚持生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很热爱自己的专业呢?你能在那个不想要在这个专业熬下去的学生果断地选择不继续读博的时候感到惋惜,是觉得我在航天这个行业做不到头部是吗?”
“你们对我就那么没有期待吗?我能做好,也一定会做好,我这一生都是为了航天活着,这是我最后一次表达我的态度了,希望你们能理解。”
沈淡引说完后朝着门口走去,要开门的时候还是回头说了句:“如果你们尊重我的决定,我会常常回来。如果你们还是那个态度,那就这样吧。还有,我的选择和任何人无关,不要每次都跟我提叔叔。”
‘啪嗒’一声,将所有的情绪都关在了屋子里。
沈淡引靠着墙微微发抖,呼吸声十分沉重,想要走但却迈不动步伐,他沉溺在了情绪里面挣扎无果。
‘叮铃——’
兜里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将他唤了回来。
【捡垃圾的野人:什么时候回来啊?不会还在加班吧?你们研究所这么黑?还压榨实习生?】
【捡垃圾的野人:发工资吗?有加班费吗?需不需要我给你点个外卖啊?还是我亲自给你送?】
沈淡引盯着消息页面心里涌出了些异样的情绪,好像每次面对祁却的时候他就顾不上难受了,至少现在身体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了些。
不过再等祁却发下去就不受控制了,沈淡引给他回了条消息,并且改了个备注。
[特效药]
【对象No.1:马上就回来,别发了。】
看见消息,祁却笑了笑,随后退出去开始点外卖。
毕竟杨千禹发完消息也没多久,说明沈淡引是没在家里吃饭的,等他回来外卖也差不多该到了。
果然,沈淡引是和外卖一起到的。
见人回来了,祁却赶紧上前接东西,“回来得还真是时候。”
“你这话的意思我是该回来还是不该回来?”沈淡引皱着眉。
“这是你家有什么该不该的?语气这么冲,心情不好啊?”祁却顺口问,“不会又是因为搞那个模型吧?”
“不是。”沈淡引换了鞋,朝楼上走。
知道他这是要换衣服,祁却也没继续追问,去厨房的消毒柜里拿了碗筷。
祁却坐在餐桌旁开了两把游戏才等到人下楼,他看了眼时钟,这次沈淡引回家后洗澡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一倍。
“再不下来菜都要凉透了,还好是夏天。”他故意抱怨道。
“没让你等我。”沈淡引脸色发白,坐下的时候弯腰露出的胸前被搓红的皮肤被祁却的眼睛一眼扫到。
“怎么能不等你呢,好歹我现在是寄人篱下,不得有点自知之明?”
沈淡引没说话,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祁却见他削瘦的手腕儿和凌厉的锁骨就差把营养不良写脸上了,也就闭嘴让沈淡引好好地吃饭。
不过沈淡引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这就不吃了?不合胃口?”祁却问:“你之前不就点的这家吗?吃腻了?要不换一个?”
“你能闭嘴吗?”沈淡引终于开口,“我吃不吃饭关你什么事?你该做什么做什么。”
祁却:“哇,真是冤枉啊,关心你都有错?”
“不需要。”沈淡引冷冷道。
听着这么一句没良心的话,祁却也不恼,他知道沈淡引并不是针对他,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不需要?行啊,我待会儿就打包走人。”
沈淡引掀开眼皮,“好啊。”
46. 心动信号
Illness46
这么冷冰冰的态度让祁却想到了第一次接触沈淡引的时候,因为强迫症难受得来找自己,晕倒后醒来气死人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
“我真走了可就不会回来了。”祁却似笑非笑,深色的眼眸酝着圈套。
沈淡引和他无声地对视着,两个人在沉默中对话。
一个在不理智中选择了理智,一个在看穿对方的心思后选择了不纵容。
等了半天等到的沉默就是答案,祁却笑了声,“要不跟我说说不开心的事情?我这人嘴巴严忘性大,听了明天早上就忘了。”
沈淡引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对祁却发脾气,可刚才就是忍不住。祁却说这几句话不过是因为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过多深入的交流只会适得其反。
就算告诉了他自己不高兴的原因也不会消除麻烦的源头,更何况祁却这样的洒脱性格还会觉得自己无厘头吧?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事,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祁却知道他这是不愿意说,选择了逃避,不过他很理解,沈淡引这样执拗性格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和别人诉说自己的烦心事。
一个边界感极强的理性主义者从来都是默默解决问题,就算最后侥幸成功也会装作一身轻。
换做以前,祁却才不会管这种和自己无关的事,甚至还会跑得远远地,生怕别人缠上来求助。
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被他好说话的表面欺骗,一来就倾诉心事,他不想闹得难堪,于是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可却不会付出一点的实际行动。
赵旭丞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自己说两句场面的夸奖话他就真的当真了,一个劲儿地凑上来求关注索取他的情绪价值,自己不搭理就恨上了,恨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欠他的。
面对沈淡引,他是第一次主动愿意提供情绪价值给对方,但对方不但不接受甚至还嫌自己多事。
很有挑战,很有意思。
祁却已经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帮助沈淡引治病还是想挑战高难度?或者说两者都不是,但第三种可能性也太不可能了。
“好吧,但明天要录节目,我劝你还是多吃点饭,万一你低血糖晕倒了可就麻烦了。”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晕倒了整个节目组的人都会陷入麻烦,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看着重新拿起筷子的沈淡引,祁却露出了拿捏的笑容。
洗过澡后,祁却关了客厅的灯朝着楼上走,开门后他发现沈淡引已经把卧室的灯关了。他望着没有完全关紧、露出了一条光带的窗帘站定了几秒,随后才关门。
“你为什么晚上睡觉总是不把窗帘关紧。”他知道沈淡引还没睡着,即使关了灯。
直到他上床后躺下,盖上被子,沈淡引才开口:“习惯了。”
祁却没有多想,一只手撑在脑后,一只手打开手机浏览自己的社交平台账号。
背对着他的沈淡引睁着眼睛看着未被窗帘遮挡的窗户,窗外微弱的路灯渗进来的光线在今晚显得有点黯淡了,那种涌上的不安让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睡着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祁却看着没更新之后不但没掉粉、甚至还因为节目播出后多出来的十几万新关注粉丝后台才知道为什么赵旭丞这么急着找自己。
估计是接不到广告破防了,而且单方面和自己卖的cp又因为沈淡引的出现丢了一部分流量。
这个人还真是脑子不好,不过他一直都对赵旭丞那句有人想要整他的话耿耿于怀,这个人虽然坏爱撒谎,但是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不搭调的谎言。
但是他想了一圈,也没几个和自己定位相同的博主,恨自己的那几个人的粉丝连自己的零头都不到,他也没主动得罪谁吧?
算了,就算得罪了谁那又怎么样,随便吧。
他关了手机,准备下楼吃药。
他一偏头准备看沈淡引睡着了没,结果发现对方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脑袋也埋在了被子里,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祁却试探问道。
回应他的是急促的呼吸声。
祁却听出不对劲了,赶紧翻身坐起来,掀开了沈淡引的被子,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
“沈淡引?”
此时的沈淡引侧身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球在眼眶里颤抖,他紧咬着唇,额头上也在微微发汗。
是梦魇。
祁却很快反应过来,此时的沈淡引大脑是醒着的,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所以他在挣扎。就像是陷入了沼泽里,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陷入梦魇的人不能随便叫醒。
“不……”沈淡引呢喃着。
祁却果断地伸手从背后抱着他,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抚。
或许是感受到了被人触碰,沈淡引变得有些激动,声音都带着几分怜人的哭腔:“不……不要……”
祁却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胡乱地回应,也不管沈淡引能不能听到。
“别担心,有我在,你很安全。”他在沈淡引的耳边温柔地唤道。
或许对方真的听见了,祁却明显地感到怀里的人挣扎的力气变小了,看来有效果。
“没有怪物,不会醒不过来,安心地睡觉。”祁却声音轻柔地说。
缓了好一会儿,沈淡引抱着膝盖的手彻底松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
祁却松了口气,看见他额头上的微微反光的汗,决定扯张纸巾给这个洁癖症患者擦擦。
可他刚离开沈淡引的身体,背过身不过片刻,忽地,对方就主动凑了上来拉着他的衣摆不放。
祁却的动作停滞在原地,他低头看着那双紧攥着自己的白净的手。
不像是醒了。
他想要再次往旁边挪,可是沈淡引被他的动作牵引着,他挪一分沈淡引就移一寸。
等他的手快要凑到床头柜的时候,沈淡引的手臂直接环住了他的腰。
“别……别走……”沈淡引的声音十分微弱,是罕见的依赖气息。
彻底败了。
祁却忽然觉得心软还真的是人之常情,何况还是面对沈淡引。
是个人都没办法拒绝吧?
既然这样,那就接受,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他慢慢地躺下,任由沈淡引抱着他。
等对方情绪稳定了些,他手臂一抬,从床头柜上扯了张纸巾,轻轻地擦拭着沈淡引湿润的额头。
距离已经近得过分了,可对此毫不知情的沈淡引感受到这样的温柔后整个人完全贴了上去,他整张脸埋在祁却的臂弯处,甚至还蹭了蹭。
像一只回到温暖巢穴的猫,舔舐着主人表达喜爱。
可祁却是清醒的,这样的距离和触碰完全超出了自己安全的阈值。
这区别于简单的牵手和拥抱,即使是完全处于治疗的状态,他也没办法将此时慌乱得不正常的心跳声摘出来。
房间里的呼吸声频率越来越快,祁却以为是沈淡引又陷入了梦魇,可低头一看,睡着的沈淡引平静得过分。
原来是自己的呼吸声。
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祁却盯着眼前的睡颜,从眉眼往下——
是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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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轻轻擦过嘴角的柔软。
他赶紧移开眼神,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闭上眼后脑海里也尽是一些不该回忆的画面。
他的喉结滚了滚,有点渴了。
什么能止渴呢?
是水吗?
还是——
祁却再次看向怀里的那张脸,有一个怀疑在心里悄然萌生。
他不敢正视,甚至第一次选择躲避。
这一夜他不是睡不着,是睡得思绪混乱,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想太多。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缝隙,祁却罕见地睁开了眼。
沈淡引依旧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的手也搭在对方的腰上,维持了一晚上的姿势不是黑夜里的幻觉,是阳光下的现实。
此刻两人触碰在一起的每一寸皮肤都逐渐变得烫手。
昨晚只有祁却清醒着,不幸的是,此时沈淡引也醒了,只是他的眼中充满了迷惑。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会儿,空气中酝酿着的尴尬让祁却头一次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忽地,祁却感觉到身上有什么地方开始不对劲起来并逐渐变得滚烫,他赶紧推开对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二话不说往门口跑,然后开门下楼。
床上从懵逼到清醒的沈淡引这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昨晚好像又抱着祁却睡了。
上次自己比祁却先醒,所以对方不知道,这次祁却发现了估计觉得有点奇怪吧。
两个大男人抱一起睡是挺怪的,而且祁却之前强调了好几次他是直男,可能怕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
也是了,这人估计有直男癌。
等会儿解释一下好了。
在浴室冲了老半天冷水澡,裹挟着一身凉气出来的祁却终于冷静下来。
操。
刚才差点就被沈淡引发现了,虽然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是再正常也不能一大早上对着别人起反应吧。
从房间出来后,他看见沈淡引已经换好衣服下楼。
“早上随便吃点吧,你喝咖啡还是豆浆?”沈淡引问。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忘记,祁却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了。
见他发愣,沈淡引啧声:“喂,问你话呢?”
祁却这才回过神来,“哦……都行,随便。”
“……”问了个寂寞。
沈淡引依着自己的想法开始冲咖啡,等会要出发录制节目,要保持脑子的清醒状态。
祁却慢悠悠地晃过去,也没离沈淡引太近,靠着装饰架看他冲咖啡。
他不自在地咳嗽了声,“那个……昨天晚上……”
“哦,说到这个,我解释一下。”沈淡引停下动作,颔首说:“昨晚上我好像做噩梦了,我经常会这样,一旦做噩梦就喜欢抓着东西,你睡我旁边的,我可能无意识就抱着你了,你下次要觉得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祁却打断他的话。
沈淡引眼神恍惚了下,瞥开眼随后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哦,那就好。我之前有次抓着贺存异睡了一晚上,他说他整晚都没睡好,怕我突然使劲儿不小心把他打死。没影响到你就行。”
祁却垂眼:“你跟他也睡过一张床?”
“嗯。”
这么简短的回应让祁却莫名不爽,“哦,不愧是竹马朋友啊。”
沈淡引听出了话里的揶揄,但不想多解释,也没必要。
可祁却却上头了,转身道:“我不吃早饭了,不用准备我的。”
“……”沈淡引无语地看着刚泡好的咖啡,这人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爱吃不吃,饿死得了。
47. 花絮问答
Illness47
应节目组的要求,他们早上十点就到了录制地点,做好妆造后他们就被带到了一间小屋。
沈淡引看着屋子里温馨的装潢心情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次录制节目的原因,他发现自己对陌生的环境好像没那么抗拒了。
按照节目组贴好的座位名牌,沈淡引坐在了沙发上,他的左手边是祁却,右手边是柴次。
而前面是一排的工作人员。
这次这么早来录制,又没有直接进行游戏环节,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导演坐在凳子上,拿着手里的流程单,开口道:“欢迎大家来到零和小屋,为了感谢两期节目播出后喜爱节目的粉丝们,所以这次节目组策划了一个番外录制,之后将会以花絮的形式在节目不更新期间以福利的方式发放给观众。”
说完,两个工作人员上前,给每个人的手里都塞了一块儿白板。
“第一个环节考验大家的默契,大家也相处了这么久了,在勾心斗角的博弈之中想必对对方也很了解,那么我们就来测试一下吧,失败的话要接受惩罚哦。”
导演刚说完,祁却就问道:“默契和了解程度有什么必然关系吗?还有,我跟他们要默契干什么?”
“同意,不想和他有默契。”蒲竟宣接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翻了个白眼。
导演:“这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第一个问题,写下你们当中最不好谈判的人。”
沈淡引攥着笔,盯着白板想了想。此时他余光瞥见祁却已经飞快地写完。
“看什么?偷答案啊?”祁却说着把白板扣在了腿上,“不给看。”
沈淡引无语至极,谁要看你的答案。
导演:“好的,请大家将白板翻过来。”
翻的同时,他们几人都在互相看对方写的名字。
杜闻西一声‘啊’,“你们都写的什么,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你们不觉得最难说话的人是裴似休吗?每次我跟他聊都得聊死。”
“那是你谈判方式的问题。”蒲竟宣回道,“我上次和老裴配合得就很不错,最难搞的变数不应该是祁却吗?”
“我哪里不好说话了?是你自己的问题吧,总想要以一博二,我凭什么要当你的垫脚石。”祁却回怼。
褚起承看不下去了,“你两谁也别说谁,互相写对方的名字怎么不算一种默契呢?”
“你不也写的我的名字吗?你们两夫——”祁却及时制止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虎狼之词,他看了看沈淡引的板子,“你写的褚起承?为什么?”
沈淡引缓缓回道:“和他谈判能够谈下来,但是很累。”
祁却笑了:“那可不嘛,人家最佳辩手可不得吃一点亏。”
导演:“很好,大家没什么默契,下一题,谁是最好谈判的人。”
话音刚落,每个人都奋笔疾书。
祁却笑道:“我觉得这一题大家都能达成默契,这太好写了。”
蒲竟宣:“我第一次赞同你的观点。”
柴次抿了抿几人的状态,随后笑着:“别半途开香槟,我觉得要翻车。”
“别说这种丧气话好吗?”杜闻西说:“我都觉得很有可能全员一致。”
导演:“那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翻过来,三、二、一。”
话毕,众人都低头朝旁边的人的白板看。
“我就知道你们都写的——”杜闻西说着停顿,“嗯?沈淡引,你写的祁却?为什么?我都写的我自己,你是在给我留面子吗?”
柴次笑道:“我就说吧,肯定要出意外。”
蒲竟宣在旁边看好戏:“解释解释呗,我们差点就通关了。”
祁却也好整以暇地等着沈淡引的解释。
然而当事人十分平静地说:“你们都不觉得他最好说话吗?我每次都不用跟他怎么聊,我说的交易他都会同意啊。”
空气安静了好一阵子,祁却偏过头笑着的脸都要出画了。
蒲竟宣和褚起承两人对视了眼,杜闻西将脑袋埋在了手心里,裴似休和柴次坐在旁边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
沈淡引见前面的导演组和工作人员也在笑,实在不明白自己这句话哪里说错了。
“你们都在笑什么?”
这一群人中最善良的人实在看不过去,褚起承赶紧说道:“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啊,反正在我们这儿祁却可不好聊合作,还总是反水。”
蒲竟宣也说道:“就是啊,反水就算了,还会坑你一把,怎么区别对待啊祁却?”
柴次觉得好玩儿,也开始逗他:“淡引,节目播出之后你不会没看过吧?我觉得只要看过节目的人都不会觉得祁却好说话,你们这是背地里做了什么交易?”
祁却终于笑够,心情一阵舒爽:“这叫真心换真心,你们几个老奸巨猾好意思说这话吗?”
“真心?”杜闻西听不下去,“也不知道第一次录节目被人坑了的是谁,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祁却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我乐意。”
众人一阵唏嘘,留下沈淡引一个人懵圈,他怎么觉得这个氛围有点不对劲呢?
“我写错了?”
祁却摆摆手,肯定道:“你没写错,杜闻西没我好聊天。”
杜闻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再也不相信你们任何人了。”
祁却耸耸肩:“哦。”
“……”
导演组笑完了才说:“好了好了,下一个问题,你们当中最聪明的人是谁?”
祁却边写边吐槽:“这能统一就有鬼了。”
等大家都亮出题板后,答案各有千秋。
“很好,都写的自己,大家都很自信。”蒲竟宣笑道。
杜闻西吐槽:“我还不了解你们几个?”
“等等,这儿有一个没写自己的。”柴次指了指沈淡引的板子。
褚起承瞟了眼,随后调侃:“你写的祁却?你居然会觉得祁却最聪明?”
“是啊。”沈淡引很坦然,盯着祁却的眼睛说:“他最聪明了。”
祁却刚感动没两秒,紧接着沈淡引继续说:“那个写自己智商100的人不是祁却吗?”
接着就是一阵的哄笑,之前先导片个人填写的信息资料被节目组的人匿名贴到了宣传上,大家都在猜测谁这么自信写的100,最后揭晓是祁却的时候还上了个十分调侃的热搜。
当然,沈淡引可没有网感到能这么配合节目组,甚至他连上热搜的事情都不知道。主要他是第一个看祁却写这个答案的人,印象太深刻了,没见过这么吹自己的人。
祁却扬起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阴丝丝地‘哦’了声。
这已经是沈淡引第二次用这个来怼他了,事不过三。
导演笑道:“好的,下一个问题,如果你要和一个人交换人生,你会选谁?”
几人都写得很快,导演看着他们的答案惊道:“大家都选择不换欸,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说说你们的理由呢?”
蒲竟宣:“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不羡慕别人。”
褚起承:“没错,交换后的人生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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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柴次:“与其憧憬另一个不同的人生,不如过好当下。”
杜闻西:“他们几个的生活有什么好交换的?”
裴似休:“我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就不去想象。”
沈淡引:“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很不容易做出的选择结果了,我只会走这一条路。”
祁却总觉得沈淡引这话别有它意,可现在却容不得他多想。
“我和别人交换,那另一个人就会过我现在的人生,我是个善良的人,坑别人的事我可不会做。”他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
其他几个人听后都觉得祁却在搞节目效果,可沈淡引却蹙着眉,他没听懂祁却这句‘坑别人’什么意思?他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说不干就不干,随心所欲不是大部分人想要的吗?
不会又是在胡说八道吧?
“看我干嘛?”祁却发现了。
沈淡引赶紧收回眼神,“没。”
导演:“那好,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现在有一张船票可以去往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你的终点站会是哪里?”
几个人听后都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才动笔,就连祁却都很认真地低着头写答案。沈淡引的余光瞥见他一直在写,似乎写了很多很多。
导演:“好的,让我们看一下大家的答案,从蒲竟宣开始。”
蒲竟宣把板子翻过来说:“我写的未来,因为我想的是既然过去过不去,那么保留一份期待给未来,我改变不了已成的定局,但我相信自己能够掌握未来。”
“那我和你刚好相反,我写的过去。”褚起承说道:“有的东西回忆起来总是伤感的,或许是错过的人、遗失的风景,我觉得过去不也是曾经的未来吗?我想要改变的结局太多,这是未来不可弥补的,所以我想要试图挽回曾经的遗憾。”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杜闻西听后只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口狗粮,无语得把脸埋在了手心里。
蒲竟宣一把夺过他的白板,“那我来鉴赏一下你的,哟,冰岛?你怎么想去那了?”
杜闻西把板子抢了回来,“我想去看极光啊,我的答案就是这么朴实,没你们那么多的花样。”
他说着转头,“老裴,你写的啥?”
“随便。”裴似休认真道:“不是随便的答案,就是觉得都可以。”
“那你是挺随便的。”柴次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答案说:“估计就我一个人认真审题了吧,船票欸,概率最小的终点站不应该是海底吗?”
旁边几人听后都沉默了,包括前面的工作人员也没反应过来。
柴次解释道:“我没有找死的意思哦,这个答案不有趣吗?”
杜闻西吐槽道:“一点都不有趣,像是个冷笑话,你想cos泰坦尼克号吗?”
导演:“祁却,你呢?我看你是最后一个写完的。”
“看吧。”祁却将板子翻过来,上面被各种有趣的图案填满了。
沈淡引的目光也被吸引得黏在了画上,这是一片星空,虽然画的有些童趣,可是能看出来画得很用心,甚至还有北斗七星,边角上的弯弯的月亮还有一个Q版的小人。
“我靠,你是在表演个人技能吗?”杜闻西震惊道。
蒲竟宣笑着说:“欸,你可得好好解释一下,你这是想去外太空吗?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哪儿都想去,可只有一张船票,能看到所有终点站的地方不就是宇宙吗?”祁却盯着沈淡引说:“万千的光年都在眼前了,还有什么风景是我一定不能错过的?”
48. 意料之中
Illness48
沈淡引忽地抬眼望着祁却星光铺满的眼睛,不知怎的,他听祁却这句话有一种久逢知己的共鸣。
这二十年来他总是在寻找一种飘渺的稳定,他一开始会想寄托于外物,可人总是靠不住的,所以他希冀于客观的一切。
他将视角无限放大后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着眼于宇宙中,又可以任意摘取自己想要看到的景色,之前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会这么想,可是祁却就这样将它可视化了。
此时,柴次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咦?’
“你画的这个不是星星吧?像是什么昆虫?”
“哦,这个啊。”祁却敷衍地回道:“你觉得是什么他就是什么咯。”
沈淡引大致看出来了,刚想要问就被导演打断:“那淡引写的什么?”
他收回眼神,摊手:“没有。”
导演:“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会把这张票给需要的人,我想要去的终点站没有码头,只能靠自己一步步走过去。”
祁却听后莞尔,他一直都觉得这种撕票掀桌的行为会是自己才能干出来的,原来沈淡引居然是个隐藏的叛逆者。
也对,不叛逆怎么能让自己的三分钟热度持续到现在?
导演:“大家的答案都很有趣,也很符合每个人的性格。写得不错,但你们这关通过失败,现在需要接受惩罚。”
所有人都‘啊’的一声。
导演笑道:“啊什么啊?你们自己没有默契,怪谁?现在又不是各自为战,你们把录正片那套挪到这个游戏里赢不了很正常,接受现实吧。道具组,上惩罚。”
几人叽叽喳喳的抗议未果,道具组已经把惩罚道具都安排上了。
“这都什么?”祁却看着桌上花花绿绿的液体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导演阴险地微笑着:“你们面前是十杯由不同的水果和蔬菜榨出来的饮品,但都加了点料,你们现在凭运气选吧。”
杜闻西嫌弃道:“导演,我吐了怎么办?”
导演叹气:“那我再给你们作个弊,里面有一杯是甜的,你们可以闻着选,但是不能上手。”
“这算什么作弊?”杜闻西嘴上这么说但鼻子已经凑上前了。
“出息。”蒲竟宣摇头。
“这也闻不出来啊。”杜闻西啧声,最后选了杯绿色的。
沈淡引决定随便拿了得了,反正喝了又不会死。
不过他看祁却倒是选得挺认真,最后拿了一杯颜色黑乎乎的饮料。
几人陆陆续续选了一杯拿在手里,导演问:“选好了?我最后说一遍,选了就得喝完哦。”
“等等,没定呢。”祁却突然说道。
“你都拿手上了不能退货!”杜闻西出声制止。
“谁说我要退货了。”祁却看着沈淡引手里的那杯说:“只说了不能放回去,又没说拿了不准交换。”
蒲竟宣在旁边起哄:“哦,你要和谁交换?谁愿意啊?”
“当然是我们最善良的沈淡引同学啊。”祁却眨了下眼睛,“我觉得你那杯看着要好一点,要不咱两换一下?”
沈淡引:“……”这个人在搞什么?
“不准!”杜闻西走到他们面前,叉腰的样子像个正义的判官,“沈淡引,这种出尔反尔的人不能纵容!他那杯看着就很恶心!”
柴次也喜欢看好戏,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是你换了就坏了规矩。”
褚起承一眼看透这几个人在想什么,索性添一把火:“你们在这儿执什么法?我倒是觉得祁却说得挺对,法无禁止即可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沈淡引要是愿意没什么不可以的。”
“是啊,你两把两杯兑一起喝都没问题。”裴似休冷不丁道,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每次开口都一阵见血。
蒲竟宣听乐了,这种架势就是在明晃晃地调侃两人。
不过祁却这种脸皮厚的无所谓,而听不出来的沈淡引只觉得祁却的事儿真多。
导演笑道:“可以啊,想换就换。”
“换换换。”沈淡引受不了了,这一环节能不能赶紧过去?
他想着早点结束,把祁却手里那杯拿了过来,“别废话了。”
杜闻西叹气道:“沈淡引,你令我很失望。”
祁却接过沈淡引手里那杯红色的饮品,得意道:“令你?你谁啊,先管好自己吧。”
“……”
导演:“好,既然都选好了,可以喝了。”
几人都面露难色地靠近杯口,沈淡引也不想喝到难喝的,但是没办法,这杯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好喝的样子,干脆一口闷得了,反正桌上有水。
他深呼吸了一下,仰头把杯子里的液体往嘴里倒。
当舌尖接触到甜味儿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十分之一的概率。
他选到了。
不,准确来说是祁却选到了。
沈淡引偏头看了眼皱眉的祁却,祁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yue!”杜闻西突然跪在地上面露苦色,打开矿泉水往嘴里灌,“是……是苦瓜汁!!”
蒲竟宣笑道:“我最近感冒了都没喝出来什么味儿。”
褚起承:“我的加了盐,不过是柠檬水,和海盐柠檬水一个味儿,不难喝。”
“我的是醋味儿,黑暗料理。”柴次说着也喝了半瓶水缓解。
裴似休头一次露出了最大的表情变化幅度,“是折耳根,好腥。”
“早知道我就跟你换了!”杜闻西喊道:“我最爱吃折耳根了!”
沈淡引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发现祁却的脸色很不好,“喂,你怎么了?”
“咳咳——”祁却低着头一直咳嗽,脸红得和煮熟了的红虾似的,耳朵恍若在滴血。
“天哪,你反应怎么比我还大?”杜闻西笑他:“你这是喝了什么?”
“咳咳……是辣椒咳咳——”祁却的眼睛红得开始流泪,他脑子晕得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抓起沈淡引手里的杯子就开始往嘴里倒。
“欸,那是——”沈淡引根本来不及阻止。
杜闻西震惊得张大嘴巴:“被辣成这样你还喝黑暗料理?”
只见杯子里剩下的一半儿甜水已经见底,沈淡引赶紧把手里的刚刚拧开的矿泉水递过去,然后一边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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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那杯是甜的葡萄桑葚汁。”
几人都沉默了。
只有杜闻西什么都不知道,在看笑话,“哈哈哈哈哈!我说祁却,你这是自己坑自己啊?活该!”
蒲竟宣和褚起承对视一眼,两个人的嘴角都挂着微笑。
柴次轻飘飘地说:“哎呀,一个广东人喝辣椒水也太不小心了,所以下次还是老老实实遵守规则吧。”
“就是,你说你换什么啊?”蒲竟宣阴阳怪气地说,“十分之一的概率都选到了,却在关键时候拱手让人,哎呀~”
导演被祁却的反应吓得赶紧又让工作人员拿了两瓶水过去,“这杯就加了两个小米辣,我们试过了不是很辣啊。”
“导演,这是地域问题,祁却是我们里面最脆皮的,不过这是报应。”杜闻西说。
这时候祁却已经缓过来了,他还不忘回怼:“你给我等着。”
沈淡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却说不上来。
这一个环节结束后,他们又录制了一个小游戏环节。结束后,节目组的人带他们去了餐厅,准备吃过午饭再录制正片。
沈淡引去洗手间的间隙,祁却坐在包间的沙发上玩儿手机,其他几个人要么去打电话了要么去瞎逛了。
此时,蒲竟宣凑到祁却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祁却不明所以。
“别跟我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蒲竟宣小声道:“那杯水是你故意和沈淡引换的吧?且不说我知道你这个人是狗鼻子,单就说你一个对辣椒敏感的人会闻不出来?”
祁却低头一笑:“所以呢?换就换了呗。”
“挺坦荡啊。”
“没必要跟你说假话。”
“嗯,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祁却反问。
“我觉得你这儿……”蒲竟宣指了指祁却心脏的位置,“出问题了。”
“神医啊,这都能看出来。”
“你就嘴硬吧,我看你挺到什么时候。”
祁却没说话。
蒲竟宣了然,故意说:“有的人啊,装多了自己都要信了表演出来的人设,和猪油蒙了心骗自己有什么区别?算了,也不关我事,我管什么?”
他说着就要走,“等下。”祁却扯住他的衣服。
意料之中,蒲竟宣故作疑惑:“干嘛?”
“你就不用寒碜我了吧?明知故问好玩吗?”祁却冷着脸。
“你跟我发什么疯?到底是谁有问题?”蒲竟宣坐在他旁边,一本正经地说:“想说就说,今天早上我能看出来你和沈淡引之间的氛围不正常,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祁却低着头,声音有些哑:“就是不知道所以不知道怎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不明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的?”
“很奇怪,我对他的关注度过头了,但我竟然不知道为什么。”
蒲竟宣笑了笑,直言:“哥们儿,你是动心了。”
祁却不解:“你说什么?”
“要我说得更直白些吗?”蒲竟宣摇头叹气:“我说你喜欢上人家了,懂?”
49. 蝴蝶效应
Illness49
祁却眼神一颤,“喜欢?不是吧?”
蒲竟宣捂着脸,摆了摆手,“不说别的,上午录节目的时候,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我都没你那么嚣张,你和他比较像真情侣。你当真以为刚才我们几个是在开玩笑呢?我琢磨着沈淡引可能是没太感觉出来,但是你居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啊,最近没学习脑子转不动了?”
祁却:“那么明显?”
“我真是……”蒲竟宣气得半死,“你看着也不像是个懵懂的单纯大学生吧?喜欢就喜欢了呗,很丢人吗?”
“不是丢人,是怕判断失误。”
“这都能失误?你做实验呢大哥?要不要我给你找几对实验对照组帮助你判断啊?”
