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对照组觉醒红包群后》 第一章 梦见悲催人生,但天降红包群 【看文需知:看小说就是让自己开心的,感到不开心的时候就及时撤离哦 (っ?з??????】 七月流火,晒得泥土地面都滋滋冒烟,空气黏糊糊地裹在人身上。 谢玉蕉蹲在自家那棵歪脖子老枣树的浓荫下,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生产队养鱼的池塘。 水面被太阳烤得发白,偶尔有鱼懒洋洋地翻个身,搅起一圈扑腾的水花,银白的鱼鳞在强光下闪得人眼花。 “啧。” 谢玉蕉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唇,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鱼尾巴甩出来的水声,听在她耳朵里,是那样……好吃。 昨天她路过时瞥见李婶拎着条小半臂长的鲢鱼回家,那鱼汤的鲜味好像顺着风就飘了过来,勾得她肚子里馋虫起伏不下。 “哥!哥~”谢玉蕉扭头朝屋里喊,声音带着点娇蛮的拖腔,“我想吃鱼!” 屋里传来她大哥谢建国粗声粗气的回应,伴随着劈柴的闷响:“小妹,那塘里的鱼是咱们能惦记的?让队长抓住,扣咱家工分,爹能把你腿打断!” 谢玉蕉撇撇嘴。不让就不让,干嘛恐吓她,她谢玉蕉可不是被吓大的! 打断腿?她才不信呢。 爹娘和大哥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谁惹他们都没好果子吃,唯独对她,那是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她爹谢老蔫儿,平日里对别人阴着个脸,算计工分能磨到计分员不得不多给那么一两公分,可抠门可持家了。可只要她谢玉蕉哼唧两声想要个红头绳,他就能毫不犹豫地塞钱给她娘去买。 她娘王金花,红旗公社谢家村儿一大队有名的泼辣货,跟人吵架能从村头骂到村尾不带重样。但只要谢玉蕉皱下眉头,她娘就能立刻熄火,温言细语地问“蕉蕉咋了?谁惹你了?娘给你出气去!” 她哥谢建国,更是她最忠实的打手兼保安。 可这次,鱼是真不能动。属于队里的公共财产,都盯得死紧。 但这股馋劲儿上来了,压都压不下去。谢玉蕉烦躁地揪着脚边几根狗尾巴草,脑子里有个小钩子,一下下地勾着她想池塘里那肥鱼。 她爹娘和大哥晌午的时候顶着大太阳去自留地里锄草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一个大胆的念头,野草似的在她心里疯长起来。 队里的鱼塘不能动,村后头那条野河总行吧?虽然水流急点、水草多点,但总该有点小鱼小虾。她记得前些年干旱水浅的时候,还看见村里的小娃儿在浅水滩摸过泥鳅呢! 说干就干!谢玉蕉性子里被家人宠溺出的骄纵占了上风。 她回厨房翻出个半旧的小竹篓子,往肩膀上一甩,像个小贼,轻手轻脚地溜出了院门。 谢玉蕉身上是件半新的碎花小褂,洗得发白,衬得她那张白生生的瓜子脸愈发水灵。两条乌油油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辫梢系着从供销社好不容易淘换来的两尺红头绳。 毫不夸张的说,谢玉蕉绝对是他们谢家村最漂亮最出挑的姑娘,村里人就没有不认识她那张小脸儿的。 她七拐八绕,专挑着屋后墙根和篱笆稀疏的地方走,生怕被哪个闲坐在树荫下纳凉的老头老太太瞧见,回头告到她娘那里。 后河离她家有段距离,河边长满了茂密的芦苇和水蓼,知了在树上不要命地叫,更添了几分燥热。 谢玉蕉走到河边,水线比平日更浅了些,清凌凌的,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一股带着水腥气的凉风扑面而来,驱散了些暑气。 碎花褂子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刚刚开始抽条的纤细身姿。 汗水顺着谢玉蕉光洁的额头滑下,她也不擦,只小心翼翼地踩着河边被水浸得湿滑的鹅卵石,探着身子往水里瞧,有没有鱼。 这儿的河水不算太清,带着上游冲刷下来的黄土色,打着旋儿向下流去。靠近岸边水浅的地方,能看见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摆动。 总觉得香喷喷的红烧鱼和清蒸鱼在朝她招手了,谢玉蕉那股馋意愈发躁动不安。 哇,真有! 几条巴掌大的鲫瓜子,青灰色的脊背在水下若隐若现,正慢悠地在水草间摆着尾巴,浑然不知盘中餐之危将近。 就是现在! 谢玉蕉顿时精神起来,挽起裤腿,露出脚踝和一双沾了点泥的旧布鞋。她猫着腰,屏住呼吸,两只手像猫爪子似的,慢慢地、慢慢地探入沁凉的河水里,指尖离那条最大最肥的鱼背脊只有半寸了—— 那条鱼很灵活,受到惊扰,尾巴一摆就往前窜了半尺。 “别跑!” 谢玉蕉急了,脑子一抽,只想着自己的鱼可不能打水漂,整个身子往前猛地一扑,双手直朝那大肥鱼抓去! “哗啦——!” 冰凉的河水瞬间没顶!水花溅起老高。谢玉蕉鱼没抓到,反倒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像颗秤砣似的直直的栽进了深水处……冰冷的河水猛地灌入口鼻,呛得她肺管子生疼,眼前一片混沌的绿,还有点腥味儿。 “咕噜噜…”猛吸几口脏水,谢玉蕉终于反应过来,她是会凫水的,只是刚刚被惊到了。 她赶紧刨了两下,游到岸边,在芦苇荡里使劲一抓,借着力上岸了。 “咳咳咳…呕…” 此刻,谢玉蕉狼狈不堪地趴在河滩上,身上的衣服早就湿漉漉,水顺着她的头发丝儿往下淌,麻花辫乱散开,上面还沾着几根水草。 猛咳几下,她吐出几口浑浊的河水,胸腔里火辣辣地疼。 好一会儿,谢玉蕉才缓过气来,摊开紧握的手掌。掌心躺着的东西被河水冲刷掉表面的污泥,露出一点黑色 ——那是她刚才抓住芦苇时,另一只手不小心抠在岸边的淤泥里抓到的。 是一块硬币大小的玉石?不知道具体什么材质,形状像硬币,很普通的外表,触手冰凉,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奇异的暖意。表面雕刻着精细的纹路,摸上去却没什么触感。 对着光看,黑沉沉的不透亮,毫不起眼,丢在河滩上大概都没人愿意弯腰捡。 “搞了半天就得到了你?” 谢玉蕉看着这块丑丑的黑石头,又看看自己一身狼狈,瘪了瘪嘴,眼圈儿都红了。 她抹了抹脸上的水,赌气似的想把石头扔回河里,可不知怎的,指尖触到那冰凉的表面,又犹豫了——她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感觉,这破玉石对她还挺重要的,不能随便扔了。 最后,谢玉蕉还是把这捡来的黑石头塞进裤兜,拧了拧衣角和裤腿上的水,落汤鸡似的蔫头耷脑地往家走。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吹,冷得她哆嗦,什么红烧鱼早被河水浇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后怕和懊恼。 完了完了,她这副模样回去,爹娘肯定要说她。 果然,刚溜进自家那低矮的土坯院墙,就被正在院子里剁猪草的娘逮了个正着。 “我的老天爷!”王金花嗓子一扯,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几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女儿冰凉湿透的手臂,“蕉蕉,你这是掉河里了?!哎呦,你这丫头!跟你说了那河沿子滑溜不让你去!你耳朵塞驴毛了?!” 王金花急得声音都劈岔了,看着自己闺女身上湿淋的衣服,又气又心疼。 谢玉蕉本就伤心,被亲娘这一顿吼,更是委屈得不行,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娘…我就想摸条鱼…我想吃红烧鱼了…呜呜…娘,我冷…” “赶紧回屋换身干爽的衣服,然后去床上躺好。”王金花嘴上凶了几句,动作却麻利得很,一把将女儿拖进屋里,连声吆喝,“她爹,赶紧烧点热水!蕉蕉掉河里了!” 王金花盯着谢玉蕉进屋后,则是摸了两根姜切片,准备熬姜汤给她闺女驱寒。 堂屋里刚拔草回来的谢老爹谢明山和大哥谢建国被这一嗓子吼得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谢明山一听,什么都没问,赶忙去土灶前添水添柴。 “真有我闺女的!”谢明山一边烧火一边还不忘叭叭,“想吃鱼就自个儿摸鱼去了。真想吃给你爹我说嘛,我偷摸给队长打声招呼,晚上去逮一条回来也不算啥事儿啊。这次记住,可别一个人往那河边跑了。” 谢明山知道谢玉蕉会凫水,也知道没啥大碍,还有点心情侃。 谢建国敲了敲谢玉蕉的门,声音隔着门板传进去:“小妹?真没事儿吧?呛水没?” 得到里面带着浓重鼻音的“没事儿,哥”的回答后,才放心。 王金花很快熬好姜汤,端着碗进屋,看到谢玉蕉已经换上了干爽的旧衣服,裹着薄被躺在炕上,小脸有些白,头发散开擦过。人还在发抖。 “蕉蕉,来把这姜汤喝了,发发汗!”王金花把碗递过去,浓郁的姜味都冲人鼻子。 谢玉蕉皱着小脸,看着那碗姜汤,本能地往后缩:“娘…辣…” “辣也得喝!”谢明山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语气不容置疑,“不喝寒气逼进去,落下病根可不行!蕉蕉,赶紧喝!” 对上她爹娘满是担忧的目光,谢玉蕉心里一软。她闭着眼,捏着鼻子,“咕咚咕咚”把那碗能辣穿喉咙的姜汤灌了下去。 “捂紧了睡一觉,出身透汗就好了。”王金花给她掖紧被角,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不让我省心……”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堂屋的声响。谢玉蕉裹在旧棉被,被窝里慢慢开始发热,热得让人窒息,汗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可奇怪的是,那股寒意非但没被驱散,反而更深地钻进骨头缝里,一阵阵地往外冒冷气。冷热交攻,让她难受得蜷缩成一团,脑袋发胀昏沉,眼皮更是烫得厉害。 意识在滚烫的泥沼里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清醒的迷迷糊糊。 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闪过无数光怪陆离、让谢玉蕉心悸欲死的画面,清晰得如同亲历。 她看见自己穿着漂亮的布拉吉,手里拿着一个鸡蛋,兴冲冲地递给她旁边穿着整洁蓝布褂子、梳着两条乌黑油亮大辫子的姑娘。 那姑娘眉眼温婉,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正是村里知青点最出名、人人夸赞的女知青陈雅丽。陈雅丽笑着接过鸡蛋,声音温柔:“玉蕉,你真好。” 她亲热地挽起谢玉蕉的胳膊,在她耳边亲密低语。 那眼神却飞快地扫过谢玉蕉那张即使营养不够也难掩娇美明艳的脸蛋,是明晃晃的嫉妒之色。陈雅丽那狠毒的样子,像毒蛇吐信子。 画面猛地一跳。 墙上的喜字红的刺目。谢玉蕉身上穿着一件料子粗糙的大红嫁衣,目光呆滞。一股浓烈的劣质酒气和汗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人作呕。她拿着剪子,绝望的往脖子上一捅。 又是一转,昏暗的土屋里,炕上躺着一个醉醺醺、眼神浑浊猥琐的男人——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刘癞子! 谢玉蕉看见自己惊恐地尖叫,拼命拍打着从外面被“哐当”一声锁死的木门,嗓子都喊破了音:“放我出去,开门!娘!爹!哥救我!” 最后,挣扎间刘癞子撕了她的衣裳,想要霸王硬上弓。有一大群村里人却在这时候开了门挤进屋。谢玉蕉只能听见门外几个婆娘尖利刻薄的议论,像淬了毒的针扎进耳朵: “装什么装!自己不要脸勾搭刘癞子,还有脸哭?” “啧啧,平时看着挺傲,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骚!” 混乱绝望中,她猛地回头,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到了……陈雅丽!她就藏在人群之后,目光讥讽,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平静得像在看一出好戏。只有目光,向谢玉蕉展示了她的不无辜和落井下石。 紧接着,是爹娘和大哥的脸,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爹谢明山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因为查到刘癞子对她做的事情有陈雅丽的手笔,被陈雅丽找来的混混敲了脑袋,成了半身不遂的瘫子。 娘王金花,那个泼辣了一辈子、骂遍全村无敌手的女人,得知她的死讯,头发一夜全白。她坐在爹的新坟前,不哭,不闹,只看着石碑,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我的蕉蕉、明山…我也要来找你们了…” 几天后,村里人才发现人不见了,最后在村后那口废弃多年的枯井里,发现了王金花的尸体。 大哥谢建国,在知道她死后,理智全无,抄起劈柴的砍刀,赤红着眼睛冲出家门,嘶吼着:“刘癞子!你害死我妹妹,我要让你偿命!” 他还没冲到刘癞子家门口,就被提前举报,赶来的民兵将他死死按倒在地,麻绳把他捆得结结实实。他被押走时,目光也是呆愣的,痛苦又绝望。后来听人说,他在被押送去劳改农扬的路上,试图逃跑,被打断了腿。又没有条件医治,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条件恶劣的采石扬里,尸首无人认领。 陈雅丽却一直过得很好,她经常和别人聊起天来,高高挂起地批判谢玉蕉,用那种清晰、温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悲天悯人般的声音,清晰地让人恶心: “所以说人呢,光有一张好脸蛋有什么用?脑子空空,又蠢又笨,还不肯安分守己,最后落得这种下扬,真是……可怜,真是凄惨。” 谢玉蕉在最后“看见”了陈雅丽的片段。她穿着笔挺簇新的毛呢子大衣,围着柔软洁白的羊毛围巾,依偎在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笔挺军装、面容冷峻的男人怀里。陈雅丽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她轻轻靠在军官丈夫坚实的胸膛上,姿态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享受着有谢玉蕉全家血肉鬼魂的幸福人生。 “不——!!” 谢玉蕉惊惧的吼了一声,猛地从土炕上弹坐起来。 眼前没有温暖的屋子,没有陈雅丽,没有军官。只有自家低矮破败的土坯房顶,糊着发黄的旧报纸。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墙角小桌上那盏快没油的小煤油灯,豆大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 谢玉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明明已经是夏天,却感受到寒意刺骨。 梦里的情绪蔓延到现实,恐惧、悲伤、还有滔天的恨意,如同冰冷潮水将她淹没。梦里爹娘消沉的身影,大哥撕心裂肺的吼叫,陈雅丽那悲悯又恶心的话语,还有自己与刘癞子结婚的绝望……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令人窒息的残忍和真实。 那样真的细节、那么合理的逻辑;绝不只是梦。谢玉蕉几乎能够确定,那些扬景几乎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眼泪珠子一下子就滚下来,滴落在谢玉蕉的被子上。她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哭出声,怕声音惊醒隔壁屋里的爹娘。 为什么?凭什么? 谢玉蕉清楚,自己除了一张好脸几乎没什么优点了。她只想安稳过日子,嫁个品行好、可靠的人,爹娘大哥身体康健,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她是不够聪明,也没什么大志向,可她从没想过害人!陈雅丽,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长得比她好看?利用完了就踩进泥里,还要站在岸上,用那样的语气,宣判她和她全家活该如此! 恨意让谢玉蕉此刻恨不得拿着砍刀弄死陈雅丽。 可紧接着,是更深的、冰冷的无力感将她吞噬。她胆小,她没本事,她连摸条鱼都能把自己摔进河里……她能做什么?拿菜刀去砍吗?怕还没近身就被抓起来了。去揭发?没有证据也还没发生过的事情,谁会信她?陈雅丽可是所有人眼里善良温柔有文化的好姑娘!她只有一张脸,还有一个被女主陈雅丽盖章认定的“蠢笨”脑子! “呜呜呜……”谢玉蕉死死攥紧身下粗糙的土布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恨死陈雅丽了。但同时她也意识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爸妈和大哥不会死。他们是因为自己才被陈雅丽惦记上的。 想到这一点,谢玉蕉就更恨陈雅丽。 就在她一边哭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到底要怎么办的时候。 床边那张木桌子上,被她随手丢在针线盒旁边的那块玉石,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一点点光,化作流彩玉幕。 黑玉悬空,静静地悬浮在离桌面一尺高的空中,背后乌光流转,成了屏障,既像铜镜,又似水面。 谢玉蕉的抽泣戛然而止,看着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一幕,身体僵住。她好看的秋水眸此时紧紧盯着那光玉之幕,脑海里全是神鬼之说。 鬼…鬼火?还是…河里的水鬼找上门了?因为她捡了别人的玉吗?!!! 谢玉蕉心说,她可以还回去的啊!鬼,也要讲道理吧,应该? 不等她有所反应,一个冰冷、毫无感情起伏,又带着一种奇异腔调的机械合成音,陡然在这寂静的黑暗中响起: “检测到气运之女对照组谢玉蕉的怨念——气运之女人品低劣、恶毒阴险、冷漠自私、以怨报德。” “目标锁定:谢玉蕉。” “跨服红包群系统,启动绑定程序!” “扫描成员资质…契合度…99.999%…符合要求!” “成员目标:复仇虐渣。” “绑定者谢玉蕉分布目标:复仇、美貌、智慧。” 冰冷机械的合成音再次响起,语调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蛊惑力: “想要向气运之女复仇?想要变美,变聪明,想让她知晓你上辈子尝过的苦楚?” “不要你一针一线!不要你求爹告奶!只要答应注册成为红包群成员,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实现!” 第二章 注册红包群,成为群成员 光玉之幕缓慢散去流光溢彩的障目之物,变成了白色的长方形,上面还有一个“入群申请”,是白底黑字的方框。 “要想绑定注册红包群的话,请点击入群申请。”机械音指导她。 谢玉蕉不疑有他,指尖触碰到方框,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电流感瞬间窜遍全身! “嗡——!” 光幕中央的方框字已经变成了鲜明的“确认加入!” 紧接着,谢玉蕉面前出现了一个注册群号。她需要编辑自己的个人信息。 机械音就像带领新到工作岗位的入职工人的人事, 兢兢业业的叮嘱谢玉蕉:“昵称你需要填写年代文-谢玉蕉,性别年龄那些什么的就如实填写就好。此外,入群之后,不该问的别多问,不要招惹群成员。就你这年代背景,那红包群里面的人捞出来一个都比你能打。” 谢玉蕉眨眨眼睛,听明白了机械音的意思,乖巧的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惹是生非 。 屋里重新陷入昏暗。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她高烧把脑子烧坏了的幻觉。 但谢玉蕉知道,不是。 一种难以言明的、微弱的联系感,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意识中。她只要心念一动,一面只有半个书本大小的半透明白色光幕,便浮现在她眼前,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见。 光幕顶端是几个端正的黑色大字:【跨服红包群】。 下方,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 【注册成功。成员:谢玉蕉。位面标记:年代文。身份:气运之女(陈雅丽)对照组。】 【欢迎加入红包群大家庭,我是管理员‘零’。】 【请宿主尽快熟悉群功能,开启你的爽文人生。】 【注:新成员无法查看历史聊天记录。】 “管理员…零?”谢玉蕉小声嘀咕,好奇地戳了戳光幕,指尖直接穿了过去,凉凉的。她心里那点对鬼神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新奇感冲淡了。这…这就是她的金手指?真的能让她变美变聪明,找陈雅丽报仇让她自作孽不可活?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水莹莹的仿佛卧了秋露。 她试探着用意念控制光幕。果然,“看”到了几个区域:【群聊】、【成员列表】、【我的仓库】、【签到】、【交易中心】。 谢玉蕉迫不及待地点开【成员列表】。 唰一下,一排名字带着前缀跳了出来: 修仙文-江熙月(在线) 末日文-宋徐引(在线) 神豪文-姜吉安(在线) 星际文-薇薇诺娜(离线) 宫斗文-闻疏影(离线) 武侠文-叶孤鸿(离线) …… 一共有十三个名字,不过有大半都不在线。 “哇!”谢玉蕉忍不住惊呼。 修仙的?末日的?神豪是什么?还有星际、宫斗、武侠?这些词对她来说,新鲜得不得了!有好些词她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她为此觉得惊奇。 她立刻切回【群聊】界面。果然,里面空空荡荡,没有聊天记录。 就在她有点小失落的时候,光幕突然闪烁了一下! 一行行带着不同前缀的文字,如同大旋儿河流的水泡般一个接一个飞快地冒了出来: 【修仙文-江熙月】:咦?有新人了?才16岁?欢迎欢迎!@年代文-谢玉蕉 【末日文-宋徐引】:欢迎新人!撒花!这破群终于又添丁了! 【神豪文-姜吉安】:欢迎新姐妹!@年代文-谢玉蕉 妹妹快出来冒个泡!哪个位面的?被哪个龟孙儿坑了? 【修仙文-江熙月】:姜姐你这问候……太直接了。不过,+1。 谢玉蕉看着这热情(且八卦)的问候,有点懵,又有点暖。她笨拙想着回答的话,却苦于不知道如何发出像他们那样的消息框,光幕上立刻浮现出她“说”的内容: 【年代文-谢玉蕉】:大、大家好!我叫谢玉蕉,‘零’说我是年代文里的。我们村有个叫陈雅丽的女知青,她害死了我全家人!(╥﹏╥) 她刚发出去,群里瞬间更热闹了。 【末日文-宋徐引】:!!!又是知青?我穿来前看的年代文里,十个有九个半的恶女配和女主都是知青! 【神豪文-姜吉安】:啧,标配剧情。@年代文-谢玉蕉 妹妹别怕!进了咱群,以后就是一家人!咱群里谁不是被那些狗屁气运之子/女坑得死去活来的?都是难兄难弟难姐难妹! 【修仙文-江熙月】:+1。我是被同门师姐当成垫脚石,差点魂飞魄散。宋哥是被基地大佬当枪使最后喂了丧尸。姜姐更惨,被极品捞男前男友得到神豪系统后搞得家破人亡还被卖到缅北! 【末日文-宋徐引】: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年代文-谢玉蕉 妹子,欢迎加入炮灰联盟!以后有哥罩你! 【神豪文-姜吉安】:得了吧老宋,你那末日世界自身难保。@年代文-谢玉蕉 姐给你发个见面礼!初来乍到,肯定啥都缺! 几乎在姜吉安消息发出的同时,谢玉蕉眼前的群界面跳出一个金灿灿、不断抖动的红包图标,上面标注着:【神豪文-姜吉安 发送给你的专属红包】。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两个红包紧随其后弹出: 【修仙文-江熙月 发送给你的专属红包】 【末日文-宋徐引 发送给你的专属红包】 “红包?”谢玉蕉的心跳有点快了。她想,难道这就是零说的我想要什么都能实现的原因?靠群里别人发给我的红包吗?她有点不敢相信,用意念小心翼翼地挨个点开。 【叮!您已领取 [神豪文-姜吉安] 的专属红包:现代休闲零食水果大礼包(内含薯片x20罐、辣条x20包、酸奶x10盒、旺仔牛奶x5箱、牛肉干x5袋、猪肉脯x5袋;苹果x10个、桃子x10个、哈密瓜x5个、阳光玫瑰葡萄×5斤)。物品已存入[我的仓库],请注意查收。】 【叮!您已领取 [修仙文-江熙月] 的专属红包:凡人适用低品阶淬骨丹x1、低品阶驻颜丹x1。物品已存入[我的仓库],请注意查收。附言:玉蕉妹妹,你目前是凡人之躯,承受不了高阶丹药药力,此二丹品阶于你而言正合适。注:淬骨丹洗筋伐髓,过程会有些痛苦,务必在装满温水的木桶中服下,可稍作缓解。驻颜丹顾名思义,固本培元,能够改善体质容颜。】 【叮!您已领取 [末日文-宋徐引] 的专属红包:999足金小首饰一堆(项链x10、手链x5、镯子x7、耳钉×20个-不成对)。物品已存入[我的仓库],请注意查收。附言:妹妹,金子放哪个年代都是硬通货!拿着,关键时候换钱换粮!】 谢玉蕉呆呆地看着光幕上刷过的提示信息,再看看自己那个【我的仓库】里凭空多出来的几格物品图标(零食花花绿绿的包装她见都没见过,丹药是两颗龙眼核大小、散发着清淡药香的丹丸,金子首饰明黄黄的晃眼),巨大的惊喜像石子落水一样在她心里炸开,被带起的涟漪还在回味。 “谢谢熙月姐姐!谢谢宋哥!谢谢姜姐!”她高兴得小脸通红,对着光幕道了好几声谢,声音都激动的带上了颤音,“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等我以后有好东西了,一定会想着你们!” 【神豪文-姜吉安】:嗨,客气啥!一点小零食,不值钱!姐这别的没有,就吃喝玩乐最在行。 【末日文-宋徐引】:就是!几块破金子,在末日连个馒头都换不来,妹子别放心上。好好活着,干翻那个陈雅丽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修仙文-江熙月】:玉蕉妹妹无需介怀。丹药于我而言只是练手之作。你且安心使用,若有不适或疑问,随时唤我。时辰不早,我需去修炼了。@末日文-宋徐引 @神豪文-姜吉安 你们也忙吧,让谢妹妹先处理红包群信息。 【神豪文-姜吉安】:行!玉蕉妹子你先忙!姐去开个跨国会议(翻白眼.jpg),回头聊! 【末日文-宋徐引】:得,我也得去清理一波丧尸了。妹妹加油!有事吱声! 群里瞬间安静下来。谢玉蕉看着空荡荡的群聊界面,心里却暖烘烘的。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有盟友了!还是这么厉害、这么慷慨的盟友! 吃的和金子都能随便送,还有丹药可以吃,多么慷慨!多么富有!她有这么多粗壮的大腿可以抱。 谢玉蕉缓过神来,目光立刻锁定在仓库里那两颗散发着诱人光泽的丹药上。淬骨丹?驻颜丹?吃了就能变美变厉害?江姐姐说会有点痛……能有多痛?再痛能有梦里看着爹娘大哥惨死痛吗? 不管了,吃了再说! 谢玉蕉说做就做。她立刻翻身下炕,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堂屋里静悄悄的,凌晨一点的模样,爹娘大哥还在熟睡。她摸黑来到院子里放洗澡大木桶的地方,费力地一趟趟从厨房水缸里舀水,把木桶装了有小半满,谢玉蕉又把灶上锅里温热的热水舀出来,兑进去,伸手试了试,水温温的正好。 做完这一切,谢玉蕉已经累得小口喘气,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她回到自己小屋,反手插好门闩,确保万无一失后,心念吩咐,那颗龙眼核大小、外观碧绿的淬骨丹,和那颗稍小些、散发着珍珠般柔和光泽的驻颜丹,便凭空出现在她掌心。 丹药入手,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草木药香,沁人心脾。 