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劈后我眼睛能看穿黄土》 第七章:道破天机? 回到槐树屯,气氛截然不同了。 村口的老槐树焦黑的残骸还在,但树下嚼舌根的老头老太太们看我的眼神却变了。以前是戏谑、嫌弃,偶尔带点同情,现在却多了几分敬畏、好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二狗回来了?” “哎哟,英雄回来了!” “身子好些没?” 打招呼的声音热情却透着小心翼翼,仿佛我是什么易碎品或者……危险品。 我含糊地应着,低着头快步往家走。小雅先回学校照顾小斌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这诡异的氛围。村道两旁的窗户后,似乎总有目光在窥探。 我的家还是那个破旧的老屋,冷锅冷灶,积了层薄灰。但躺在自家的炕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放松。陈静最后那番话和那个眼神,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她到底知道多少?那个省厅研究“特殊视觉”的朋友又是怎么回事?我的眼睛,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胡思乱想间,眼皮越来越沉。连日的惊吓和透支让我疲惫不堪,很快就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窗外人声嘈杂,还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动静。 出什么事了?难道村长他们又出幺蛾子了?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眼睛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 视线穿透墙壁,看到村口聚集了一大群人,围着一个穿着破旧道袍、山羊胡、摇着铃铛的老道士。老道士身边还跟着两个看热闹的半大孩子。 不是警察,也不是村长的人。我松了口气,但心里更纳闷了,这年头还有道士下乡? 我懒得理会,准备倒头再睡。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了,指不定是来骗钱的。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这道士却没像一般骗子那样骗了钱就走。他就在村口老槐树的残骸旁搭了个简陋的草棚住了下来,白天就围着老槐树转悠,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拿出个罗盘比划,说些什么“雷劫”、“地脉”、“异气”之类神神叨叨的话。 村里刚刚经历过巨变,人心惶惶,正是迷信思想最容易滋生的时候。不少老人和妇女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真以为老槐树挨雷劈是啥了不得的预兆,天天围着老道士求问吉凶祸福。 老道士来者不拒,说得玄乎其玄,但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瞟向我家方向。 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这老道士,不像普通的江湖骗子。他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一天傍晚,我出门去小卖部买盐,故意绕到村口,想近距离看看这道士的虚实。 他正盘腿坐在草棚前,闭目养神。夕阳照在他干瘦的脸上,竟有几分宝相庄严的错觉。但我集中精神看去——透视能力经过几天休息稍微恢复了些——却看到他破旧道袍口袋里塞着的不是符纸,而是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香烟和一个塑料打火机。 我心中冷笑,果然是个装神弄鬼的。 正要离开,老道士却忽然睁开眼,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微微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居士,留步。” 我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干啥?” “小居士近日,可是遭遇了非凡之事?”他捋着山羊胡,摇头晃脑,“老夫观你印堂发黑,眼藏异光,周身气脉不畅,恐有邪祟缠身啊。” 标准的骗子开场白。我懒得搭理,转身要走。 “且慢!”老道士声音提高了几分,“小居士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他怎么会知道?! 我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道士却不慌不忙,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我的脸,特别是我的眼睛。他的目光不像陈静那样锐利,却带着一种古怪的、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审视感。 “非是胡说。”他压低了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雷霆乃天地至阳至刚之气,百年老木蕴藏地底阴煞。阴阳激荡,异物滋生。小居士当日被那树芯刺目,怕是……得了些不该得的东西,开了些不该开的‘窍’吧?” 我心脏狂跳,手心冒汗,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窍不窍的!” “呵呵……”老道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逼近,反而退后一步,摇起了铃铛,“天机不可泄露,祸福自有天定。小居士好自为之,若觉不适,可来寻老夫。或许……老夫有办法帮你‘关’上它。” 说完,他不再看我,摇头晃脑地唱着谁也听不懂的道偈,走回了他的草棚。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不是骗子! 至少不全是!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雷霆、老木、异气、开窍、不该得的东西、关掉它…… 他几乎精准地描述了我这双怪眼的来历!他甚至可能知道怎么让它消失?! 这一刻,我竟然产生了一丝动摇和渴望。如果……如果真能变回正常人…… 但下一秒,我就打了个寒颤。 这老道士来历不明,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他说的办法,谁知道是什么邪术?万一更糟呢? 而且,陈静警官的话也在我耳边响起。这老道士出现得太过巧合,会不会和那个幕后黑手老村长有关?或者是陈静说的那个“省厅朋友”派来试探我的?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张更大的网,四周迷雾重重,每个人都似乎别有所图。 我失魂落魄地买完盐回家,一整晚都没睡好。老道士的话和老村长、陈静警官的脸在我脑子里交替出现。 第二天,我决定去找小雅商量。现在,我能完全信任的只有她了。 学校宿舍里,小斌的气色好了很多,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小雅看到我,很是高兴,但听我压低声音说完老道士的事后,她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二狗哥,你别信他的鬼话!”小雅斩钉截铁地说,“什么邪祟缠身!你是英雄!没有你这双眼睛,小斌就没了!张会计的冤情也石沉大海了!这道士来历不明,说不定就是李大力那个老狐狸安排来害你的!想骗你出去或者对你下手!” 小雅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老村长李大力还没落网呢!他这种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手?这老道士,极大可能是他派来试探甚至加害我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顿时后怕不已。 “那……那我们怎么办?报警告诉陈警官?”我问。 小雅沉吟片刻,摇摇头:“暂时不要。我们没有证据,警察也不会凭一个江湖道士的话就做什么。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她看着我,眼神坚定:“二狗哥,你这眼睛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后那个道士再找你,你就躲着他走,千万别信他的话,也别承认任何事情。” 我重重地点点头,心里安定了不少。 从小雅那里出来,我故意绕开村口,从另一条路回家。 然而,快到我家院子时,我的透视眼无意中一扫,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那个老道士! 他竟然悄无声息地蹲在我家破旧的院墙外!正歪着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侧耳贴着墙壁,仿佛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在干什么?! 我吓得魂飞魄散,立刻缩到一旁的大树后面,屏住呼吸。 老道士听了一会儿,又站起身,绕着我家院子慢慢走了一圈,手里掐算着什么,眉头紧锁,嘴里嘀嘀咕咕。 “……怪哉……气聚而不散……凝于双目……非邪非煞,亦非神通……倒像是……醒了?” 他的声音很低,但我集中听力,勉强捕捉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 醒了?什么醒了? 没等我细想,老道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浑浊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了我藏身的大树! 他发现我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朝我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甩道袍袖子,竟不再停留,晃晃悠悠地转身离开了,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我背靠着大树,滑坐在地,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他到底是谁? 他想干什么? 他最后那句“醒了”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包裹了我。 我看着自家那破旧的院墙,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家,变得如此陌生而危险。 仿佛那墙里墙外,藏着无数双我看不见的眼睛。 而我的这双眼睛,究竟是福是祸,前路又到底指向何方? 第八章:墙中之秘 老道士那一眼,看得我魂飞魄散。 他在我家墙外到底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醒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反手死死插上院门,背靠着冰冷的木门大口喘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越勒越紧。 我家这破屋子,爹娘留下的老宅,我住了二十多年,犄角旮旯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和阴森。那斑驳的土墙,那黑黢黢的房梁,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仿佛都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 老道士说“气聚而不散,凝于双目”……难道我这双眼睛,不仅仅能透视,还能吸引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这房子底下,本来就埋着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我汗毛倒竖。 我猛地站直身体,也顾不上眼睛的疼痛和疲惫,开始发疯似的在房子里“扫描”。 视线像探照灯一样,一寸寸地扫过墙壁、地面、屋顶…… 东西厢房的墙壁里,除了老鼠洞和陈年的蜘蛛网,空空如也。堂屋的地面下,是实心的黄土。屋顶的瓦片和椽子之间,也只有积年的灰尘。 什么都没有。 我稍微松了口气,也许那老道士就是在故弄玄虚,吓唬我而已。 我瘫坐在炕沿上,准备喘口气。目光无意中扫过炕洞——农村土炕烧火取暖的入口,平时用砖头堵着。 就这一眼,我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炕洞深处,靠近烟道转弯的地方,视线穿透砖块和积灰,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不是一个,是一堆! 被厚厚的灰尘和烟灰覆盖着,隐约能看出是书本、纸张,还有一个硬壳的方盒子! 谁会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根本不识字,也不可能有什么需要藏起来的东西! 我的心跳再次加速,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好奇的情绪驱使着我。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徒手抠开堵着炕洞的砖块。 一股陈年的烟灰和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直咳嗽。 我顾不得脏,伸手进去摸索。里面空间不大,我很快摸到了那些东西——用一块破旧的油布包裹着。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拖了出来。 油布包沉甸甸的,沾满了黑灰。我把它放在地上,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是几本线装的老账本,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还有一个硬皮笔记本,以及一个扁平的木盒子。 我首先拿起那个木盒子,打开。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枚褪色的红色五角星徽章,下面压着一本深红色的小册子——《毛主 席 语录》。徽章和语录本都旧得厉害,但保存得很完整。 这是我爷爷的东西?我爷爷当过兵?从来没听爹娘提起过。 我放下盒子,又拿起那本硬皮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遒劲有力的字: “李卫东工作笔记” 李卫东?这是我爷爷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激动,继续翻看。笔记前面记录的多是一些农业生产、开会学习的内容,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我爷爷竟然读过书,还当过干部? 翻到笔记本的后半部分,时间标注变得模糊,字迹也开始潦草,甚至有些凌乱。记录的内容也变得奇怪起来。 “……又来了,夜半敲门,心绪不宁。” “……大树底下,未必好乘凉。根深,影也深。” “……看见的,未必是真。听见的,未必是实。守住心,闭紧嘴。”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那东西不能交出去,要招祸!” “……藏好了,但愿永不见天日。