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逐我出家门,重生崛起你疯啥》 1.她不是苏昧,她是云霜降 “我苏家怎会有你这般卑劣的女儿,居然敢对云将军府的二小姐下毒!若不是笙雪大度,你莫不是想害死全家吗!” 大雪飘落,苏昧原本在佛堂等待父亲母亲,以及哥哥们来给她过生辰。 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被下人拖到主院,如同一块破布扔到地上。 此时苏家院落内,灯火通明,苏家上下所有下人仆从,以及三个哥哥同父母围在院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尖锐质问的话语,与冰冷的鞭子同时抽在了她身上。 曾经疼爱她的哥哥和父母,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看待令人作呕的罪犯。 “苏昧,母亲真是对你太失望了,给我打,打到她肯认错为止!” 苏母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问,连同鞭子一同落下,不消片刻就把她身上打的血肉模糊。 身下雪水混入血肉,让她又热又冷。 苏昧愣住了,今日她从未出过门,何来下毒一说? 她不明白,明明三个月前不是这样的。 明明三个月前她还是京城苏丞相府唯一的嫡小姐,受父母宠爱,三个哥哥爱护,可这一切,为什么在云笙雪来了后就变了? 自从三个月前云笙雪从乡下被接回,以她流落在外十几年为由,在云将军府大办接风宴不说。 为了不让旁人轻视她,还让苏家收她为义女。 原本对她千宠万爱的哥哥们,在看见云笙雪的第一眼就移不开的目光。 后来更是将那些不属于她的罪责,逐渐不分青红皂白的扣在了她的身上。 将本属于她的宠爱,尽数给了出去。 而她被冠以嫉妒之名,从打手板,到板刑,到冷眼旁观她被男子轻浮羞辱,再到将她珍爱之物尽数被他们一件件销毁。 就连身边的丫鬟都因为云笙雪的一句话,活生生打死在她面前! 现在,竟然连这种牵强的罪名都能扯到她头上? 苏昧竭力开口辩解,“母亲!这些日子女儿一直按照父亲母亲的教导,在佛堂中潜心礼佛,且有母亲身边的刁嬷嬷看管,寸步不出,要如何下毒!?” “你还敢说不是你!笙雪若不是吃了你送去的茶点,怎会中毒晕厥,导致元气大伤!” 苏家大哥激动上前,拽过家丁手中长鞭,狠狠一鞭将苏昧挺直的背脊打趴。 剧痛瞬间蔓延全身,她双眸顿时冒出泪花。 挣扎好久,才又重新直起瘦削的身板盯着他们。 “还请母亲请来刁嬷嬷问一问,女儿这些日子可曾让人递过话,可曾让人去送过什么东西!” 她嘴角渗出血来,眼神仍旧坚定地看着她们。 苏母蹙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你莫不是觉得是我们冤了你?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我苏家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既然你们认为是我下的毒,那为何不将一切证据拿出来!还是说……你们是打心底偏心认定是我所做,便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拖来责罚!” 苏昧红着眼出声质问。 不懂曾经百般呵护她的家人,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难道只要云笙雪受伤,就认定一切都是她做的吗?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被冤枉的愿意久居佛堂闭门不出,为何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复杂情绪在苏昧心底交织,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看向几人。 “闭嘴!这是你一个小辈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你既觉得是我们冤枉了你,那你可拿得出你没做过的证据!” 在苏父一声声怒斥下,苏昧想到了一个人。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们,强行忽略几人眼中对她的厌恶,哑着声道:“春雪……” 不等她说完,二哥哥一声冷笑将她后面的话尽数打断。 “春雪今日溺死在了后院莲花池,那莲花池距离你院子不过百米,苏昧,我们以前怎不知你是如此恶毒之人。” “连母亲送的丫鬟,你都敢杀!” 苏昧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 死无对证。 在她愣神之际,鞭子再次狠狠落下。 她挺直脊背,咬着唇不肯弯下腰,一双猩红眼眸死死盯着面前这几人。 “你认不认错!” 大哥哥怒斥声自身旁响起,苏昧已疼的麻木。 苏昧自知再如何解释,他们都不肯相信,无论如何都会认定是她在狡辩。 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盯着再一次扬起鞭子的大哥,唇角扯出讥讽弧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好好!”大哥哥气的下手更狠。 苏昧只觉得后背皮开肉绽,又是重重一鞭子落下,她无力地趴倒在雪地中。 看向眼前这群人的眼神,从希冀逐渐变成恨意。 余光忽的瞥见远处被丫鬟搀扶而来云笙雪,对方朝她得意一笑,唇瓣无声轻启。 像是在说:好蠢。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所谓的中毒,以及溺死的春雪都是云笙雪为陷害她的手段! 苏父苏母早已厌烦离去。 周遭只剩下苏家三个儿郎,以及看热闹的下人。 苏昧望着云笙雪频频投来的挑衅目光。 怒意混杂恨意,让她忽然有了挣扎起身的力气,毫不犹豫的朝云笙雪所在的方向冲去。 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一脚踢开。 剩下两个哥哥迅速冲到云笙雪面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而抬脚将她狠狠踢开的二哥,一张脸素来对人温和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寒冷。 “你还想伤人!” 苏昧无力地趴在地上,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血染红白雪,格外刺眼。 可他们像是浑然不见,只一味的护着站在他们身后,朝她投来挑衅目光的云笙雪。 苏昧只觉恨意在心口沸腾。 她艰难的想要撑起手臂起身,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正是独自上前的云笙雪。 苏昧盯着她,问出心底一直存在的疑惑:“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屡次陷害我?” 在其他几人看不到的角度,云笙雪神色不似平日那般单纯无害,笑意宛若蛇蝎,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错就错在,你身上的气运太诱人了。” 不等苏昧搞清楚她这话的意思,就见云笙雪忽的向后跌去。 “啊!” 向后跌落的身影很快被人接住,紧接着苏昧就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一片恍惚之下,脊背重重砸在石柱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她尝试活动四肢,没有任何知觉。 甚至连痛,她好像都感受不到了。 她拼尽力气抬眸,看向围在云笙雪身边关切的几人。 以及频频投来得意目光的女子。 苏昧只觉得呼吸加重,视线开始模糊。 她无力的闭上眼,似乎又一次听到云笙雪假装好心的关切:“苏姐姐好像晕倒了,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怕是又想装虚弱博同情,既然她不愿意起来,就让她躺在这里,也好清醒清醒脑子!” “天寒地冻,笙雪你身子刚好了些,还是同我们回暖阁休息,至于这死丫头就如大哥所言让她好好在雪地里清醒一下,免得总是不知悔改,一次次伤了你。” 几人簇拥着云笙雪离去,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雪地里躺着的苏昧一眼。 无人察觉苏昧逐渐衰弱的气息,和逐渐空洞的眼神。 大雪还在簌簌落下,很快便将院中那一抹血色覆盖。 过往的家丁好似都遗忘苏府还有苏昧这么一个人,无人再将视线落在院中。 意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苏昧在心底发誓。 若是能再活一次。 她必定要将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 让他们在她面前绝望而死! 许是上天察觉到她的恨意,等再睁眼时。 她便穿到了云将军府那位重病孱弱,久居深宅的嫡小姐,云霜降的身体里。 也就是云笙雪的嫡姐身上。 “大小姐?” 丫鬟青竹见她愣在镜子前久久不说话,有些担心地轻唤一声,随即为她披上墨狐大氅。 暖意驱散回忆中刺骨的寒冷。 也让苏昧,不,云霜降彻底意识到她借尸还魂了。 三日前,原身云霜降因高烧来不及救治而死,而她意外被吸入这具身体并继承了云霜降的所有记忆。 甚至看到了所谓的弹幕。 也因此明白为何云笙雪回京不过三月,就让京中人人称赞,甚至让苏家那个几个对她言听计从。 因为她是穿书女,身负夺运系统。 可以随意吸取女子气运,完成她想要成为女帝左拥右抱的梦想。 而云笙雪丝毫不在乎书中人命运和死活。 依她口中所言,她们的存在,不过供她取乐的玩具。 因为想体验被三兄弟疼爱的感觉。 所以她第一个选中的人,是她的前身。 苏丞相府有三个兄长,被千宠万爱长大的苏昧。 云霜降压下恨意,心下冷笑。 穿书夺运……那她就一步步抢过来,让云笙雪也感受一下,被身边所有人逐渐误会,百口莫辩的滋味! 【妹宝马上就过来了,只要妹宝跟之前一样,假装争执让云霜降受伤,触碰到她的血就能绑定了!】 【要我说云霜降这么病弱,就该早点死了,直接将气运都给咱们妹宝才是!】 弹幕忽的出现在眼前,飘出的话让云霜降眉头微蹙。 她忽略掉那些诅咒她去死的恶毒话语,飞快思索如何避开这次的绑定。 就在此时,她耳边一阵嗡鸣声响过,紧接着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传入耳中。 【成功绑定宿主,001号纠正系统为您服务。】 不等云霜降诧异细究,熟悉的少女清灵愉悦声便自院外传来。 “大姐姐,我听说你今日病好了些,特地带了滋补的东西来看你。” 2.云霜降就是个疯批 少女独有的清灵声自院外传来。 很快,一身着鹅黄云霞裙,梳着百花髻,眼如秋水,唇角微勾的云笙雪踏进屋内。 云霜降看着这张,曾在她面前得意挑衅的脸。 心底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恨意,又一次如同潮水一般翻腾,甚至没察觉到眸中迸发出的戾气。 青竹心下一跳,连忙挡在自家小姐面前,朝云笙雪投去警惕目光。 “二小姐,霞光院早前就说了不见客,您这般贸然闯入实在是没有礼数!” 云笙雪扫过丫鬟身后那一抹瘦削身影,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我只是听家里下人说姐姐身体好了些,就赶紧过来了,没,没想那么多。” 