“你不懂。”祁却坚持道:“人类的脑区很复杂,说不准就是哪根神经答错了,激素分泌不正常导致的错觉。”
“我看你才是神经。”蒲竟宣直接骂道,“不敢承认就直说,找一堆莫名其妙的理由给我听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喜欢人家。”
“蒲,我不是不敢承认。我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这么多年我就没遇到过喜欢的人,如果判断错了,引起的蝴蝶效应谁来承担?”祁却仰着头,缓缓道:“而且我是真的怕是你说的这样,那我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
“你知道我的情况,我不想拖累别人。说还是不说呢?感觉都没有结果。”
蒲竟宣沉默了会儿,随后说:“我觉得你担心过早,沈淡引不像是会喜欢人的生物,你不一定能追到,那就简单了,什么都不用纠结了,有没有觉得好受些?”
“……”祁却的失落感有被安慰到一点,但更无语了几分。
蒲竟宣调侃够了,继续说:“虽然你比我年龄大一点,但是这方面我算是你的前辈,前辈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你一句喜欢就赶紧说,不然最后哭坟都找不到地方。”
祁却嘴角僵硬:“我谢谢你啊。”
“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杜闻西打完电话推门而入,“还谢谢上了?说,是不是做了什么游戏里的交易?”
“是啊,下午联合起来按死你,做好准备吧。”蒲竟宣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沈淡引也从卫生间出来了,祁却却突然不敢看他,刚才蒲竟宣的那些话让他脑子里有点乱。
“喂。”沈淡引偷偷地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嗯?”祁却偏头,“怎么了?”
“给你。”沈淡引悄摸地从兜里摸出一盒牛奶递到他手上。
祁却疑惑地接过,甚至牛奶还是温热的。
“这什么?”
“不识字啊?”
“我是说你为什么给我这个?”
“解辣。”
“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没事。”
沈淡引:“你早上也没吃早饭,不怕肠胃出问题就还我。”
祁却二话不说插上吸管,“不还。”
“……”沈淡引懒得理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祁却喝着牛奶,嘴巴里却尝不出牛奶的味道,只觉得好甜好甜,甜进了心里,糊住了脑子。
一瓶下去人都晕了。
下午录完节目,几人精神疲惫地从棚里出来,祁却看着是最精神的那个。
“我不行了,脑子转不动了,眼睛也在打架,我回宿舍倒头就睡。”杜闻西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褚起承拍了拍要睡着的蒲竟宣,“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蒲竟宣难得地没有反驳,递完钥匙后问祁却:“你两打车回去?”
“嗯。”祁却应道。
褚起承看了眼沈淡引,随后说:“我们送你两回去吧,这么晚了不好打车。”
没等沈淡引拒绝,祁却一口答应:“行啊,我不介意。”
“……”沈淡引不想麻烦别人,可奈何有个人嘴巴太快。
上车后,蒲竟宣倒在副驾驶就晕过去了,没了中间人传话,车内安静得过分。
褚起承回头问:“你们住哪儿?”
“我给你指路,你开吧。”祁却说。
“沈淡引,你呢?”
祁却没过脑说道:“他跟我住一起的。”
“……”
“……”
两道沉默。
祁却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找补:“我的意思是他跟我住在同一片区域,你就送到附近就好了。”
“是吗?那还真巧。”褚起承语气明显不信,但他也没多问。
车程有些远,沈淡引靠着靠着就闭上了眼睛。
当祁却回完信息,一转头就看见沈淡引的脑袋即将撞上车窗,他赶紧伸手垫在了玻璃上,沈淡引的侧脸就这么直直地砸进了他的手心里。
软软的,有些温凉。
祁却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姿势,他感觉自己的手心里有一团火,这团火的热度逐渐蔓延开来,他甚至担心会把沈淡引烫醒。
车子停靠在斑马线前,霓虹灯穿过树缝透过玻璃映照在沈淡引的眉眼间,缱绻的睡颜就这么牢牢地抓着祁却的目光。
没有对视、没有交流,只有单纯的触碰。
他的心脏在狂跳,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聒噪得令人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的耳尖逐渐泛红。
不是肾上腺素,也不是多巴胺和催产素。
是心动。
祁却抬眼望向窗外,此时清风拂去了浮云,明月高悬,月光落进他的眼睛,祁却突然释怀地笑了。
是啊,心动了,那就承认吧。
他祁却什么时候不敢承认了。
车内的后视镜里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收回了目光,变灯后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着。
而祁却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睛片刻也不离开沈淡引。
“咳咳——”褚起承故意咳嗽了声,提醒道:“是这儿吧?”
沈淡引迷迷糊糊中醒来,看着脸上的手有些懵。
祁却收回手,慌乱的动作被前座的人尽收眼底。
“哦,是,谢谢啊。”
沈淡引也慢慢地清醒过来,这时候祁却已经走到车外帮他打开了车门。
“谢谢你们,注意安全。”
褚起承点点头,“放心吧,你们也早点休息。”
下车后,沈淡引揉了揉眼睛,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眼祁却的右手,有很明显的红印子。
“你刚才……”沈淡引说着指了指他的手心,表示疑惑。
“嗯?”祁却不自在地将手揣进了兜里,“没什么,我看你要撞到玻璃上了,撞坏了怎么办?”
“G63的玻璃没那么脆弱吧?”
“我是说怕把你的脑袋撞坏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陷入沉默,对视的眼神立刻躲开。
沈淡引觉得这个氛围有点诡异所以不知道说什么,祁却则是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心所以觉得这句话实在有些暧昧尴尬。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聪明的脑袋可不能出事。”
“哦,电梯来了。”沈淡引实在困,懒得多想。
回家后,祁却洗完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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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马上楼,而是点开了和沈淡引的聊天框,给他改了个备注。
[小蝴蝶]
从现在开始,沈淡引不再是他的实验对象,所以不需要贴上任何的实验标签。
上楼后,他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沈淡引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彻底厘清自己的想法后,祁却反而没那么坦然地躺在沈淡引的身边了,他不知道沈淡引知道后会怎么想,就和蒲竟宣说的那样,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人的生物。
所以会喜欢自己吗?
很难吧。
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又或者说向往璀璨繁星的沈淡引看到黯淡内核的自己后只会跑得远远的吧?
怎么回事?不是说陷入爱情的人会很快乐吗?为什么他一点快乐都感觉不到?他现在就像是被拦在了幸福的门外,还没感受到就被束缚了手脚。
他正想着,床上的人动了动。
“你在干嘛?”沈淡引掀开了一点眼缝。
祁却回过神来,“没什么,准备睡了。”
没等祁却上床,沈淡引却坐了起来,他喝了口水,随后问:“你今天怎么回事?”
祁却关灯的手一顿,“什么?”
“感觉你今天怪怪的,下午录节目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不会是因为早上的那杯辣椒水吧?”
祁却松了口气,“不是,那杯水是我自己要喝的,你别多想。”
“我不会多想。”沈淡引说:“欸,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早上你画的那个星空图,右上边画的那个是不是蝴蝶啊?”
祁却表情淡淡:“是啊,想到了你房间里的这幅星系图,所以就画上去了。”
“那看来我没看错,你画得挺好的,寥寥几笔就画出了神韵,你画设计图应该比我画的好。”
原来在意的是这个。
祁却掀开被子躺进了被窝里,他一只手枕在脑后,“好啊,下次有需要我帮你画。”
“那还是算了吧。”沈淡引说着点开手机,屏幕刚亮就看到了一条消息。
【妈:给你发了几个单位的招考通知,我还是希望你多考虑考虑。】
他看完直接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碰撞的声音有些突兀,祁却微微皱眉:“看到什么了这么暴躁?”
“没什么,关灯吧。”沈淡引钻进被子把头蒙住。
“带着情绪睡可是会做噩梦的。”
“也不差这一晚了。”
祁却想问他怎么了,可是昨晚沈淡引的态度就表明了他不想说,现在多问只怕是会让他更烦。
哎,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关了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沈淡引蒙住自己好一会儿后才把脑袋解救出来,他试探着问:“你睡了吗?”
祁却很意外,“没。”
“你说会做噩梦是真的吗?”
“是啊。”
“跟我的病症有关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淡引想了想,“你说。”
“如果不开心的情绪是因为刚才你看到的消息,那就有关。”
沈淡引内心的不安又开始涌上心头,他又开始慢慢地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
如果是特效药就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难受了?就像昨晚那样。他应该可以请求的吧?应该是不过分的吧?
“祁却。”他轻声试探着。
“我在。”
“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50. 治疗方案
Illness50
话音刚落,祁却身体一僵,如果灯还亮着,沈淡引就会发现他的脖子和耳朵已经红透了。
“……啊?”
沈淡引侧过身,“我说你能不能抱着我睡?我不舒服。”
态度强硬得不像沈淡引,祁却听出来他是真不舒服。
“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沈淡引翻身背对着他,“就这样吧。”
还是第一次在沈淡引有意识的情况下做这样的亲密动作,祁却难得地手忙脚乱,更何况他今天才确定自己对沈淡引有点不轨的心思。
隔着被子,沈淡引感受到身后人慢慢压过来的重量,心里的不安和焦虑也在慢慢地退去。
祁却的一只手搭在沈淡引的腰上,胸口抵着他的背。低头时下巴会放在沈淡引的头顶上,能闻到淡淡的白兰味。
明明用的是同款洗发水,可自己身上却没有这个味道,还真是奇怪。
“你到底有没有做方案啊?”沈淡引忽地问。
“有。”
“是吗?你汇报一下呢。”
汇报?祁却有些想笑,这要是白天,沈淡引指不定让自己做个pre展示成果呢。
太可怕了。
“好的沈老师,不过你真的要听吗?”
“说。”
“我研究了一下,治疗方案有点复杂,目前的情况就是你只要不舒服了就跟我说,我会根据你的情况来治疗。就像现在这样,你想我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我不会全依你。”
“什么东西?”沈淡引一知半解,“你在说什么囫囵话?”
祁却:“其实有一个方法能最快见效。”
“什么?”
“你把你昨天不开心的事情和你刚才看到之后就想让我抱你的消息都告诉我,这才能对症下药。”
沈淡引身体一紧,祁却感受到了他不自然的反应。
“算了,先这样吧。”沈淡引闭上了眼睛。
祁却在心里默默叹气,他知道沈淡引这是不信任他的表现,可是没办法,心理问题想要治愈只能从血肉里把污垢血淋淋地挖出来,不然什么药都治不好。
都到这种地步了,沈淡引还是不愿意说,要么太私隐,要么就是曾经想要说但是被残忍地忽视过所以不再信任别人。
没关系,祁却想,他自己的事情不也没告诉沈淡引么?那就等到沈淡引愿意说的那天吧,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反正他一直都在,他会保护好蝴蝶。
翌日清晨,沈淡引睁开眼睛后感觉自己完全没办法动弹,身上像是挂了一块儿烙铁。
转头一看,是个人。
他居然这样被祁却抱着睡了一整夜。
缓了缓神,他抬手想要把放在腰上那只手拿开,可是刚碰到,祁却突然动了动,甚至还收紧了手臂,宽大的手掌往沈淡引的小腹上按了按。
操。
“啊——”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落地声,祁却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还好地上铺了地毯,不然就脑震荡了。
祁却顶着一头凌乱的绿毛儿打了个哈欠,坐在地上笑了笑,颔首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怎么大早上的就开始踹人啊?睡完就甩也太势利了吧?”
掩盖不住的流氓气息让沈淡引一肚子火气,他盘着腿坐在被子上,冷着脸:“知道早上了还不起来?”
“我懒啊。”祁却摊手歪头,他盯着被黑色被子衬得雪白的沈淡引怎么看怎么可爱,像一只炸毛的毛茸茸的小猫。
好想上手rua一下。
沈淡引翻身下床,拉开窗帘,刺眼的光芒让祁却抬手挡了挡。
“不准睡了,浪费时间像什么话?”
祁却低头无奈地笑着,“好吧,我起还不行吗?”他说着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像没长骨头似的拖着身体往门外走。
沈淡引赶紧进了盥洗室冲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有些微微泛红,他抬手摸了摸,还有些热。
是空调调得太高了吗?
是的吧?
总之不可能会是因为祁却。
这个人大早上就不正常,睡着了也不老实,那只手就应该剁了。
他想着低头看了看刚才被祁却的手摸过的小腹,虽然是隔着被子,但是那种触感太奇怪了,他现在觉得那个地方就像是被打了麻药,那个劲儿还没过。
麻麻的,好想死。
靠,这个人真的是……
沈淡引把脸埋进了手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有病啊……”他小声地哼唧着。
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突兀的笑。
沈淡引抬头偏过脸,是那个罪魁祸首在笑。
“你不是滚了吗?”
“我忘了拿手机。”祁却抬手晃了晃手机。
沈淡引咬着牙:“拿了还不滚?”
“我不正准备走了吗?”祁却压着嘴角说:“早上想吃什么?包子还是米粉?”
‘嘭——’
沈淡引把卫生间的门关了。
祁却靠着墙笑,他一边笑一边点外卖,脑子里全是刚才沈淡引捂着脸嘟囔的可爱画面。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他之前打死都不会承认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爱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况且还是沈淡引这种极品,用可爱来形容还是太浅显了,这应该属于传说中的萌物那一挂的。
嗯,甜甜的萌物就应该吃点可爱的东西,点个豆沙包好了。
“这包子……”沈淡引皱了皱眉。
“怎么了?”祁却心头一紧。
“还挺好吃的。”沈淡引说着又咬了一口,“以后就点他家的吧,之前我吃过的豆沙馅儿的太甜了,他家的刚好。”
“行。”祁却放下心来,这包子能不好吃吗?方圆几公里内最贵的一家酒店做出来的,能和路边两块钱一个的比吗?
甚至还没开外卖渠道,他叫跑腿送的。
所以沈淡引养起来还是属于娇生惯养那一类型的,刚好,他别的不好说,就是不缺钱。
能养。
“你想什么呢?”沈淡引见他失了魂儿似的像个呆子在傻笑。
“在想今天干什么。”
“你论文写完了?”
“这就很不礼貌了沈同学,怎么一来就Push我?”
沈淡引笑他:“我只是觉得你太闲了,做点正事吧。”
“写论文算什么正事?”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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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正事是什么?”
祁却脱口而出:“努力活着。”
沈淡引觉得自己还真是对牛弹琴,“那你这辈子不愁没事干了。”
祁却反驳:“谁说的?你以为活着很简单吗?”
“对你来说很难吗?”
“难啊。”
“……”沈淡引彻底无话可说,三两下吃了早饭就离开餐桌回书房了。
不过他电脑还没打开就接到一通电话。
祁却刚收拾完餐桌,就见沈淡引从书房出来了。
“我要回学校一趟,午饭就不吃了。”
“有事啊?”
“交保研材料。”
“哦,那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沈淡引不解:“你去干什么?”
“你是回主校区吧?”
“是啊。”
祁却:“你上次不是答应我带我逛逛你们的学校?”
“那是被你骗的。”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了。”
“……”沈淡引懒得和这个无赖闲扯,只会浪费时间。
进了学校后,走了一会儿,沈淡引给他指了个位置,“你就在这儿坐着等我。”
祁却乖乖点头:“好,放心吧,我不会乱跑。”
沈淡引不信,这个人嘴巴里一句实话没有。不过祁却又不是小孩儿,丢了就丢了吧。
等沈淡引转身往楼上走了会儿后,祁却就站起来开始转悠了。
其实他才不是想逛什么校园,学校有什么好看的,他自己的学校有些地儿都没去过呢,只是想陪着沈淡引而已。
他怕万一沈淡引又中暑或者又不舒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不是很糟糕?
这时,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祁却摸出来一看,是蒲竟宣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这个人又要干什么?每次打电话来准没好事。
“蒲总,真没事做?”
“你还睡呢?”
“没,在外面。”祁却说着又补了一句:“陪沈淡引回学校交补充材料。”
蒲竟宣调侃他:“不是吧哥,这就开始黏着人家了?真打算追啊?”
“追?”祁却对这个词感到一阵新奇,“怎么算追啊?”
“……”蒲竟宣想把电话挂了,“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没空跟你讨论。”
祁却一秒变脸:“那你打电话干嘛?”
“靠,本来是想提醒你两句免得被人坑了,好心当作驴肝肺,下次谁还管你?!”
“什么啊?”祁却走近自动贩卖机,在屏幕上划拉着,选了一瓶可乐。
“上次那个闫老爷子的孙女要办生日会,请帖都送到我这里来了,你的应该也在路上了。”
祁却慢悠悠地点开手机扫了码付款,“哦,送来了我不去就好了。”
“前段时间你们刚谈完合作,你们家总得有人去吧?你爸妈在深圳肯定不会为了这么一件事特意飞过来,你姐在大洋彼岸更不可能。为什么请帖都送到我这里来了,你那边连消息都还没收到?”
‘咚隆’一声,可乐掉了出来。
蒲竟宣继续说:“多半是想打你个措手不及,让你没时间拒绝。我觉得这就是人家给你做的局,你想好怎么破局了吗?”
51. 履行承诺
Illness51
祁却弯腰将可乐拿出来,冰凉的罐身浸透手心,他没什么情绪地回道:“破局?我不愿意的事情没人能逼我。”
“那逼你们家呢?”
祁却手指一顿,没说话。
蒲竟宣明白他的意思,只道:“消息带给你了,至于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谢了。”祁却靠着柱子,抠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现在知道谢我,刚才那个不耐烦的人是谁?我下次一定不帮你了,耽误我时间。”
祁却笑着说:“不是吧蒲总,这么小心眼?这样的话生意是做不长久的。”
“滚。”蒲竟宣把电话挂了。
祁却收起笑容,仰头喝了一口可乐。
冰凉的液体直达胃里,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你在干什么?”沈淡引站在楼梯上。
祁却转过身,举了举手里的易拉罐:“可乐,喝吗?”
沈淡引摇头,“走吧。”
祁却凑近,问他:“这么快就下来了?”
“就交个东西能有多慢,我都说了让你别跟我来。”
“不是说好带我去你们学校的航空航天博物馆吗?我来长长见识。”
沈淡引一边走一边说:“其实你不用我带也能进来,预约就好了。”
“那谁给我讲?”
“有讲解员。”
“我不喜欢讲解员讲的,我就喜欢你——”祁却顿了顿,“你讲的肯定仔细。”
沈淡引无语地摇头:“再仔细你也不是学这个的,听了也没用啊。”
“谁说的,你讲了我就能记住。”
“行行行,带你去。”沈淡引觉得自己现在跟带小孩儿没区别,这人好难缠,这次不答应他只会没完。
在门口登记好信息后,两人并排着往里走。
“一层是航空,二层是航天,我们从这儿开始吧。”沈淡引说。
“哇!”祁却拉着沈淡引往前面走,他指着面前的飞机问:“这个是什么?好帅!”
“黑寡妇,全球仅存的唯二P-61之一,编号42-39715。”沈淡引回道:“这架夜间战斗机诞生于二战,参加过抗战,几经波折来到了这里,当年和其他几架教学飞机一起调过来后,组成了第一所专门的航空学院,也就是我们学校的前身。”
这时候展厅人不多,沈淡引没觉得有多难受,而且他也好久没来了,不由得主动开始给祁却讲解。
“这是北京一号轻型旅客机,是我们学校自主设计制造的中国首架轻型客机。”他说的时候语气听得出非常骄傲和自豪。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歼-10战斗机,背后承载着我国航空工业自强不息的精神。”
祁却一边听他讲一边也很认真地在看,其实抛开他喜欢沈淡引这个滤镜,这个人也真的很有魅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认真严谨的气质会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及。
“这个展厅差不多就是这些,也只能跟你介绍个大概,仔细讲解的话得从零件讲起,那一天都说不完。走吧,我现在带你去看宇航服和无人机。”沈淡引说着往楼上走,可他走了会儿发现祁却没跟上来。
“喂,听到了没?”
祁却回过神,笑着看他:“听到了,沈老师,走吧。”
等他们从楼上下来,已经是中午了。
祁却被旁边的文创吸引得往里走,被沈淡引一把拉住,“别买,我家里有很多,我送你。”
“真的?”祁却眼睛一亮。
“嗯,卖得越来越贵了,不值得。”
祁却笑着:“行,我听你的。”
沈淡引带着他往食堂走,“你确定要吃食堂吗?”
“确定啊,食堂怎么了?”
“我觉得味道一般。”
“跟我们学校比呢?”
“各有千秋吧。”言下之意就是各有各的难吃。
祁却笑问:“你吃过我们学校的食堂?”
“嗯,小时候跟着我爸经常在那儿吃饭。”
“你爸?你爸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是工作人员?”
“老师。”沈淡引说着想到祁却也是生科的,说不定他还认识,于是问道:“你认识沈——”
“沈淡引?”旁边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沈祁却偏过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白T牛仔裤的男生,高高瘦瘦,背了一个黑色的包,黑眼圈十分浓重,看着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师兄。”沈淡引跟他打招呼,“你怎么回学校了?”
男生笑着说:“回来办点事,这不又要去工位了?”
“我记得你马上硕士毕业了,准备读博吗?”
“不读了,再读下去命都要没了。”男生苦笑一声,随后又转了个话题:“你呢,怎么来这个校区了?”
“哦,交材料,顺便带……”沈淡引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祁却,“带他来这里看看。”
“朋友啊?你朋友还挺帅的。”男生看着祁却说。
祁却耳朵好使,朝着他笑着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玩啊。”
“嗯,师兄再见。”
“希望能再见吧。”男生临走的时候又停下回头,“师弟。”
“嗯?”
“别太拼了,有些东西不值得你那么强迫自己。”
他的语气很认真,表情也很严肃,沈淡引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调侃。
所以他也很认真地回答:“嗯,知道了。”
男生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祁却。
祁却总觉着那一眼像是想说什么,不过就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那个人看着不像是硕士毕业,像是博士毕业。”
沈淡引叹气:“没办法,压力太大了,也难怪他不想继续读博。”
“他是你师兄?和杨千禹也认识?”
“认识,不过他是我们五系的直系师兄,杨千禹是别的系的,我认识他比杨千禹要早一点,我有很多问题都是他帮我解答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之前说我一直在逼自己做东西,其实他比我还要拼。”
祁却皱眉:“那他刚才让你别强迫自己?”
“不知道,估计是跳出怪圈后清醒了吧。”
“那你这算是清醒还是没清醒?”
沈淡引想了会儿,才说:“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谈不上清不清醒的。”
祁却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在食堂吃过饭后,沈淡引准备打车回去。
祁却拦住他,“先别着急嘛。”
“干什么?”沈淡引不耐烦道:“博物馆也逛了,饭也吃了,你还要干嘛?”
“今天周末欸,待在家多无聊,你上午带我逛博物馆,我下午带你出去玩儿怎么样?”
“啊?”沈淡引捏着背包的带子,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去。”
祁却拉着他的手腕儿朝校门口走,“走嘛,车都要到了。”
沈淡引挣扎着,但奈何祁却的力气太大,他的反抗跟挠痒痒似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不就知道了。”
“……”废话。
半小时后,车停了。
“电影院?”沈淡引没好气道,“你早说看电影就不用跑这么远了,家楼下不就有一家?”
“那家能跟这家比吗?IMAX巨幕观影效果更好,而且还送周边。”
“看什么电影还送周边?”
“刚出的一部科幻电影,评分还挺高的。”
进入影院后,冷气让沈淡引好受了些,正午时分的阳光实在毒辣,待在电影院里其实也不错。
看就看吧。
“等我一下。”祁却取完票后回头说了句。
沈淡引走到影院里的海报前扫了眼,然后又抬头看着屏幕上的预告片。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来电影院了,因为人太多,又是封闭空间,他只觉得脏得要命。
要不是祁却,换个人他早就跑了。
是啊,就是因为祁却,自己之前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都因为祁却发生了改变,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逐渐渗透进他的生活的?
“走吧,检票了。”祁却忽然出现。
沈淡引收回眼神,看见祁却手上的可乐和超大桶爆米花后皱眉:“你中午没吃饱?”
“看电影不吃爆米花多无聊?这电影三个小时呢。”
行吧,能堵住这人的嘴三个小时也挺好的。
两人的位置在后排的正中间,沈淡引发现整个场子就自己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
上座率这么高看来评价还真的不错,刚才的预告片又是行星又是宇宙爆炸的,他现在居然真的很期待这部电影了。
手里拿着三张票的祁却正低着头发消息骚扰蒲竟宣。
【77:喂,早上说的追人,你比较有经验,说说呗。】
【P:?】
【77:打什么问号,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男朋友不就是你追来的?】
【P:哥们,我认识我男朋友五年了,我们才在一起半年,你确定要听我的经验?】
【77:听着有点惨哈,但有总比没有好,参考一下。】
【P:那你投其所好试试?我那会儿追人的时候还加入辩论队了,就为了跟他接触有共同话题。】
【77:牛逼,我想起来了,你出柜好像就是在赛场上,那场面还挺出圈,刷视频都是你俩,你也是成功了哥们儿。】
【P:还行吧,也算是有名分了^^】
【77:不过沈淡引只对天上的东西感兴趣,我难不成给他摘颗星星啊?】
【P:你要是能办到,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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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得到另说,你肯定上新闻是真的。】
【77:说认真的呢。】
【P:我说的还不认真?他喜欢什么我又不清楚,你自己动脑子吧,我这儿还有事。】
祁却:“……”
“能不能别玩儿手机?”沈淡引偏头盯着他,“电影都开始了,不是你要来?”
“没呢,我回消息。”祁却立刻把手机关掉,老老实实地带上3D眼镜坐直了身体。
不过对于他这样对科幻未来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来讲,这三个小时完全就是折磨。带着初高中的知识能听明白在讲什么,就是不感兴趣。
剧情无聊透顶,和传统主角总是在最后一刻拯救世界的调性别无二致。
没意思。
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把眼镜也摘了,这才发现前面的人睡得七七八八的,看来不是评分不错,是催眠的效果不错。
他侧头一看,沈淡引倒是看得专心致志。
影院亮灯后,沈淡引摘下眼镜,叹了口气。
“怎么了?”祁却问他。
“很烂。”沈淡引冷着脸,“剧情我就不说了,单说设定,里面好多的物理知识和航天知识都是错的,但凡请个懂行的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简直浪费大众的时间。”
祁却笑出了声,“我看你那么认真在看,还以为你挺喜欢的呢。”
“我是越看越想要知道究竟还能有多离谱,算是打开了我对现在影视行业的认知了。”
祁却笑着哄道:“别生气了沈老师,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从电影院出去后,商场里的人比刚进来的时候多了很多。
走路的时候不时地就会碰到路人,沈淡引很不舒服,但他又不好直说让祁却拉着他走,而且这么多人在,两个男生拉在一起也很奇怪。
正走着,前面忽然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小孩儿,直冲着沈淡引的方向撞过来。
走神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眼见着就要撞上——
“小心!”祁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儿朝自己的方向拉,由于惯性,沈淡引整个人几乎倒进了祁却的怀里。
小孩儿被后面追赶的中年女人抱住,朝着祁却他们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没看住他,你们没事吧?”
祁却摇头:“没事,这里人多,小朋友还是要注意安全。”
“嗯嗯,好的,谢谢你们。”女人抱着小孩儿说:“小瓜,跟哥哥们说再见。”
小孩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沈淡引的冷脸糯糯地说:“哥哥,zhai见~”
祁却看了眼沈淡引,替他回道:“再见。”
人走后,沈淡引脸色依旧,祁却拍了拍他的肩,“你没事吧?”
“没。”沈淡引离祁却远了些。
“那我们坐电梯下去吧,我记得这里有个乐高店。”
沈淡引没太在意他在讲什么,此时他低头看着祁却拉着他的手,不知怎的,从心底里生出的安全感让他不再害怕被人碰到。
祁却就像有隔离的魔法,能筑建起一层厚厚的屏障,让他不再担心外界不安因素的侵入。
“平时会来这些地方吗?”祁却刚问完紧接着又说:“应该是不会,这里人多你肯定不喜欢。”
沈淡引:“……”那你问?
走进人员稀少的店里,祁却仍旧没有松开手,“有喜欢的吗?”
“嗯?”
“我看你家里有不少的乐高,那几架飞机和宇宙飞船还是限量版,不过我看了下生产日期,都好几年了,你最近都没买过吧?”
这人是把他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摸遍了吧?沈淡引回道:“买了也没时间拼。”
“不买连拼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祁却抬手就将货架上那个将近两千多片的乐高拿了下来,“再说了,不还有我吗?”
“谁买的谁拼。”
祁却低垂着眼睛装无辜:“别啊,你帮帮我呗。”
“你是存心想给我找事做?我平时已经很忙了。”
“就是因为你太忙了所以要分点时间给自己啊。”祁却振振有词:“玩得好才能学得好,反正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永远没办法和祁却在嘴上分出胜负,沈淡引也由得他了。
买吧买吧,反正不是花他的钱。
祁却付完款后,又拉着沈淡引去了顶层的餐厅。
点完单后,沈淡引不禁问道:“你今天不是突然想来这里的吧?”
祁却喝茶的手一顿,“啊?”
“又是看科幻电影,又是买航天乐高,现在又请我吃饭,是鸿门宴吧?”
祁却笑着放下茶杯,“你想多了,你早上请我逛学校,我不得请回来?”
“你觉得我会信?”
“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祁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整以暇地靠着沙发等他的回答。
52. 缴械投降
Illness52
顶灯的光洒在祁却的眉眼,沈淡引看不清对面人的情绪,“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沈同学,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吧?你还对我这么戒备?”
“一个月不到,很长吗?”
“我觉得这一个月简直度日如年。”
沈淡引:“哦,辛苦你委屈地住在我家了,放心,我马上就要去基地了。”
祁却瞬间收起笑容,“我不是这个意思——”
桌上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祁却拿起来低头一看,随后站起来说:“我去接个电话。”
他走到转角处接通,“喂,妈,什么事?”
黎芬说:“闫家要给闫茵办生日聚会,请帖发来了。我让助理查了一下,他们发给其他家的都是直接递到小辈手里的,所以这个请帖肯定不是发给我的。”
来得还挺快,早上蒲竟宣刚提醒他,这就来了。
祁却平静道:“嗯,我知道了,您把请帖拿给我就行,我会去的。”
黎芬有些吃惊:“你要去?”
“为什么不去?我不仅要去还要送一份大礼。”
“你想干嘛?”
祁却一笑:“放心吧黎总,我心里有数。前段时间刚谈完合作,我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们找麻烦。”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本来想的是直接拒了,但没想到你居然会愿意去,如果你是因为担心公司合作,那没必要。”
祁却靠着墙,声线懒散:“我没做错事,躲着干嘛?就一个小姑娘而已,我能应付。”
“好吧,我让助理陪你去。”
“行。”
黎芬听到他那边的吵闹声,不禁问:“你在哪儿?”
“在外面吃饭。”
“和谁?”
“和——”祁却顿了顿,笑道:“不告诉你。”
“哟,有小秘密了啊?不告诉妈妈的话我可就要乱想咯。”
“可以。”祁却轻快道。
黎芬沉默几秒,随后爆发:“可以?祁却,你小子有情况啊?!什么时候谈的的对象?为什么不告诉我?叫什么?哪儿的人?长得漂亮吗?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漂亮。”祁却无奈道:“但还没谈上呢,目前看来有点艰难。”
“啧,真没用。”黎芬嫌弃道:“你比你爸还没用。”
“这就没必要拉踩了吧,小心我告诉我爸。”
“你告诉了,他也只会笑你没用。”黎芬忧愁道:“你是颜值不过关还是人品不过关?人家看不上你什么?能用钱解决吗?需要的话我马上打钱给你。”
“……”祁却扶额:“我之前说想要买个跑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方。”
“那能一样吗?你买跑车是为了跟邵洋那几个鬼小子飙车用的!你有几条命拿去嚯嚯啊!”