对不住孩子了……” 这些没头没尾、如同呓语般的句子,看得我脊背发凉,云里雾里。 “他们”是谁?“那东西”又是什么?爷爷到底藏了什么?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那几本老账本。账本更古老,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上面是用毛笔写的竖排字迹,记录的是更早时候的村集体收支。 我快速翻看着,一开始并没发现异常。直到翻到最后一本账本的后面几页,我的目光凝固了。 那几页的纸张明显不同,是后来夹进去的。上面记录的也不是集体收支,而是一些奇怪的符号、简图和零星的文字! 那些符号我完全看不懂,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随意涂鸦。简图画的似乎是后山的地形,以及……矿洞的走向!其中几个矿洞的位置被特别标注了出来,旁边写着细小的字:“勿近”、“凶”、“封”。 而在这些图纸的角落,还有几段断续的文字: “……龙脉泄气,非吉兆……” “……雷火之地,镇之以眼……” “……戊午年夏,槐下三丈,异动……” “……守印人……李……”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龙脉?雷火?镇眼?守印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爷爷一个农村干部,怎么会记录这些风水玄学的东西?还有“槐下三丈,异动”……难道指的是老槐树底下? 戊午年?我赶紧掰着手指算了一下……那应该是将近四十年前! 四十年前,老槐树下发生过什么?“异动”又是什么? 那个“守印人”又是指什么?后面那个“李”字,是指我们李家?难道我爷爷就是所谓的“守印人”?他守的是什么“印”? 无数的疑问像爆炸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忽然想起老道士的话——“醒了”。 难道他指的不是我,而是……我爷爷藏起来的这些东西?或者说,这些东西代表着的某个秘密,“醒”了? 而我的眼睛,被雷劈后获得的能力,阴差阳错地……成了打开这个秘密的钥匙? 所以那老道士,根本不是老村长李大力派来的?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爷爷藏起来的这些东西?或者说,是我们李家世代守护的某个秘密?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让我头晕目眩。我一直以为这双眼睛是天降的意外,是福是祸全凭自己运气。可现在才发现,它可能早就被安排好了,纠缠着家族的宿命和这片土地深藏不露的诡异过往! 我该怎么办? 把这些东西交给陈静警官?可她要是问起来源,我如何解释?透视眼的能力必然暴露!而且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警察会信吗?会不会把我当成疯子? 去找那个老道士?他来历不明,是敌是友难辨,风险太大。 我把东西重新用油布包好,藏回炕洞深处,堵好砖头。坐在炕上,心乱如麻。 窗外天色渐暗,村子里炊烟袅袅,一派宁静。可我知道,这宁静之下,暗流汹涌。杀人的阴谋、非法采矿的黑幕、来历不明的道士、还有我家这刚刚被翻出来的、更加诡异离奇的家族秘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隐隐指向后山,指向那棵被雷劈焦的老槐树。 我的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我,它的存在,绝非偶然。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我必须弄清楚,老槐树下,到底藏着什么! 那个“印”,又是什么! 我们李家,到底背负着什么! 我站起身,目光投向窗外后山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夜幕降临,我拿起手电和一把柴刀,深吸一口气,悄悄打开院门,融入夜色之中。 今晚,我要再去老槐树下,看个究竟。 第九章:槐根鬼影 夜色如墨,冷风刮过山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攥紧手里的老旧手电和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往后山爬。白天的勇气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面前,正一点点被稀释,恐惧重新攥紧了心脏。 每一步都踩在落叶和枯枝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此刻都被无限放大,仿佛在向整个黑夜宣告我的行踪。我不断回头,总觉得身后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但每次用手电扫过去,除了晃动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什么? 我不敢再轻易使用透视能力,眼睛的灼痛感还在提醒我透支的代价。而且,我害怕再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终于,那棵焦黑狰狞的老槐树残骸出现在视野里。它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如同一个被烧焦的巨人,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 我咽了口唾沫,强压下掉头就跑的冲动,慢慢靠近。 按照爷爷笔记里模糊的提示——“槐下三丈”。三丈,大概十米。老槐树的根系范围很大,具体是哪个方向? 我绕着巨大的树桩走了一圈,用手电仔细照射着地面。被雷劈和雨水冲刷后,树根周围一片狼藉,泥土翻卷,到处都是焦黑的木屑和碎石,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爷爷笔记里说的是假的?或者年代久远,痕迹早就没了? 我不甘心,集中起所剩不多的精力,尝试着将视线投向槐树根系下方的土层。 眼球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剧痛,视野开始模糊晃动,还伴随着阵阵恶心。我咬紧牙关忍耐着,视线艰难地穿透最表层的浮土和碎石…… 往下……再往下…… 根系盘根错节,深入地下……除了泥土还是泥土……等等! 在大概地下七八米深,偏向东南方向的一处主根下方,我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异样! 那里的土层颜色似乎有些不同,而且……异常地平整,不像自然形成!好像有什么东西,曾经被埋下去,又被人挖开过,回填的土质和周围的天然土层产生了细微的差别!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就是那里!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那个位置,捡起带来的铁锹(从家工具房拿的),开始疯狂地挖掘。 泥土还很湿润,挖掘并不算太困难。但越往下挖,我的心就越沉。已经挖下去快两米了,除了树根和石头,什么都没有。 难道我看错了?还是深度不对? 我不信邪,扔掉铁锹,再次忍着剧痛凝神向下“看”去。 视线穿透新挖的坑洞,继续向下延伸……没错!那个异常的回填土层,就在下方大概五六米处!刚才挖的还远远不够! 可是,单凭我一个人,一把铁锹,挖到天亮也挖不到那么深! 一股无力感和 (挫败感)涌上心头。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沙沙”声,突然顺着风飘进我的耳朵。 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更像是……脚步声!极其小心、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 我的血瞬间凉了!全身肌肉绷紧,猛地关掉手电,屏住呼吸,死死趴倒在土坑里,一动不敢动。 谁?!谁在那里?! 是老道士?还是村长李大力的人?或者……是别的什么? 黑暗中,我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那“沙沙”声停了片刻,然后又响了起来,似乎在缓慢地移动,绕着我藏身的土坑。 我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冰冷而审视,正落在我身上。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我的脖颈,让我几乎窒息。 我悄悄握紧了旁边的柴刀,手心里全是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那声音没有再靠近,但也没有远离,仿佛在和我比拼耐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猛地一咬牙,打开了手电,强光猛地射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谁?!”我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调。 光线照亮了灌木丛,后面空无一人! 只有被风吹动的枝条,在地上投下摇曳晃动的影子。 难道又是错觉? 我不敢大意,举着手电,紧张地扫视着四周。除了风声,一片死寂。 就在我稍微放松警惕,以为是自己吓自己的时候—— 我的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在老槐树焦黑的树干背面,似乎有一角灰色的衣料,一闪而过! 不是错觉!真的有人! “出来!”我头皮发麻,举着柴刀对着那个方向。 没有回应。 只有那角灰色的衣料,又缓缓地、无声地缩回了树干后面。 极度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股邪火。妈的!装神弄鬼! 我握紧柴刀,一步步逼近那棵焦黑的老槐树。手电光柱死死钉在树干上。 “我看见你了!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我声音发颤地威胁。 距离越来越近,五米,三米,一米…… 我猛地一个箭步冲过去,举起柴刀绕过树干—— 后面空空如也! 只有地上几片被踩倒的枯草,证明刚才确实有人在这里待过。 人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失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速度! 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树干,浑身冷汗直冒,惊恐地四处张望。手电光胡乱扫过周围的树林、岩石、灌木丛…… 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绝对有人!或者说……有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我精神高度紧张,几乎要崩溃的时候,我的眼睛再次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剧痛袭来! 眼前的景象猛地一变! 不再是普通的黑夜,而是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泛着淡淡幽蓝光泽的透视视野!而且,这一次的透视,和以前完全不同! 我不仅能看穿物体,甚至能看到一些……漂浮在空气中的、极其淡薄的、烟絮般的痕迹! 比如,我刚刚挖的土坑那里,残留着一团混乱的、属于我的白色人形“气息”。 而在我刚才看到的、树干后面的地面上,残留着几缕极其浅淡的、正在快速消散的……灰黑色的“脚印”! 这脚印的轨迹……不是走向远处,而是……径直通往老槐树的树干内部?! 我的目光猛地聚焦在那焦黑的树干上! 视线艰难地穿透烧焦的木炭层…… 树干内部……竟然是中空的! 而且,在那中空的树心内壁上,我看到了……一道向下延伸的、几乎是垂直的、人工开凿的简陋石阶!深不见底! 树心里面有暗道?! 那灰黑色的“脚印”气息,就消失在暗道的入口处! 我的心脏狂跳得快要爆炸!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淹没了我! 老槐树底下,竟然藏着一条密道?!刚才那个窥视我的人,钻进这里面去了?! 爷爷笔记里说的“槐下三丈”、“异动”,指的就是这个?!他藏的“东西”,是不是也在这里面?! 就在我盯着那幽深暗道,脑子乱成一锅粥的时候—— 一阵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咳嗽声,突然从地底深处,顺着那暗道隐隐约约地传了上来! 声音苍老、沙哑,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疲惫…… 这下面有人?! 是刚才那个灰衣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一刻,所有的线索——爷爷的笔记、老道士的暗示、这条隐藏的密道、地底传来的咳嗽声——像无数碎片猛地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我看着那黑黢黢的树洞入口,仿佛看着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的喉咙。 进去?下面不知道有多深,藏着什么,刚才那个诡异的灰衣人可能就在下面等着我! 不进去?秘密就在眼前,地底下可能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也许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 地底深处,那苍老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似乎更近了些…… 我握紧了柴刀和手电,指甲掐进肉里。 最终,一股压过恐惧的、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好奇和决心,推动着我。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打开手电,照向那深不见底的树心暗道。 然后,一脚踏了进去。 第十章:螳螂与黄雀 树洞内的空气阴冷潮湿,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木头腐烂的气息。手电光柱在近乎垂直的简陋石阶上晃动,只能照见脚下几级粗糙的台阶,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苍老的咳嗽声没有再传来,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觉。但我知道不是。这死寂反而更让人心头发毛。 我握紧柴刀,另一只手扶着冰冷湿滑的洞壁,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动。石阶开凿得极为粗糙,甚至不能称之为台阶,更像是在树心和中空岩层中硬凿出来的一些落脚点,陡峭得吓人。 往下走了大概十几米,坡度稍缓,通道变成了一个横向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狭窄坑道。坑道壁上能看到清晰的凿痕和部分老槐树粗壮根系的断面,显然这通道有些年头了,并非新近开凿。 爷爷笔记里提到的“戊午年夏,槐下三丈,异动”,难道指的就是几十年前开凿这条密道时发生的什么事? 我屏住呼吸,继续向前。坑道曲折向前,似乎通向山腹深处。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洞顶不时滴下冰冷的水珠。