回过神的云霜降扫过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抿唇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 她冷眼瞥过去,语气讥讽:“你这般委屈作甚,青竹难道说的不对?” 原身的记忆中,同云笙雪的关系十分恶劣。 每次二人同在时,云笙雪都会故意在众人面前示弱,背地里言语暗讽,刺激原身大发雷霆。 也因此被府中下人暗中冠上个名称,病疯子。 弹幕再次在眼前飘过。 【这云霜降怎么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感觉好像精了不少,都不像是以前那样对妹宝张牙舞爪了。】 【管她什么样,最好乖乖的交出血让妹宝绑定,不然就等着毒发暴毙而死吧!】 云霜降敏锐捕捉到毒发二字,不过眼下情况不得深究。 她余光一瞥,果然瞧见女子左手衣袖中闪过的一抹寒光。 只一瞬心下便有了主意。 “青竹姑娘说的都对,妹妹下次一定遵守,大姐姐便不要生妹妹的气了。” 云笙雪委屈低眸,好似被抛弃在路边的小兽。 当初便是这副样子迷惑了她,让她在苏家陷入万劫不复。 这一次,她可不会再蠢到泛滥同情心! 云霜降甩了甩手,姿态慵懒地倚着软椅。 她本就天生媚骨,如今又身着大红色狐裘,青丝随意挽在脑后,一颦一笑堪称世人一句倾城妖容。 这样的容貌,足以让云笙雪心中嫉妒的发狂。 明明都是一个父亲,凭什么她长得不如这个病秧子! 转念,云笙雪就想到夺运系统对她说的话。 只要超过五百气运值,她就能变得比云霜降还美三分! 等达到一千气运值,她就彻底成为这个书中世界的万人迷! 到时候那些男人,哪怕是在边疆未归的那位摄政王。 也一样会心甘情愿的匍匐在她脚下! 云霜降秀眉微蹙,忽视云笙雪眼中藏不住的兴奋。 “知错当罚,便是在这里跪上半个时辰,我想二妹妹也不会拒绝。” 一句话将云笙雪拉回现实,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神色淡淡的云霜降。 不确定地重复一遍。 “姐姐,你要我在这跪半个时辰?” 话落。 便见对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不对劲! 云笙雪脑海里倏然升起一个念头。 平日里一见到她恨不得就冲上来撕了她的人,今日怎变了性子? “怎么,要我喊丫鬟进来教你怎么跪?” 思绪再次被打断,云笙雪不免有了脾气:“大姐姐,我跪半个时辰不打紧,可若是让母亲知晓,怕是又要责怪姐姐。” 本以为对方会气愤起身,像往常一样打来。 她好借机用银针刺血,绑定夺运。 可没想到云霜降只是懒懒地动了动身子,眉梢轻轻一挑,“妹妹这是在为我着想?” 话题转变让云笙雪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脑中系统的催促,让她知晓要抓紧拿到血才行。 【妹宝怎么还不动手,这次绑定失败,下次就要等一个月后了啊!】 【啊啊啊,这死云霜降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对妹宝动手了,妹宝时间都要到了啊!】 弹幕闪烁。 云霜降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在云笙雪看来时又瞬间消失。 原来,绑定是有时间的啊。 而现在,时间已然到期。 “姐姐,我知道我们以前有诸多误会,可父亲既说了让我们和睦相处,那我之前受些委屈没什么,只盼望着姐姐能真心接纳我这个妹妹。” 云霜降默不作声听着这些伪善的话,心下阵阵作呕。 在注意到那藏着银针的手腕朝她手腕靠近,云霜降默不作声。 盯着云笙雪逐渐兴奋的脸,嘴角勾起嘲弄弧度。 微不可察的疼痛传来。 云霜降看着云笙雪脸上雀跃逐渐变成不可置信,眸底闪过一抹寒光。 [警告!警告!绑定失败!绑定失败!]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让云笙雪脑袋有一瞬间嗡鸣。 而云霜降脑中则是一道冷漠声线。 【克制成功。】 随着十点气运值回到身体,云霜降明显感觉到这孱弱身躯有力了些。 “不可能!” 云笙雪下意识怒吼出声,再抬眼就对上了一张眉头紧皱的脸。 云霜降故作不解,“什么不可能?” 警报声持续在云笙雪脑海中响起,吵的她心烦。 一不做二不休,她拿着银针的手,朝眼前人再次划去。 她心里以为方才没绑定上是得到的血不够,所以再一次动手她发了狠。 可云霜降怎么会允许她再得手。 她迅速从软椅上起身,侧身瞬间,将她手中银针夺过,顺势在她手心留下一道伤痕。 “啊!” 只听一声惨叫。 云笙雪捂着被划破的手掌跌坐在地,血顺着她摁压的指尖冒出。 守在门外的丫鬟翠珠,听到动静迅速跑进屋内。 瞧见云笙雪掌心冒出的鲜血后心下一紧,怒声斥责:“大小姐!我家小姐好心来看您,您就算因为前些日子被老爷训斥心中有气,也不该如此中伤我家小姐,这件事奴婢一定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云笙雪疼的落泪,垂下的眉眼中尽是恶毒。 看到翠珠。 云霜降忽然想到,便是这丫鬟在原身感染风寒性命垂危之际,硬是拖着青竹不让及时找来大夫,导致原身香消玉殒。 她冷冷吐出两个字。 “掌嘴。” 青竹心中早有怨气,如今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冲上前。 一把拽起翠珠衣领就是一顿左右开弓,直打的对方眼冒金星开口求饶。 这才肯放手将人甩到一边。 “二妹妹,方才是想用这东西伤我?” 云霜降将银针从地上捡起,似笑非笑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云笙雪。 下一秒,她捏着银针的手猛地朝云笙雪靠近,又在距离她眼瞳一寸停下处停下。 云笙雪吓得尖叫。 “啊!” 她试图向后躲避。 可她一动,银针也跟着动。 她不敢再动弹分毫,声音颤抖:“大,大姐姐,你,你要做什么。” 云霜降将她惊恐面色尽收眼底,忽然觉得好笑。 她轻描淡写勾了勾唇,语气尽是好奇之色:“我只是在想,二妹妹这双眼睛生的好看,要是被这银针戳一下,想必会更好看?” 云笙雪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二字:疯子! 她颤抖着声音,辩解安抚:“大姐姐方才是妹妹不懂事,我也不知这银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还好,还好没伤了大姐姐。” 云霜降并没如云笙雪期望的那样将银针收回,反而手指一转,让银针轻贴上她娇嫩肌肤,缓缓滑动。 “二妹妹,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笑的温和。 可这副模样落在云笙雪眼里,宛若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大姐姐,我,我真的不知道……” 云霜降没管她的苦苦哀求,沉默的看着她。 手中银针每动一下,都会引得对方身子颤栗。 云笙雪此刻怕极了。 她已经顾不得脑海里系统传出的提示,只求云霜降不要手抖毁了她的脸! 3.美貌就是杀器 “这样啊……” 见她回到软椅上,云笙雪长长呼出一口气,放松之后又急忙伸手朝脸颊摸去。 确定没伤痕,这才彻底安心。 “瞧二妹妹吓得,姐姐不过给你开个玩笑,我乏了,你回去吧。” 一想到她方才疯批模样,云笙雪生怕再遭遇一次。 全然不顾系统提醒的倒计时,只想尽快逃离!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云霜降想杀了她! 寒意直冲脊背,云笙雪咬了咬牙脚步更快。 至于绑定的事情,只能等一个月后再做打算。 云霜降好笑地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手中把玩着银针,轻啧一声。 真没意思。 “小姐你方才真厉害!奴婢还是头一次,见二小姐被吓得魂不守舍呢!” 小丫头崇拜的声音传来,让云霜降一时间有些恍惚。 忽然想到了她还是苏昧时,被活生生打死在她面前的团子。 她敛下情绪,将银针递到青竹手中:“好好收好,一会说不定能有大用。” 青竹并没有多问,而是遵循她的话将银针收好。 云霜降收敛思绪,正准备闭目养神。 脑海中传来声音。 【宿主您好,我是001号纠正系统,因我们的疏忽导致云笙雪带着恶念形成的系统扰乱此世界,导致您横死深表歉意。】 云霜降正准备开口询问细则,一道身影趾高气扬的出现在她视线中。 “大小姐,老爷传你去前厅问话。” 来者正是刘遥身边的锦绣。 而刘遥,便是云笙雪生母。 一个农家女,意外救了原身那身受重伤的爹后,两人一见钟情有了云笙雪。 三个月前一直都养在庄外,直到原身母亲病逝,母女二人才被接回将军府,一个成了将军府的二夫人,一个成了将军府的二小姐。 若不是云家族老觉得,一个农家女配不上将军夫人的位置,怕是现在早已被抬成续弦。 原主记忆中,这个继母佛口蛇心,贪财逐利。 喜欢做表面功夫。 青竹神色担忧地望着云霜降。 每次小姐被叫去前院,总会被刺激的躺在床上好几日起不来。 这次二小姐受了伤。 只怕老爷会更加苛责。 “大小姐,快请吧!” 锦绣下巴微扬,显然没将她这位将军府嫡女放在眼里。 云霜降缓缓起身,清冷眸子扫去。 只一眼就让锦绣后升起一股寒意。 就在锦绣以为云霜降会像以前那般,指着来传信之人的鼻子辱骂时,不成想她竟淡淡移开目光。 “走吧。” 锦绣心中诧异,难不成这疯子真如二小姐所言,大病一场后改了性子? 云霜降无心欣赏华贵事物装点的将军府,她步伐缓慢同系统在脑中交流。 【云笙雪只要攻略成功这个世界的八个男人,就会成为万人迷,任何男人都成为她的玩物,这个世界也会崩坏。】 云霜降挑了挑眉,红唇未动:“八个?那苏家那三个也算?” 【算。】 云霜降挑了挑眉,唇角扯出一抹讥讽,心中冷笑。 【穿书女可以掠夺其他女子的气运,以完美她自身,但有本系统在,宿主不会被绑定,一旦试图强行绑定,将会遭遇反噬,反噬作用随机。】 【宿主需要在三年内攻略五人,无论手段,只需让那些人对穿书女厌恶,宿主便能以现在的身份活下去。】 云霜降眯起眼,意识到一个关键:“意思就是,苏家三人我可以不选择,只攻略其他五人?” 【是。】 许是见她沉默,系统极快地补充道:【本系统不会干预宿主决策,但提醒您一句,您不可对选定的五位攻略目标下杀手。】 云笙雪满意勾唇,聪明如她已然明白系统意思。 想到苏家三兄弟,她唇角微微上扬。 既然不用攻略,那就找个机会,一个个送去地狱! 至于弹幕,依照系统所言是给予她的补偿,并不是永久存在。 但对于云霜降而言够用了。 “前面就到了,大小姐可要控制些,莫像之前那般蛮不讲理。” 锦绣冷嘲热讽的声音,将云霜降注意力拉回。 她冷冷瞥去一眼,看出对方是故意想要将她激怒,露出丑态。 怕是这前厅里,还有旁人。 余光暗自打量,果然见院中站着一位身着青衫的药童。 云霜降收回目光,冲着锦绣勾了勾唇。 在对方愣怔目光下。 她快步迈入前厅,视线扫过冷脸端坐在主位,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心中了然此人身份。 便将原身当做笼中雀圈养的父亲,云霍。 而他身边站着一位身姿娇柔的美妇人,长得并不算好看,可胜在气质娇媚。 此刻正拧着眉,小声劝着男人,“府医说了你近日不可动气,小心点自己身子,霜降也不是有心伤了雪儿,只是病了情绪不稳。” 这话一字不落传入云霜降耳中,她只觉得好笑。 听着像是她帮她说话。 实则坐实她因病成了‘疯子’。 云霜降目光未歇,朝一旁遮挡的屏风扫过,果然捕捉到一则绣着青竹的锦缎衣角。 京中有传言,那位冠绝天下,人称佛心圣手的顾神医,最爱五叶青竹。 他也在云笙雪要攻略的八人之内。 那就先截胡这个。 顾玦尘对她的印象只存在于云笙雪口中,既是初次见面,怎能不用点小心机呢? 云霜降低眸掩盖眸中狡黠,未言一语,径直跪在覆盖了一层飘雪的廊下。 “小姐!” 青竹一声惊呼,彻底打破屋内和睦气氛。 刘遥循声望去,在瞧见那跪在廊下的单薄身影后,心中猛一咯噔。 这小贱蹄子做的什么把戏? 云霍自然也瞧见跪在那的身影,心有诧异可还是抵不过怒气,猛地拍案而起:“你又想作甚!” “老爷!”