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恋爱脑,宠妃别想逃》 第1章 其实是皇上不行 天刚亮,寝殿的门就被推开了,我睡眼惺忪地刚准备开口问,床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娘娘,该喝保胎药了。” 一个宫女跪在床前,颤巍巍的开口。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我是林呦呦,大燕后宫第一宠妃,大燕城的传奇人物,也是整个贵女圈的榜样——入宫当天就被皇上一眼相中,仅七个月就封贵妃,从此三千宠爱于一身,皇上夜夜芙蓉帐暖再不早朝。 同时,我还是整个后宫的眼中钉,朝中大臣们口中的“妖妃”,扎小人已经不算什么了,据说为了赶我出宫他们甚至打算借助玄学之力——毕竟皇帝之前都是兢兢业业勤于朝政,和现在消极怠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大度地接受所有的骂名,虽然心里每天都在骂娘。 皇帝不早朝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近来迷上了民间话本,那本恨海情天的话本已经连载到三百七十章,我们的陛下每晚又在被窝里看到天快亮,一双眼睛熬得乌黑,能爬起来上早朝才有鬼。 “娘娘?” 我拉开厚厚的床帘,面前的托盘上是一只比我头还大的碗,里面黑黢黢的药汤倒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三个月了,已经三个月了! 没有一日中断过! 且不说我肚子没货,就算有,三个月来每日这一海碗黑黢黢的汤药灌下去,怕也是保不住。 原来我是能忍的,可偏偏我遇见个不仅有毅力还很实心眼的太后,这药货真价实,什么人参鹿茸不要命的往里加,我上火上的每日鼻子冒血,再喝下去我怕熬不到出宫的那一天。 原本入宫非我愿,挨骂就当体验生活了,实在犯不上搭上我一条命。 “你还是回了太后,要不然换个人试试,我是真没法有孕,”我按住这宫女的手,诚心实意地说:“别浪费这些个珍贵药材了,我实在——” 那宫女带着哭腔:“娘娘,您别胡说,您身体康健,陛下龙精虎猛,太后说了,就娘娘这个受宠的程度,相信假以时日您一定能诞下龙子,为咱们大燕朝绵延子嗣......” 好恶毒的诅咒。 姑娘你这么周正的模样怎么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我收了笑容撤回手,咬了咬后槽牙。 怀崽子那是一个人就能办到的吗?太后也不想想,皇帝自登基以来已三年有余,后宫佳丽竟无一所出,即使她为此吃斋念佛就差出家做尼姑,宫里祈福的香火方圆十里都闻得到——如此诚心还不见结果,难道问题只出在这些佳丽嫔妃身上吗? 她为什么不愿面对现实呢! 何况之前还能一视同仁的说我们身子不好,为何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吃补药! 难道只是因为我长得壮实一看就好生养吗! 想到这里我恶从胆边生,一把拽住那宫女的手。 “我坦白,”我说,“如你所见,其实我身体好得很,压根不需要这些补药。” 那宫女点点头:“是的,太后也是这么说的——” “但光我好有什么用呢?”我咬牙,豁出去了:“就算我身子再好,你也知道有句话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寝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半晌,那宫女慢慢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颤抖道:“娘娘,娘娘的意思是......是......” 我沉痛地点了点头,假模假样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是的,有问题的是皇上,”我捂住嘴,声音含糊而悲伤,“之前我不肯说,是怕太后难过,但现在......唉,继续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有问题就要解决,还是......呜呜呜呜!” 我扭身就把脸埋进了被子,肩膀耸动。 没办法,我幸灾乐祸的笑容太放肆了。 “这,娘娘,您也不要太难过,”那宫女的声音抖得如风中落叶:“奴婢这就去回了太后......” 很好,快点去回吧。 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认为痛苦也是一样的——不能我一个人受罪。 何况我说的也不算是假话。 等帘子外的脚步声慌乱地远去,我身边的被子动了动,从里面拱出一颗毛发凌乱的头,搭在我的肩上,语带不满:“呦呦,怎么这么败坏我的名声,你有点过分了啊。” 我将这颗头推了下去,没好气的说:“我过分?你好好跟我说,咱俩到底谁过分?每次太后派人来你就钻被窝,你——” 不等我说完,一双玉臂又缠了上来,我气得想去掐,那人立刻把自己的脸送了上来。 那张脸白皙精致,眼中还带着点水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红润的小嘴张开一点露出里面若隐若现嫣红的舌尖,当真我见犹怜——太过分了,知道我是个颜控,每次都用这一招。 但偏偏我就吃这一套,真的没办法。 “呦呦,要我说你就是太实诚,”那人懒懒地靠在枕头上,摸着我的头发:“三个月的药,谁要你每天都一滴不剩地往下喝?至少倒掉一半嘛!” 不等我说什么,那人又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拉长声音说:“可惜了,我应该喝点,这几日明显觉得气血不足头昏脑涨的......” 我看着那人眼下的青紫,骂道:“说了让你少看点话本,你看你这双眼,熬得乌眼鸡似的!”想起那些言官骂我三个月不带重复的词,恨恨道:“管不得都说我是狐狸精,你这憔悴的模样让谁看了都是被吸了精气的!” 那人哈哈大笑,手不老实地顺着我的胸口往下摸,停在我的小腹上抓了一把,有些猥琐地说:“是啊,我都这么勤奋了你这肚子还没动静,怪不得太后要急了呢!要我说,你就该好好喝药,哎,那宫女走远了没?快把药端上来哈哈哈哈......” 越说越不像话——废话,我怀得上吗? 这家伙和我一个属性,都是女儿身,能怀上才见鬼了! 第2章 长公主的快乐 没错,躺在我身边的“皇帝”,实际上是个女子,而且是大燕城正儿八经的长公主。 大燕城虽不是多么强盛的国家,但倒不至于真的让一个女子做皇帝,而是因为真正的皇帝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每五年就复发一次,至少得修养一年才能痊愈,而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和皇帝一母同胞的长公主就会扮演她的哥哥在此坐镇,稳定人心。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华悠然一摊手,“虽然这是我第四次扮成我哥的样子,可这是我头一次演皇帝啊!那些东西我一个都不会,只好扮我最擅长的啊!” “哦,你擅长什么?”我看着她:“擅长给你哥娶老婆,替了一年纳了五个妃子?” “我那是为了他好啊,他做自己的时候太忙了,这么多年一无所出,那可怎么办?”华悠然翻了个白眼:“再说我娶的哪个不是倾国倾城的女子,便宜他了!” “哦,那你可真棒棒呢。” “再说了呦呦,我擅长什么你不知道?肯定是纨绔啊!”华悠然一拍手:“呦呦你忘了吗?以前咱们俩女扮男装去怡红院,那可真是——你还记得不,当年那个花魁,叫什么烟的,迷我迷得要死,还要嫁给我呢!” 话题又开始跑偏,我冷笑:“那是迷你吗?那是看上你的钱了!” “你少管她图什么,她图我钱怎么了,我还就图她千娇百媚呢!” 华悠然选择性屏蔽我的话,接着说道:“再说我哥,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后宫多几个或者几十个女人,他压根就没怎么去过,更别说留宿了——妃子们有动静才是出大事了吧?” 没留宿过? 华悠然她哥,咳咳,皇上,算来也就二十出头,不算华悠然给他娶的五个,后宫还有七八个妃子,面对这么一群嗷嗷等待滋润的鲜花,居然都没睡......留宿过? 没有过! 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难道是让我说中了? “你哥,嗯,陛下真的没......看过太医了吗——?”我斟酌着开口。 “你问的这叫什么话,”华悠然瞪着我,“我哥身体好得很!他是对女人没兴趣......啊呸,不是,你别乱想!我告诉你啊,你敢这么败坏我哥的名声,等我哥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那我可一点都不害怕,且不说那皇帝现在绝对来不了,就算来了,我是什么小喽啰也值得他大惊小怪? “等他回来了,有我好看的?”我上下打量着她:“你要不要先想想你自己?你上个月顶着皇帝的名头被太后在怡红院抓住了三次,老太傅想不开差点在太庙吊死——你觉得等他来了我们谁倒霉的可能性大一些?” 华悠然脸上表情一僵,半晌咬牙切齿地说:“我都已经忘了这回事了你能别提了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 华悠然看着我笑,突然伸手捏住我的脸,眼泛桃花:“呦呦,我可告诉你,我娶你可是真心的,我可真喜欢你这张脸啊。” 是啊,你这话上个月对怡红院的小桃花也说过了。 “你以为我答应陪你演戏是因为你的权势吗,”我拍掉她的手,反掐住她的下巴,“也是因为我实在对你的脸没有抵抗力啊!” 她把脸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哎呀,那我娶你娶对了,我哥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肯定喜欢。” 