耳膜有些疼,祁却拿远了些,“好了好了,到这儿吧,我去吃饭了,拜~”
“欸,我——”
声音锁在了另一头,祁却吐出一口气,每次跟他妈打电话都要累死,下次还是别跟她说那么多事了。
回到饭桌上,菜已经上齐,沈淡引也没等他,吃了好一会儿了。
见人回来了,他停下筷子问:“打个电话这么久?”
祁却叹气:“都是我妈,唠唠叨叨个没完。”
“唠叨你整天无所事事?”
“她啊,巴不得我整天无所事事,好回家陪她逛街呢。”
沈淡引目光一滞,“你妈不管你?”
“怎么算管啊?反正她觉得我活着就行了。”
“你们有钱人家不都要学这个学那个,升学出国管理家族企业一条龙服务么?”
祁却:“你说的是蒲竟宣吧?我和他又不一样,他天生就是当蒲总的料,我可管不了别人,也烦别人管我。”
沈淡引彻底吃不下饭了,“你爸妈真的不会约束你的选择吗?”
他不相信,就连贺存异的爸妈开明成那样也必须要贺存异读研。
“不会。”祁却摇头,“我从小到大都挺自由,本来当初准备出国念高中和大学,但我觉得外面的世界不好玩儿,还是留下来了,我妈也没说什么,只是念叨大学我离家太远,不能常回家。”
沈淡引低着头,小声道:“真好。”
“嗯?”祁却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沈淡引不会无缘无故问他这么多问题。
“你快吃,吃了回去了。”沈淡引撇过脸。
“哦。”祁却不敢多问,沈淡引这么刻意地转移话题就是不想说,那就顺着他好了。
回家后,沈淡引直接上了二楼清洗,祁却把乐高放在客厅后慢悠悠地走回了房间,拨了个电话。
“喂,问你个事儿。”
电话那头是被睡梦中吵醒的不耐烦语气:“操,哥,你真是我哥,知道我这儿几点吗?”
“我管你那儿几点干什么。”祁却说:“我问你,上次你为了和女朋友去山上看星星买的那个天文望远镜在哪儿买的?”
邵洋:“……”
“说话。”
“忘了。”
“忘了?”
“都分手半年了,脑子已经自动清空所有的记忆,那个望远镜也已经二手卖了。”邵洋半死不活地说:“不过你买那玩意儿干什么?你们不是用显微镜吗?”
祁却:“少管我,你忘了也得想起来。对了,一定要效果好的,价格不是问题,直接邮到我家就行,到时候钱转你。”
“……”
洗漱后时间还早,沈淡引从房间出来后准备去书房待会儿。
下楼的时候,他听见客厅的声音有些吵。
“下来了?”祁却仰着脑袋,浅绿色的发丝垂落下来露出了亮堂的额头,他穿着宽松的睡衣,整个人看着慵懒随意。
这让沈淡引幻视曾经在贺存异的电脑上看见过的某爱豆的宣传海报,但从这个角度看,祁却的观赏性比那个爱豆强。
他瞥开眼朝电视机看,“你在看什么?”
“《StrangerThings》,要一起看吗?”
“什么类型?”
“科幻、悬疑,还有……惊悚。”祁却故意吓他。
但是沈淡引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见他要留不留的,祁却直接站起来把他拉到沙发上坐着,“我去拿饮料。”
沈淡引也没反抗,他定睛看了会儿后,觉得剧情确实非常还行。
‘啪嗒——’
客厅陷入黑暗。
沈淡引闭了闭眼,疑惑:“你关灯干什么?”
“看这种带点恐怖元素的剧,关灯才有氛围啊。”祁却贴心地把果汁放在他手边,“你没看前面的几季,肯定有些地方不知道,看不懂的我跟你讲。”
“不用。”
“行吧。”
剧情十分紧凑,祁却也没空打嘴仗,老老实实地坐着看剧。不过对比于沈淡引规规矩矩的坐姿,祁却完全没有坐姿,整个人乱七八糟地倒在沙发上,就差没靠在沈淡引身上了。
但沈淡引看得很认真,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人的存在,等一集放完他才回过神来。
“下一集。”沈淡引平静地指挥祁却。
祁却疑惑:“还继续看啊?”
“怎么了?”沈淡引语气不悦。
“我以为你不爱看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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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比下午看的那个垃圾电影好看?”
祁却笑得身体发抖:“那确实不能相提并论,不过你明天要去实习,睡太晚起得来吗?现在都十二点了。”
“……”
见他表情不太开心,祁却说:“这样吧,今天先到这儿,之后你有时间了,我陪你从第一季开始看。”
听后,沈淡引脸色缓和了些,“好吧。”
祁却打开灯,关了电视。他觉得这还真是意外之喜,本来还在烦恼为了投其所好买的天文望远镜什么时候能到,现在居然阴差阳错地发掘了沈淡引新的兴趣。
真是天助。
“你不睡?”沈淡引上了一半儿的楼梯,发现祁却坐在客厅没动。
“睡不着,你先睡,不用给我留灯。”祁却头也不抬地说,他现在根本睡不着,决定打会儿游戏再睡。
但他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脚步声,于是缓缓抬眸。
此时沈淡引就站在阶梯的位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眼神说不上有多么愤怒,倒是有点……
有点会让自己产生愧疚的心理。
哎,没办法,面对萌物只能缴械投降。
“睡睡睡,我睡。”祁却赶紧穿上鞋站起来。
沈淡引这才继续抬脚上楼。
推开房门后,祁却发现今天的窗帘关紧了。
“窗帘?”他试探地提醒。
沈淡引掀开被子躺进去,“不用了。”
“为什么?”
“就是不用了。”沈淡引闭上眼睛,“你能不能赶紧睡?你不上班就算了,能不能别影响别人啊。”
“……”祁却差点气笑,他也很想问,为什么他暑假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也要早睡早起?
到底是谁比较过分?
算了算了,谁叫他是沈淡引呢?
谁叫自己喜欢他呢?
他乐意满足沈淡引所有的要求,再过分又怎么样?其实他还希望沈淡引再过分一点,不要和自己有那么多的边界感,不要把他当外人。
“今天不用抱着睡。”沈淡引小声道。
得,边界感这就来了。
“哦。”祁却没感情地应声,关灯后,没有窗帘缝隙的室内比平时黑了许多,屋内家具的轮廓都消失不见。
沈淡引不适应地睁开眼睛,他对环境的敏感度很高,连稍微变化的光线都能很快感知。
今天他把窗帘关紧,让祁却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是想要进一步克服自己适应环境的能力。
可是焦虑和不安就如梦魇一般罩着他,让他喘不过气。那零星的睡意也消失了,呼吸逐渐沉重。
他捏紧了被子,将脸埋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颗圆润的后脑勺。
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着,每个知觉细胞都活跃得过分。
不行,他还是不行。
他想要打开灯,拉开窗帘。
但他现在连出被窝的勇气都没有,手脚也不听使唤。
内心几欲崩溃之时,身后忽地覆来一个结实的拥抱。
“逞强吧?”祁却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微挑的尾音扰得他心都乱了,原本不安的情绪瞬间消弭。
沈淡引感受着这个充满了安全感的背后抱,脸渐渐地从被子里露出,他盯着黑暗的房间觉得也没那么黑了。
“你……”他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想问我为什么感觉到了?”祁却说着又将手收紧了些,“你知不知道当人被剥夺了视觉后,听觉会非常敏感?”
他停顿了下,似乎在等对方的答案,但祁却不需要沈淡引主动,他自己会自觉告知。
“而我恰好没睡着,听到了你的呼救。”
53. 爱憎分明
Illness53
隔着一床单薄的凉被,沈淡引仍旧感受到了从对方手心皮肤传来的炙热,而这种无法言说的触碰感让他无法动弹。
因为只要动了就像是在回应什么。
回应什么呢?回应祁却刚才那句话吗?
“我知道你想要尽快把自己身上所谓的怪病治好,可是太着急反而坏事。”祁却十分有耐心地说,“会好的,给自己一点时间。”
沈淡引有很多话卡在喉咙里,他想要全部吐出来,可是太沉重了,堵得太久的结果就是一旦疏通必然伴随着受伤。
所以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或许需要一点契机,也需要一点勇气。
隔天清晨,沈淡引不想吵醒祁却,所以他换了衣服后,索性直接下楼在祁却的房间里洗漱。
但祁却早就醒了,这段时间他的睡眠确实因为沈淡引早睡早起的规定正常了很多,甚至昨天晚上没有吃药。
他好像又有一点对生活的干劲了,突然就很想回实验室看看。
想到什么就直接做是祁却的座右铭,所以他一个翻身下床,拉开窗帘。
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脸上,刺着眼睛。
天气不错,适合出门,也适合做实验。
当他出现在实验室门口,里面的同门都惊了。
“师弟,我没看错吧?”师姐揉了揉眼睛。
祁却边套实验服边说:“没看错,我又活过来了。”
岑书:“导不是说你开学才来吗?”
“我这不是想念我那堆已经死得差不多的细胞了嘛,来看看他们的尸体。”
“我早给你清理过了,还尸体呢。”岑书吐槽道:“感觉你跟打了鸡血似的,怎么一阵一阵的,不是萎得要死就是亢奋得过头。”
“你懂那种突然就不想摆烂了的感觉吗?”祁却一边检查实验器材一边问。
“不懂。”岑书摇头,“要不是为了毕业,我早就跑了。”
“别啊,活着多好,你想想你那一柜子的男神。”
“你的信息太落后了,我早已脱粉。”
“……”祁却啧声:“你们追星人还真是善变。”
“主要是男人靠不住,不能帮我发Nature的人有什么用?”
祁却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沈淡引,他不禁念叨着:“要是沈淡引有这种需求……”
“你说什么?”
“没什么。”祁却笑了笑,“我在想这玩意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你要求这么高是很难找到男朋友的哦。”
“那你就大错特错。”岑书狡黠一笑,“人要把视角放宽一点,男朋友找不到,我可以找女朋友啊!”
“咳咳——”祁却差点把手里的试管摔了,“师姐,这么野的?”
“嘁,你懂什么?每次在图书馆待到最晚的那批人大部分都是女同学,努力的样子让我都心疼。我已经和隔壁实验室的小馨馨说好了,她要能帮我发文章,别说当牛做马,我嫁给她都行!”
“……”祁却比了个赞,“加油,祝你成功。”
“你先顾着你自己吧,我看着你的进度都着急。”岑书嫌弃道:“还有五年呢,你准备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吗?”
“我现在可不想死,所以我只能成功。”
岑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小伙子很有前途,可惜导儿不在,听不到你这番洗脑的台词,你白表演了。”
“……”
岑书打了个哈欠,继续说:“对了,你们节目录制得怎么样?”
祁却找了个凳子坐下洗试管,回道:“还行吧。”
“还行?”岑书凑过去好奇问:“我看节目感觉你和沈淡引好甜啊,你两关系是不是特好?”
祁却关了水阀,偏头问:“甜?”
“是啊!我就喜欢你们这种互相折磨的虐恋,在玻璃渣里找糖吃是我的一大爱好。听说你们还录制了番外?”
“嗯,录了。”
“太好了!我洗试剂瓶都更有动力了!”
“……”祁却不解:“你不是要发Nature?”
“这跟我磕cp有什么关系?”
“cp?”祁却抑制住上扬的嘴角,“你觉得我和沈淡引很像一对?”
“不是像,作为你俩的cp粉,我已经默认你两在一起了。所以拜托你平时和我少说点话,不然太ooc了。还有,你要是谈恋爱了也别让我知道,谢谢。”
“为什么?”
岑书叹气:“我会脱粉回踩的,请你现在有点公众人物的自觉好吗?”
“那我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了呢?”
岑书邪魅一笑:“那我这辈子会像鬼一样缠着你俩的,你们要是分手了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祁却心头一紧,好可怕。
紧接着,岑书继续说道:“不过我是个理智的cp粉,你们怎么可能真的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能?”祁却反问。
“节目的剪辑效果其实就是在引导我们磕糖,我虽然不认识沈淡引,但我认识你啊,你们的性格差距太大了,完全不是同路人,能做很好的朋友,可是恋人……”她说着摇头,“难以想象,我觉得沈淡引这个人走在理想主义的前锋,让他和一个‘人’产生羁绊于他而言就像是在浪费资源。”
岑书的话有些抽象,不过祁却深有同感。和沈淡引接触得越多就会越有这种感受,他想要摘下这颗耀眼的星星为自己所有,但又觉得这颗星星是属于整片宇宙的。
“哎呀,我都在说什么啊。”岑书摆摆手,“真是没睡醒,都开始幻想了。我要做细胞了,你也抓紧吧。”
“嗯。”祁却回过神,他觉得思虑过多不是自己的风格。
管他的,他喜欢就行了。星星都可以命名,沈淡引怎么就不能是自己的?
傍晚回到家,祁却走过玄关,发现沈淡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还真是头一遭。
“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他本来还算好了时间点外卖,等着沈淡引回来就吃饭呢。
沈淡引一动不动,“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你去哪儿了?”
“实验室。”
“嗯?”沈淡引终于抬眸,“你不是不干了吗?”
祁却笑着:“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啊,我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了。”
“……”沈淡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祁却走过去把昨天买的乐高拆开,他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打开图纸看了看,“这么复杂……”
沈淡引笑了声,“我不会帮你的。”
“不敢劳烦你。”祁却一边说一边拆包装,“你安心看电视,等会儿外卖到了就吃饭。”
沈淡引被剧情吸引得完全不想动,也确实没管祁却。
晚饭到的时候,他刚好看完一集。
吃着饭,祁却说:“跟你说一下,后天晚上我有事,不能回来吃晚饭了,也不知道几点到家,你有急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如果实在找不到我找蒲竟宣也可以,当然这个概率很小。”
沈淡引疑惑:“你不在就不在,我找蒲竟宣干嘛?”
“因为他比较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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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以后你找不到我就找蒲竟宣,他肯定知道。”
“我觉得不会有这一天的,我找你干嘛?”沈淡引缓缓道:“还有,这句话非常奇怪,为什么他一定知道你的行踪?”
祁却:“可能是因为蒲大爷是个人精吧,什么都知道。”
“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需要和我报备,我没资格干涉你做什么。”沈淡引说:“我现在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晕倒的情况了。”
祁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想到昨晚上那种情形他直接把沈淡引这段话当作耳旁风,毕竟有病的人都会说自己没病。
“哦。”他干巴巴地应声。
吃过饭,沈淡引继续看剧,祁却继续盘腿坐在地上拼乐高。
晚上祁却回房间时看见沈淡引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稳,他松了口气,看来沈淡引确实有在慢慢地好转。
而他也才发现自己也很久没有吃缓解疼痛的药了,甚至上次专程让邵洋带回来的入眠药瓶都还没拆开。
所以沈淡引算不算他的良药呢?
如果算的话,这口良药未免也太甜口了。
——
“这顿饭总算是请上了。”杨千禹感慨着。
沈淡引:“本来是应该我请你的,毕竟这次实习的事情你帮了我很多。”
“我只是举手之劳,还得你自己优秀才能过关,况且师兄弟之间不讲究这些。”
杨千禹说着环顾了一下餐厅,“这次总不能遇上祁却了吧?”
沈淡引摇头:“不会,他说晚上有事。”
“哦?”杨千禹好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还跟你报备行踪啊?你们关系这么好?”
“……”糟糕,好像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和祁却住在一起。
不过杨千禹并没有刨根问底,“说来还真巧,今天邓泽空晚上也有事,说去参加一个大小姐的生日宴,他看着挺不想去,我听着倒是开心,终于不用和他一起吃饭了,每次跟他吃饭都吃不好。”
“他的事我有听说过一些,当然,是看新闻的时候看见的,好像闹得还挺厉害?”沈淡引说。
“是啊,豪门恩怨,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的狗血剧情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杨千禹说着情绪不高,“其实我虽然讨厌邓泽空,但是我也很同情他,二十几年的人生满是陷阱,成天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培养出他这么古怪的性格实在太正常不过。”
沈淡引脑海里浮现出祁却的画像,对比之下,环境塑造一个人的能力强得令人咂舌。
“那你对他……”
“只是同情。”杨千禹果断回答,“没有别的。”
他看出了沈淡引不信任的眼色,笑着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要真的和邓泽空纠缠不清就意味着摆脱不了他那一家子的破事,我讨厌麻烦。况且,围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实在太多,他对我就是一时的兴趣,我可不想依附在他身边做一个吃醋工具,也没那个兴致处理一个又一个的床伴。我们互相都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缠着我的原因,觉得新鲜、刺激罢了。”
沈淡引缄默不言,他相信杨千禹说的这番话,其实从认识杨千禹开始他就知道对方是一个比自己还要理性的人,对事对人很有一套自己的准则。
爱憎分明,不当圣父,心也不冷,永远专注自身。
“你介意再来个人吗?”杨千禹放下手机问。
沈淡引抬眸:“谁?”
“你也认识。”杨千禹说着起身,“他开车来的,我去接一下。”
54. 生日宴会
Illness54
沈淡引盯着大门口,不过两分钟,他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是褚起承。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这让沈淡引想起了之前祁却说过杨千禹喜欢过褚起承的事情。
他心里突然感到有些诡异。
也不知道蒲竟宣和邓泽空知道两个人约在一起吃饭到底谁会更破防?
正想着,褚起承已经走近了,“沈淡引。”
“又见面了。”
“是啊。”褚起承坐在他右手边的位置,“我本来是想问师兄一些比赛的事情,他说你们刚下班准备一起吃饭,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就来了,不介意吧?”
沈淡引摇头:“不介意。”
这时候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上菜,等人走后他们才继续聊天。
“你刚才说蒲竟宣去参加生日宴了,估计和邓泽空去的同一个。”杨千禹说。
褚起承皱眉:“是吗?我倒没听他讲过,他只跟我说了祁却要去。”
“祁却?”杨千禹看了眼沈淡引,“那看来就是了,这个大小姐的面子还挺大啊,这么多人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估计是为了生意。”
褚起承摇脑袋:“不是,我听蒲竟宣说那个聚会其实是为了某个人特意办的,其他人都是幌子,他是去看热闹的。”
“什么热闹?”杨千禹好奇问。
褚起承手肘搁在桌子上,手里捏着筷子,他看了眼默默吃饭的沈淡引,欲言又止。
杨千禹也察觉到他的眼神,也盯着沈淡引看。
被两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是个人都没办法继续吃饭。
“看我干什么?总不可能跟我有关吧?”沈淡引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两要看着自己。
“其实要说没关系吧也……”褚起承心思完全不在面前的珍馐上,他其实也是听杨千禹说沈淡引在所以才来的。
“祁却没跟你提过?”
沈淡引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提过什么?”
杨千禹听出些八卦的味道,也没了吃饭的心思,靠着椅背看戏。
褚起承放下筷子,神情严肃:“我听蒲竟宣说那个大小姐是为了祁却才办的生日宴,她之前是祁却的粉丝,这次放假回国就是冲着祁却来的,听说两人之前还吃过一次饭,想必是看对眼了。”
沈淡引眼神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哦。”
不咸不淡地。
褚起承:“你就‘哦’?”
“我应该说什么?”沈淡引反问。
杨千禹看不下去,插话道:“我跟你说,虽然我在邓泽空身边没多久,但是听过的圈内八卦没有八十也有一百,这摆明了跟订婚宴没区别。”
莫名地,沈淡引的心头生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可他还是客观道:“这是他的事情,门当户对,在一起很正常。”
褚起承憋得慌,直言:“你能受得了他和别人在一起啊?”
“为什么受不了?”沈淡引实在不理解。
杨千禹和褚起承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摇摇头。
“吃饭吧吃饭吧。”杨千禹拿起筷子,他这个师弟还真是迟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
另一边的三人也刚好碰面,只是氛围截然相反。
“哟,邓总都屈尊降贵来了?”祁却打趣道。
邓泽空穿着一身刻板的西装,一看就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他坐在祁却对面,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烦人的精英味。
“看你笑话啊。”他淡淡道。
蒲竟宣在一旁忍不住笑,“祁却,你看吧,我就说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的。”
祁却轻轻踹了一下蒲竟宣,但被他躲开了。
“怎么还物理攻击上了?”
祁却:“没指望你雪中送炭,但也不用火上浇油吧?”
“我要是火上浇油现在应该坐在你对面。”蒲竟宣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人。
邓泽空低头看着手机,“我可没空理会这种闲事,为了生意做点表面功夫而已。听说大小姐有点难缠,不过你能来说明也有对策,希望你注意点分寸吧。”
祁却烦闷地喝了口酒,“你两没摊上这事才能这么悠哉。”
“祁少爷,我两可跟你不一样。”蒲竟宣手搭在他的肩上,“邓总是升官发财死……也算是当家作主了,没人敢给他做局。我呢,是摊上这事之前就把自己的后路断了,你看现在有人敢往我这儿打主意吗?”
“上次饭局上我就已经表明了我不会管公司,我以为闫家也听出了我的意思,不知道闹这一出是要干嘛。”
“大概是不信吧,其实除了我们谁会信啊?”蒲竟宣说:“即使你现在学着毫不相关的专业,但是大学都还没毕业怎么就能决定以后几十年的发展方向?毕竟能有什么理由让一个独生子不继承家业?”
祁却:“独生子?都当我姐不存在啊?”
“那可不一样。”邓泽空关掉手机,抬眸说:“圈子里的迂腐老登们完全没把祁诺放在眼里,之前接触的时候他们都觉得祁诺出国是个幌子,为的是把她弄出去偏离企业核心,好让留在国内的你慢慢上手。”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内部这么多心眼?”祁却听着气笑了。
蒲竟宣啧声:“毕竟让他们相信一个脑子聪明的名校学子对自己家庞大的财产和权力一点兴趣都没有和天方夜谭差不多,你但凡纨绔一点或者是个混子,他们还能相信些。”
“操。”祁却低骂道,“合着我是个好人还有错了?”
“你没错。”蒲竟宣果断道,“不过在这个利益驱动得完全丧失人性的资本世界里就是会被排斥的异类。”
邓泽空赞同地笑了声:“所谓的不合群。”
祁却越听越窝火,他最讨厌的就是受人摆布。还是这种明面上不留丝毫情面的恶心事,既然都算计到他头上了,也别怪他让场面变得难看。
此时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聚光灯打在了旋转楼梯上,阶梯上站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定制的高定礼服,脖子和耳朵上挂着璀璨的百万珠宝,整个人熠熠生光。
闫茵大方地顺着阶梯下来,接过身旁人递来的话筒,“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很开心也很荣幸,大家的祝福我都有收到,我也给大家准备了礼物,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她说着眼睛看向祁却,“其实我今天还邀请了一个特别的人,也有一些话想要对他说。”
闫茵说着慢慢地朝着祁却的方向走去,蒲竟宣十分有眼力见地走开了,邓泽空是早就不见身影。
此时事件中心的人波澜不惊。
“祁却,我……”闫茵顿了顿,最后鼓起勇气:“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知道。”祁却立刻接住她的话,放下酒杯,终于将眼神放在了她的身上。
闫茵十分惊讶,“你知道?”
祁却起身,和她面对面,笑着说:“是啊,我知道。”
他的笑容在光下很好看,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止蛊惑了旁边的人,更让此刻的闫茵也沉溺其中。
这样的回答就像是某种肯定的回应,来之前听过风声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见证促成一对佳偶,甚至连祝福词都想好了。
“我当然知道。”祁却上前一步,盯着她羞涩的脸,“你是喜欢我的八百九十七万粉丝之一。”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向闫茵砸了过去,甜言中夹着残忍,让一旁的看客也愣了。
“什……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脸色也转白。
不过祁却仍旧笑着:“感谢你的支持和喜欢,也祝你生日快乐。不过喜欢我的人太多了,虽然说我应该和粉丝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我们两家这么好的关系就不讲究这些了。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为了不让我其他的粉丝伤心,我有个想法。我妈一直都想再要个女儿,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就叫我哥吧,怎么样?”
闫茵的脸色很难看,从小被骄纵的大小姐没受过这种委屈。虽说祁却这番话没有直接拒绝她的意思,也给足了她颜面,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被扇了一耳光有什么区别?
她以为自己做这么一出,祁却这样的人大少爷碍于情面和两家之间的合作肯定会妥协,但是对方居然一点都不顾情分。
她给祁却做的局现在反倒是她被架得下不来了。
虽说她很想要甩脸走人,可是面子功夫还是得做。
“……行。”
意料之中,祁却笑了笑,“到了切蛋糕的时候了。”
言下之意就是到此为止了。
闫茵转过身去,旁观者们也都四散开来状做这一出闹剧没发生过的样子。不过谁都知道今天出了这个门,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祁家认了个干女儿,两家人的合作已是铁板钉钉。
其中混杂的儿女情长和反转也没人在意,大部分的人也不过是看热闹,毕竟其中牵扯的利益才是他们关心的。
“厉害啊,暗恋对象变成了干妹妹?你跟你妈报备过吗?”蒲竟宣从角落看完戏窜了出来。
祁却面无表情:“助理会跟她说的。”
蒲竟宣:“你这一招不错,既拉近了关系又断绝了联姻的可能性,早想好了吧?”
“本来没打算这么做,但是——”祁却说着走到了阳台边,他迎着风继续道:“我有喜欢的人就不应该给别人幻想的空间,这对谁都不负责。”
蒲竟宣了然,“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沈淡引说?”
“现在肯定不行,他对我一点的那种想法都没有。”
“哎,没关系,慢慢来嘛。我没跟褚起承在一起的时候跟你差不多,而且你跟沈淡引才认识多久?进度条已经很快了。”
祁却趴在栏杆上,顺嘴问:“蒲,你怎么能够忍受四五年都不表白的?等这么久不累吗?我知道喜欢他的那天一秒都不想等。”
“不知道。”蒲竟宣的眼睛里满是星光,“好像等着等着,看着他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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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难过就忍受下来了。”
祁却看着他脸上幸福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等待值得,不过他不是蒲竟宣,他做决定从来都是果断的。
喜欢就说,被拒绝就走。
或许这个问题也激起了蒲竟宣长久以来闷在心里的往事,两个人愁闷地喝了很多酒。一直到宴会的后半场两人才放下了酒杯。
“我给助理发了消息,我送你一程吧。”蒲竟宣说。
祁却看了眼旁边的助理,“你先回去,我跟他的车走。”
助理点点头:“好的,少爷。”
两人穿过走廊往外走,走到一半,蒲竟宣忽然停下说:“我去趟洗手间,等我一下。”
“哦。”祁却靠着墙,拿出手机,准备发消息问问沈淡引睡了没。
如果沈淡引回了消息,他就别回去了。毕竟喝了这么多,沾了一身的酒味和香水味,沈淡引肯定嫌弃。
“祁却。”
消息还没发出去,闫茵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他抬眸,将身体站直了些,“什么事?”
闫茵走近问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家境?学历?还是颜值?”
祁却弯着唇,“闫小姐抬举我了,论这些你都在我之上,是我配不上你。”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就想知道答案。”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闫茵微怔,“你……可我打听过你并没有女朋友。”
“因为我还没追到啊。”
“你都没追到?我能知道她是谁吗?”
祁却:“追到了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真小气,这都不说。”闫茵愤愤道,“你在忽悠我吧?”
不知怎的,此刻的祁却很想试一件事情,一件他想了很久的事情。
“其实不止是因为这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祁却说着往前一步。
闫茵见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自觉地往后退,“什么?”
“我有很严重的病,治不好的那种。”
“啊?”
“你猜为什么我爸妈要在北京搞实验室?你真以为上次我说不会接手家里的公司是骗你们的吗?是因为我这条命随时都可能没了,保命都来不及还继承什么家业啊。”
“你……骗人的吧?”闫茵被他逼至墙角,“要是真的为什么这么久大家都不知道?”
祁却似笑非笑:“封口是什么很难的事吗?你之前在国外交的那个进监狱的男朋友不也没人知道吗?闫总瞒得也挺好的,可惜我在国外的朋友消息实在灵通。”
闫茵脸色突变,她一把推开祁却朝着宴会厅跑去。
蒲竟宣正巧从里面出来,瞧见这一幕愣了愣。
“你干了什么?”
祁却摇头:“什么也没干啊,她自己非要来问我为什么拒绝她,那我就告诉她啊。”
“……”恐怕不是好话。
两个人走到门口,正巧撞见刚打完电话准备离开的邓泽空。
“邓总还没走?”祁却揶揄道。
“怎么?你要送我一程吗?”邓泽空回怼。
“你两吵什么?我说——”蒲竟宣说着看见不远处熟悉的车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等越来越近看清车牌号后人都傻了。
这不是他自己的车吗?早上不是被褚起承开走了?
褚起承把车停在他们面前,推开车门扫了眼几人,“你们几个站这么整齐是在扮演放学后等着家长接的幼儿园小朋友吗?”
“你怎么来了?”蒲竟宣惊喜道。
“来接你啊,林助理说你喝了很多酒,她不方便扶你,就派我来了。”
他正说着,杨千禹也从副驾驶出来了。
蒲竟宣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旁边的邓泽空脸色一黑。
蒲竟宣:“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褚起承:“我们一起吃的晚饭啊。”
“对,吃完饭我们找了个咖啡馆坐着聊天,这不接到了你助理的电话才结束嘛。挺遗憾的,咖啡都没喝完呢。”杨千禹全然不顾站在旁边站着表情不悦的邓泽空。
祁却往旁边站了站,今天他被这两人笑话够了,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自己笑话他们了。
邓泽空眼神阴沉地盯着杨千禹:“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单独见他吗?”
“不准?”杨千禹丝毫不惧:“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邓泽空:“蒲总,你说呢?”
“这是你自己的家务事,我没怪你没管好人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蒲竟宣冷冷道。
邓泽空嗤笑一声,他捏着杨千禹的后脖颈,似威胁地说:“听到了吗?他说我没管好你。”
祁却觉得这出戏比自己刚才唱的那一出要好看多了,要是来盘瓜子他能看一晚上。
乱吧乱吧,再乱点更好看。
“他两没有单独见面。”伴随着后车座的门打开,沈淡引露面了。
55. 潮汐锁定
Illness55
祁却瞬间收起笑容:“你怎么也在?”这戏不太好看了。
沈淡引没理他,看着邓泽空说:“晚上我和他一起吃的饭,我们三个人一直待在一起,你有什么问题吗?”
邓泽空咬着牙:“你这么护着杨千禹,到底是因为他是你师兄,还是——”
“站在别人家门口别闹得太难看。”祁却出声制止他发疯。
邓泽空也冷静下来,拽着杨千禹的手腕儿朝自己的车里塞,车门一关,司机很快驶离。
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褚起承叹气:“都说了别让他来了,非得来看什么好戏,这下好了?”
蒲竟宣牵着褚起承的手,脑袋也搁在他的肩膀上,“纯作呗,他和邓泽空在气死对方这方面尤其相配。”
“那个邓泽空是不是真有狂躁症?”沈淡引十分不解。
蒲竟宣笑道:“反正生意场上没见过他这样,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就是上天派来互相惩罚对方的,尤其热衷折磨彼此,等哪天没兴趣了也就散了。”
祁却才不关心别人的事,沈淡引出现后,他对这几个人到底几角恋完全没兴趣了。
“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没等沈淡引说话,褚起承替他回道:“他听我们说今天你在这里订婚,所以来祝福的。”
“什么?!”祁却的声音尖锐。
“你这么激动干嘛?”褚起承笑他:“难不成我们说对了?”
“说对个鬼啊!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祁却看向罪魁祸首:“蒲竟宣,是不是你在乱传话?”