刘遥回过神,看向云霜降的目光中满是古怪。 她虽不清楚这贱丫头今日为何改了性子,但决不能让她这般跪着。 云霜降可不会给刘遥开口的机会。 她暗自在腿上狠拧了一把,眼眶瞬间红润,抬起头时眼神空洞宛若提线木偶。 “父亲何故如此惊讶,以往只要二妹妹难受,您便不分青红皂白让女儿跪在这廊下,不是吗?” 她声音苦涩,一滴清泪自眼角无声滑落没入锦衣之中。 随着眼泪落下,一同而来的还有一道惊艳意外的目光。 她不用猜,便知这眼神来自谁。 4.敢不敢验一验 顾玦尘坐的位置巧妙,虽前方有屏风遮挡,可他还是能将廊下跪着那道挺直身影尽收眼中。 少女紧咬着唇,似是在强忍着情绪。 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滚落。 苍白小脸上满是委屈,眸光一寸寸黯淡,像是稍微触碰就会碎裂成片消失在这世间的瓷娃娃。 顾玦尘只觉得心口有一瞬抽痛,连目光都无法收回。 他未曾想过。 那个被传言成跋扈恶女的云家大小姐,竟看起来如此柔弱? 顾玦尘下意识捂住心口的动作,让一旁坐着的云笙雪瞳孔一缩。 意识到对方目光落在何处,云笙雪眼神一暗,装作无心开口:“大姐姐今日这般乖顺,莫不是知晓玦尘哥哥来了,想求的玦尘哥哥给大姐姐您看诊?” 这话是说给几人听的,声音自然不小。 云笙雪说完后,暗自观察顾玦尘表情。 见对方眉头紧蹙收回目光,惊艳也转变成厌恶后,嘴角笑意转瞬即逝。 顾玦尘则想到之前云霜降为了让他看诊,屡次威逼利诱,甚至伤害云笙雪。 心底对她的厌恶更上一层不说,更是凛厉大声道:“就算她再如何装腔作势,我也绝不会给她看诊。” 屋内有瞬间安静。 下人们暗自投向云霜降的目光中,满是嘲笑和讥讽。 云霍是个极要面子之人,此刻脸黑的如同锅底,冲着廊下跪着的人又是一声怒斥:“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回去!” 云笙雪得意勾唇,朝云霜降望去,期待看到她羞愧难当的模样。 但云霜降只是默默擦干泪花,倔强坚强地在丫鬟搀扶下起身。 “原来顾公子也在。” 顾玦尘微微蹙眉皱眉,将她意外模样看在眼中。 她不知他今日来? 不等他细想,就听旁边少女疑惑嘟囔。 “玦尘哥哥来给父亲看诊的消息,不是三日前就传遍将军府了吗,大姐姐怎会不知呢?” 消息的确三日前就传遍了将军府。 可凡事总有意外。 云霜降挑眉,好笑地朝云笙雪投去目光:“看来二妹妹记性不好,忘了三日前我因训斥你几句,就被父亲罚跪祠堂,因此染上风寒昏迷了整整三日,今才刚刚醒来。” “我如何得知,顾公子要来给父亲看诊?” 云笙雪唇角弧度僵在脸上,显然想了起来。 刘遥看了女儿一眼,心下暗自摇头。 转而上前一把拉住云霜的手,亲昵温柔道:“你妹妹是个没心眼的,说话不过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是吗?我倒是觉得二妹妹说话很有深意,想必是姨娘您教导的好。” 云霜降真挚话语,险些让刘遥没绷住脸上笑容。 她哪能听不出这小妮子话语里的讽刺,干干笑了两声:“是,是啊。” 云霜降可懒得跟刘遥搭戏台子唱戏。 她话锋一转,顺势将手抽离出来。 “方才是女儿冒昧,不过女儿今日来,也是求父亲主持公道的。”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神色各异。 刘遥顿时想起方才笙雪哭哭啼啼回了绛雪轩,只说云霜降伤了她。 她一心想着抓把柄,倒是忘记问雪儿究竟如何伤的。 如今,瞧着云霜降这有备而来的模样,怕事情不是她心中以为的那样! 思及至此,刘遥抢先云霍一步开口,体贴开口:“霜儿,你身子不好,方才又在廊下跪了许久,不如先回去休息。” “至于主持公道,不如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 说着,便指了旁边几个丫鬟,似是不想给云霜降拒绝的机会。 “你们几个还不快扶大小姐回去休息!” 丫鬟上前搀扶,被云霜降甩手挥开。 她冷笑着拿过青竹递来的那枚银针。 “父亲,您爱护女儿,曾下令霞光院中不可有一切利器,担心女儿伤了自己。” “但这伤了二妹妹的银针,若是女儿没认错,是绛雪轩专用的吧?” 自从云笙雪母女被接回京城后,绛雪轩的物品都是同类中最好的,便是这银针用的也是最好的材质打造。 不是其他院落可比。 “这,这确实是绛雪轩专用的银针。” 有丫鬟惊讶出声,就被刘遥瞪了一眼,忙捂嘴低头不敢言语。 云笙雪猛地起身,脸上再维持不住方才的气定神闲,捏着绣帕的手无意识紧扯。 这一幕自然落在离她最近的顾玦尘眼中。 男子微微蹙眉,脑中自然不自觉闪过方才云笙雪朝他哭诉话语。 心下沉了沉。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雪儿自导自演? 不可能,雪儿单纯无暇,怎会用这种恶毒手段! 定然是云霜降换了这银针,想要栽赃嫁祸。 顾玦尘冷脸起身,冰冷带着刻意偏袒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 “若是想害人,岂会拿与众不同的东西,除非是刻意诬陷。” 云霜降目光一凝,幽幽朝屏风后的身影瞥去,微微挑起眉头:“既然顾公子怀疑是我蓄意陷害,可敢验一验这银针上是否有血迹?” 她记得顾玦尘经常会被仵作叫去当帮手,发明了一种验查血迹的药水。 只要滴在被擦的干净的物体上,就能显现出是否染过血迹。 云笙雪脸色一白,下意识要开口拒绝。 不成想,男人应答声比她更快一步! “我有何不敢验!” 顾玦尘笃定是云霜降想要栽赃,当即应下招呼药童拿来药水和碗。 刘遥看出女儿神色不对,连忙开口制止:“想必是检查的下人不细致,忘记缝合完东西后忘记将银针拿下,这才混到了霞光院的东西里,不过是一场误会,何至于到查验的地步?” 看出她想糊弄过去,云霜降反而冲着刘遥体贴一笑:“姨娘既说是误会,就更该验证查明才是,免得姐妹二人心底相互怪罪不是吗?” “我也不想背负上,心机深沉,污蔑庶妹的名头。” 见她不肯罢休,刘遥只得将看向云霍。 云霜降明白她想说什么,再次抢先一步扭头朝一旁看去。 “想必父亲也不想传出个偏心妾室庶女,苛责嫡女的名头。” “索性让顾公子验一验,也好证明并非我蓄意陷害,顺便把那不小心的下人揪出来好好责罚。” 5.乱棍打死,以正家规 这话一出,云霍打量目光轻轻落在这个素来同他不亲近的大女儿身上。 原本见到他就怒目而视的小丫头,如今瞧着似懂事了些。 想到京中近些日子,对于他发妻死后不足一月就将外室从乡下接回本就颇有微词。 若今日一事传出去,必然要落得个苛待嫡女的名头。 当今圣上最重礼仪孝道,若是被圣上知晓,免不了一通训斥。 权衡利弊之下,云霍点了头:“那就按霜儿说的办,免得旁人说我将军府为事不公。” 刘姨娘暗自咬牙,面上只能强撑体贴:“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妾身便让院里丫鬟都过来。” 银针的确出自绛雪轩,既抵赖不了,就只能先筹谋一步。 “嗯。”云霍点头默认,面上怒容逐渐散去。 云霜降扫了眼疾步离开的锦绣,不紧不慢落座,等待银针血迹显现。 时间逐渐流逝,绛雪轩的丫鬟们都已尽数到齐,顾玦尘那边也有了动静。 “公子!”药童惊讶地将药碗递到男子面前。 只一眼,就让顾玦尘身子僵住。 银针上显露出的褐色印记,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他脸上。 方才的义愤填膺信誓旦旦,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自药童出声时,云霜降目光就朝对面落去,此刻将男子反应尽收眼底,她嘲弄一笑:“顾公子,如何?” 女子声音嘲弄,让顾玦尘只觉脸颊分外火热。 之前说的话在脑中不断回想,让他羞愤地不敢朝她望去,语气僵硬:“有血迹,没换过。” 云霜降故作释然一笑:“既如此,顾公子是否该对我道歉?” 顾玦尘蹙了蹙眉,这件事的确是他武断。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真是绛雪轩的银针。 那为何笙雪同他哭诉时,偏不提及此事,只一口咬定是云霜降故意为之? 疑问在心底盘旋,顾玦尘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暂时压下情绪,起身朝对坐之人拱手:“还请云大小姐原谅在下方才武断,愿奉上一枚养心丹聊表歉意。” 养心丹是顾玦尘自行研究的养身药丸,如同这药的名字所言,是护心之物,最适合身弱的人。 云霜降知晓养心丹一丹难求,顾玦尘能拿出一枚送给她,算是真心道歉。 药童将瓷瓶交于青竹。 云霜降暗自扫过一旁母女脸色,自是捕捉到刘姨娘在听见养心丹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烦躁。 看来弹幕所言的中毒暴毙,或许跟她有关? 云霜降压下心中猜想,意味深长地看向对面:“东西我便收下了,只是有必要提醒顾公子一句,不要太相信旁人所言,想必公子聪慧,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顾玦尘眉头紧蹙,这才抬眼看向对面唇角始终挂着浅淡微笑的女子。 他目光下意识朝一旁望去,虽然极快收回。 可还是被一直注意她的云笙雪察觉。 “大姐姐,你这话是在怀疑,是我同玦尘哥哥说你坏话了吗?” 见她眼泪说来就来,云霜降挑了挑眉:“我何时说是你,你这般着急开口,莫不是做贼心虚?” 话落就见对方一噎。 云霜降率先收回目光,朝屋外瞧了瞧:“刘姨娘,连主子的东西都不仔细检查,伤了人的丫鬟,合该乱棍打死才是。” 院外站着的丫鬟们瞬间脸色苍白,一个个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会吓晕过去。 而其中一人的脸色,最是慌乱。 刘姨娘心下一紧,不忍道:“何至于乱棍打死如此,发卖出去便是。” “怪不得这府中下人皆称赞刘姨娘心善,只是这下人伤了主子,按照家规就该乱棍打死,若这次轻轻揭过,岂不是让人觉得将军府没了规矩,下人也壮了胆子敢暗自欺辱主子?” 云霜降句句有理,饶是巧舌如簧的刘姨娘,一时间也找不出借口。 “父亲,您说呢?” 云霜降扭头看向云霍,言语间透出几分尊敬。 云霍本还觉得这个大女儿心性太过狠戾,但方才那些话也并无道理。 细细想来,刘姨娘管家这几个月,府中下人的确比以前多有懈怠。 “老爷……” 刘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霍出声打断:“那就按照霜儿说的做,把人抓出来。” 护卫听命行事,立即去丫鬟堆里抓人。 一听到要被乱棍打死,之前收买的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朝屋内几人喊去:“银针是二小姐身边翠珠拿的,我是被姨娘安排替罪的啊!” 刘姨娘没想到这丫鬟居然临死反扑,当即起身怒斥:“还不将人拖下去!当真是我平日太过仁慈,纵的你们胡乱攀扯!” 护卫们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将目光投向云霍。 云霜降低眸没开口,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就想看看原身这个爹爹会做出什么选择。 云霍就算再傻,再五大三粗不懂妇人家的门道,此刻也能看得明白,这件事真相究竟如何。 眼下,他自是保全心上人。 “拖下去,乱棍打死!” 听到这话,云霜降并不意外,心底早已清楚他会这么说。 只是心口没由来的掠过一丝痛楚,想必是来自云霜降。 是啊,自己敬重的爹爹如此包庇他人,怎么可能不痛心? 她低头苦涩一笑,敏锐察觉到斜对面从她身上掠过的目光。 自那丫鬟慌张开口时,顾玦尘就看明白了一切,那股好不容易抚平的羞愤,又开始在心中流淌。 在听到云霍冷声欲要掩盖过去时,他视线不自觉朝对面坐着的瘦削身影望去。 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苦涩,顾玦尘心底对云笙雪升起几分失望,同时心底对云霜降多出一分怜惜。 “既然将军府要处理家事,顾某也不便多留,改日再来给将军诊脉。” 顾玦尘丢下话就带着药童快步离开,临走前一眼都未曾给云笙雪。 望着男子快步离开的背影,云笙雪心底那股危机感抵达顶峰。 她咬紧牙恶狠狠瞪了眼云霜降。 贱人! 等绑定上后,我一定要你死的比苏昧还要惨! 云霜降自动忽略那道怨毒目光,轻咳两声:“父亲既想息事宁人,女儿受些委屈没什么,只是还请父亲能撤掉霞光院外看守,允许女儿自由出入将军府。” 云霍眉头皱起,显然不打算答应。 云霜降眯了眯眼,先一步道:“父亲若是不答应,明日京中传言,怕就不是父亲所希望听到的。” “砰。”茶杯摔落飞溅,云霍脸色铁青甩袖怒斥:“逆女!你这是在威胁你的父亲吗!” 6.我可是在替父亲着想 云霜降淡然看了眼地上破碎的茶盏,以及裙边被飞溅瓷片割破的痕迹。 她叹了一口气,这裙子她还挺喜欢呢。 可惜以后不能穿了。 见她盯着裙边发呆,本就压着怒气的云霍脸色更黑,手掌猛地拍在一旁紫檀木桌上。 桌上瞬间多出一道裂痕。 “逆女,我在同你说话!” 云霜降不紧不慢抬眸对上男人满是怒意的眸子,声音虽轻却十分有力。 “父亲,母亲身死不足一月,您便将这对母女接进府中,若是女儿日后还闭门不出,您觉得京中权贵会在背后如何议论您?” “父亲,女儿为您着想,您还要跟女儿生气吗?” 她装出伤心模样,猛地咳嗽。 苍白脸色,瘦削身躯,仿佛穿堂风再大些就会被吹倒。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云霍见她这般难受模样,又想到她说的话,态度柔和几分。 “为父答应你,但你出去也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做出有损将军府名声的事!” 目的达到,云霜降咳嗽声小了些,点头应下。 “罢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云霍也不好再继续留人苛责,心底自是打起别的算盘。 这个容貌绝色的大女儿,也的确到了年纪,是时候该出去露露脸。 若是能引得太子注意,那他们将军府才真的要飞黄腾达! 云霜降在青竹搀扶下离开,临走前可是注意到后背射来的两道气愤目光。 她勾了勾唇角,迈步离去。 人一走,云笙雪嘟起嘴就想埋怨两句:“父亲……” 以往素来疼爱她的云霍,这次却不如她所设想的那般温和,反而板着脸朝她怒斥。 “闭嘴!今日闹得如此丢人,还让顾神医看了笑话,你还想说什么!” 云霍本就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生气起来一身气势实在吓人。 云笙雪自穿进这本书来,靠着系统风生水起,何曾感受过这般怒气,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朝刘姨娘身后躲去。 “母,母亲……” 刘姨娘看向云霍的眼神也有一丝惧怕,但在感受到身后女儿颤抖身体,她也只能强撑胆子上前安抚。 “将军,今日一事是笙雪没讲清楚闹了笑话,待会妾身罚笙雪在房中抄书,您别气伤了身子。” 到底是心爱之人的孩子,云霍有气也是一时。 他冷哼一声,转身落座:“下次再闹出这样的事,引得全府看笑话,你便同云霜降一样去祠堂罚跪!” 刘姨娘知晓他这是消气了,暗中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云笙雪乖巧上前捏肩:“雪儿知道,雪儿以后肯定乖乖的,不惹父亲您生气。” “嗯,你明白就好。”云霍满意点头,怒气瞬间瓦解。 倒是刘姨娘脑海里不断回荡起,方才云霜降在他们面前的模样,眼底划过算计。 “将军,妾身今日瞧着大小姐这病了一场倒是跟以前大不相同,只是大小姐身子病弱成这样,出府若是身子不适可怎么是好,不如还是让大小姐再在府里养养身子吧?” 云霜降长得一副妖孽模样,若是出去了,岂不是会夺了她家笙雪的风头。 早知道那药就该下猛点,让她活不到现在才对! “这件事我自有考量,你不必多管,若她真在出府时身子不适,那也只能是她自己命不好。” 云霍眸中算计并未逃过刘姨娘的眼,她垂眸将冷意掩下。 “那妾身一定会在大小姐出府时,好好让人照顾大小姐。” 云霍满意地点点头,想着今日还有事情没处理,随意嘱咐两句便起身离开。 “刘姨娘,那丫鬟的尸体如何处置?” 章管家进门询问,刘姨娘嫌恶地甩了甩袖子:“跟以往一样扔去乱葬岗便是,这种小事也要来问我?” 章管家蹙了蹙眉,到底没再开口说什么。 只是在送尸体出去时,深深叹了口气。 “章管家怎么满脸愁容?” 青竹拿着竹篮出现,朝后门方向看了看。 “没什么,青竹姑娘这是要出去?” 青竹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顺势从篮中拿出一个荷包,递上前:“我家小姐可怜那丫鬟家里人,想拜托章管家将这三十两白银交给那丫鬟家里人,顺便我家小姐想吃木玉斋的桃花酥,让我出门买些进来。” 章管家惊讶地接过荷包,下意识掂了掂。 的确是三十两的重量。 “那我就先去了,小姐还等着吃呢,章管家这银两就麻烦你了。” 青竹笑着点了点头,挎着竹篮快步出去。 章管家站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朝霞光院的方向望去。 似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眼眶微微湿润,眉眼间可见高兴。 “大小姐终于想明白不硬碰硬了,夫人您若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吧。” * 青竹回来的很快,一进霞光院,就见自家小姐坐在风口上,忙将披风拿下给云霜降又裹了一层。 “小姐,冬日风大,您怎么还坐在风口上?” 云霜降视线从院中收回,将汤婆子塞进小丫头手里。 “怎么样?” 青竹小心地看了看周围,这才从竹篮里拿出纸张。 上面墨迹还有些未干,散发出几分独有的药草香气。 云霜降凝神仔细看着纸上所写,目光也一寸寸下沉,到最后更是冷笑一声。 “小姐?”青竹递上新热茶,好让她喝下暖身。 “没事。”云霜降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她现在这副身体,断然不能情绪波动太大。 不过她的判断是正确的,云霜降素日喝的补药里被惨杂了别的东西。 “今日的补药送来了吗?” 云霜降轻咳两声,随手将纸扔去火盆。 “奴婢这就去拿。”青竹看她脸色不好,便连忙朝府中医房跑去。 云霜降看似坐在摇椅上发呆,实则观察弹幕。 【云霜降这个蠢货不会以为真是补药吧,早就被刘姨娘下了慢性毒药了!】 【谁叫她长得这么美,还跟太子是青梅竹马,挡了咱们妹宝的路只能去死了哦!】 【不过刚才是怎么回事,顾玦尘怎么能因为云霜降几句话,就对妹宝产生怀疑和失望呢?】 【安啦,等过些日子咱们妹宝在破庙跟顾神医也有了肌肤之亲,顾神医就全心全意对待咱们妹宝了!】 肌肤之亲? 云霜降捕捉到关键点,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出现,接着就被纠正系统肯定。 【宿主猜的不错,苏家三人同云笙雪都有不同程度的肌肤之亲。】 7.她也好奇这两人会做什么 “你说什么?那贱蹄子的丫鬟去了药铺?” 刘姨娘再无法淡定,猛地一把紧紧抓住来回禀丫鬟手臂,手上力道让丫鬟面露几分痛意。 丫鬟不敢甩开,只得继续点头:“青竹敏锐,奴婢不敢靠近太多,所以不知她同药铺掌柜说了什么,奴婢后面再去问,那药铺掌柜的也不说明,只说是青竹让他看了什么药。” 刘姨娘神色晦暗,手缓缓松开。 她眼底流淌过的暗色,让丫鬟都不由得身子一颤。 这小贱蹄子莫不是察觉了什么? 刘姨娘心绪不安,目光频频朝霞光院的方向望去。 她忽地想起什么,扭头再次看向丫鬟:“大小姐今日的补药,可送去了?” 见丫鬟摇头,刘姨娘唇角勾起弧度:“珠玉,去拿补药,我亲自去看看大小姐。” “奴婢这就去。” * 云霜降刚消化完苏家三人同云笙雪有肌肤之亲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询问到了什么程度。 就见青竹急匆匆从院外快步走进,身后似还跟着旁人。 “小姐,奴婢去药房拿补药……” 不等青竹将话说完,就被娇媚轻笑声打断。 “妾身念着大小姐病弱,特来瞧瞧大小姐。” 刘姨娘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出现。 她暗自紧盯靠在摇椅上的少女,见她面色无常,心中不安缓解几分。 看来云霜降没察觉到,补药里被她下了东西。 不然怎么能这么心平气和。 云霜降没错过刘姨娘暗自长舒一口气的举动,心底很明白她的目的是试探,她有没有查出下药一时。 下药的事情,暂且不论。 有些东西倒是该先拿回来。 她并未起身,只随意挥了挥手:“有劳姨娘,东西放下便走吧。” 刘姨娘笑意僵住一瞬,转而露出关切之色:“霜儿,你身子不好身边也离不开人,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告诉姨娘,姨娘派人去给你买最好的。” “哦?”云霜降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懒洋洋抬起手轻撑脸颊,斜眼瞥向她:“这么说,我想要什么,姨娘都会给我?” 刘姨娘一怔,对上少女目光,捏着帕子的手一紧。 这小贱蹄子方才的眼神,莫不是真查到什么? 不,不可能! 她那药下的隐蔽,就连她母亲当初都没察觉。 她不过随意找了个铺子,怎么可能就查出来! 刘姨娘定了定心,笑容越发柔和:“自然。” “既如此,青竹,去将我写的东西拿来交给刘姨娘。” 青竹快步进门,很快将名单拿出递到刘姨娘手中。 “姨娘也明白,我十几年近乎未曾出过府邸,有些东西实在是陈旧,我身为将军府嫡女,也不能如此寒酸出门,就劳烦姨娘将这些东西备齐,送到霞光院。” 刘姨娘顺着她的话,低眸仔细看去。 越看她眼瞳越是睁大。 纸上记录无一不是华贵之物,若真是要花钱买去,怕是数千两都不够! 只是……刘姨娘微微蹙眉,这些东西为何如此眼熟? 见她神色,云霜降缓缓直起身坐好:“说起来也不用花大价钱采买,这些东西都在我母亲的嫁妆箱子里,姨娘只要让人将嫁妆箱子送来便是。” 苏柔,便是云霜降因病早夭的母亲,来自最富有的江南首富苏家,更是苏家千宠万爱长大的嫡小姐。 这本是一门好亲事,可到底人心易变,硬生生将记忆中那个温柔对待所有人的女子,磋磨致死。 想到这里,云霜降寒光自眸中掠过,心底起了疑问。 苏柔身子康健,忽然一年时间不到就病逝。 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蹊跷? 她想着,视线朝对面望去。 敏锐捕捉到刘姨娘咬牙切齿,似要将纸都捏碎。 “姨娘若是为难,我便让青竹将名单送去父亲那里。” 一句话将刘姨娘回过神,她强撑笑容:“怎会为难,我这就去让库房清点,让人将东西送给大小姐。” “那我便在这里等着,也好在晚膳时替姨娘向爹爹美言几句。” 刘姨娘干笑两声,转身瞬间黑着脸带着珠玉快步离开。 待人走了个干净,青竹才好奇道:“小姐,您明知道那些东西都已经进了绛雪轩,二小姐怕是不会轻易给出来。” “云笙雪若是个聪明的,给出来便没事,她若死死扒着那些东西不给,才是大事。” 皇帝以孝治理天下,最看的不有人越过嫡庶尊卑,不分主次的行为。 绛雪轩的人若是抢占她母亲留下的嫁妆,那将军府才是真的要热闹了! 距离晚膳还有四个时辰,云霜降看着外面雪已停落,示意青竹搀扶起身。 “小姐可要去院子走走?” 云霜降压低声音:“踪迹问明白了吗?” 青竹低低点头,小声道:“苏家三位公子,目前就苏大公子和苏三公子在京城,苏二公子则去了江南。” “按照奴婢打听到的,再有两个时辰,苏大公子就会按照往常习惯去听雨阁喝茶。” 说到这里,青竹还疑惑一声:“小姐,二小姐偶尔出去的日子,跟苏家大公子去听雨阁的日子一样呢。” 云霜降噗呲一笑,伸手捏了捏这丫头小脸:“笨丫头,你真以为是巧合?” 青竹瞪大眼,捂住嘴低声惊讶:“奴婢可听说苏大少爷在听雨阁一进去就一个时辰,若二小姐也在,那这两人在做什么?” 