我没见过皇上,宫里虽无人敢议论其相貌,但看长公主华悠然的长相,不难想象绝对是个美男子。 但是......一模一样? 我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有些妖异的脸,很难想象一个男人要长成这样的是什么模样。 美人谁能不爱?我突然起了些兴致。 “他皮相虽好,但为人实在不怎么样,”华悠然叹了口气,“像我这样德才兼备,长得美心肠又好的人,天下也确实没有几个。” 我无话可说。 “不过我哥这人吧,好像天生就对女人不感兴趣——啊你别多想,男人更不行,”她又说,“确切的说,我觉得他对人都不感兴趣,他觉得所有人都很麻烦,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养的那群老虎。” 这事我倒是听说过,皇上偏爱养些猛兽,尤其是老虎,皇宫后花园专门有块地方养了几只,华悠然隔几日就得去看看。 那挺好,他喜欢猛兽我有我的事要做,互不打扰。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还是想逗她:“你知道我喜欢美人,万一见了皇上我倾心了咋办?你能帮我得到他吗?”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带着诚恳:“呦呦,为了你的小命着想,劝你还是别了,玫瑰虽好但带刺,何况一朵食人花?还是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后宫那几位娘娘?” 顶着宠妃的名号,后宫那几位身世显赫的娘娘我见过几面,每次见了我眼里恨不得射出刀子来。 “放心吧不会的,”我说,“你忘了我为什么入宫了吗?” “啧,也是,”她想了想,又有些忧愁地说,“可等我哥回来了你怎么办?他这人喜怒无常,到时候可绝对不会像我这么对你啊!你要办的事岂不是更费劲了?” 放心吧孩子,等他来的时候我应该早就把事办完了,那会死遁出宫,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 不等我开口,她突然一拍大腿。 “要不等哥回来了,我把你要到我宫里去吧?他那么多妃子,多一个少一个他一定不在意,”她说,“不然你到时候你独守空房多寂寞啊!” 我无语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哥不会阻拦的,实在不行,我把我府里那尊玉观音抵给他,他肯定愿意啊!” ......这是玉观音的事儿吗? 这孩子全身的营养估计都用来长脸了,脑子感觉还没半个核桃大。 “我是妃子,不是怡红院的花魁,”我说,“你是长公主,不是强盗——能不能把你怡红院一掷千金的纨绔劲收一收?” 第3章 提前出来了?! 其实皇上和长公主每隔五年换一次这事,太后并不知情。 入宫以后我才知道,这太后并非皇上和华悠然的生母,而皇上认为此事事关国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除了他们自己,只有我知道,所以华悠然经常拿这个威胁我。 由此可见,皇上他真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算来他第一次因为某些原因消失的时候也不过六岁,居然就能想出让自己的妹妹做替身瞒天过海,而且这二十年来居然没露馅过,此等心机,着实令人钦佩。 后来华悠然告诉我,为了她哥的谎言,她不得不树立一个体弱多病的形象,等皇上消失的时候公主就要“大病”一场,然后寻个替身在庙里躺一年,这样才能瞒天过海。 也是幸好太后并不很在意这个公主,哪怕是重病也很少去看她,不然就她这个闲不住的性子,早就露馅了。 但这事也有缺点——长公主这病的已经深入人心,所以就算她姿容艳丽身份显赫,却也从未被求娶过。 能配得上她身份的世家望族本就不多,个个眼高于顶,没人愿意娶一个病秧子回去。 耽搁来耽搁去,长公主已经过了二十,这放在寻常人家,孩子都该有两三个了,而华悠然却因为身体“抱恙”无人问津,甚是可怜。 不过华悠然想得很开,她觉得男女平等,既然男子能莺莺燕燕,女子也不该只吊死在一棵树上,所以她的梦想是养一堆美人在公主府,而成亲只会影响她实现梦想的速度。 我觉得她可真是个天才。 正说着话呢,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三短一长。 华悠然和我脸色都是一变。 这是特殊的暗号,带来的是皇上的消息。 我们穿好衣服,迅速开了门。 蒙着脸的高个侍卫迅速闪了进来。 “公主,皇上要出来了。”他开门见山道。 华悠然一愣。 我也一愣。 出来了?从哪里出来了? “这才八个月,他就出来了?”华悠然震惊:“他怎么想的?” 侍卫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华悠然一边抱怨一边穿靴子:“我这连个准备都没有......他这会在哪?我赶回庙里来得及不?” 那侍卫幽幽地来了一句:“怕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华悠然正在扎头发,闻言疑惑地转过头:“为什么来不及?” “陛下是和我一起出来的,”侍卫慢吞吞地开口,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然后命我过来通知公主和......” “什么?” 华悠然惊呼:“那你一进来不知道先说这个?” “——这会应该已经到太后那边了。”他慢吞吞地补完了剩下的半句话。 华悠然打了个趔趄,我一把扶住她。 “太,太后?”她震惊:“他疯了吗?出来第一件事不是和我交接,跑太后那里干什么?” 侍卫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他说,“或许是因为太傅要在大殿门口撞死的原因?” “啥?”华悠然目瞪口呆:“撞死?这次又是因为啥?” “因为早朝吧,”侍卫平静地说,“皇上三个月没上朝,太傅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先帝——” “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消失!” 华悠然头发顾不上挽,直接开了侧门一溜烟跑了。 她甚至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呵,女人。 我鄙夷地在心里骂了几句,回过神才发现那侍卫居然还没走,这会立在我的面前,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怎么?” “你跟我去见皇上和太后。” 他说。 我头皮有些发麻。 但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我干巴巴地推辞:“你看,公主既然走了,我去了就更没啥用了,不如我就回我的寝——” “其实皇上去见太后还有一件事。”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古怪。 “嗯?” “宫里今早突然谣言四起,说皇上身患隐疾......” “什,什么?” “——太后心急如焚,已经晕过去三回了,整个太医院都去看了,”他淡淡地说:“皇上这才急着过去和太后解释呢。” 我:...... “你说得对,”我硬挤出一丝笑容,说:“皇上来了,做妃子的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快带路吧侍卫大哥,我都迫不及待想拜见皇上了呢,呵呵。” 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林贵妃,”他说,“听说皇上最宠您了,看到您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我脚下一滑,差点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 从皇帝的寝宫到太后的寝殿,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走过最艰难的路。 这条路啊,好像是通往坟墓的一样。 好几次我都想跑,但旁边这位侍卫人高马大,我怕我还没转方向就被他把头扭下来。 “别怕,”侍卫突然开口,“陛下没杀过女人。” 还没等我松口气,他接着说:“但不排除今日会破例。” 我:...... 可能人在绝境中反而会生出无尽的勇气,当我站在太后寝殿门口,闻着冉冉的檀香气息的时候,我突然不发抖了。 门口的太监进去通传,出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抿着嘴一笑。 “怪不得陛下疼您,这模样,可真是......” 谢谢,要是我今日不死,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走进寝殿,正大厅放着一扇屏风,说话的声音隐隐地透了出来。 “是不是我跪经的时候不够虔诚啊,”太后抽噎着,“怎么会这样?皇帝你知道啊,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若是你无法有后,我该如何面对先帝?我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一声呛咳,然后是略带惊讶的声音。 “我无法有后?” 太后的哭声一下子就拔高了。 “今早小绿去给你那宠妃送药,结果......小绿脸都是白的......呜呜呜我可真命苦啊.....我怎么面对先帝啊......” 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宠妃?我那个——” 反正都要死,那我就必须要搏一把。 “陛下!” 第4章 哪来的救命之恩? 