谢玉蕉深吸一口气,按照江熙月的提示,脱掉外衣,小心翼翼跨进木桶。温凉的水包裹住身体,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再犹豫,她先将那颗淬骨丹塞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甘甜的液体瞬间滑入喉咙。谢玉蕉觉得修仙界果然是不同凡响,淬骨丹作为一种让人痛到不行的药丸,居然还能有好味道。 吞下淬骨丹的起初,什么感觉都没有。谢玉蕉正疑惑,一丝细微的麻痒感,如同无数小蚂蚁,开始从四肢百骸的骨头缝里钻了出来。 “唔……”谢玉蕉忍不住皱了皱眉。麻痒感迅速加剧,变成了酥麻,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在体内流窜。这感觉并不难受,反而有点新奇。 然而,很快,就在她稍微放松时,那酥麻感再次转变。 怎么会这么痛。 这种几乎要把人折磨到失声的剧痛,像是有人拿着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她的骨头里,再用力地搅动、捶打!又像是千万把钝刀,在刮她的骨膜! 撕碎灵魂的痛楚,冷汗瞬间浸透谢玉蕉的全身。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牙齿咬合的力气都失去了。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全是自己紊乱的喘息声。 谢玉蕉想要呻吟,却发不出声音。想动,身体却根本没有动作的气力。撕裂的痛感从骨头蔓延到经脉、血肉、皮肤……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碾碎重塑。 谢玉蕉不知道吃驻颜丹会不会也这么痛,但凭着最后一丝清明,她哆哆嗦嗦地将那颗珍珠白的驻颜丹也塞进了嘴里。 要疼就一次性疼过了,别让这种罪再来一次。 驻颜丹化开的瞬间,一股温润的暖流包裹住谢玉蕉疲惫的身体。但这点暖意,在淬骨丹的药力面前显然是杯水车薪…… “呃……” 谢玉蕉坚持不住,眼前彻底一黑,连最后一点意识也没法保持,整个人软软地滑入水中,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水已经变得冰冷了。 谢玉蕉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熏醒的。 “呕……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想动,就感觉浑身被一层粘稠、滑腻的东西紧紧包裹着,那刺鼻的臭味儿正是从这层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她低头一看,差点又晕过去。 木桶里原本还算清澈的水,此刻变得浑浊,上面还漂浮着一层散发着恶臭的油泥状污垢! 而谢玉蕉自己从头到脚,更是被这层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泥裹得严严实实,活像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泥人! “天呐……”谢玉蕉一边干呕一边清洗,这比掉河里还狼狈!这就是江姐姐说的“杂质”?这排得也太多了吧,而且好臭好臭啊! 强烈的求生欲(主要是被自己臭得受不了)让谢玉蕉挣扎着从臭气熏天的木桶里爬出来。也顾不上浑身湿漉漉黏糊糊了,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溜到院子里。幸好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她找到平时洗衣服的大木盆和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满满几大瓢冷水,兜头盖脸地就往身上冲。 第三章 服用丹药,变美变强get? 但此刻谢玉蕉也顾不上水冷不冷了,她用力地搓洗着身上的黑泥。那层污垢又粘又滑,洗起来颇费力气。她打了好几遍肥皂,换了不知道多少盆水,直到皮肤都被搓得发红,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才终于消散。 身上彻底干净了,谢玉蕉这才有心思低头打量自己。 这一看,她彻底呆住了。 借着东方天际透出的第一抹鱼肚白,她清晰地看到自己手臂、小腿的皮肤。 谢玉蕉原本带着点劳作痕迹、肤色不算特别均匀的黄一白,此刻竟然变得让人联想到那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光滑、莹润,透着一种健康而剔透的光泽,在微曦的天光下,简直像在发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触手温润细腻,手感好得不可思议。 谢玉蕉连忙跑回自己小屋,找到自己用零花钱买的一块小圆镜子,凑到窗边借着越来越亮的天光仔细照。 镜子里的人……还是她,却又好像不是她。 五官的轮廓似乎更加精致分明了。眉形如远山含黛,不描而翠。 原本就浓密卷翘的睫毛,此刻长得过分,像两把小扇子,扑闪间自带眼线效果,衬得那双本就水灵的杏眼更加顾盼生辉,眼尾微微上扬,清澈的眸子里仿佛盛着秋水,波光流转。 小巧的鼻梁挺翘,嘴唇是自然的、饱满的樱粉色,不点而朱。整张脸褪去了最后一丝稚气和隐约的菜色,肌肤白皙透粉,光洁无瑕,如同刚剥壳的水煮蛋,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少女特有的纯真娇憨。 谢玉蕉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心脏咚咚直跳。 天……这真的是她吗?江姐姐的丹药……也太神奇了!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滑嫩嫩的,手感好得让她自己都想多摸几下。 兴奋让她忽略了清晨的凉意。谢玉蕉放下镜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旧小衣似乎有点紧绷了? 她低头一看,原本因为发育期没有足够营养而略显扁平的胸口,已经有了明显起伏的弧度,虽然还不算“前凸后翘”,但形状明显更好看了。 腰肢也更纤细了些,但又不是那种病弱的瘦,而是带着一种柔韧的线条感。她原地蹦了蹦,感觉身体轻盈得像要飞起来! 对了!力气! 谢玉蕉又想起江熙月提过淬骨丹能增强体质。她立刻跑到厨房王金花平时放粮食的地方,满满的大口袋的粮食,平时她娘王金花拎着都费劲。谢玉蕉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袋口,用力一提! 咦? 想象中的沉重感并没有出现。那几十斤重的口袋,竟然被她毫不费力地提了起来,离地起码有半尺高!她甚至还能轻松地晃一晃! “我的天呐……” 谢玉蕉放下口袋,看着自己依旧纤细白皙的手腕,又惊又喜,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力气真的变大了!至少是以前的两倍!她感觉自己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呃,至少能一拳打哭那个该死的陈雅丽! 一夜之间,仿佛脱胎换骨。昨天那个悲伤涕泣、觉得自己复仇无望的谢玉蕉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她现在皮肤白得发光、力气也大得惊人,还认识了那么厉害的“群友”! 谢玉蕉觉得,自己虽然原是女主的对照主,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她有机会成为了红包群的成员,不仅有了报复的资本,能够获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蕉蕉?你今天咋起这么早?”一个还带着睡意的、熟悉的大嗓门在厨房门口响起。 谢玉蕉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头,正对上她娘王金花惊讶的目光。 王金花揉着眼睛走进厨房,看着站在粮袋旁、只穿着单薄小衣的女儿,眉头习惯性地一皱:“你这丫头!刚好点就瞎折腾!衣服也不穿好,冻着了咋办……”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那双眼睛此刻睁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谢玉蕉的脸,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闺女。 “娘…娘?”谢玉蕉被她娘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有点心虚。完了完了,变化太大被发现了? 王金花几步走上前,粗糙的手指带着不敢置信的力道,轻轻碰了碰谢玉蕉白得晃眼的脸颊,又摸了摸她垂在胸前一缕乌黑顺滑、在晨光下泛着光泽的发丝, 喃喃道:“怪了…烧了一晚上,咋…咋跟换了个人似的?这小脸儿…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还透着粉…这头发,又黑又亮,跟缎子似的…比那电影明星还好看!” 说着,王金花又围着谢玉蕉转了一圈,啧啧称奇,“真是奇了,蕉蕉,你睡一觉还能变俊?气色也好了,脸蛋子这么白这么粉,好看得紧……不愧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闺女儿,像个仙女儿。” 谢玉蕉心里的小鼓敲得咚咚响,脸上却努力挤出一点天真无辜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关:“娘,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姜汤发汗发透了?” 她赶紧岔开话题,晃着王金花的胳膊,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娘,我昨晚梦见吃着好吃的了,馋得紧,我今天特别想去镇上供销社看看!你给我一块钱零花买糖吃好不好?” 王金花还沉浸在闺女“病后容光焕发”的惊奇中,被这么一打岔,注意力果然转移了。她没好气地点了点谢玉蕉的额头:“一块钱?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刚掉完河里,又想往镇上跑?不行!” “娘~”谢玉蕉拖长了调子,声音又软又糯,配上她此刻白得发光、美得惊人的小脸,杀伤力倍增,“我就去看看,保证不乱花钱!你看我病都好了,精神头多足!在家待着多闷啊!求你了娘~” 谢玉蕉一边说,一边使劲眨巴着那双水汪汪、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 王金花本来也没想真拒绝,看自家宝贝闺女这个乖巧样,又想到闺女昨天掉进水里遭了大罪,就答应了。 王金花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卷得紧紧的小手绢,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叠好的毛票和硬币。 她捻出两张皱巴巴的一块钱纸币,塞到谢玉蕉手里:“呐,拿着吧。蕉蕉啊,你到了镇上要小心别和陌生人讲话,要注意安全,少看那种遛街子的人。到了点就坐牛车回。可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饭。” “好!!谢谢娘,娘最好了!我爱你~”,谢玉蕉接过钱,立刻眉开眼笑,像只采到蜜的小蝴蝶,飞快地在王金花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就往屋里跑,“我换衣服去镇上啦!” 王金花被闺女偷袭了一下,摸着脸颊,看着谢玉蕉轻盈跑开的背影,只觉得闺女跑那两步都似跳舞样的,心里却被谢玉蕉这亲的一下美滋滋。 她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这丫头…睡一觉咋还长个儿了?真是怪事……”摇摇头,转身开始张罗早饭,心里琢磨着,闺女这模样是越来越出挑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看上闺女的漂亮样想上门相看,她可一定要好好打听对方。 第四章 初遇女主,收拾猥琐男 她回到自己那间小屋,心里那点因为变化太大差点露馅的心虚,立刻被玩乐的心情抛之脑后。 谢玉蕉借口想去镇上虽然是为了岔开话题,但能出去逛一逛,确实让她很开心,她好久都没有去镇上了。 谢玉蕉打开那个用红木板钉成的小衣柜,里面挂着的衣服不多,但都是很漂亮的布料做出的衣服。最显眼的就是那件淡黄色的碎花布拉吉——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还是去年生日时,爹娘咬牙扯布给她做的,平时都舍不得穿。 “就穿你啦!” 谢玉蕉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利索地换上。裙子的收腰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刚刚变得玲珑的曲线,淡黄色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莹润生光。 她对着那块小镜子照了又照,镜中人眉目如画,顾盼生辉,连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几分。 再背上王金花用攒下的各色碎布头拼缝成的小兔子挎包,颜色不一样的兔子耳朵软软地垂着,可爱又别致。 收拾妥当,她脚步轻快地出了门,直奔村口坐牛车的地方。 清晨的村口,空气里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清新。谢前进大爷的老黄牛已经套好了车,车板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去镇上赶集或办事的婶子大娘。谢玉蕉一出现,那身鲜亮的布拉吉和她整个人焕然一新的光彩,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哎呦,这不是蕉蕉嘛!几天不见,咋俊成这样了?”快嘴的李婶第一个叫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是啊是啊,这小脸儿白里透红的,跟画报上的人儿似的!”旁边的张婶也啧啧称赞,“这裙子也好看,衬得人更水灵了!” “老谢家这闺女,真是越长越出挑了!”几个婶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几个婶子都是平时村里比较和善的人,碰见谢玉蕉这村里的漂亮小姑娘,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谢玉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她抿着嘴笑了笑,交了坐牛车的钱,跟几位长辈打了招呼,随便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小兔子挎包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兔耳朵,心里美滋滋的。 心里还想着:“没错!我就是这么美!” 就在谢前进大爷吆喝着“坐稳喽,发车了!”,扬起鞭子准备赶牛时,一个清脆带着点急促的女声从村道那头传来:“谢大爷!等等!等一下!” 谢玉蕉心头一跳,这个声音……梦里听过无数次!她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衬衣、黑色长裤的女知青,小跑着过来。她梳着两条齐肩的麻花辫,额角渗着细汗,脸颊因为奔跑泛起淡淡的红晕。 果然是陈雅丽!她的长相确实属于清秀温婉那一挂,眉眼柔和,嘴角习惯性地带着一点的笑意,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陈雅丽气喘吁吁地爬上车,目光飞快地扫过车上的人,最后落在了谢玉蕉身上,尤其是她身上那件崭新的布拉吉和她那张光彩夺目的脸蛋上时,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和嫉妒。但她脸上立刻堆起友好的笑容,径直走到谢玉蕉旁边坐下。 “谢同志,你也去镇上啊?真巧。”陈雅丽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刻意的柔弱,刚好只够谢玉蕉听见。 谢玉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胃里一阵翻腾。梦里那些扬景瞬间涌上心头。就是这个声音,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无辜的话,人面兽心的陈雅丽! 谢玉蕉强忍着想立刻跳下车的冲动,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和旁边的大娘挨得更近了些,只留给陈雅丽一个冷淡的侧脸,假装没听见。 陈雅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谢玉蕉会是这个反应。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丝的委屈:“谢同志,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烦人?我知道,知青点里好多人都不太喜欢我,觉得我干活慢,拖大家的后腿……” 说到这儿,陈雅丽叹了口气,语气更加低落,“其实,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实在是太累了……我家里好久没给我寄东西,粮票和钱都不够,我每天上完工回来,累得骨头都散了架,连口热乎饭都难吃上……” 若是上辈子那个天真又有点傻气的谢玉蕉,听到这番话,恐怕早就同情心泛滥,想着把自己的鸡蛋、白面馍馍分给她了。就像梦里那样。 可现在,谢玉蕉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就是这副可怜相!陈雅丽就是利用自己的同情心,吃着自己的东西,转头却设计把她推进火坑,害得她家破人亡! 谢玉蕉的手指紧紧攥住小兔子挎包的带子,指尖用力得泛白。她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不要理她。 谢玉蕉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现在脑子还不够聪明,冲动之下万一说错话做错事,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主看出端倪。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离她远点,不和她搭腔,等回家后问问零有没有办法让自己变聪明,再好好琢磨怎么对付她! 陈雅丽见谢玉蕉依旧毫无反应,甚至把头扭得更偏了,心里又气又恼,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车上其他几个大娘正聊着家长里短,声音不小,根本没注意她们这边的“悄悄话”。 陈雅丽尤其爱面子,也不想让村里这些妇女知道她在谢玉蕉面前卖惨。只能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把谢玉蕉记恨上了。 陈雅丽从小到大都被人夸赞温和娴静。可她一直不满意自己这种过于寡淡的“温柔”长相,更向往谢玉蕉那种明艳夺目、娇憨动人的美。 当初陈雅丽在城里有一个喜欢的男同学,那个男同学家境也不错。如果当时那个男同学愿意和她结婚,她就不用下乡了。 但是陈雅丽没想到,那个男同学选择了喜欢他的另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就是长相明艳娇媚的类型。 也因为这件事,陈雅丽讨厌长相比自己漂亮的女生,更讨厌那些和那个女生同一种类型的样貌。 如今看谢玉蕉似乎比之前更美,陈雅丽心里更加就讨厌她了。 牛车在土路上晃晃悠悠,车上只剩下大婶们的谈笑声。谢玉蕉一直看着路边的田野,心里暗暗发誓:陈雅丽,你等着。欠我的,欠我家的,我一定会让你加倍还回来!所有害过我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到了镇上,谢玉蕉几乎是第一个跳下牛车的,头也不回地汇入人流,把陈雅丽远远甩在身后。 镇子比村里热闹许多。供销社里人头攒动,货架上摆着五颜六色的商品。谢玉蕉挤进去,花了五毛钱买了半斤花花绿绿的水果硬糖,小心地装进小兔子挎包里。甜甜的味道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又买了几块桃酥,称了一点米花糖——这个她娘爱吃。 逛完供销社,肚子也咕咕叫了。 谢玉蕉循着香味走到国营饭店门口,里面飘出诱人的食物香气。谢玉蕉摸了摸兜里剩下的一块多钱,底气十足地走了进去,在窗口花了一毛二分钱和半斤粮票,点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鲜肉香菇饺子。 白白胖胖的饺子浮在清亮的汤里,香气扑鼻。谢玉蕉夹起一个,小心地咬破皮,鲜美的汤汁和扎实的肉馅瞬间充盈口腔,好吃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她吃得心满意足,连汤都喝了大半碗。 吃饱喝足,谢玉蕉又溜达到镇上新开的百货商店。 玻璃柜台里,挂着几件新到的布拉吉,颜色鲜艳,款式也比她身上这件更时髦。还有擦得锃亮的黑色小皮鞋和白色羊皮鞋,看得她心里痒痒的。 不过她现在还没钱买。 谢玉蕉绕着柜台看了好几圈,心里默默记下价格。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买到这些东西。 谢玉蕉逛着自己的,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出众的容貌在人来人往的商扬里是多么引人注目。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被她惊艳的目光。 还有人小声议论:“这谁家姑娘?长得真俊!” “跟电影明星似的!” 这种关注让谢玉蕉有点不自在,但更多的是新奇和小小的得意。她微微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步履轻盈地走着。 然而,这种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一个穿着崭新蓝色工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年轻男人,从她进商扬就跟在后面。 谢玉蕉起初没在意,后来发现他越跟越近,眼神黏糊糊地往她身上瞟。 她加快脚步想甩掉他,那男人却几步追了上来,挡在她面前,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这位女同志,你好!认识一下呗?我叫王二柱,在镇上机械厂上班,家里爹妈都是双职工!” 谢玉蕉眉头一皱,绕过他就想走:“不认识,让开,别挡我路。” 王二柱不死心,又跟上来,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哎,别走啊!看你穿得还行,是哪个村的?我跟你说,我家条件在镇上可是数得着的!你要是跟了我,以后就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不用再回乡下土里刨食!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你可得识相点,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他那副“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的嘴脸,配上那口黄牙和油腻的眼神,恶心得谢玉蕉差点把刚吃的饺子吐出来。 谢玉蕉停下脚步,厌恶地看着他:“你滚不滚?” “嘿!给你脸了是吧?”王二柱见谢玉蕉不识抬举,脸上那点假笑也没了,露出不耐烦和轻视,“一个乡下丫头,装什么清高?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 他话没说完,谢玉蕉已经懒得再听。她左右看了看,旁边正好有条僻静的小巷子。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巷子里走。 王二柱以为她“开窍”了,是害羞想找没人的地方,心里一喜,赶紧跟了进去。 巷子不深,堆着些杂物。谢玉蕉走到里面,猛地转过身。 王二柱搓着手,一脸猥琐地凑上来:“这就对了嘛,小美人……” 迎接他的不是软玉温香,而是一记又快又狠的拳头,重重砸在他鼻梁上! “嗷——!” 王二柱惨叫一声,鼻血瞬间飙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 谢玉蕉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新得来的大力气让她动作迅捷无比。她揪住王二柱的衣领,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肚子,接着又是一拳捶在他眼眶上。王二柱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鼻涕眼泪混着鼻血流了一脸。 “恶心的蠢货。”谢玉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和刘癞子一样恶心,撇了撇嘴。 教训完了人,谢玉蕉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她蹲下身,在王二柱惊恐的目光中,利索地扒掉他那身崭新的工装外套和裤子,只给他留了条裤衩。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巷口,往路边一扔。 “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谢玉蕉丢下这句话,拎着那身扒下来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不知道第几个路口,她才把衣服随手塞进一个垃圾堆里,感觉心头那股恶气总算出了不少。 收拾了这个恶心男,谢玉蕉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情。镇上再热闹,看来看去也就那些东西,还差点惹一身腥。她索性直接去了坐牛车的地方,坐中午那趟车回村。 回去的车上,没有看见陈雅丽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谢玉蕉倒不是关心陈雅丽。在梦里她知道,陈雅丽在城里时并不受家里人的待见。下了乡之后,她家里人也确实没有给她寄钱寄粮食,一直不闻不问。 所以陈雅丽也没有钱,她来镇上做什么呢? 谢玉蕉觉得,她到时一定要寻摸个机会搞清楚。她总觉得陈雅丽不会干什么好事儿,说不定是去投机倒把了呢。 到家时,太阳还没到头顶。王金花已经上工回来做午饭了,看到谢玉蕉这么早回来,惊讶地放下手里的活计:“蕉蕉?咋这么早就回来了?镇上不好玩?还是出啥事了?” 她眼神里带着关切,上下打量着女儿,生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没出事,娘。”谢玉蕉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点疲态,“就是逛累了,也没啥特别想买的。喏,我买的糖。” 她把小兔子挎包里那包水果硬糖拿出来,塞到王金花手里。 