“别给我扣脏帽子。”蒲竟宣看了眼沈淡引,意味深长地说:“沈淡引,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我现在不想送电灯泡了。”
祁却:“你……”
褚起承打开副驾驶的门,把蒲竟宣塞了进去。
关门后,他问沈淡引:“要我送你吗?”
“不用。”沈淡引摇头,“我跟他一起走,你早点回去吧。”
“好。”
车子开走后,祁却不禁问:“这里可不好打车,你打算怎么带我回去?”
“走路。”沈淡引平静道:“你身上都是酒味,臭死了,吹吹风散散。”
祁却低头笑着:“行。”
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小道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耳边传来的只有夏夜的虫鸣。
祁却将大脑放空,双手枕在脑后,随后仰头。
“星星。”他小声道。
沈淡引听后也抬头,放眼望去是整片繁星缀饰的深蓝色幕布。
“没想到在这儿居然也能看到星星,我都多少年没在北京看见过星空了。”
祁却:“这个地方在郊区,光污染会少很多。”
前面是一大片的绿地,祁却拉着他的手,“走吧,我们坐会儿。”
沈淡引没有拒绝,他的眼睛里全是星星,每个人都会想为这片星空驻足。
祁却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铺在了地上,“坐吧。”
沈淡引有些犹豫,祁却催道:“外套已经脏了,反正都要洗的。”
“哦。”沈淡引坐下后给他留了一半的的位置。
可是祁却直接躺下了。
“不扎吗?”
“没感觉。”祁却摇头,“而且我脑袋放衣服上的。”
沈淡引将目光重新放回到星空,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放松了。
不是身体上的卸下一切后的轻松,是心理上再没有任何负担,只有星空是纯粹的。
“好多星星啊。”祁却感慨着。
沈淡引曲着腿,“嗯,不过赤道能看见的星星更多。”
“这些都已经很好看了,那颗最亮的是北极星吧?。”祁却指着天空的一处。
“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纬度就是仰望北极星的夹角。”
星星一眨一眨地抓着祁却的眼睛,他竟然一点都不想离开这里,就想这么静静地躺着,“我突然就懂了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宇宙,宁静之中的互相凝视让人会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忘掉。”
“嗯,当你专注它的时候,他会以同等的目光望向你,这是人类做不到的。”
祁却眼神晃了晃,“有例证吗?”
“太阳系的边缘有一颗孤独的行星叫冥王星,冥王星轨道里有一颗卫星叫卡戎。其实卡戎并不完全属于冥王星,是它们之间的引力相互作用和能量耗散产生了形变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自转周期和公转周期变得一致,从这个时候开始它们始终以同一面相对,注视着彼此。无论宇宙如何变化,在旋转的过程中它们始终面对面,永远看不到对方的另一面,这就是潮汐锁定。”
祁却:“永远看不到对方的另一面么?”
“嗯,永远看不到。”沈淡引缓缓道:“比起单向锁定的地月系统,冥王星和卡戎之间的双向互锁关系是宇宙中的独一无二,这是它们巨大质量比和漫长引力相互作用下形成的必然现象。冥王星的晨昏线上,卡戎永远悬在同一个位置,在无太阳光照射的暗黑宇宙中它们彼此陪伴,互相度过漫长的光年,是天文地理中一个很浪漫的现象。”
晌久后,祁却问他:“你真的觉得浪漫吗?”
沈淡引收回眼神,垂眸盯着祁却,“嗯?”
祁却同样望着他:“永远只能看到对方的正面,即使完美的表象背后千疮百孔?忽略掉对方的另一半,这是否是欺骗中虚假的浪漫?”
“我的理解是在它们互相锁定之前的那一段漫长时光的追逐就是愿意为彼此做出改变的磨合期,凝视着的那面是‘欺骗’后的重塑,不过……”沈淡引颔首,眺望着天际,“如果我是月亮,也会用明亮的那一面对着地球。”
祁却的眼睛微微闪烁,沈淡引的这句话如同万千星光瞬间穿透他的心脏。
谁说一个理性主义者不会讲情话?
要是沈淡引愿意,他可以把自己哄得团团转,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他问沈淡引的这个问题其实换个话术和刚才自己对闫茵说的那些话差不多,即便假设沈淡引会喜欢自己,那么沈淡引会接受全部的自己吗?
虚假的人设,并不健康完美的身体,还有一片迷茫空泛的内心。
此刻,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蒲竟宣能坚持那么多年不表白,怕的是现有的关系都维持不了,怕的是撕开这层膜布后不欢而散。
“那你会接受月亮的残缺吗?”祁却问。
“那不是残缺。”沈淡引认真道:“是专属于它的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祁却喃喃道,既然是独一无二,那没有理由不试试。
“人类为了月亮付出了上千年的努力,就想离它再近一些。当我们知道它的表面布满陨石坑的时候仍旧想要去触碰它,难道说我们追求的是它的残缺吗?当我们知道月亮清冷的光芒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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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它自身散出的,我们就不爱它了吗?”
祁却透过月亮感觉看到了自己,透过那束光仿佛看到了沈淡引。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的位置越来越正。
“很晚了,走吧。”沈淡引说。
祁却拉着他的衣角,“再走五公里你才有可能打到车,不如再看会儿星星。”
“……”沈淡引毫不犹豫起身,“那更得走了,我明天还要去研究所。”
“放心吧。”祁却笑着坐起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刚发了定位,司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淡引回过头,质问他:“有司机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我又不了解你们大少爷的日常生活。”沈淡引生着闷气,要不是明天要去研究所,他宁愿走五公里也不想和祁却多说一句话。
所以他反抗的方式变成了坐在旁边的小石头上,离祁却远远的。
“你别坐那儿。”祁却提醒他。
“要你管?”
“哎。”祁却站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草,然后走到沈淡引身后,将外套披了上去。
沈淡引想要扯开,“你干嘛?”
祁却按住他的手:“晚上的时候山上风大,你要是感冒了明天也不用去研究所了。”
果然,这句话立刻让沈淡引妥协。
这时候祁却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接起:“喂。”
“我们在旁边的草坪里,你开过来就能看到。”
挂了电话,祁却问他:“欸,今天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两过来?”
“不是说了吗?听说你订婚,来看热闹的。”沈淡引语气淡淡。
“那是褚起承瞎说的,我想听你的回答。”
“我的?”沈淡引抬眸,“好奇来看看,穿得这么人模狗样,你真的订婚啊?”
祁却气笑了,“我要真的订婚,现在跟你出来就是私奔,放在以前我们是要被沉塘的。”
说完,空气陷入沉默。
祁却咳嗽了声:“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和?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沈淡引语气凉飕飕地,“大少爷配大小姐天作之合啊。”
“我不喜欢她。”
“哦,看来是她喜欢你。”
祁却被沈淡引的逻辑打败了,“我是被人算计了。”
“哦。”沈淡引抬眉,那样子明显不信。
“褚起承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祁却快要被逼疯,好感度还没刷上呢,就有了这么大个误会,偏偏还解释不清楚。
“没说什么啊,来的路上就说你两见过家长了。”
“……”祁却扶额叹气:“那天是商务局,一桌子人呢,算什么见家长?”
沈淡引:“你不用跟我解释,和我无关。”
祁却:“既然不想听我的解释,你一个不喜欢凑热闹的人就不会出现在这儿。”
话毕,沈淡引撇过脸,没说话。
“所以是来关心我的?”祁却追问。
“我是怕你陷入温柔乡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沈淡引只敢盯着面前的芦苇说话,“在我离开北京之前你不能搬走。”
祁却蹲下,歪头看他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像是在……”
“像什么?”沈淡引总觉得这不是一句好话。
祁却抿着笑,“像是在吃醋。”
56. 上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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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沈淡引抓着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祁却拍着他的手只顾着笑,这一下把沈淡引惹恼了,他握紧拳头就朝着祁却的胸口砸去。
祁却倒也没躲,顺手抓着他的手腕儿。
沈淡引被他拉扯着动不了,忽地,身下的石头传来一声异动,紧接着中间的石块儿就滑落下去。
沈淡引朝着祁却的笔直地倒了下去,祁却本来就是蹲着的,支点不稳。
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双双倒下。
祁却躺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身上的人笑得合不拢嘴,沈淡引怎么这么好玩儿?
“靠……”这一瞬间发生得太快,沈淡引只觉得丢人。
祁却还在说风凉话:“都说了别坐在那儿,看吧,摔了。”
沈淡引抬头,愤怒地盯着他:“不是你我会摔?”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祁却宠溺道:“不过你要不要先起来?你这样别人很容易误会。”
“这破地方哪来的人?”
话音刚落,路边停下一辆车,车灯笔直地照着两人。从司机的角度看过去,祁却睡在草地上,沈淡引趴在祁却的身上,甚至还罩了一件衣服。
怎么看都不清白。
懂事的司机立刻把车灯关了,并且装糊涂地喊着:“少爷,不着急,我什么都没看见,您先忙。”
沈淡引羞愤欲死,垂眼看见笑得十分灿烂的人更生气了。
他果断地砸了祁却一拳头。
“哎呦!”
沈淡引扔掉外套,爬起来后头也不回地往路边走。
他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又‘啪——’地一声摔上。
“这么生气啊?”祁却坐在沈淡引的旁边,眼神示意了下司机。司机立马递过去一个杯子。
祁却接过打开,“喝点热水消消气。”
“拿开。”沈淡引偏过头。
司机平稳地行驶在山路上,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人嘴角都下不来。
“那你要是感冒了可不关我事,明天杨千禹要是打电话问你为什么没去上班——”
话还没说完,沈淡引就抢过杯子,“可以闭嘴了?”
“嗯嗯,我闭嘴。”祁却点着头。
看着他气鼓鼓喝水的可爱模样,祁却只敢偏过头笑,要是被沈淡引发现了又要生气。
行驶了一段路后,司机试探着开口:“少爷,您右边的礼盒是徐特助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什么?”祁却拿过盒子看了看。
“说是生日宴的回礼。”
祁却:“……”他停下手偏头看了眼沈淡引。
后者闭着眼睛,不过祁却知道他没睡着。
那就正好说清楚,“哦,就是她说的给每个参加的宾客准备的回礼吧,这玩意儿特意拿给我干什么?”
“呃……”司机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徐特助说这是闫小姐特意给您准备的,和其他客人的不一样,还让您……亲自拆开。”
祁却心头一梗,好了,这下什么也不用解释了。
他把礼盒往旁边一扔,“你拿回去。”
“啊这……”司机有些无措。
“人家专门送给你的,你不要也得亲自送回去吧?”沈淡引睁开眼,回头伸手把盒子拿了起来,“看着不错啊,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你故意的吧?”祁却问。
“我故意什么?”
车内的氛围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诡异,祁却感觉有一层很薄的膜布挡在他和沈淡引之间,要是自己往前一步,这布就得被戳破。
“少爷,徐特助还说他已经告诉了董事长他们你拒绝了闫小姐这件事,他们让您不要担心两家之间的合作。”
司机的话来得恰如其分,不仅让两个人之间汹涌的拉扯就此归于平静,也让沈淡引明白过来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祁却嘴角上扬,“知道了。”
沈淡引握着手里的礼盒只觉得烫手,赶紧扔了回去。
“让我来看看是什么。”祁却扯开丝带,打开盒子。
沈淡引的余光一直在往里看。
祁却从里面取出了一本相册,里面全是他发在社交平台的照片。
旁边还写了一张小纸条。
[扔了怪可惜的,还是还给你吧。(PS:祝你追不到人!)]
看来是真的死心了,多半是知道自己有病被吓的。
沈淡引顺手拿起那本相册,翻了翻,“做得挺细心的,贺存异给我讲过,很多人都会用这样的相册放明星的照片。”
“这就是啊。”祁却收起纸条,“她是我粉丝,其实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我,就是追星的心态,只是年纪太小分不清。加上家里人的暗示和旁人的鼓动,所以才这么做。现在好了,我又多了一个黑粉。”
沈淡引放下相册,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抱歉,误会你了。”
“哦?”祁却十分意外,“你道歉干什么?”
“别蹬鼻子上脸。”
“好好好,我接受。”给别人道个歉还是用这种威胁的语气,沈淡引这个人还真难伺候。
车内的氛围松快下来,前排的司机也松了口气。
到家后,沈淡引说:“你今天睡自己房间吧。”
“嗯?”祁却步伐一顿。
“我今天想试着自己睡,如果需要你会找你的。”
祁却点头:“好,我门不锁。”虽然他不愿意,可是他应该遵循沈淡引的意愿。
而且他也希望沈淡引一点点地变好。
这个晚上他的门没有被人打开,沈淡引没有找他。
这本该是祁却希望看到的,可是这个晚上难以入睡的人变成了他。事情开始逐渐反转,他好像渐渐地依赖上沈淡引了。
“你跑WB发什么呆呢?”岑书伸手在祁却的眼前晃了晃。
祁却忽地反应过来,“哦。”
岑书摘下口罩,“刚才你离心机没配平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在实验室什么时候开始犯蠢了?”
“抱歉,昨晚没睡好。”祁却停下手里的实验,摘了口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了口水。
师姐左右环顾了下,然后凑过去问:“你跟导儿说了你回实验室的事情吗?”
祁却摇头:“还没。”
“上次老沈跟我提了一件事,他说你不想读研了,是真的吗?”
“嗯。”
岑书不解:“为什么?这三年你的努力和天赋我都看在眼里,我可以说你是这个实验室能力最强的人。上个月你跟我说不来实验室我以为你是累了想休息,但没想到是因为你想放弃。师弟,你最近状态很不对,到底怎么了?”
祁却说:“就是觉得没意义,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那你这次又为什么回来了?”
“因为一个人,他那种笃定不变的坚持让我觉得我是不是也应该坚持一下?”
岑书严肃道:“可是你要想好,之后有五年的试错成本,如果真的不想继续,早做打算。”
“放心吧师姐,我明白的。”
“哎,虽然我每天都在喊着不干了但是眼睛一睁还是得来实验室。反倒是每次来实验室都笑嘻嘻的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真佩服你。”岑书说:“不过你既然选择回来,做实验的时候可别走神了,最近老沈总是突然来巡视,小心他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你身后吓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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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什么呢?”沈教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岑书回头被吓了一跳,“导儿,你怎么来了?”
祁却起身,“老师。”
沈部微微点头:“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祁却:“刚回来,没来得及。”
“嗯,是想好了吗?”
“没。”祁却摇着头,“不过那个毕业课题还需要几组数据,所以实验肯定要继续。”
沈部皱着眉。
岑书见状赶紧说:“我突然想起过滤器还没洗,等会儿小师妹还要用呢,我先去了啊。”
人走后,沈部突然感慨:“要是我儿子跟你一样也这么觉得就好了……”
“啊?”祁却没听懂他的话,“什么意思?”
沈部:“哎,没什么,我就想说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应该知道留给你想的时间不多了。”
“我明白,放心吧,我会考虑好。”
沈部问:“过几天有个研讨会,你跟我去吗?”
祁却摇头:“我就不去了,这种机会留给师兄师姐吧,他们应该很乐意去吃茶歇。”
“行吧行吧。”沈教授看了眼手表,“哟,这都中午了,跟我去吃饭?”
“啊?”头一回面对导师的约饭邀请,饶是祁却这样谁都不怕的人也没能立刻拒绝。
“啊什么啊?看你瘦的那样子还搞什么科研?”沈部搭着他的肩推着他往外走,“吃了饭再继续。”
没能抵过老头子的盛情邀请,祁却就这么跟着沈部去往食堂的方向。
路上,沈部接了个电话。
“他回来了?”
他说着看了眼祁却,“我带了个学生,饭够吗?”
“行,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部对着祁却说:“不去食堂了。”
“嗯?好的老师,那我就……”祁却以为这是躲掉了,正要赶紧溜——
“去我家吃。”
祁却收起笑容:“啊?这……老师,这不好吧?您有事的话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去食堂就好了。”
“食堂还没吃腻啊?”沈部完全不顾他的抗拒,拽着他往教师公寓走:“去我家吃吧,今天我儿子回来了,带你见见,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
祁却一阵无语:“我见您儿子?这……不好吧?”他不是很想认识陌生人,关键是老头子这个举动换个性别的话跟拉他去相亲有什么区别?干嘛突然这么热情?
“有什么不好的?你性格跳脱,我儿子有点闷,你们交个朋友,平时出去玩儿的时候把他叫上。”
闷?书呆子吗?话说这种教师家庭的孩子多半性格怪异。
“老师,我这个人生活得很不健康,会把他带坏的。”
“是吗?”
“是的!”祁却疯狂点头。
沈教授笑着:“那正好。”
“啊?”祁却完全没听懂。
“其实我是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沈教授说。
祁却:“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忙劝劝我儿子,你们年纪相仿,你的话他能听进去。”
祁却狐疑:“您说。”
“先见面吧。”
祁却忽地就被提起了兴趣,他实在好奇沈教授嘴里这个闷葫芦长什么样子,到底又要让自己劝他什么?
第一次吃瓜吃到了导师的瓜,这顿饭吃得值。
来到教师公寓,上楼后,沈教授站在门前摸钥匙,他动作慢,掏出来的时候楼道里都是钥匙碰撞的金属声。
正欲开锁,‘咔哒——’一声,门从里面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淡的脸。
祁却:“……”
沈淡引:“……”
57. 观念冲突
Illness57
沈部将门拉开,“哦,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儿子,叫沈淡引。”
“沈淡引,这是我一学生,祁却,你们年纪一样大。”
两人站在门口对视良久,看到对方的那一霎那都很懵圈。
不过祁却回神快一些,“哦,原来沈淡引就是老师您的儿子啊。”
沈部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哦?你们认识?”
沈淡引闭上眼睛,不想相信眼前的一切:“不认识。”
“怎么就不认识了?”祁却觉得这凑巧得太离谱了,不过他脑子一转,之前那次在酒店遇到沈淡引的时候那一桌子的人就有不少学校的老师,沈淡引的爸妈多半也是P大的教授,不过这也太巧了。
沈部见状有些疑惑,“先别站在门口说话了,沈淡引,你给他拿一双干净的拖鞋,我进去放个资料。”
“哦。”沈淡引不情不愿地答应,弯腰在鞋柜里翻找。
祁却靠着墙抄手笑道:“怎么就这么巧呢沈同学?电视剧里的三世情缘都不敢这么写吧?”
沈淡引想把手里的拖鞋拍他脸上,但怕把鞋蹭脏了。
他顺手扔在地上,甩下一句:“滚进来,不该说的别说。”
“行,放心吧。”祁却满口答应。
进去后,祁却的心态从吃瓜瞬间变成了提前拜访丈母娘,只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表现一番。
“来了?”沈母从厨房出来,招呼着祁却:“洗手吃饭吧。”
“师母好,我叫祁却。”祁却弯腰打招呼,表情动作隆重无比。
一旁端菜的沈淡引眉心一跳,这人没病吧?
沈母也愣了下,“不用这么拘束,以前我们家也有学生来吃饭的,坐吧。”
祁却笑着点头:“嗯嗯。”不过他还是没敢坐。
这时候,沈部来了饭厅,“怎么站着?”
“没事,我就喜欢站着。”祁却又开始睁眼说瞎话。
沈淡引无话可说,他拉开椅子坐下。
看着他们都坐了祁却才坐在沈淡引旁边的位置上。
“欸,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沈母突然说。
祁却:“是吗?可能我大众脸吧。”
一旁的沈淡引冷笑一声,“上次您在酒店见到的那个送外卖的人就是他。”
沈母立刻反应过来,“哦对,我想起来了。我是说这个颜色的头发的人不多见。”
沈部疑惑:“你们都见过?”
“之前有次家属院聚餐,就是你没来那次,他送外卖跑错地方了。”沈母疑惑:“不过我还记得你当时说你高中毕业?”
想起之前的胡说八道,祁却就想穿越回去重新说一遍,那次留下的印象还真不是什么好印象。
沈淡引笑了笑,坐在旁边看笑话,根本没有帮祁却的意思。
不过祁却脸皮厚,根本不把这种事当回事。
“那不是不想给我们学校丢人嘛,在外面乱报名号不是我们学校学生的风格。”
沈淡引直言:“骗子就骗子,搞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沈淡引,不能这么没礼貌。”沈母说。
祁却赶紧说:“没事的师母,我两认识,关系可、好、了。”
沈淡引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后者一脸地笃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怎么认识的?”沈部问道。
祁却:“我们是——”
“录节目认识的。”沈淡引接过话,他的手在桌子上掐了掐祁却的腿,示意他安分一点。
“录节目?什么节目?”沈母皱眉:“怎么没听你讲过?你不是在实习吗?”
沈淡引语气淡淡:“我觉得没必要跟你们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瞧见这个氛围越来越不对劲,祁却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其实是这样的,这个节目是我的一个朋友投资的,就是玩游戏的综艺节目,每周周末的时候录制,就当放松玩儿了。”
沈母想着还有外人在场,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哦,这样啊。”
“先吃饭吧。”沈部对祁却说:“都是家常菜,希望你吃的惯。”
“吃得惯。”祁却拿起筷子。
“我记得你是深圳人?”
祁却:“是。”
沈部:“跑这么远上学,平时会想家吧?”
“还好,北京也挺好的,我认识了不少朋友。”祁却说着戳了戳沈淡引,“这不,这个假期又认识了沈淡引,我觉得挺好的。”
沈淡引听着他说这些话食不知味,这个祁却怎么给人一种无事献殷勤的感觉?
他要干嘛?
吃过饭,祁却完全没了在家时的少爷脾气,抢着干活。
“师母,我来洗碗吧,您歇着。”
“怎么能让你来?你和你老师去那边喝茶吧。”沈母说着喊了声:“沈淡引?”
祁却赶忙道:“没关系的,我在家也帮我妈刷碗。”
沈母见他手快地已经带上手套了,也没办法继续拒绝,“沈淡引,那你留在这儿帮帮他。”
沈淡引:“……”
沈母离开厨房后,沈淡引拽着他的衣领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祁却不慌不忙地拍开他的手,“我的毕业论文还要你爸签字呢,献献殷勤啊。”
这可不是祁却的风格,祁却的风格应该是爱签不签,不签大不了我就不毕业了那又怎样?
沈淡引不信,“就这样?”
祁却笑得意味深长:“那你觉得还应该有什么原因?”答案呼之欲出。
目光交错之间,沈淡引先躲开了,“最好是。”他松开祁却。
祁却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小洁癖站远一点哦。”
见他有模有样地开始洗碗,沈淡引只觉得见鬼。他唯一一次看见祁却刷碗还是在蒲竟宣家,还刷得不情不愿地。
这个大少爷刚才说在家帮他妈刷碗绝对是在诈骗。
“你不会早知道你老师是我爸吧?”他问道。
“那还真不知道,你开门的时候我都吓到了。”祁却说:“虽然你两都姓沈,上次你们吃饭的时候我也大概猜出来你爸妈是干什么的,不过当时没看见你爸,所以就没敢往这里联想。”
沈淡引:“我妈不是P大的教授,她是隔壁附中的老师。”
“哇塞,那你岂不是上午刚早恋下午就被叫家长了?完全没有一点的隐私啊。”祁却叹道,“怪不得你不读P大呢,是我的话可能跑得更远。”
沈淡引攥着手心,试探着问:“你也觉得我离他们远一点是正确的选择吗?”
“我觉得这得看你自己怎么想,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你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沈淡引靠着门框,眼神淡漠。
祁却的余光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跟他们有矛盾?”
“意见不合而已。”沈淡引只道。
祁却知道他是不准备多说的意思,“哦。”
洗过碗,沈淡引看了看时间,“我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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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研究所,就先走了。”
沈母:“欸,我还有话——”
“你走吧。”沈部打断她,“别耽误了正事。”
祁却也跟着说:“那我也走了,下午还要做实验。”
“你等会儿。”沈部拦住他,“关于你那个课题我要跟你聊聊,沈淡引,你先走。”
沈淡引蹙眉,“哦。”他看了看祁却,示意后者别乱说话。
祁却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虽然被沈淡引无视了。
大门关了之后,祁却收起笑容,“老师,您是有关于沈淡引的事情想跟我说吧?”
“是,你坐下,我慢慢讲。”沈部说着拍了拍沈母的肩,后者知道他的想法,于是起身离开客厅回了书房。
祁却坐在他对面,“您说。”
“我想让你劝劝他不要让他继续搞航天了。”
祁却心头一颤,手指微微弯曲,“我没太听明白,能不能说一下原因?”
“他小时候就喜欢航空航天,一到假期就去各种博物馆和展览,我们也只当他把这个当爱好,可是高三的时候他跟我们说想要去南京,我们就知道他不止是想把这个当爱好了。”沈部说:“当时我们想让他和P大签约,他一直不肯,后来我们也妥协说不愿意去P大那去T大也行,他还是没松口。”
祁却紧握着拳头,“然后呢?”
“然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以此来反抗,甚至还伙着贺家那小子想要偷偷地离开北京,不过两个人还没出学校就被我们发现了。”沈部叹气,“他说他就想要离我们远一点,想去寻找自己的理想。我和他妈拗不过他,最后妥协了,只说只要不离开北京,他想去什么学校都由他,最后他还是去了H大。”
三天三夜?
听到这里的时候祁却心口有些疼。
“你是不想让他离开北京还是不想让他学航天?”祁却沉着脸问。
“我只想让他健康平安。”沈部目光凝重,“他有个叔叔就是做这一行的,在沈淡引十岁的时候没了。”
祁却呼吸一滞。
只听他继续说:“当时他们出任务去沙漠测试,遇到了意外。本来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灾难,但是长久以来劳累的工作让他一直在消耗自己的身体,送到医院的时候没能抢救过来,最后一口气都还在跟组员交代之后的工作。沈淡引的性格也是一头扎进去就不管不顾,所以你能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让他干这行吗?”
“明白。”祁却说,“可是一味的阻扰只会适得其反,您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航天?知道他为什么顶着压力也要做这个选择吗?”
“还用问吗?他小时候跟他叔叔关系很好,每年都送给他很多航空航天的书和小玩意儿,潜移默化中被影响了。他叔叔没有娶妻生子,所以遗产都留给他了。他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就是他叔叔留给他的,他年纪小,下意识就觉得连带着对方的梦想也一起留给自己完成了。”
祁却:“可是如果沈淡引真的是被影响的,那么在他知道他叔叔为什么去世之后应该会果断地选择不入这一行。”
沈部目光一顿::“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一定不会只是因为别人的鼓动喜欢航天。”祁却坚定道:“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性很多,您没有问过,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下判断?”
沈部面色疑重,“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想让他继续做这一行。四年的时间已经够了,作为他爸我不愿意看着他步他叔叔的后尘。”
“所以您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让你阻止他下个月的保研计划。”
58. 甜品陷阱
Illness58
晚上回到家,祁却看着坐在沙发上看《StrangerThings》的沈淡引,心头一阵泛酸。
通过白天和沈部的对话,他终于明白沈淡引内心遏制不住的焦虑究竟从何而来。这么多年,长久以来的规劝和不理解围绕在他的身边不断地阻扰他往前。
高考后未能去到的南京成为了沈淡引成长路上无法忘记的沉疴,一旦被提及心脏就会阵痛。害怕再次经历所以一直逼迫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的选择不会是错的。
沈淡引啊,真的是一个很值得被喜欢的人,一颗值得悬在夜空中被所有人看到的北极星,祁却不禁感叹。
与此同时,祁却忽地觉得自己的喜欢不值一提,甚至很卑微。
在此之前,一直被人仰视着的他觉得如果有人得到了自己的喜欢,那个人就如同得到了珍宝可以炫耀一辈子。可如今什么珍宝都比不过沈淡引这颗无价的星星,自己也只是望着他的万千双眼睛之一。
“当门神呢?”沈淡引终于给了他个眼神。
“是啊,你别说,我还挺乐意当你家的门神的。”祁却嬉皮笑脸地。
沈淡引给电视按了暂停,“他都跟你说了?”
“说什么?”祁却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装什么傻?他让你劝我了吧?”沈淡引说:“知道贺存异不敢跟我提,出现了一个我认识的人就开始洗脑。”
祁却:“那你觉得我被洗脑了吗?”
“谁知道你的。”沈淡引穿着家居服窝在沙发的一角,他抱着屈着的腿,整个人看着小小的一团,生闷气的时候像个撑起伞防御自己的小蘑菇。
祁却笑着从兜里变出来一盒小蛋糕,“吃点甜的消消气?”
沈淡引愣了下,抬眸看他:“这是干什么?先给点甜的给巴掌做铺垫吗?”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祁却故意叹气,“你真聪明。”
“你可以带着东西滚了。”
“我不。”
“……”沈淡引坐直了身体,严肃道:“你劝你最好闭嘴,不然我们就撕破脸。”
祁却轻飘飘地说:“哦?这么严重啊?但我还是要说怎么办?”
“你——”
“我没答应他。”祁却在他发火前赶紧说道。
沈淡引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要说的是我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这些事了,虽然知道的过程有点背离你的意愿,不过你放心,我又不会乱说。”
“你就只想说这些?”
“不然还应该说什么?”祁却笑问,“说我觉得你很厉害?你确实很厉害啊,不用我多说。”
沈淡引不解:“你在说什么梦话?”
“我只是把我想的说出来了而已,你觉得是梦话那就是吧。”祁却说着把手里的蝴蝶形状的小蛋糕塞到他手里,然后贴心地拆开勺子递过去:“吃吧,消消气。”
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一手的蛋糕,周围忽地全是朗姆覆盆子的酸涩气息。
趁着沈淡引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祁却伸手拿过遥控器,按了按,“边看边吃,我回房间洗个澡。”
“……”沈淡引觉得他指定是被洗脑了。
反向洗脑。
祁却这个人还真是神奇,能够做到什么事都能和所有人反着来也算是本事。
沈淡引这才仔细看握在手里的小蛋糕,粉色的蝴蝶形状,上面还装饰着几颗白色巧克力的星星。
好看得让人不忍心破坏。
他用勺子轻轻挖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
酸甜的莓果香气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让人仿佛沉浸在春日的森林。
怎么会这么好吃?他以前最讨厌吃这种甜腻腻的蛋糕了。
上次祁却带他去吃的那家餐厅也很好吃,这个人别的不说,还挺会吃。
想着想着,沈淡引的嘴角微微弯起,低头认真地吃蛋糕。
看见这一幕的祁却悄悄地关上了门。
十分钟后,祁却走出房间,手里还拿了一条薄毯。
“盖上。”祁却递过去。
沈淡引摇头:“不用。”
祁却权当他的话是耳旁风,打开毯子,径直走过去给他盖在身上。
沈淡引想要掀开,但祁却手指一绕,将毯子的边缘收紧在沈淡引的脑后。
“你——”
“空调太冷了,着凉了怎么办?”祁却低着头温柔道。
刚洗过头的发丝还蕴着湿气,浅绿的发色衬得他的眉眼幽深,沈淡引就这么抬头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背景音里的Mike正在帮11化妆,两人懵懂的对视和不易察觉的微笑将氛围渲染得敏感。
而电视机外的两双眼睛也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碰撞出的紧张感如同无形的网将他们拉扯在一起。
沈淡引迅速躲开眼神,“盖就盖,你能不能不要挡着我看电视?”
祁却笑着松开手,“好。”
沈淡引忽地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他抬手轻轻地碰了碰。
祁却突然偏头,“欸,我问你——”
沈淡引赶紧收回手,动作迅速得让祁却微微疑惑:“怎么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又怎么了?”沈淡引掐了掐手心。
“我就是想问你蛋糕好吃吗?”