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刚才那个灰衣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 又往前摸索了二十多米,前方似乎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人语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真的有人! 我立刻关掉手电,屏住呼吸,贴着冰冷潮湿的洞壁,一点点向前挪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是两个人的对话,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兴奋。 “……妈的,这鬼地方真难找,要不是那老东西留下的图,打死也想不到槐树底下有这路!”一个粗嘎的嗓音抱怨道。 “少废话!赶紧找!‘镇眼’肯定就在这附近!找到了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另一个尖细些的声音催促道,“动作轻点!别惊动了上面的人!” “怕个球!这深更半夜的,鬼才来这鬼地方!就是刚才上头好像有点动静……” “闭嘴!赶紧干活!” 我的血液瞬间冷却了大半! 盗墓贼?!! 他们说的“老东西留下的图”、“镇眼”……难道指的是我爷爷藏起来的东西?他们是为这个来的?! 而且听他们的对话,刚才我在上面挖土,他们听到了!那个灰衣人呢?是他们一伙的?还是…… 我悄悄探出半个头,向前望去。 前面是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天然岩洞,大概十几个平方。洞壁上挂着两盏蓄电的矿灯,发出惨白的光晕,照亮了洞内景象。 两个人正背对着我,手里拿着小巧的工兵铲和小锄头,在洞壁和地面上敲敲打打,似乎在寻找什么。 一个身材矮壮,穿着脏兮兮的迷彩服。另一个高瘦些,套着件灰色的旧夹克——等等!灰色! 我的心猛地一缩!刚才在上面窥视我的,就是穿灰色衣服的!是他吗? 看背影,似乎有点像,但又不能完全确定。 他们旁边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里面露出绳索、撬棍甚至……一把****的枪管! 我头皮发麻,悄悄缩回头,后背紧贴洞壁,冷汗直冒。 怎么办?对方有两个人,还有枪!我只有一把柴刀,根本不是对手! 报警?这地底根本没信号! 原路返回?且不说来不来得及,万一被他们发现,在这狭窄坑道里被堵住,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我心思急转,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尖细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疑惑:“咦?不对啊,老东西的图上标的就是这里啊,‘印’应该就埋在这面墙底下才对,怎么啥都没有?” “是不是挖错了?再找找!”粗嘎声音道。 “妈的……难道消息有误?还是被谁抢先一步拿走了?”尖细声音显得有些焦躁,“不可能啊!这秘密除了那老东西和咱们,还有谁知道?” “会不会……是‘守印人’?”粗嘎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丝莫名的畏惧。 “狗屁守印人!李家那老家伙死了多少年了?他儿子孙子都是怂包软蛋,屁都不懂!早他娘绝户了!”尖细声音骂道,“赶紧找!别自己吓自己!” 听到“李家”、“守印人”、“绝户”这些字眼,我的拳头猛地攥紧,怒火混合着寒意涌上心头! 他们说的就是我爷爷和我家!他们不仅知道我爷爷的秘密,还如此侮辱! 但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更不知道我这双眼睛的事。他们以为“守印人”已经绝户了。 而且,从他们的对话判断,他们要找的“印”或者“镇眼”,似乎并不在这里?爷爷没把东西藏在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我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 那两个盗墓贼还在焦躁地四处敲打墙壁地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我的视线下意识地开始扫描他们正在检查的那面岩壁。 岩壁很厚,后面是实心的岩石……等等! 在岩壁左侧靠近地面的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我的视线穿透岩石,发现后面似乎有一个极小的、人工开凿的暗格! 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深色的、巴掌大小的、似乎是金属材质的盒子! 找到了!爷爷藏的东西!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东西果然存在!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只是他们找不到! 但接下来怎么办?我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去拿。 就在我焦急万分之时,我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轻微的、不同于滴水的“沙沙”声。 来自我身后的黑暗坑道! 不是风吹过洞口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极其轻柔的摩擦声,正在缓慢地、持续地靠近!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还有人?!! 是那个灰衣人?他刚才没进这里?还是从别的路绕到我后面了? 前有狼,后有虎!我被堵死在这狭窄的坑道里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 前面的两个盗墓贼似乎毫无察觉,还在骂骂咧咧地寻找。 后面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已经近在咫尺!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像是陈年药材和尘土混合的气味! 完蛋了! 我绝望地握紧柴刀,准备拼命。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那“沙沙”声在我身后大概两三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然后,一个苍老、沙哑、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后,极其轻微地响了起来,气流吹得我耳根发凉: “别……回头……” “看……左边……石缝……” “有……东西……给……你……” 我吓得魂飞天外,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血液都快冻结了! 是谁?!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我后面?!他/她/它想干什么?! “左边……石缝……”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快……他们……要找到了……”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眼球,看向我左侧坑道的石壁。 那里果然有一道不起眼的天然裂缝,大概一指宽。 一只干枯、布满深色老年斑和皱纹、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正颤巍巍地从我身后的黑暗里伸过来,将一个小小的、硬硬的、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塞进了那道石缝里,然后迅速缩回了黑暗中。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得如同鬼魅。 “拿……走……” “离开……这……” “永远……别再……回来……” 那苍老的声音留下最后几个几乎听不清的字,然后,那“沙沙”声再次响起,迅速远去,消失在我来时的方向。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噩梦。 前面岩洞里,两个盗墓贼似乎因为一无所获而发生了争执。 “操!找不到!是不是被耍了?”粗嘎声音烦躁地说。 “不可能!那老东西临死前画出的图,错不了!肯定就在这洞里!”尖细声音更焦躁,“再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我猛地回过神! 不管刚才后面那个是什么,他/她似乎暂时没有恶意,还给了我提示! 我颤抖着手,迅速从石缝里抠出那个油纸包,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故意踢动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子。 石子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坑道里格外清晰。 “谁?!”岩洞里的两人立刻警觉,猛地转身,抄起了地上的猎枪和工兵铲,矿灯的光柱猛地扫向坑道入口! “妈的!真有人!”粗嘎声音吼道。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我转身就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来路向出口狂奔! “站住!不然开枪了!”身后传来尖细声音的厉声威胁和拉枪栓的咔嚓声! 我不敢回头,拼命奔跑,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狭窄的空间内炸开,震耳欲聋!子弹打在我头顶的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他们真敢开枪! 我连滚带爬,几乎是摔着冲上那陡峭的树心石阶,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身后传来叫骂声和追赶的脚步声,还有矿灯晃动的光柱! 我拼命爬出树洞,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冰冷的夜空气涌入肺部,我却丝毫不敢停留,一头扎进旁边的树林里,借着黑暗和地形的掩护,发疯似的往山下跑! 身后,叫骂声和手电光远远传来,那两个盗墓贼也追了出来! 但我对山里的地形远比他们熟悉,七拐八绕,很快就甩掉了他们。 我一直跑到村口,确认身后没人追来,才敢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剧烈喘息,浑身都在发抖。 今晚的经历太过骇人,如同噩梦。 我摸了摸怀里那个硬硬的油纸包,心跳依旧剧烈。 那个在背后提醒我、给我东西的苍老声音……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 他/她给我的,又是什么? 我看着黑黢黢的后山方向,那里仿佛隐藏着更多、更深的秘密。 而我知道,我和那两个盗墓贼,乃至那个神秘的灰衣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槐树下的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 第十一章:神眼初开 我连滚带爬地冲回自家院子,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衣衫,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后山的枪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那苍老诡异的声音和那只干枯的手更是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黑暗中,我摸索着点亮了煤油灯(村里电压不稳,经常停电),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破旧的屋子。 颤抖着手,我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 它不大,入手冰凉,包裹得严严实实,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混合着药材、泥土和一种……类似金属锈蚀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悸,小心翼翼地剥开层层油纸。 里面露出的东西,让我愣住了。 不是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机 密文件。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 材质非金非铁,触手冰凉沉重,颜色暗沉,透着古拙的气息。令牌正面刻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扭曲复杂的云纹和雷电图样,中央似乎是一个古老的“霆”字篆文。背面则光滑如镜,隐隐能照出我惊疑不定的脸。 这是什么东西?护身符?还是某种信物? 那个神秘的灰衣人,冒着我被盗墓贼发现的危险,就为了把这个塞给我? 我翻来覆去地查看,除了感觉这令牌格外古老沉重之外,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难道要用什么特殊方法? 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爷爷笔记里那些玄乎的记载,又想起老道士说的“开窍”、“异气”。 我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刚刚恢复少许的精神力,灌注到双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这块令牌。 就在我的视线接触到令牌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令牌正面古老的“霆”字篆文,猛地亮起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紫金色电光! 与此同时,我双眼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中! “啊——!” 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眼前瞬间一片炽白!那不再是透视时的灼痛,而是一种仿佛眼球要被生生融化的剧痛! 手中的令牌变得滚烫无比,那一道紫金色电光顺着我的视线,竟然直接钻入了我的双眼之中! 轰!!! 我的大脑如同被天雷劈中!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声音、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法剑,步踏天罡,口诵真言,引九天雷霆轰击在一棵参天槐树上,槐树根部黑气翻涌,发出凄厉的尖啸…… ——昏暗的洞穴深处,几个身影跪伏在地,对着一个放置在石台上的模糊物体顶礼膜拜,气息阴邪…… ——爷爷李卫东年轻的脸庞上写满惊恐和决绝,正颤抖着手,将一些书本和这个令牌用油布包好,塞进炕洞最深处的缝隙里…… ——那个窥视我的灰衣人,竟然是一个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清澈的老者,他躲在暗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喃喃自语:“……时候到了……‘种子’醒了……李家的债,该还了……” ——还有无数闪烁的、难以理解的符文、卦象、风水图谱、以及一种玄之又玄的、关于“气”的运行法门…… “呃啊啊啊——!” 