云霜降眯眼轻笑,她也很好奇。 若是苏家那对豺狼父母知晓,他们向来看重的大儿子,同义女私下不堪。 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想云霜降都觉得开心。 “想知道的话,去看看不就好了?” 青竹明白过来自家小姐的意思,连忙转身去里间拿了斗篷,仔细给弄好,这才去叫了马车。 云霜降前脚刚出府,后脚知晓消息的刘姨娘,便让人悄悄跟上。 嘱咐完丫鬟后,又扭头出声轻哄。 “东西就先还回去,他日再拿回来就是,总之要先在你父亲面前做足颜面,莫要让你父亲觉得你不懂事。” 云笙雪噘着嘴扭过身:“我不要,东西既然给了我,哪还有送回去的道理!” “我才不管爹爹如何看,反正我不要将这些东西还给那个小贱人!” 刘姨娘只觉得头痛,暗自叹息一声,再次张口要劝阻时。 方才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急急跑回。 “二小姐,奴婢听外院的说,大小姐好像要去听雨阁。” “什么!” 8.你说笙雪经常提起我? “你做什么去。”刘姨娘一把拉住要出去的女儿,用力将人扯了回来。 见甩不开,云笙雪急切开口:“母亲,你没听她说的那小贱人去听雨阁了吗,我要赶紧过去,不能让苏大哥看到她!” 刘姨娘早知晓女儿同苏家三兄弟的关系,心里升起几分警惕。 拉着她的手仍旧不松。 “不许去!” “你现在若是去了,指不定那小贱人会用什么手段,今日你便老老实实在家,为娘会让人盯着些。” 笙雪今日要去听雨阁,那贱蹄子刚能出府,也去听雨阁? 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怕是早就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引诱笙雪上钩。 “母亲!”云笙雪站在原地急得跺脚。 脑海中回荡的都是云霜降那张脸。 若是被苏大哥看见,苏大哥对那个小贱人起了心思怎么办? 她一个月无法绑定人获取气运,这段时间没办法滋养美貌。 若是苏大哥被云霜降那个小贱人勾引过去,那她之前做的那些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敢出去!别忘了你父亲让人闭门三日在房中抄书,你若是出去了,你父亲那边生气,我可护不住你!” 刘姨娘板着脸坐下,任由她自己选择。 云笙雪看了看外面,又想了想爹爹,跺了跺脚只得回到座位上坐下。 不过让身边的翠竹,去听雨阁传个话,顺便盯着些。 * 云霜降刚从马车上下来,便从弹幕口中得知,云笙雪今日不会来听雨阁。 她眼底闪过一抹看不到热闹的失望,转瞬就勾起唇角。 不来? 那更好。 “看来今日看不了热闹了。” 搀扶她的青竹疑惑歪头,就见自家小姐示意她去开包房。 云霜降出门时用面纱遮住半张脸,可光是那一双眼含春水的双眸,就足以引得听雨阁内众人侧目。 “这是哪家小姐?眼睛竟生得这般好看?” “方才的马车,似是将军府家的小姐。” “将军府的?这身段,不像是那二小姐啊……” 众人议论声引得楼上人侧目。 苏傲轩敏锐捕捉到将军府三字,下意识朝楼下望去。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让他终生难忘的双眸。 少女半张脸被薄纱遮住,一双眸子宛若春水一般,让人焦躁的心瞬间平静,一身淡雅青裙,外覆草绿色披风,披风摇曳间可见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虽只是一眼,也足以牵动苏傲轩心神,让他不自觉朝心口抚去。 心脏跳动剧烈,让他久久无法将目光从少女身上转移。 这样的感觉,哪怕是面对笙雪都从未有过! 方才那一眼,也让云霜降同样看到苏傲轩。 他仍旧是穿着素日喜爱的淡蓝色衣袍,面冠如玉,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对外人向来是不失分寸有礼。 云霜降被披风掩盖的手死死攥起,她极快地收回目光,这才没让对方察觉到她眸中恨意。 只一眼,她便知苏傲轩过得不差。 看来苏昧的死,对他们而言当真无关紧要。 不然也不会在苏家,正在准备后日苏昧葬礼时,还有闲情功夫来听雨阁私会。 压下心底汹涌恨意,云霜降垂眸不断告诫自己。 她现在不是苏昧,她是云霜降。 心中默念几声后,青竹也走了过来 “小姐,我们上去吧?” 云霜降没忍住轻咳两声,点了点头。 “小姐,小心些……” 青竹神色担忧,小心翼翼扶着她上楼。 越是朝楼上走去,云霜降越是能感受到,苏傲轩落在她身上始终没收回的目光。 眼看还剩最后一节楼梯时,她眸色一闪,佯装脚下一滑,朝后仰去。 “小姐!” 青竹尽快伸手想要将人拉回,一道身影比她还要快。 只瞬间就将人揽入怀中,脚尖轻点转身稳稳落在二楼。 云霜降被苏傲轩抱在怀中,强忍着一巴掌甩出去的举动,在对方不注意时扯落面纱。 随着男子站稳,她能感受到对方在看清她脸时的呼吸一窒。 “咳咳。” 她脸色涨红,双眸因为方才惊吓弥漫起一层雾气,配上略显苍白的脸,只让人觉得娇弱不堪,想捧在手中好好守护。 视觉冲击下,苏傲轩甚至忘记男女有别,抱着她的手臂都紧了紧。 还是青竹反应快,连忙来到两人面前朝云霜降伸出手:“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丫鬟的声音让苏傲轩回过神,察觉到怀中人羞赧模样,这才意识到他还将人抱在怀中。 “抱歉,一时情急。” 云霜降被小心翼翼放下,听着男子的话心下冷笑。 面上她羞涩低头,慌乱地伸手欲要将面纱戴上。 “没,没事,多谢公子。” 见她着急地好几次没戴好,苏傲轩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将面纱挽上。 “公子……”云霜降宛若受惊小兔,快速后退拉开距离。 少女细腻肌肤擦过指尖,让苏傲轩有一瞬怅然若失。 这一幕正巧落在赶来的翠竹眼中。 翠竹瞪圆了眼,顾不得刘姨娘嘱咐,直接冲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将人隔开。 苏傲轩正回味指尖细腻,忽然被人推开多少有些烦躁。 抬眼正要训斥,在看清是谁后微微皱眉。 “小姐,你没事吧?”青竹不满地瞪了眼翠竹,关切问道。 云霜降轻咳两声摇了摇头,惊讶询问:“翠竹,你怎么在这里?二妹妹也来了吗?” 二妹妹? 苏傲轩听到她称呼挑了挑眉,转念想起云将军府里,好似确实还有一位嫡小姐。 难道是她? 翠竹一想到方才的画面,心中笃定这大小姐果然是来勾引人的,语气自然不好! “我家二小姐不是托了大小姐的福,被老爷责罚三日不许出门吗,大小姐何必在这里假惺惺询问。” 青竹拧眉:“翠竹,这是你跟大小姐说话该有的态度?二小姐自己做错了事,老爷查明定的责罚,跟大小姐有何关系!” 苏傲轩这下听明白,他的笙雪妹妹因为眼前人,被责罚在家三日不得出门。 云霜降感受到对面投来的不善目光,心底感叹云笙雪系统的强大。 翠竹瞪了眼青竹,转头看向苏傲轩。 “苏大公子,我家小姐让我来替她倒个不是,今日没法跟大公子品茶论词,天寒地冻,我家小姐说您早些回府休息,免得着凉。” 苏傲轩点头应下,提及云笙雪时的目光不自觉柔和。 “告诉笙雪,三日后我在苏府等她。” 翠竹笑盈盈应下,离开前不忘朝云霜降投去挑衅目光。 云霜降懒得搭理,又咳嗽两声,心中腹诽,这具身子还真是脆弱。 “原来是二妹妹经常提及的苏大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如二妹妹所言……” 云霜降故意点到为止,转移话题:“方才多谢公子相助,今日公子所用茶水尽可记在小女身上,也算是小女聊表谢意。” 她说罢,转身就朝包房走去。 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男子喊声。 “等等,你方才说笙雪经常提及我?” 9.我可不可以也叫你苏大哥 云霜降唇角微勾,转身时仍旧一副单纯无害的清灵模样。 她站在男子几步开外,晚霞透过窗纸落在她身上。 将她整个人裹胁在内,连发丝都泛着金色光泽。 “二妹妹总是说,家中无长兄,亏得苏家三个义兄照顾,其中苏家大公子,对她照顾最深。” 苏傲轩眼神闪烁,不免想起每每跟云笙雪独处时,少女紧靠在他怀中的娇软模样。 他没错过眼前人眼底闪过的那一抹艳羡,心底竟莫名升起些许耻辱感。 是啊,笙雪毕竟是他名义上的义妹。 他怎么能在两人独处时,对她那般暧昧? 云霜降暗自将男子眸中懊悔看在眼里,讥讽自唇角转瞬即逝。 “苏大公子,天寒地冻,不如喝茶细聊?” 少女轻柔声线,将他从懊悔中唤出,这才注意到她苍白脸色。 有那么一瞬间,苏傲轩眼前忽地闪过已死去的苏昧,垂在身侧的手一紧,他几乎下意识拒绝。 “不了,男女同处,怕有损姑娘名声。” “苏大公子即是我二妹妹义兄,算起来也算是我义兄,义兄义妹在一起说话,怎么会惹人非议?” 云霜降眸底越是清灵,越是让站在那的苏傲轩如坐针毡。 甚至有种不耻…… “小姐,要不您先进去,您身子不好可不能在外面多吹风。” 青竹添上一把火。 苏傲轩见她身子这般难受还诚恳邀请,再说不出拒绝的话:“那就叨扰了。” 云霜降惊喜抬头,扬起灿烂笑意。 如同天边倏然绽放的烟火,美得夺目。 苏傲轩瞳孔一缩,惊艳在眸中久久不散。 直到与她对坐而立,这才慢慢回过神。 “不知道我能不能沾沾二妹妹的福气,也唤苏大公子一声苏大哥?” 苏傲轩听出她言语间的小心翼翼,余光注意到她不停抚摸杯沿的指尖,可知她此刻心底紧张。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愣是说不出来。 “苏大公子别觉得我家小姐唐突,自从夫人一月前死后,我家小姐在将军府……也是很羡慕二小姐有兄长护着。” 青竹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足以勾起苏傲轩疑惑。 他细细打量下,才发觉少女罗裙都已洗得发白。 显然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如意。 他脑海里不由闪过每次见笙雪时,她一身夺目罗裙,心底不免对将军府管家之人几分反感。 这将军府没了夫人,竟连个会管家的都没有?嫡女穿着居然没庶女好? 想此,他心中多有几分怜惜:“大小姐若是不嫌弃我粗鄙,尽可随意。” 云霜降双眸一亮,甜甜地喊了一声:“那我喊大公子一声苏大哥,苏大哥就喊我霜降妹妹吧。” 苏傲轩看着她脸上笑容,心中隐有几分触动。 他清楚明白,眼前人是真的拿他当义兄来看待。 大哥…… 苏傲轩眼前再次浮现出每次归家,苏昧第一时间朝他奔来的身影,那时候的苏昧,也跟眼前人一般甜甜地喊他一声大哥。 可如今他唯一的亲妹妹,躺在了冷冰冰的棺材里。 纵然是她自己犯了错,难受还不喊人,非要把自己冻死,可到底是他的亲妹妹,心里难免百感交集。 “我以前也有一个妹妹,只可惜她做错了事情,还不悔改。” 云霜降勾起的唇角倏然停滞,捏着茶杯指尖泛白。 “是苏小姐?” 苏傲轩沉寂在悲伤无奈中,丝毫没觉察到对面忽然冷下的语气。 他点了点头:“罢了,人都死了不提这些,后日便是她葬礼,霜降妹妹可有时间来参加?” 云霜降盯着他提及苏昧没有半分悔过的脸,举起茶杯轻抿一口,顺势遮盖她眼底险些藏不住的寒光。 “苏大哥相邀我自然前去,只是我久不出府,还请苏大哥将帖子送到将军府,免得旁人多嘴。” 苏傲轩正想说她可以同笙雪一起过去。 转念忽然想到眼前人,自五岁之后就再无出过将军府。 若不送邀帖,只怕会惹人口舌,说他们私相授受。 “好,我明日就让人将邀帖送到将军府。” “好。” 苏傲轩离去时,云霜降目光落在楼下对巷。 “那不是翠竹吗,她没走啊?” 青竹惊讶地指了指藏在巷口的身影。 “马上就走了。”云霜降面上伪装散去,只剩寒霜。 如她所言,翠竹在看见苏傲轩离开后,朝着二楼云霜降所在的地方瞪了眼,这才转身离去。 显然是回去报信。 云霜降小口抿茶,茶叶微苦的滋味让她脑袋愈发清明。 想起苏傲轩提及苏昧时的凉薄神色,她神色一暗猛地放下茶杯,茶水四溅。 青竹察觉到她情绪波动,以为她是在同云笙雪生气。 “小姐,您身子不好,不要同不值得的人置气。” 