王金花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糖纸,又看看女儿白里透红、毫无异样的脸蛋,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行,那你去房间歇歇,饭快好了我叫你。” 谢玉蕉没再多说,点了点头就钻回了自己房间,反手插上门闩。比起镇上那些,她现在更想研究她的红包群! 第五章 委托江熙月炼丹,偶遇男知青 点开【签到】,上面显示:【每日签到一次,可获得10积分】。旁边有个亮闪闪的按钮【立即签到】。 积分?这是什么东西?谢玉蕉虽然不懂,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毫不犹豫地点了【立即签到】。 【叮!签到成功!获得积分:10点!当前积分:10点。】 随着提示音在脑海响起,光幕上【签到】图标旁边,一个原本灰暗的图标【积分交易区】突然亮了起来! 看来是先有了积分,才会开放这个叫做【积分商品区】的地方。 谢玉蕉好奇地点进去。界面很简洁,分成了几个部分: 【交易中心】:红包群成员可以在这里挂出自己想要出售或交换的物品,标明所需积分或者想交换的物品。其他成员看到后,可以选择用积分直接购买(无需对方同意),或者发起“以物换物”的商讨请求(需经对方同意)。 【零的兑换所】:红包群管理员“零”提供的一个特殊兑换点。里面罗列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从【一次性隐身药水(小范围)5000积分】到【基础格斗技巧速成(意识灌输)200积分】,再到【本世界未来三天天气预报(精准版)10积分】……琳琅满目,但价格天差地别。 【我的积分】:显示当前积分余额(10点)。 原来积分是这么用的!谢玉蕉懂了,看来她以后就能够签到得积分,然后去这里买她需要的东西了。不过——谢玉蕉看了看那些东西需要的积分,动辄200、500积分,也太贵了吧。她现在的积分余额可还只有两位数呢。 谢玉蕉不关心什么天气预报,她只关心她最想要的那个东西:“零,如果我想要能够让人变聪明的东西,大概需要多少积分?” 零那具有标志性的声音很快在她脑海回应:【提升基础智力(永久性、无副作用、符合本世界规则),需500积分。】 “五百?!”谢玉蕉激动的喊出声,“签到一天才10积分,那得签五十天!等我买到这个东西,黄花菜都凉了……” 谢玉蕉试图和零讨价还价:“零,你能不能先赊账给我?等我以后签到够了就立刻还你。我可以付利息,这样你还能有赚头,怎么样?” “红包群群规,交易禁止赊欠”,零的回答一板一眼,毫无转圜余地。 谢玉蕉有点失望。 她右手托着下巴,水亮的眼睛会说话一样看着屏幕,一眨一眨的发呆。 但是心里却在默默抨击零:这个木愣子管理员,平时说话冰冰冷冷就算了,还一点都不懂得灵活变通! 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同的位面规则限制不同。提升凡俗智力之物,在你的年代文位面较难实现,因此所需积分多。但在修仙位面或高武位面属常见丹药,炼制门槛较低。建议宿主与群成员进行交易,获取所需。其成本应远低于从管理员处兑换所定价。” 还能这样? 谢玉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失落一扫而空,还不忘对零实施夸夸大法:“零,看来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她毫不吝啬地夸了两句,立刻把注意力转向了红包群群聊列表里修仙位面的人。 零看着情绪风一阵雨一阵的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对一个人类如此宽容。它生来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红包群管理员,一直兢兢业业为红包群扩大规模,这是它程序里写定的东西。 不论哪一个成员有事相求,只要与它的核心目的无关,它从来都不会给予理会。 这还是第一次,它至少给了谢玉蕉很实用的建议。 红包群里,有两个修仙文的人,一个高武文的人。分别是修仙文-江熙月,修仙文-周蔚因,高武文-李三年。 谢玉蕉当然选择向她最熟悉的人江熙月求助。 她用意念选中江熙月的名字,直接发起了私聊(这个功能她刚才摸索时发现了): 【年代文-谢玉蕉】:熙月姐姐!在吗在吗?(???) 【修仙文-江熙月】(在线):玉蕉?何事?可是丹药使用有异? 【年代文-谢玉蕉】:没有没有!丹药效果超级好!谢谢姐姐!(*^▽^*) 我是想问问姐姐,你能不能炼制一种…嗯…让普通人脑子变得更聪明、想事情更快的丹药? 【修仙文-江熙月】:启智丹?凡俗所用,炼制倒是不难。你需要吗? 【年代文-谢玉蕉】:对对对!就是这个!我需要这个变聪明一点~熙月姐姐能帮我炼一颗吗?我用积分跟你买!我现在有10积分了!不够的话我可以再签到! 【修仙文-江熙月】:区区凡丹,炼制倒也不值什么积分,只是还需要你自己支付原材料,20积分即可。但我今日与明日需为宗门炼制一批高阶丹药,后日清晨方可为玉蕉你开炉炼制。可以吗? 【年代文-谢玉蕉】: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了,谢谢熙月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づ??????)づ 我这就去挂交易! 谢玉蕉高兴得差点在炕上蹦起来。后天!只要等到后天,她就能变得更聪明了!到时候看陈雅丽还怎么算计她! 到时谢玉蕉就叫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也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 她立刻点开【交易中心】,不太熟练地操作着,发布了一条交易信息: 物品:求购启智丹(凡人适用)*1枚 支付:20积分 交易对象:仅限 [修仙文-江熙月] 状态:等待对方确认 做完这一切,谢玉蕉长长舒了口气,仰面躺倒在炕上。 看着糊着旧报纸的房顶,她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踏实感。变美了,力气大了,马上还能变聪明……想想就觉得开心! 屏幕上的交易信息没几分钟就闪烁了一下,状态变成了“[修仙文-江熙月] 已确认交易”。 太好了。谢玉蕉心里的小烟花噼里啪啦炸开。 “蕉蕉!出来吃饭了!” 王金花拍门的声音适时响起。 谢玉蕉赶紧收起红包群,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堂屋里弥漫着绿豆汤的清香。谢建国和谢明山已经上工回来了,正坐在桌边端着粗瓷碗“咕咚咕咚”喝着凉好的绿豆汤解暑。汗水浸湿了他们肩头的粗布衣裳。 “快坐下,吃饭。” 王金花把最后一大盘杂面馒头端上桌。 午饭很简单:一碟咸豇豆炒鸡蛋,鸡蛋碎混着腌得恰到好处的豇豆丁,香气扑鼻;一大碗醋溜白菜;和一碟子咸菜疙瘩。主食是二干饭,配着清甜的绿豆汤。 “哎!”谢玉蕉脆生生应了,挨着她娘坐下。肚子是饿的,一口糙米饭,就着咸香的豇豆炒鸡蛋和酸爽的白菜,倒也吃得满足。绿豆汤清甜解渴,一碗下肚,身上的暑气都消了不少。 吃饱了肚子,谢玉蕉放下碗。 肚子是饱了,嘴巴却还是不够。这年头的人炒菜都舍不得放油,再怎么好的厨艺,也没法做出多好吃的菜。 提到吃—— 谢玉蕉突然想到她还没有开姜吉安送给她的休闲零食大礼包!!! 肯定很好吃吧? “娘,我吃好了。今天天气真好,我去山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摘点野果子。” 谢玉蕉拿手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动作麻利地拿起墙角的旧背篓。 她真等不了,想到那个零食大礼包就心痒痒。 “刚吃完饭就跑对身体不好,歇会儿再去!”王金花皱眉,不赞成。 “不嘛,趁着日头还不太毒,我去溜达一圈就回来,我慢慢走就是了~娘,我走了啊!”谢玉蕉晃了晃王金花的胳膊,声音又软又甜,哄得王金花晕乎乎的就应了。 “哎哟,又没说不让你去,还撒娇。你记得早点回来,别往深了去!山深了里面有野猪和狼。”王金花终究还是拗不过闺女,摆摆手。 “知道啦!”谢玉蕉是只快乐的小鸟,背着空背篓就窜出了门。 她没往人多的地方走,专挑僻静的小路上了后山。山里草木葱茏,绿荫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比山下凉快许多。她也不敢往深处钻,找了个隐蔽的小山坳,四面都有茂密的灌木遮挡,这才放下心来。 “零,”谢玉蕉在心里小声呼唤,“你能帮我看着点周围不?要是有人靠近,就提醒我一声。不然我这凭空变出东西,被人瞧见,怕是要被当成妖怪抓起来了!” 她可不想惹麻烦。 脑海里的机械音似乎卡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被分配这种“放风”任务。沉默了两秒,才响起:【…可以。范围设定:方圆三十米。】 “谢谢你零!我就说你真是个好人。”谢玉蕉得到承诺,立刻就放心了。有红包群管理员放哨,她才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谢玉蕉打开红包群,点开红包群的【我的仓库】。那个标注着“现代休闲零食水果大礼包”的图标微微一亮。下一刻,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大纸袋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草地上。 谢玉蕉晃了晃纸袋,拉开了纸袋子封口。 花花绿绿的包装袋映入眼帘,全是谢玉蕉没见过的东西。她咽了咽口水,先拿了一罐圆筒的原切薯片,撕开封口,拉出装薯片的塑料盒子。薄薄脆脆、金黄色的圆片堆在一起,一股诱人的咸香直冲鼻腔。 谢玉蕉拿了一片放进嘴里,“咔嚓”一声,酥脆的口感,咸香中带着浓郁的土豆香气瞬间在口中弥漫开。 “唔……!”她眼睛瞬间瞪圆了,和猫第一次吸到猫薄荷有的一拼。太好吃了!比供销社卖的桃酥还香还脆! 接下来是红色的“辣条”。咬一口,劲道弹牙,又香又辣,刺激得她鼻尖都冒汗了,却越吃越上瘾;还有那铁罐子上画着可爱娃娃的“旺仔牛奶”,甜甜的奶香,丝滑浓郁,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甜滋滋的;还有棕红色的猪肉脯,咸香微甜,嚼劲十足,越嚼越香…… 每一样都好吃得让谢玉蕉停不下来。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可比国营饭店的红烧肉还让人上瘾!谢玉蕉吃得很满足,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吃着各种零食,谢玉蕉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多攒积分,跟姜姐姐换更多好吃的! 零食虽然好吃,却没办法带回家。那些塑料包装太扎眼,根本没法解释清楚,那也不是这个时代会出现的东西。 谢玉蕉也没有吃独食的想法。她打算把水果挑一些带回去。她爹娘和大哥都对她很好,到时候带些水果回家就说是山上捡到的,问就是捡的。他们也不会多问的。 只要对谢玉蕉没有危险。 谢玉蕉把剩下的零食放回纸袋子里收进仓库,依然是占了一个格子。她的仓库一共有30个格子,现在只用了2个。 接着从水果里挑出四个红色的苹果、四个水蜜桃,还有一个沉甸甸的哈密瓜。这些水果的品质大概都特别好,能闻到它们散发出的好闻的果香味。 谢玉蕉小心地把东西放进背篓里。又随便抓了几把野草盖在上面,盖的严严实实,伪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杂草背篓。 做完这一切,谢玉蕉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背上背篓准备下山。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土滑,坡又陡。谢玉蕉不敢走快,怕摔跤,她很怕摔倒了会痛,就一步一步慢慢往下挪。 刚走到半路,一处同样木叶茂密的地方,谢玉蕉脚步猛地一顿。 前面不远处的灌木丛后,有一个人影。那人弯着腰,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即使没站直,也能看出身量很高,肩背宽阔,一看就是个男人。 谢玉蕉的心提了起来,屏住呼吸。 梦里刘癞子那猥琐恶心的脸瞬间闪过脑海。因为梦里的那些倒霉事情,谢玉蕉现在不想跟任何陌生男人在孤僻的地方共处。 她皱着眉头,想等前面的男人离开之后她再下山。周围全是树,她正想找个地方掩蔽一下。 就在匆忙间,男人突然从灌木丛里挺起身子,他手里还提着两只肥硕的、还在蹬腿的灰毛野兔。出于警惕,他习惯性地迅速回头环顾四周,目光如鹰锐利。 这一回头,正好和皱着眉头、一脸防备的谢玉蕉看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谢玉蕉被这意料之外的目光抓个正着,吓她一跳,慌乱地后退了小半步,差点踩到石头绊倒。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谢玉蕉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那是村里和陈雅丽同一批下乡的男知青,池中樾。 谢玉蕉顿时就放下心来了。 池中樾是村里和陈雅丽同一批来的男知青。他从京城来,听说家里条件很好,经常能收到家里寄来的大包裹。 他个子也特别高,长得……嗯,谢玉蕉以前就觉得他是知青点里最好看的,现在离近了看,更是觉得以前想到没错。 深邃的眉眼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皮肤是偏冷的白色,但因为上工劳作,肤色比当初刚来的时候要深一点。 此刻他穿着洗得干净的军绿色便装,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挺拔的青松。只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疏离的冷意。 在梦里,陈雅丽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她后面的男人,也就是男主的。 刚刚下乡的时候,陈雅丽盯上的人是池中樾,一是因为池中樾是京城来的,四九城从古至今就是钱权聚集地;二是因为池中樾有钱有票,他经常在不那么忙的时候请假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饭;三,就是因为池中樾长得非常好。 陈雅丽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物,池中樾没看上她,她知道搞不定这人以后,就转移了目标,不再盯着池中樾。 池中樾一直都知道陈雅丽那点算计。 梦里,自己和陈雅丽走得近的时候,池中樾还隐晦的提醒过自己一回。但是笨蛋谢玉蕉那个时候没听懂,还以为这个又高又帅的男知青对自己有意思,有点不好意思来着。 想到这里,谢玉蕉放松下来。幸好遇见的是个好人。 池中樾看见是谢玉蕉,也松了口气。 他也不是回回都能请假去镇上,偶尔馋了就只能自己上山做陷阱安野鸡野兔什么的。抓到了就在山上自己的秘密基地用盐和油烤了吃了。不带回知青点。 但是山上的东西属于是大队公共财产。他吃独食,知青点肯定有人看不惯,到时候告到大队长那里去,他也捞不着好。 幸好不是知青点的人。 这一瞬间,两个人的脑回路奇异的达成了共识。 池中樾的目光扫过谢玉蕉背着的、塞得满满当当野草的背篓,又落到自己手里还在扑腾的兔子身上,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谢玉蕉是吃饱了零食才下山的,对这只肥兔子没有兴趣。她抬头又看了眼池中樾的脸,心满意足的准备错开人下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面容干净又灵动。 池中樾看得怔了一下。他从前就知道谢家村长得最漂亮的姑娘谢玉蕉。人如其名,玉质花姿,蕉娇。 但他没有想到,离近了看,会是这样……让他突然想到小时候学的诗,“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见谢玉蕉准备走,池中樾出声叫住她:“谢同志,等等。” 谢玉蕉顺势停住,好奇的问:“怎么了?你叫我做什么?” 她和池中樾不熟,平时她要去学校读书,放假回家也只是待在家里不出去上工。所以两个人没什么机会遇见,在今天以前她和池中樾甚至没讲过话。 不过能和池中樾多说几句话,谢玉蕉还是非常乐意的。 一是池中樾是目前陈雅丽还没彻底放弃勾搭的人,要是她和池中樾走得近,陈雅丽肯定要气死了。 二是,池中樾这张脸特别符合谢玉蕉的审美,她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他说话。 谢玉蕉心说,她可真大方。 说起来谢玉蕉觉得还是池中樾赚了,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能给他多看看,也是池中樾的福气嘛。 第六章 池中樾送兔子,约定吃饭 池中樾有心想分给她一只兔子,又怕她脸皮薄不肯接受,所以冠冕堂皇的找了个理由。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谢同志,见者有份,这兔子…我必须分你一只。”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找得太图穷匕见了些,山那么大,她只是路过,算什么“见者”? 谢玉蕉没想到池中樾会这么说。 其实她根本没想要。 她肚子里塞满了姜姐姐给的各种零食,甜滋滋的旺仔牛奶、又辣又香的“辣条”,可比这活兔子有吸引力多了。 可谢玉蕉念头一转,爹娘和大哥最近顶着毒日头在地里忙活,人都瘦了一圈,这兔子肉不正好给他们补补吗? 反正是池中樾自己愿意给的。 她半点没打算上演“你推我让”的客气戏码,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瞬间弯成了小月牙,脆生生地应道:“好啊!谢谢池知青!” 谢玉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喜,活像觉得自己捡了什么大便宜。 池中樾没料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他赶紧把一只还在蹬腿的灰兔子递过去。 一向看来疏离冷淡的人,又配上一副好皮相,笑起来别有诱惑力。 但谢玉蕉看也没看,动作麻利地接过那只死沉死沉的肥兔子,直接塞进自己背篓的最上面,又就地抓了几把还带着点露气的野草,严严实实盖在兔子身上。 她可不能让池中樾帮自己放,她的背篓里可还有那么些不应季的水果。万一露了出来可没办法解释。 池中樾看着她这行云流水又带着点孩子气的遮掩动作,没有起疑心,只觉得她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天真的娇憨,可爱的像只猫。 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这感觉来得快,池中樾没有往男女之情上面联想,他只是单纯得看见谢玉蕉就变得有点奇怪,觉得她好可爱,想送东西给她。 谢玉蕉背好伪装好的背篓,拍拍手,准备下山。 池中樾原本是想留在山上,找个没人的地方生火烤兔子,此刻见她转身要走,心里没来由地有点急,脱口而出:“谢同志,等等!” “嗯?”谢玉蕉停住脚,疑惑地回头看他。 池中樾晃了晃手里仅剩的那只兔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那……你知道兔子怎么做比较好吃吗?烤着吃…我有点吃腻了。” 话一出口,池中樾自己都觉得有点假。这年头,肚子里缺的就是油水,谁会嫌肉吃腻了? 事实是他确实吃了挺多的烤兔子,但远远不到吃腻的程度。毕竟天天都在吃杂粮饼子、红薯,偶尔搭配个小咸菜。谁会嫌吃腻肉了呢?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等回应。 谢玉蕉完全没怀疑,倒没有想这么多,她真以为池中樾是吃腻了烤兔子。 谢玉蕉眨巴着眼睛,立刻热情地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吃腻烤的做法了?那你算是问对人了,做兔子好吃的方法我可知道的太多了。麻辣兔头最够味!还有冷吃兔,又香又麻;仔姜兔,鲜辣开胃;鲜锅兔,嫩得很;双椒兔,青红辣椒爆炒,香得不得了;红烧兔肉也特别下饭!我爹最拿手这些!” 这些都是谢明山会做的。她爷,也就是她爹谢明山的爸爸,当初是从川省那边迁过来的。所以谢明山会很多川省特色菜。 谢玉蕉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诱人的麻辣香气,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看了池中樾一眼,眼珠子一转,主意上来了。她问池中樾:“我说的那些菜你会做吗?” 池中樾回她:“不会。” 其实谢玉蕉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池中樾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自认为不得了的主意。但他很配合。 谢玉蕉满意了,接着说:“你不会,但是我爸爸全都会。你想不想吃?” 池中樾就顺着她的心意说想。 “那你想不想吃更多做法的兔子?”谢玉蕉见势头大好,又继续追问。 “想。”池中樾点头。 “这就对了,”谢玉蕉高兴的扬起语调,表情得意洋洋:“这样一只兔子肯定不够。但如果是池知青你想吃,我可以帮你。你可以把两只兔子都给我,我拿回家让我爹做。” 她指了指池中樾手里那只,“你把这只也给我,晚上你来我家吃晚饭就好。我给你保证,我爹做的菜一定好吃,怎么样?” 谢玉蕉眨巴着水光潋滟的眼睛,一脸“你占大便宜了”的表情。 池中樾看她的表情,笑了一下:“好,多谢谢同志,那就麻烦谢同志了。” 谢玉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她觉得在此事上自己真是聪明,空手套白狼得了两只兔子。多一张嘴吃饭算什么,这两个兔子可都是池中樾自己逮的。 池中樾想,这么快就到她家吃饭了吗?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于是,第二只蹬着腿的兔子也落进了谢玉蕉的背篓,野草掩盖,伪装的天衣无缝。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下走,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到了村口那条通往谢家和知青点的分岔路,谢玉蕉停下脚步,朝池中樾挥挥手:“池知青,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池中樾就颔首:“晚上见。” 谢玉蕉刚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她还得膈应陈雅丽呢。于是她立刻转身,补充道:“对了池知青,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等菜好了,我就去知青点叫你?” 池中樾自然没意见:“行。” 看着池中樾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通往知青点的小路尽头,谢玉蕉才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心情好得简直要哼出歌来。让陈雅丽亲眼看见自己去叫池中樾吃饭,那扬面,想想就解气! 家里静悄悄的,爹娘和大哥早都已经上工去了。 谢玉蕉先把背篓拎进厨房,小心翼翼地把两只已经不怎么动弹的肥兔子提溜出来,放在灶台边的地上。 接着扒拉开厚厚的一层野草,拿出底下藏着的东西——苹果、桃,还有一个哈密瓜。 想到晚上池中樾要来,谢玉蕉就先把这些水果放进自己房间里。 放好水果,谢玉蕉盯着地上那两只兔子,想着她得先去爹上工的地方跟他说一声,不然晚上一般会是王金花做饭。 她娘不擅长做川菜。还是让她爹来兑现诺言比较好。 谢玉蕉又突然想到,现在自己不在上学,整天待在家里又没事,正好可以学做菜。这样爹娘就不用每天上工累得精疲力尽,回来还得做饭,而是直接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了! 至于自己学不会,谢玉蕉没想过。实在不行她还有红包群这个外挂,到时候她就兑换一个厨艺技能,做什么菜都是小菜一碟~ 夏天的太阳正毒。谢玉蕉去找她爹说事,就顺便给送水过去。 她熟练的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生火烧水。水快开时,抓了一把洗干净的鲜嫩薄荷叶丢进去。 水开了,谢玉蕉从橱柜里摸出装白糖的小罐子,舀了一小勺放进去搅匀。清冽的薄荷香气混着一丝甜味很快弥漫开来。等到热水晾得温温的,她灌满军用水壶,又拿了三个搪瓷缸子,戴上顶旧草帽,顶着午后最毒的日头出了门。 等见了人影,谢玉蕉就喊,”爹、娘,大哥,我来给你们送水了!” 谢建国、王金花和谢明山在相邻的地块干活。远远看见自家闺女/妹妹拎着个水壶、戴着个快遮住半张小脸的草帽走过来。谢建国第一个直起腰,又是惊讶又是心疼地喊:“小妹?!你咋跑来了?这么大的太阳,晒得人可难受。你赶快回去。” 王金花和谢明山也赶紧放下手里的锄头围了过来。王金花拿个草帽给谢玉蕉扇着风,嘴里念叨:“怎么样,热坏了吧?下次可不兴来了,你这身子骨从小就不怎么好,哪受得了这个!” 谢玉蕉心里暖乎乎的,以前她可能真有点体弱,但现在身体可不要太好,她的淬骨丹可不是白吃的!她咧着八颗大白牙笑,没解释,拧开水壶盖子,给爹娘和大哥一人倒了一大杯清亮微绿的薄荷水:“快喝点水解解暑,我特意煮的薄荷水!” 这天气哪有不渴的呢,三个人早就渴得喉咙冒烟,也顾不上多说,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得痛快。沁凉微甜、带着薄荷清香的茶水下肚,仿佛一股清泉浇灭了五脏六腑里的燥热,浑身的疲惫都消了大半。 谢建国舒服地长舒一口气,抹了把下巴上的水渍:“还是我闺女疼人!这水煮得真甜!” “放了点白糖呢。”谢玉蕉有点小得意地抿嘴。 等水喝完,谢玉蕉才凑到谢明山跟前,开始说正事:“爹,跟你说个事儿。我刚下山碰见池知青了。” 谢明山放下杯子:“哦,那个京城来的男知青是吧?” “嗯!”谢玉蕉用力点头,指了指家的方向,“他逮了两只肥兔子,都给我啦!” “都给你了?”王金花惊讶地插话,“为啥?” “条件呢?”谢明山到底是岁数大的人,想事情就深一层。 谢玉蕉立刻摆出“我这也是没办法”的表情,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他说他吃腻烤兔子了,我就……顺嘴说了爹你会做麻辣兔头、冷吃兔、鲜锅兔可多花样了,结果他特想吃!我就答应他晚上来咱家吃饭,兔子都交给爹你做啦!”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爹你最厉害了,全靠你了”的信任。 反正她已经和池知青吹牛了,兔子也收了,不做也得做咯。 谢明山被闺女给的这顶高帽子戴得哭笑不得,抬手拍了拍她的脑门:“你呀!就是馋得…行吧行吧,爹晚上给你们露一手!” 话虽这么说,眼底却没什么为难,反而有点跃跃欲试。川菜手艺,他确实拿手。 不过王金花和谢明山心里还是有丁点儿疑虑,两只兔子就这样送给家里了?但因为池中樾在谢家村里非常可靠稳定的有钱人的形象,两人倒是没有非常怀疑。 谢建国在一旁听着,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两只兔子?那池知青对蕉蕉这么大方?他看看自家妹妹漂亮得晃眼的小脸,再看看那池知青平时在村里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样,心里警铃微微作响——这小子,该不会是…想用兔子收买他妹吧?他可得盯紧点! 可不能让那个池中樾抓住机会取代他在蕉蕉心中的大哥地位!!! 谢玉蕉完全没接收到大哥复杂的脑电波信号,看爹爽快答应了,任务圆满完成,顿时感觉大功告成。她收起水壶和杯子,跟爹娘大哥挥挥手:“那我回去啦!你们也早点回来歇着!” “路上慢点!戴好草帽别晒着!”王金花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啦,娘。”