我抱着仿佛要炸开的头颅,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浑身痉挛。那些信息流太过庞大狂暴,几乎要将我的意识彻底冲垮、撕裂! 就在我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一股清凉的气息忽然从双眼深处涌出,迅速流遍全身,勉强护住了我的心脉和神智。 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但脑海中的轰鸣和混乱依旧持续。 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无力。 过了不知道多久,脑海中的风暴才渐渐平息。 那些强行灌入的记忆碎片变得模糊不清,难以捕捉,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只有少数一些信息,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 那是一篇残缺不全的、名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说心印妙经》的经文!以及一套配套的、名为《雷霆枢机》的修炼法门和运用“神目”的诀窍!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最关键的信息——关于我手中这块令牌! 它并非凡物,而是名为“都功印”,据说是某一代天师府传承下来的信物之一,内含一丝微弱的先天雷炁,是施展某些雷法、堪舆镇煞的关键,同时也是……“守印人”身份的象征! 而所谓的“守印人”,职责便是世代看守后山槐树底下镇压着的某个“东西”!防止其出世为祸! 我们李家,竟然真的是“守印人”! 爷爷笔记里提到的“守印人李”,指的就是我们自己家!他藏起来的,不仅仅是账本,更是这块代表着责任和危险的“都功印”! 而我的眼睛……被百年槐树木芯(极阴)刺瞎,又吸收了天雷(至阳)劈击老槐树时逸散的异种能量,阴阳激荡之下,阴差阳错地……开启了我们这一脉“守印人”世代传承的“雷瞳”或者说“神眼”!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透视!而是能洞察阴阳、观气望炁、甚至修炼到高深境界可以引动雷霆的“神通”之眼! 老道士说的“醒了”,指的不是秘密,而是我这双本该由传承仪式开启、却因意外而提前苏醒的“雷瞳”! 那个灰衣老者,他给我的根本不是普通东西,而是点燃这双眼睛最后传承的“钥匙”——“都功印”!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底贯通! 巨大的震惊和后怕如同冰水浇头,让我浑身发冷,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在缓缓苏醒。 我挣扎着坐起来,擦掉脸上的冷汗和鼻血,再次看向手中那块已经恢复冰冷的“都功印”。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它不再只是一块冰冷的金属,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和我双眼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如同血脉相连般的感应。 我尝试着,按照脑海中那套《雷霆枢机》的基础法门,凝神静气,调动起眼中那丝微弱的、清凉的气息。 然后,再次睁开眼。 世界,在我的“眼前”彻底改变了! 不再是简单的透视。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微的、色彩各异的光点气流——那是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炁”!灰色的死气、白色的生气、山中青色的木炁、地下黄色的土炁……丝丝缕缕,流转不息。 我看向手中的“都功印”,它内部蕴含着一丝极其纯粹、耀眼夺目的紫金色雷炁,正缓缓流动,与我眼中的清凉气息遥相呼应。 我看向墙壁,不仅能看穿其结构,甚至能隐约看到墙体内部残留的、往日居住者留下的微弱情绪印记(灰暗的是病痛哀愁,明亮的是短暂欢乐)。 我看向窗外,夜色不再是阻碍,我能看到远处山峦的气脉流动,看到村中各家各户屋顶上蒸腾的、代表生机强弱的各色“烟火气”…… 这才是“神眼”真正的力量?! 洞察万物之气运,窥见阴阳之玄机! 狂喜和震撼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后山的方向—— 只见那片天空,被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泼墨般的黑紫色煞气笼罩着!那煞气翻滚不定,其中隐隐有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挣扎咆哮,透露出无尽的怨毒和疯狂! 而在那煞气的中心,正是那棵被劈焦的老槐树所在!槐树根部深处,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正在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大地深处的某种邪恶能量,与那煞气交织在一起!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我看到两股代表着生机和血气的、但却混杂着浓烈贪念和戾气的“炁”(无疑是那两个盗墓贼),正慌慌张张地从后山小路往下跑,似乎被什么吓破了胆。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极其微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气息却异常古老平和的灰色“炁”,正悄无声息地隐入山林,消失不见——是那个灰衣老者! 他果然不是普通人! 我收回目光,心脏仍在狂跳,久久无法平静。 真相竟然是这样! 我不是得了怪病,而是觉醒了一份沉重而危险的家族传承! 后山底下,真的镇压着难以想象的恐怖东西!而我的职责,就是看守它? 就凭我现在这半吊子的“神眼”和一本残缺的经文?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了我。 但下一秒,我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都功印”,感受着眼中那丝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雷霆之力,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勇气,缓缓从心底升起。 爹娘死得早,我李二狗被人叫了二十多年怂包软蛋,得了这双怪眼后更是成了人人避之的流氓。 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是谁,我的根在哪里,我该做什么。 我不是怪物。 我是李二狗。 我是槐树屯的守印人。 我握紧了“都功印”,眼中那丝紫金色的电光微弱却坚定地闪烁了一下。 后山的秘密,盗墓贼的威胁,神秘的老者和道士……所有的迷雾,我将用这双刚刚睁开的神眼,亲自去看清! 路,还很长。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 第十二章:煞涌如潮 手中的“都功印”依旧冰凉,但与我双眼之间那丝玄妙的联系却挥之不去。脑海中残缺的《雷霆枢机》法门自行运转,引导着眼中那缕微弱的紫金雷炁流转,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同时也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视野”。 后山方向,那冲天的黑紫色煞气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滚搅动,几乎要将那片天空彻底吞噬。怨毒、疯狂、阴冷的气息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让我心胆俱寒。 那底下到底镇压着什么?!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就如此恐怖! 我必须做点什么!作为“守印人”,哪怕只是个刚知道名号的菜鸟,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东西爆发! 我强忍着不适,试图按照《雷霆枢机》里模糊记载的“镇煞”法门,调动眼中的雷炁和手中的“都功印”产生共鸣。 过程生涩无比,那丝雷炁微弱得可怜,在我经脉中蹒跚前行,每一次流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都功印”只是微微发烫,再无其他反应。 就在我拼命尝试之时——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地传来!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桌上的煤油灯险些翻倒! 不是雷声!是后山!是矿洞那边! 我猛地抬头望去,神眼视角下,看到了令我魂飞魄散的一幕! 后山那浓郁的黑紫色煞气漩涡,仿佛被打穿了一个口子,一股更加粗壮、更加凝实、几乎化为实质的漆黑气柱,如同喷发的火山,猛地从地底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紧接着,那漆黑气柱在空中轰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密的黑色气流,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朝着山下的槐树屯疯狂扑来! 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黑色的流星雨,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呜——呜——呜——” 凄厉的风声瞬间响彻整个村庄,不再是寻常的风声,里面仿佛夹杂着无数鬼魂的哭嚎和尖啸! 家家户户的狗开始发疯般地狂吠,然后是牛、羊、猪……所有的牲畜都像是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在圈里疯狂冲撞,发出绝望的嘶鸣!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了?!” “快跑啊!” 村民们被巨大的声响和震动惊醒,惊慌失措地跑出屋子,随即就被那遮天蔽日般用来的黑气和鬼哭般的风声吓傻了! 黑色的气流如同瘟疫般迅速弥漫笼罩了整个村庄。 它们无孔不入,钻入房屋,缠绕上惊慌失措的村民。 被黑色气流触及的人,顿时如遭重击,脸色瞬间变得青黑,眼神呆滞,随即爆发出莫名的狂躁和暴戾! “啊!我的钱!谁偷了我的钱!”张老三大吼着,疯狂地翻找着自家院子的鸡窝。 “杀了你!杀了你!让你看不起我!”李老四红着眼睛,抄起锄头就追打自家婆娘。 “鬼!有鬼啊!”王寡妇披头散发,指着空无一人的墙角尖声惊叫。 哭喊声、咒骂声、打砸声、疯狂的嘶吼声……瞬间取代了夜的宁静,整个槐树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疯狂! 煞气入体!惑乱心神! 我站在窗口,看着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浑身冰冷,手脚发麻。 灾难!这就是神眼开启带来的灾难吗?!还是因为我没能及时阻止?! 强烈的自责和恐惧几乎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我看到几道黑色的气流如同毒蛇,朝着村小学的方向窜去! 小雅!小斌!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不!!!” 我发出一声嘶吼,什么法门,什么恐惧,全都抛到了脑后!我抓起“都功印”和柴刀,一把拉开房门,就要冲出去! 刚冲出屋门,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黑色气流就迎面扑来! 我下意识地抬起握着“都功印”的手挡在身前。 那黑色气流撞在“都功印”上,竟然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冒起一丝青烟,瞬间消散了一小部分!但更多的气流却绕开了令牌,继续向我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眼中的那丝紫金雷炁受到外界煞气的刺激,自行急速运转! 我的双眼猛地爆发出微弱的、却纯正无比的紫金色光芒! “滚开!” 我厉声喝道,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那扑到眼前的黑色气流被紫金光芒一照,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向后退缩,然后不甘地绕开我,扑向了其他方向。 有效!雷炁和神眼能克制这些煞气! 但我根本高兴不起来。眼中的雷炁太微弱了,刚才那一下就已经消耗了大半,让我感到一阵眩晕。而整个村子都被煞气笼罩,我能护住自己一时,却救不了所有人! 我必须去学校! 我咬着牙,将所剩无几的雷炁灌注双眼,勉强在身体周围撑开一个极其微弱的紫金色光晕,跌跌撞撞地朝着学校方向冲去。 一路上,如同穿行在鬼蜮。 村民们状若疯魔,互相殴打、哭喊、破坏……整个村子彻底失控。黑色的煞气浓得几乎化不开,疯狂地试图侵蚀我体表的微弱光晕,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我看到赵小梅衣衫不整地跑出院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痴笑,追着一只根本不存在的蝴蝶;我看到平时慈祥的老人拿着菜刀,眼神空洞地砍着自家的门板;我看到两个孩子吓得缩在墙角,却被他们发疯的父母拖出来打骂…… 我的心在滴血,却无能为力,只能拼命加快脚步。 终于,学校近在眼前! 但眼前的景象让我心胆俱裂! 学校的围墙已经被几个发疯的村民用石头砸开了一个缺口,更多的村民正如同行尸走肉般往里涌!而学校里,传来小雅惊恐的尖叫声和小斌虚弱的哭声! “小雅!”我目眦欲裂,挥舞着柴刀想冲过去,却被更多涌来的疯狂村民挡住去路! 这些被煞气操控的村民力大无穷,眼神空洞却充满攻击性,疯狂地扑向我! 我体表的紫金光晕急剧闪烁,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一声清朗的敕令,如同惊雷般划破混乱的夜空! 一道柔和却坚定的白色光芒,如同晨曦破晓,猛地从村口方向亮起,迅速扩散开来! 光芒所过之处,那浓郁的黑煞之气如同冰雪遇到烈阳,发出凄厉的嘶鸣,迅速消融退散! 是那个老道士! 只见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残骸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的杏黄色道袍,手持一柄桃木剑,剑尖挑着一张燃烧的符箓。他面容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庄严气息。 那白色光芒正是从他手中的符箓和桃木剑上散发出来的!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老道士剑诀引动,燃烧的符箓化作一道流光射向空中,猛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如同雨点般洒落整个村庄! 金色光点落入疯狂村民的头顶,那些村民浑身一震,眼中的狂躁和青黑色迅速褪去,动作僵住,然后如同断电般软倒在地,昏迷过去。 笼罩村庄的黑色煞气被这突如其来的纯净道力大量净化,虽然未能根除,但浓度明显下降了许多,混乱的场面暂时得到了控制。 