云霜降低眸将小丫头担忧模样映入眼中,本泛着丝丝痛意的心逐渐回暖。 她吐出一口浊气,轻捏小丫头脸颊:“还好我身边有你。” 青竹见她展露笑颜,傻呵呵地笑起来,将云霜降逗的不行。 “不过小姐,您真的要去参加苏家小姐的葬礼吗?” “我听说京中小姐们都避讳苏小姐,说苏小姐惨死怕有怨气,都不愿意前去。” 云霜降眉尾轻挑,她死的起止有怨气,若是能化作厉鬼,只怕苏家此刻早已血流成河! “当然要去,不止要去,我还打算给他们准备一份厚礼。” 他们? 青竹不解歪头。 “走吧,也该回府了。” 等到马车抵达将军府,天边夜幕正逐渐攀升。 下人出来悬挂灯笼,在瞧见云霜降时皆是一愣后才慌忙行礼。 刚回到霞光院附近,就见一道身影怒气冲天地在院外徘徊。 “小姐,二小姐看着脸色不好,要不您从后门回去,免得二小姐冲撞了您?” 青竹担心是正常的,毕竟之前云霜降在云笙雪面前经常没落得什么好处。 云霜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望着小丫头转身离开。 这才朝前继续走近。 脚步声很快引得对方注意,紧跟着一声怒吼。 “云霜降!” 眼看云笙雪如同炮仗一般,朝她冲来。 云霜降故意扬起笑意,眨了眨眼睛:“二妹妹怎这般生气?” 脚下则暗自朝一旁假山靠了靠。 见云霜降扬着这张让她嫉妒的脸,在这里装着无辜。 云笙雪蓄积到胸腔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猛地扬起手。 “贱人,你敢勾引苏大哥!” 在她手掌靠近时,云霜降佯装被吓得迅速后退。 “二妹妹,我做错了什么?” 下一秒,她肩头重重撞在假山上,瞬间瘫坐在地。 “好痛……” 云霜降咬唇落泪,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 这副柔弱模样让云笙雪心底怒意更盛,再次抬手:“你装什么装,我根本没碰到你!” “逆女,你给我住手!” 10.我根本就没碰到她 看到来人的瞬间,云笙雪慌张地收回手,暗自狠狠瞪了眼云霜降,才扭头委屈巴巴看向走近的人影。 “爹爹,我根本没碰到姐姐。” 本以为对方会像往常一般,站在她这边训斥云霜降两句。 不成想直接掠过她去,亲手将瘫坐在地的云霜降扶起。 “爹爹?”云笙雪惊异叫道,不理解为何父亲会忽略她,去管云霜降这个小贱人。 云霍沉着脸怒斥:“你给我闭嘴,真是平日将你惯坏了,惯得你无法无天。” “现在立即给我滚回你院子面壁思过!” “爹!”云笙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指着一旁焦急辩解:“这都是她装出来的,爹爹你英明神断,该面壁思过的也是她啊!” “爹爹,不怪妹妹,是我自己身子弱没站稳。” 云霜降适时开口,抬起臂膀时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你还装!” 云笙雪本就恼火,再加上向来疼爱她的人,这次居然训斥她。 委屈怒意交织,她又要冲上前去打人。 “啪!” 巴掌清脆声响起的瞬间,得到消息赶来的刘姨娘瞳孔骤缩。 她迅速上前,将捂着脸呆滞的女儿护在身后。 “老爷,你就算再有气,怎能打雪儿?” 云霍也有些错愕地看了眼手掌一眼。 但注意到周遭下人频频看来的目光,只觉得尊严被挑衅。 “我身为她父亲,难道还打不得她!” 刘姨娘眼眶通红,护着低声啜泣的女儿,余光恶狠狠瞪了眼云霜降。 “老爷既打了想必也出气了,妾身便先带雪儿回院子去。” 见她咬着牙同他怄气,云霍下意识想要开口哄人。 可一想到他身为将军,居然要对女人如此低三下四。 硬生生止住方才那股冲动,冷着脸看着她们离开。 等她们走远,云霜降气若游丝地开口:“父亲都是女儿的错,父亲还是去哄哄姨娘和妹妹。” “免得姨娘和妹妹生气,不理父亲。” 云霍听着她的话,心底那股不爽愈发浓厚。 “不必管他们,倒是你可有事?” 他审视的目光随着询问声一同落下。 见她额间布满细汗,脸色苍白,可见不是假装难受。 他紧张地朝她脸上望去,见没伤痕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云霜降并非没察觉到,云霍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心中冷笑。 她就知道。 方才那般紧张,是怕她的脸毁了,无法给他带来利益。 怎么可能是真的紧张她这个女儿身体不适? “多谢父亲关心,女儿回去让张府医来看看便好。” 她恭敬崇拜模样,极大地满足云霍作为父亲的自尊心,看向她的目光都比以往要更加柔和。 “年宴在即,你也该少往外跑护着点身子,免得到时候无法同为父参加。” 年宴,便是新春时皇宫会举办的家宴。 但凡在京中的五品以上官员,都可以带着子女进宫参加。 她想起方才从听雨阁听到的闲谈,说是这次年宴,皇后娘娘有意给太子择选侧妃。 看来云霍是想让她被太子看上,成为侧妃? “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见她懂事,云霍满意地挥手:“行了,你回去吧。” “是。” 云霜降在青竹搀扶下,慢悠悠朝霞光院内走去。 等进了院落只剩二人时,青竹眼泪再也憋不住。 “小姐,您怎还真的伤到了自己。” 云霜降坐在软椅上,感受到肩头传来的疼痛,冲着她笑了笑。 “我没事,别哭了,去找张府医过来。” 青竹跑得飞快,像是怕晚一秒云霜降就会疼晕过去一般。 云霜降清楚,云霍是上过战场的人,她是不是真的难受,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要能达到目的,错位一下算不得什么。 如今有了空,也能静下心看一看翻滚的弹幕,不过在听雨阁时,她就让纠正系统屏蔽掉没用的话,只留有用信息。 【但是妹宝刚才确实动手了啊,感觉妹宝最近好容易生气,不如之前理智。】 【那还不是云霜降勾引人,长的就是个狐狸精,不过没关系,反正妹宝接下来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替一个NPC说什么话,本来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当妹宝的垫脚石,等着吧,妹宝刚才就顶着巴掌脸去找苏老三哭诉了!】 【苏老三可是对妹宝最忠犬的一个,一定会想办法惩治云霜降这个狐狸精!】 苏家三公子,苏云辰。 是这几个人里面,最是听云笙雪话的人。 当初她身为苏昧时,苏云辰因为云笙雪的一句话。 就押着她亲眼见证,自小陪在她身边的丫鬟被乱棍打死的惨状。 还在事后看着她崩溃模样出言嘲讽。 可谓是为了讨好云笙雪,硬是摧毁一条无辜生命! 恨意自云霜降眼底蓄积,在看见青竹带着府医踏进院门后,才垂眸压下。 张府医是一年前入的将军府,年纪三十有五,光看面相就觉得此人憨厚老实。 可事实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 毕竟之前喝的那些,掺了慢性毒素的补药,可都是经过了这位府医的手。 一年前,这位张府医进门后,她才开始喝的补药。 “大小姐。”张府医恭敬行礼,目光中不带一丝轻视。 给人一种和蔼感觉。 见他欲要起身,云霜降轻呵一声:“我还没说起身,张府医就想要自行起来,是不是有点太没规矩?” 张府医动作一僵,下意识抬眸望去。 紧接着就对上一双冷若寒潭,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 他身子陡然一抖,忽地想起今日府中传闻,忙不迭低下头。 “是老夫唐突,还请大小姐莫要怪罪。” 青竹虽不明白小姐为何这般疾言厉色,但打心底觉得小姐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她只要乖乖站在小姐身边,听小姐吩咐就行。 “我记得张府医是一年前突然被父亲带入府中,不知当时张府医是如何得了父亲信任?” 少女语气轻缓,似是在聊什么家常话。 可跪在地上的张府医,只觉得有座山的压力朝他身上砸来。 “当时幸得老爷赏识,这才进了将军府,不知大小姐询问此事,是否有何不妥。” 云霜降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将冷冽神色收回,温和一笑:“只是好奇罢了,起来吧。” 张府医松了一口气,起身时抬手擦了擦额间冷汗。 速度极快地上前把脉诊治,将云霜降错位骨头复原后,都忘记像往常一般叮嘱几句,迫不及待离开霞光院。 青竹奇怪的收回视线:“奴婢瞧着张府医今日怎得如此紧张,莫不是药房里炖着汤药?” 云霜降笑而不语。 心底清楚张府医为何紧张。 想必是听到风声,怕她看出什么。 “青竹,你偷偷出去一趟,帮我送个东西。” 她说着,将之前装有养心丸的瓷瓶拿出。 11.再愧疚点会不会心都掏给她 清心医馆内还燃着烛火,只是拿药的人寥寥无几。 药童看了眼正在柜台前拨弄算盘的身影,动作放轻尽量不打扰到对方。 顾玦尘拨动算盘的手一顿,脑中不自觉浮现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蹙眉道:“阿木,你觉得一个人的本性纯良,是否能装出来?” 被喊到的药童放下手中东西,笑着看向他:“公子是回想起今日在将军府一事?” 顾玦尘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木伸手挠了挠头,憨厚一笑:“公子,阿木没什么学识,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觉得云大小姐似乎没有云二小姐说的那么不堪。” 云霜降那张耀眼夺目的脸,再次浮现于脑海。 顾玦尘抿了抿唇,低眸继续算账。 见他没了下文,阿木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转身继续整理。 过了一会,正打算关门时。 一道身影跑得气喘吁吁跑近,伸手一把抵住即将闭合的木门。 “阿木小哥,有没有跌打损伤的红花油?” 青竹没注意到柜台后站着的身影,下意识以为这么晚了,顾玦尘肯定不在。 不成想刚说完,就听到男子清冷声线。 “你要红花油?” 小丫头一出现,顾玦尘就一眼认出是云霜降身边的丫鬟。 不过这么晚,她怎么跑来买红花油? 青竹看向从柜台逐渐走出的身影,错愕一瞬后赶忙道:“我家小姐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上,左肩扭伤,想着买点红花油抹一抹会好得快些。” 顾玦尘脑中浮现过往云笙雪在他面前说云霜降生病,被他拆穿的画面。 以为这一次也是如此,语气不免加重:“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 男子不善语气,让青竹心底歘一下窜起火苗:“谁叫二小姐贸然冲上来推搡我家小姐,小姐本就身子不好这才没来得及躲闪开,又不是小姐自己情愿如此!” 云笙雪冲上去推搡? 顾玦尘眉头拧紧,盯着丫鬟看了一会。 见她没半点心虚只有着急,这才确定她说的是真的。 “顾公子若是不肯卖红花油,奴婢大可以去别家看看。”青竹见他半晌不吭声,以为他还在怀疑。 转身要离开,还是停了下来多说两句:“顾公子,我家小姐以前是想请您给看病,可您拒绝过一次后,我家小姐便死了心不纠缠于您。” “也从未装病骗过您去看诊,还请下次顾公子再见到我家小姐时,说话能客气些!” 从未装病骗过他? 顾玦尘猛地抬眼,瞳孔骤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等等!” 青竹转过身,气得冷了脸:“怎么,顾公子难不成还想说我家小姐什么不是!” 见这丫头如此生气,想到他白日后说的话,顾玦尘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眼下他最在意的是,她方才说的云霜降从未装过病。 那之前云笙雪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故意做戏,让他对其厌恶? “你说你家小姐从未装过病?这话,你可敢保证?” 