“还行吧。”沈淡引神情恹恹。
嘴还真硬。
祁却撑着脑袋问他:“今天还需要我陪你睡吗?”
沈淡引没有立刻回答他,毯子下面的手指交合在一起,指尖微微泛白。
“我……你觉得呢?”他反问。
祁却:“我觉得?”
“是谁说让我执行他的治疗方案?都多久了连个sop都没影。”
祁却顶了顶腮,垂眼道:“那我觉得要陪你睡,可以吗?”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祁却回道:“今天你回家后下午在研究所是不是有些心不在焉?”
沈淡引没说话,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祁却继续说:“你依旧在焦虑,依旧在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害怕自己重蹈覆辙,害怕自己做不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淡引觉得不能再任由祁却说下去了,不然整个人都要暴露在他面前。
“我就想说今晚我需要陪你睡觉,你要是又做恶梦了怎么办?”
沈淡引觉得这个电视是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拿起遥控器直接关掉。
掀开毯子,起身说:“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祁却走在后面关灯。
上楼后,两个人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不过祁却发现有一件事发生了变化。
“还有一床被子呢?”
沈淡引:“洗了。”
“那我下去拿我的。”祁却正欲起身——
“别麻烦了。”沈淡引立马出声制止他,随后将自己身上的被子分出去一半儿,瞥过眼睛,“就这样睡吧。”
祁却惊疑:“你确定?”
“被子很宽,睡两个人没问题。”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不介意?”
沈淡引平静道:“都抱过了,盖一床被子的这种亲密程度似乎不算什么?”
祁却虽然很高兴,但是又觉得有些好气。沈淡引和不怀好意的自己这么没有边界感,是不是换个人也可以?
“你就不怕吗?”
沈淡引:“怕什么?”
这一下把祁却问住了,是啊,怕什么?自己于沈淡引而言不过是‘治疗’的工具,连个关系亲近的朋友都搭不上,更遑论有什么‘异性’的想法?
想不通自己到底在气什么,祁却最后被自己气笑了,他干脆手一抬把灯关了。
同床同被,两个人谁也不能完全地适应。
“其实我挺怕的。”
先开口的人是沈淡引。
听清对方的话后,祁却睁开眼。
只听对方继续说:“刚才我不敢说,其实我真的以为你会帮我爸劝我。”
原来是这件事。
祁却松了口气,将手臂枕在脑后,“我没那么不仗义吧?”
“谁叫你中午吃饭的时候热情得不像个第一次来老师家里吃饭的学生?跟回到自己家似的,为了能够顺利毕业还抢着刷碗……”
祁却不禁笑出了声。
沈淡引听见后‘噌’地一下火气涌上,“你笑什么?!”
祁却怔色,解释道:“我哪里是为了毕业,我是为了——”
他话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为了什么?”沈淡引追问。
为了你呗,祁却这么想着,但还是没敢说出来。
“这不重要。”他说,“不过我要是真的答应你爸,你也不用害怕吧?你爸妈的话你都不在意,会在意我的?”
“会。”沈淡引果断道。
“什……什么?”祁却变得有些结巴。
“我不在意他们的话是因为我听了太多遍,已经能够预判所有的理由。而我相信你要是想劝我会有各种办法,我不想再多一个敌人。”
祁却:“就只是害怕这个?”
“嗯。”
“放心吧,我永远支持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这句话让沈淡引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暖流,这句话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十年了吧。
“即使会有生命危险吗?”他问。
祁却沉默良久,最后回道:“什么都不做也不意味着永远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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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觉得有目标有理想是一个人真正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必备要素。我刚进入实验室的那段有目标的时光是我觉得最轻松的时刻,可后来慢慢地我就不知道我去实验室究竟是为了什么了,甚至一度做着实验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沈淡引语气平淡:“说来听听?”
“你知道我们学校最难预约的课是什么吗?”祁却问。
“最难?要退休的老教授的课还是最受欢迎的老师的课?”
“都不是。”祁却微微摇头,随后说:“是心理健康咨询。”
沈淡引有些惊讶,“啊?”
“因为我尝试预约过,但当排到我预约的时间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不再需要那半个小时了。”祁却语气故作轻松,“所以那天下午我选择一个人坐在图书馆,我一本书都没带,什么也不干,就这么一直坐着。”
“什么都不做?”
“嗯,什么都不做。”祁却应道,“我当时看着周围一个个为了前程或是理想争分夺秒、埋头苦干的同学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像是看到了此刻之前的自己。当我坐在这个容不下浪费每一秒时间的地方,周围的所有比你多学一秒的人就在无形中给我施加一份压力,在告诉我又比别人慢了一步,坐在这里完全是在虚度光阴,一维的时间流逝后的不可挽回让我感到一种虚无。所以我开始焦虑,如坐针毡。可伴随着一个又一个小时,当我不再把目光放在人的身上,望向窗外时,我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日落,它真的好美好美,美到我在思考自己被压在天花板之下的时间里究竟错过了多少这样的美景?”
“一种久违的清醒涌了上来,原来自己曾经追求的东西竟然不如眼前每日可见的落日。可当夕阳西沉,坠入黑夜,我见到了月亮。它就悬在那里,照耀着我,也照见了十八岁的自己,那个永远有干劲、不会坐在图书馆迷茫的自己。月光洒在窗边,仿佛在问我是否会对这一下午时光的流逝感到遗憾,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反哺给另一个时空中十八岁的祁却,我又陷入了一瞬间的焦虑,因为我无法对每个时间段的自己做决定。”
沈淡引听着陷了进去,不禁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走出了图书馆,骑上自行车,沿路的风裹挟着我,拢在月光里,我闻到了一股桂花香,那一刻我感受到的才是生命。”
沈淡引似懂非懂,他能听明白祁却这番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他却不懂祁却这样的人为什么也会有这样不符合他人设的一面。
“那你现在呢?”现在好了吗?
“现在?”祁却笑了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那晚之后我就跟沈老师提出了我不想读研的想法。”
“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什么?”
沈淡引:“我爸之前提过有个学生要放弃直博,没想到是你,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祁却:“还没。”
沈淡引不禁问:“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现在不知道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进入大学以来,我目标越来越模糊的原因其实是被peerpressure冲散了,我根本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而卷自己的人,我选择跳出来也不是因为累了,就是想放空,问问自己下一步想做什么,原来坚持的东西还有没有必要坚持。”
祁却说着顿了顿,“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会支持你做想做的一切,你一直都有坚定的目标,有稳定的规划,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这实在难得。我不想你被迫和我一样,所以想要守护这份珍贵。”
沈淡引的心头一颤,他不是觉得祁却不可能会说这些话,是觉得会给自己说这些话的人不应该是祁却。
但他就是祁却,一个不过认识了一个月的人。
为什么短短的时间里,他居然会和一个曾经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产生这样的情感共鸣?他和祁却都是不会被外界束缚的存在,可是外在表现的一切却又截然相反。
“我以为你一直随心所欲惯了,所以不会理解我。”沈淡引缓缓道:“是我误会你了。”
祁却笑道:“你是想说以为我是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吧?其实这么想也没错啊,对比于蒲竟宣来讲我的确像是在混吃等死。”
“你对自己的评价什么时候这么低了?”祁却不应该是觉得自己最牛逼的那种人吗?
“我一直都只说实话啊,在别人看来我对自己家的事情不管不顾的确就是不负责,但我一直以来对我自己都很负责,这还不够吗?”
沈淡引不禁问:“那在你的界定里什么是对自己负责?”
“以前我觉得是对自己所有的决定负责,但是现在——”祁却说着停下,他循着黑暗中依稀能辨认的弧度,伸过手触碰到沈淡引心脏的位置。
他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是要对自己的这里负责。”
59. 自作多情
Illness59
被人触碰胸口的心脏位置,沈淡引被一种紧张感包裹,明明对方的动作很轻,明明是隔着被子,但是他竟然动弹不得。
不过祁却很快收回手,就像是想装做什么都没发生,又像是在暗示刚才那个动作是一种试探,可时间太短,什么都无法捕捉。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可他们知道对方都没有睡着,默契得好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以至于故意不去戳破对方心里那显而易见的心思。
这晚之后,祁却发现他和沈淡引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只是沈淡引对他的边界感淡了很多,让他有些适应不过来。
“你今天要去实验室吗?”沈淡引吃早饭的时候问了句。
祁却打了个哈欠,点头:“要去,不然我就不会起来了。”
“嗯,那晚上我们就在外面吃饭吧,你选地方,我下班后直接过去。”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定。”
祁却笑了笑:“行,有家餐厅的牛肉还可以,就去那吧。”
赶到实验室,祁却像往常一样做着实验前的准备步骤。
岑书盯着他看了半天,那眼神带着些探究。
“师姐,我知道我很帅,不过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不至于饥不择食吧?”祁却玩笑道。
“滚啊,上一个在实验室里被我这么盯着的人是蠢货,现在已经改行搞直播了,现在干得风生水起,我都羡慕。”岑书嘴巴带刀子,毫不留情。“我就是看你今天不对劲。”
祁却笑着:“哪里不对劲?我是太久没来实验室,你觉得我也变蠢了?”
“不是,我看你像是谈恋爱了。”岑书说:“你之前做实验的时候那脸冷的哦~虽然你平时也笑,但不是这种得瑟的笑。”
祁却点头:“你说得对。”
“嗯?!”岑书睁大眼睛。
祁却继续说:“但还没谈上。”
“哎呀,没劲。”岑书遗憾道,“算了,我还是继续做实验吧。”
祁却低头划了划手机,把晚上要去的餐厅订好了,然后又发了个地址给沈淡引。
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天,他傍晚六点才出学校。
路上,他发了个消息问沈淡引到了没,但没回。
到了餐厅,服务员引他到了窗边的位置,“请问什么时候可以上菜?”
“等会儿吧,我会叫你们。”
“嗯,好。”
服务员离开后,祁却正要继续发消息问——
“别发了。”沈淡引的声音就在耳边。
祁却抬眼,看着他笑:“看到了也不回?”
沈淡引把背包放在旁边,坐下后说:“已经要到了有什么好回的?”
“打车来的?”祁却问。
“嗯。”沈淡引说着把衬衫外套脱了。
祁却见状招呼了一下不远处的服务员。
“先生,请问是可以上菜了吗?”
“嗯,再拿一张消毒过的热毛巾过来。”祁却说。
“好的,稍等。”
不多时,服务员将热毛巾递给祁却,祁却接过后朝对面的人说:“伸手。”
“嗯?”沈淡引疑惑抬头。
祁却起身,隔着桌子弯腰,握着沈淡引的手腕儿,用热毛巾给他擦手。
“出租车不干净,你不舒服吧?”
沈淡引呆愣地任由他给自己擦手,祁却近乎非常人般的耐心擦他的每一根手指,动作又轻又仔细,让他的手微微发麻。
他看着目光垂落的祁却,对方的脸凑得极近,这样亲昵的动作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可自己生出了一种想要逃离的不自在。
“我……自己来。”沈淡引偏过头,抢过他的毛巾,往后退了退。
祁却弯唇一笑,“行。”他坐回位置上,拿起一旁的手机回信息。
沈淡引草草地擦了擦另一只手,然后把毛巾放在桌上,这才觉得自在了些。
他一抬眸,发现祁却皱着眉在看什么,但他没问。
这时候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给他们上菜,“小心。”
看着桌上一个比一个好看的食物,沈淡引在思考自己请得起吗?
之前那次是祁却请的客,这次怎么也该轮到自己了,所以他早上才会说今晚在外面吃饭。
“看什么?”祁却放下手机,眉头舒展,“吃啊。”
算了,能有多贵?他还是有点存款的。沈淡引想着拿起筷子,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吃饭。
“怎么样?”祁却问他。
“可以。”沈淡引点头,“这个炖牛肉好吃。”
“那就好,我来北京这几年吃过的餐厅也就几家还可以,不过这边的粤菜是真不怎么样。”
沈淡引:“我没怎么吃过粤菜,吃过的几次都不如你上次带我去的那家。”
“其实那家也很一般,你什么时候实习结束?”祁却问。
沈淡引摇头:“不清楚,开学了都不一定回来。”
祁却:“大四应该没什么课了吧?”
沈淡引:“嗯,空闲时间很多。”
“那跟我去深圳怎么样?”
沈淡引手指微顿,抬眼,“啊?”
“我带你去吃正宗的粤菜啊,我家还有一个山庄呢,顺便带你度度假。”祁却说。
沈淡引以为自己理解有误,“山庄?”
“是啊,挺大的,还有个湖呢,湖的后面那座山上养了很多动物。我家请客都在那儿,走地鸡都是现挑现杀,上一秒还在土里的青菜下一秒就上桌了,可不是这些大棚蔬菜能比的新鲜。”
沈淡引嚼着嘴巴里的肉,脑袋里的画面都出来了。
“你们富二代这么接地气?”
“这叫会生活,又不是每个富二代都跟邓泽空似的那么装。还记得上次给我带活的清远鸡的那个哥们儿吗?”
“嗯。”
祁却:“他带的那只鸡还是从我家的山庄抓的,不过这边的烹饪技术还是差了点,浪费了食材。”
“……”沈淡引无话可说。
“所以你可以吗?”祁却问。
“可以什么?”
“实习结束跟我回去啊。”
沈淡引脱口而出:“实习结束我们还联系吗?”
一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了,他们彼此之间都清楚现在他们为什么关系这么亲密,说是朋友但早就超出了朋友之间的距离,说是邻居,哪有抱着一起睡觉的邻居。
沈淡引:“我不是这个意——”
“祁却?真巧。”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沈淡引循声看过去,看清来人后眉头微蹙。
赵旭丞就这么走近,“我远远地看着像你,没想到还真是。”
“有事吗?”祁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态度是明显的不想搭理他的冷漠。
“没事也不能打个招呼吗?”赵旭丞笑着,“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他说着看向沈淡引:“你好,第一次见面,你就是沈淡引吧?”
看着伸过来的手,沈淡引直接道:“我不和别人握手。”
赵旭丞也不尴尬,收回手,“行吧,看来你不怎么喜欢我。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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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却录的那个节目我每期都看。”
沈淡引只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那话语里的敌意毫不掩饰。
祁却冷着脸,“你打扰到他吃饭了。”
“赶我啊?人家都没说什么呢?”赵旭丞皮笑肉不笑。
沈淡引缓缓开口:“确实打扰到我了。”
祁却嘴角微微弯起,比起气人还得是沈淡引。
赵旭丞皮也笑不出来了,“祁却,这家餐厅还是你带我来的,现在你又带他来了啊,所以这是你炒cp的必备环节吗?”
祁却终于抬眼,“公共场所,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赵旭丞看了眼沈淡引,“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吃得开心。”
人走后,沈淡引开口问他:“这个人是不是恨你啊?”
“你看出来了?”
“我听师兄讲过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而且他这个人说话也怪怪的。”
祁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别管他了,影响心情,吃饭吧,吃完回家休息。”
沈淡引也不再多说,本来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刚才也就是顺嘴一问。
吃过饭,祁却去了卫生间,沈淡引觉得是个买单的好机会,于是走到了前台。
“你好,那个靠窗的位置买单。”
收银员看了眼桌号,随后微笑道:“您好,这桌是客人特别预订的,已经买过单了。”
“特别预订?”
“是的,很多食材需要提前购买,所以有规定客人需要先买单。”
“哦,谢谢。”看来这顿饭又没请成,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吃个饭还搞什么特别定制。
沈淡引决定走到一旁的休息区等祁却,不过他先等来了别的人。
赵旭丞看见他后停住步伐,朝他走去:“刚才没能和你多说几句话就被祁却打断了,现在他不在,能聊聊吗?”
“我们似乎不认识?”沈淡引语气冷淡。
“我可不信祁却没跟你提过我,说的全是我的坏话吧。”
“没有。”沈淡引斩钉截铁,“他从来没有跟我主动提过你,更没有说过你的坏话,你想多了。”
这两个字仿佛刺痛了赵旭丞,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比起厌恶更令人滋生恨意的是提都不会提及。
他紧攥着拳头,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祁却对你很好啊?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会出现,从来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沈淡引与他目光交汇,只听他继续说:“但是他对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好,在我刚开始拍视频的时候是他帮我涨粉,只不过后来他发现和我炒cp让他的粉丝流了很多所以就不理我了。”
“他不会因为这种理由不理你。”沈淡引说。
“你觉得你很了解他吗?”赵旭丞说:“我曾经也这么觉得,他会跟你说很多话,好像能够理解你两难的处境,会很有分寸地和你相处。”
沈淡引目光闪烁了下,像是玻璃要碎裂了。
看出他眼神的变化,赵旭丞继续说:“可当你真的把他当作知己,他就开始远离,就像曾经那些关系亲近时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自作多情。他说我是个疯子,我承认,不过是他逼疯的。”
沈淡引就这么听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脑海里似乎闪过了很多熟悉的画面。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单是对你这么好。”赵旭丞说:“你不要觉得我是在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根本没必要。因为你们也不过是因为录制节目认识,炒cp罢了,我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热度降下来后,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像我和他现在一样。”
60. 持续纠缠
Illness60
“你真的是个疯子。”沈淡引语气淡漠,在听完他刚才那一番话后平静得过分。
赵旭丞笑了,“行吧,你还是不信,随你怎么想我,听听时间怎么说吧。”
沈淡引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处在游离状态,但大脑却在持续运转。
“沈淡引?”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祁却站在他面前,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沈淡引摇头,“走吧。”
出了门,祁却还是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牵手吗?”
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沈淡引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复杂,“没有,不用。”
“那我打车回去了?”
“不着急。”沈淡引说,“还早,走会儿吧。”
“好。”
夏夜的风裹挟着热气,沈淡引不禁盯着祁却的脸看,刚才赵旭丞嘴里的那个人跟眼前看到的祁却完全不是一个人,到底是自己被祁却蒙蔽了还是被对方的三言两语挑拨了?
他是不信赵旭丞,可是他也并不了解祁却。那天晚上祁却说了很多话,那个时候他就有一种他从来不认识祁却的感觉,但他只是觉得是两个人认识不过一个月的原因,可是仔细想来,其实不是时间问题,是他从来没有想要了解过祁却。
“你盯着我干什么?”祁却早已发现。
沈淡引迅速收回眼神。
祁却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怔色道:“刚才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遇到了赵旭丞。”沈淡引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我就说。”祁却叹气,“他肯定跟你说了什么吧?他说什么你都别信,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搞别人的心态。”
“我不信。”沈淡引忽地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沈淡引就这么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听后,祁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沈淡引。
两人站在一棵桂花树下,八月桂落在沈淡引的发丝上,散着阵阵幽香。
“他好像对我很有敌意,把我当作了对手,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只有这种理由说得通。不然我没办法理解他为什么恨你的同时还希望你给他眼神。”
祁却的眉眼隐没在黑暗中,发丝随着风轻轻地浮动。
“你还想了什么?”他问。
沈淡引:“那天从酒吧出来,你一直在跟我强调你不喜欢男的,当时你完全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说明你应该是有阴影,可能被骚扰过?不会就是赵旭丞吧?”
答案全对,过程全错。
祁却偏过头闭着眼睛无奈一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对不对你倒是说句话啊。”
“对。”祁却说,“但是又不对。”
“我猜错了?”
“他的确跟我表白过,但我不恐同。”
沈淡引不解:“那你之前说那些是在?”
“人是会变的。”祁却只道。
“……”沈淡引简直无语,这个人嘴巴里还有没有实话?不过——
“他真的喜欢你啊?”
这是重点吗?祁却简直要被沈淡引的脑回路打败了,他不应该问变了什么吗?
“那又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沈淡引说:“他居然真的喜欢你,还因为你不喜欢他变得这么偏激,你不想理他情有可原。”
祁却:“你就在想这些?”
“那我还应该想什么?我刚才都觉得我这个想法已经很大胆了。”
“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他对你有敌意吗?”
“因为我和你的荧幕cp啊,他可能也误会了呗。”
这逻辑还真是缜密,祁却没招了。
“你还真是聪明啊。”
“你要我帮你吗?”沈淡引突然问。
祁却没了脾气,“哦,帮我什么?”
“你不是不想跟他炒cp,想离他远一点吗?”
祁却:“所以呢?”
“所以干脆就让他误会啊,录节目的时候我跟你走近一点,让他死心吧,别发疯了,我都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我没听错的话,请问你是在邀请我跟你炒cp吗?我还记得之前某个人跟我说没有跟我炒的意思。”
沈淡引认真道:“这对我来说又没影响,你不愿意算了。”
“欸,我可没说不愿意。”祁却捏着坏,“不过你会吗?”
“不会可以学啊,这应该也不难吧?”
“谁告诉你的不难,卖cp不是两个人亲密一点就有人买单,有的真情侣亲嘴了都没人磕。”
沈淡引:“……”这还真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不过没关系,我会,你跟着我来就好。”
“哦。”虽然他答应了,但沈淡引还是在怀疑这人究竟靠谱吗?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沈淡引忽然问:“他怎么跟你表白的?”
“……”祁却有些心梗,为什么沈淡引总是喜欢找到他的雷点精准找茬,“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好奇的话你有空上上网吧,就不好奇了。”
“嗯?”
祁却笑了,“这么久了你都没看过我的社交账号吧?”
“我不关注这些。”
“那你从今天开始去关注吧,就不用好奇了。”
“为什么?”
“因为关注我的人没有不喜欢我的。”祁却大言不惭。
沈淡引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人,“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是事实。”祁却语气平淡地说:“不然我那八百九十七万的粉丝怎么来的?哦,应该已经九百万了,甚至是在我快两个月没更新的情况下。还是你觉得私下里不过跟我见了几面的赵旭丞其实是对我一见钟情,或者说那个一次面都没见过就想给我做局的大小姐是莫名其妙地爱上我的?”
这番话让沈淡引很难不想要去祁却的社交平台逛一圈,确实如祁却所说,这不可能。
“只有你。”祁却的声音忽地变低。
沈淡引没听懂:“我怎么?”
祁却笑了笑:“只有你没有被我的人设欺骗。”
又在胡说八道了,沈淡引嘁声:“你能骗什么?再说了,网上的人不都是人设包装的吗?我没被你骗只能说明我没有被网络荼毒。”
祁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淡引,“希望你一直都这么觉得吧。”
没等沈淡引细究这句话,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等等。”
他摸出来一看,是杨千禹打来的语音通话。
一般来说,杨千禹没有急事不会给他打电话,更不可能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想着肯定是急事,他想也没想就接了。
“喂,师兄,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杨千禹没有说话,他听到了些情绪,沈淡引有些紧张,“师兄,你没事吧?”
祁却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了,两人停下脚步。
半小时后,他们在楼下接到了杨千禹。
他看起来很消沉,整个人颓丧得走路都仿佛是飘着的。
“师兄,还好吧?”沈淡引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杨千禹苦笑着,他看了眼一旁的祁却,“你也在啊。”
沈淡引回头看着祁却,想要解释,但杨千禹却说:“算了,我现在没那个资格过问别人。”
“上去再说吧。”祁却背过身上楼。
杨千禹看着祁却开门、开灯、换鞋、倒水一系列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的动作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说要来借宿,是因为邓泽空把你赶出来了?”沈淡引皱着眉,语气冰冷。
“那是我租的房子,还轮不到他赶我走。”杨千禹说着看了眼祁却。
祁却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坐在单人沙发上,松散道:“我跟邓泽空可不是一伙的,我还没闲到跟他通风报信。”
沈淡引继续问道:“你们吵架了?”
“我现在跟他吵不起来,我就是受不了了。我只想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但是他总是来侵扰我的个人生活,他这个人控制欲太强了,我做什么见什么人都得告诉他,凭什么?”
“你们认真聊过吗?”沈淡引问。
“聊?”杨千禹冷笑一声,“在他的思想里,只能由他决断所有,要是能聊下去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沈淡引:“师兄,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站在我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邓泽空对你是特别的,你上次跟我说他不是喜欢你,我确实也没办法分辨喜欢不喜欢是什么,但我知道他一个这么忙的人如果不是对你有特殊的感情,是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杨千禹沉默着没说话。
沈淡引继续说:“当然,我很讨厌邓泽空这样的做法,他确实不是好人。”
杨千禹低着头,他摘下了眼镜,“明明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两不相欠,可还是一步步地在逼我……淡引,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沈淡引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求助般的眼神望向了对面的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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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他是真的不会处理感情问题。
祁却会意,起身说道:“我收拾下客房,也不早了,你们早点睡吧,明天可不是周末。”
“师兄,今晚你先好好休息,你不想见他就住在我这里。”
杨千禹有些歉意地说:“麻烦你了,挺丢人的。”
“这有什么?”
祁却把客房里自己的东西都收回了二楼,等沈淡引回房间看见衣柜里多出来的衣服的时候整个人有种诡异的不自然。
“没办法,我对自己的东西有占有欲,虽然杨千禹不是那种会随便翻别人东西的人,但我要是不收上来今晚肯定睡不着。”祁却躺在床上解释道,“你放心,衣服都是洗过的。”
“哦。”沈淡引没说什么,拿上睡衣去了浴室。
祁却穿着睡衣,抱着电脑坐在床上看论文。
沈淡引从浴室出来看见他还戴着一个防蓝光的黑框眼镜,微微蹙眉,“挺忙?要看去书房啊。”
祁却笑着关电脑,“我不找点事做,怕你出来的时候我都睡着了。”
“谁不让你睡了?”沈淡引从另一侧上床。
祁却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只留了一盏小夜灯,然后躺下。
“你难道不想问我邓泽空的事情吗?”
沈淡引偏过头,盯着祁却的侧脸,“你怎么知道?”
祁却也侧头,与他目光对视:“因为你很想要帮杨千禹,但问题出现在邓泽空身上,而你又不可能直接去找他,那你会找谁呢?”
被人戳穿了,沈淡引也不恼,“你有解决办法吗?”
“我很想告诉你有,但是……”祁却摇了摇头,“感情上的问题,谁都帮不了他。”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两个人都感受到了痛苦为什么还是要纠缠在一起?彼此放过有那么难吗?”
“如果能做到彼此放过就证明一点感情都没了,还能纠缠说明还有喜欢。”祁却说:“旁观者清,两个人都不承认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杨千禹是喜欢邓泽空的?”
“那你觉得那天杨千禹跟着褚起承来别墅是真的那么无聊来看戏?他是不放心邓泽空,怕他出事。”
沈淡引疑惑:“不放心?”
“之前邓泽空出过车祸,出差的车被人动了手脚,那天他喝了酒,被收买的司机留他一个人在郊区等死。”
听完祁却的话,沈淡引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命大,被路过的钓鱼佬发现了,那之后他把周围的所有人都肃清了一遍。”祁却缓缓道:“你可能不清楚邓泽空的成长环境,从小到大,无论是保姆还是司机甚至是同学没有一个在他身边待过超过两年的人。他的房间、办公室甚至是冰箱和浴室都装了摄像头,他能活到现在全靠不信任任何人。”
祁却说着不禁笑了声:“所以我刚才听到杨千禹说邓泽空在他家,我就明白了邓泽空对杨千禹的信任达到了付出生命的限度。你知道吗?邓泽空为了如今的位置隐忍了快三十年,却被一无所有的杨千禹迷了心智,要是哪天杨千禹联合对手搞他,简直轻而易举。”
“师兄不会做这种事。”沈淡引肯定道。
“不会吗?”祁却问,“邓泽空对他的感情可比他对邓泽空深,假设现在他有一个机会可以甩掉邓泽空并且不会有任何的损失,你觉得他会不会动摇?”
沈淡引缄默着,人性本就是复杂的,他也并不天真,知道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人会做出与平时表现出来完全相反的决定。
“还有,你真觉得杨千禹就那么无辜吗?”祁却继续道:“他怎么认识的邓泽空?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刚才他说的两不相欠真的就两不相欠了吗?究竟是在骗自己还是在强调自己做过的事没错?邓泽空又不是真疯子,怎么就逮着一个人发疯?”
沈淡引:“那就一直这样消耗下去?”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事情又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只是跟你分析事实,解决问题是他们的事情。”
“那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祁却的眼神晃了晃,他似乎在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才说:“如果我是邓泽空,在知道对方付出不了和自己同等的喜欢后就不会继续纠缠。”
沈淡引眉头微微蹙起。
祁却话头一转,“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是他。反正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这件事情你解决不了,你能帮杨千禹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听后,沈淡引翻了个身,背对着祁却的方向,他的眼神聚焦在被风轻轻吹动的窗帘上。
祁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无奈叹气,随后他摸过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61. 温冷月光
Illness61
翌日一早,沈淡引醒来发现旁边的祁却已经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起晚了,赶紧看了眼旁边的闹钟。
七点半。
真是见鬼了,这个人居然能起早?
他洗漱后下楼,看见杨千禹正坐在餐桌上。
“早。”杨千禹颔首说:“来吃早饭。”
沈淡引看了眼桌上精致的早茶,那个眼熟的豆沙包一看就是祁却买的。
他眼神在客厅晃了一圈。
“别看了,他早走了。”杨千禹说,“桌上的早饭他买的,还说一定要等你起来再吃。”
“他没吃饭?”沈淡引坐下后问。
“没,出门的时候挺匆忙,应该有急事。”
急事?虽然最近祁却要去实验室,可是他记得实验室开门也没这么早。而且昨天吃饭的时候祁却时不时地就要看手机回消息……
“欸。”杨千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快吃饭,等会儿还要去研究所呢。”
沈淡引回过神,“嗯。”
吃饭的时候,沈淡引观察了下杨千禹的状态,“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杨千禹语气轻松,“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这种问题影响不了我工作。”
“要不你这几天就先住在我家吧?”
“不行,太打扰你了,学校的宿舍我一直没退,可以回去住。”
“可是学校离研究所有点远,你来回没有车会很麻烦。”沈淡引坚持道:“你还是住我这儿吧。”
杨千禹问:“但我不会打扰你和祁却吗?”
“……嗯?”
“你们不是住在一起?”
沈淡引赶忙解释道:“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他家就在对门,前段时间因为楼下失火,现在客厅还在装修,所以暂时住在我家。”
“那他为什么不回学校住?对他来说不是更方便?”
见沈淡引脸上的窘色,杨千禹说道:“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就是觉得跟你待在一起的祁却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所以就多问了句。”
昨天晚上祁却也说过只有自己没有被他的人设欺骗,沈淡引不禁问:“你印象中的祁却是什么样的?”
“一个满足所有人幻想中的理想对象。”
杨千禹说完后发现他眼神有些迷离,于是继续说:“一个浑身名牌但是没有大少爷脾气,长得跟明星似的智商还高,考上名校不说还是直博,一边拍视频一边还能做科研。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性格真的很好,每次拍视频都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能量很高的快乐小狗,好像没有任何的烦恼,所有看起来困难的事情他都能完成得很出色很轻松。你试想一下,一个长得好看又没有帅哥架子的人耐心地帮你解决问题,提供情绪价值,你会不喜欢他?”