我压力一轻,来不及惊讶老道士的真正实力,趁机冲破了人群,连滚带爬地翻过学校的破墙。 只见小雅手里紧紧握着一根顶门棍,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地护在弟弟的病床前。床前倒着两个刚刚被她打晕过去的村民。 “二狗哥!”看到我冲进来,小雅再也支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没事了!暂时没事了!”我冲过去,看了一眼床上虽然受惊但似乎未被煞气直接影响的小斌,稍微松了口气。 “外面……外面到底怎么了?”小雅颤声问,外面的哭嚎声虽然减弱,但依旧令人心惊。 “是后山……后山出来的脏东西……”我喘着粗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煞气的事情,“一个老道士……在做法……” 我扶着窗户向外望去。 老道士依旧站在老槐树上,但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身体微微摇晃,显然刚才那一下大规模净化对他消耗极大。 而后山的方向,那喷涌煞气的黑洞虽然缩小了些,却并未闭合,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吐出黑气,只是速度比之前稍缓。 更让我心头一紧的是,我看到山路上,那两个盗墓贼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后面有什么极端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 而一道灰色的、气息平和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正是那个给我令牌的灰衣老者!他看了一眼村中的景象,又抬头望了望后山的煞气源头,眉头紧锁,然后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阴影中。 老道士也看到了后山的情况,脸色更加凝重。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几张颜色更深、灵气更足的符箓,似乎准备再次施法,强行封印那个洞口。 但就在这时—— “嗡——!!” 一声更加低沉、却仿佛能震碎灵魂的嗡鸣声,猛地从后山地底深处传来! 老槐树残骸剧烈震动,老道士一个踉跄,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后山那个煞气洞口猛地再次扩大!一股比之前更加漆黑、更加粘稠、几乎如同液体般的煞气,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缓缓地、如同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中爬出般,开始向外涌动! 老道士脸色剧变,失声惊呼:“不好!镇物被动了!下面的‘东西’要醒了!” 几乎同时,我怀中的“都功印”变得滚烫无比,剧烈震颤,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如同警报般的嗡鸣! 我眼中的雷炁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视线不由自主地穿透层层阻碍,猛地聚焦于那喷涌的粘稠煞气深处——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一双巨大无比的、充满了无尽怨毒和贪婪的……血色瞳孔,正在那深渊的最深处,缓缓睁开! 一声超越人耳听力极限、却直接响彻在所有生灵灵魂深处的恐怖咆哮,从地底轰然传来! “吼——!!!” 我眼前一黑,耳鼻口中同时溢出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老道士那绝望的喊声: “大劫……至矣!” 第十三章:残魂镇煞 那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咆哮,几乎将我的意识彻底撕碎。 无尽的怨毒、贪婪、以及一种亘古的冰冷死寂,如同冰锥刺入我的大脑。我倒在地上,视野被黑暗和血色充斥,耳鼻口中溢出的温热液体带着铁锈味,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我要死了吗? 守印人……才刚知道这个名字……就要结束了吗? 不甘、恐惧、还有一丝莫名的解脱,复杂的情绪交织。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我怀中那滚烫灼人、剧烈震颤的“都功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紫金光芒! 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浩大、堂皇正大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那股侵入我体内的恐怖邪念,如同遇到克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硬生生逼退、净化! 我猛地吸进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意识被强行拉回现实! 但危机远未解除! 后山地底,那双巨大的血色瞳孔已经完全睁开,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粘稠如液体的漆黑煞气混合着猩红的血光,正从那扩大的洞口中疯狂涌出,凝聚成一个模糊却巨大无比的恐怖轮廓,散发出令人窒息威压! 老道士首当其冲,惨叫一声,手中的桃木剑瞬间布满裂纹,挑着的符箓无火自燃,化为灰烬!他狂喷一口鲜血,从老槐树上栽落下来,气息瞬间萎靡下去,显然遭受了重创! “完了……挡不住了……”他望着那即将成型的恐怖存在,眼中充满了绝望。 整个村庄残余的煞气再次沸腾,刚刚昏迷过去的村民们开始痛苦地抽搐,脸上重新浮现青黑之色,眼看就要再次被控制! 学校屋里,小雅惊恐地抱紧弟弟,绝望地看着窗外那如同末日降临的景象。 而我,虽然被“都功印”救回一命,但面对那地底涌出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恐怖存在,依旧感到自身的渺小和无力!手中的令牌光芒还在闪耀,却仿佛风中残烛,无法与之抗衡!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物俱寂、仿佛只能等待毁灭降临的时刻—— 异变,再次发生! 并非来自后山,也并非来自老道士或那神秘的灰衣人。 而是来自——我家的方向! 一道微弱、却异常纯粹、带着某种执念和决绝的白色光柱,猛地从我家的炕洞位置冲天而起! 那光柱并不耀眼,甚至有些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在那光柱之中,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个模糊、透明、却让我瞬间热泪盈眶的身影! 那是……爷爷! 是爷爷李卫东! 他的身影虚幻而苍老,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却又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愧疚,有嘱托,最终化为一片平静。 然后,他义无反顾地、化作一道流光照亮夜空,如同扑火的飞蛾,径直冲向了后山那正在成型的恐怖煞气核心! “爷爷!!!”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挣扎着想爬起来。 那虚幻的身影没有任何停顿,直接投入了那翻涌的漆黑血光之中!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奇异的、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嗡鸣。 爷爷所化的白光,如同最纯净的火焰,投入了那最污秽的黑暗之中! “嗤嗤嗤——!” 剧烈的腐蚀声响起!黑红色的煞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疯狂地消融、蒸发!那刚刚凝聚的恐怖轮廓发出痛苦而愤怒的无声咆哮,剧烈地扭曲、变形! 白光也在急速消耗,变得越来越暗淡。 但就在白光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 我手中的“都功印”仿佛受到了最后的感召和指令,猛地脱离我的手掌,化作一道紫金色的流星,后发先至,追随着爷爷残魂的轨迹,精准地射入了那煞气核心之中! “轰!!!” 这一次,是真正的、蕴含着一丝先天雷炁的轰鸣! 紫金色的雷光在煞气核心猛然爆开,与爷爷最后残存的白光交融在一起,化作无数道细密的雷蛇,瞬间布满了那巨大的恐怖轮廓! 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对阴邪煞气有着绝对的克制! 那恐怖存在发出了最终极的、充满不甘和痛苦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在雷光中寸寸碎裂,最终轰然崩塌,重新化为漫天混乱的黑红色气流,被残余的雷光死死地压制回那个地底洞口! 洞口剧烈震荡,周围的山石滚滚落下,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 最终,那喷涌的煞气被强行扼制,缩回了洞内,只留下一丝丝残余的黑气在外飘散,但规模已经远不如前,无法再掀起大的风浪。 天空中的异象缓缓消散,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村中沸腾的煞气失去了源头,渐渐平复下来。疯狂抽搐的村民们停止了动作,脸上的青黑色缓缓褪去,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夜,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弥漫的尘埃、肆虐后的狼藉、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臭,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都功印”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光芒彻底暗淡,从空中坠落,哐当一声掉在焦黑的老槐树旁,恢复了那古拙不起眼的模样。 爷爷那虚幻的身影,早已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瘫倒在地,望着后山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 原来……爷爷早就留下了后手。他不仅藏起了“都功印”和笔记,甚至将自己的一部分残魂执念,也一同封存在了炕洞之下,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等待着“守印人”的唤醒。 他用自己最后的存在,结合“都功印”的力量,强行将那恐怖的东西重新镇压了回去。 “爷爷……”我喃喃自语,心痛得无法呼吸。 “咳咳……”不远处,老道士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恢复平静的后山,又看了看我家方向,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残魂镇煞,舍身卫道……李卫东,贫道……不如你。” 他踉跄着走过去,捡起地上黯淡的“都功印”,仔细查看了一下,松了口气:“印文未损,灵性犹在,还好……”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将“都功印”递还给我。 “孩子,你爷爷……是个真正的守印人。”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敬意,“他用自己的魂飞魄散,为你,为这村子,争取了时间。” 我颤抖着手,接过冰冷的令牌,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还能感受到爷爷最后的气息。 “那……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声音沙哑地问。 老道士面色凝重地摇摇头:“贫道也不知其全貌,只知是极古极恶之物,被历代先贤镇压于此。槐树聚阴,亦能锁阴,本是镇物的一部分。如今雷击木毁,镇封松动,又被宵小之辈妄动……才酿此大祸。你爷爷只是将其暂时压回,并未完全修复镇封。” 他看向我,目光深邃:“接下来的事,要靠你了,新的守印人。” 靠我?我看着手中沉寂的“都功印”,感受着体内几乎耗尽的微弱雷炁,一阵茫然。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那个神秘的灰衣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们,看着后山,古井无波的眼中,似乎也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老道士看到他,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道兄,你也来了。” 灰衣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后山那个正在被落石逐渐掩埋的洞口,又指了指村子,然后对我微微点了点头,身形再次缓缓后退,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我明白他的意思——危机暂解,但根源未除,村子需要善后。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漫长而恐怖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但我知道,对于我而言,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我看着晨曦微光中满目疮痍的村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都功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是李二狗。 我是槐树屯的守印人。 这条路,我会走下去。 第十四章:余烬新生 晨曦艰难地穿透弥漫的尘埃,照亮了劫后的槐树屯。 死寂。 不再是夜晚那种充满疯狂和嚎叫的死寂,而是一种精疲力尽、创伤累累的沉默。空气中依旧飘荡着淡淡的腥臭和焦糊味,混合着清晨的湿气,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每一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疼痛,眼睛更是酸涩肿胀,视野里依旧残留着那黑红煞气和紫金雷光的残影。但我顾不得这些,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村子。 一片狼藉。 到处是翻倒的农具、砸碎的门窗、昏迷不醒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村民。牲畜在圈里发出不安的低鸣,偶尔夹杂着孩子醒来后受到惊吓的细微哭泣声。 灾难性的破坏,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摧残。 “小雅!小斌!”我踉跄着冲回学校屋里。 小雅抱着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的弟弟,瘫坐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极致的恐惧中完全回过神。