他眸子紧紧盯着青竹,似是要看清她变化的每一丝神色。 可小丫头脸上只有生气,没有半点心虚。 “小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装病纠缠,顾公子若是不信,可随便找以前在霞光院做事的任何一个下人询问,小姐是否装病过!” 现下是无法找人询问。 但就看着青竹脸上笃定之色,顾玦尘也信了几分。 既然没装过病,那之前云笙雪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此时细细想来简直漏洞百出! “阿木,去拿百花参的红花油。” 阿木惊讶一瞬,随即冲着青竹笑了笑:“青竹姑娘就别生气了,百花参的红花油可是公子都舍不得给旁人用的宝贝呢。” 青竹惊讶地看了眼顾玦尘,气焰倒是散了几分。 等接过红花油她转身去拿银钱,被顾玦尘制止。 “算是方才一事的赔礼,你快些回去给你家小姐抹药,记得要将泛青的地方揉开才能好得更快。” 顾玦尘仔细叮嘱几句,这才让青竹离开。 等人离开,他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白瓷瓶,一股幽香突兀传入鼻尖。 脑中不自觉再次浮现那张,让人一见不忘的脸。 顾玦尘垂下眸子,摩挲手中瓷瓶:“阿木,你在将军府有熟悉的人,明日找个机会私下问问。” 知晓公子想问的是什么,阿木郑重点头。 “公子放心,我会私下询问,不会让其他人察觉。” 顾玦尘嗯了一声,拿着瓷瓶转身离开。 到底是谁在说谎。 明日一问便知! * “小姐,奴婢去到医馆的时候顾公子居然在,还给了奴婢百花参的红花油!” 青竹献宝似的将红花油捧到云霜降面前,眼里满是对她的崇拜。 云霜降倒是有些意外,显然也没料到人真的在。 “我让你说的话,你都说了吗?” 她缓缓褪下衣衫,将左肩后的淤青露出。 青竹心疼地嘟了嘟嘴,小心在手里倒了些红花油:“小姐放心,奴婢都说了,说完后顾神医才给了这瓶红花油呢!” “小姐您忍着点,顾神医说了要将淤青抹开才行。” 云霜降轻轻点了点头,纵然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没忍住身子一颤倒吸一口凉气。 青竹咬着牙尽快将淤青推开,好让自家小姐好受些。 云霜降则转移注意力,想着青竹方才说的话。 百花参的红花油十分珍贵,饶是云笙雪受伤时,顾玦尘都未曾拿出过。 如今给她用。 怕是心中有愧。 若是愧疚更多更深的话,会不会将一颗心都掏给她? 云霜降勾起唇角,眸底满是期待。 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但对于云霜降而言,这点痛不足她重生前受到的十分之一。 “小姐好了。” 青竹将红花油收好,烧了热水给云霜降擦拭完身子后,这才将灯火熄灭。 云霜降侧躺在床上,感受着屋内炭盆燃烧发出的细小声音,一颗摇摆不定的心也逐渐沉寂,安稳睡去。 只是她睡得着,绛雪轩那边可就有人睡不着了。 云笙雪屋内满地狼藉,她则红着眼一脚狠狠踩在上前收拾狼藉的丫鬟手指,听着丫鬟痛苦闷哼,她狰狞面容上流露出几分痛快之色。 翠竹身子一颤,上前劝说:“二小姐,时辰不早了,若是惊扰到老爷,老爷怕是又要说您不守规矩,不如先让这些人将东西收拾了,奴婢伺候您安枕吧?” “啪!” 翠竹被打得瘫软在地,手掌被地上的碎瓷片划出一道血痕。 等不及求饶,头顶就传来少女极其嫌恶的声音。 “贱人!你们都是贱人!贱人都该死!都该死!” 12.以为躲出去就不用还了吗 翠竹猝然抬起头,看着少女睥睨目光,仿佛她们都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蝼蚁。 是她想要踩死,就能踩死的东西! 一瞬间,翠竹眼中充斥满害怕恐惧。 她甚至下意识想后退躲避,可意图仿佛被看穿,少女猛地伸手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云笙雪冷冷看着眼前这个自她穿书过来,就一直跟着她的丫鬟。 只觉得她眼里的害怕格外刺眼。 “你怕我?”她冷笑,捏着下巴的手逐渐收紧。 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没,没有。”翠竹极力稳住语气,开口讨好,“小姐您是天下最善良,最美丽的小姐,奴婢怎么会怕您呢?” 恭维的话,让云笙雪有瞬间愉悦。 她猛地甩开手,转过身,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阴鸷。 “等到我成功后,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个千刀万剐!尤其是云霜降那个贱人!” 说罢,云笙雪一脚踹在粗使丫鬟胸口:“还不赶紧给本小姐烧水沐浴,再敢怠慢本小姐,本小姐要你们狗命!” “是是是。” 屋内丫鬟诚惶诚恐地应答,四散开来。 翠竹从地上起身,得了允许先回房中包扎伤势。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云霜降护着青竹的模样。 她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打转。 却又在听到云笙雪叫喊声时,慌张地擦干净泪水,撑起笑脸谄媚服侍。 * 翌日清晨。 云霜降看着下人送来的补药,冷着脸打落:“滚出去,我不吃药,我没病!” 下人不敢多言,极快收拾好碎瓷片转身离开。 青竹扬长脖子看了看,确定人走了后才回到院子。 “小姐,这招一次两次行,若是多了老爷他们肯定会起疑心的,我们还是要想想别的法子。” 以前云霜降也不爱喝药,经常打碎药碗。 但不出三天,云霍就会用另一种让她痛苦的针灸,让她不得不乖乖喝补药养着身体。 这一招顶多维持三天。 三天……云霜降低眸仔细想想,应该够了。 够让人主动送上新药方了。 “绛雪轩将东西送来了吗?” 昨日闹得那般晚,嫁妆箱子可没送回来。 青竹摇了摇头,撇嘴不满:“夫人嫁妆箱子里可都是上好的东西,那对母女进府第一天就抢占了去,哪肯这么快送回来。” “不肯送回来,那就我们上门去要。” 云霜降放下筷子,将碗里最后一点粥喝完。 “你去问章管家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就说我要搬东西。” 章管家当年受过她母亲恩惠,想来这点忙他是肯帮的。 “是!” 青竹蹦蹦跳跳离开,云霜降则回屋随手拿了本书看。 不多时,青竹走了回来。 院外则站着六个家丁,各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好手。 云霜降打量一番后,示意一眼。 青竹拿出荷包上前,一人先给了一两银子。 “一会你们只需听我吩咐便可,其他人说的一律不听不闻不问。” “事成之后,另有赏钱。” 本来还对这差使心有怨怼的家丁,看着手里这一两银子瞬间眉开眼笑,齐声说是。 云霜降浅浅一笑,能用银子的事,都不叫事。 而这些银子,都是苏柔趁着云霍去战场不在家时,让人搬到霞光院打造的暗室里的。 这个暗室,云霜降猜测苏柔打造的目的,是想着有危险是可以藏一藏。 如今想来,怕是苏柔早已知晓命不久矣,特地打造藏匿这些银两,为了给她女儿谋求一个后路。 而仓库里剩下的嫁妆箱子,放的都是金银器物。 虽然各个价值千金,可到底没真金白银来的方便。 思索着,云霜降一行人就到了绛雪轩。 “小姐,奴婢打听过了,刘姨娘为了在不久后回来的老夫人面前得个好脸,一早就带着几个丫鬟出门搜罗好东西去了,眼下绛雪轩就剩二小姐和翠竹,以及几个粗使丫鬟。” 云霜降眼中闪过一丝讥笑,她能不知刘姨娘心思? 就算再想讨好老夫人,何至于卯时就带人出去。 这是故意躲她,不想还东西吧? 可惜她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云霜降,拿她没办法吗? “既然姨娘不在绛雪轩,那也不必请示了,直接进去搬吧。” 绛雪轩从前不过是破败荒废的院落,所有的东西都是从仓库里拿出来摆上的。 将军府在她母亲未曾嫁进来之前,说是一贫如洗不为过。 所以,这里面摆着的东西,不说全部,怕是九成都是她母亲留下的! 青竹点头,冲着后面迟疑的家丁吆喝:“你们遵照大小姐的吩咐行事就行,出了什么事情,自有大小姐担着。” 有了这句话,家丁们也不再迟疑。 齐刷刷踏进院门,就先从厅堂开始搬。 等云笙雪知道消息赶来时,厅堂都已经搬空,整整装了两大箱! 云霜降正站在箱子旁边清点,时不时还朝屋内落下的东西指去:“那个也是我母亲的嫁妆!” “云霜降你又干什么?这些是绛雪轩的东西,你凭什么搬走!赶紧让这些人停下还回去,不然我现在就让人去告诉爹爹,看爹爹怎么责罚你!” 这话听得人发笑,云霜降缓缓转过身笑意凉薄,眼底尽是讥笑。 “二妹妹这话说得真让人觉得好笑,怎么我母亲的嫁妆,不过放在绛雪轩通通风,就成你们的东西了?” 云笙雪愤怒神情一滞,这才想起这些东西都是从什么地方搬来的。 气势瞬间矮了一头。 “就算是你母亲的又怎么样,那也是父亲允许搬来绛雪轩的,如今父亲没允许你搬走,我看谁敢搬!” 云笙雪一声怒斥,让家丁们顿时犹豫起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云霜降收敛笑意,冷冷瞥了她一眼,声音不紧不慢:“二妹妹既然想去爹爹面前告状,那便去吧,看看爹爹是会训斥我,还是会训斥你。” “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父亲,看父亲怎么惩治你!” 云笙雪黑着脸甩袖离开。 云霜降不紧不慢收回视线,看向那几个家丁。 “搬去霞光院,每人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家丁们不再犹豫,迅速将剩下的东西都放入箱中。 连同云笙雪屋里的东西,也都搜刮了个干净。 几个粗使丫鬟想到昨日惨状,只是装模作样地拦了拦,任由她们带着东西离了绛雪轩。 13.今夜是她最好的机会 “爹爹!” 云笙雪焦急声音突兀传来,让云霍猛地将面前木盒关闭,抬眼就是一声怒斥。 “慌里慌张的又怎么了?” 云笙雪没察觉到男人言语间夹杂的烦躁,一心想着让他快去阻止云霜降。 “爹爹,大姐姐方才带着几个大汉进了绛雪轩,二话不说就让人搬东西,还言语羞辱女儿和姨娘。” “说,说……”云笙雪欲言又止,似乎那些话很难以启齿。 一听又是大女儿惹出来的祸事,云霍厌烦到了极点:“说什么了,快说!” 云笙雪咬着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说姨娘是个靠身子上位的贱人,说这件事就算是爹爹,也没权利做主。” 最后一句话,可谓将云霍激怒到极点。 他身为一家之主,绝不允旁人挑衅他在将军府的威严。 不过,云霍到底留了个心眼,眯起眼朝她身旁看去,沉沉道:“大小姐当真这般说的?” 翠竹心下一惊,下意识低下头。 在云笙雪警告的目光下,她只能含糊其辞。 “大小姐确实带着人冲进院子,跟二小姐争吵。” 云笙雪暗自勾唇,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花。 “父亲,大姐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话,可不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您今日可要好好训斥大姐姐,免得府中下人从背后议论,说大姐姐都能压您一头。” “哼,我就知道她安分不了几日!”云霍阴沉着脸,甩袖带着人快步朝绛雪轩走去。 半路才知,一行人早已从绛雪轩离开。 云霍只得气冲冲朝霞光院方向走去。 刚靠近霞光院附近,就见等候在外的青竹。 “她人呢!” 云霍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这院里住着的不是他女儿。 而是仇家。 青竹恭敬福身,将名册朝男人面前递去:“小姐已经服了药睡下,临睡前小姐留下了话。” “说知晓二小姐或对此事心有怨怼,觉得是她抢占绛雪轩的东西,但实则这些都是先夫人留下,小姐只不过是拿回母亲遗物。” “若是老爷要为此责罚小姐,小姐也绝无怨言。” 