谢玉蕉应着,顶着草帽,脚步轻快地踏上了回家的土路。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晚上找池中樾应该用什么语气和动作气陈雅丽了,嘴角忍不住翘起,小声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陈雅丽呀陈雅丽。哼!等着我晚上来给你找难受吧~” 第七章 知青点添堵进行时 群聊列表里,头像亮着的不多。【修仙文-江熙月】依然显示离线,估计还在忙着炼丹。【神豪文-姜吉安】的头像倒是亮着,旁边还有个新出现的名字在闪烁——【校园/高武文-丛蓝】。 谢玉蕉好奇地点开丛蓝的头像,发了个私聊过去: 【年代文-谢玉蕉】:你好呀!我是新加入红包群的成员谢玉蕉!(????) 信息刚发出去,那边几乎是秒回: 【校园/高武文-丛蓝】:嗨!你好你好!终于在群里见到活人了!我是丛蓝,群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以后有啥不明白的尽管问我,姐罩着你!(? ?_?)? 这爽朗又带着点江湖气的语气,瞬间让谢玉蕉心生好感。又一个好人!她美滋滋地想着,自己运气真好,是不是又多了一个大腿可以抱了! 【年代文-谢玉蕉】:太好啦!谢谢丛蓝姐姐!(づ??????)づ 我刚进来,好多地方都不会。 【校园/高武文-丛蓝】:没事没事,慢慢来!有啥好东西记得互通有无啊!我这边校园文融合高武,挺有意思的,说不定能给你淘换点防身的小玩意儿! 谢玉蕉开心地应下,感觉心里又踏实了几分。跟丛蓝聊了几句,约好以后常联系,她才心满意足地收起光幕。 谢玉蕉又躺床上,开始用红包群的光幕玩起了俄罗斯方块和开心消消乐。 这是刚才丛蓝告诉她的。只要@一下群管理员零,就能跳出【红包群休闲游戏】得选项。 谢玉蕉玩着玩着就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日头西斜,院门外传来脚步声。谢玉蕉跑出去一看,是她爹谢明山扛着锄头回来了。 “爹!”谢玉蕉欢快地喊了一声。 谢明山“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院子,一眼就瞅见了灶房门口地上那两只肥溜溜、已经不怎么动弹的灰兔子。他脚步一顿,脸上瞬间笑开了花,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 “嚯哟!好家伙!”谢明山把锄头往墙根一靠,大步走过去,蹲下身拎起兔子掂了掂分量,满意地咂咂嘴,“够肥!今晚有肉吃了!” 他转头看向谢玉蕉,眼里是藏不住的乐呵,“蕉蕉,去灶膛生火!爹给你露一手!” “好嘞!”谢玉蕉脆生生应了,麻溜地钻进灶房。 土灶里的柴火很快噼啪作响,映得谢玉蕉的小脸红扑扑的。 谢明山手脚利索得很,磨刀霍霍,熟练地给兔子剥皮、开膛、剔骨,剁成大小均匀的肉丁。案板上,红的辣椒、绿的仔姜、黄的姜蒜、白的葱段,还有各种谢玉蕉叫不上名字的香料,很快被切配整齐,码放得像一幅画。 浓郁的肉香混着辛辣的香料气味开始在小小的灶房里弥漫。谢明山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粗壮的臂膀。他先是做了一道鲜锅兔,兔肉滑嫩,汤汁浓郁鲜香;接着猛火爆炒尖椒兔丁,青红椒的呛辣混合着兔肉的焦香直冲鼻腔,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麻辣兔头倒是算了,毕竟只有两个头,做了也差点气氛。 最后想着王金花吃不了辣,又炖了一锅酱香浓郁的红烧兔肉。灶房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勾得谢玉蕉眼珠子都不转了。 看着锅里的肉菜基本搞定,谢明山又准备炒个炝白菜,再烧个番茄蛋花汤。 这两个菜不费什么功夫,很快就能做好。谢玉蕉瞅准时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爹,我去叫池知青过来吃晚饭了?” “去吧去吧,路上当心点。”谢明山头也没抬,正专注于往烧热的锅里放油。 谢玉蕉应了一声,转身跑回自己房间。她站到那面模糊的小镜子前,仔细理了理鬓角被灶火熏得有点毛躁的碎发,又抻了抻衣角,确保自己看起来是漂漂亮亮、完美无缺的。嗯,很好!她对着镜子里的人影扬了扬小巧的下巴,挺直背脊,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出了门,目标直指知青点。 夕阳的金辉给土路镀上了一层暖色。谢玉蕉心情雀跃,脑子里已经开始预演陈雅丽看到自己去叫池中樾时可能出现的表情。 “你不是打算在变聪明之前都离女主陈雅丽远点吗?为什么现在要凑上去找她的不痛快?”零不理解的问:“我的分析显示,这大概率会加深她对你的恶意。她很可能会提前对你动手。” 那标志性的冰冷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耳边响起,近得仿佛有人贴着耳朵说话。 “!!!!” 谢玉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原地蹦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捂着胸口,没好气地在心里抱怨:“零!你吓死我了!下次你不许再我讲事情的时候突然说话。” 等心跳平复下来,谢玉蕉才迷茫地眨眨眼。是啊,她原本的计划是苟着,等吃了启智丹变聪明了再去找陈雅丽算账。可是……让陈雅丽不痛快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她完全没办法拒绝! 谢玉蕉有点心虚地抿唇:“我…我知道可能有点心口不一嘛……但是,但是谁能拒绝给自己讨厌的人添点堵呢?再说了,后天丹药就到手了,很快的!大不了我这几天都待在家不出门了,我看她怎么对我动手。” 零沉默了,光幕似乎在识海里波动了一下,最终归于沉寂,没有再发表意见。 谢玉蕉把这沉默当成了默许,重整旗鼓,雄赳赳气昂昂地继续往知青点走去。 知青点门口正是热闹的时候。下工回来的知青们三三两两聚在门口的大水缸旁,打水洗脸的,擦汗的,大声说笑的。谢玉蕉一眼扫过去,没看到池中樾的身影。 她目光一转,落在旁边一个正弯腰洗脸的女知青身上。这女知青看着面善,谢玉蕉记得她叫王和弦。 “这位好同志,”谢玉蕉走过去,声音清脆,“请问池知青在里面吗?你能帮我叫一下他吗?就说谢玉蕉找他。” 王和弦直起身,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水珠,抬眼看见说话的是个漂亮得晃眼的女同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又来了”的了然神情。 她放下毛巾,好心地压低了点声音:“同志,你也是来找池中樾的吧?听我一句劝,别白费心思了。你长得这么俊,找什么样的不行?非得找他?我们知青点喜欢他的女同志不少,可你看他对谁有过好脸色?冷得跟块冰似的。” 谢玉蕉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她眼风飞快地扫视一圈,没发现陈雅丽的身影。 这个时候零给她出主意:“你想报复陈雅丽,就按照我说的做。” 谢玉蕉当然想。她觉得零肯定是比她要聪明的多,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零:“假装好奇,说你昨天坐牛车的时候碰见陈雅丽了。” 按照零的指示,谢玉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像是闲聊般开口:“对了同志,昨天我坐牛车去镇上,碰见你们知青点的陈雅丽同志了。” “啊?雅丽姐?”王和弦果然被带偏了话题,脸上露出几分了然,“哦,那估计是去镇上给她弟弟汇钱了。唉,你是不知道……” 王和弦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十分的同情和愤慨,“雅丽姐她家里对她一点也不好!自打她下乡,家里别说寄东西写信了,连个音信都没有!现在倒好,家里弟弟要结婚,巴巴地来信让她寄钱回去!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乡下挣工分多不容易!他们这是把雅丽姐当什么了?摇钱树吗?根本不把她当亲人看!” 王和弦说得义愤填膺。 跟着零的话,谢玉蕉开始施展自己的演技。 她先是奇怪又惊讶的看了王和弦一眼,眼里写满了“怎么会这样”的奇怪和鄙夷。还有一丝“怎么会这样”的惊诧。 王和弦被她这奇怪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同志,你……你怎么这副表情?” 零:“别回答她。问她是不是和陈雅丽关系最好。” 谢玉蕉抿了抿唇,她没回答王和弦的问题,反而问道:“同志,你跟陈雅丽同志……关系很好吗?在知青点,她跟你关系应该是最好的吧?” “啊?这倒不是。”王和弦被问得有点懵,下意识摇头,“雅丽姐人缘挺好的,好些女同志跟她关系都不错。不过要说最要好的,那肯定是金兰,她们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嘛,平时形影不离的。”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追问,“同志,你刚才那表情……到底啥意思啊?” 零:“别回答她。表情变得更复杂,欲言又止。” 谢玉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堪称调色盘,让人见识什么叫三分鄙夷三分质疑四分欲言又止。 王和弦没懂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觉得谢玉蕉的表情让她心里痒的慌,就像有很多蚂蚁爬上身一时半会儿又清理不干净的感觉。 就在王和弦被她这表情吊得心痒难耐时,一个清冽的声音插了进来。 “谢同志。” 谢玉蕉和王和弦同时转头。池中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俩旁边,他换了件干净的白色短袖衬衣,衬得身姿越发挺拔,正看着谢玉蕉。 “久等了。”池中樾走到谢玉蕉跟前站定,语气自然。 王和弦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目光在谢玉蕉和池中樾之间来回扫视,掩饰不住的震惊:“池、池知青?你们……你们认识啊?” 谢玉蕉没吱声,只是看着池中樾。这是在知青点,当然要他自己说。 池中樾果然点了点头,言简意赅:“认识。”显然他和王和弦也并不熟悉,说完就看着谢玉蕉,问她:“伯父饭做好了吗?” 王和弦心说什么情况,池中樾竟然会主动跟女同志说话?还这么……熟稔? 池中樾本身在知青点就是一个话题人物,关注他的人也更多。 这个点知青点去上工的知青们也都回来了,大部分都在打水擦汗、洗脸,大水缸就放在知青点的门口。所以进进出出的人们早都注意到了谢玉蕉和池中樾站在一块儿,一些装作不经意间飘过来的目光带着八卦和打量。 这个年代,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大家就会默认他们关系斐然了。 尤其这两人其中一个是知青点条件好、长得俊、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男同志;一个是漂亮的像画报明星的女同志,看起来登对的很。 谢玉蕉挺满意,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人里没有看到陈雅丽。 不过没关系,按照这架势,就算陈雅丽追求池中樾的行为是暗戳戳进行的,其他知青并不知道她喜欢池中樾,但在她回来以后也肯定会把这个事情跟她讲的。 池中樾和她很熟,甚至还去了她家吃饭的消息,保准今晚就能传到陈雅丽耳朵里! 谢玉蕉冲着池中樾甜甜一笑,心情颇好地说:“对呀,都已经做好了,特别香!我从不骗人,我爹可会做川菜了~走吧,去我家吃饭。” 想到出门前那满屋子的肉香,谢玉蕉就忍不住口齿生津。 池中樾点头,很自然地转身,和谢玉蕉离开知青点。两人并肩,在众多好奇、探究的目光中走远。 沿着回谢家的小路走了一段,远离了那些视线,谢玉蕉才状似无意地开口:“池知青,你知道吗?陈雅丽昨天去镇上了。” 话音刚落,池中樾的眉头几乎是立刻皱了起来,深邃的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厌恶,薄唇也抿紧了些。 谢玉蕉当然没有错过他这一瞬间的神态。 她心想:池中樾也讨厌陈雅丽!这简直是太好了!这样,以后池中樾就是自己除了红包群成员以外的最强盟友了! 而且池中樾一看就长得很聪明,她和他强强联合,收拾陈雅丽和刘癞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易如反掌,求仁得仁嘛? 池中樾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畅想,表情带着认真和诚挚:“谢同志,你要离她远些。”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直白地说出了口:“她并不是什么好人。” 第八章 吃饭,睡觉,得红包~ 池中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语气泛着冷:“陈雅丽之前……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想要接近我。但是当时,我们知青点有另一个女同志也对我表示过好感。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想要把不确定因素全部消灭,就诬陷那个女同志偷钱。” 谢玉蕉惊讶地睁大眼睛,她真不知道陈雅丽追求池中樾的过程里还发生过这种事:“怎么会?那大家没发现那个女同志是被冤枉的吗?” “相信与不信,全看个人对那位女同志的人品的评价;有的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有的不知道。但那位女同志受不了这种污蔑,没过多久就因病回城了。”池中樾眸色更沉,“没人知晓陈雅丽的心思,她明面上没有作案动机,就不会有人怀疑她——除了我。出面指证那位女知青偷钱的人是她的好朋友金兰。大家只当是金兰又蠢又坏,诬陷了她人,因此知青点的人很厌恶金兰,觉得她人品败坏。” 谢玉蕉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对陈雅丽这种幕后操手的行为叹为观止:“意思是,陈雅丽躲在金兰背后,动动嘴皮子,就让金兰替她冲锋陷阵、背了黑锅?” “嗯。”池中樾沉默地点点头,“更可笑的是,这件事情发生以后,陈雅丽一直和金兰交好,不因为金兰被大家厌恶就远离她。不明真相的人,反而因为这一点,更觉得她温和善良,人品贵重。” 谢玉蕉忍不住叹了口气。难怪自己上辈子会被算计得那么惨。陈雅丽这层伪善的面具戴得实在太严实了,心思又深又毒,谁能轻易看穿?更何况是本身就不擅攻于心计的她呢。 她没有答应池中樾远离陈雅丽的要求。她还要复仇呢,怎么可能远得了嘛。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谢家门口。肉香味隔着院墙都闻得到。 谢玉蕉她爹娘和大哥都已经坐在桌子上了,桌上摆好了菜,碗里是盛好的饭,干的。 池中樾甫一进门,王金花就热情招呼:“哎呦,小池知青来啦!快坐快坐!别客气,这兔子是你逮的,可都是你的功劳!” 谢明山也笑着点头:“对,池知青,别拘束。尝尝我的手艺。” 只有谢建国,抱着胳膊坐在桌边,眼神像探照灯似的在池中樾身上扫来扫去。这小子,除了脸白点儿俊点儿,个子高点,哪点比得上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小妹肯定不会被他的糖衣炮弹迷惑! 池中樾坦然地在谢玉蕉旁边坐下。他夹起一块鲜锅兔肉送入口中,眼睛微亮,由衷夸赞:“听谢同志说伯父的手艺好,果然不是虚言。这鲜锅兔肉,比我在京城国营饭店吃的更好吃。” 一句话夸到谢明山心里了,直把他给夸美了,看池中樾顺眼得很。 饭桌上的气氛正热络,院门突然被拍得“哐哐”响。 谢建国皱着眉起身开门。门口站着谢家隔壁的葛大娘,手里端着个空碗,鼻子使劲嗅着:“哎呦喂,建国啊,你家这是做什么好吃的?香得我老婆子在隔壁都坐不住了!” 谢玉蕉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们一家人在谢家村风评不是特别好,就是因为他爹娘“斤斤计较”,不愿意给任何人占便宜,对那些想上门来打秋风的人家,她娘能骂的别人眼睛都睁不开;而且对她这个女儿很好,不像有些人把女儿当做赔钱货和吃白饭的,在一众重男轻女的大队人之间格格不入,他们就觉得她爹娘是傻的;其三就是,她作为一个“丫头片子”,到现在都不会做饭干活,也不去下地上工,反而还能去镇上读书。这在有些人看来简直就是道反天罡。 所以,即使他们家里人没做过什么坏事,村里人也和他们家交情不深。 但架不住有些人就是想占便宜。像葛大娘这种闻到肉香就想来打秋风的,王金花最是深恶痛绝。 果然,王金花“噌”地站起来,抄起墙角的扫帚就挥舞过去:“葛大脚!你鼻子属狗的啊?我家吃啥关你屁事!端着个破碗想干啥?滚滚滚!少来我家门口晦气!” 葛大娘被扫帚灰扑了一脸,气得跳脚,嘴里立刻不干不净起来:“呸!王金花你个丧良心的!家里养个赔钱货吃香喝辣,我家大孙子饿得嗷嗷叫,一口肉都舍不得分?活该你生不出两个儿子还多一个赔钱货!βΦ#?……¥%?……#Φ#?!” 那污言秽语听得人脑仁疼。半句离不了生殖器官。 王金花战斗力更强,指着葛大娘家大门对谢建国吼:“老大!去把她家门给我踹开!她葛大脚再敢骂一句,老娘今天就去把她那宝贝孙子屁股揍开花!” 葛大娘一听要动她孙子,立刻回魂,骂声戛然而止,狠狠剜了谢家众人一眼,端着空碗小声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这点小插曲根本没影响谢家人的食欲。谢建国、谢明山两个壮劳力,加上池中樾,三个男人吃的又多又快,三盘子油汪汪的兔肉很快见了底。 饭后,池中樾想帮忙收拾碗筷,被王金花坚决拦下:“小池知青,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坐着歇会儿,让蕉蕉和她哥陪你说话。” 说着就把谢建国和谢玉蕉推了过去。 谢建国老大不情愿地坐下,对着池中樾那张俊脸怎么看怎么碍眼。 “池知青,”谢建国硬邦邦地开口,“你…一天挣多少工分?” 池中樾答了个数。 谢建国:“哦,那还行。比养猪强点。” 池中樾:“……” 谢建国:“你们知青点给划的那块自留地…土质咋样?能种红薯不?” 池中樾:“…还行,种了。也种了其他菜。” 谢建国:“哦,红薯好,顶饿。猪也爱吃。” 池中樾:“……” 看着池中樾被大哥的“话题终结术”噎得接不上话,谢玉蕉在一旁捂嘴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池中樾看她笑得可乐,眼底也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又坐了一会儿,池中樾起身告辞。他特意看向谢玉蕉:“谢同志,我先回去了。” 谢玉蕉笑眯眯地挥手:“池知青再见!下次要是再逮着什么不想烤着吃的,还准你拿来我家做啊。” 她挺喜欢池中樾的。这个人不仅和她一样讨厌陈雅丽,知道陈雅丽的真面目,还长得帅、大方、聪明、是她钦定的作战盟友。她对自己人一向有好脸色。 洗漱以后,夜深人静时,谢玉蕉才想起白天在知青点门口,王和弦面前,零让她配合演的那出戏。 她确实有一点不是很聪明, 其实不是很懂为什么零要她这么做。干脆直接在心里问:“零,白天你让我那么做,是为什么啊?” 零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它在她面前也没什么高冷脾气了。 谢玉蕉总感觉自从她吃零食让零帮忙放哨之后,零在她面前就彻底卸下了包袱。 “陈雅丽很会维护自己在外的形象,简言之,她要面子,伪装功夫也到家。”零的声音在谢玉蕉脑海中响起,“简单的让她嫁刘癞子,重复你上辈子的命运,她很可能鱼死网破去报警,哪怕自己会因‘乱搞男女关系’被批斗。她那种人,只要还有一丝‘受害者’的可能,就能博取同情翻身。” 谢玉蕉眨眨眼:“那跟我白天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零解释,“谢家村的村风不错,大家若是都认为陈雅丽是个好人,届时即使她被批斗、住牛棚,大队的人也不会对她很苛责。反而因为坚信他是被刘赖子害了,而可怜同情她。” 谢玉蕉明白了,确实不能这样。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如果让还有陈雅丽翻身的可能,她就永远是打不死的小强。 她不能容许有这种不确定性存在。 零顿了顿,继续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陈雅丽伪善的面具撕下来。从哪里,自然是从陈雅丽的大本营,知青点开始。你也看到,知青点的人都觉得陈雅丽是个好人。 你今天在王和弦面前欲言又止,已经埋下了种子。下次再遇到她,她必定追问。那时你只需说,当时表情奇怪,是因为陈雅丽曾向你哭诉她在知青点如何被排挤、被欺负,不受欢迎,让你误以为整个知青点的人都在针对她、伪善。你当时是替陈雅丽不平,又觉得知青点的人表里不一。” 谢玉蕉恍然大悟,眼睛瞬间亮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样王和弦就会觉得奇怪,陈雅丽为什么要对外人撒谎抹黑知青点?她就会去怀疑,去散播这个事情,对不对?” “嗯。”零应了一声。 “零,你真是太厉害了。”谢玉蕉真心实意地夸赞,“以后你也是我的最强盟友!” 光幕似乎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零没有回应,但谢玉蕉觉得它默认了。她想着这个计划,越想越困,眼皮打架,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日头老高了。家里静悄悄的,爹娘大哥依然都去上工了。灶台上温着一碗滴了香油的嫩滑鸡蛋羹、一碗玉米大碴子粥,两个杂面馒头和一碟酱腌菜,是留给她的早饭。 谢玉蕉一边吃着,一边想起昨天收回房间的水果忘了拿出来。因为后来已经很晚了,她和零聊完天之后就睡觉了。 不过也没事儿,等到中午的时候,再拿出来让爹娘和大哥一起吃。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谢玉蕉有点无聊。接着想起她要学做饭的事,点开了红包群光幕。 群里头像亮着几个:【末日文-宋徐引】、【宫斗文-闻疏影】和一个之前没注意过的名字——【武侠文-白葭雪】。 谢玉蕉在群里发问:【群友们,大家早安~??·??·??*?? ??谁有菜谱吗?我今天想学做菜~】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宋徐引最先回复:【菜谱?我们这动植物都变异了,肉和菜都可难吃。以前的菜谱没用,没人收集这个。】 他语气带着点末日特有的沧桑。 闻疏影的头像闪了闪:【菜谱?本…我可以为你寻来御厨菜谱,或者京城第一酒楼传承的菜谱,你需要吗?】 谢玉蕉简直惊呆:【啊?这…会不会太麻烦你?如果非常难得的话就不用了。】 闻疏影:【无事。我的兄长是当朝摄政王,家父门生故旧遍朝野,本宫位居贵妃,寻几本菜谱而已,谁敢置喙半句。】 谢玉蕉再次被这浓浓的霸气震住。 这时,白葭雪也说话了:【我这儿菜谱没有。医毒典籍倒有不少。若你有需要,尽管开口。】 谢玉蕉好奇:【你是大夫吗?竟然还会用毒?】 白葭雪发了个“(●''?''●)”的表情:【算是吧。我那个世界,男主把我当红颜知己,其实我不过顺手救了他一次,拿钱走人逍遥快活。谁知他未婚妻重生,把我当假想敌,重金悬赏追杀我。有次因为是去城郊义诊,多带草药,带的毒不够多,差点被杀。 幸好我好人有好报,危机关头,被我曾救过的人反救了。】 谢玉蕉听得眉头紧锁:【这女人真讨厌!那个什么男主也恶心,就不能管管他的未婚妻吗?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救他还不如救条狗。】 群里几人都发了哈哈哈。 白葭雪语气淡然:【无妨。追杀我的那些人,我都手刃了。还给男主喂了毒,让他回到我没救他时的重伤状态,很快就死了。他那未婚妻,也和他一并料理了。】 谢玉蕉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佩服:【白姐姐,你真是…吾辈楷模!】。 她忽然灵光一闪,【对了白姐姐,既然你会用毒,那你那里有没有…那种很强效的…春药?】 白葭雪很干脆:【有。】 谢玉蕉还想继续问。 下一秒,一个专属红包瞬间发到了谢玉蕉面前。 谢玉蕉点开一看:【强效春药·春情散×10瓶】、【强效泻药·泄不停×5瓶】、【强效痒痒粉×5瓶】、【昏迷散×5包】。东西都用普通的油纸小包或粗瓷小瓶装着,毫不起眼。 【就当补上新人进群时的见面礼了。】白葭雪说。 谢玉蕉感动,更多的是欣喜,因为她确实很需要这些东西,语气十分诚挚 :【谢谢白姐姐,这些东西我确实很需要。你真好!】 白葭雪说不用谢。大家都是小炮灰,互帮互助本就应该。 谢玉蕉不由得感慨,白葭雪肯定是个医者仁心之士。如果不是被男主和男主未婚妻逼急了,她可能都不会对他们动手。甚至她唯一一次差点被他们得手,也只是因为自己去义诊,所以少带了毒药。这么好一个人,幸好加入了红包群。 当然,她自己也是。看着仓库里多出来的几个小格子,谢玉蕉心里踏实又温暖。 第九章 辛苦你了,池知青 她用意念一点,红包展开: 【叮!您已领取 [宫斗文-闻疏影] 的专属红包:御膳房秘传菜谱(精装手抄本)×1、京城第一酒楼传承菜谱(精装手抄本)×1。物品已存入[我的仓库],请注意查收。附言:新人,这就当做我给你的进群礼物了。】 两本线装书凭空出现在仓库格子里,封面纸张粗粝,是深褐色。透着股沉甸甸的分量感。 谢玉蕉惊讶地睁圆了杏眼:【疏影姐姐,怎么会找得这么快?!】 闻疏影的字句间似乎都带着一丝慵容的笑意:【身处高位者,譬如我,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时,只会有人恨,不能有将珍宝呈送到我眼前一观的资格。更何况不过是小小的两本菜谱,算不得什么。】 谢玉蕉:“……” 她再次被这种凡尔赛震得说不出话,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疏影姐这也过得太爽了吧,葭雪姐也是。难道……难道红包群里的其他成员都已经报复完了气运之子/气运之女,过得很爽,只有自己还在未雨绸缪? 不过转念一想,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她还是先别想这么多了。 【谢谢疏影姐,等我学成了,第一个请你吃!】谢玉蕉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又跟群里还在线的几位简单道了别。接着点开【立即签到】按钮,看着积分余额变成了20点,才心满意足地退出了红包群。 她没急着去看那两本珍贵的菜谱。御膳房的秘传、第一酒楼的传承……听听就知道不是她现在这个只会烧水煮薄荷的水平能驾驭的。家里油盐酱醋都金贵得很,更别提那些听都没听过的调料食材了。还是脚踏实地,先从家常菜学起比较靠谱。 下线以后,心思一闲下来,陈雅丽那张伪善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 昨天王和弦的话在她脑子里转了好几圈。 王和弦说了那么多关于陈雅丽的话,谢玉蕉却只相信有一句话是真的——那就是陈雅丽下乡这么久,她的家里人对她不闻不问,也从来不给她寄钱票。反而是家里有人要结婚了,让她去镇上寄钱回家。 陈雅丽绝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恰恰相反,她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才对。 所以谢玉蕉一个字都不信陈雅丽会乖乖寄钱回家。以她对陈雅丽的了解(尤其是梦里的惨痛教训),她家里人对她不闻不问,还反过来要钱;陈雅丽不恨死他们都算好了,怎么可能还当冤大头? 所以,“寄钱”就是个幌子。陈雅丽昨天去镇上,肯定另有目的。 至于她去了哪儿,谢玉蕉觉得,最可能是黑市。 