直到看到我进来,她的眼睛里才恢复一丝神采,眼泪无声地滑落。 “结……结束了吗?”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暂时……结束了。”我哑声回答,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小斌的情况,还好,只是受惊过度又体弱,陷入了昏睡。 我扶起小雅,将她带到窗边。窗外,幸存的、还能动弹的少数村民(大多是老弱妇孺,或许因为阳气弱反而没被煞气重点侵蚀)已经开始自发地救助昏迷的邻里,脸上带着茫然和恐惧,动作机械。 老道士盘腿坐在村中央的空地上,闭目调息,脸色依旧难看,但气息平稳了许多。他周围散落着一些烧尽的符灰。偶尔有村民经过他身边,会投去复杂的一瞥,夹杂着敬畏、疑惑和一丝恐惧。昨夜他那如同神迹般的出手,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个神秘的灰衣老者没有再出现,仿佛从未存在过。 “是……是那位道长……”小雅看着老道士,喃喃道,“他救了我们……” 我点点头,心情复杂。这个老道士,目的不明,但昨夜确实是他力挽狂澜,至少控制住了局面,为爷爷的出手创造了条件。 想到爷爷,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那个沉默寡言、在我记忆中只有模糊印象的老人,竟然以这样一种惨烈而壮阔的方式,守护了这片土地,并将最终的责任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握紧了怀中的“都功印”,它冰凉沉寂,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你在这里照顾小斌,锁好门,谁都别开。”我叮嘱小雅,“我出去看看。” 走出学校,眼前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不少村民在昏迷中受伤,头破血流,需要紧急处理。整个村子几乎瘫痪了。 我找到村里仅剩的、还算镇定的赤脚医生王大夫,他正哆哆嗦嗦地给一个头上豁了口子的村民包扎。 “二……二狗……”王大夫看到我,眼神有些躲闪,显然也听说了我的一些“事迹”和昨夜的不同寻常。 “王大夫,需要什么药?我去卫生所拿!”我顾不上他的态度,急声道。 “啊?哦……哦!止血粉,纱布,酒精……”王大夫报出一串名字。 我立刻跑向村卫生所。卫生所的门也被撞坏了,里面一片混乱。我凭着透视能力,很快在翻倒的柜子和散落的药品中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抱了一大堆跑回来。 接下来的一天,是在混乱、悲伤和麻木的忙碌中度过的。 我和王大夫,以及几个稍微恢复过来的村民,挨家挨户地检查、救人、安抚。老道士调息完毕后,也加入了救治,他用一些奇怪的草药和推拿手法,似乎对稳定那些受煞气冲击心神受损的村民特别有效,这让村民们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同。 直到傍晚,所有的伤者才基本处理完毕,昏迷的村民也陆续醒来,但大多精神萎靡,记忆模糊,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只留下一些恐怖破碎的片段,如同做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关于昨夜事件的解释,老道士站了出来。 他告诉村民,后山因为非法采矿和雷击,引发了罕见的“地煞泄气”,是一种有害的地气,能惑乱人心。他恰好云游至此,发现异常,才出手暂时平息了地煞。至于细节,他含糊其辞,归咎于风水玄学。 这种说法虽然玄乎,但结合昨夜亲眼所见的异象和老道士展现的“神通”,大部分惊魂未定的村民竟然接受了这个解释,至少表面上接受了。对于无法理解的灾难,人们总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真正的秘密,关于守印人、关于爷爷的残魂、关于地底那恐怖的存在,只有我、老道士,或许还有那个灰衣老者知道。 夜里,村委会的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劫后余生的村民们聚集在一起,沉默地吃着分发下来的简单食物,脸上依旧残留着恐惧和悲伤。孩子们紧紧依偎在大人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老道士坐在篝火旁,接受着村民们敬畏而又感激的目光。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神神叨叨,反而显得沉默而威严。 我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默默啃着冷馒头,看着跳跃的火光,感受着怀中“都功印”冰冷的触感,以及眼中那丝微弱却顽强复苏的雷炁。 村长***、李虎、李豹等人被抓,前任老村长李大力据说也在镇上被控制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但我知道,真正的祸根,远未消除。 老道士不知何时坐到了我身边。 “接下来有何打算?”他低声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村子成了这样……后山那个洞……” “镇封只是暂时恢复,脆弱不堪。”老道士面色凝重,“那东西这次虽然被重创逼回,但并未消亡。一旦它恢复,或者再有人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心沉了下去。 “必须彻底修复镇封。”老道士看着我,目光灼灼,“这需要‘守印人’的力量,也需要正确的法器和法门。你爷爷留下的‘都功印’是核心之一,但还不够。” “我该怎么做?”我抬起头,看向他。经历了这一切,我知道逃避和隐瞒已经没有意义。 老道士沉吟片刻:“贫道对此地镇封所知也不全,只知需要特定的‘镇物’和仪式。或许……你爷爷的笔记里会有线索。另外……”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后山方向:“那两个盗墓贼,昨夜似乎在山里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仓皇逃窜时跌入了深涧,一死一重伤。重伤那个被警方找到,已经吓疯了,嘴里只会念叨‘眼睛’、‘红色的眼睛’……” 我背后泛起一股寒意。他们看到的,恐怕就是地底那东西苏醒时的景象。 “此事暂且不提。”老道士摆摆手,“当务之急,是稳住村子,然后找到修复镇封的方法。贫道会暂留几日,助你安抚人心,处理善后。但你需早做决断。” 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你已非昨日李二狗。路,要你自己选,自己走。” 说完,他转身走向那些需要安抚的村民。 我独自坐在阴影里,篝火的光芒在我脸上明灭不定。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我从一个被人唾弃的瞎子流氓,变成了身负秘密和责任的守印人。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也背负了沉重的枷锁。 我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乡亲,看着远处黑暗中如同巨兽蛰伏的后山轮廓。 我想起了爷爷最后那决然的眼神。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只会刨土赶牛,偶尔耍耍流氓,昨夜却握住了代表雷霆和责任的“都功印”。 眼中那丝微弱的雷炁,似乎感应到我的心绪,轻轻跳动了一下。 良久,我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跳跃的火焰,看向深邃的夜空,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路,确实要自己走。 我站起身,走向那堆燃烧的篝火,走向那些需要希望的乡亲。 晨曦终将驱散长夜,而余烬之中,亦能诞生新生。 我是李二狗。 槐树屯的守印人。 这条路,我走了。 第十五章:重担在肩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村民们惊魂未定却又带着一丝希冀的脸庞。老道士成了临时的主心骨,他用带着口音的土话,夹杂着一些玄乎其玄的风水术语,继续安抚着众人,将昨夜的可怖经历归结为“地龙翻身,煞气惊扰”,并承诺会做法事彻底平息。 这种说法,在科学难以解释的创伤面前,反而成了一种有效的慰藉。 我沉默地穿梭在人群中,帮忙分发食物,搀扶行动不便的老人。村民们看我的眼神依旧复杂,但少了以往的鄙夷和戏谑,多了几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昨夜我虽然表现不算突出,但最后关头冲出去,以及和老道士似乎“相识”的样子,还是落在了不少人眼里。 “二狗……昨晚……多谢你了。”赵小梅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声音很低,眼神躲闪,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恐和羞愧。她指的是我冲出重围去学校的事,或许还有更早之前她报警的举动。 我摇摇头,接过碗:“没事。” 许多隔阂和恩怨,在共同的灾难面前,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了。 后半夜,镇上和县里接到消息的干部和警察终于赶到了。看到村子的惨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带队的还是那个女警官陈静,她脸色凝重,指挥手下迅速介入,接管了救治和秩序维护工作,并将重伤的盗墓贼(那个吓疯的)紧急送往县医院。 老道士主动上前,用他那套“地煞泄气”的理论与官方人员沟通。出乎我的意料,陈静在仔细查看了几个村民的症状和环境破坏情况后,竟然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眉头紧锁,让随行的医生优先检查村民是否有中毒或群体性癔症的可能。 勘察现场时,警察们自然也注意到了后山矿洞那惊人的异状——巨大的、仿佛被强行撕裂又勉强合拢的洞口,周围散落的焦黑碎石和残留的诡异气息,都让经验丰富的警察们也感到头皮发麻。 “这里的非法采矿问题非常严重,地质结构极其不稳定,昨晚应该是发生了剧烈的塌方,可能伴有某种……未知的有毒气体泄漏。”陈静最终给出了一个初步的、偏向“科学”但留有余地的结论,并立即下令封锁后山,禁止任何人靠近。 她知道真相绝不止于此,但作为警察,她需要一个能写入报告、能稳定民心的解释。 她走到我和老道士面前,目光锐利如常:“李二狗,道长,感谢你们昨晚的救助。关于后山的情况,以及李大力、***他们的案子,我们还会深入调查,希望你们后续能积极配合。”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我眼中看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公事化地点点头,转身去忙了。 我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暂时过去了。官方层面的定性能最大程度减少恐慌,也给了我暗中行动的空间。 天快亮时,村子终于暂时恢复了基本的秩序。极度疲惫的村民们被劝回家休息,尽管很多人的家已经破损不堪。镇上调拨的应急物资也在路上。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自家破屋。屋里冷清依旧,但炕洞里藏着的秘密,让这间老宅变得完全不同。 我锁好门,迫不及待地再次取出爷爷的笔记和那几本古老的账本。这一次,有了“守印人”的认知和《雷霆枢机》的基础,我再看那些玄乎的符号和记录,感受截然不同。 那些扭曲的符文,似乎能与脑海中残缺的经文对应起来,蕴含着某种沟通天地能量的规律。那些矿洞走向图,标注“凶”、“封”的位置,赫然与昨夜煞气喷涌最猛烈的点吻合!而“槐下三丈”的记载,指向的正是那棵老槐树下的密道入口! 爷爷不仅在记录,更是在研究如何加固和维护那个镇封! 在最后一本账本的夹页里,我有了更惊人的发现!那里用极细的毛笔,描绘着三样物品的精细图样,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 第一样,正是我手中的“都功印”,注解写着:“雷枢之钥,引炁镇煞,需以血脉雷炁催动”。 第二样,是一个类似罗盘,但中心镶嵌着一块黑色晶石的器物,注解:“定坤仪,测地脉,寻煞眼,定方位”。 第三样,则是一面雕刻着复杂星图和云纹的青铜镜,注解:“照幽镜,显形破妄,窥邪本源,护持心神”。 图样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三物齐聚,依‘心印妙经’布‘三才封魔阵’,可固封甲子。”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找到了!彻底修复镇封的方法! 需要这三样法器,并以《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说心印妙经》记载的方法,布下“三才封魔阵”! “都功印”在我手里。“定坤仪”和“照幽镜”在哪里?爷爷的笔记里没有记载。 我强压下激动,继续翻看。在另一页的边缘,我看到了一行匆匆写就、几乎被磨灭的字迹:“……仪藏于祖祠龛下……镜……镜在……井下……” 祖祠龛下?井下? 槐树屯确实有个破旧的李家祖祠,早已荒废多年。井的话,村里有好几口老井,指的是哪一口? 就在我苦苦思索之时,窗外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我心中一惊,连忙收起东西,警惕地走到窗边。 是那个灰衣老者! 他依旧那副枯槁的模样,站在窗外阴影里,对我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转身就走。 稍作犹豫,我咬了咬牙,悄悄跟了出去。 老者脚步很快,专挑偏僻小路,很快来到了村东头那口早已废弃多年的老甜水井旁。这口井据说挖到了暗河,水质原本最甜,但十几年前突然干涸,就被废弃了。 他停下脚步,指了指黑黢黢的井口,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摇了摇头,示意我下去,他不能或者不想下去。 井下?照幽镜在井下? 我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废弃井口,里面散发着潮湿和腐烂的气息。透视之下,井壁布满青苔,深不见底,底部似乎堆积着厚厚的淤泥和枯枝烂叶。 这怎么下去? 老者似乎看出我的为难,他从怀里摸索出一捆看起来十分结实的老旧绳索,和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巧手摇式轱辘,默默递给我。然后,再次指了指井底,便后退几步,身形融入一棵大树的阴影中,不再有任何表示。 我明白了。工具给我,让我自己下去。 看着那幽深的井口,我心里直发毛。但想到那可能存在的“照幽镜”,想到修复镇封的重任,我深吸一口气,将绳索固定好,另一端系在腰间,拿起那个小手电,开始艰难地往下爬。 井壁湿滑,越往下越是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殖质味道。手电光柱在狭窄的空间里晃动,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长满滑腻青苔的井壁。 下降了大概十几米,终于到了底。脚下是没过小腿的、冰冷粘稠的淤泥。 我强忍着不适,用手电照射四周。井底不大,堆满了腐烂的树叶和不知名的杂物。透视能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仿佛井底弥漫着一种能吸收和扭曲视线的特殊磁场。 按照老者的提示,“镜在井下”,会在哪里? 我忍着恶心,在淤泥和杂物中艰难地摸索。 