我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直接走向那个背对着我的明黄色身影,在太后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揽住那结实的脖颈,一扭腰,直接坐在那双结实的大腿上。 整个寝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太后身边那个宫女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您怎么没有叫臣妾起来?”我捏着嗓子不敢看他的脸,只是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咬牙道:“一觉醒来您没在我身边,可给我吓坏了呢!” 我感觉到手臂下的躯体立刻就僵住了。 我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因为太过激动,察觉到他似乎动了一下,我立刻把自己的脸杵进他的胸口,就好像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块浮木,我使出吃奶的劲才抱住这个对于我来说略显壮硕的身体。 啧,我不合时宜的发现,他身上还有点香。 太后的眼泪挂在脸上,一脸空白地看着我。 “太后,本来臣妾是该和您请安的,但是您也看到了,”我嗓子快要夹冒烟了:“陛下根本舍不得将我放下来,我也离不开陛下,还请您多多体谅。” 太后的嘴唇动了好几下,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大胆!” 突然从旁边响起一声爆喝,中气十足,吓得我一个激灵。 是老太傅,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满面红光(也有可能是气的),指着我破口大骂。 “你是哪个宫的妃子,如此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亵渎陛下,你——” 我听到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哼笑,居然还有些愉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腰上一沉。 一只手臂搂了上来。 我瞬间就坐直了。 老太傅瞪着皇上放在我腰间的手臂,骂声戛然而止。 “是啊,母后,”皇帝声音清亮,胸腔震得我脸发烫:“我和我的,嗯,爱妃,那真是一时都离不开——”他的手摸了上来,在我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对吗?” 我痛得咬牙切齿,脸上还得带着谄媚又羞涩的笑。 “你......皇帝啊,”太后勉强地笑了一下:“人人都说你宠着这林贵妃,我还半信半疑,今日一看,果然是待旁人不同哈。” “呵,爱妃艳冠群芳,我自然是,专、宠、一、人啊!” 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了起来。 我避无可避地和这位素未谋面的“夫君”脸对脸撞了个正着。 虽然对陛下的模样有个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觉得被晃了下眼。 华悠然这天天不务正业的,说的话也太掺着水分了。 这哪里是一模一样。 皇上的脸,可比她漂亮多了。 他眼中的狠厉还未散去,却在和我对视的一瞬间愣住了。 “你——” 我生怕他问什么要让我露馅的话,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脸送了上去,嘴唇尽力贴近他的耳朵。 “殿下!我是公主娶进来的!什么都知道!您慎言,慎言!” 我声音压得低,但说得太急,我能感觉热气吹进了他的耳朵,不等我后退,突然腰上一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嘴唇直接擦着他的脸埋进了他的肩膀里。 ! 不等我有所反应,就觉得耳边一热。 “威胁我,嗯?” 声音非常好听,如果忽略掉杀意的话。 我整个人都麻了。 我听到太后又抽了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母后,我本来想多和您说会话的,可是您看到了,爱妃她实在粘人得紧,”他将我紧紧压在他肩上动弹不得,一派平静的开口:“关于您担心的事,我觉得一定是爱妃和我有什么误会,等回去我们解决了就来给您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我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腾空了——他居然就把我抱起来了! 抱起来了! 这还是我头一次被男人抱,我略微有些激动。 “你还挺沉,”他扯起一边嘴角,用只有我们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该不会是个男人吧?” “......” 我从他肩上抬起脸,只看到一个线条流畅的下巴和弧度优美的薄唇。 明明是个活人,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他抱着我就往门外走,一个人影挡在了我们面前。 “陛下!” 是终于缓过气的老太傅,他展开双臂拦在我们面前,怒气冲冲地说:“您这是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抱着我的宠妃回宫,”皇上气定神闲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是什么蒙蔽了您的双眼!让您做出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老太傅痛心疾首:“您好好看看,此女长得一副祸国的模样,大凶,大凶啊!” 这个老太傅,怎么好端端的还骂人呐。 皇上笑了起来。 “祸国......谁说我是被我爱妃的容貌迷惑了的?” 老太傅一愣。 皇上腾出一只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是被爱妃这强健的身体和不输给男子的臂膀吸引了啊!” 我:......我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老太傅脸上五彩缤纷的颜色,他直接抱着我绕开老太傅,大步走了出去。 背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然后是一片混乱的响动夹杂着尖叫。 “太傅!太傅您怎么了?” “晕倒了!快传太医!” “太傅啊!” ......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片草地面前,我又觉得身体一轻。 然后四脚朝天重重地砸在草地上。 皇上拍了拍自己身上那不存在的灰,居高临下地垂下眼。 肩膀很宽,腰却细,身量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大一些。 “我救了你的命,”他看着我,神色冷淡,“现在谈一谈报恩的事情吧。” 我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爬起来就听到这么一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啥?” “报恩,”他不耐烦地说:“耳朵也不好使吗?” 我耳朵倒是挺好使的,问题是今天头一次见面,哪来的恩情啊? “本来我是打算今天就赐死你的,但我改主意了,”他说:“这不算救你一命?” 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我做什么了就要赐死我? “你造谣我有毛病,生不了孩子,”他淡定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第5章 报恩的事 我瞬间就心虚了。 “更别说你,咳,”他声音顿了一下,不太自然地说:“刚刚对我又摸又抱......这是亵渎我!按律也是要掉脑袋的!” 我:...... 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真心实意地行了个礼,狗腿地说:“多谢陛下不杀之恩,您说要我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嗯,知道就好,”他说,“你先告诉我,你一个非世家的女子,是怎么入宫的?”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这事不那么简单,但我入宫的真实目的就算华悠然也只知道一半。 我不太想说。 于是决定出卖华悠然。 我行了个礼,说:“我和公主是在怡红院抢姑娘的时候认识的,结果一见如故,她觉得我长得好,就做主把我纳进宫了。” ......皇帝背光,那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太清表情。 正当我犹豫这个理由是不是太离谱了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勉强道:“嗯,是华悠然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擦了把汗,心说你对你妹妹还是挺了解的。 “那华悠然应该是很喜欢你了,”他话锋一转,“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她把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他问得很温柔,但那双眼睛却深不见底,很有压迫感。 