青竹一口气将话说完,将名册微微举过头顶。 此时虽看不见面前两人脸上表情,但青竹也知晓,他们绝对如同吞了一只苍蝇,是死是活都觉得恶心! 如同青竹猜测,云霍愤怒情绪,在听到那句母亲遗物后瞬间散尽。 他这才想起。 当初为了让将军府众人不看轻刘姨娘。 他是让人将苏柔存放在库房里的东西拿出,送去绛雪轩给她添彩。 若今日因为此事责罚,怕是明日参他的折子就会放到陛下面前! 选自己还是选旁人。 云霍向来分得清! “老爷,可要奴婢去将大小姐喊醒?” 见他半天不吭声,青竹出声问询。 云霍蹙眉:“不必。” 云笙雪惊异地扫了他一眼,一想到绛雪轩此时光秃秃的样子,心气就不顺。 她小步上前,眉眼间的委屈似要掩盖不住。 “爹爹,就算那些东西是嫡母遗物,但大姐姐在府里如此横行霸道,还先斩后奏,难道不该训斥一二吗?” 云霍斜斜看了眼这个女儿,升起几分不悦。 之前不觉得,这几日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向来懂事的女儿,好像也没那么懂事了。 见云霍还没什么反应,她下了狠心,垂在身侧的手狠狠一拧,挤出几滴泪来。 “到底是女儿跟姨娘在府中人微言轻,姨娘为了祖母的事情一大早就出去忙碌,若是姨娘知道……该有多伤心?” 云霍眼神闪烁,脑中依稀浮现刘姨娘委屈落泪的画面。 可一想到近日京中对他的风声…… 几乎一瞬间,云霍就下了决定。 他没接过名册,只淡淡吐出一句话:“那些东西本就是你嫡母留下给你长姐,她拿回去也无可厚非。” 云笙雪错愕地瞪大眼:“爹爹?” 怎么回事? 这死老登居然不护着她和姨娘了? 明明以前用这样的手段,他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先训斥云霜降训斥一顿,或者直接责罚。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绑定失败,没再吸收到云霜降气运的原因? “好了,正好绛雪轩空了出来,为父着人好好翻修一番,重新给你和你母亲添置物件,这样可好?” 现在的将军府并非以前,这点银两他云霍还是能拿得出来。 云笙雪哪能听不出言语间的敷衍,她仍不死心想将东西要回来。 那些可都是江南珍稀物件,能是京城里那些俗物比得了的? 见她迟迟不应,云霍和蔼目光中攀上几分烦躁:“笙雪,你可是为父最懂事的女儿。” 一句话,彻底将云笙雪想说的卡在喉咙。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甘紧攥,眼下她还需要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 只能强硬压下心中不快,乖巧点头。 “那女儿就等父亲将绛雪轩翻修好,同姨娘风风光光住进去!” 云霍满意的拍了拍她肩头,笑得像是个慈父。 好像方才冷意都只是云笙雪的错觉。 “好了。”云霍斜眸扫了眼青竹:“你回去伺候好你家小姐,劝说她莫要置气,老老实实的喝药。” 青竹垂眸福身:“奴婢明白。” 两人气呼呼的来,憋屈的走。 青竹目送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后,拿着名册脚步轻快地回到霞光院。 看向正倚靠着贵妃椅,慢悠悠翻书的身影上。 “小姐料事如神,老爷果然堵了二小姐的嘴,不过……老爷为了安抚二小姐,要翻修绛雪轩,听意思是要给添置不少华贵物件。” 说到后面,青竹愤愤不平地哼了两声。 云霜降视线始终未从手中书卷上挪开,只觉得话本子上的故事有趣得很。 “那也要看看翻修后的绛雪轩,她们有没有福气消受。” 她缓缓合上书卷,朝小丫头招了招手。 青竹眨着眼好奇凑近,越听神色越是兴奋。 “小姐您大病一场,聪明了好多!” 刚说完青竹就察觉到不对,连忙捂嘴跪地。 “大病一场,也确实看清不少东西,你这话说得没错,起来吧。” 云霜降摆了摆手,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今日这一场,可不全是为了拿回母亲遗物。 更多的是做给将军府里的人看看,好在日后筛选出,真正忠心霞光院的人。 至于云笙雪母女,她会让她们重新跌回泥潭。 让云霍亲自送这对母女归西。 不过眼下,她要想办法先将这病弱身子治理好。 将军府多是刘姨娘眼线,她让青竹去买药材行不通。 所以……只能从顾玦尘这边下手。 想到这,她不自觉朝一旁放着的红花油看去。 那件事……好像就是今日? 云霜降沉思良久,才道:“青竹,今夜你扮做我留在霞光院,我需要出去一趟。” 青竹猛地摇头拒绝:“小姐您身子不好,一个人出去若是遇见歹人怎么办?” “我会尽快回来。”云霜降去意已决。 趁着弹幕说,云笙雪顾着等刘姨娘回来告状,无暇故意破庙。 今夜就是她出手的最好机会。 夜幕降临,霞光院早早落了锁。 一道身影则躲过府中一众家丁丫鬟,从狗洞钻了出去。 等上了马车,云霜降这才将帽檐摘下,翻了翻篮子里准备的东西。 檀香,蜡烛,黄纸…… 14.怎么能是跟云霜降 云霜降垂眸将目光收回,一手倚靠在车窗,目光透过吹动的车帘向外望去。 一眼就看见同她擦肩而过的马车。 她下意识躲避,并未让马车里坐着的刘姨娘察觉。 刘姨娘一心念着女儿传信,此刻哪有闲情看别的。 “再快些!” 马车急急驶离。 云霜降忽地开口:“等一下。” 车夫停稳马车,才朝里询问:“姑娘,要是再耽误下去,您去城西破庙可就太晚了。” 云霜降应了一声,掀起帘子朝路边一个正抱着冷馒头的小乞丐招了招手。 小乞丐犹豫一瞬,还是走上前来。 “小哥,你帮我送个纸条,这些吃的便是你的了。” 她打开布包一角,露出里面肉包子。 小乞丐双眼一亮,口水都要流出,连忙点头:“只要你将这些吃的给我,我就帮你。” 云霜降看着他衣衫褴褛瘦小模样,心底升起几分不忍。 不过眼下事情最要紧。 她将放着纸条的竹筒交给小乞丐,叮嘱他一个时辰后再送去将军府,这才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不到,她脚踩在破庙泥泞中。 虽然嘴上说是破庙,但该有的一应俱全。 破庙内的炭盆才刚刚熄灭,显然有人刚刚祭拜完亲人。 云霜降四下看了看,除她之外不见顾玦尘身影。 看来还没来。 她跪在蒲团上,不紧不慢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一一摆放在供桌上。 火折子点燃黄纸,火焰驱散几分寒意。 云霜降目光盯着面前落满尘灰的佛像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心中默念:多谢上天肯赐我一线生机,定不辜负所意。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云霜降眉尾轻扬,余光朝身后庙门看去。 “呃……” 男人闷哼声在寂静夜晚中格外明显。 直到听到重物倒地的沉闷声,云霜降这才转头朝门外看去。 顾玦尘半张脸隐没在雪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本该牢牢背在身后的药筐散落一地,身上素爱穿的青衫隐有几分凌乱。 云霜降起身,迈步缓缓靠近。 她望向男子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担忧怜悯,更像是在看一只即将死了的蝼蚁。 许是身下雪水格外寒冷,让浑身滚烫的顾玦尘有了几分理智。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双织金镂花的锦鞋,再往上看去,瞳孔一缩。 女子神色担忧,身后破庙烛火将她那张被称为妖妃的脸,映照得像是九天玄女。 “顾公子?” 云霜降瞬间切换担忧惊讶模样,伸手朝他扶去。 “别,别碰我……”顾玦尘身为医者,自是清楚他此刻身体是如何。 只是他没力气挥开对方伸来的手,甚至只能倚靠着她站起。 “雪地天凉,我还是先将您扶进去。” 云霜降仿若未闻,吃力地将人从地上扶起,任由他靠在肩头。 靠得近,男子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颈间,让她有些发痒地缩了缩脖子。 顾玦尘呼吸急促,鼻尖那股幽香愈发清晰。 他目光不自觉落在她小脸上,模糊视线中映入她艰难神色。 心口某处似被触动。 云霜降心中烦闷,这顾玦尘怎么看着弱不禁风,扶起来跟个巨石一样! 好不容易将人扶到破庙角落坐下,云霜降猛地咳嗽几声,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用帕子捂住唇,像是不想让眼前人知道。 顾玦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却再次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云霜降没想到他还晕,一时间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唇。 【啊啊啊,怎么让云霜降捡了便宜!妹宝呢!妹宝怎么还不来!】 【就我好奇,为什么她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吗?】 【云霜降救了人又有什么用,这麒麟草的毒可要用血来治,她又不知道,还不是要等妹宝过来。】 云霜降正发愁呢,就看到了这一条弹幕。 看了看周围,打碎了一个瓷碗。 思索着从何处下手。 “嗯……” 顾玦尘无意识地哼了一声,伸手扯起身上衣裳,口中继续咛喃:“好热。” 【啊啊,妹宝快来啊,只要妹宝来了,就能看到香艳画面了。】 【别着急,妹宝正朝这边赶来呢!】 【云霜降拿着瓷片干什么?她不会是想杀了顾玦尘吧!】 云笙雪快来了? 云霜降眯了眯眼,扯开肩头衣衫,皱着眉迅速划出一道血痕。 她倒吸一口气,没有犹豫地朝前俯身。 几乎整个人贴紧顾玦尘,将肩头朝着男人唇边凑去。 许是久久未曾引水,亦或者是麒麟草的药性,让顾玦尘唇瓣没有丝毫犹豫地贴上女子肩头。 血腥气被女子颈间香甜掩盖几分,让顾玦尘忍不住伸手,将人彻底扯入怀中坐在他腰间。 云霜降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身子一僵,放松下来后只觉得颈间酥麻朝着周身弥漫。 她下意识放松身体,却感觉到腿间硬物,顿时僵住。 云霜降诧异瞪眼,这麒麟草原来有动情之效? 难怪弹幕会那么说。 【啊啊啊!怎么能是和云霜降!】 【完了,顾玦尘不干净了……】 弹幕吵得云霜降心烦,她让纠正系统屏蔽。 感受到颈间吸允比方才要小了几分,便知身下人逐渐清醒。 她眸色一闪,眼中瞬间蓄积起泪花,手掌用力地贴在男人胸膛上,似是要将人推开。 “顾公子,求您放开我。” 怀中女子哽咽声,让顾玦尘视线逐渐清醒。 怀中娇软,让他呆滞一瞬,他猛地仰头从女子颈间抽离。 入目便是女子眼眶通红强忍泪水,被他强硬扣在怀中,衣衫不整浑身颤抖的模样。 “云霜降?” 他诧异喊道,正想要开口询问眼下状况时,屋外便传来车轱辘撵动的声音。 云霜降面露惊恐,攥紧男子胸前衣襟,声音透着几分绝望。 “若是被人看见,我该怎么办?” 顾玦尘看着她落下的一滴清泪,只觉得脑中有什么炸开。 想都不想的,在外面脚步靠近的瞬间,抱起她朝佛像后面的空隙躲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需要紧紧贴合才能勉强挤进去。 好在有一条暗布遮盖,不至于让人走过来就看见。 烛光微微透进,顾玦尘视线却不自觉落在少女袒露肩头。 上面有道伤痕,此刻已不怎么冒血。 他眸色一闪,意识到什么。 是她误打误撞解了麒麟草的毒? “人呢?” 云笙雪的声音忽地响起,似是惊到怀中少女。 惹得她身子一颤,下意识朝他靠近。 这一下,让两人身子瞬间僵住不说。 也让顾玦尘的呼吸再一次急促,有些窘迫的想要向后拉开距离。 “顾公子,你腰间放的东西能不能挪开,硌的我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