手指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物!冰凉,边缘光滑! 我心中一喜,用力将它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是一个用厚油布层层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入手沉甸甸的! 就是它! 我激动不已,也顾不上脏,就想顺着绳索爬上去。 就在这时,我的脚踝突然被一个冰冷、滑腻、如同枯枝般的东西猛地缠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就要将我拖进更深处的淤泥里! 我吓得魂飞魄散,低头用手电一照—— 只见淤泥之下,赫然伸出了几只苍白浮肿、如同被水泡烂了无数年的手!正死死地抓着我的脚踝!而在那淤泥深处,似乎还潜藏着更多模糊扭曲的黑影! 井底不止有镜子!还有别的东西! 煞气的残留物?还是……被镇封吸引而来的其他邪祟?! 我拼命挣扎,但那几只手的力气大得惊人,冰冷的死气顺着脚踝往上蔓延,让我浑身发麻! 情急之下,我眼中那丝雷炁自行激发!微弱的紫金光芒自我眼中迸发,照亮了漆黑的井底! “滋啦!” 那几只苍白的手被雷光一照,如同被灼烧,冒起黑烟,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猛地缩回了淤泥深处! 我趁机手脚并用,抓着绳索拼命往上爬!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直到爬出井口,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我才瘫倒在地,后怕得浑身发抖。 那个灰衣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看着怀中沾满恶臭淤泥的油布包,又看了看那口深不见底的老井,心中寒意更甚。 这条路,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 解开油布,里面果然是一面古朴的青铜镜,背面雕刻着繁复的星图云纹,镜面却模糊不清,照不出人影,只是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 照幽镜! 三样法器,已得其二。 还差最后一样——“定坤仪”,藏在祖祠龛下。 我看着远处山坡上那破败的李家祖祠,握紧了手中的青铜镜。 没有时间休息了。 我必须尽快找到最后一件法器。 赶在地底那东西,再次苏醒之前。 第十六章:祖祠暗影 怀中的照幽镜冰凉沉重,残留的井底淤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我瘫坐在井边,心脏依旧狂跳,脚踝处被那冰冷鬼手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残留的阴寒之气正在试图钻入体内。 我连忙按照脑海中《雷霆枢机》的基础法门,尝试调动眼中那丝微弱的雷炁。过程依旧生涩,但或许是危机刺激,又或许是照幽镜在手产生了一丝共鸣,那紫金色的气息比之前顺畅了些许,流转至脚踝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将那缕阴寒之气彻底驱散。 松了口气,我不敢在此久留。那个灰衣老者神出鬼没,指了路给了工具便消失,显然不想过多介入。最后一件法器“定坤仪”就在祖祠,我必须尽快拿到手。 将照幽镜用相对干净的油布重新包好,塞进怀里,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村西头的李家祖祠走去。 天色已经大亮,但村子里依旧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压抑气氛。偶尔遇到的村民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惊惶和麻木,看到我时眼神复杂,远远便避开。官方的救援队正在分发物资,修缮破损的房屋,但进展缓慢。后山方向被拉起了明显的警戒线,有警察值守,严禁任何人靠近。 祖祠位于村子最西边的一个小山坡上,早已荒废多年。红墙斑驳脱落,木门腐朽,院子里荒草齐腰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荒凉和阴森。据说运动时期这里被打砸过,祖宗牌位都被烧了,之后就再没人来打理过。小时候我们甚至不敢靠近这里,总觉得里面闹鬼。 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木门,一股陈年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祠堂内部更是破败,屋顶漏了好几个大洞,阳光透过漏洞照进来,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蛛网。神龛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积满厚厚灰尘的供桌。 爷爷笔记里说“仪藏于祖祠龛下”。神龛早已空空如也,那就是在供桌下面? 我走到供桌前,忍着灰尘,俯身向下看去。供桌下方也是空荡荡的,只有地面铺着的青砖。集中精神,视线穿透青砖……下面依旧是实心的泥土,什么都没有。 难道不在这里?还是我理解错了? 我直起身,仔细打量这个破败的祠堂。透视能力缓缓扫过四面墙壁、房梁、地面…… 忽然,我的目光在供桌后方那面斑驳的墙壁上停住了。 墙壁本身很厚实,没什么异常。但在墙壁与地面相接的角落,我的视线穿透砖石,发现后面似乎有一个极小的、人工开凿的暗格!位置非常隐蔽,就在原本放置神龛的正下方地基里! 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扁平的、同样是金属材质的物体! 找到了!藏得如此之深!若非我有这双眼睛,根本不可能找到! 我心中激动,连忙上前,尝试挪动那张沉重的供桌。供桌是老旧实木的,极其沉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它挪开半尺,露出了后面墙角的地面。 地面的青砖看起来严丝合缝,与其他地方无异。我蹲下身,用手指仔细敲打摸索。终于,在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青砖边缘,摸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没有机关,只是纯粹靠巧劲卡住的! 我掏出随身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撬动那块青砖。砖块松动,被我慢慢取了出来。后面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大小刚好能容一只手伸入。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方方正正,似乎正是图样上描绘的“定坤仪”! 我心中一喜,正要将其取出——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突然从祠堂门外传来! 有人! 我浑身一僵,猛地缩回手,迅速将青砖塞回原处,闪身躲到倾倒的供桌后面,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是谁?警察?村民?还是……那些窥视法器的人? 脚步声很轻,刻意放慢,但确实在靠近破旧的祠堂木门。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道被阳光拉长的影子投了进来。 我躲在供桌后,透过缝隙,紧张地望去。 进来的人,却让我大吃一惊! 不是警察,也不是村民,更不是想象中的歹人。 而是——小雅! 她怎么会来这里?而且看起来……有些奇怪。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有些空洞和迷茫,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似乎放着些香烛纸钱。 她走进祠堂,茫然地四下看了看,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然后,她走到祠堂中央,对着空荡荡的神龛,缓缓跪了下来,从篮子里拿出香烛,用火柴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劣质线香的味道。 “列祖列宗……”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低低地响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祷告,“求求你们……保佑小斌平安长大……保佑村子不要再出事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似乎是因为弟弟受伤、村子遭灾,心神恍惚之下,本能地来到这荒废的祖祠寻求一丝虚无缥缈的慰藉。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出声。现在出去,吓到她不说,根本无法解释我为什么鬼鬼祟祟躲在这里。 小雅低声啜泣着,烧完了纸钱,又呆呆地跪坐了一会儿,才茫然地站起身,提起篮子,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 看着她孤单无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等确认她走远了,我才从供桌后钻出来,重新撬开青砖,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果然是一个罗盘状的器物,青铜材质,边缘刻着精细的刻度,中心镶嵌着一块鸽卵大小的黑色晶石,入手冰凉,隐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与大地相连的沉凝力量。 定坤仪! 三样法器,终于齐聚了! 我强压下激动,小心翼翼地将定坤仪用布包好,和照幽镜放在一起。 现在法器齐了,下一步就是按照爷爷笔记和《心印妙经》的记载,布设“三才封魔阵”,彻底修复后山的镇封。 但这阵法绝非易事,需要特定的时辰、方位,还需要我能够熟练引动“都功印”和自身雷炁。以我目前半吊子的水平,贸然尝试,失败还是小事,万一再次惊动地底那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将供桌挪回原处,尽量恢复痕迹,我抱着两件新得到的法器,悄悄离开了祖祠。 回到家中,关紧门窗,我将三样法器一一取出,放在炕上。 都功印紫金暗蕴,雷炁内敛。 照幽镜古拙模糊,幽光流转。 定坤仪沉稳厚重,地脉亲和。 三样法器摆在一起,彼此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波动。 我盘膝坐下,尝试按照《雷霆枢机》的法门进行调息,引导眼中雷炁流转。这一次,有三样法器在旁,过程似乎顺畅了不少,那丝紫金色的气息壮大了一分,运转周天带来的刺痛感也减轻了。 不知不觉间,我沉浸其中,物我两忘。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惊醒。 “二狗!李二狗!开门!”是陈静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我心里一紧,连忙将三样法器用破布卷起,塞进炕洞深处,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陈静和另一个年轻警察,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李二狗,跟我们走一趟。”陈静语气严肃。 “怎么了?陈警官?”我心里咯噔一下。 “后山封锁线那边出事了。”陈静盯着我的眼睛,“昨晚值守的一个同志……疯了。嘴里胡言乱语,说的东西……和你之前提到的有些类似。” 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我的内心。 “我们需要你再详细说明一下,你那天晚上,在后山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十七章:疯语与疑云 陈静的话像一块冰砸进我的后颈。 后山值守的警察……疯了?还说了和我之前类似的话? 我心脏猛地收缩,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陈警官,我……我当时吓坏了,就看到个黑影,听到些怪声,可能都是自己吓自己……”我试图沿用最初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 陈静的目光像两把锥子,死死钉着我:“李二狗,那个发疯的警员,被发现时蜷缩在警戒线外的草丛里,浑身冰冷,指甲里全是泥土,像是想拼命挖开地面躲进去。他反复尖叫着‘红色的眼睛’、‘在土里看着我’、‘不能挖’……这些,也是自己吓自己?” 红色的眼睛!在土里看着!不能挖!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这分明就是地底那东西带来的恐怖幻觉!煞气虽然被暂时压回,但其影响力竟然还能渗透出来,甚至侵染了值守的警察?!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否认?怎么否认?事实就摆在眼前! “而且,”陈静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法医初步检查,他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明显外伤,但脑电图异常活跃,像是受到了极度强烈的精神刺激。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有毒气体泄漏’或者‘群体癔症’能解释的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依旧有些红肿、偶尔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样光泽的眼睛:“李二狗,我知道你有所隐瞒。我现在不是在以警察的身份审问你,而是在请求你。后山的东西很危险,超出了常规认知。如果你知道什么,哪怕再离奇,请告诉我!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信息来评估风险,制定方案,避免更多人受到伤害!”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急切和诚恳。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担心事态失控,担心更多人受害。 我陷入了巨大的挣扎。 说?怎么说?告诉她我是守印人,告诉她地底下镇着一个古老恐怖的存在,告诉她我爷爷魂飞魄散才勉强把它压回去,告诉她我现在有三件法器准备去加固封印? 她会信吗?就算她因为昨晚的异象和今天的疯警察而将信将疑,官方会接受这种说法吗?一旦说出来,我的秘密必将暴露,我会面临什么?被当成疯子?被带走研究?甚至……打草惊蛇,让暗中可能存在的、觊觎法器或镇封之物的势力察觉? 不说?任由警方用常规手段调查?他们根本对付不了那种东西!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伤亡!那个疯掉的警察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我的沉默让陈静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就在我天人交战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无量天尊。” 老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他拂尘一摆,缓步走来,对着陈静打了个揖首:“陈警官,贫道或许能解释一二。” 