我抬起头,想了想,认真地说:“因为脸吧。” 他一愣。 “公主很喜欢我的长相,”我有些羞涩地说,“我知道我长得美,这应该就是原因吧——您说呢?” 一阵风吹过,皇上抬起头,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上去有些心累。 作为普普通通毫无背景的人为何能进宫,其实我说的那些并不算是瞎编。 最起码不全是。 我和华悠然的确是在怡红院认识的,也的确称得上一见如故,只不过当时我俩并不是抢姑娘,而是女扮男装的她看上了当时扮演花魁的我,非要一掷千金地给我赎身。 至于最后她如何力排众议将我纳入宫,以及让我很快坐稳贵妃之位,那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后面慢慢说。 “既然你不想说,我暂时不逼你了,”皇上不想纠结于此,说:“我们现在谈一谈报恩的事情。” 我连忙点头。 “不算什么大事,”他说,“先做一件简单的吧。” “后宫的妃子太多了,你想个办法,把人数缩减一下。” ? “什么?”我震惊且怀疑自己的耳朵:“您刚刚说什么?” 把什么缩减一下? “后妃太多了,对国库是个大负担,”皇上慢条斯理地说:“吃了睡睡了吃还要花钱的废物,宫里有华悠然一个就够了,我不需要那么多花我钱的女人。” 我就知道,就华悠然平时无所事事一掷千金的架势,身后必然有人负重前行。 虽然我很佩服且认同皇上勤俭持家的做法,也认为该有人站出来流血流汗的解决这件事,但我不认为那个人是我。 我咳嗽了一声,努力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容我提醒,您有十四位妃子,”我说:“全部赶走,您不怕太后又生病吗?” 他皱了皱眉,似乎也觉得棘手。 “那就先弄走几个吧,”说完,他随口说了四五个名字,“这几个太肤浅,又聒噪,还能花钱,就这几个吧。” 我真是两眼一黑又一黑,这几个名字对于我来说真是如雷贯耳——四个将军家的嫡长女,还剩一个是老太傅的亲孙女。 这五个,据华悠然说爱皇上爱得发了狂,同时也是后妃里最恨我的五位,我一般都是躲着走的。 “陛下,您应该知道,后宫那十几位妃子,都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对吧?” “那你不是废话,”他冷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那您应该知道,这些大小姐身后的势力,碾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对吗?” “应该吧,”他说,“所以呢?” 我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好声好气地接着说:“我每天小心翼翼她们都想弄死我,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主动挑衅甚至还打算把她们弄走......您猜会发生什么呢?” 他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我猜?我为什么要猜?” 我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僵硬。 “显然,有一定概率你会被弄死,”他一摊手,很无所谓地说,“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该关心这件事吗?” 说得太好了,要不是和我有关,我甚至觉得还有几分道理。 一阵冷风吹过,我觉得那股寒意凉到了我的脚底。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惨淡,他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有些麻烦,”皇上看着我,“可是我觉得比起你的小命来说,它是值得的,对不对?” 是的,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呢。 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咽了口唾沫。 “在我去办这件事之前,我想向您讨个恩典,”我说:“您只要我让她们走,没有别的要求吧?” 他眯着眼看着我,想了想。 “不能弄死,免得她们的家族不满起什么别的心思,”他说,“她们得自愿出宫。” “嗯嗯嗯,我知道,”我说:“我保证她们自愿走——但我要讨的恩典是,无论我做什么,您都不能杀了我。” 他扬了扬眉。 “杀了你?”他说,“连说我不能生孩子这事我都没杀了你,你还能说什么?”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天真了,陛下。 这世间的险恶,哪里是您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人能知道的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哎呀!” 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重重落在我面前,我吓得倒退一步。 定睛一看,是那位威胁过我的侍卫大哥。 他对皇上行了个礼,淡淡地说:“殿下,处理完了。” 皇上嗯了一声,说:“这次多吗?” “比上次多三个,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大哥回道,“都做成意外了,只有一个宫女挣扎了一下,可能弄出点血。” 皇上皱了皱眉:“多了三个?这次这么不小心吗?” “是,但已经补上了,”大哥接着说,“背景很干净,都是孤儿。” 我不太想明白他两在说什么,但我本能地察觉这不太对劲。 皇上指了指我,说:“这个,你见过了吧?” 我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大哥扫了我一眼,突然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有一个”,然后活动了下脖子就向我走来,不等我反应,他伸手就把我提溜起来,另一只手寒光一闪。 ! 第6章 是的,就是这么能屈能伸 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先等等,”皇上的声音不紧不慢,“留着她还有点用。” 匕首就停在我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血腥味,他的脸颊上还飞溅着几滴暗红色的痕迹,眼神却依旧古井无波。 “你这么做不对。” 皇上突然开口。 “我教过你很多次,不要抹脖子,能扭断尽量扭断,”他淡淡地说,“穿黑衣服并不是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 ......我已经不指望他能吐出什么象牙了。 大哥有些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我,转头开口:“陛下,为什么留着?” “后宫那几个不是解决不了么,”皇上说,“你不好出手,让她去试试。” 大哥点点头,收回匕首。 “这是大燕第一高手,文墨,”皇上说,“也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 “陛下过奖。” 文墨,为什么一个杀手能起这么秀气的一个名字。 “谦虚了不是,”皇上温和地说:“我记得最开始你都是把人大卸八块,这几年手法愈加好了,都能做成意外,也省了我不少麻烦,可见学无止境啊。” 学无止境是这么用的吗我请问呢! 文墨又点点头,说:“那如果这个女人搞不定的话,我可以解决掉吗?” “你要是解决不了那几个女人,”皇上突然对我一笑,露出森然的牙齿,“文墨就会先解决了你,明白吗?” 最后是文墨将我送回了宫——其实我觉得说“押”可能更合适。 虽然我再三表示自己认识路,可以不用麻烦他,但他非常坚持。 如果可以我和他还是少见面的好。 主要是自从知道这大哥嗜好砍人脖颈后我一看见他就觉得后颈发凉。 “这位大哥——” “文墨。” “好的,文墨大哥——” “没有大哥,”他说,“恕我直言,你暂时还是娘娘,还是不要乱攀亲,引起误会就会很麻烦。” 暂时......行,我忍气吞声:“你为什么非要送我回来呢?皇上也没——” “陛下觉得你不老实,怕你跑了。” “怎么会呢?”我大感冤枉。 他面无表情:“我调查过,你毫无背景,没有任何值得拿捏的东西,所以为了保命你逃跑的概率非常大,不值得信任。” 我第一次为自己的草根出生感到憋屈。 “......你说的有道理,”我咬牙,“想的真周全呢。” “嗯,过奖。” 我们就这么沉默的走到了.....皇帝的寝宫。 “陛下说做戏做全套,”他指了指门:“进去。” 我忍气吞声的走了进去,狠狠地摔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我饿的前胸贴后背打算溜出去找点吃的的时候,皇上回来了。 我虽顶着贵妃的名头在宫里呆了好几个月,但其实我并不知道作为妃子该如何与皇上相处(华悠然也没教过我),于是我和皇上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他冷笑了一声。 “你坐在那里,是等着我给你请安吗?” 哦,请安。 我回忆了下那些宫女每日对我请安的样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给他磕了个响头。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我是个女的,就这么能屈能伸。 “我说林呦呦,干什么?给你先祖上坟呢?哪有你这么跪的?”他直接给我气笑了:“没人教教你宫里的规矩吗?” 我心想我为啥要学,本来我算好的四个月就能办完事,在真正的皇上出现之前我就能跑路,谁知道他居然会提前出来?