沈淡引咬着豆浆吸管,但是喉咙却很干涩。
离开饭桌前他一杯豆浆都没喝完。
下午从研究所出来后,杨千禹问他:“晚上吃什么?我请客。”
“等会儿问问祁却吧。”沈淡引回道。
刚说完,手机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特效药:今天实验室聚餐,可能要很晚才结束,今晚我就住学校了,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他有事,不用等他了,我们在外面吃吧。”
“行。”
晚上,沈淡引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空空的床位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这才几天自己就习惯和祁却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沈淡引躺了半天都睡不着,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还没适应,所以起身走到窗边把关紧的窗帘又掀开了一条缝隙。
床头柜上的夜灯亮着,沈淡引点开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开始浏览祁却的账号。
其实视频不算特别多,但是每一条视频的祁却都是笑着的,即使是展示他帅酷一面也能察觉到他眼睛里含着的笑。
弹吉他、唱歌、画画、滑板、登山、冲浪、滑雪……这些祁却都会。
做科研、竞赛、拿奖学金……这些祁却也做得很优秀。
他退出账号页面,又看了些以前祁却直播时的切片,他会很有耐心地回答一些粉丝的问题,无论是关于学业上的抉择还是生活中的困惑他都能给出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这区别于之前沈淡引以为的聒噪‘网红’。
关掉手机,他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开始回忆和祁却认识以来所有的事情。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祁却什么都不图地帮自己不就很能证明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吗?只是看到的这些‘证据’辅助确认了。
那祁却昨晚说的自己没有被他的人设欺骗应该就是自己看到了他也有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吧,祁却宁愿不更视频也不想展露自己不快乐的一面,停下来的这段时间就是在缓冲。
但这不算是人设欺骗,快乐的人是祁却,不快乐的人不也是祁却吗?
人都会累,都有不愿意笑的时候。
祁却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欺骗呢?
看了这些之后,沈淡引总算明白之前贺存异给自己讲的那些关于祁却的形容以及早上杨千禹讲的那些话了。与其说视频里展示的那个什么都会的祁却会吸引很多人喜欢他,不如说是现在这样的人太少了,所以显得珍贵。
祁却就像月亮,出现时会照亮黑夜里的所有人,所有人抬头就能看见他的明亮,这种照耀不像太阳那般滚烫,冷冷地温柔着需要月光寄托情绪的人。
月亮多么美,美到总有些人想要据为己有。所以赵旭丞表白失败后滋生了恨意,因为他想要独占祁却的好,不过结果是得不着好还和祁却疏远了,以至于现在更恨祁却,恨他的月光照亮了所有人,也恨他现在再也不照他。
可是赵旭丞理解错了,月亮的光是太阳给的,并不来源于月亮。他发现了真相后不接受,所以祁却才会觉得自己这是人设欺骗吧?
可这算什么欺骗?月亮又不是故意要让所有人喜欢它,月光也不是他要给的。
这不是祁却的错。
但是沈淡引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祁却突然地就陷入了迷茫,他能听明白那天晚上对方讲的待在图书馆一天的心路历程的字面意思,可是祁却没有说他为什么忽然就迷失了前进的方向,也没有提心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那晚之后他好了吗?
脑海中,他忽地闪过之前节目直播时那个玩笑似的问答,柴次说祁却是他们当中心理问题最严重的人,当时他只当是直播效果,可现在回忆柴次说这句话的表情不像是胡说八道。
万千思绪集于大脑细胞,沈淡引做算法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难。
闭上眼睛后,他好像也看到了月亮。
只是那是一轮没有光的暗淡月亮,诉说着孤寂、清冷和死亡。
“身体状态还行,不过每个月还是得打一针制剂。”医生认真道。
躺在病床上的祁却脸色苍白,“嗯。”
“最近身体还疼吗?”医生一边记录一边问。
“什么是疼?”祁却反问。
“你别吓我。”
祁却笑了,“应该不疼吧?你也知道的,疼久了可能就感觉不出来了,反正最近没吃止疼药。”
“哦,明白。”医生又问:“睡眠呢?”
“还不错。”
“嗯,看来状态越来越好了,继续保持。”
祁却抬手想要拿手机,但手臂都没什么力气,“这次的药怎么这么猛?”
“新研发的,可能有点副作用,但是效果很好,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哎,好吧。”祁却懒得看手机了,本来他想问问沈淡引晚上一个人睡行不行,不过对方没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没问题。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杨千禹在呢,肯定不会出事。
昨天晚上医生让他空出一天的时间来医院打生物制剂,他还愁怎么跟沈淡引解释。杨千禹这一来算是帮他的忙了。
但是杨千禹总不能一直住在沈淡引那儿吧?
他想着还是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摸柜子上的手机。
隔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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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却从医院出来后没去实验室,他带着药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小伙子,明天这儿就完工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验收一下?”工人问道。
祁却看了眼客厅,“这么快?”
“那是当然,我们团队的速度杠杠的!”
“……”他是该笑还是该哭?
“不用验收了,你们弄完后把东西收拾好离开就行。”祁却说。
“那到时候我拍个视频发给你。”
“嗯。”
祁却放完东西抬脚进了对门的屋,这个时候沈淡引自然是不在,他拿了自己的电脑走到书房。
那针制剂的效果和医生说的一样效果确实很强,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微妙反应,只不过随之带来的副作用也不是吃素的,都快一天了他的身上都没劲儿,不然他就去实验室了,也不用坐在家里写论文。
不过这几天去过实验室后他写论文上手快了很多,很快就把大致的框架打了出来,就等着实验数据和结果来进行填充。
但是当他的键盘离开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沈淡引快回来了,他该点晚饭了。
“喂,让后厨帮我送几道菜过来,地址发你,以后送餐都用这个地址。”
扔下手机,他走出书房。
这时候沈淡引正好推开门回来。
“今天这么早下班?”祁却问道。
“是啊。”杨千禹跟在后面回道,“最近比较闲,不过之后可有得忙了。”
沈淡引见他要换鞋,“你要出去?”
“对,去楼下超市买点喝的。”祁却换了鞋,出门前回头说:“我点了晚饭,你们休息会儿差不多就到了。”
“嗯。”
人走后,杨千禹不禁调侃:“这个祁却对你还真是跟保姆一样,早饭晚饭都帮你解决了,人还心甘情愿的。要是再加个陪睡服务,这在古代得是童养媳的地位了。”
“……”沈淡引不敢说一句话,其实硬要算的话祁却也算陪睡了。
“欸,我能去你楼上看看吗?”杨千禹忽地问。
“啊?”
“你们这个户型挺有意思的,你和祁却住二楼的话那就应该有两间以上的房间,我以后也想买个这样的房子,所以想参观参观。”
“不行。”沈淡引片刻都没犹豫。
楼上是有两间房不错,但是另一间是储藏室,杨千禹肯定会发现他们两个睡在一起。
杨千禹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哦,好。”
沈淡引找补道:“抱歉,今天确实不方便,下次吧。”
“没关系。”杨千禹笑道:“我也才想起来你有洁癖,二楼算是你的隐私空间。是我冒昧了,你不用道歉。不过你能接受祁却,他对你来说应该挺特别的吧?”
“你还记得昨天早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吗?”沈淡引缓缓道,“其实你比我更先认识祁却,他有很多面我都没见过,甚至会觉得有点陌生。我这段时间接触的祁却确实也像你说的那样很完美很罕见,可是他也有不完美不理想的状态,让我觉得他特别的一点就是那些所谓的不完美。”
杨千禹陷入沉思:“你形容的祁却有点像月亮,远远地观赏时会觉得美得不可方物,只有近距离接触时才能看见他表面的残缺,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还是你能理解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沈淡引说,“其实我觉得你对邓泽空也存在一定的误解,那天祁却跟我说了一些事……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离开邓泽空也并不会让自己好受?”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单纯二字,当初是我带着目的主动接近他,他也知道。”杨千禹的眼神有些空洞,“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坏的?是自作自受?”
“不会。”沈淡引不假思索,“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人在处理问题的方式上难免出错。”
正说着,门口传来了按密码的声音。
“应该是祁却。”沈淡引起身走过去。
但开门后,他看见的不止是祁却,还有身后的邓泽空。
62. 如何止疼
Illness62
“跟我无关啊,我下楼就看见他了,是他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祁却赶紧撇清关系。
邓泽空就这么看着沈淡引,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那浑身的气场足以让里面坐着的人感到威胁。
祁却进屋后拉走沈淡引,“来帮我把饮料放进冰箱里。”
沈淡引知道祁却这是想让那两个人单独解决的意思,“哦。”
祁却打开冰箱,拎着袋子,沈淡引把里面的易拉罐拿出来一个一个地放进冰箱里。
沈淡引能听见门口有声音,但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真的是自己找到这里来的?”沈淡引小声问。
“你觉得邓泽空会不知道他在哪儿?”祁却反问。
“哎。”沈淡引摇着头。
“叹什么气啊?”祁却懒散地靠着墙。
沈淡引:“你说感情怎么就那么复杂呢?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好聚好散,很难吗?”
“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说不清楚。”
沈淡引停下动作,他看着祁却问:“邓泽空不会做出极端的行为吧?”
祁却:“我只敢肯定他不会对杨千禹做出极端的事情。”
“淡引。”此时,杨千禹背着自己的包走了过来,“我就先走了,这两天谢谢你。”
沈淡引知道他这是想好了,于是点点头:“好,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嗯。”
沈淡引送他到门口,邓泽空站在门口抽烟,见他出来了直接伸手拿过他的包进了电梯,全程没有把眼神放在除了杨千禹之外的人身上。
祁却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后魂不守舍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别想了,过来看电视,你看到哪集了?”
“我饿了,现在比较想吃饭。”沈淡引说。
“行,我问问到哪儿了。”
不过一会儿,外卖就送到了。
“怎么没送碗筷?”沈淡引拆着外卖问。
“因为他家不送外卖,我去厨房拿。”祁却说。
沈淡引把打包盒打开,不禁问:“不送外卖?那桌上这些是什——”
‘哗啦——’
瓷碗碎裂的声音。
“怎么了?”沈淡引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进厨房。
白瓷的碗碎了一地。
“别进来。”祁却蹲在地上,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
沈淡引赶紧道:“你别用手,我去拿扫帚。”
祁却有些恍惚,他呆呆地盯着自己还在抖动的手。刚才他拿碗的时候突然眼前发黑,手上瞬间就没了力气,差点就晕倒了。
要不是碗碎的声音让他清醒了些,可能现在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我来扫吧。”沈淡引走到门口,见他还蹲着,表情也很不对劲,不禁问:“你划到手了?”
祁却回过神来,“没。”他说着强撑着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
他甚至不敢接过沈淡引手上的扫帚,万一又拿不稳怎么办?那时候又该怎么跟沈淡引解释。
沈淡引收拾完,拿了碗筷出来,“你真没事?”
“没有。”祁却扯了个笑,“只是可惜了你的碗,我明天去商场给你买个新的。”
“一个碗而已,摔了就摔了呗。”
吃了饭,祁却走到书房给医生打了个电话,他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医生回道:“应该是你外出的缘故,那个制剂打完后本来应该好好休息几天,你回去之后又出了趟门,可能是剧烈运动引起。”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副作用吗?”祁却问。
“你可以类比成疫苗。”
祁却沉默晌久,“明白。”
沈淡引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没一会儿他就看见祁却从书房出来,径直朝大门口走。
大概过了五分钟,祁却又回来了。
沈淡引眼尖地发现祁却的兜里多了东西,“你去哪儿了?”
祁却停下脚步,“哦,我回了趟家,拿了点东西。”
“哦。”
晚上睡觉的时候,祁却整个人静下来后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开始疼了,免疫细胞正在迅速活跃,他疼得咬着牙紧紧攥着手。
早知道应该在医院多待一天。
“祁却。”沈淡引喊了声。
以为他是察觉到了,祁却有些慌了神,“怎……怎么了?”
“我觉得你别想太多了。”
“什么意思?”
“我昨天看了你的社交帐号,其实你没必要一直都展露自己轻松的状态。我没资格说很了解你,但是从你那晚跟我说的那些事我能看出来你也挺累的。”
没被发现,祁却松了口气。
“你还真的去看了?”
“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祁却笑了,“嗯,所以你点了关注没有?”
“我在跟你很认真地说,你不爱听就算了。”
“没不爱听,谢谢你,我会把你的话放在心里的。”
听不出来这话是真是假,不过沈淡引觉得自己该说的也说了,祁却会怎么想自己也管不了。
当听到旁边陷入沉睡的呼吸声,祁却悄悄地从床上起来,打开了房间的门。
下楼后,他撕开药片的包装纸,就着冷水吃了片止疼药。
他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缓神,独自感受身体关节和肌肉传导到大脑神经系统的疼痛感。
其实他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段时间和沈淡引待在一起后注意力被分散,时常会忽略掉偶尔的不舒服。
一整夜他都没睡着,他站在阳台上看完了日出。
“今天你也去实验室?”沈淡引问他。
“不去。”祁却的脸色罕见地认真,“跟你说件事。”
“你说。”
“我家的客厅今天装修好了。”
沈淡引握住杯子的手一顿,“这么快?”
“嗯,所以我可以回自己家了,本来我是准备在你走之前再回去住,但是我最近的实验进度很快,要写的东西很多,在自己家方便一点。我住在你家也挺打扰你,但你放心,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沈淡引沉默了会儿,才说:“好。”
回家后,祁却把自己的衣服挂回了衣柜,然后躺在床上开始补觉。
昨晚他想了一夜,虽然他想要一直和沈淡引待在一起,可是自己现在的情况实在糟糕,什么事情都得等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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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况好的时候才能做。
最近沈淡引的情况也不是非他不可,那就自己恢复好之后再找他吧。
这一觉有点长,醒来又是黑夜。
如果持续这样下去,那又要恢复到之前昼夜颠倒的作息。
也不知道这个药效什么时候能过。
下楼准备喝水,他听见了有人在敲门。
打开一看,是沈淡引。
祁却:“你不舒服?”
沈淡引:“你是不是生病了?”
两人同时出声。
祁却一笑:“没生病。”
沈淡引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遍,“那你穿着睡衣?一天都没出门,看样子刚醒吧?”
祁却想说不是,可是他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就知道。”沈淡引叹了口气,“你早上说你因为实验进度所以要回家住,我想了一天都没想通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奋了。昨晚你睡觉的时候半夜下楼了吧?早上起来脸色也不好看,垃圾桶里还有锡箔纸,说明你吃了药。”
原来都被发现了,那就不用费力气撒谎了。
“嗯。”
沈淡引听了之后把他往里屋推,“都知道生病了还傻着呢?坐着休息吧。”
屋里的沙发还没来得及买,祁却只能躺在懒人沙发上。
看着沈淡引进来,他笑着问:“你进来干什么?”
“我给你带了点药。”沈淡引从兜里摸出来一个袋子,他打开一粒后递到祁却手上,“这药是我在贺存异那个开药店的阿姨那里拿的。”
祁却想也不想接过来,就着桌上的冷水就咽了。
“……”沈淡引看呆了,“你就不问问我给你带的什么药?”
“无所谓。”反正他吃的药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点。
“我要是给你下毒,你现在就死了。”
祁却没心没肺地笑着:“能死在你手里对我来说可不是坏事。”
沈淡引想骂人,但是秉持着不跟病人计较的理念,他忍了。
“最近天气热,病毒和流行病也多,你就是天天往外跑弄的,哪个正常人在太阳最烈的时候骑自行车啊?”
没听沈淡引这么唠叨过,小嘴叭叭地不停,祁却有些看恍了神,“你是在关心我吗?”
沈淡引盯着他认真道:“对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关心他?如果关心是不是说明有一点的喜欢呢?
“你帮我治病算关心我,那我帮你带点药也算吧?”
原来是这样。
祁却闭上眼睛,“那你送完药了,回去吧。”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能帮我什么?”祁却掀开眼皮,盯着他:“我身上疼,你能帮我缓解吗?”
沈淡引站了一会儿,随后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祁却失笑,他说这句话不是想赶沈淡引走,他身体确实很不舒服,沈淡引一直待在这儿他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笑容。
又开始了,睡着了就不疼了。
快要进入沉睡时,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儿。
他睁开眼。
“你……你怎么回来了?”祁却以为自己在做梦。
63. 一剂良药
Illness63
沈淡引拿起手上的小棒槌说:“你不是疼吗?我回去把这个找出来了,给你按按。”
“啊?”祁却觉得他在开玩笑。
可沈淡引却很认真:“我之前看过中医,就是贺存异的那个阿姨,她说感冒发烧或着得了病毒流感身体上就是会疼,这很正常。”
“你……你真要给我按?”祁却看见他已经搬了一个凳子过来。
“对啊,之前贺存异帮我按过,我有点印象。”沈淡引说着用小棒槌给他轻轻地敲着手臂。
“你跟你那个小竹马关系这么好?”他语气酸酸的。
“嗯,我们一起长大的,从小都在一个班,一起上学放学,我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他的事情我也都知道。”
“哦。”祁却阴阳怪气地,“换成女孩子的话,你两应该都在一起了吧?”
沈淡引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他从初中就开始和女同桌早恋了,每次放学我为了给他打掩护还得晚回家一个小时。”
祁却笑道:“这么仗义?”
“倒也不是,我正好留在教室写作业,写完回去吃了饭就坐地铁去看展览。”沈淡引说着起身指挥道:“你翻个身,趴在沙发上。”
“哦……”祁却说着翻了个身,随后又说:“你这么说的话,是去看航天展吗?”
“嗯,有时候也会去看别的,我那会儿会时刻关注各种公众号的推送,反正地铁能到的地方我都会去。”
祁却啧声:“不愧是京爷啊……不像我们乡下人,放学了哪有什么展览可看,每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
沈淡引想一锤子给他敲死得了,“你是说住在深圳富豪区的乡下人吗?祁大少爷,我上过网了。”
祁却被他逗笑了,“你还看那些?你想知道直接问我不就好了,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
“那你不是住在富豪区?”
“是。”
“……”沈淡引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腰。
“欸欸欸——”祁却喊着,“腰要坏了!”
“断了最好。”
“哎呀,怎么还生气了?我是住在富人区,不过他们猜的地方都不对,你要想知道下次跟我去深圳玩儿什么都知道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我下个月回来之后紧接着就要准备保研面试,月底推免结果出来后就要开始写毕论了,写完毕论就得进组——”
“停。”祁却及时打断他,“这么推下去得推到猴年马月才有时间。”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
“你抽出几天的时间放放假不难吧?”
沈淡引:“几天应该没问题。”
祁却:“那不就得了,你写毕论之前放一周的假吧。”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劳模,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我现在怀疑你走出过北京没?”
沈淡引:“小时候跟着叔叔去过南京、西藏还有长白山,也有一些国内的研学出行。初高中的时候去国外比较多了,因为会有一些交流学习。纯粹的旅行确实没几次。”
祁却不禁问:“那你最喜欢哪儿?”
“南京。”沈淡引说着手上的动作都轻了不少,“我很喜欢那里的氛围,不过记忆很模糊了,之前一直以为会在南京读大学,所以那么多次旅行都没再去过。”
祁却:“想去的话随时都能去,是你怕去了之后也没了原来那种感受了吧?”
“可能吧。”
“人都会美化没有选择的那一条路,可如果真的存在平行时空,也难免会祛魅。”
沈淡引:“我叔叔本科是南大的,他总是跟我说读硕博的时候时常会怀念南大的一切,工作后每年都会回去待几天,他话语里的那种精神自由和城市的人文气息让我向往了很多年。”
“所以你想要感受,想要亲自体验。”祁却接着他的话说。
“嗯。”
“其实我当时也报了南大的冬令营。”
沈淡引:“真的?”
“真的啊,你要看证据我还有当时的参营照片呢。”祁却说:“我当时拿到了南大的降分录取资格,但我对比之下还是选择来北京。”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Top学校吧。”
祁却:“我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淡引怀疑:“真的假的?”
“你不也没听你爸妈的话来P大吗?你们附中直升P大不更容易?”
“南京去不了,北京这么多学校我总得有自由选择权吧?”
祁却笑着:“和我一样,叛逆。”
“我看你是不疼了吧?”沈淡引扔掉棒槌,起身道:“我困了,先回去了。”
祁却回头:“谁说我不疼了?”
沈淡引头也不回,“自己忍忍吧。”
‘啪嗒’一声,门关了。
祁却从沙发上慢慢地起来,他居然真的觉得没那么疼了。
还真是一剂良药。
——
“你好,请问是祁却先生吗?”
“嗯……”祁却还在睡梦中。
“您有一个跨国快递需要本人签收。”
“……嗯?”祁却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跨国快递?他姐给他寄的?不会是寄错地址了吧?
他打开门,走到楼下,快递员旁边杵了一个很大的纸箱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得十分严实。
“这什么?”祁却疑惑道。
“天文望远镜。”快递小哥递给他一支笔。
祁却接过,签了个字。
“谢谢啊,麻烦帮我搬上去。”
快递拿回家后,祁却把它放在了阳台上,正准备打开看看,门铃又响了。
不会又是沈淡引吧?
他迅速跑过去开门,门一开他想立刻关上。
“这是干什么?”邵洋抵着门,摘下十分装逼的墨镜,“开门的时候不是笑得很好看吗?看见我就垮着一张死脸给谁看?”
祁却啧声:“你不是在澳洲吗?”
“给你送天文望远镜啊。”
“是快递员送的。”
“哇,用完就扔?渣男。”
“别夸我,你不会来我这儿躲情债呢吧?”
邵洋嘿嘿笑着:“分了个手,回国冷静冷静。”
“……”祁却转身就往里走,“关门。”
“行。”
进屋后,邵洋跟进了自己家一样,开始翻冰箱,结果啥也没捞着,“其实你这冰箱可以不用插电的。”
“我昨天才回来住,还有电都不错了。”祁却一边说一边拆快递。
邵洋见状赶紧过去帮忙,“没关系,等会儿哥们儿给你充一万块的电费,顺带给你把冰箱填满。”
“……”祁却停住手,抬眼:“别告诉我你要在我家住。”
“恭喜你,猜对了!”
“滚啊,你家是没地方给你住是吗?还是说你被酒店拉进黑名单了?”
邵洋懒懒地说:“我爸妈不知道我回国了,回去住他们肯定发现,又要问这问那。”
“你爸妈在深圳怎么发现?”
“查电费。”
“……”祁却点头,“厉害。”
邵洋叹气:“住酒店哪有住你这儿方便,上次我不也收留你了?”
“嘶……”祁却拿剪刀的手忽地垂下,这后遗症怎么这么久?
“我去!”邵洋见状赶紧接过他的剪刀,把他往客厅扶,“你这病怎么发作得这么突然了?”
祁却皱着眉,“前几天打了针新研发的制剂,副作用有点猛。”
“上次给你带的药吃了没?”
“前段时间的睡眠没问题就没吃。”
“我还是在你这儿多待几天看着你吧,万一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和诺姐交代。”邵洋说着把门口的行李拿了进来。
祁却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邵洋在的话他至少能有理由跟沈淡引解释为什么他这几天都没去实验室。
沈淡引可不好忽悠,一天两天还能说是生病了,多几天一定会被他看出端倪。
他现在暂时还不想跟沈淡引说自己的情况,再等等吧。
“那麻烦你帮我把快递拆了,下午送沙发的也要来,你看着点,客房你自己看着收拾,我上去睡了。”祁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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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邵洋觉得自己怎么就像个上赶着伺候人的保姆呢?
算了算了,不跟可怜的病人计较。
“你说祁却病了?”
“嗯,还挺严重的。”沈淡引回道。
杨千禹:“他看着不像是会生病的人,不过我听说平时不生病的人生起病的时候老严重了。”
沈淡引抿着唇,神情严肃。
从研究所离开后,他打了个电话给贺存异。
“好哥哥,什么事?”
“张阿姨的药店几点开门?”
“嗯?”贺存异疑惑:“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别人。”
“她最近不在店里,好像是去什么寺庙里住了,不过一般的小病她助理也能看。早上九点开门,晚上五点关门,周天休。”
沈淡引:“好,谢谢。”
走到小区楼下,沈淡引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等他抬头等电梯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男生穿着黑色的T恤和休闲裤,戴了一顶鸭舌帽,嘴巴里还嚼着口香糖,站没站姿,不太像什么正经人。
电梯打开后,男生先走了进去,他见沈淡引进来了笑着说:“兄弟,我手有点忙,能帮忙按一下电梯吗?27楼,谢谢啊。”
27楼?
沈淡引按完电梯,打量着他。
邵洋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你也住27楼啊?真巧啊邻居。”
不对,他突然定睛一看——
“我去,你……你是那个……那个……沈什么来着,和祁却录节目那个人是不是?”
哦,原来是祁却的朋友,那就说得通了。
沈淡引瞥过眼,“嗯。”
“你比电视里还帅!我是第一次见到能制裁祁却的人,你太牛逼了!哇塞,原来你两还是邻居啊,太巧了!缘分!简直就是天定的缘分!”邵洋嘴巴没个把门的,听得沈淡引耳朵疼。
电梯门一开,他赶紧走了出去。
不过开门前,他还是回头问了句:“祁却怎么样了?”
邵洋正在翻祁却给他发的密码,听后转头回道:“他啊,就那样呗,要死不活的。”
“很严重吗?”沈淡引皱着眉。
“也不算吧,就是还在睡。”
“哦,他醒了之后记得让他联系我一下。”沈淡引说完回了家。
邵洋一脸莫名其妙,这两个人看着怎么跟节目里不太一样?
密码终于翻到了,他打开门,发现祁却就坐在客厅的新沙发上。
“你行,醒了都不给我开门。”他骂骂咧咧的。
祁却打了个哈欠,“没听到。”
“我帮你组装这个沙发一个下午都还没坐过呢,你倒是挺会坐享其成?”
“谢谢啊。”
“没听出来谢的意思。”邵洋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塞进了冰箱里,顺手扔了一瓶可乐给祁却。
“对了,刚刚我上来的时候遇到那个跟你一起录节目的帅哥了,他还问我你怎么样了,人还挺好的。”
祁却抬眼:“你说了什么?”
“就说你还在睡啊,不过他让我跟你说醒了联系他。”
“你没告诉他关于我病的事情吧?”
见他表情严肃,邵洋也知道这事很大,“没啊,我敢保证一个字都没说!”
“没说就行。”祁却低着头点开手机。
邵洋疑惑:“我还以为他知道你的病呢。”
“他以为我是病毒感染。”祁却回道。
“哦,这样啊。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刚才他不知道我是你朋友的时候那表情太冷了,我都觉得电梯跟冰箱一样,但是提到你的时候他眼神柔和了不少,关心你是真的,你这个邻居是个有趣的小可爱。”
“小可爱?”祁却虚着眼睛盯着邵洋。
“操,这眼神是在威胁我吗?”邵洋身体往后退了退。
“管好你的嘴巴。”祁却说着起身,“我去隔壁一趟。”
人走后,邵洋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祁却那个眼神,搞得跟自己要抢他对象似的,不对……
操。
不会吧?
64. 畏手畏脚
Illness64
“找我什么事?”祁却靠着门框,用痞懒的眼神打量着沈淡引。
“你病好了没?”沈淡引问他。
“差不多了,睡两觉起来就好了。”
“真的?”沈淡引狐疑,“你可别骗我。”
祁却笑问:“你问这个到底想干嘛?”
“如果你还没好,明天我带你去看中医。”
沈淡引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祁却也正经了些,“不用,我真没事了。”
“行吧。”沈淡引见他的状态是要比昨天好了很多,“但是我觉得你哪天有空还是去看看中医吧,感觉你整个人生活得太不健康了,肯定有隐疾。”
“隐疾?”祁却彻底笑不出来了,“你觉得我哪儿有病?”
沈淡引一副认真脸:“之前我去张阿姨的中医馆帮过忙,也学了些小技巧,照你之前作息不规律以及现在这个憔悴样儿绝对肾虚。”
祁却头一回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
偏偏这时候还有个捣乱的。
“那个……咳咳。”邵洋状似十分不经意地咳嗽了声,“我不是有意打扰二位讨论生活和谐相关的问题,我就是想问一句对面的小哥哥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祁却咬着牙,回头给了他一个想刀了他的眼神。
邵洋立马把门关了。
四十分钟后,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面面相觑。
“你这点的什么东西啊?”祁却嫌弃道。
“五谷杂粮粥,炒海参,蒸鲈鱼,清炒木耳,韭菜炒虾仁。”邵洋一道一道介绍着,“还有这道,枸杞乌鸡汤!是不是很赞!”
祁却:“你用哪边脑子下的单?”
“骂谁呢?不是这位学霸说的你肾虚吗?我特意百度了一下你肾虚应该吃什么,这还不贴心?”
“……”祁却想把这个人丢出去,反复提这个绝对是故意的。
“挺好的。”沈淡引淡定地拿起勺子喝了口粥,“你生着病喝点粥吃点清淡的菜就好了,海参就别吃了。”
祁却抬脚狠狠踩了旁边的罪魁祸首一脚。
没等邵洋喊出声,就被祁却塞了一嘴的海参,“你点的,多吃点,祝你明天早上起来流鼻血。”
“……”邵洋算是看出来了,祁却这个人绝对有大问题,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
行啊,在暧昧对象面前先给兄弟留点面子,等会儿他再问。
吃过饭,祁却让邵洋收拾桌子,他把沈淡引送到家门口,“这两天我确实不舒服,怕传染给你,你晚上需要我直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过来。”
“嗯。”沈淡引乖乖点头。
拧着眉点头的模样让祁却心都化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都不舍得让他走。
想到这个……
他回头看了眼吊儿郎当的邵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哟,舍得回来了?”邵洋翘着二郎腿吃雪糕,“对门都要送,你两演牛郎织女呢?”
祁却一个抱枕砸了过去,邵洋迅速接住,“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
“刚吃完饭你就吃雪糕?饿死鬼来的?”
“今晚吃的东西太补了,为了防止明早起来真的流鼻血,吃点冰的降降火。”
“……”祁却简直无语,“还好你弃医从富二代了,不然你得是个庸医。”
邵洋:“你说说呗。”
“说什么?”
“你对人家一笑三留情的,以为我眼瞎啊?”邵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见你是个病人,躺着受审吧。”
祁却嘁声:“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真不说?”
祁却躺在沙发上,缓缓道:“就喜欢呗,还能说什么?”
“我去!”邵洋坐直了身体,雪糕也不吃了扔进了垃圾桶,“什么时候啊?是不是你们录节目的时候爱上的?还是因为做邻居爱上的?你以前不谈恋爱是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女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的?”
一大通的叽叽喳喳吵得祁却耳朵疼,“关你毛事?”
邵洋啧声:“这就不厚道了吧?我哪次谈恋爱没跟你说细节?”
祁却淡淡道:“抱歉啊,你每次说的时候我都静音了,没听见。”
“……”邵洋深吸了口气,“行,你牛的。”
“没什么要瞒你的,现在是我单方面喜欢他,他……不知道怎么想的。”
“怂货。”邵洋直言。
祁却飞了个眼刀过去。
“你看我也是怂货,你什么时候畏手畏脚的了?你祁却不都是爱喜欢不喜欢,不喜欢转身就跑的那种人吗?”
祁却难得地没有反驳。
邵洋继续说:“喜欢你就表白啊,他拒绝你还喜欢的话就追啊,死皮赖脸一点呗。别告诉我你有什么帅哥的架子,人家也是帅哥,我觉得比你还帅呢,你又不亏。”
“这是面子的问题吗?你以为谁都跟你谈恋爱一个样,砸钱就能行啊?”
“我颜值不够的确需要靠砸钱,你一个有颜有钱有身材还有脑子的人缺什么?他有什么理由看不上你?”
“缺一个健康的身体。”
邵洋沉默了会儿,“你这个病就是折磨人了点,又没说一定会死。”
“但寿命也不会太长。”
“……”邵洋清了清嗓子,“你不就研究这个的嘛,你活着慢慢研究呗,说不定过个几年十几年你就有得救了。”
祁却:“其实我自己早就接受了,但是我怕的是他听到这个接受不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他也喜欢你,你们两个在一起了,那你能保证在一起多久?”邵洋说:“我比你有经验,我谈过最久的一个前任也就两年,最后还不是不欢而散,趁着现在还喜欢那就别顾虑那么多。”
祁却垂眼,目光散漫,“不,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那就会一直喜欢,真的在一起了我就不会放手,除非他放手。”
“啧啧,这么痴情?还给人家一个选择权?”