陈静警惕地看向他:“道长?” “后山之地,经年采矿,地脉破损,又遭雷击,以致阴煞戾气积聚外泄。”老道士面色沉凝,又开始了他那套半真半假的说辞,“此等戾气,非寻常毒瘴,更能惑乱心神,放大心魔。心智不坚者,极易受其侵蚀,产生恐怖幻象,甚至心神崩溃。那位警官同志,想必是值守时心神耗损,不幸被戾气所乘。” 他这话听起来依旧玄乎,但却巧妙地将“红色眼睛”等恐怖景象归结为“幻象”,将原因指向了“地煞戾气”,部分解释了疯警察的症状,又没有触及最核心的“镇封”和“地底存在”的秘密。 陈静盯着老道士,眼神锐利,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她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老道士坦然迎着她的目光,继续道:“当务之急,非是追问细枝末节,而是如何彻底净化戾气,防止其再次害人。贫道需开坛做法,沟通地气,疏导煞脉,或可根治此事。然此举需准备法器,选定吉时,且需……身负特殊禀赋之人从旁协助。” 他说着,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帮我打掩护,同时为后续布设“三才封魔阵”做铺垫!将官方的注意力引导到“做法事净化”这个相对能接受的方向上,为我争取时间和空间! 陈静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我和老道士之间来回扫视。她肯定看出了我们有所隐瞒,但老道士给出的解释和方案,至少在表面上提供了一个可行且相对“合理”(在她的认知范围内)的解决路径。 “……需要多久准备?”她最终开口,语气带着审慎。 “短则三日,长则七日。”老道士捋须道,“需准备诸多法器符箓,且需天时配合。” “好。”陈静点头,“我会向上级汇报,暂时将后山列为特殊管制区域。这期间,希望你们不要再擅自行动,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 她说完,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带着年轻警察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我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多谢道长解围。”我真心实意地对老道士道谢。 老道士摇摇头,面色并无轻松:“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官家的人不傻,那个陈警官更是心思缜密。她只是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权且信之。我们必须在她失去耐心,或者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完成封魔阵。” 他看向我:“三器可齐了?” 我点点头:“齐了。定坤仪和照幽镜都找到了。” “好。”老道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夜子时,阴气最盛,亦是地气涌动之时。你携三器,到村口老槐树下等我。贫道为你护法,尝试引动三器共鸣,窥探镇封核心,确定布阵最佳方位与时机。” 子时?村口老槐树?那不就是煞气喷涌的原点? 我心中一凛,但看到老道士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重重点头:“好!” 事关重大,已无退路。 老道士又交代了几句需注意的事项,便转身离去,说是要去准备今晚所需之物。 我回到屋里,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疯警察的惨状、陈静锐利的目光、老道士的安排、以及子时即将面对的一切,都像巨石压在心口。 我从炕洞深处取出三件法器,仔细摩挲。 都功印沉稳,照幽镜幽深,定坤仪凝实。 今夜,就要靠它们了。 夜幕缓缓降临,村子依旧被一种不安的宁静笼罩着。我提前和小雅打了招呼,只说老道士要做法事稳定地气,让她锁好门照看好弟弟,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子时将近,月黑风高。 我怀揣三件法器,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朝着村口那棵焦黑的老槐树走去。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比往常更加阴冷。 我知道,今夜,注定无眠。 而更大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十八章:子时共鸣 子时的槐树屯,万籁俱寂,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白日的喧嚣和恐惧仿佛被浓重的夜色吞噬,只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没有虫鸣,没有狗吠,甚至连风声都诡异地消失了,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我怀揣着三件沉甸甸的法器,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土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仿佛敲打在心脏上。 村口那棵焦黑的老槐树残骸,在墨色的天幕下扭曲伸展,如同一只被烧焦的巨爪,狰狞地抓向天空,散发着不祥与死寂。 老道士已经等在那里。 他换上了一件略显陈旧但依旧庄重的紫色法衣,头上戴着混元巾,手持拂尘,面前摆着一张临时搬来的小供桌,上面放着香炉、烛台、清水、糯米以及几张颜色深邃、朱砂纹路繁复的符箓。他神色肃穆,周身的气息与白天那种江湖骗子的感觉截然不同,隐隐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一种玄妙的共鸣。 看到我到来,他微微颔首,示意我站到老槐树正前方,那片土地还残留着昨夜煞气喷涌留下的焦黑痕迹。 “时辰到了。”老道士声音低沉,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取出法器,置于身前地上,按都功印居中,照幽镜左,定坤仪右摆放。” 我依言照做,小心翼翼地将三件法器取出,按照他的指示摆放好。当三件法器脱离我的手掌,接触到大地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它们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了一丝本能。 老道士点燃三炷长香,插入香炉,青烟笔直上升,竟在空中凝而不散。他又点燃两根白烛,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方寸之地,却无法驱散周围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守心凝神,意守丹田。”老道士低声喝道,同时脚踏罡步,手掐诀印,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咒文。 随着他的咒语声,供桌上的符箓无风自动,发出淡淡的微光。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带来一阵阵阴冷的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我连忙闭上眼睛,努力排除杂念,尝试引导眼中那丝雷炁按照《雷霆枢机》的法门运转。 起初十分艰难,周围的阴冷气息似乎带着某种压力,不断干扰着我的意念。但渐渐地,随着老道士咒语声越来越急,节奏越来越快,我感觉到身下的地面传来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的震动。 与此同时,摆放在地上的三件法器,开始发出不同颜色的微光! 都功印泛起沉稳的紫金色光晕,照幽镜散发出清冷的幽蓝色光芒,而定坤仪中心的黑色晶石则亮起温润的土黄色光华。 三色光芒起初各自为政,但随着地面震动的加剧和老道士咒语的牵引,它们开始尝试靠近、交融,彼此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光芒闪烁不定,发出低沉的、如同蜂鸣般的嗡嗡声。 “就是现在!”老道士猛地一声大喝,手中桃木剑指向三件法器,“以血为引,以炁沟通,助其共鸣!” 我福至心灵,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味在口中弥漫。我将蕴含着一丝微弱雷炁的指尖精血,分别弹向三件法器! “嗤!” 血珠落在法器上的瞬间,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三件法器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紫金、幽蓝、土黄三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驱散了方圆数丈的黑暗,将我和老道士的身影映照得光怪陆离! 我脑中轰然巨响,《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说心印妙经》的残缺经文不受控制地自行浮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雷霆的力量,震得我神魂激荡! 眼中的雷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灼热与清凉交织的感觉再次袭来,剧痛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那三色光柱吸引、融合,然后猛地向下沉去! 穿透焦黑的土壤,穿透坚硬的岩石,穿透层层叠叠的古老封印残迹…… 周围的景象飞速变幻,光怪陆离。我看到了扭曲的矿洞,看到了沉淀的尸骨,看到了流淌的暗河,最终,我的“视线”猛地撞入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比黑暗和粘稠的空间! 这里就是镇封的核心! 在这里,三色光柱汇聚成的“视线”也变得举步维艰,仿佛在胶水中前行。无尽的怨毒、冰冷、死寂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吞噬这点唯一的光明。 借助三器共鸣和神眼之力,我终于勉强“看”清了这片空间的中心——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不断扭曲、旋转的、由纯粹负面能量构成的巨大黑洞!黑洞的中心,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扭曲面孔和破碎的意识,它们嘶吼着、哀嚎着,散发出令人绝望的气息! 这就是那恐怖存在的本体?或者说,是它泄露出来的力量核心? 而在黑洞的周围,缠绕着数十条粗大无比、闪烁着各色微弱光芒的“锁链”!这些锁链由无数古老的符文和信念之力构成,大部分已经残破不堪,布满了裂纹,光芒极其暗淡,显然快要失去作用。 只有三条锁链相对完好一些,一条呈现土黄色,散发着大地的沉凝气息(对应定坤仪?);一条呈现幽蓝色,带着冰封灵魂的寒意(对应照幽镜?);一条最为粗壮,呈现紫金色,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雷光微弱(对应都功印?)。 这就是残存的镇封!依靠着这三条主锁链和周围无数即将崩断的副链,勉强束缚着那个恐怖的黑洞! 但此刻,那黑洞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膨胀、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在磨损着那些本就脆弱的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丝丝精纯无比的黑紫色煞气,正不断从锁链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我甚至能“看到”,在黑洞的最深处,那双巨大无比、冷漠嗜血的血色瞳孔,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朝着我“看”了过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大恐怖、大冰冷瞬间攫住了我的意识!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沉沦、被同化为那无尽黑暗的一部分! “凝神!收回灵觉!”老道士焦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炸响! 同时,我感觉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从头顶灌入,强行稳住了我即将溃散的心神! 是老道士在助我! 我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我清醒了几分,拼命按照经文记载,引导眼中雷炁护住灵台,艰难地切断了与那核心空间的“视觉”连接! “噗——!” 我猛地睁开眼睛,现实中,我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地上的三件法器光芒迅速暗淡下去,嗡嗡声停止,恢复了沉寂。老道士也踉跄一步,脸色苍白了几分,显然刚才助我脱困对他消耗极大。 “如何?看到了什么?”他急声问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艰难地将“看”到的镇封核心景象描述了一遍——那恐怖的黑洞、残破的锁链、以及那双冰冷的血色瞳孔。 老道士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最终长叹一声:“果然……镇封破损远比预想的严重!三才锁链已损其二,都功印对应的雷链也濒临崩溃!若非你爷爷昨日以残魂雷炁强行加固,恐怕此刻它早已破封而出!” “那……那怎么办?”我声音沙哑,带着绝望。那黑洞的力量超乎想象,仅仅是被“看”一眼就几乎让我心神崩溃,如何修复? “还有机会!”老道士眼神一厉,“三才锁链虽损,但根基犹在!只需以三器为引,布下‘三才封魔阵’,汲取天地人三才之力,便能重新稳固甚至修复锁链!但必须在下次月圆之夜,阴气最盛亦是最弱之时,方可进行!否则阵法之力不足以穿透那么深的煞气!” 下次月圆?那只有不到五天了! “这五天,你必须尽快熟练掌握引动三器之力,尤其是都功印!你是守印人,雷链的修复主要靠你!”老道士盯着我,语气无比严肃,“我会从旁指导,但能否成功,七分靠你!” 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 就在这时,我敏锐的神眼忽然捕捉到远处黑暗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恶意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有人窥视! 我猛地转头望向那个方向——是村子西北角,那片废弃的打谷场! “谁?!”我厉声喝道。 那丝波动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老道士显然也察觉到了,脸色一沉:“果然还有宵小之辈贼心不死!看来我们的动作,已经惊动了一些藏在暗处的老鼠。” 他冷笑一声:“无妨,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是你尽快提升实力。” 他收起法器,语气不容置疑:“从明日起,你随我进山修炼。” 我看着那片重归死寂的黑暗,又看了看手中沉寂的法器,心中沉重无比。 内忧未平,外患又起。 五天后月圆之夜,我真的能准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