听说他消失是在治病,这玩意时间太短影不影响疗效啊? “我忘了,”我只好编理由:“您也知道我出身乡野,哪里比得上后宫那些贵女出身的妃子?这样,您既然已经回来了,看我也不顺眼,不如就让我回自己的寝宫,给您换个乖巧伶俐的妃子伺候?” 他垂下眼,看上去是想了想。 “不了,”他说,“华悠然没告诉你吗,我不喜欢女人。” ! 这,这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这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说的吗? “收起你的眼神,”他嫌恶地皱着眉,“你那肮脏的思想恶心到我了。” 他走过来,一把拽起我,一只手顺势捏住我的下巴。 “我讨厌人,男人,女人,所有人,我都讨厌,”他压低声音:“可以这么说,所有会喘气的东西我都看不顺眼,明白了吗?”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飞快地点了点头。 “而你,”他的大拇指摩挲过我的皮肤,突然对我笑了一下,“是因为对我还有点用,所以我勉强准许你待在这里,绝不是因为你长得还可以,明白了吗?” ......其实后面一句话可以不说的。 他放开了我,我退后一步,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陛下,您看,您刚刚也说了您讨厌所有人,其实我觉得您没必要勉强自己让我待在这里的,要不然我还是回自己......” 他伸手又一把拽住我,重新捏住我的下巴,很理所当然的语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今天刚在太后面前坐了我的大腿摸了我的胸,已经要过河拆桥了吗?” 他似乎格外偏爱掐人下巴,捏住了还会用大拇指摩挲两下。 我打赌我下巴一定是肿了。 我陪笑道:“我哪里敢过河拆桥——我是什么小虾米,之前和公主演戏也就罢了,如何敢真的同您共处一室?这不是又亵渎您的......周围的空气了吗?” 他扫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这会想起来亵渎我了,”他说,“你当着太后的面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会只想着活命了,哪里顾得上别的? 再说了,我也是头一次坐男人的大腿,要不是他是皇上,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准呢。 下巴一疼,我被迫抬起脸,他不满地皱着眉:“怎么,你还想和我睡?” “怎么可能!” 我震惊地拍掉他的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您怎么能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我绝对没有!” 他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糟糕了,反应过激,我连忙结结巴巴地找补:“那个......您别误会哈,我的意思是,那个......我哪里敢有这么大逆不道的念头?” 他搓了搓手指,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突然就有些走神。 华悠然说他两长得很像,说的不错,但皇上的棱角却更分明一些,尤其那双我最喜欢的眼睛。 同样的眼睛在华悠然脸上就是百媚生的狐狸样,而长在他的脸上——那上挑的弧度锋利如刀尖,眼尾扬起的睫毛都带着刻骨的寒意。 让人想起漠北的雪夜。 “明天太后还是会送药,”他说,“那都是贵重药材,也是太后的一番心意,不要推辞,乖乖喝下去。” “但是明天的药,很可能是给陛下您吃的,”我后撤一步,“现在身体抱恙的,可能不是我啊。” 他僵住了。 “嗯,那是太后的一番心意,”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还都是贵重药材.....” 他阴森森的开口:“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文墨杀了你。” 我立刻安静。 第7章 手拿把掐的处理方法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摸黑跑了出去。 在宫中办事,我自然认识几个靠谱嘴严的朋友,时常为我打探打探情报什么的,但这次不是为了情报。 “啥?你说啥?打你一顿?” 面前这个震惊的人叫林鹿鸣,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在宫里做侍卫,和我在怡红院混的时候练了一手绝活,能在不伤及根本的条件下在人身上制造出特别瘆人的伤口,那些姑娘们讹人的时候就会请他帮忙,我们之前过得不好,就靠他这手艺糊口。 “对,”我比画一下:“脸不能带,身上来几下,要那种看着特唬人但不怎么严重的。” “你看你这,”他嘿嘿一笑:“惊喜来得太快,你怎么知道我想揍你很久了?” 我简单地把自己要替皇上办事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点点头,说明白了。 “呦呦你还真可以,”他扬起拳头,佩服地说,“能豁得出去,怪不得爹那么喜欢你。” “你少废话,”我咬牙背过身,“别太用力——啊!” 我皮肤白,留点印子就特别明显,等他给我揍完,我再找点胭脂抹一抹,那伤痕累累的样子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林鹿鸣在旁边得意道:“别的不说,就你大哥我这手艺,要还在怡红院,你能讹笔天价!” 其实还是有点痛的,我揉着酸痛的腰背,咬牙切齿地说:“行,林鹿鸣,我相信你是真的想打我了,我会告诉老爹的,你信我。” 说完,我甩开他试图阻拦我的手,毅然决然地往后宫走去。 我在宫里不能待很久,目前计划是三天内把那几个都弄走。 任重而道远,我得抓紧时间。 刚用过午膳,我就差人把她们四个以“谈心”的名义叫在了一起,地点就挑在花园。 我之前都避着她们,这算是头一次主动找人,小丫鬟还怕那几位请不动,结果一个个都积极地准时来了。 我还没走到,就听到激烈的讨论声从假山后面传来。 “这狐狸精,不知道给陛下使了什么妖法,陛下那么喜欢她,真是气死人了!” “我听说陛下日夜与她颠鸾倒凤,连早朝都不上了,把太傅气得要上吊呢!” “哎呀羞死人了,咱们可学不来那等狐媚子的手段,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小丫鬟吓得面色惨白,小心翼翼地看我脸色怕我生气,我安抚地露出个笑容。 这算什么,我在怡红院待着的时候比这难听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她们这点恶意对我没有半分攻击力,反而还有点可爱。 我靠在假山上听了一会,等她们终于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才慢慢地走出来。 第一个看见我的是某将军家的女儿,一口水刚到嘴里直接喷了出来,刚好喷在对面几个妃子的裙子上,一时间鸡飞狗跳,刚刚同仇敌忾骂我的那股劲立时就散了。 呵,女人的友情。 “哎呀,这是怎么了,有毒吗?” 我关切的快走两步,招呼那丫鬟来手势,还贴心的帮她擦了擦嘴。 “你今日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开口的是太傅家的孙女,也是刚刚骂我最很恶毒那一位。 我笑了笑,找凳子坐下来,直接开门见山。 “是这样的,今日我来,就是想给各位姐姐说一声,陛下会让姐姐们轮番去侍寝。” 她们几个同时安静了。 “什么?” “你什么意思?” “轮到我们了吗?” 我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像是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砸昏了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你怎么会如此好心?”有一个狐疑地看着我:“之前霸占陛下那几个月,可没见你分给我们半口,现在这么一出,有什么图谋?” “是啊,吃独食吃那么久,怎么突然想着给我们留一口?你有这么好心?”另一个也反应了过来。 虽说话糙理不糙,这话说得也太糙了。 我揉了揉耳朵,干脆利落地点头:“是,我没那么好心,我就是为了自己。” 她们一愣。 “你们知道为何陛下只宠我一个人吗?” 她们几个翻了个白眼,鄙夷地说:“少来给我们显摆!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少吊人胃口——” “陛下之所以专宠我,就是因为我没有背景,是个死了都没人申冤的主,”我打断她:“不像你们,个个出身名门,家里有父兄撑腰。” 她们面面相觑,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起胳膊用袖子掩住我快压不住的嘴角,咳嗽了一声,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陛下专宠我数月,我却一直未能有身孕,”我低声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将军家的女儿骂道:“那是你不争气!要换做是我,早就——” “问题出在陛下身上。” “什、什么?”她目瞪口呆:“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今日既然能叫姐姐们来,也是我豁出去了,”我说,“我身体很好,你们也能看出来,问题出在陛下身上。” 死一样的沉默。 “我知道姐姐们出身名门,比我更知道在这宫中有子嗣的重要性,”我低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悲伤道:“但陛下无法……哎,这几个月太后送去寝宫的药,其实并不是给我的,而是给陛下的!” “但尽管如此,还是没什么用,我不过担了个名夜夜独守空房而已!”我仰头看天,眨巴着眼睛流泪:“都是女人,也都是过来人,这种事情,让我再如何细说呢!” “你胡说什么,”其中一个有些结巴,“我可不是什么过来人,不明白你说什么!” 话虽如此,她的眼神已经开始飘忽不定起来。 “所以现在陛下终于松口同意让姐姐们轮番去,但我的了令要把这事和姐姐们说清楚,务必保守陛下的秘密,”我说,“至于子嗣,后面姐姐们也要想好如何同家里解释,毕竟——” “我还有点事,先不同你说了,”一个妃子飞快站起来,由于冲击过大还有些恍惚:“我要先走了。” “我也……有点事,”另一个也站起来,“今天就当我没来!” 我之前就调查过,走的这两个都是文官世家出身,担着家族任务来的,必须诞下皇嗣稳固家族的地位。 第8章 说话不算数的男人 但还有两位稳坐如泰山——她们背景雄厚,生不生孩子无所谓。 “我才不像她们,我爱慕的是陛下这个人!”她含泪咬牙,红着脸道:“我不在乎这种事,就算如此,我也要陪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分忧!” “对!我们不在乎这个,我们就想一生一世地陪在陛下身边!” 没事,我那大招就是留给你们的。 我点点头,挽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 不过几个时辰,那些被击打过的伤痕已经呈现出异常可怕的模样,边缘青紫渗血,在我白皙的皮肤上异常地显眼。 那两个虽是将门出身,到底没见过这种伤,惊叫一声。 “这是什么?” “啊!这,这是怎么弄的?” “她们胆子小,比不了两位姐姐,所以没给她们看,”我淡定地说,“陛下虽无法令女子有孕,但陛下有些别的嗜好。” 她们瞪圆了眼睛。 我大大咧咧地拉开衣领,刚好露出半个青红斑驳的肩膀。 不知哪位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日复一日,我每日都涂药,说起来我那有上好的药膏,效果奇佳,我就带在身上,两位姐姐要的话,今日就能给你们。” 我拿捏着微笑的分寸,带几分悲伤几分凄凉:“毕竟日后还要仰仗两位姐姐替我分担——” “我突然想起来我宫里有事!”刚刚信誓旦旦的那位站起来,惊慌地倒退几步:“就先不陪你们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慢慢地将头扭过去,看着最后一个“幸运儿”,一把拽住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姐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了,这药你拿着先!” “不不不!我……我也有事,”她脸色煞白,拼命推拒着我手里的药,“妹妹快收回去,我有事也要先走了!” 我记得她平时走路一步三摇非常优雅,但今天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好像背后追着一群疯狗。 我直接躺在草地上笑得肚子疼。 “你塞给她的是什么药?” 不知道是谁问了我一句,我下意识地回道:“哦,那就是瓶猪油,刚从御膳房偷.....的?” 我头皮一麻,慢慢地转过头。 文墨低头看着我,高大的身影将我整个人都盖住了。 “文.....侍卫?” “这就是你解决的方法?” 不等我说什么,他突然笑了一下。 “是挺有效。” “我很好奇,”他眯着眼睛:“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吗?” “啥?” “你好像真的不怕死,”他疑惑地说,“我杀过不少人,但胆子达到你这种无所畏惧程度的,真的是第一次见。” 我不太拿得准他是真的好奇还是在佩服我,于是犹犹豫豫地说:“呃,其实也是怕死的,不然也不敢接陛下这桩生意不是?” 他叹了口气。 “林贵妃,我现在真心有些佩服你了,”他说,“但我有预感,你以后会死得很惨。” 大白天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过分了昂。 但后来我才发现他说的居然一语中的。 “人人都要死的嘛,早晚的问题,”我说,“我没指望自己长命百岁,但暂时我得先活下来——要是今天不搞定那几位,我能不能看到明早的太阳都难说。” 他面无表情,指了指我的手臂:“你那伤没事么?” 我低头看了看,大大咧咧地拉下袖子盖住:“没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说的也是,”他从袖口甩出一柄薄薄的匕首,直接丢给我,“拿着,就你这种作死的样子,以后用得着。” 我接过来,在手上掂了掂。 刀刃轻薄坚韧,木质的刀柄雕工细致,是把好东西。 “多谢,”我不客气地接过来,觉得有些好奇,“你随身带这么多武器?” 他看我一眼,似笑非笑:“这本来是打算送你上路的,不过你......运气挺好。” 我:...... 第二天,华悠然出现了。 一袭白衣,一步三喘,像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 其实距离她像个无情的男人一样把我抛弃不知所踪已经过去了两天,我真的很好奇她这两天经历了什么,怎么比我这身上带伤的人看上去还要病娇。 “你今天这是什么路线?”我给她倒了杯水,顺手摸了摸她滑腻的脸蛋。 “皇上出现了,我自然就得做回我的病弱长公主了,”她拉住我的手,笑嘻嘻地说:“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想我了吗?” 呵,装了半天,一开口又是这幅纨绔做派。 “还行,”我不打算告诉她那些事:“陛下人还不错,我觉得不会太影响我的计划。” 她没心没肺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分了我一半,开始和我聊起天来。 “哦,对了,你知道不,今天朝会上有几位大臣请罪,说自家送入宫的妃子身体抱恙,请求回家休养,”她吐了口瓜子皮,拍了拍我:“整个朝会都惊了呢。” 我淡定地摘掉她唇边的瓜子皮,说:“哦?后来发生什么了?” “这一听就是借口呀,那几个身体都特好,哪里有不好的,”她说,“其中一个还是老太傅的孙女,当时非要入宫的,怎么突然就不待了?这因病自请出宫,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呀。” 其实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皇上的反应。 “嗨,我哥那样你还不知道,肯定痛快得准了呗,”她说,“我就是奇怪,那几个可都是缠着我哥最厉害的几个女人,我还以为她们要一辈子赖在宫里等我哥临幸呢!怎么突然想开了?” “女人都是善变的,”我咬开一颗瓜子,含糊地说:“或许是她们身体真有问题呢?” “哦,那可能有什么隐疾吧,”华悠然不在意地摆摆手:“不重要了,好像还有个什么言官一直在哭,劝我哥不要打人啥的,哎我哥啥时候打人了?” 我一下子就被瓜子皮呛住了。 “哎,呦呦你怎么了?” 华悠然被我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拍我的背,我咳得天昏地暗,门突然被推开了。 皇上背光站在门口,看不见表情,只觉得一身煞气。 我的咳嗽一下子就好了。 第9章 抄书 他走进来,目光落在华悠然的手上。 “华悠然,你现在是公主,把你的手从我‘爱妃’的身上拿下来,”他声音还算平静,“然后端着你体弱的人设坐好闭上嘴,敢把瓜子皮掉在地上你就去给我抄十遍金刚经,明白了吗?” 华悠然悻悻地放下手。 他把脸又转向了我。 “林呦呦,太后今天早上晕倒了两次,但是却拒绝了太医,而是马不停蹄地请了几个大师入宫诵经,说我后宫风水有问题,要为我驱邪,”他声音很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咽了口唾沫,弱弱地开口:“......我能选择不回答吗?” 他笑了一下,非常美丽的脸,非常可怕的笑容。 “当然可以,”他说:“那你是要一起去抄金刚经吗?” “您说只要,嗯,”我比画了一下,试图让他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不能杀了我,记得吗?” 他又笑了。 “爱妃,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他声音又低沉又柔软,像是对情人的耳语:“二十遍金刚经,明白了吗?” 二十遍! 二十! 我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栽倒。 深夜,某宫殿某书房。 我和华悠然面对面坐在书桌前,眼前和地上是堆得看不见头的宣纸,满殿里的烛台照得亮如白昼,美其名“为了娘娘和长公主的眼睛着想”,清楚到什么程度呢,别说经文了,我和华悠然甚至彼此能看见对方脸上的绒毛。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我手腕酸涩,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还得时不时伸手去推一把已经睡过去的华悠然。 “醒醒,你得快点了,第四遍还没抄完......” 华悠然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茫地看着我。 “还有几遍啊?” 我同情地看着她(虽然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我还有十五遍,你还有二十六遍。” 是的,华悠然被罚抄了三十遍。 皇上他做人仗不仗义另说,但公平是肯定的,据华悠然说自小如此。