陈雅丽干活不行,挣的工分勉强糊口,她又是吃不了苦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天天啃窝头咸菜?在没找到自己这个“长期饭票”之前,她肯定得想别的法子改善生活。黑市,就是最有可能的去处。 谢玉蕉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跟踪陈雅丽,摸清她下次去黑市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偷偷举报?让红袖章端了那个窝点,断了陈雅丽这条买东西的路子? 这法子听起来挺解气。但谢玉蕉歪着脑袋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够周全。万一没成功呢?万一打草惊蛇了呢?还是等她吃了启智丹再来考虑这个事情吧。 而且……陈雅丽哪来的钱去黑市买东西?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她不是穷得叮当响吗? “零,”她习惯性地在心里呼唤,“你能去跟踪一下陈雅丽吗?看看她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脑海里的机械音沉默了一瞬,带着点无语和无奈:【我无法脱离红包群成员独立行动。我的感知范围受限于你自身。如果你实在想知道,可以在距离陈雅丽五百米以内的直线范围内活动,我可以尝试在那个范围内进行能量波动探测和信息搜集。】 谢玉蕉一听,并不失望,反而觉得很惊喜。感觉世界都明亮了。不能离开她?没关系啊。能探测五百米范围,这已经很有用了!比她想象的厉害得多。 因为她原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有收获。 “太好啦零,你这都能办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你办不到的事情吗?没有~你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零!”谢玉蕉启动夸夸模式,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拨动起来。 跟踪陈雅丽这件事情,也还是等她明天吃了启智丹,再好好计划叭! 解决了心头一问,谢玉蕉又有点无聊。她翻出自己那几本旧课本,看了几页就觉得眼皮打架;又找了根铅笔头在废纸上画了几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也觉得没意思。 最后还是没忍住,点开红包群的休闲游戏,玩起了开心消消乐。五颜六色的方块在光幕上碰撞消失,发出“啵啵”的轻响,真好玩儿。 直到院门被推开,王金花下工回来准备做午饭的动静传来,谢玉蕉才意犹未尽地收起光幕。 午饭是简单的玉米糊糊配咸菜疙瘩,外加一盘蒜蓉油麦菜。虽然没什么油水,但谢玉蕉吃得挺香,淬骨丹改善后的身体似乎对食物的吸收也好了不少。 吃完饭,一家人照例要午睡。谢玉蕉想起藏在房间里的水果,赶紧跑回屋,把苹果、桃子和哈密瓜都抱了出来。 “爹,娘,大哥!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她把水果往桌上一放,漂亮的小脸上藏不住的得意。 三个人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红彤彤的大苹果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粉嫩的水蜜桃绒毛细腻,沉甸甸的哈密瓜更是带着一股独特的、勾人的清甜气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在偏远的北方地区,这些品相极佳的水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蕉蕉!”王金花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都拔高了,“这…这些东西你打哪儿弄来的?!”她脸上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和浓浓的担忧。 谢明山和谢建国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谢建国一个大步跨到谢玉蕉面前,上下打量她:“小妹!你没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没惹什么事吧?”他脑子里瞬间闪过黑市、投机倒把、被抓被枪毙等等可怕的画面。 “山上捡的!”谢玉蕉面不改色,回答得斩钉截铁,主打一个“头铁”到底。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显得无辜又真诚,“真的!就在我平时摘野果子的那片山坳后面的后面,几棵果树底下掉的!可能是什么鸟从别处叼来的种子长出来的吧?” 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但谢玉蕉咬死了不松口。不管爹娘大哥怎么盘问、怎么分析这季节这地方不可能有这些水果,她都一口咬定就是捡来的。 王金花急得直拍大腿:“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那山里头多危险,万一遇上野猪狼崽子怎么办?为几个果子把命搭上值当吗?!” 她一想到闺女可能为了这些吃的冒险进深山,心就揪成一团。 由于谢玉蕉咬死这些水果是她从山上捡来的,再加上她根本没出过什么远门,就连昨天去镇上,也是空着两个小爪子回来的,没拿什么能放东西的背篓。 所以王金花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理由。那书上不是还写什么“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吗?兴许是山上的温度不一样,结果的时间就不一样了呢?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谢明山眉头拧成了疙瘩,想训斥又不舍得,再说闺女也是心疼他们才会把这些拿出来。最后只重重叹了口气。 谢建国更是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立刻去把那片山坳翻一遍,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野果树敢“掉”下这么金贵的东西,害他妹妹冒险。 看着家人脸上毫不作伪的焦急、担忧和心疼,谢玉蕉心里暖烘烘的,又有点小小的愧疚。但她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根本解释不清,只能用“捡”这个万金油借口。她拉着王金花的胳膊晃了晃,声音放软:“娘~我保证没去危险的地方!真的就是运气好碰上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果子可甜了,你们快尝尝嘛!” 她拿起一个水蜜桃,塞到王金花手里,又给谢明山递了个最大的苹果,给谢建国也塞了个桃子。 王金花看着手里粉嫩饱满的桃子,再看看闺女白生生透着粉、没有伤痕的小脸,悬着的心才勉强放下一点。谢明山和谢建国也被塞了满怀,看着这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再看看妹妹(闺女)期待的眼神,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唉……你这孩子……”王金花无奈地戳了戳谢玉蕉的额头,“以后可不准再这样了!听见没?啥好东西也比不上我闺女平平安安!” “听见啦听见啦!”谢玉蕉立刻点头如捣蒜。 听见了但是不改~ 一家人这才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品尝这“捡”来的美味。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迸开,驱散了午后的燥热和心头的忧虑。王金花一边吃一边念叨着“太浪费了”,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谢明山小口咬着苹果,眉头舒展;谢建国更是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个大桃子,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谢玉蕉啃着苹果,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这些水果过了明路,以后她再拿出仓库里的东西,就有个由头了。她相信自己的家人,梦里的他们是为彼此死过一次的感情。如果这都不值得相信 那还能相信谁呢?这份亲情,比什么都珍贵。 下午的时光变得格外漫长。想到明天就能拿到启智丹,谢玉蕉就像捡了200块钱,兴奋得不行。想着要做什么分散注意力,谢玉蕉又是看书又是画画,没用。 她在院子里转圈,还是觉得心里猫抓似的。 最后,她索性又戴上那顶旧草帽,拎起军用水壶,去给地里送了一次水。 午后的太阳依旧毒辣,田埂上没什么人。谢玉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心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神游天外的内容。走到靠近知青点负责的那片地附近时,远远看见田埂尽头的水渠旁站着个人。 身材高挑,正弯着腰,用搪瓷缸子从渠里舀水。清冽的渠水映着阳光,也映出他利落的下颌线条和挺直的鼻梁。是池中樾。 谢玉蕉脚步顿了顿,正想着是直接走过去还是绕开,这人已经望了过来。 池中樾看见她,没有侧身让路。逆光的视角下,更显得池中樾的五官分明,面容深邃,却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鼻梁挺直,唇峰线条冷淡。 然而他低头,鸦羽般的长睫垂下,乌黑的眼瞳正正不错分明的看着她,又觉得这个人并不如他外表一样疏离。 谢玉蕉以为他在跟自己打招呼,毕竟昨天才一起吃过饭,能称得上一饭之交了。她自然地走过去,打招呼:“池知青。” “嗯。”池中樾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拎着的水壶上,“来送水?” “对呀。”谢玉蕉晃了晃水壶,眼珠一转,忽然压低声音,问他,“对了,今天注意陈雅丽她心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池中樾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回想了一下,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努力从记忆里搜寻关于陈雅丽的片段,最终摇了摇头:“没注意。” 他对陈雅丽一向敬而远之,更不会特意去关注她。 谢玉蕉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很理直气壮的吩咐他:“那等你下工回去之后,一定要记得仔细观察陈雅丽的表情和动作。下一次碰见再告诉我。” 池中樾垂眸看着谢玉蕉。阳光照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细小的绒毛和细密的汗珠清晰可见。他没问她为什么对陈雅丽这么“关心”,只是平静地点点头:“知道了。” 听到他没有犹豫的回答,谢玉蕉踮起脚拍了拍池中樾的肩膀:“辛苦你。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又画了个大饼出去,但口袋里只有几毛钱的谢玉蕉一点不慌。有红包群在,她总会有钱的。 池中樾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说什么。 谢玉蕉完成了“安插眼线”的重大任务,心满意足,脚步轻快地继续往自家地里走去。 第十章 陈雅丽上门,做朋友?? 院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的叶子也蔫蔫地耷拉着,树上的蝉扯着嗓子“知了——知了——”地叫,单调又聒噪,更添了几分燥意。 谢玉蕉回家以后,就四仰八叉地歪在堂屋门廊下的旧竹摇椅上,身下的竹片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发出吱呀的轻响。堂屋穿堂风带着暑气,吹在身上并不解热,反而有些闷闷的。 “咔嚓!” 谢玉蕉从那开口的圆筒里拈出一片薄脆的薯片,放进嘴里。薯片断裂时发出一声脆响 。 什么陈雅丽,什么复仇大计,此刻都被这酥脆的快乐暂时挤到了脑后。嘴巴里的愉快,勉强抵消了这毒辣天气带来的烦躁。 就在她准备伸手再去掏第二片时—— “笃、笃、笃。” 院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谢玉蕉动作一顿,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谁啊?这么不长眼,专挑她享受快乐的时候上门。 村里这个点,壮劳力都在地里顶着太阳挣工分,剩下的不是满地乱窜吵得人头疼的鼻涕娃,就是走不利索的老头老太太,她跟谁都不熟。到底是谁会来找自己呢? 心里嘀咕着,手上动作却飞快。她一个念头,那筒才尝了个鲜的薯片瞬间消失,回到了红包群的仓库里。又赶紧用袖子胡乱抹了抹沾着点薯片盐粒的嘴角,整理一下被自己蹭得有点凌乱的衣服,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 “吱呀——” 老旧的木门轴发出涩耳的摩擦声。门开了一条缝,外面毒辣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涌进来,刺得谢玉蕉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待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谢玉蕉那双漂亮的杏眼倏地睁圆了。 她想过是谁,却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人。 门外,陈雅丽正站在那片白花花的、能把人烤化的日头底下。她额头上、鬓角边全是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 饶是如此,陈雅丽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谢玉蕉在梦里恨透了的、温婉得体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灼人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僵硬和勉强。 本来这种天气,谢玉蕉一个人待在家里吃着薯片,至少嘴巴是愉快的。 结果陈雅丽找来,本身就是她厌恶的人,还给她美滋滋的吃薯片活动打断了。 谢玉蕉有点没好气,她不高兴的时候表情就直接挂在脸上。她堵在门口,丝毫没有把人让进来的意思,眉头微蹙,语气也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蛮和不耐烦:“是你?这么热的天,找我什么事?” 那表情,就像看见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落在了自家门槛上。 见她这样,陈雅丽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阴翳,但面上那温柔如水的笑容却纹丝不动,甚至更柔和了几分,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羞涩和亲近: “谢同志,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听说你是咱们村里少数几个念完了高中的女同志,真了不起。我当时就觉得,我们之间肯定很有共同话题。”陈雅丽往前微微倾了倾身,语气带着点遗憾,“可惜之前你在镇上念书,难得回来,我们一直没什么机会见面认识。” 若是不知她真面目的人听了,恐怕会真觉得她这句话说的很真诚。 但谢玉蕉却了解她的。什么佩服?什么共同话题?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话听着就假得让她牙酸。梦里的陈雅丽讨厌自己到了一种“恨不能啖其肉”的地步,背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空有其表”、“蠢货”,现在倒装起文化人惺惺相惜来了? 谢玉蕉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尾音拖得长长的,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敷衍。 她倒要看看,这人顶着大太阳专挑没人的时候跑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真是因为昨天池中樾的事,坐不住了? 陈雅丽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绷住。这个泥腿子!村姑!怎么如此油盐不进,居然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加真诚,甚至带上了一点委屈: “现在你正好放假在家,我才真正看清你的样子。其实……我关注你好几天了。” 陈雅丽顿了顿,观察着谢玉蕉的神色,见她依旧面无表情,才继续道,“所以昨天在牛车上,我一见到你,就特别想跟你聊天说话,想跟你亲近。可能是我太冒失了,你不认识我,又见我那样说话……把你吓到了吧?所以你才没理我。”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包容又带着点善解人意:“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你的。毕竟陌生人突然搭话,谁都会有点防备心。我不怪你的,谢同志。” 谢玉蕉简直要被这番“善解人意”的言论气笑了。她不怪自己?哈!滑天下之大稽。自己还没嫌她跑来叭叭叭地扰人清净呢!这人脸皮怎么比村口那棵老榆树的皮还厚?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不怪我了。”谢玉蕉强忍着把门直接拍对方脸上的冲动,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敷衍、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可惜,陈雅丽没有看出来。主要是现在谢玉蕉这张脸太有迷惑性了,她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好看的紧,压根不会觉得这笑容里掺杂着别的意思。 陈雅丽心头一松,只当自己的温柔计策奏效了,心中不屑,这村姑果然愚蠢好骗。她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带着点如愿以偿的欣喜:“那真是太好了!谢同志,那……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对吧?” 朋友?谢玉蕉心下冷嗤,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跟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做朋友?她嫌命长吗? 不过,她也想看看陈雅丽到底想干什么。毕竟这人特地找了一个现在大家都去上工的时间点,跑来跟自己说这些,应该是比较见不得人的话吧。 “朋友?”谢玉蕉抬了抬下巴,倨傲地看着她,“既然你不辞辛苦、死皮赖脸的跑来跟我说这些,那我就勉强承认你是我的朋友吧。” 陈雅丽被她的话气的心头一梗 ,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掩饰性地抬手理了理鬓角被汗水黏住的碎发,指尖有些冰凉。 “不过,你今天过来,就为了说这些?要是只有这些,那你就快走吧。我要关门了。”谢玉蕉说着,作势要合上大门。 “诶!别!” 陈雅丽赶紧拦住她的动作,斟酌着字句,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谢玉蕉漂亮的脸蛋,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 “其实我还想跟你聊聊。你也知道我在知青点,别的女同学都不愿意跟我讲话,这些事情我只能和你说。何况,我们都是女同志,年纪也相仿,有些话……总能说到一块儿去。比如……嗯,比如对以后生活的想法?或者……对一些男同志的看法?” 总算来了!谢玉蕉心说,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拿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看着她。 陈雅丽见她没反驳,胆子大了些,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话题,一步步朝着她的目标靠近:“谢同志,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好,在村里肯定很受欢迎吧?有没有……有没有你好感的男同志啊?” 她问得含蓄,眼神却紧紧盯着谢玉蕉的表情,不放过一丝变化。 谢玉蕉心里门儿清,面上却故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思索,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嘴角自然地弯起一个甜美的弧度,声音也轻快起来:“哦,你说这个呀。那没有,我娘说,等我18岁以后再考虑。” 陈雅丽松了一口气,面上故作羞涩:“也是,你年龄还小呢。还不懂。不像我,不怕你笑话……我,我喜欢我们知青点的一个男知青好长一段时间了。” 谢玉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雅丽就赶紧接着说:“对,就是我们知青点最出名的男知青,池中樾。”说这话的时候,她紧紧的盯着谢玉蕉的眼睛。 谢玉蕉就悟了。陈雅丽应该是想先和自己做朋友,之后在自己面前先行透露出她对池中樾的好感,进而道德绑架自己,毕竟作为朋友,自己怎么能够去抢朋友喜欢的男人呢? 谢玉蕉偏不让她如意,就假模假样的开口:“我和池知青是朋友,我了解池知青。池知青真是个好人,对我这个朋友也特别好。你喜欢他真是喜欢对了。” “池知青?”陈雅丽面色一僵,声音也拔高了一丝,“你是说他对你很好?你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 “对呀!”谢玉蕉用力点头,眼神坦荡,语气却故意矫揉造作想恶心恶心陈雅丽,但怎么也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天真:“所以我说我和池知青只是朋友嘛。他这个人可好了!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有钱、大方又舍得。跟他做朋友,特别舒服!”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仿佛在夸耀自己最珍视的宝贝,“昨天他还送我兔子呢,你不知道吧?那么大两只,可肥了!我爹做出来香得不得了!” 每一个字都像绣花针,狠狠扎在陈雅丽的心尖上。大方?舍得?送兔子? 一股强烈的嫉妒不甘混合着被冒犯的怒意直冲头顶,让她眼前都有些发黑。池中樾对她永远是一副冰冷嫌恶、不假辞色的样子,凭什么对这个徒有其表的蠢村姑这么好? 陈雅丽强忍着翻涌的情绪,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刺痛感让她勉强维持住理智。她努力维持住自己的笑容,语气有点变调: “是……是吗?池知青他……确实是个好人。”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带着一种我是为你好的规劝,“不过谢同志,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谢玉蕉心里白眼翻上天: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就别讲。 陈雅丽顿了顿,观察着谢玉蕉依旧“懵懂”的表情,才压低声音,仿佛在传授什么人生至理:“咱们女同志,还是要懂得分寸的。一个男同志对你好,可若你对他呢……又没有那个意思,” 她刻意加重了“那个意思”几个字,眼神意有所指,“那最好就不要接受人家太多的好意。免得让人家误会了,也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闲话,你说是不是?” 她紧紧盯着谢玉蕉,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对自己这番话的赞同或者醒悟。这才是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她就是要让谢玉蕉知难而退,主动疏远池中樾! 天知道,昨天等她从镇上回来,听见知青点的人都在讨论池中樾也许和那个叫谢玉蕉的村姑有情况时,她是多么的火冒三丈!! 池中樾看不上自己这个内外兼修的城里人,几次三番警告自己离他远一点。是,池中樾家世好,有钱,长得也好,瞧不上她,她认了。 她原本都打算放弃池中樾了! 可池中樾却转头对着这个她瞧不上的乡下人这么好。这不就等于池中樾认为,她还比不上谢玉蕉这个村姑吗?这简直就是把她的自尊往泥里踩! 陈雅丽自认为自己比谢玉蕉好千倍万倍,池中樾肯定是被这个村姑的脸给蒙蔽了。她必须要让池中樾看清楚这村姑愚蠢的内在! 就算最后池中樾和自己还是成不了,也不能让这个村姑捡了便宜。 陈雅丽心里想着,面上依然期待谢玉蕉能够肯定自己的话,然后转头跟池中樾说清楚。然而,谢玉蕉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谢玉蕉那双漂亮的杏眼先是困惑地眨了眨,长如鸦羽的睫毛低垂。随即,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极其不可理喻的事情,猛地瞪大眼睛,蹙起眉头,嘴唇紧抿,露出一副震惊至极的表情。 谢玉蕉:简简单单表演型人格罢了。 “陈同志!”谢玉蕉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全是对她的难以置信和痛心疾首,她甚至还往前逼近了一步,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看进陈雅丽略显慌乱的眼底,“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陈雅丽被她突然的逼近和拔高的声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和池知青,”谢玉蕉瞟了她一眼,挺直身板,下巴微扬,脸上俱是凛然正气,声音清脆响亮,掷地有声,“是坚定的革命友谊!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无比纯粹、纯洁又高尚的。你怎么能把这种伟大的感情,往那种……那种狭隘的男女关系上想呢?! 我们又怎么可能因为你说的这些理由就疏远彼此呢?枉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知识分子,结果你却并不进步,脑海里依然有那些旧时代的封建思想!” 她越说越“激动”,脸蛋都因为“气愤”而起了红晕,伸出一根纤细玉雪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陈雅丽的额头: “如果你脑子里装的竟然还是旧社会那一套‘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糟粕思想,那你这思想觉悟……也太差劲、太落后了!!