“我又不是流氓,我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清楚,拖累别人干什么?”
“行吧行吧,我算是听明白了,其实你就是顾虑太多,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表白,告诉他你喜欢他,愿不愿意跟你谈恋爱。”邵洋摊手:“就这么简单。”
“表白不得有契机啊?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喜欢你,人不得吓跑?”
“你真是……”邵洋恨铁不成钢,他眼睛正好扫到了阳台,“我说你买那玩意儿干什么呢?那不是道具吗?找个荒郊野岭的地儿,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看星星,该说的不该说的不都能说?那个时候他还能跑哪儿去?”
“你是真流氓。”祁却评价道。
邵洋:“我真服了,你情商怎么就没继承我半点儿呢?”
祁却摆摆手,“行了,我有自己的考量。”
“你最好是给我一个惊艳的结果,不然我唠你一辈子。”
“滚。”祁却说着抬脚上楼。
邵洋扯着嗓子喊:“明天我要去赛车,盘山公路,去看吗?”
祁却在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的郊外聚集了一群穿着赛车服的男女,赛车引擎发出的轰鸣声激发着人的肾上腺素不断上涌。
随着一声哨鸣,旗杆落下,终点处传来一阵欢呼声。
驾驶座的邵洋满意地摘下头盔,从车上翻了下来。
尘土飞扬的场地边儿上,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跟个来度假的游客似的。
一大群的人朝着邵洋围过去。
“走开点,我去找我哥们儿。”他说着递了一叠纸钞给旁边的助手。
祁却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笑话他:“几年没见,邵大公子的车技见长啊。”
“少来。”邵洋顺过旁边的水瓶喝了口,“明明是你这几年静心养神地躲在实验室,喊了多少次出来玩儿你都不来。”
“我来还有你什么事?”祁却大言不惭。
“哟,帅哥,口气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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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抵达终点的赛车手碰巧听到这句,“谁不知道邵哥的名声,吹牛也得打草稿吧。”
祁却只是笑了笑。
邵洋把手中的水瓶砸了过去,“你少说点话吧,我怕他真上车之后你被吓死。”
旁边的人听后都震惊了,谁不知道邵洋的脾气秉性?能让这位哥都让三分的主只怕更是个人物。
有人不免好奇心作祟,“哥们,既然天色还早,要不露一手?”
没等祁却说话,邵洋先开口了:“欸,他今天是来给我撑场子的,不上场,你们就别想了。”
“为什么不上场?”
话音刚落,祁却一句话没说朝着停车场的位置走。
盯着他的背影,邵洋低声道:“因为这位哥是个不要命的,等哪天他活够了就上场了。”
在场的人无不疑惑,不过来不及多问,邵洋也走了。
坐在车里,祁却问他:“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几天?十几天?一个月?”邵洋说着摇头,“说不准的。”
“是不是又让你去医院上班了?”
“是啊。”邵洋系上安全带,开车往回走,“一直想让我回来按部就班地上班,甚至相亲对象都安排好了。”
祁却:“你分手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那倒不是,其实我也没多喜欢这个女朋友,她其实也不太喜欢我,说明白点就是个搭子。”
“你知道你这么多年谈了这么多个,我一个都不关心的原因是什么吗?”
“什么?”
“你心里还没忘了小晓吧?”
邵洋眼神闪躲着,“提她干什么?”
祁却心里早有把握:“我要是告诉你她从法国回来了,并且还和那个外国佬分手了呢?”
“分了?当初不是她要死要活地跟着那个男的去法国吗?”邵洋嗤笑一声,“怎么?那个男的不要她了?还是出轨了?我早就说过那个男的不是好东西。”
祁却嘴角蕴着笑意。
之后的一路,邵洋没再说过一句话。
回家后,祁却从兜里摸出一张机票放在茶几上,“凌晨十二点的航班。”
“你什么意思?”
“听说她这次回来就待几天,你现在只有一个小时的思考时间决定要不要去追。”祁却说着上楼,走到一半儿又停下,“对了,我姐两个月前见过她,说她变化很大,还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我就不清楚了,考虑好。”
邵洋盯着那张机票久久没能动作。
祁却走到卧室,拨通了一个号码,“跟他说了,至于他会不会接受,那是你们的事情。”
“谢谢你,祁却。”那头的女生低声道。
祁却:“不用谢我,我是看在我姐的情分上。”
“你放心,我就是想当面跟他解释一些误会,没有别的。”
祁却冷声:“我只希望你不要让他再跑去国外伤心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祁却,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不过你就没有有些话说不出口的时候吗?感情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你有一天会明白我的。”
“不会。”祁却闭上眼,把电话挂了。
他在房间坐了会儿,然后走下楼,茶几上的机票早已消失,客房里的行李也已经不见。
邵洋在床头柜上给他留了张字条。
[你说得对,我是没忘记她,这么久了不论是还喜欢或者是怨恨都该做个了结。谢谢哥们,回深圳联系我。]
啧,这个家伙还是那么没原则。
算了,去吧去吧,总比困在原地来得强。
门口传来门铃声,祁却把纸条塞进抽屉里,走出去开门。
“是不是又——”
看着眼前的一幕,剩下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沈淡引抱着雪白的枕头,穿着软糯的睡衣站在门口,刚沐浴过的眼睛萦着湿气,眨巴眨巴地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祁却。
“可……可以和你睡觉吗?”
65. 玻璃糖果
Illness65
那一瞬间,祁却心都化了,就算沈淡引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当然可以。”
沈淡引抿着唇,往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你朋友在?”
“走了。”祁却给他让开路,“进来吧。”
“嗯。”
关上卧室的门后,祁却问他:“需要关灯吗?”
沈淡引不假思索地回道:“有你在,可以关。”
祁却眼神晃了晃,抬手把灯关了。
躺进被窝里,两个人虽然没有身体接触,可是祁却的思绪早就飘远了。
蓦地,放在身侧的手被旁边的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触碰,他下意识地就握住了。
“今天怎么了?”他问。
沈淡引小声道:“要出发了,所有的人开了个会,会议室的人太多。在里面待了一下午,中途也不能离场洗手。回来洗了很久的澡,可还是不舒服。”
“所以就来找我了?”
“嗯。”沈淡引叹气,“明明都感觉好了,怎么又不行了呢?”
祁却二话不说侧身,往旁边挪了挪,将沈淡引整个人都捞进了怀里。
“这样行了吗?”
沈淡引整个人僵住,不敢乱动,“行……行了。”
祁却笑了笑,“别想太多,你只是去学习,这次回来之后就知道以后该往哪个方向钻研了。”
“我知道。”沈淡引说,“但就是感觉有一种力量压迫着我,我害怕别人碰到我。”
还是没有安全感。
祁却眼底一沉,他始终无法窥见沈淡引需要的那种安全感是什么,为什么他会感到不安呢?
如果只是因为他没去南京的这个执念随着他叔叔的去世愈发深沉,从此以后再也没人站在他这一边的话,可是现在沈部他们也还在反对沈淡引做这一行,但也没见到沈淡引有特别大的反应,反而还会回家吃饭。
不对,还有别的原因,祁却想。
上次沈部把他留下来的时候,沈淡引明显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可见沈淡引不愿意说的另有其他。
“其实我也不舒服。”祁却说。
“嗯?你病还没好?”
“嗯。”
沈淡引皱眉:“都说了让你跟我去看中医,你非不去。”
“你怎么这么执着让我去看中医?不会真觉得我肾虚吧?”
“那个张阿姨很厉害的,她看面相就能看出来你的身体状况,别人想找她把脉得排半年呢,我能给你插队你还不愿意。”
“那她怎么没把你治好?”
“那是因为我这个病吃药好不了。”
祁却笑道:“我这个病吃药也好不了。”
“懒得跟你说。”
“行行行。”祁却说着抱他更紧了些,他有意无意地将下巴搁在沈淡引的额头上,嘴唇一碰就能触到对方的发丝。
他仗着对方在难受时的需求肆无忌惮地做这些无关任何帮助的念头的亲密举动,祁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想要抱他还是想要帮他。
被人包裹住的温暖让沈淡引浑身都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
屋内墙角的小夜灯让祁却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对方的脸,那张诱人的唇在微微反光,引着他越靠越近。
沈淡引动了动,他赶紧偏过头。
呼吸声有些急促。
就差一点,还好,还好没有那样做。
沈淡引没有同意,现在还不行。
祁却缓冲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不过这一夜,他抱着沈淡引也睡得很安稳。
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他晚上入睡也离不开沈淡引了。能让他安稳下来的人也只有沈淡引。
隔天是周六,两个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虽然是抱着醒来,不过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松开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等会儿我点早饭到你家,吃了我们一起去录节目?”祁却问。
“嗯。”沈淡引点点头,“我先回家换个衣服。”
“好。”
沈淡引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打开了祁却家的门,此时对面站着的贺存异闻声回头。
贺存异:“……”
沈淡引:“……”
对视后是无尽的沉默。
贺存异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没错啊……”他挠了挠头,“我记错了?”
这时候祁却追了出来,“欸,你想吃虾饺还是烧麦?”
当看到同样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祁却时,贺存异呼吸一滞。紧接着指着两人,语无伦次地:“你……你们两个……啊?”
原来小竹马来了啊?祁却嘴角一弯:“我还是都点吧,那位朋友,一起吃早饭啊。”
沈淡引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贺存异根本不放过他,拉着他问:“沈淡引!你给我一个解释!”
“随便你怎么想。”沈淡引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
他径直回家走到楼上洗漱、换衣服。
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那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氛围和谐得十分诡异。
“你没有对我们家沈淡引干什么吧?”贺存异俨然一副大娘子的做派。
祁却就显得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没规没矩地坐着,打了个哈欠,随意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还有,什么你们家的?你不是姓贺吗?”
“我跟他可是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比亲兄弟还亲!”
祁却无所谓地‘哦’了声,“所以呢?”
贺存异要气死了,在他快要爆发之前,沈淡引终于出声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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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大早来干嘛?”
“接你啊。”
“我又不是没腿。”
贺存异:“你前两天一直问我张姨在不在,我以为你生病了,所以来看看你的,谁知道——”
他说着看了眼祁却,眉头皱起,“你们昨晚怎么回事?”
祁却闭着嘴,沈淡引一句话不说,他可不敢乱说。
“昨天在他家看电视,太晚了就睡着了。”沈淡引随口编了句。
“……”贺存异的表情显然一个字不信,“我们才多久没说心里话,你就把我忘了?”
“他没骗你,真的在看电视。”祁却说着把牛奶打开递给了沈淡引,后者顺手接过。
这样熟练的动作,这样不客气的举动,贺存异觉得这两个人一定在把自己当傻子耍。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两人,等录完节目一个都别想跑。
吃过饭,祁却打了个车准备出发去录制地。
“你坐前面。”贺存异把要上车的祁却一把拉住。
祁却失笑,“行。”也不知道沈淡引的竹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会以为他真把白菜拱了吧?
一路上,贺存异的眼神就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到了录制地点,祁却去找蒲竟宣玩儿了,贺存异也被迫开始工作。
沈淡引终于松了口气,他感觉贺存异刚才想要用眼神杀死他,这个人还真是不好忽悠。
坐在化妆间,沈淡引一边化着妆一边低着头看手机里的消息。
一开始他还很不习惯那些刷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几次之后也就习惯了。只是他讨厌化妆品在他脸上的感觉,每次录完节目他都得立刻卸妆。
“今天给你涂稍微红一点的唇釉可以吗?我刚才看了你的衣服,觉得这个颜色比较搭。”化妆师问道。
沈淡引也不懂这些,“随便。”
“好的。”
化了妆,工作人员带沈淡引坐到谈判桌上。
没一会儿祁却他们也过来了。
“今天我坐这儿吧。”祁却说着拉开椅子坐下。
沈淡引偏头,他发现今天祁却没怎么化妆,只是卷了卷头发。
“今天的化妆师开窍了啊。”祁却盯着沈淡引的唇。
微微反光的透明淡粉色,像是剥开彩色糖纸后的草莓糖果。
一口咬下去应该很甜吧?
“喂,你看什么呢?”沈淡引皱着眉。
祁却收回眼神,“这期节目播出后你要多很多颜值粉了。”
“啊?”
“你没觉得你今天的妆容很……”祁却欲言又止。
“很什么?”
“我说了你不准打我。”
沈淡引啧声:“废话。”
祁却笑得有些痞气,凑过去小声道:“很适合被亲。”
66. 肆意妄为
Illness66
沈淡引的脸瞬间红透,脑子嗡嗡了会儿后想也不想地一拳砸了过去。
“哎哟!”祁却往旁边一躲,揉了揉胳膊,“不是说好了不准打人吗?”
“我不打人。”沈淡引咬着牙,“你是狗。”
祁却笑得快要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这时候杜闻西刚好在旁边坐下,看见这一幕后问:“笑什么呢这么好笑?欸,沈淡引,你今天的这腮红是不是打多了?”
“……”沈淡引不想说话。
“不过还挺好看的哈,就跟网上那个醉酒妆一样。”杜闻西嘟囔着,“下次我也让化妆老师给我这么化。”
沈淡引:“……”
祁却笑够了终于直起身板儿,他拍了拍杜闻西说:“那叫微醺妆,还有,你再说的话你也要变狗了。”
“啊?”杜闻西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这时候导演喊了声:“大家注意,我们准备开始录制了,把你们的麦夹好哦。”
确认好身份后,祁却戳了戳沈淡引:“合作吗?”
沈淡引想也不想地摇头,“不跟你合作。”
他说着站起来朝着对面走,“褚起承,我们聊聊吧。”
“……”祁却把平板扔在桌上,拿着旁边的纸笔开始画画。
“带薪摸鱼,扣工资。”蒲竟宣拍了拍他的背。
“扣吧扣吧,反正我今天是不会站起来一下。”
蒲竟宣看着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祁却也不是那种摆烂的人,于是小声问道:“怎么了?”
“这几天不舒服。”
蒲竟宣了然,“哦,行,你要有什么事跟我说,录不了也别硬撑着。”
祁却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游戏中途,蒲竟宣为了让祁却的不正常状态被人察觉,特别是不能让镜头察觉,所以也和他一起坐在座位上聊合作。
“二位,你们这场是绑定了吗?”杜闻西已经聊累了,打了个哈欠。
蒲竟宣:“走来走去太累了,你蒲大爷我坐这儿就能赢你们。”
“又在这里大放厥词了。”杜闻西回头:“褚起承,你看他。”
“垫底的人恼羞成怒是这样的。”褚起承笑了下。
蒲竟宣:“……”
杜闻西:“虽然很好玩,但是每次都得录制五六个小时,真的太折磨人了,我昨天都没睡好,能不能问问导演组可不可以睡一觉,醒了继续啊?”
柴次:“支持,裴似休都放弃计算了你们敢信?我刚才找他借金币,他居然都不问利率,直接转我了。”
“不是啊。”褚起承指了指旁边的人,“沈淡引就不困,他现在应该是场上脑子最清醒的人了,我刚才看见他草稿纸都写满了。”
祁却抬眼看过去,笑道:“那是,我们沈同学可是专研高精航天技术的人,精力非常人能比。”
“……”沈淡引想把他的嘴巴缝上。
“好了好了,继续继续。”蒲竟宣开始拉进度,“下班了请你们吃大餐。”
杜闻西立马弹了起来:“还得是我蒲,我又行了。”
此时导播间的导演默默地关上了麦,他差点就要下场催进度了。
还好投资人在里面,不然这堆一个比一个还人精的学霸指不定怎么整他呢。
祁却虽然一直坐着但可没有摆烂,他把场上的局势基本上都已经摸清楚,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
第四轮结束后,他和蒲竟宣开始盘全局。
“这一轮是最后一次可以转钱的机会了,我还欠老杜六十个币呢,所以我能给你的最多五十。”蒲竟宣说。
祁却笑了下:“蒲大爷,还搁这骗呢?你King的身份早就暴露了,上轮起码赚了200,我没算错的话你现在有900多?”
“你怎么算的?”蒲竟宣疑惑道:“我差的你要给我补上哈。”
祁却嘁声:“你也就骗骗单纯的杜闻西,你看裴似休和褚起承信你吗?也就我愿意——”
“导演组!导演组!”杜闻西打开私聊间的门对着摄影机喊道,“这儿有人受伤了,麻烦让医护人员来一下!”
受伤?
祁却心头一紧,赶紧起身走了过去。
当看见坐在沙发上闭眼的沈淡引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变白。
“怎么回事?”他沉着脸问。
“沙发上不知怎么的有个图钉,他的手没注意被划伤了,挺严重的。”褚起承一边解释一边拿着纸巾给沈淡引擦血。
此时桌上已经堆了一团带血的纸巾,看着很吓人。
录制暂停,医护人员及时赶到,帮沈淡引处理着伤口,其他人也都围在旁边,每个人都是一副担忧的神色。
“伤口不是很深,已经止住血了,保险起见还是要打一针破伤风,最好去一趟医院。”医护人员说道。
沈淡引睁开眼:“等录完节目吧。”
“你先别管节目了,先去医院。”褚起承说。
“其实不是很疼,而且最后一个环节了,很快就结束了,别耽误了大家的进度。”沈淡引坚持道,他说着看了眼祁却。
“他没事,等会儿再去也行。”祁却说,“你们都先出去吧,继续录制,让他一个人缓缓。”
柴次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行,我们就先出去,这么多人围着房间都装不下了。”
其余人也都跟着出去了,蒲竟宣要走的时候,祁却拉了他一把,小声跟他说了句什么,蒲竟宣听后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关门后,门内只剩下了沈淡引和祁却。
“我看看。”祁却终于有机会走到他身边,他抬起沈淡引的手,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挺疼的吧?”
沈淡引摇了摇头,但整个人都没精气神,“其实不疼,就是难受。”
“我知道,刚才房间里太多人了。”祁却牵着他的手,“还是忍受不了伤口暴露吗?”
“嗯。”沈淡引很诚实,“感觉血很脏,刚才用酒精擦拭的时候也没擦干净。”
“那抱一抱?”
“嗯。”
得到了允许,祁却将他揽入怀中,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部。
沈淡引感受到了安全感,可是却还是没有之前拥抱后的那种安定,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儿。
过了会儿,祁却慢慢地放开他,“可以了吗?”
沈淡引低着头,耷拉的眉眼说明了一切。
祁却皱着眉:“那怎么办?能忍半小时吗?我们出去赶紧录,录完就回去。”
当祁却的身体一离开,沈淡引就感觉呼吸困难,他赶紧又牵住了对方的手。
祁却头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牵手、拥抱、抱着睡……都是需要长时间接触才能安抚的方式,你还有别的能够迅速让你好起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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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沈淡引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方式,记忆里贺存异的那句话让他脱口而出:“能接吻吗?”
“……”祁却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沈淡引抬眼,用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能不能和我接个吻?”
这一刻,祁却确定他完全无法拒绝。
他不是正人君子,面对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他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他早就想把这个人纳为己有,即使是片刻的欢愉,即便无名无份。
祁却抬手捂住了沈淡引的眼睛,他怕看见对方可怜的模样就不忍心了。
粉色的玻璃唇散着糖果的香甜气息,他亟不可待地咬了上去。
甜的。
区别于很久之前那次羽毛般擦过的亲吻,这个吻真实而又热烈。
没有演练也没有经验,祁却就像是自动打通了某种关卡,进入得如鱼得水。
两唇相触时柔软的触感让祁却逐渐上瘾,原来这就是让人欲罢不能的世俗欲望,如果是这样,那确实会令人丧失理智。
但这似乎还远远不够。
他趁其不备,舌尖轻轻就撬开了对方的牙齿,逐渐往里试探。
津液交融后粘腻的声音混杂着两人混乱的呼吸声,整个房间内的气温逐渐攀升。
沈淡引被剥夺了视觉,呼吸、身体……整个人都被祁却掌控着,他下意识地往后一点点地退,可是他被逼至沙发的一角,避无可避,只能任由着祁却肆意妄为。
快呼吸不了了。
“祁……”
这一声不是暂停键,是兴奋剂。
娇嗔的颤音只会让祁却变本加厉。
他勾缠着沈淡引的舌头,像是要把对方都纳入自己的身体里。
沈淡引一直在抖,可沉浸在这个吻里的祁却已经失去了理智。
直到手心里泛着微微的湿气。
祁却松开了捂住对方眼睛的手,湿了一片。
沈淡引的睫毛也早已润湿,红色的眼影晕开后像是哭红了眼。
还是不忍心。
祁却停止了这个吻。
他这才发觉沈淡引的身体在颤抖,“没事吧?”
如果是站着的话,沈淡引不会怀疑自己肯定会腿软得站不稳,听见祁却这句貌似绅士的问句,他并没有感觉到礼貌,而是一种戏弄后的挑逗。
明明是自己干的好事他却来问受害者有没有事?
他现在是不难受了,所有的注意力全被麻木的唇占领,羞赧心让他后知后觉刚才都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蒲竟宣,欠我的钱该还了。”杜闻西沉浸在游戏中无法自拔,开始可汗大点兵:“还有褚起承,柴次,裴似休,快点还钱,马上游戏都结束了。”
蒲竟宣啧声:“还你,不就六十块吗?”
褚起承:“我债务转移了,让沈淡引还你。”
“什么?”杜闻西喊道,“你通知我这个债主了吗?万一他不还怎么办?”
“反正我转移了。”褚起承摊手。
柴次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杜闻西:“你说。”
“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还欠祁却的钱吗?你把这个债务转给沈淡引,就变成沈淡引还祁却的钱了。”
“对哦!”杜闻西恍然大悟,他看了眼私聊间,“这两个人在里面干什么呢?还不出来?我去看看。”
67. 辅助治愈
Illness67
“欸。”柴次赶紧拉住他,“我劝你别去,小心被打。”
褚起承‘咦’了声,“不对啊,我刚才推算了一遍,现在最有钱的是祁却,如果他这把稳住我们都是垫脚石,蒲竟宣,你怎么跟他聊的?”
蒲竟宣也后知后觉:“我去,我想起来了,第二轮的时候他跟我说你骗了我,我当然不信他啊,然后我就骗了老杜……”
“不是吧?”杜闻西赶紧开始心算,“你们第四轮都怎么投的?”
几个人开始紧急盘算起来。
[私聊时间还有一分钟。]
这时候私聊间的门终于打开,桌子边的几个人都朝两人投去了无语至极的目光。
“死骗子,你终于出来了?”杜闻西咬着牙,“你躲在里面那么久是怕我们几个打死你吧?”
祁却装无辜:“啊?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沈淡引低着头朝着座位的方向走,直到游戏结束他都没说一句话,整个人麻木地坐在椅子上动都没怎么动。
“下次就该录制最后一场了吧?”杜闻西也不困了。
“是,不过下周六我有事,可能要推迟几天。”蒲竟宣一边说一边回消息。
褚起承看了眼前面的人,拉了下蒲竟宣,凑在他耳边问:“你看见了吗?”
蒲竟宣收起手机,嘴角上扬,“我估计就老杜在认真盘逻辑,柴次拉着老杜的时候就知道了。”
褚起承并不吃惊于他们两个人干了什么,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摄像头?”
“放心吧。”蒲竟宣眨了下眼睛。
“我先带他去医院了,你们去吃饭不用管我们。”祁却说着让沈淡引先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
蒲竟宣点点头,然后小声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赔你就是了。”祁却笑了笑,然后转身上了车。
赶到医院,沈淡引打完破伤风后,祁却给他拿了药,这才回家。
“晚上吃什么?”祁却问他。
沈淡引偏头看向窗外,“吃不下。”
祁却也没勉强他,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沈淡引很累了,多半是太困了。
到家门口,祁却把手里的药递给他,“要陪你睡吗?”
“不用。”沈淡引接过药,“我……我现在没事了。”
关门后,沈淡引懊恼地揉了揉脑袋,他现在都还感觉嘴巴是麻木的,当时被亲的时候整个人又紧张又害怕,祁却强势得要把他吃了一样。
接吻就是这种感觉吗?
心跳加速,脑子失智,手脚不受控,不饿也不困。
难怪都喜欢谈恋爱呢,陷入恋爱中的人当失去了理智确实能干出平时做不出来的事情。
等等——
他和祁却又不是在谈恋爱。
但是……但是亲吻的感觉的确让他完全忽略了伤口的不适感,那些不安的乌云瞬间转晴。
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祁却。
“这次的药效果不错啊,你的各项指标是近几年最正常的一次。”医生惊叹道。
祁却看着报告也很意外,“的确,只是副作用太久了,前两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散架了,还以为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我说了让你在医院多待两天你不听。”
“这不是有事嘛。”祁却放下报告,“你说除了生物制剂的药效之外,还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医生疑惑:“比如?”
比如和沈淡引接吻。
“我每次和别人接触后都会觉得好受些,睡觉也会更踏实,前段时间都没吃辅助睡眠的药物。”
“可能是激素分泌的作用吧,什么人啊?”
“这不重要。”祁却回道。
“不说就算了,下一针在几天之后,我会提前通知你,记得来。”
祁却疑惑:“这么快?”
“是的,这个制剂得接着打三针,一定要来。”
祁却点头:“明白。”
从医院出来,祁却直接去了实验室。
“师弟,状态不错嘛。”岑书调侃道,“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祁却笑着:“有啊,感觉这个课题要完成了算不算?”
“算。”岑书点头,“厉害啊,进度这么快,这才回来几天?”
“暑假之前我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是当时做不下去了。”祁却说。
“不错,很有前途,但你做这么快到底是打算继续受苦还是想赶紧结束?”
祁却犹豫了会儿,随后说道:“不知道。”
岑书叹气道:“行吧。”
“师姐,你明年博士毕业之后有想法进科研实验室工作吗?”祁却问。
“这不在找嘛,投了不少的单位了,我喜欢的人家不要我,要我的我又不想去,随便吧。”岑书说着眼中无光。
祁却:“如果你到时候没找到合适的记得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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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嗯?”岑书疑惑:“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祁却说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道:“不过现在还没落实,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跟你说。”
岑书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懂的,谢谢啊。”
“淡引,资料填好了吗?”杨千禹推开门,朝着沈淡引的方向走去。
“填好了。”沈淡引把手里的表格递过去。
“行,准备好出发吧。”杨千禹一边检查一边问:“你录的那个节目不受影响吧?”
“不会,我问了节目组,录制时间在出发那天,我直接赶晚上的飞机走。”
“那就好,我等你一起吧。”
沈淡引:“师兄,这件事情你跟……他说了没?”
这个‘他’是很明显的代指意味,杨千禹放下表格,目光平静,“没,因为已经结束了,从此以后彼此之间就是陌生人,哪有和陌生人说这些的?”
沈淡引有些惊讶,他一直都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太深,怎么会结束得这么突然?
“你提的?”
“是他。”杨千禹笑了笑,“只有他放手我们之间才是真正的结束。”
沈淡引听得心里有些堵,“你还好吗?”
“挺好的啊。”杨千禹故作轻松,“我自由了,再也没人管我干什么了。”
他说完后,移开眼神,“下班了,早点回去,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沈淡引点点头。
回家后,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头一次产生了想找人说说话的念头。
于是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抬手按了按对门的门铃。
没人。
嗯?不在家吗?
沈淡引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祁却怎么还没回来?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拨通了祁却的手机,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有多不合适。
那头很快接通:“怎么啦?”
背景音是有些嘈杂,‘哗啦哗啦’的石头碰撞声有些刺耳。
“你在哪儿?”
祁却:“我在蒲竟宣这儿呢……三万!”
“……”沈淡引闭上眼:“你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欸——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打什么电话,认真点!”
电话挂了。
沈淡引握着挂断的电话愣在原地,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68. 亲密距离
Illness68
半小时后,他来到了蒲竟宣的家门口。
开门的人是褚起承,“来了?”
“祁却在你们这儿?”他问。
“里面呢,进来吧。”褚起承说着往里走。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等走到客厅他终于明白这个声是什么了。
“你们在……打麻将?”
“是啊,加入吗?”蒲竟宣笑道。
祁却仰头望天:“我是被骗过来的,他们还不准我走,刚才杜闻西还把我手机抢了!”
沈淡引拉了张凳子坐在祁却的旁边,他没理会祁却的卖惨,仔细看了看祁却的牌,好奇问:“怎么玩?”
褚起承:“你感兴趣啊?”
“没玩过,早听说你们锦城那边爱玩儿这个,一直都挺想试试的。”
褚起承:“我们刚把祁却教会,不过他真的太菜了,要不你替他?”
祁却忙不迭点头:“行啊行啊!我瓜子都要输完了。”
“不着急,你们先玩几局,我熟悉一下规则。”
蒲竟宣:“规则很简单,M*AAA+N*ABC+DD,M和N可以为0,或者胡七对。”
杜闻西丧着脸:“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开始。”蒲竟宣说着扔了骰子。
沈淡引认真地开始观察,他坐在祁却旁边沉默不做声。
“蒲竟宣,你能不能快点?每次都你最慢,算算算!就知道算牌,跟我们打有什么好算牌的?我一个数学专业的都不算!”杜闻西开始语言攻击。
蒲竟宣扔出去一个三筒,“这也是桌游啊,我不得好好想?也不知道你急什么。”
祁却摸了牌,正要打出去,被沈淡引拦下,“别,打这个。”
“嗯?”祁却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
褚起承:“沈淡引,你这么快就会了?”
“会了。”沈淡引点头。
杜闻西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扔出去一个二条。
沈淡引笑了,“胡了。”
杜闻西:“……”
祁却笑着捡牌,“嗯,胡了。”
褚起承偏头看了眼,“哟,不错啊,还是清一色。”
“天哪,这次终于不是你输了。”蒲竟宣笑道,“老杜啊,还要继续吗?”
杜闻西咬着牙:“继续。”
“你来。”祁却起身给沈淡引让位,“我是搞不懂这个,还是给大佬倒茶吧。”
沈淡引顺其自然地坐到了祁却的位置上。
虽然他码牌十分生疏,不过还是有模有样的,祁却倒茶水的时候瞥见他的认真样儿觉得有些反差萌。
好像又被可爱到了。
祁却坐在旁边像个合格的书童,手里剥着瓜子,剥完就塞进沈淡引的嘴里。
后者沉迷于打牌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瓜子有点咸吧?喝点水。”祁却嘀咕着把插了吸管的薄荷水递到了沈淡引嘴边,沈淡引的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喝了几口水。
杜闻西一直在忍,当他看见祁却脑袋都要搁在人胳膊上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蒲竟宣忍不住调侃:“祁却,你知道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一般是谁坐吗?”
祁却毫不自知:“谁?”
褚起承快速回答:“家属。”
蒲竟宣点头:“准确来说,不是老公就是儿子,你是哪个?”
沈淡引偏头和祁却对视一眼。
祁却捏着坏:“当然是——”
“儿子。”沈淡引立刻接话。
祁却:“……”
其他几个人被逗笑了。
“我帮你赢牌,你当会儿儿子不过分吧?”沈淡引说。
“不过分不过分。”蒲竟宣赶紧说,“现在祁却和老杜的比分快追平了,这顿饭最后谁请还很有悬念。”
祁却咬着牙,“行,你继续,开心就好。”
杜闻西的脸色越来越黑,“能不能别聊了?认真打牌行不行?”
“好好好,不聊了。”蒲竟宣敷衍道。
几局之后,沈淡引面前的瓜子越来越多了。
“你今天要当第一啊。”祁却说。
“不到最后都别笑。”杜闻西冷着脸,“七万。”
“杠。”沈淡引说着摸了张牌,然后就把牌一推,“胡了。”
蒲竟宣啧声:“哇塞,杠上开花,还是单吊,老杜,你点炸弹了呀!”