只要她犯了错,皇上从不扣她的钱,只会让她抄经书,抄的次数视错误的大小而定,这次她又是纳妃又是逛怡红院,三十遍还是所谓的“亲情价”。 至于我,因为我是初犯,所以给了个折中的数字。 华悠然哀嚎了一声。 “呦呦,我推倒这蜡烛把这里全烧了,是不是就不用再写了?” 我指了指门,冷静地说:“华南山说了,只要我们抄的东西有损毁,不论任何理由,数量加倍——我觉得他应该是说到做到的。” “他可真是个魔鬼......等等,你叫他什么?”华悠然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他的名字了?不是,这不重要——你是直接叫他名字了?” 她可能真的太震惊了,最后几个字直接破音了。 “华南山,”我平静地看着她:“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怎么了?” 当我圆满的(我是这么认为的)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以后,他不仅没有给我任何的奖励,反而以德报怨让我抄经书,饶是我在怡红院见过那么多丑恶嘴脸的男人,他的行为恶劣程度也能排得上前三。 所以当我知道他名字的那一瞬间,我就决定要直呼其名来表达我的抗议和不满。 当然我绝不承认是因为我已经无计可施。 一日三餐按时送,等我们抄完该抄的次数被放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分不清年月了。 我以为此事已经结束了,但万万没想到我的报应还在后头。 听说人太累了可能会梦游或者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比如我原本清楚的记得入睡之前在地上躺得好好的,可是当我一大早睁开眼时候就发现一件让我魂飞魄散的事情——我躺在床上,而且还在靠里面躺着。 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是华南山做了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脑子不清晰晃到他的龙床上。 应该是抄那二十遍《金刚经》给我脑子抄坏了,我的四肢带着我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起来。 华南山似乎没有察觉,微微蹙着眉闭眼沉睡,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抹弯弯的黑影,衬得皮肤瓷白,精致得像个人偶。 我突然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想象,这人要是个哑巴该有多好。 但显然,我的当务之急是在他还没察觉的时候从床上下去,回到我原本该去的地方。 我的计划是以从来没有的灵巧的身手从华南山上跨过去,务必安静轻巧不惊动他,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我刚刚抬起左脚跨出去,还没落在床边,就突然被人狠狠地拽了一把。 我失去平衡,直接就坐在身下人的身上。 哦,这糟糕的姿势! 身下的人闷哼了一声,然后一只手很快扣住我的小腿,控制住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一寸一寸地低下头,华南山睁开眼,眼神清明,里面没有一丝睡意。 “你在干什么?” 他开口,声音有些哑,却让人耳朵有些发痒。 我只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烫得如火烧,咽了口唾沫,我慢慢的开口。 “......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嗯,”他抬了抬下巴,看上去颇为平静,“你说。” 可是我一定要坐在你身上说吗?还是用这种姿势? “要不你先放——” “不要乱动,”他抓得更紧了,手指感觉都要陷进我的肉里:“再动一下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我张了张嘴,生平第一次有种哑巴吃黄连的痛苦。 正在我抓耳挠腮地想借口的时候,门突然被敲了几下,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我来给您送药了。” 小绿!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进来。” 我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床,立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开我,结果他理都没理我,直接扯开了帘子。 “干什么?” “陛下,这是太后吩咐专门为您熬的药,小绿满脸笑意:“里面放了八十年的老山参,一百年的......的、那个.....陛下?” 她突然就卡壳了。 第10章 报复心好强的男人 “怎么了,”皇上不耐地扫了她一眼,“见到鬼了?话都说不清楚?” 我特别同情她,是我我也卡,虽然人人都爱看小话本,但真人的他们不一定能接受。 小绿的眼珠子都僵住了,但她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垂下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跪在地上行了个礼,然后平稳地开口:“陛下,娘娘,是小绿鲁莽了。” 我端坐在他身上,假装自己是个摆设。 “嗯,没事,”他开口,听上去还挺平静,“那个药拿走吧,你也看到了,我身体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是。” 虽然她竭力绷住了脸,但我发现她耳朵通红,过来替我们拉帘子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几乎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就被粗暴地推开,直接摔在地上,饶是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也给我摔得眼冒金星。 而他迅速地起身,像是拍什么脏东西一样抖了抖衣服,指着床面色不善地说道:“床上的东西全换,明白了吗?” 到这会我要还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我也就白活了。 “陛下,是您金口玉言说只要让那几位妃子自愿出宫就行了,”我揉着胳膊试图和他讲道理,“您这叫打击报复,明白吗?” 华南山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 “你在说什么,我真不明白,”他说,“我只是证明自己不需要喝药了而已。” 华悠然说过他为人不怎么样,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我被太后叫去谈话了。 这真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要知道哪怕在前几个月“皇上”日日不早朝夜夜与我厮混的时候,太后也只是隐晦地给我送过药,在那几个大臣哭天喊地的要求把我这个妖女刚出去的时候,太后也只是晕倒了几次,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她要找我谈话。 是小绿专门来“请”的我,说是请,但实际上她带了十几个高大健壮的侍卫,好像我是什么难对付的绝世高手一般——而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既像在看一个死人,又像在看一个奇葩。 此时华南山和我坐在一起,闻言只是撩了撩眼皮,摆了摆手就让我去。 “去吧,太后可从不找后妃谈话,你这可真是独一份的殊荣,好好珍惜。” 话虽如此,我分明看到他唇角那丝不怀好意的笑。 “其实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小绿淡淡地说:“太后吃斋念佛,更是菩萨心肠,今日只是找娘娘说几句话而已。” 其实她不这么说我也会跟着去的,就我这样的,能有啥拒绝的权利。 太后信佛,寝宫长年散发着浓重的檀香味,像是被香灰浸透了一样,而慈眉善目的太后就端坐在房间中央,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太后在诵经,娘娘先跪坐在这菩萨面前,陪太后一起吧。” 小绿说完就摆了摆手,很快有个侍女上前,拿走了菩萨像面前的蒲团。 我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地面,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没说话,我安静地走到供桌面前,双膝跪了下去。 膝盖直接跪在冰凉的地上,刚开始是刺痛,然后就会麻木,凉意会慢慢地顺着膝盖蔓延到大腿,下半身会慢慢失去知觉。 其他人可能会龇牙咧嘴,而我能做到面无表情。 我曾在怡红院呆了三年,这些手段我见过的只多不少。 三个时辰过去,太后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慢慢转到我身上,我安静地同她对视,面容温柔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小绿,扶林贵妃起来吧。” 一直站在旁边安静如鸡的小绿走了过来,我举起手拒绝了她的搀扶,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还好,疼是疼,但我的肌肉记忆能让我站得很稳。 “其实没什么事,”太后对我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我自那日见你,就觉得你这孩子佛缘深厚,今天叫你来,是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我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心想我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就算今天再给我一顿我也能扛过去...... 但是当我看清小绿双手捧给我的东西的时候,我哽住了。 那是一本古色古香的书,精致的封面,泛黄的纸张无一不说明这本书的珍贵,而硕大无比的书名映入眼帘。 《心经》。 我:...... 我最近是有什么表现出自己有遁入空门的意愿了吗?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给我这种佛家经典? “这是太后珍藏的孤本,非常珍贵,”小绿温柔地说:“今天太后将它赐给娘娘,希望娘娘能日日诵读,誊抄二十遍,相信娘娘定有所悟。” 我看着这无比珍贵的孤本,眼前一阵发黑。 二十?又是熟悉的二十? 这是什么皇家的吉利数字吗? “林贵妃,怎么不接?”太后又开口了:“是因为不喜欢?” 没等我开口,外面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 “太后娘娘,长公主求见。” 华悠然?她来干什么? 太后脸上的表情淡了些,抬了抬手,示意给放进来。 我不敢转身,只听得那虚浮无力的脚步慢慢地走了进来,然后停在我旁边。 “见过太后,我......咳咳......我......” 然后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感觉马上要把自己的肺要咳出来。 面对正儿八经的长公主,那小绿自然也多了几分情真意切的小心翼翼,连忙上前扶住,华悠然身影混动,轻轻地撞向我怀里。 我手心一暖。 她塞了个烤红薯给我,虽不足以温暖了我跪在地上被冻得僵冷的身子,但聊胜于无。 我扫了她一眼,她用手帕捂着嘴,对我弯了弯嘴角。 太后叹了口气。 “天气也冷了,你不好好养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语气温和,带了几分慈祥:“小绿啊,还不赶紧给公主看座?” 华悠然捂着嘴摆了摆手,无力的说:“不必了,咳咳......太后,我只是顺路过来咳咳......看看,这就走了。” 然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太后的笑容不变,闻言也抬了抬手。 “不过你来的正好,”太后指了指那本《心经》:“我看你最近戾气甚重,还有心思......那就顺便也抄上几遍,平心静气吧。” 第11章 原来我的业务还包含替罪羊 相比于上次抄金刚经,这次的华悠然真是平静了许多。 她谢了恩,拿过《心经》,和我一前一后地出了太后的宫,等走得足够远了,她才停下来,拉着我进了一处偏殿。 殿里没有烧炭火,简直冷得如冰窖,华悠然靠在我身上咳嗽了几声。 我看着她咳得微微泛红的脸颊,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上次被华南山逮住算是我两“罪有应得”,但这次是实打实地被我害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感动。 “你实在不该来,”我拍着她的背,低声说,“我知道你是怕太后对我做什么,但我好歹顶着个‘宠妃’的名头,她能对我如何?还要你来演戏!” 她抬起脸,反手握着我的手,说:“呦呦,虽然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承我的情。但是今天这事我不得不说你有点多想了,我不是为你去的。” “那你是为啥,为了抄《心经》?” “当然不是,”她翻了个白眼:“我以为是另外一个人,按照我哥和我的约定,三个时辰之内我得去捞人。”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我有些不明白。 另外一个人? 还有另一个像我这样的倒霉鬼吗? 华悠然看着我,深吸了口气。 “我之前告诉你,我哥不喜欢女子,其实这话也不全对,”她说:“我哥后宫那些妃子,其实有一个是我哥主动娶的。” 我扬了扬眉。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哥和那姑娘的关系......有些复杂,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华悠然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太后吧,平时慈眉善目,对后宫的妃子也都挺好,但就是很奇怪,她特别讨厌那个姑娘,基本上隔几个月就找个借口把那姑娘叫过去立规矩。” “立规矩?” “夏天跪在院子里抄经,冬天跪在雪地里礼佛......反正就是挺变态的,像画本里那种恶婆婆,你明白吧?”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那位了,”华悠然有些同情地看着我:“我哥虽然不喜欢女子,可待她总有些不同,就今天必须有一个来这的话,他肯定选......嗯。”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又不是我男人,你爱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太后一般不会动别的妃子,除非是做了什么错事,还得和我哥有关,”她看着我,很了然的模样:“一定是我哥做了什么吧?那个心机腹黑男,我呸!”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有早上那么一出,原来是打算让我给他的白月光顶罪啊!一想到今天我居然是挡箭牌,还硬生生跪了三个时辰,就让我又想起某段非常不愉悦的时光。 “按日期和规律,就是今天了,”华悠然继续同情地看着我,“幸好我来了,早知道是你我就提前出来一点——你没事吧?她除了让你抄经,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规律”是怎么算的,但是联想起今天早上我被带出来时他脸上不怀好意,有些阴森的笑容,我就觉得有些反胃。 华悠然观察我的脸色,凑过来说:“跟你说我哥这个人很可怕的,你别看他是皇上,我可太了解他了——从小那就是不占便宜就算吃亏的主!你之前那么编排他,他能忍得过这口气?肯定给你报复回来!” 我没好气地推开她:“知道了,你现在离我远点,看见这同一张脸我略有些不舒服,谢谢。” “啧,怎么这样,”华悠然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又摸出一个小红薯,边剥皮边开口,“哎,呦呦,我有些好奇,他坑着你做了什么啊?惹得太后居然来收拾你?” 我也拿出那个暖手的小红薯(看在红薯的份上我也不能生气),慢慢地剥开:“哦,昨晚我可能太累了梦游,躺床上去了。” “那也没什么啊,”华悠然疑惑,“我两之前不是经常——” “然后我想下床,华南山把我按住了。” “按住了?”她含糊地说:“按在哪了?你甩开不就行了?” 我平静地咬了口红薯:“嗯,按在他身上,就像你在怡红院看到的那种,姑娘坐在恩客的身上,只是我没动而已。” 华悠然嘴里的红薯“啪嗒”掉在了地上。 “然后那个小绿进来,刚好看到了,”我伸手合上她的下巴,淡淡地说,“就是这样。” 华悠然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我安静地吃着我的红薯。 “我哥,我哥疯了?”她好容易喘过气,震惊道:“他......他——他直接打你一顿多好,为啥这么做?这不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吗?” 我咽下最后一口红薯,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是,他打我一顿?我给他解决——算了,没意思。” 我和华南山的“交易”毕竟算不上光彩,我也不打算告诉华悠然。 华悠然还沉浸在震惊中,没听出我的欲言又止。 她红薯也不吃了,就那么安静地蹲了一会,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 “呦呦,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说,我哥他.....” 我虽然不太乐意谈论华南山,但那双闪闪发光的狐狸眼实在好看,我柔和地说:“怎么啦?” “——有没有可能喜欢上你了?” ? 等我明白她说什么的时候,我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这两兄妹脑子都不正常吗? “你疯啦?”我惊悚地看着她:“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好不好?是什么让你——不是,你怎么了,是不是冻坏脑子了?” 华悠然眨了眨眼,还在跟我分析。 “你不知道,我哥特别讨厌女人接触他,根本不让碰!可是他为了坑你,居然碰你了!”她激动地说:“我跟你说,这就不一样!你信我,当一个男人特殊对待你的时候,那就是爱开始的时候!”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说实在的,太后都没有这么让我破防。 “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少看点那种写了几百章但只有两个人的话本?”我说:“这是什么鬼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