这样的你,怎么配称作知识青年?!你下乡来,不是来为百姓做好事,反而是来我们这儿传播文化糟粕来了!” “封建糟粕思想”! 思想觉悟“不进步”! “传播文化糟粕”! 这几个词,像几颗炸雷,狠狠劈在陈雅丽的头上。 她的脸一下子肉眼可见变得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自己一向稳固的温柔面具都难以维持,看向谢玉蕉的目光里带着惊骇和慌乱。 在这个年代,被扣上“思想封建落后”、“不进步”的帽子,那简直是致命的!轻则被批评教育,写检讨,重则影响回城,甚至可能被进行群众批斗、送去学习改造,去农扬。 陈雅丽懵了,她只是想暗示谢玉蕉离池中樾远点,怎么就被上纲上线到这个地步了?! “我不是!我没有!谢同志,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雅丽被这话一下子打击得乱了阵脚,急得声音都尖锐得刺耳,语无伦次地辩解。 “不是那个意思?”谢玉蕉满脸严肃:“那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接受好意’、‘惹闲话’、‘误会’?这不就是封建思想作祟,觉得男女同志之间不能正常交往吗?陈同志,你这种思想是很危险的!我觉得,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加强党的学习了!” 她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陈雅丽只觉得后背因为天热而出的热汗,在三十几度的热夏里,却一下子就变得冰冷刺骨。 看着眼前这个字字珠玑着正讨伐她的村姑,陈雅丽第一次感到一种难以置信的挫败。这个谢玉蕉,她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这样说话?! 在陈雅丽的眼里,谢玉蕉就算读了高中,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乡下人的事实。作为农村的泥腿子出生,她就应该永远仰望自己、信服自己、被自己玩弄得团团转,这样才应该是正确的事情走向。 陈雅丽终于回了神。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被这个村姑的话牵着鼻子走了。还有了那样丢人的表现。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谢玉蕉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刚才那个话真是好意劝解,是给你感情上的一点看法,绝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更不是在臆测你和池知青之间的事情。再者,你给别人说了这些话,就一定有人信你吗?” 谢玉蕉笑了一下。不言而喻。 陈雅丽扯了扯嘴角,最后依然镇定自若:“我觉得,谢同志你可能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我保证没有任何目的。我们彼此先冷静一下。谢同志,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再见。” 院门“吱呀”一声,被谢玉蕉慢悠悠地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刺目的阳光和恼人的蝉鸣。 门一关,谢玉蕉脸上那副正气凛然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背靠着有些发烫的门板,肩膀控制不住地轻轻抖动起来,接着,一声清脆又带着得意的笑声“噗嗤”从她嘴里溢出。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陈雅丽最后那张又青又紫还强装镇定的表情,实在是太解气了!那副狼狈得转身就走的样子,可比梦里她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样子顺眼一万倍~ “哈哈哈……” 谢玉蕉一边笑,一边脚步轻快地走回自己的摇椅旁。 “就这点道行?”她小声嘀咕着,一屁股坐回还有些温热的竹椅上,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和痛快。 原来对付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伪善之人,撕破她那层假惺惺的面具,其实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她之前觉得自己笨、敌不过陈雅丽,得靠红包群、靠丹药、靠盟友。可刚才这一次,她完全是靠自己打的!虽然是用了一点点时代特色的“大帽子”战术。 想到这里。 谢玉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笨蛋。 上辈子自己之所以着了陈雅丽的道,被坑得那么惨,大概也就是因为她那时候太天真,涉世未深,傻乎乎地把所有人都当好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像一只懵懂的羊羔,自己摇着尾巴走进了饿狼的领地,还觉得对方和蔼可亲。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看清了陈雅丽腐烂灰暗的底色,再面对她那些弯弯绕绕、假惺惺的伎俩时,她发自内心的警惕和厌恶,就足以抵御。 心情大好,她嘴巴又有点馋了。谢玉蕉心念一动,开封的那筒薯片再次出现在手中。她美滋滋地一片接着一片,放进嘴里。 “咔嚓!” “咔嚓!” “咔嚓!” …… 酥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薯片的咸香在嘴里弥散,这一次,似乎比刚才的更香、更脆,更让人心情愉悦。 她晃荡着摇椅,眯着眼,感受着穿堂风带来的微弱凉意。院子里,蝉鸣依旧聒噪,阳光依旧毒辣。但谢玉蕉觉得,这个闷热的下午,好像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第十一章 服用启智丹,跟踪前奏 谢玉蕉在摇椅上又赖了一会儿,直到那点薯片带来的酥脆咸香彻底在嘴里消散,才慢吞吞地起身。 堂屋里也闷得很,她溜达到灶房,盯着角落那个鼓鼓囊囊的粮食口袋发了会儿呆。她得先把饭煮了。 她确实不会做菜,但煮个红薯粥还是会的。毕竟天天看娘做,看也看会了。舀水、淘米、削红薯皮——红薯皮削得坑坑洼洼,厚薄不均,碎屑掉了一地。她也不在意,把米和切成滚刀块的红薯一股脑倒进大铁锅里,添上水,盖上厚重的木头锅盖。 生火是个技术活。谢玉蕉蹲在灶膛前,先塞进去一把引火的干茅草,再架上几根细柴。划一根火柴点燃,火苗舔舐着细柴,噼啪作响,映得她鼻尖冒汗的小脸忽明忽暗。她赶紧又塞进去几根粗点的柴火,看着火势稳了,才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 刚把灶膛门掩上,院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王金花扛着锄头,拖着疲惫的步子回来了,肩头的粗布衣裳汗湿了一大片。 “哎哟,蕉蕉?你咋在灶房?”王金花一眼就看见灶台上冒热气的锅,惊讶地放下锄头,“煮上饭了?” “嗯!”谢玉蕉点头,“我看日头差不多了,就先把粥煮上,省得娘你回来还得忙活。” 王金花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疲惫都冲淡了几分:“我闺女就是心疼娘,真好!”她快步走到灶台边,掀开锅盖看了看,米粒翻滚,红薯块软糯,水也添得正好,满意地点点头,“煮得不错!等着,娘这就炒菜,咱马上开饭!” 王金花动作麻利得很,放下锅盖,转身就去了屋后的小菜园。没一会儿,手里就掐了六个嫩生生的圆茄子、一根长辣椒,还捎带手拔了几根小葱。回屋舀水洗干净,茄子直接上屉,和红薯粥一起蒸着。 趁着蒸茄子的功夫,王金花从挂在房梁下的竹篮里摸出两个鸡蛋和鸭蛋。辣椒去籽切丝,葱切成葱花。锅烧热,挖了一小勺平日里金贵得很的猪油进去。油化开的香气瞬间弥漫开,引得谢玉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滋啦——” 蛋液滑入热油,迅速膨胀成金黄蓬松的一大块。王金花用锅铲利落地划散,倒入辣椒丝快速翻炒。辣椒的呛香混合着鸡蛋的焦香冲进鼻腔。最后撒上葱花,一盘子油亮亮的辣椒炒蛋就出了锅。 蒸熟的茄子也端了出来,用筷子撕成条,浇上捣好的蒜泥,再淋上一点酱油和几滴珍贵的香油,拌匀。一盆清亮的红薯粥,一盘蒜泥茄子,一盘辣椒炒蛋,外加一小碟自家腌的脆生生的酸萝卜条,就是谢家四口人今日的晚饭。 在这个年头,有蛋有油,已经是很丰盛的一餐,之所以有炒鸡蛋,还是因为最近天热,王金花觉得应该给自家人补补才舍得的呢。 不是王金花抠,物资短缺,这时候大家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谢建国和谢明山也踩着饭点回来。一家人围着堂屋的小方桌坐下。 “都到齐了,快开动。”王金花招呼着,先给谢玉蕉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谢玉蕉看着碗里金黄的炒蛋,又看看桌上两口就没了的炒鸡蛋,和没有油水的蒜泥蒸茄子和清汤寡水的红薯粥。想着自己下午吃过的薯片,心里没来由觉得愧疚。 她心里堵得慌,本来也不饿。象征性地扒拉了几口粥,夹了一筷子酸萝卜条,那盘炒鸡蛋,她一块都没动。 “蕉蕉,咋不吃炒鸡蛋?”王金花很快发现了,关切地探过身,粗糙的手指碰了碰她的额头,“是不是哪不舒服了?还是天太热没胃口?” 谢明山和谢建国也停下筷子,担忧地看过来。 谢玉蕉赶紧摇头,努力挤出个笑容:“没有没有,娘,我好着呢!就是……就是下午捡的那些水果,桃子太甜了,我忍不住多吃了两个,现在肚子还饱饱的,一点不饿。” “你这孩子!”王金花松了口气,“再好吃也得有个度。那毕竟是果子,吃多了要拉肚子的。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知道啦娘。”谢玉蕉乖巧应着,心里却暗暗想着:去山上找能够水果这个荒谬的理由都用了,还怕什么呢?以后,她一定要让家人天天都能吃上肉、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饭!她有红包群这个金手指,不信兑换不到好东西。 晚饭后,谢建国负责收拾碗筷,谢明山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歇乏,王金花则抓紧时间在院子里借着最后的天光搓洗爷俩换下的脏衣服。 谢玉蕉也端了盆水回自己小屋,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裳。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爹娘大哥屋里传来均匀的鼾声,谢玉蕉才反手插好自己小屋的门闩,轻手轻脚地爬上炕。躺在床上静静地等。 等什么呢? 等时间过了凌晨12点。 那个时候,刚好是和江熙月交易时设置好的时间。 就这么干等也不是个事儿。 干躺着等时间流逝,实在无聊。谢玉蕉打开红包群。她熟练地戳开游戏区玩起了新游戏——消灭星星。 游戏很简单,点击两个或更多相同颜色的星星连在一起,就能消除得分。五颜六色的星星在光幕上堆叠,随着她指尖轻点,发出清脆悦耳的“啵啵”碎裂声,连成一片的星星瞬间消失,新的星星又落下来填补空缺。简单又解压,比单纯的方块有趣多了。 这个游戏是零今天才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加上的。没办法,她一直玩俄罗斯方块和开心消消乐也是会审美疲劳的。 这样就很不错。三个换着玩。等到她三个游戏也都玩腻了,就求一求零再加几个游戏进来。 她玩得入了迷,一局接一局,时间在专注的点击中悄然滑过。 玩了好一会儿,零出声提醒她:“谢玉蕉,零点了。” “啊!”谢玉蕉一个激灵,差点把光幕戳散。她赶紧关掉游戏界面,手指因为紧张和期待微微发颤,点开了【交易中心】。 果然!那条标注着【求购启智丹】的交易信息状态已经更新:【修仙文-江熙月】已提交物品,请支付20积分领取。 谢玉蕉毫不犹豫,意念操控着,将这两天签到攒下的20积分全部划了过去,指尖重重按在【确认支付】上。 “叮咚!” 一声轻微的、只有她能听见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光幕上交易状态瞬间变成【已完成】。 与此同时,谢玉蕉感觉到【我的仓库】里被多占用了一个格子。格子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不足巴掌大的木头盒子。 成了! 谢玉蕉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几乎是屏着呼吸,用意念将那个小木盒从仓库里取出来。温和的木质握在手心,触感很好。 她掀开盖子,一股极其清淡、难以形容的草木清气飘散出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瓶口倾斜,一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丹丸滚落到她掌心。这就是启智丹?看起来和淬骨丹、驻颜丹很像,只是颜色更通透些。 怎么吃?谢玉蕉拿着启智丹,不确定是不是直接就可以吃。但江姐姐既然没有说什么注意事项,应该就是可以直接吃吧? 盯着这颗丹药,她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担忧瞬间被巨大的诱惑压垮。只要吃不死,管它呢! 她不再犹豫,仰头,将那颗浑圆可爱的丹丸丢进嘴里。丹药入口竟不像淬骨丹那样化开,反而带着点奇异的韧性,像一颗微凉的玉珠。 谢玉蕉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咕咚。” 丹药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起初,什么感觉也没有。谢玉蕉眨眨眼,有点疑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奇异的清凉感,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股山泉,猛地从喉咙深处起,温和又迅疾地直冲头顶。 嗡——!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仿佛有人在她的脑袋里猛地推开了一扇尘封许久、沾满蛛网尘埃的窗子,窗外不是狂风电疾,而是带着草木晨露气息的风。 谢玉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感觉眼前的世界……似乎没什么不同。土坯墙还是土坯墙,糊着的旧报纸上“农业学大寨”的标语依旧清晰。但好像……又什么都不同了。 蒙在眼前的一层薄纱被骤然揭去,堵塞许久的河道被彻底疏通。思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顺畅、迅捷。 下午和陈雅丽那番交锋的每一个细节,陈雅丽当时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眼神变化、语气转折,此刻都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放、拆解、分析。她瞬间就抓住了更多当时被自己忽略的、梦里陈雅丽隐藏的恶意和算计。甚至……她爹煮红薯粥时水米的比例,她娘炒鸡蛋时火候的掌控,这些平日里她从不留心的小事,此刻都像被擦亮的珠子,清晰地串联起来,让她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 没有头痛欲裂,就是那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仿佛她原本就应该是这样清明的,只是之前被什么东西蒙蔽了。 原来这就是变聪明的感觉?谢玉蕉新奇地感受着。 谢玉蕉觉得很神奇,脑袋里突然像拨云见日一般,醍醐灌顶了,变得清醒了,看世界的视角似乎也变了。 谢玉蕉想,这种区别真的蛮大的。 也许就像狗狗和人看见的世界、思考的内容和在乎的东西也不一样。 她现在就是这样。 她甚至思维跳跃地想到了白葭雪给的春药。要是用完了,是不是可以去找江熙月?修仙界给灵宠配种用的发情丹药,效果肯定比凡人的春药。 以后给别人下药,就只用在丹药上刮一点粉末下来,效果就会很强劲了。 那简直就是可持续利用的长久资源。 “感觉怎么样?”零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是平板的机械音,但谢玉蕉莫名觉得,里面好像多了一丝……担忧? “非常好。”谢玉蕉回答说。 零看着谢玉蕉变得更从容淡定的表情,私以为这是个好现象。 谢玉蕉顿了顿,故意用一种极其严肃又轻蔑的语气说:“零,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先去把陈雅丽揍一顿。因为她完全没有再能赢得过我的地方了。” 零有点无语:“傲慢是人类最大的缺点。你变聪明了,却也变得傲慢了。不要轻视气运之女,起码在运气上不能轻视。” 谢玉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一抖一抖的:“骗你的,零!”她眉眼弯弯,恶作剧得逞的意思很明显,“我怎么可能去打她一顿?虽然这个想法还不错,不过她不值得我亲自出手。” 零:【……】 零收回自己前一分钟说的话。它突然觉得谢玉蕉变聪明以后,学会捉弄它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谢玉蕉可不管零怎么想的。她双手捧着脸颊,对着光幕做了个无敌可爱的表情(虽然零可能理解不了):“不逗你了。很晚了,好困~我真的要睡了,明天还有正事呢。” 她说着话,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等白天起床了,我还要去跟踪陈雅丽呢。到时候就得辛苦一下我们无所不能的威武霸气的红包群管理员——零了。可以吗?” 零勉强的样子应了一声,但它的数据流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职责所在。可以。】 “零,你果然最好了。”谢玉蕉听到肯定的回答,终于能够放心的让自己沉入睡梦。她拉过薄被往身上一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几乎是沾枕头就着。嘴角似乎还带着期待又满足的笑意。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深沉。 谢玉蕉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木格窗棂,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屋外传来爹娘压低的说话声和锅碗瓢盆的轻响。 新的一天开始了。 谢玉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神清气爽。她利索地起身穿好衣服。今天有“任务”在身,她特意挑了件半旧的军绿色短褂——颜色灰扑扑的,在山上的野树丛里里不那么显眼。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几乎变成灰蓝色的黑布裤子。 洗漱完走到堂屋,早饭已经摆好了。 依旧是红薯粥,稠了不少,旁边放着一小碟腌得乌黑油亮的……咸菜疙瘩? 谢玉蕉仔细看了看,是切成细丝的芥菜疙瘩,用辣椒和盐腌透了,闻着就咸香扑鼻。这是王金花的拿手小菜,很下饭。 “快吃,吃完该去上工了。”谢明山呼噜呼噜喝着粥,含糊地说。 谢玉蕉坐下来,端起碗。变聪明后的脑子让她更深刻地意识到这顿早饭的简陋。但她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吃着。她吃得很快,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收拾碗筷、洗干净放好,谢玉蕉没像往常一样窝回自己小屋或者溜达去枣树下乘凉。 她走到院子角落,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一个半旧背篓和一把镰刀上。 谢玉蕉走过去,拿起背篓背上。背篓空荡荡的,没什么分量。她又拿起那把沉甸甸的镰刀,放进背篓里背着。 “蕉蕉?你干啥呢?”王金花从灶房探出头,看见女儿这副打扮,惊讶地瞪大了眼,“拿背篓镰刀做什么,你又要去摘野果子?不行!昨天娘咋跟你说的?那山里……” “不是去深山,娘!” 谢玉蕉赶紧打断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又诚恳,“我这不是看咱家猪圈那头猪饿得直哼哼,大哥和爹都忙,我就想着……去河边或者后山脚转转,割点嫩猪草回来喂喂它。就在山脚底上,不远,我保证不去危险地方!” 她晃了晃手里的镰刀,努力表现出“我很能干”的样子。 王金花狐疑地看着她,显然不太相信自家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女突然转了性要去干活。但看她背篓也背上了,镰刀也拿了,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心里那点疑虑被心疼闺女想帮忙的心思压了下去。 “行……那你可千万要小心点。”王金花不放心地叮嘱,“镰刀锋利得很,别割着手!就在河滩或者村后头那片缓坡上割点就行,别往草深林密的地方钻!割一点就回来,知道不?” “知道啦知道啦!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闺女最听话了。”谢玉蕉应着,推开院门,一步踏进了外面白晃晃的晨光里。 谢玉蕉想,她又不是真的去割猪草,对娘说一点善意的谎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的目标,还得是那个此刻应该也快要出门上工,或者……去做点别的“私事”的陈雅丽。 谢玉蕉原本根本没想这么早就出门的。她还想着在屋里待一会儿、吃点儿零食,等家里人都去上工了,她再偷偷溜去山上,这样也没人知道。 但刚才零说,它检测到陈雅丽从他们房子前面路过了,看方向就是去的山上。还带了个布挎包! 这个时间点不在知青点待着,反而带着布挎包跑这么远的地方来,陈雅丽肯定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谢玉蕉就急了,只能赶紧和娘掰扯好一阵子才出门。 第十二章 人参抢了,还你马蜂 谢玉蕉背着空背篓,握住镰刀柄,就这么跟在陈雅丽走过的路上。她猫着腰,一头扎进村后山脚那片浓密的灌木丛,隐蔽又苟且,像个小贼。 “零,她还在哪儿?”谢玉蕉在心里问。 她是看不见陈雅丽的。但是零能够看见,这就足够了。 “她现在在你的左前方三百米左右,方向未变,匀速移动。”零的声音平稳地在脑海响起,像一张无形的安全网。 谢玉蕉稍稍松了口气。 她一直从山脚走到了深山的地方。 脚下的路越来越陡,布满碎石和盘虬的树根。几滴汗水顺着谢玉蕉的额角滑下,沾湿了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痒痒的。脚底板早就走得发酸发胀,但她不能停,更不能弄出大动静。 镰刀偶尔磕碰到石头,发出轻微的“当啷”声,都让她自觉冒失,赶紧屏住呼吸。 这后山她很少来,越往里走,树木越是高大茂密,遮天蔽日,光线都暗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腐叶和泥土的气息,偶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花香。四周静得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停。”零突然开口说。是很急促的指令。 谢玉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刹住脚步,顺势矮身躲进旁边一丛半人高的茂密蕨类植物后面。背篓轻轻撞在石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吓得她赶紧伸手扶住。 “怎么,她停下了?”谢玉蕉紧张地问,她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像特别行动组一样的事情,刺激又紧张。当她努力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向前方张望,却只看到一片浓绿。 “嗯。陈雅丽没有再移动了。她现在从随身携带的布挎包里,取出了一个挖土的工具。” 零随时播报情况。 谢玉蕉心道,果然有鬼。这深山老林的,陈雅丽带着工具来挖什么?她屏住呼吸,耳朵竖得尖尖的,仿佛这样就能听到几百米外的动静。 “我现在正在对陈雅丽她所处位置的植被进行一次深度扫描……”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扫描完毕。” 短暂的停顿后,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意味深长:“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小看气运之女的运气。” 谢玉蕉一愣,自然想起零昨天半夜说的话:“记得。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难道……陈雅丽在挖的是什么好东西?” “对,确实是很好的东西。”零肯定了她的答案:“根据能量反馈与形态特征分析,目标正在挖掘的,是一小片自然生长的野生人参区域。并且,该区域有明显的新旧挖掘痕迹。所以我初步判断,陈雅丽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 谢玉蕉只觉得脑袋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恍然大悟,所以陈雅丽才有钱去黑市消费 ,怪不得,原来她的钱是从这里来的。 谢玉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羡慕嫉妒恨了。 凭什么坏事做尽的陈雅丽是女主,还能有这样逆天的运气?这后山,虽说深山少有人至,但早年也不是没有猎户进来过。这么大一片人参长在这里,难道就没人发现?没人垂涎? 除非……谢玉蕉目光紧紧的盯着陈雅丽的方向,一个念头清晰地冒出来:除非这就是老天爷为气运之女开的金手指。这片人参地,就是专为陈雅丽准备的,为了让她不受苦。 而别人就是发现不了,或者说,发现了也得不到。 “你的想法是对的。”零的声音适时响起,印证了她的猜想: “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就是有这种逆天的好运气。他们总是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宝贝,总是能够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机缘,总是能够遇上贵人相助。针对他人的恶意行为上,也常常能‘心想事成’,这是他们光环的一部分。” “心想事成?”谢玉蕉笑了一下。 所以就连陈雅丽觉得谢玉蕉不配做她的对照组,想要害她,也是异常的成功。对吗? 她听得真是生气极了。 陈雅丽还想要挖人参,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零。”谢玉蕉撇了撇嘴,心里念着要给陈雅丽整个狠的,“把红包群积分商城里,所有价值小于等于10积分的东西,全部帮我列出来!” 她今天早上刚好签到了10个积分,对付陈雅丽绰绰有余。她今天不仅要给陈雅丽一个教训,还要把她的人参通通抢走!!! “收到。