“不玩了不玩了!!”杜闻西把牌推了,“我早就看不惯你们了,就知道在我面前秀恩爱!故意的吧?”
“……”沈淡引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在?”
祁却赶紧解释:“哦,他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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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闻西飞了个眼刀过去。
祁却摊手:“说的不对吗?难不成说你又被甩了?”
“啊啊啊啊!!!住嘴!”杜闻西捂着耳朵。
“老杜,没事没事啊,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了。”蒲竟宣习以为常地安慰道。
杜闻西的心上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沈淡引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几个人大半夜的在这儿打麻将原来是为了安慰失恋的杜闻西?
为什么今天分手的人这么多?
不是说分手都在下雨天?这才八月份呢。
杜闻西趴在桌子上,神情恹恹,“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不招人喜欢啊?为什么每一次谈恋爱都这样……”
“你看着我们也没用,我们都没分过手。”蒲竟宣说。
杜闻西问:“但你们就没有想和对方分手的那么一瞬间吗?”
蒲竟宣和褚起承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呢?”杜闻西看着祁却他们。
“我们?”祁却看着沈淡引:“我们甚至没谈过恋爱。”
“是吗?”杜闻西坐直了身体,开始控诉:“你们刚才比他两还腻歪的样儿还以为你们两个也在谈恋爱呢?!”
祁却:“……”有吗?他不是在认真看打牌吗?
沈淡引:“……”有吗?他不是在认真打牌吗?
杜闻西嘴里念叨着:“秀秀秀,就知道秀恩爱,关起门来的事情非得在我面前做,没眼看,好烦,你们好烦,我好难受呜呜呜……”
见他真的要哭了,蒲竟宣赶紧安慰:“老杜,打起精神来,你不要忘了你也是数院的扛把子!”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你根本不知道,有祁却在我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杜闻西摇头叹气:“我身边好多女生都喜欢他,知道我跟他录节目后都发消息问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沈淡引看了眼祁却,那眼神意味深长。
后者赶紧撇清关系:“我不知道啊!”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沈淡引冷笑一声,“又没说你什么。”
杜闻西开始报复:“你不知道?你要我把树洞点开让大家看看吗?别告诉我你从来不看学校的帖子。”
祁却:“哪有什么帖——”
“点开看看呢,我想看。”沈淡引说。
69. 卿卿我我
Illness69
祁却瞬间变了脸色:“你还真的信他?”
“要真没什么我看看怎么了?”沈淡引似笑非笑。
杜闻西实在想骂人:“你两真的没谈吗?我真服了,怪不得网友天天磕你两的cp呢,蒲竟宣他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就这个逼样!”
“老杜,你怎么还无差别扫射啊。”蒲竟宣开口说:“我们几个人不是都在陪你吗?”
“陪我?”杜闻西已然失去理智,“平时节目里老坑我就算了,打个麻将还勾心斗角的不让我赢?!知道我失恋还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你们就是故意气我的!”
“老杜,我们——”
“你们什么?”蒲竟宣刚要开口就被杜闻西打断,“蒲,你当初差点要分手的时候我怎么帮你的?是谁帮你把那些事说出来的?又是谁暗地里帮你说好话挽回褚起承的?”
褚起承:“那个——”
“还有你,褚起承!”杜闻西开始点名,“你知道当初因为你我被蒲竟宣鸽了多少次吗?蒲竟宣高中的时候说好跟我一个大学一个专业,结果转头就背叛我了。这也就算了,他当时暗恋你的时候瞒着我,偷偷用我打掩护,我被我爸妈唠叨了多少次你知道吗?”
最佳辩手也闭嘴了,祁却有看笑话的意思,幽幽地拱火道:“就是就是,你两真不是人。”
“你觉得你很优秀吗?大渣男!”杜闻西哼声,“等哪天那些帖子被搬到网上你就等着被骂死吧!都二十一世纪了,还立什么大暖男人设,你小心点!别跟我说什么都是瞎编的,谁不知道是瞎编的?但你一直不出声不辟谣总有爆发的那一天,我看你那么多的粉丝怎么办?对家启动营销号直接冲死你,看你怎么解释?!”
祁却:“……”好,他还是闭嘴吧。
麻将桌边一阵沉寂,沈淡引眼神左瞟右瞟,觉得还是得有个人出来说话,反正他和杜闻西不熟应该没什么事,于是小声试探道:“没事,不就是分手嘛,想点好的,你可以专心学习了。”
听后,祁却捂住了脸,桌下的手拍了拍沈淡引的腿。
没等后者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杜闻西微笑着说:“学习?就你爱学习!谁还不爱学习了?不爱学习我能保送?玩个游戏就知道算算算,还骗人!上次录制从头骗到尾,我都是看节目才知道你坑了我!再也不信你了,长着一张靠谱纯良无害的脸结果比褚起承还坏!”
褚起承:“……”无妄之灾,他为什么要被踩两次?
沈淡引觉得自己被吼得莫名其妙,这时祁却凑过去,附耳小声解释:“他被甩就是因为女方说要好好学习申美硕,当然,这是借口。”
失恋人的怒火不是所有人都能抗住,四人惨败。
半分钟后,杜闻西惆怅道:“你们说我要不出道算了,不是说Rapper招人喜欢吗?我看了一圈烂瓜后觉得我收拾收拾也能上。”
四人在场,无一人敢言。
“蒲,说话,你不是要开个什么经纪公司吗?把我签进去得了,我还不要工资。”
蒲竟宣倒吸一口凉气,敷衍道:“嗯嗯,行。”
“烦死了,不行,我要去打游戏了,我要通宵,你们都别烦我。”杜闻西说着起身进了书房。
听见关门声,褚起承疑惑:“他这是又要住在我们这儿?”
蒲竟宣叹气:“没事,他明天就滚了,住在我们这儿至少不会扰舍友。”
沈淡引不禁问:“他这症状多久了?”
“听说上次分手之后就不太好了。”祁却回道,“是不是,蒲?”
“嗯,我看他还是别谈恋爱了,下次有苗头我就给他掐断,不然每次分个手都来找我们哭,我可真是承受不住。”蒲竟宣哀叹。
褚起承揉着太阳穴,“早点休息吧,我明天还要去事务所,本来实习就烦。”
祁却拿上外套,拉着沈淡引,“我们走吧,就不打扰你们了。”
“嗯。”蒲竟宣给他们打开门,“就不送了,你们注意安全。”
祁却:“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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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淡引犹豫再三还是回头说了句:“下次打麻将缺人可以找我。”
蒲竟宣笑着点头:“放心,一定找你。”
电梯开了,两人走了进去。
祁却打趣:“你觉得好玩啊?”
“好玩啊,很有意思的。”
“没想到你居然会对这个感兴趣。”
“我为什么不可以对这个感兴趣?”
祁却笑道:“当然可以,你不知道,今天我刚出实验室就被蒲竟宣拉过来了,一来就听杜闻西哭。你那个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想着找借口走,但手机还被强制收缴。没想到你居然过来救我了,真是太感动了。”
“你还挺容易感动的。”沈淡引评价道。
“那你今天为什么过来?”
沈淡引这才想起来自己找祁却的原因,但发现见到祁却之后就没了想要迅速说出来的念头。
是因为过了这么久了自己已经消化了还是因为见到祁却后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了呢?
“怎么了?”祁却见他在发呆。
“师兄跟我说他和邓泽空结束了。”
祁却心下了然,“真的?”
“嗯,他说是邓泽空提的。”
祁却笑了声。
沈淡引疑惑:“你觉得好笑?”
“不是好笑,你真的觉得邓泽空会这么干脆?”
“不然?”
两人漫步朝着小区门口走,四周寂静一片。
祁却缓缓道:“邓泽空这个人最让我佩服的一点就是能忍能等,你看着吧,这事没完。”
沈淡引思考了一下他的话,没想出个所以然,但也不想多问了。
回到小区已经快十二点了,两个人在电梯口分别的时候,沈淡引有些犹豫。当听到祁却开门的声音,他才准备按指纹。
“对了。”祁却突然出声。
沈淡引立刻回头:“怎么?”
“你的枕头还在我床上。”祁却的嘴角偷偷地往上扬,“进来吗?”
70. 生命警报
Illness70
沈淡引就这么进了祁却的家,进了祁却的浴室洗澡,然后穿上了祁却的睡衣,并且躺在了祁却的床上。
明明只是问了要不要进去,可是两个人都默认了要躺在一起睡觉,其实只需要拿回枕头就好了。
祁却的睡衣有些大,沈淡引没注意,稍微动一下胸口的皮肤就会露出一片的白皙,刺得祁却赶紧瞥开眼睛。
“盖好被子,空调有点冷。”他欲盖弥彰地提醒道。
原来喜欢的人穿上自己的衣服会是这种效果,一想到沈淡引的身上会沾上自己的味道就觉得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的了。
怪不得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总是要给女主角披上自己的外套。
而他现在可比那些男主角厉害多了,沈淡引可是贴身穿的他的睡衣。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淡引:“问。”
“你之前说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比遇到一颗星星还难,所以你现在还愿意试试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聊天嘛,我现在睡不着。”
沈淡引认真道:“我愿意,但不想。”
祁却皱眉:“嗯?”
“如果真的遇到不会选择错过,但我现在没遇到也不想遇到。”沈淡引解释着,“不是所有的相遇结果都是蒲竟宣和褚起承,刻骨铭心的相遇也可能是邓泽空和杨千禹那样的,我不想让这种扰乱我思绪的回忆伴随着一辈子,我一个人追寻宇宙已经自洽了。”
“自洽……”祁却喃喃着。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祁却觉得失落,他甚至觉得沈淡引就该是这样的人,他喜欢沈淡引就是因为对方让自己向往的永远坚定的精神人格。只是因为人类埋藏于心底的私欲总是会在某种时刻占据上风,所以想让对方也以这样的视线望向自己。
但是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自己喜欢的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呢?
祁却想不通,他甚至想让沈淡引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一旦戳破这个问题就没有答案了。
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犹豫的人,遇到沈淡引之后他就变得不再洒脱。其实直接表白也不会怎么样,无非就是被拒绝。
拒绝又怎么了?他祁却又不怕被拒绝。
所以怕的是什么呢?
“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祁却问。
沈淡引缓缓道:“治好自己的病,然后去追寻那颗北极星。”
黑暗中,祁却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好一会儿后,他轻轻地道了句:“好。”
我帮你。
你想要拥有的,我都可以帮你。
这是不是也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也是有价值的呢?
但是如果帮助沈淡引治好之后,他还有价值吗?对谁有价值呢?
“祁却。”沈淡引忽地喊了声,打断了祁却的思绪。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吧。”沈淡引声音低沉,“我在极度难受的时候确实控制不了自己向你提出过分的要求,特别是上次录节目的时候还让你……抱歉啊,我以前不这样的。”他有些懊恼。
“过分的前提是我不愿意,但我愿意啊。”
话毕,沈淡引的心跳忽然猛地加速,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原因。节拍错乱之间,他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摄像头?”
祁却笑了声,“现在想起来了?还有麦呢,你说他们有没有收音?”
沈淡引一下子就精神了,这岂不是节目组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也太刺激了吧?
“放心吧。”祁却及时安抚,“我让蒲竟宣把私聊间的摄像头关了,在你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也把你的麦关了。”
意识不清的时候……
沈淡引试图回忆,不清醒的时候也只有自己被吻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了。
啧,这都什么事啊……
“对不起,我当时是真的没有脑子。”甚至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祁却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能让沈淡引说出这句话也算是自己的本事。
“不必这么贬低自己吧?学神。”祁却说,“上次我在你家的时候,看到书架上放了不少你参加航模赛的奖杯,要是这都算没脑子,那我可能是弱智。”
“这不算贬低,是事实。”沈淡引认真道:“我虽然不会盲目自信但我也不会自卑,我知道自己很强,但是该承认错误的时候就应该承认。”
“嗯,好吧,这确实是你。”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祁却:“之前是不了解,这不是在一点点了解吗?”
“你了解我干什么?”
“当然是——”下意识的那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但祁却还是及时制止,“为了抱大腿啊,我多了解你一点,对你好点,说不定你哪天心情好就在沈教授的面前说两句我的好话,以后开组会的时候我能少挨几句骂。”
“……”沈淡引彻底服气,“那你及时止损吧,我和我爸的关系可能还没有你跟他好。”
这是一个问出那个问题的好时机。
“你和你爸妈到底为什么生分?你很有主见也有能力,你要读什么大学其实不用他们同意你也能去读,他们的阻拦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沈淡引攥紧了手心,祁却感受到被子在被旁边的人一点点地裹紧。
“因为……”沈淡引欲言又止,沉默了晌久,才道:“不信任。”
“不信任?”祁却疑惑:“为什么——”
“好了。”沈淡引语气冷淡,翻过身去,“我要睡觉了。”
还是不愿意说。
祁却也不想逼他,“好。”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沈淡引才会说呢?还是说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时候祁却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沈淡引说他的那个小竹马知道他的所有事,那肯定也知道这件事。
说不定能套出来。
“过两天节目组有一个直播问答,你和沈淡引记得腾时间。”蒲竟宣在电话那头说道。
祁却‘嗯’了声,“不过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通知,节目组的对接不工作啊?”
“因为牵头的人是我啊,节目组的人又按不住你们,还不是我来。”
“说得好像我很不懂事一样。”
蒲竟宣嘁声:“这个节目最不懂事的就是你了,每次都能给我惹祸。”
“这不是提前给你培训一下作为艺人公司的老板处理问题的能力吗?还不得谢我?”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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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竟宣毫不留情,“终于只有最后一期了,你可不要在这个关头给我找事干。”
祁却无语:“我能做什么?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最近总是心慌,希望是我的预感出错了。”蒲竟宣说,“还有事,挂了。”
挂了电话,祁却想着晚上带沈淡引去邵洋家新开的店吃饭,于是给沈淡引发了条消息。
【特效药:什么时候下班?晚上我带你去吃菌子。】
【小蝴蝶:下班了,我现在在去学校的路上,有个师兄说有东西要给我,你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特效药:哪个师兄?】
【小蝴蝶:就是之前你在我们学校见过的那个。】
【特效药:就那个看起来特别沧桑的男生?】
【小蝴蝶:嗯,他说还有话要给我讲,可能会聊一些职业发展和专业问题,我已经快到学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别等我了。】
祁却看着他的消息,脑海里闪过了当时那个男生的眼神,特别是他看自己的最后一眼,还有他对沈淡引说的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
不对劲。
祁却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脱了实验服。
岑书正巧进来,“这就走了?”
“嗯,有点急事。”祁却说着想起什么,又回头,“师姐,拜托你帮我把离心管洗一下,谢谢了!”
“欸——”没等岑书骂出来人就不见了。
“真是欠你的,人家都是师弟帮师姐干杂活……”岑书按了按自己的人中,然后开始给自己洗脑:“算了算了,不气不气,看在offer的面子上看在offer的面子上……”
沈淡引下车后走进学校,他朝着消息上说的大楼的方向走。快要走近的时候他眼睛忽然晃见楼顶有一个人影立在那里不动,那种奇怪的气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以为自己晃眼看错了,可是他总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目光如此炙热以至于他不自觉地抬头定睛往不远的高处一看。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顿住了步伐,和楼顶的人对视着。
距离很远,其实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但是沈淡引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制,让他喘不过气来。
喉咙里仿佛灌满了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楼顶的人微笑着看着沈淡引,两人远远地对视着。
不过片刻,一道黑影垂直落下。
‘嘭——’
楼下车顶的玻璃碎了满地,警报声随之响起。
可是沈淡引的耳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耳鸣声贯穿着他所有的感官系统。
一瞬间,他的手在抖,腿也失了力,整个人恍若灵魂出窍,什么都无法感知。
是在做噩梦吗?
可为什么还不醒?
他立在原地,甚至不敢眨眼,面前所有的一切在天旋地转。
在他快要脱力倒下之时,一只宽大温热的掌心盖住了他的眼睛。
耳边也传来熟悉的声音,“别看。”
“别怕,有我在。”
沈淡引彻底失力,耳鸣突然消逝,周边的尖叫声一股脑儿地涌进耳朵里,他再也撑不住地倒在了祁却的怀里。
71. 成长阵痛
Illness71
再次睁眼时,白色的天花板和满屋的消毒水味让沈淡引的心被揪住了一般难受。
“喝点水。”祁却坐在病床旁边,见他醒了给他倒了杯温水。
沈淡引的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着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幻梦。
“我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他的声音沙哑得过分,充斥着难过和悲伤,让祁却不敢告诉他真相。
可是真相就是真相,沈淡引也并不脆弱。
“不是。”他残忍道。
沈淡引闭上眼睛,嘴唇都在颤抖,他咬着唇,慢慢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是……他吗?”
祁却见他这副难过的样子,既心疼又无措。
“是。”
沈淡引的眼角滑过一滴泪,这是祁却第一次见到沈淡引哭。
是真心实意的难过和痛苦。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走来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祁却先开口说:“能不能等他情绪稳定之后再做笔录?”
没等警察回答,沈淡引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不用,走吧。”
祁却担心地看着他:“医生说你受了刺激需要休息。”
“死了之后可以休息一辈子。”沈淡引目光漠然,失去了往日里从未熄灭的光芒。
祁却知道沈淡引不是在和自己作对,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要强的性格。
在警局,祁却坐在他旁边听他做笔录。
“什么时候给你发的信息?”
沈淡引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下午三点。”
“他约你在学校见面的原因是什么?”
“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具体是什么呢?”
沈淡引摇摇头,“他没说。”
“你跟他的关系是?”
“他是我同系的师兄,在学习方面很照顾我,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在此之前你有察觉过异样吗?是否知晓死者患有抑郁等精神疾病?”
沈淡引缓缓摇头:“没,不知道。”
在旁边听着他回答的祁却如坐针毡,他宁愿沈淡引不要这么冷静,有些情绪憋在心里不排出去会出大问题。
半小时后,两个人从笔录室出来。
一道伤心的哭喊声从不远处的调解室传来,沈淡引闻声望去,里面站着本系的辅导员,而倒在地上痛哭的女人应该就是家属了。
辅导员看见了他,朝着他走来。
“小沈,你还好吧?”
沈淡引轻轻地点了下头。
导员拍了拍他的背,“你师兄走之前一个字都没留下,你应该是他最后联系的一个人,如果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他的父母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听见这样的话,祁却首先的反应不是同情,是为沈淡引难过。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消失在眼前,还有人赋予他这是什么很珍贵的意义。
什么意义呢?
因为你重要所以我要在你面前死吗?自己选择结束生命为什么还要给别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呢?
祁却拉过沈淡引的手腕儿,冷言:“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警察会通知我们,他现在需要心理修复,您应该做的是安抚家属。”
导员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去。
祁却一路上拉着他的手,直到回家沈淡引也没有反应。
室内昏暗一片,沈淡引的侧脸映着傍晚的深蓝暮光,眼睛是失去色彩的灰暗。
‘叮咛~’
桌上的手机传来了收到邮件的声音。
当沈淡引本不在意的眼神瞥见发送人姓名的时候,浑身一颤。
他的手颤抖着点开了邮件。
祁却就坐在他的旁边,他没有阻止沈淡引点开邮件,而是选择陪他一起看。
文字不长,可是要表达的信息实在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导师的压榨,读研的艰辛,毕业的渺茫,过不了的毕业论文,从未被肯定的几年以及耗在科研项目上却为他人做嫁衣的白天黑夜。
最重要的是曾经怀着理想和憧憬的少年在一次又一次的比赛中拿到一个又一个的第一,却在所有人都觉得会拥有伟大前程的时候选择结束生命,而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病了很久了。
甚至都不敢告诉别人,每次的欲言又止是因为对方投来的期许,因为你是绩点第一,因为你成功保研,因为你发表了很优秀的文章,所以你不该有焦虑不该有痛苦。
可所有的一切都是痛苦堆积的,一路走来留下的只有从内到外一身的病。
[淡引,祝你身体健康,心理也健康。]
祁却看着最后一句话,感受到的不是祝福,是一种拉着人共沉沦的残忍。既然想祝沈淡引健康那今天为什么要把他叫去学校?为什么要让他看见?
这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自我安慰?
祁却不愿意用这样负面的角度去揣测一个再也无法解释的人,但他认为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沈淡引。
祁却见沈淡引的情绪不对,赶紧伸过手去把手机扣在了桌上,然后将他抱在怀里。
“难受的话,想哭就哭吧,要允许自己发泄情绪。”
话毕,沈淡引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落下。
哭声止不住地外溢,越来越大声。
听着这样完全失控的哭声,祁却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了,绵绵的细针不断地往里刺,疼得要命。
为什么他没能早一点赶到呢?那样就可以及时捂住沈淡引的眼睛,难过也会少一点吧?
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眼前,留下的创伤该怎么愈合呢?
同样是别人眼中拥有光明未来的沈淡引,以后走着同一条路的时候该怎么释怀?
祁却承认自己心理不健康,甚至很黑暗,因为他察觉到心里埋怨的声音盖过了怜惜。为什么要让沈淡引见证这一幕?沈淡引做错了什么?自己痛苦还不够还要给别人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吗?
沈淡引是一个坚强的人,可坚强就意味着必须承受痛苦吗?
祝他心理健康?现在沈淡引不健康的状态又是谁造成的?
对,死去的人没错,因为他本就可怜。可活着的人又有什么错?痛苦都有继承制了吗?
所以呢?是这个社会的错吗?是这个病态化的分数制评判标准的错吗?是这个早已被优绩主义裹挟得除了这个制度本身而无一人收益的规则的错吗?
祁却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沈淡引什么错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深蓝的暮色也被黑暗吞噬,沈淡引的泪终于干涸。
哭声也渐渐止住,客厅里静到祁却以为他睡着了。
可哭完就带着情绪睡觉一定会做噩梦,甚至给神经系统带来不可挽回的损伤。
“沈淡引?”他小声唤道。
“……嗯。”声音听着有些恍惚。
没睡着,祁却松了口气。
“我明白你很伤心,可是事情已经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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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们什么都无法挽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说出一些麻木的套话。
沈淡引的下巴从他的颈侧离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祁却,“你还记得上次他说的话吗?”
祁却微微点头。
“我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如果当时我就察觉出来了,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绝决地走到这一步呢?他当时是不是在跟我求救呢?”
“这跟你没关系。”祁却伸手用指腹温柔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每个人的人格都是独立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别人做选择。”
沈淡引:“我还记得我大一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刚保研,我问了他很多的经验,他真的一点信息不留都告诉了我,当时的他那么意气风发,前途一片光明。我甚至把他当作过领路人,可是……”
从亲叔叔到师兄,一个又一个身边人的消失让他一次又一次接受现实的审判,就好像生命是多么容易被剥夺的东西一样。
祁却头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就算他对沈淡引没有喜欢和爱慕,这点也足够让自己义无反顾地想要保护一个人对世界怀着的单纯。
“成长都有阵痛期,或早或晚。”祁却说,“当迷信于单一的唯努力才成功论时就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即使知道没必要,可一旦卷入就会变成执念,然后产生痛苦。”
沈淡引的脸庞滑落一颗晶莹的水珠,他低着头哽咽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呢?他是不是想告诉我选的这条路没有结果,最后也会和他一样——”
“不是。”祁却打断他,“我们谁都没办法揣测一个再也无法开口的人的想法,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赋予意义,不要因为别人动摇自己的坚持。”
沈淡引摇着头,“祁却,我想不明白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感受,就好像那一幕从未发生过,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道歉?”祁却轻拍着他的背,“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没有任何人逼你,你不受任何思想的束缚。”
“谢谢你,如果今天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沈淡引小声道。
“谢什么,应该的。”祁却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发,“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就别去研究所了,要是你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请假。”
沈淡引摇头,“不用请假,影响不了我工作。”
祁却欲言又止,他知道沈淡引的性格,这种时候让他不去是不可能的,可能去研究所还能让他暂时不想这件事。
祁却:“那好,你先去洗澡,今天我在你家住。”
“嗯。”沈淡引慢慢地起身。
看着他的背影,祁却靠着沙发沉默着。短暂的空白让他的大脑也在产生一些异样的情绪,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仅是伤害到了沈淡引,甚至也在提醒自己什么一样。
是他想多了吗?
没一会儿,沈淡引的手机响了。
祁却瞟了眼,然后接通,“喂。”
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问:“祁却?”
“嗯,是我,什么事?”
贺存异缓了会儿神,“现在是晚上十点,沈淡引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你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祁却说着加重了那个‘干’字,他笑了声:“该干的都干了,怎么?”
“啊啊啊啊啊啊!”
祁却把手机拿远了些,听了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去洗澡了,有什么事我代为传达。”
“洗澡?!”贺存异屏住呼吸,“我靠我靠!你们要干嘛!”
72. 唯心主义
Illness72
还真解释不清楚了,祁却放弃挣扎,“不说挂了。”
“等等!”贺存异喊道:“既然你跟他待在一起,应该也知道今下午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
“不止是我,现在北京的高校没有不知道的,也就差上社会新闻了。”贺存异说,“沈淡引知道后没事吧?”
没事?就是亲眼见证了。
听他不说话,贺存异也感觉出来了,“他肯定挺难受的吧,我小道消息打探到那个人还是他师兄,我之前听他提过好多次呢。”
“嗯。”
“我今晚还是过去陪他吧,你记得帮我说一声啊。”
“不用你。”祁却直言。
“嗯?我衣服都换好了。”
“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来了也不给你开门。”
“大哥,那是沈淡引的房子,你有什么权利拒绝?!”贺存异吼道。
祁却语气平淡:“凭我现在住这儿。”
“……”贺存异声音颤抖:“住……住这儿?什么意思?你们不是邻居吗?这顶多算窜门!”
“你也可以来试试,看看等会儿会不会有人给你开门。”
“祁却!你和沈淡引背着我在搞什么!?”
听见楼梯有声音,祁却赶紧说:“他今天回学校亲眼撞见了,你要是想让他刚平复好的心情又被搞得乱糟糟就来。”
说完,他就把电话掐断了。
“那是我的手机?”沈淡引问。
“嗯,小竹马给你打电话,说要过来陪你,我说不用。”祁却试探道:“抱歉,擅自做主了。”
“没关系,他应该也知道了,这种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沈淡引舔了舔唇,“你也快洗漱吧。”
卧室里只有一个枕头,因为还有一个在祁却家。
所以两个人靠得很近。
刚经历过惊吓,又哭了那么久,沈淡引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睡着了。
可是祁却根本睡不着,他在沈淡引面前表现得越是冷静就越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亲眼看见的人不止沈淡引,还有正好抬眼的他。
原来死亡如此简单。
简单得生前的一切在一瞬间都变得毫无价值,所以他现在做的一切有价值吗?
正想着,旁边的人不断地往他的怀里钻,祁却低着头,主动地抱着沈淡引,他将下巴搁在对方的额头,试图寻找一丝慰藉。
他喜欢沈淡引,可是他也怕自己也会像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再次刺激沈淡引,那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在了,还有谁会这样安慰他呢?
原本坚定的内心突然一下又开始动摇,他还应该表白吗?还应该勇敢一点吗?
望着窗外悬挂的圆月,祁却突然开始相信唯心主义,什么时候月光能再次告诉他答案呢?
早上六点,他给沈淡引买好早餐后就去了实验室。
岑书来的时候都惊了,“师弟,别卷了,昨天的事情你不知道啊?不要命啦!”
祁却苦笑着:“没卷,就是醒得早。”
“哎,那就好。昨天晚上的时候群里都传疯了,不过消息按得太死,知道的人也不多。”岑书摇头,“我就特别感慨,你看哈,高中到大学需要痛苦地上两层楼,可是从大学到自由只需要轻轻松松十几层楼。我可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选择了,不是被逼到极致哪有人这么放弃自己……”
祁却眼神一暗,“嗯。”
“你看了网上的评论没有?”
“没来得及。”
“千万别看,看了真的气死。”岑书缓缓道,“都在说‘好不容易985研究生毕业了,拥有那么光明灿烂的前途,真是可惜’或者‘你倒是解脱了,有没有想过养你二十几年的父母?托举到这个高度他们容易吗?’,除了我们这种感同身受的人鲜少有共情的,那些人在意的居然是失去了一个985本硕毕业的学生,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平时嘴上挂着不把高校生当人还以为是调侃,原来真的都这么觉得?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生活在文明的21世纪?”
“价值赋予而已,现在站在这里的你我都被贴上了所谓名校的标签,不是人,是价值高昂不允许自弃的物品。”祁却淡淡道。
岑书叹气:“这时候我突然很庆幸没遇到那种导师,虽然平时沈导很严格但也不会逼我们做事,不幸中的万幸啊。”
说到这里,祁却突然想到沈部肯定也知道这件事了,依照他们不愿意让沈淡引搞航天的性子,会不会又给沈淡引施压呢?
岑书:“对了,等会儿导儿要来给我们开会。”
祁却:“什么事?”
“你没看吗?又把群屏蔽了?”
“……”
“算了,其实我也挺想屏蔽的。”岑书说,“他说是给大家聊聊天,我估计就是说昨天那件事。”
没说一会儿,沈部就来了,他看了眼祁却,随后说:“大家都坐下吧。”
“你们的消息一向是比我快的,应该也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所以想跟大家说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有什么困难随时告诉我,大家能够坐在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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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轻易地否定自己,但也不意味着你有什么使命必须完成,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该做科研的时候就认真,我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
沈部说着顿了顿,“暑假还在实验室确实很辛苦,我也明白在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不敢休息的,可是你们还很年轻,还是应该在这样的年华里做一些青春该做的事情。这两天都别做实验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出了实验室就别想这里的一切。有钥匙的都给我,这两天谁都不准进来。”
交完钥匙,实验室的学生都陆陆续续脱了实验服,拿着包离开了。
只有祁却还坐在原位上没动。
“你也有吧,给我。”沈部伸手。
祁却抬眼,他盯着沈部好一会儿才从抽屉里拿出钥匙。
递过去的时候他开口道:“沈淡引亲眼看见的。”
沈部的手一顿。
祁却把冰冷的钥匙落在他的手心,随后继续说:“再多的劝说都不如亲眼见到的冲击大,我想你们应该也不用跟他说这些了。”
沈部将钥匙握在手心里,“他怎么会亲眼看见?”
“因为他最后联系的人是沈淡引,他被骗过去见证死亡。”祁却已经没了任何想要掩饰感受的想法。
沈部沉默着。
祁却继续说:“或许你们应该看看当时他的状态,崩溃、怀疑、痛苦……太多了,没有什么劝阻比亲眼看见悲剧还有效,但他今天还是选择了去研究所,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
“为人父母,我不想同样的事情落在他身上。”沈部说:“除了他自己谁能承诺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呢?”
“我。”祁却脱口而出。
沈部狐疑地看着他,眼中是疑惑和不信,还有某种难以表述的惊讶。
“沈老师,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作出承诺,以前我对您说过的话我都做到了,这次也是同样的,我会做到。”祁却语气严肃,“就算我不在了,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你不在了怎么有效?”
“以前没跟您说过,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我家里有钱,您肯定也觉得我放弃读研的想法是因为家里有钱,这行又累,所以可以不在意学历。”祁却笑了声,“我以前都不想辩解,甚至觉得挺肤浅的。但是我现在觉得当大少爷也有好处,他们都说得对,有钱确实了不起,况且我家还不是一般的有钱,毕竟航空航天需要的研发资金和芯片大部分都是来源于我们家的企业。”
沈部的表情变了变。
祁却抬眼道:“所以您觉得我能不能做到这个承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