正在为你筛选……” 零的效率极高,几乎在谢玉蕉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眼前的光幕就铺展开一个简洁的商品列表,密密麻麻,但都清晰地标注着积分价格。 【一次性定向小型迷路符(方圆百米) 10积分】 【臭鼬的“香吻”(气味攻击,时效5分钟) 5积分】 【痒痒粉(基础版,时效10分钟) 5积分】 【强力胶水(1小瓶) 5积分】 【乌云召唤(小范围,时效3分钟) 5积分】 【一个香甜松软又美味的草莓蛋糕(加入美味剂) 10积分】 【平地摔跤小诅咒(指定目标,成功几率60%) 5积分】 【噪音制造器(指定区域,尖锐噪音30秒) 2积分】 【好运符(轻微版,时效0.5小时) 10积分】 …… 【喜欢蛰人的毒马蜂蜂窝(指定掉落版,重复使用5次) 10积分】 谢玉蕉的目光飞速扫过商品列表。 翻着翻着,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视线牢牢锁定在那个价值10积分的【喜欢蛰人的毒马蜂蜂窝】上。就是它! “我要买它,就是这个马蜂窝。”谢玉蕉说得毫不犹豫。 【叮!扣除10积分,购买成功。物品已发放。】随着提示音,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灰扑扑的马蜂窝模型出现在谢玉蕉的手中。 “既然能指定掉落,那我要这个马蜂窝从陈雅丽头顶正上方的树枝上掉下去。然后,给我使劲蛰她,把她赶跑。”谢玉蕉抬了抬马蜂窝模型,说出自己的要求。 她自己肯定是不会被蛰了,这可是她买的商品。她是这群马蜂的主人。 她话音刚落下,马蜂窝就消失不见。想来是已经去到了陈雅丽头顶的树上。 【指令确认。目标锁定:陈雅丽。投放坐标计算中……投放执行!】,马蜂窝模型的声音比零一开始的声音更加冰冷机械。 语音刚放完,马蜂窝就消失不见。想来是已经去到了陈雅丽头顶的树上。 谢玉蕉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几秒钟死寂般的等待后—— “啊——!!!”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山林的寂静,惊起远处一片飞鸟! 紧接着,是更加混乱惊恐的惨叫和拍打声,伴随着某种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隐隐传来。 “现在怎么样?她被咬了吗?”谢玉蕉眼睛亮亮的,追问零。 “是的。蜂窝精准掉落在陈雅丽的脚边。马蜂全部出动,发动攻势。陈雅丽的脸部、手臂、颈部等裸露部位都遭受了马蜂的攻击。” 零的“播报”精准而冷酷:“特别提示。积分商城提供的马蜂毒素为‘加强版’,其作用于人体神经末梢产生的痛感峰值,约等同于人类急性胰腺炎穿孔疼痛的五倍强度。目标正处于此状态。” 五倍急性胰腺炎穿孔的疼痛? 谢玉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跟着麻了一下。但她可没有觉得自己心狠手辣或者可怜陈雅丽罪不至此的想法。 “挺好的,陈雅丽活该咯。不过,她不会死吧?”谢玉蕉可不想让陈雅丽这么快就死掉。 “气运之女的气运光环存在基础防护,在光环被消耗完以前,能够保证她的生命无虞。但剧痛已经超出了陈雅丽的承受阈值,她不久后大概会生理性休克(晕厥)。”零分析道。 分析完,它又开始实时播报:“陈雅丽已丢弃挖掘工具及挎包,正以极不协调的姿态向山下逃窜……移动轨迹混乱……速度锐减……目标倒地……” 谢玉蕉不在意:“我也没有想让她现在就死,我猜到了。她要是这么容易死,我反而觉得不开心。” “好了”谢玉蕉不再管陈雅丽,从藏身的蕨草丛后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裤腿上的草屑和泥土,背好背篓,眼神望向陈雅丽刚才所在的方向,“帮我导航到陈雅丽刚才挖人参的地方,我要去把那一片的人参全部、通通给挖掉!” “导航中……请沿当前方向前行约三百五十米,注意右前方有陡坡……”零听话的导航,直线距离很快缩短。 谢玉蕉很快穿过一片相对稀疏的林子,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背靠巨大岩石的缓坡,阳光透过高大乔木的缝隙,斑驳地洒落下来。坡地上,湿润肥沃的黑土中,长着一片格外翠绿喜人的植物。 它的茎秆纤细直立,顶部分叉,托举着一簇簇鲜红欲滴、如同小珊瑚珠般的浆果,在昏暗的树林里显得格外醒目诱人。叶片呈掌状,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正是人参特有的形态! 这片人参地规模不大,约莫只有十几个平方,但它们分布得相当密集,大大小小有几十株。 靠近中央的位置,明显有几个新鲜的土坑,边上散落着几片被小心挖断的根须,泥土还是湿的,是陈雅丽还没来得及挖走的。旁边还扔着一把小巧的铲子和一个灰扑扑的布挎包。 这片人参长得很好,而且年份都还不错,要是拿去黑市卖肯定能卖上好价钱。所以陈雅丽过得多好,缺钱了只要上山来挖一挖人参。 可她梦里还是要那样欺骗自己。 谢玉蕉想想就生气。算了,不想了,先把她赖以生存的人参挖干净再说!!! 谢玉蕉刚想用陈雅丽留下来的工具铲子挖土,零就提醒她说:“你不用自己动手。红包群的仓库是可以进行储物的,相当于你的随身空间。你只需将手接触目标人参植株,心中默念收起。整根人参就会完完整整被你收进仓库的格子里。” “此功能适用于任何无主或宿主有权处置的非生命体物品。”零补充了一句。 “什么?!”谢玉蕉猛地顿住脚步,震惊!!! 她不知道原来仓库还能这么用,还一直以为仓库只能用来存放和红包群的成员交易得来的物品。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太好了!”谢玉蕉眉眼藏不住的笑意,哪里还顾得上那把小铲子。她几步走到最近的一株顶着红果的人参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它掌状的叶子,将手掌轻轻覆盖在湿润的泥土上方,悬停在植株根部的位置。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意念牢牢锁定这株完整的植物,心中默念:“收!” 无声无息间,那株翠绿托着鲜红浆果的人参,连同它扎根的那一小块泥土,瞬间从原地消失。 地面上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边缘整齐的圆形小坑。 【物品‘野生人参(约15年)’已存入仓库第8格。】红包群仓库的提示音响起。 真的可以! 谢玉蕉看着那个小坑,又惊又喜。这可比用铲子一点点挖省事多了,还不会损伤宝贵的根须,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发了发了!”她小声嘀咕着,干劲十足地挪到旁边另一株更大、浆果更密集的人参旁,如法炮制。 “收!” ——又一株消失。 谢玉蕉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一株接一株顶着红果的翠绿植株在她手下消失,只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土坑。 “收!” “收!” “收!” 连那几株看起来年份尚浅、只有几片小叶子的幼苗也没放过。她甚至没忘记陈雅丽已经挖了一半、根须还露在外面的那几株。只要是在这片地里的,管它大的小的,完整的还是半截的,统统收走! 连旁边几棵刚冒出嫩芽、疑似人参幼苗的小草,也被她顺手“摸”走了——谢玉蕉那是宁杀错,不放过。就是要让陈雅丽下次再来时,面对一片光秃秃的坑洞,连根毛都找不到! 不到十分钟,这片不久前还生机勃勃、鲜红翠绿交相辉映的人参地,彻底变了模样。只剩下几十个凌乱的小土坑,散落的碎土,以及一片被踩踏过的狼藉。那点残留的生机被彻底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谢玉蕉直起腰,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环顾四周的“杰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搞定!”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目光扫过地上陈雅丽遗弃的军工铲和布挎包,她想了想,走过去,用脚尖把铲子踢到旁边更深的草丛里藏好。至于那个布挎包里,什么也没有,就不管了。 做完这一切,谢玉蕉再次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遗漏。正准备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人上山了。正在快速接近陈雅丽的位置,预计两分钟后抵达……身份特征扫描中……匹配结果:谢家村村医,展涛。” 展涛?! 虽然是公社分配给他们大队的村医,展涛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玉蕉此前一直没想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迷倒她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梦里,她被和刘赖子关在一个房间里,是因为她失去了意识。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她和她的“朋友”陈雅丽待在一起。 肯定是陈雅丽用药昏迷了她。 但是谢玉蕉从来没联想过陈雅丽怎么会有这种害人的药。陈雅丽,作为一个一直都需要在知青点上工的知青 ,她几乎没有办法搞到这种药,因为第一她没有人脉 ,第二她没有钱财。 谢玉蕉当然也怀疑过陈雅丽是不是从黑市买来的。 但在吃了启智丹以后,她在回想起梦里发生过的一切扬景时,突然发现了村医展涛对陈雅丽那似有若无的暧昧态度,和总是不问缘由的暗戳戳的好意。 要说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龌龊,谢玉蕉是绝对不信的。 梦里的药,很有可能就是展涛给陈雅丽的。 谢玉蕉挑眉,面色从容。只是心中冷嗤,想着,现在她的报复名单上又多了一位人选——展涛。 不过…… 现在展涛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去“救美”。但是陈雅丽上身这个事情肯定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这恐怕就是陈雅丽作为气运之女的“贵人相助”?在她出意外后,立刻就有舔狗赶来收拾残局。 “零,展涛走的路能遇见我吗?”谢玉蕉迅速问道,同时警惕地看向下山的方向。 “展涛已抵达陈雅丽晕厥地点,直线距离此处约四百五十米,中间有林木阻隔,你目前暂无暴露风险。”零给出了精确坐标。 “好,我现在就下山。” 谢玉蕉当机立断。现在可不是看戏的好时候,万一展涛背着陈雅丽,知道自己上过山。等陈雅丽醒来,怀疑自己动了人参地,那就麻烦了。 她可不想现在就跟这对狗男女正面撞上。 谢玉蕉背好背篓,拿着镰刀就往山下去。她让零给导航,换另一条离展涛和陈雅丽最远的路。 这是一条更隐蔽、也更难走的,被茂密灌木覆盖的陡峭下坡路。 零的导航光幕在眼前清晰标注着安全的落脚点。谢玉蕉服用过淬骨丹的体质不必多说,她身手敏捷,抓着坚韧的藤蔓或小树,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深处。 第十三章 指挥狗蛋儿。池中樾出没 院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白晃晃的日头,也隔绝了可能存在的窥探视线。 谢玉蕉关了院门,这才彻底放松下来,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因为紧张和刺激而快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载而归的踏实感,以及计划得逞的兴奋。 回到自己那间小屋,谢玉蕉立刻插好门闩,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红包群。心念一动,仓库的界面出现。原本空荡荡的格子,因为她谢玉蕉本人辛勤的劳作(划去→幸运的得到),已经被占据了整整三个大格子! 意念集中到第一个格子上,详细信息立刻浮现: 【物品:野生人参】 【数量:40株】 【状态:完整新鲜】 【详情:百年份×5,五十年份×11,二十年份及以下×24】 谢玉蕉掰着手指头,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百年老参啊,在现在这会儿,黑市上一根品相好的百年老山参,少说也得值个两三百块!五十年份的,七八十块总是有的。就算是那些年份浅的小苗子,因为品相完整、根须无损,也能卖上二三十块一根。 这么粗略一加…… 嘶! 谢玉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要是这么算,这加起来,是不是得有将近两千块钱了?! 要知道,她爹娘和大哥三个健壮劳动力,累死累活一年挣的工分,加起来折算成钱,最多也就百来块出头。 陈雅丽靠着这片“小金库”,去黑市卖掉它们,才有钱买吃食给她自己改善生活。难怪自从她下乡以后,没变瘦不说,看样子脸上还长了点儿肉。 也难怪陈雅丽一直都能维持住她那脸上百年不变的笑容。有了这么多钱,谁能忍住不笑出来啊。 不过现在想想这些人参都变成了自己的,谢玉蕉就高兴。 “气运之女的机缘?”谢玉蕉笑的甜美,对着光幕里那堆价值不菲的人参,声音温和热切,“只希望陈雅丽这样的机缘以后再多来一点。下一次我还去找她。全部给她截胡掉。” 至于有没有对陈雅丽拥有这些资源的嫉妒?不存在的。 谢玉蕉心说。到不了陈雅丽手里的机缘,还能称作她的机缘吗? 当然要改姓谢了。谢玉蕉的谢! 眼下谢家的伙食急需改善。她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这些人参换成实实在在的钱和票。 谢玉蕉右手撑着下巴,慢悠悠的用手指在桌子上打着节拍。直接拿去卖风险太大,她一个女孩的身型,容易被人盯上,她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法子。 “最好当然是易容去黑市。”谢玉蕉想。 红包群里的积分商城,肯定有类似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贵不贵。总之,易容的东西如果实在太贵,她就去问问群里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到时候换个模样,悄咪咪地去趟黑市,把人参分批出手一部分,再给家里换点白面、猪肉、新布料回来。爹娘和大哥最近人都瘦了,必须吃点好的……她自己也是! 不过,在去黑市“发财”之前,谢玉蕉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趁着陈雅丽还在昏迷休养,她得给陈雅丽和展涛这对“天作之合”,再添一把火! 展涛不是喜欢陈雅丽吗?他不是甚至愿意为了她助纣为虐吗? 那自己就先满足他的心愿吧。 毕竟是成人之美。自己也算做一回好事。 谢玉蕉想了想,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好人呐。她衷心祝愿天下有如展涛和陈雅丽这样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到了中午饭点,堂屋里弥漫着玉米糊糊和咸菜疙瘩的味道。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王金花一边盛糊糊,一边像是想起什么新鲜事,稀奇道:“哎,老谢,建国,你们上工的时候听说没?知青点那个叫陈雅丽的女知青,今儿早上可倒了大霉了!” 谢建国呼噜喝了一大口糊糊,含糊地问:“没听说啊,娘。咋了?” “说是她啊,大清早不知道跑哪野去了,结果让毒马蜂给蛰了个满头满脸!”王金花语气里带着点看城里人笑话的幸灾乐祸,“啧啧,听说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人都昏过去了!这会儿还搁卫生所躺着呢,展涛那小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嚷嚷要往镇上送!” 谢玉蕉心里门儿清,脸上却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毒马蜂?咱们这后山脚好像没听说过有特别毒的马蜂啊?她跑哪去了?” 她眨巴眼睛,一脸纯然的好奇。 “谁知道她!”王金花把咸菜碟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语气更不屑了,“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心都野着呢!放着好好的工不上,大清早瞎跑啥?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王金花是真瞧不上这些知青,都说是什么城里来的先进知识分子,可实际做的事没有一件上得了台面的。 王金花还记忆犹新。当年第一批下来他们谢家村的知青里,有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知青觉得上工太苦太累,为了逃避劳动,过上好点的日子,就装作文艺青年写情诗,哄骗了村子里的一个年轻姑娘和他发生关系。 等大了肚子才闹上门来,说愿意结婚娶那姑娘。但那男知青彩礼钱是一分没给,就这样住进了女方的家里,吃别人爸妈的,喝别人爸妈的,还总是嫌弃那个姑娘。 谢玉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顺着她娘的话说:“就是呀,不上工乱跑什么呢。这下可好,遭罪了吧。”语气里带着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点评意味。 她扒拉了几口糊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仿佛这只是饭桌上一个无关紧要的谈资。 下午,毒辣的日头稍稍偏西,空气里的燥热却没减几分。谢玉蕉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自家屋檐下的阴凉里,手里摇着把旧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心想,想吃西瓜了。 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田埂边撅着屁股、在草丛里翻找什么的两个小身影上——正是村里的孩子王狗蛋儿和他的忠实小跟班六毛。 谢玉蕉嘴角弯了弯,冲他们招招手,声音又脆又甜:“狗蛋儿!六毛!过来!” 正全神贯注找蟋蟀的狗蛋儿猛地抬头,看到是谢家那个漂亮得像画报里仙女似的姐姐在叫他,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赶紧屁颠屁颠儿地就跑了过来。六毛也吸溜着鼻涕,懵懵懂懂地跟在后面。 狗蛋儿跑到谢玉蕉跟前,努力挺直小胸脯,强装大人模样,压着激动问:“姐姐……你、你叫我们干啥?” 他这几天特意撺掇六毛一起,把玩的地方改成了漂亮姐姐的家门口。 就为了多看漂亮姐姐几眼。 狗蛋儿他妈知道了还笑话他,从小就是个喜欢看漂亮姑娘的臭小子。 谢玉蕉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用彩色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硬糖,一人一颗递过去。阳光下,糖纸折射出诱人的七彩光芒。 “给你们吃。”她说。 狗蛋儿和六毛的眼睛瞬间直了! 六毛更是迫不及待地一把抓过,笨拙又迅速地撕开糖纸,把橙黄色的糖块塞进嘴里,满足地砸吧起来。 狗蛋儿看着六毛那没出息的样子,小脸一垮,觉得有点丢自己这个“老大”的脸。他强忍着把糖立刻塞嘴里的冲动,紧紧攥着那颗糖,仰着头,努力维持着“大人”的沉稳:“姐姐,有啥事,你尽管说!不用给糖,我狗蛋儿……不,我曾宏志也肯定帮你办到!” 他还特意报上了自己的大名,显得格外郑重。 谢玉蕉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伸手揉了揉狗蛋儿刺猬似的短发,又用干净的手帕角给六毛擦了擦快滴下来的鼻涕,声音放得更柔和了:“拿着吧,姐姐请你们吃糖。不过呢,还真有件小事想麻烦你们俩帮个忙。要是办得好……”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又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两颗糖,“每人再奖励两颗!” 六毛嘴里塞着糖,含糊不清地“嗯嗯”点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谢玉蕉手里那两颗糖。狗蛋儿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点小小的骨气在水果糖的甜蜜攻势下瞬间瓦解:“姐姐你说,包在我曾宏志身上!” “也不是什么大事。”谢玉蕉轻描淡写的说:“知青点不小心被马蜂蛰了的陈雅丽,陈知青,你们知道吧?听说她伤得挺重,还没醒呢。姐姐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们俩消息灵通,帮我留意着点。要是听说她醒了,就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我,好不好?” 狗蛋儿想。他们村儿有一个女知青不知道跑哪儿去却被马蜂蛰的事情,现在全大队都知道。时不时就能听其大人提起说,这个女知青现在还没醒过来。要是这个她突然醒过来了,大家肯定很快就知道了。只是过来帮漂亮姐姐传一个话而已,就能得两颗水果糖。这买卖简直赚大了。 所以这件事真是很简单嘛!狗蛋儿毫不犹豫答应她:“没问题!”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我相信你们。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和别的小朋友讲我给了你们水果糖,你们也不能跟其他大人说这件事情哟。包括你们爹娘。”谢玉蕉笑着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狗蛋儿伸出小指头勾住谢玉蕉的,一脸认真,“姐姐你放心,我保证不说。我可是嘴巴最严实的小男子汉。” 谢玉蕉觉得这小狗蛋儿真是可爱。 看着两个小家伙揣着糖,欢天喜地又跑回田埂边继续他们的“寻宝大业”,谢玉蕉满意的拍了拍手。 糖衣炮弹,古今通用。她收买了狗蛋儿,有了狗蛋儿和六毛这两个“小雷达”,陈雅丽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谢玉蕉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想。可能陈雅丽觉得,她这一次被马蜂蛰已经算是很倒霉了。但是她不会想到,等她醒过来的那一天,还有一份大礼等着她。那才是真正的倒大霉。 …… 第二天下午,谢玉蕉刚午睡起来,懒洋洋地靠在床头。 她打了个哈欠,打开红包群,把今天的签到点了,领了10积分,又在红包群群聊里水了两句。就开始今天正式的流程——玩游戏“消灭星星”。 五颜六色的星星刚“啵啵”着碎裂,就听到院门外传来狗蛋儿压低了却难掩兴奋的声音: “姐姐!漂亮姐姐!” 谢玉蕉收起光幕,趿着布鞋走到院门口,拉开一条缝。狗蛋儿小脸跑得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汗,眼睛亮晶晶的,捂着嘴小声说:“姐姐,有消息!那个陈知青,展涛叔说治不了,可严重了!上午就用队里的驴车给拉到镇上的大医院去了!” 哦?去镇上了? 谢玉蕉挑了挑眉,这倒是个意外进展。看来积分商城出品的马蜂毒,威力确实不容小觑,连展涛这个半吊子村医都束手无策了。 “狗蛋儿最棒,消息真灵通!”谢玉蕉毫不吝啬地夸奖,又掏出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塞进他汗津津的小手里,“奖励你的!狗蛋儿再接再厉,要是她回来了,或者有什么新情况,再来告诉我。” 狗蛋儿攥着糖,像得了军功章,用力点头:“嗯!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又像阵小旋风似的跑开了。 看着狗蛋儿的背影,谢玉蕉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剥开一颗糖放进自己嘴里。 清甜微酸的橘子味在她舌尖化开。 陈雅丽去了镇上医院?挺好。这时候进医院,尤其是被毒虫咬伤这种需要用好药、打血清的,那花钱可就跟流水似的。陈雅丽兜里那几个子儿,够填这个无底洞吗? 谢玉蕉几乎能想象到陈雅丽躺在病床上,看着医药费单子时那惨白的脸色。展涛对她那样情深义重,应该会替她垫付吧? 不过,以他那点微薄的补贴,又能垫多少?到时候……钱债情偿?这戏码,想想就有意思得很。 谢玉蕉舔了舔唇角的糖渍,只觉得这橘子糖格外甜。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一层瑰丽的橘红,院墙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谢玉蕉刚把晒着的几件衣服收进屋,就听到院门被轻轻叩响了。 “笃、笃、笃。” 声音不大,带着点迟疑。 这个点,爹娘大哥应该还没下工。谢玉蕉以为是邻居有什么事,一边扬声应着“来了”,一边走过去开门。 门轴“吱呀”一声拉开。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预料中的任何人。 池中樾背对着漫天晚霞,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手里,赫然提着一只羽毛鲜艳、还在扑腾的肥硕野鸡!那野鸡的尾羽在夕阳下泛着五彩的光泽,一看就精神头十足。 谢玉蕉的目光从野鸡身上慢悠悠地移到池中樾脸上。 嗯……还是一样赏心悦目。 谢玉蕉可不是对男女之情一点不懂的笨蛋谢玉蕉了,她现在,是吃过启智丹的钮钴绿·谢玉蕉。 钮钴禄·谢玉蕉觉得,池中樾肯定是对自己有意思。 之前那一次,什么吃腻了烤兔子的理由。她都不稀得说,那是什么个烂理由。 偏偏之前的笨蛋谢玉蕉还真是信了。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人狠起来就是连自己也会吐槽) 谢玉蕉手撑着门框,脸蛋在霞光下白得发光,仿佛画中仙、再镀了层金边。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微微眯起,打量着池中樾,语气也带着点洞悉一切的了然:“怎么,你这个烤鸡,也是吃腻了?” “……” 池中樾愣了一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谢玉蕉语气里的异样。 他摸了摸耳朵,然后说,“是”。 “咳……”池中樾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特意避开谢玉蕉那过于“明亮”的视线,目光落在她身后安静的院子里,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是。山上陷阱刚抓的。” 这借口,再一次糟糕透了。池中樾想。 谢玉蕉侧身让他先进来。 池中樾就赶紧把野鸡提进来。他这只鸡是刚到山上检查陷阱时发现的,没有背背篓。所以他走的时候一直避着人,免得被发现。 “我娘现在还没回家呢。”谢玉蕉双手抱着胸,她看着池中樾提着鸡,两只脚都已经迈进门槛,才慢悠悠地补充着,语调故意拉得长长的:“而且我也不会做饭,怎么办呢?池知青——” 池中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很热。 之前他面对谢玉蕉,只觉得她很可爱,像只特别有活力的小猫一样,眼珠子转个不停,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事情。但无论做什么事都可爱。就想对她好。 但现在,他觉得谢玉蕉变了。她开始,游刃有余的,看透了他,在逗弄他。 想明白这一点,池中樾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没关系。我会做——我现在就做。用一下你家厨房,可以吗,谢同志。”池中樾红着耳朵,头微微低下,黑亮的眼睛避也不避,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谢玉蕉。 余霞刚好落在了池中樾微红的耳廓和清俊的侧脸上,让他的认真如此深刻。 第十四章 池中樾大展身手 谢玉蕉先移开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心跳莫名快了一个节拍,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软软地弹开。 她下巴微抬:“准许了。你用吧。” “嗯。麻烦谢同志。”池中樾礼貌的回,声音沉在喉咙里,转身那叫一个熟门熟路地往灶房走。 谢玉蕉觉得这个人简直了。她不想理他了,为什么还是有一种压不过的感觉! 算了。她还是等着吃肉好了。 谢玉蕉慢悠悠地跟过去,半点没有身为主人家的自觉。动也不动。就那样看着池中樾忙活。 灶房里光线有些暗,只有门洞透进来的天光,照亮了空气中飘零的细尘。池中樾穿着灰色短袖,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手脚利落的烧火热水,寻了木盆洗干净,又找出家里那把磨得锃亮的菜刀,在水缸边沿“噌噌”地刮了几下试刃,动作利索得不像那些个握笔杆子的知青。 烧水、备盆、磨刀……这一套杀鸡放血的准备工作,做得行云流水。 谢玉蕉没有打算搭把手,还反手拖了把吱呀作响的矮竹凳,在门口坐下,托着腮看他忙活。灶膛里的火还没升起来,只有他利落的动作带起细微的风声。 待会儿还要拔鸡毛。 “你一个人可以搞定吧,不需要我帮忙,对吗?”谢玉蕉的布鞋尖儿点着地,问他。那语气,分明是笃定的陈述。 池中樾正把捆了脚的大野鸡拎到木盆上方,闻言动作一顿,侧过头看她。光影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淡淡的影子,眼神落在她托腮看戏的脸上,带着点纵容。 他哪能不知道她就是不想动,顺她的意说:“对,我干这活熟练,一个人就够了。不用你,谢同志,你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说话时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得了准话,谢玉蕉满意地点点头,高兴了就夸两句:“那很好,池知青,你真优秀。”她又掰着手指头,细数:“你呢,不仅眼里有活,还会做饭,会设陷阱捕猎……” 池中樾原本已经冷静下来,耳朵也变成了正常的肉色。但一听到谢玉蕉这么说,他的耳朵瞬间变得绯红。 “……” 谢同志真是一日不见,变化如隔三秋。 池中樾心想。 他面色强装镇定,声音有点发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多谢……夸奖,谢同志你也很优秀。” 谢玉蕉压根没打算问他为什么优秀。开玩笑,她哪哪都优秀,根本不需要问。总之,她觉得池中樾说的很对,很正确。 所以她心情颇好地站起身,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小脸严肃,语气却带着点促狭:“有眼光。你又多了一个优点。”——会欣赏他人的优秀。 池中樾就看着她笑。 心说,实在是,太可爱。 谢玉蕉看他笑,目光就直直盯着他。她以为池中樾是在笑自己有自卖自夸的嫌疑。 池中樾目光撞进谢玉蕉那双盛着狡黠笑意的杏眼里,握着刀柄的手一紧,指节都有些泛白。 忽然觉得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专注地处理起鸡肉来。 只是那微红的侧脸和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主人远不如表面镇定的心绪。 谢玉蕉心说,这人可真不经逗。 之前在自己面前不是挺游刃有余? 她背着手,踱到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下,琢磨着等会儿这鸡该怎么吃才香。嗯,最好能炖得烂烂的,汤浓肉嫩…… …… 等王金花、谢明山和谢建国三人拖着疲惫的步子推开院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灶房门口,自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闺女/妹妹,正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晃着脚丫子,嘴里还包着颗水果硬糖。 和厨房里正在忙着收拾野鸡的池中樾。 他已经放完鸡血,剖出鸡的内脏。现在在拔鸡身上的毛。 “什么情况这是?!” 对池中樾一向警惕的谢建国率先发问,嗓门那叫一个大:“池知青,你、你怎么又跑我家灶房来了?” 谢玉蕉慢悠悠舔着嘴里的糖块,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含混不清地解释:“哦,和那天晚上一样。池知青逮了只野鸡,但不想吃烤的,他就上我们家来处理了,问我借厨房用。我答应了。” 那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谢家村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非得借我们家的厨房?”谢建国瞪大眼睛,冲到池中樾面前问。 还是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只和小妹商量!简直太可恶!居心叵测! 池中樾到旁边洗了洗手,然后起身对着王金花谢明山和谢建国点点头,打招呼:“伯父、伯母,还有大哥。我和谢同志是好朋友,上次谢同志就和我说,以后若是我不想吃烤的肉,可以来找她。所以我这次就冒昧前来,打扰了。” 王金花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看自家闺女那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模样,再看看池中樾手里那只肥得流油的野鸡,还有他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心里顿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王金花拍了拍谢建国示意他别作,这明眼能看出来是他们家蕉蕉占了便宜还把人指挥得团团转。 然后她一脸和蔼可亲的看着池中樾:“没打扰没打扰!小池知青啊,蕉蕉说得对,既然你们是朋友,这种事情就应该叫做帮忙,怎么能叫打扰呢!对吧!” “老谢,你说呢?”她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谢明山。 谢明山“嗯”了一声,目光在池中樾身上转了一圈,又看看那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野鸡,没说什么话,只是招呼谢建国:“行了建国,别杵着了,过来搭把手,帮池知青把鸡毛拔干净,早点弄好早点吃饭。” 他对池中樾印象本就不差,小伙子干活实在,还懂礼数,闺女又没吃亏(甚至还占了便宜),他自然乐见其成。 谢建国:“……” 他看看爹,看看娘,最后的倔强是目光哀怨地投向自家小妹—— 奈何谢玉蕉接收到大哥那控诉的眼神,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还冲他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半颗糖,意思大概是:哥,吃糖不? 谢建国胸口一闷,差点没背过气去。得,指望不上。他只能认命地撸起袖子,带着一股子“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做出什么花来”的劲头,蹲下身开始和池中樾一起对付那堆顽固的细绒毛。 四个人一起动手,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很快,一只光溜溜的肥硕野鸡就处理好了。还把鸡胗、鸡心、鸡肝这些下水也清理得干干净净,放在一旁的小碗里。 “伯母,家里有干香菇吗?”池中樾问王金花。 王金花刚想说“有是有,不过……”——那点香菇可是留着过年待客的。 话没出口,池中樾已经拿了一个小布口袋递了过来:“我回知青点拿了些过来,劳烦伯母帮着泡发一下?” 王金花接过那鼓鼓囊囊、散发着浓郁菌菇气味的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袋个头匀称、肉厚饱满的干香菇!一看就是好货,比自家那点寒碜货强多了。 她应着声“好”,赶紧去泡水发开。 池中樾坚持要当主厨,加上野鸡本身就是他带来的,王金花也没有异议,就让他在厨房大展身手了。 不得不说,池中樾做菜真有两把刷子。 灶膛里的松针和柴火噼啪作响,烧得正旺。大铁锅烧热,池中樾舀了一勺金黄的菜籽油下去。油热冒起淡淡的青烟时,他手腕一抖,先下拍散的蒜瓣和几粒花椒爆香。霎时间,一股辛香直冲鼻腔。 紧接着,剁碎的泡椒和切得细细的仔姜丝被投入滚油之中。 “滋啦——!”一声爆响,红艳艳的泡椒碎和嫩黄的仔姜在热油里翻滚跳跃,酸辣鲜香的气息瞬间被激发出来,弥漫整个灶房,连院子里歇息的谢家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切好的野鸡块裹着一层薄薄的淀粉水,被倒入锅中。热油遇到带着水汽的鸡肉,爆发出更激烈的声响。 池中樾动作迅捷,锅铲翻飞,将鸡块快速滑炒至变色,边缘微微卷起焦黄。 这时,沥干水的泡发香菇被倒了进去。饱满厚实的香菇吸饱了汤汁,在锅里迅速变得油亮软糯,与金黄油润的鸡块、泡椒仔姜交融在一起。最后撒入切好的青红辣椒块,猛火快炒。 一股浓郁的肉香裹挟着泡椒的酸辣、仔姜的辛香、香菇特有的醇厚菌香,还有辣椒的鲜辣……在厨房的空气里横冲直撞。 谢玉蕉早就坐不住了,像只被鱼腥勾住的小猫,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灶台边,盯着锅里翻滚的“小煎鸡炒香菇”。这香味……简直是对她意志力的终极考验! 池中樾眼角余光瞥见谢玉蕉那副眼巴巴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他撒入一小撮盐和一点点酱油调味,最后沿着锅边淋入小半碗热水。 “刺啦”一声,白汽蒸腾,浓郁的汤汁瞬间包裹住所有食材,香气更是浓郁得化不开。盖上厚重的木锅盖,转小火焖煮入味。 趁着焖鸡的功夫,池中樾又快手快脚地炒了个番茄鸡蛋——鸡蛋是王金花友情贡献出的四个。 这可真是下血本了。 谢玉蕉都看到她娘从厨房的粮食柜子里拿出整整四个鸡蛋,那脸上肉疼的表情。 最后池中樾把王金花下午顺手在田埂边掐回来的嫩马齿苋,用蒜泥、酱油和几滴醋简单一拌,做成一道凉拌马齿苋。 为了配得上这硬菜,晚饭的主食焖了满满一大锅白米饭,里面只掺了一小把籼米。 当晶莹的米饭颗粒和那浓油赤酱、香气四溢的小煎鸡炒香菇一起端上堂屋的小方桌时,谢家三口人的眼睛都直了。 五个人吃着晚饭,香的很。特别是饭前对池中樾意见最大、最多、最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谢建国同志,吃的那是头也不抬。 王金花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感慨:“小池知青,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也不差!” 谢玉蕉也很满意。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用学做饭了。 以后,能不能让池中樾上门来给她做饭呢?他厨艺这么好,不给人做饭岂不是浪费了?再说,不经常锻炼锻炼厨艺,万一以后手生了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可行。 谢玉蕉想,池中樾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他应该会同意吧? 她一边吃,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瞟着旁边安静吃饭的池中樾。他吃饭的姿势很端正,背脊挺直,夹菜的动作也斯文,但速度并不慢。昏黄的煤油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鼻梁挺直,唇线微抿,认真吃饭的样子……嗯,也还是那么顺眼。 第十五章 霍秋明,女主的大腿 谢玉蕉满足地放下碗筷,肚子吃得溜圆。池中樾做的拿刀小煎鸡炒香菇,连汤汁都被谢建国刮得干干净净拌了饭。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 池中樾起身,跟谢明山和王金花道别。他做事一向有分寸,没有久留的意思。 “爹,娘,大哥,我去送送池知青。”谢玉蕉赶紧跟着站起来,声音清脆。 她还有事情要问池中樾呢——倒不是让他做厨子,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王金花正收拾碗筷,闻言头也没抬,随口应着:“行,蕉蕉你去送送,天黑,你们慢着点啊。” 谢建国还想说什么,被谢明山一个眼神给按了回去,只能闷头跟他娘一块收拾。 谢玉蕉跟着池中樾出了院门。 夏夜的风裹着白日未散的暑气,黏糊糊地吹在身上。月亮倒已经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清辉洒落下来,勉强照亮了脚下坑洼的土路。 远处稻田里蛙鸣起伏,更让这夜晚空旷寂静。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又时而交叠在一起。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只有布鞋踩在泥地上的轻微沙沙声。 一直走到离谢家屋子远了,绕过那棵枝繁叶茂、在月色里投下大片浓黑影子的大槐树下,谢玉蕉才停下脚步。 “池知青,”她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还记不记得我拜托你的事情?” 池中樾也站定,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侧脸线条利落。他点点头:“记得。你说以后,我有留意。” “嗯,”谢玉蕉应了一声,微微歪头看他,月光映在她琥珀色的眼底,清亮澄净,“那……你看出来了什么吗?” 她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她的眼睛却没有这样说。 池中樾回想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一点:“表面上看,她没什么异常。该上工上工,该吃饭吃饭。不过……”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她和王和弦走得似乎比之前近了些。” 王和弦? 谢玉蕉心里疑惑了一下,转瞬就想明白了。她心中嗤笑。 陈雅丽的好姐妹金兰还杵在知青点,那可是她最趁手的挡箭牌和工具人,只要一天有金兰这个人存在,陈雅丽就一天是干净善良的人。她轻易不会丢开。 至于说突然跟王和弦热络起来?想来是那天自己去找池中樾时和王和弦搭了话,王和弦又是第一个见到自己和池中樾亲近姿态的人,所以陈雅丽坐不住了,想从王和弦那里套点口风。 这点小伎俩,实在太容易看清楚。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池知青。” 谢玉蕉点点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既不见失望,也不见意外。 她目光落在池中樾因为上工穿的粗糙发白的灰色短袖肩口上,微微抬手,动作自然的替他拂去肩头的一片枯叶,“那你还要继续帮我看着她……我总觉得,她对我不怀好意……。” 谢玉蕉说这话时,声音刻意放得轻了些。有点犹豫,有点迟疑,像是不好意思对池中樾说出自己对于一个陌生知青的揣测。 当然,她可是专门说给池中樾听的。 池中樾只觉得被她手指碰到的那片布料下的皮肤,像被羽毛点了一下,微微发烫,有点痒。 他目光沉沉的,点头,只应了一个字:“好。” “前面就到知青点了。” 谢玉蕉收回手,朝不远处知青点窗户透出的昏黄煤油灯光抬了抬下巴,“池知青,你回吧,路上小心。” “嗯,谢同志。”池中樾看着她:“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远了,再回。” 谢玉蕉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拉拉扯扯,干脆的应了,慢悠悠地转身往回走。 池中樾的目光在她的背影停留了几瞬间,才转身,大步朝着知青点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院墙的阴影里。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稻田的湿气和泥土的腥气。谢玉蕉的脑子却在寂静里飞快地转着。 池中樾带来的消息没什么价值,陈雅丽最近暂时还算安分。 这都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证明陈雅丽最近还没开始想什么歪点子。 但谢玉蕉可不会等陈雅丽动手才开始反击。做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是对付陈雅丽这种歹毒险恶的小人呢。 回家以后,洗完澡,谢玉蕉安静的躺在床上。 自从她服用了启智丹,就时常在一个人的时候回想那个梦。 复盘陈雅丽的行为。复盘她自己的经历。 突然,谢玉蕉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极其清晰的片段——那是关于陈雅丽最终如何风风光光离开谢家村的关键! 梦里,陈雅丽在和自己做朋友、和刘癞子一起陷害自己、自己和家人都因此丧命这一切发生后,她很快就离开谢家村、回了城。 当时人参全都还在,陈雅丽也许有钱。但是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已经下乡的知青,有钱,也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离开这儿。 陈雅丽是救了一个人……这个人,也就是陈雅丽后来的丈夫,霍秋明。 谢玉蕉把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梦里,陈雅丽总是不厌其烦的把她和霍秋明的初遇拿出来跟别人讲述。为了体现她和霍秋明之间相遇的缘分、爱情的真挚以及她为霍秋明舍生忘死的高贵品质。 时间就在不久后,大约九月初。 地点,是谢家村东头靠近小河沟的那片茂密竹林。 霍秋明是个军人。那个时候,他是专程请假去隔壁清水湾大队,探望一位牺牲战友的老母亲的。 就在他抄近路,穿过谢家村东头那片僻静的竹林时,意外发生了。 一条潜伏在竹叶下的毒蛇——是当地俗称“烂草黄”的短尾蝮,三角脑袋,土黄色带深褐斑块,剧毒无比——它受了惊扰窜出来,一口咬在了霍秋明的小腿肚子上。 蝮蛇的毒素发作极快,混合着神经和溶血毒素,霍秋明的小腿立刻麻木剧痛,毒素蔓延开,意识也开始模糊。 竹林深处,人迹罕至,呼救都难以被人听见。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个人“恰巧”出现了。 陈雅丽。 她那天是突然“心情烦闷,突发奇想”去村口散心,结果就“碰巧”走到了东头竹林边,听到了霍秋明微弱的呼救声(或者挣扎声),然后“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 接下来的情节,谢玉蕉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陈雅丽如何“临危不乱”,如何“果断”地用嘴(或者布条?梦里没细说,但效果一样)替霍秋明吸出部分毒血(虽然这方法在她如今看来极其危险且不科学),如何连拖带拽、耗尽力气地把这个高大沉重的男人弄出竹林,最终惊动了在附近田里干活的人…… 救命之恩,重如山岳。 霍秋明伤愈归队后,自然对陈雅丽心怀感激。以他的身份和能力,帮一个“品德高尚、见义勇为”的女知青解决回城和工作问题,应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一张盖着红章的探亲介绍信,外加一份令人眼热的“糖厂宣传队”的正式工作,就落到了陈雅丽头上。 红星糖厂,那可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厂!宣传队更是厂里的门面,工作轻松体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能经常代表厂里去市里,甚至去省里参加汇演、学习,是无数人削尖脑袋都钻不进去的好地方。 陈雅丽就是凭着这份工作,离开乡下,风风光光回了城。不仅彻底摆脱了知青的身份,也为日后搭上霍秋明这个长期饭票铺平了道路。 “确实是个好工作。”谢玉蕉心说。 她正发愁没有个理由给家里买肉买白面、布料这些东西。要是她得到了那份工作,有了明面上发的工资,岂不是就能正大光明的给家里置办东西了? 这样看正好,她去把陈雅丽的救命之恩抢了。既让陈雅丽损失了这份机缘,自己也得了好处。 但是一码归一码,她到时候把霍秋明救了,要是霍秋明还是跟陈雅丽搅和在了一起,她就把这两个人一起收拾了。 谢玉蕉对霍秋明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感。梦里,陈雅丽和霍秋明在一起时,已经是她害死自己和家人之后了,所以霍秋明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给过陈雅丽帮助,没直接参与那些腌臜事。不像展涛。 只能说,后来给陈雅丽提供优渥、富贵生活的人是他。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别人都已经是夫妻了,这是他作为丈夫的本分。这很正常。 而且,谢玉蕉猜测,霍秋明作为一个军人,后来可能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枕边人陈雅丽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善良。 但是他大概绝不会想到陈雅丽的内里是那样的恶毒,是仅仅因为妒忌心和高贵感作祟,就能把一个花季少女连同她的家人一起害死的小人。 …… 反正,如今她知道了,到时她先去把霍秋明救了,不给陈雅丽认识霍秋明的机会。 仓库里那四十株年份品相俱佳的野山参,是谢玉蕉改变家庭现状的底气。但直接拿人参去换钱换物,没法解释她的人参从哪儿来的,爹娘肯定也不会同意她自己去黑市。 能有一个光明正大、按月领工资的“铁饭碗”工作做掩护,娘他们也能放心。 不过,谢玉蕉想想,陈雅丽还真是幸运。 当她缺钱的时候,就有了人参这块地。 当她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吃东西的说法,就有了自己这个傻子。 当她追求池中樾而不得,想要一个长相家世均不弱于池中樾的男人,霍秋明就出现了。 虽然谢玉蕉并不清楚霍秋明在军中的职位如何,但他一开始就能从谢家村捞一个知青回城里,还给安排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后来看陈雅丽又过得那样养尊处优的生活,人人尊敬,想来霍秋明的职位是很高的。 气运之女的人生就是如此顺遂。可惜遇上了她钮钴禄·谢玉蕉,陈雅丽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 至于到时候怎么救,她还得盘算盘算。 到时候问问葭雪姐有没有解毒蛇的药。也不需要用太好的药,反正霍秋明不死就成。 她理智上是不讨厌霍秋明没错,但情感上,也别指望她喜欢这人。 谢玉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她也不会学陈雅丽用嘴吸毒血的操作,想想就恶心。届时只需要把人安全弄出竹林,惊动旁人,再表现出足够的“关切”和“后怕”,就足够了。 红星糖厂宣传队的工作,已经被谢玉蕉视作她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现在才将将快到八月。 九月初三,离现在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这段时间,总不能干等着吧? 家里天天玉米糊糊咸菜疙瘩,谢玉蕉觉得她嘴里真是快淡出鸟来了。仓库里的人参是金山银山,可眼下却像捧着金饭碗要饭,看得见吃不着,那叫一个憋屈。 看来她还是得先找个能过渡的工作才行。谢玉蕉一边往嘴里扔着清甜多汁的阳光玫瑰葡萄,一边思索这事儿。 嗯……不过,这葡萄真好吃。 谢玉蕉动作不停,又揪下一颗丢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沁凉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迸开,稍稍抚平了心头的燥意。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葡萄,一时间还真没想出什么可以用来过渡的工作。 眼下这光景,正经的“铁饭碗”实在难寻摸。城里厂子的招工指标金贵得要命,不是留给自家子弟顶职,就是得托关系走门路,还得往里头填钱。 谢玉蕉才不想找这种倒贴钱上班的工作。 “啧。”谢玉蕉又丢了一颗葡萄进嘴,秀气的眉头拧着。月光从糊着旧报纸的破窗棂缝隙里漏进来几缕,撒在地上,也撒在她蹙起的眉头上。 第十六章 打架,极品“后妈”李五丫 【叮!签到成功!获得积分:10点!当前积分:20点。】 看着积分余额,谢玉蕉心里踏实了一点。这积分就是她的底气。她慢吞吞爬起来,换上军绿色短褂和有点褪色的灰蓝裤子,又把头发编成两根油光水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爹娘和大哥依旧不在,上工去了。 堂屋里摆好了盛好了早饭。一碗稀薄的玉米糊糊,一小碟咸豇豆。 谢玉蕉端起碗,玉米糊糊寡淡粗糙的口感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行,必须把改善伙食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再这么下去,她的嘴巴真要受不了了。 谢玉蕉三两口把糊糊扒拉进肚子,刚放下碗,院门就被“咚咚咚”敲响了。 她走过去拉开门栓,开门一看,还是狗蛋儿。和六毛。 两个小萝卜头的站在门口,眼睛亮晶晶的。 狗蛋儿小脸跑得通红,眼睛亮得惊人,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兴奋:“漂亮姐姐!我来告诉你最新情况啦!那个被马蜂咬了的倒霉女知青,今天早上被展叔用板车给拉回来了!” 六毛吸溜着鼻涕,用力点头附和。 狗蛋儿继续道:“她人是清醒了,但脸上身上还是又红又肿的,看起来可吓人了!展叔说这个女知青还得在村医的卫生室那儿再待一段时间。” 陈雅丽回来了? 谢玉蕉心头一动,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呀,这么严重啊?” 她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四颗用彩色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硬糖,一人两颗塞进他们汗津津的小手里,“姐姐知道了。谢谢你们,小狗蛋儿,小六毛。喏,这是说好要给你们的糖。” “谢谢漂亮姐姐!!”狗蛋儿攥着糖,摸了摸鼻子,小脸笑开了花。 狗蛋儿拉着懵懵的六毛,像两只得了宝贝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土路尽头,谢玉蕉笑了一下,关上门,只觉得小孩子真是有意思。 现在陈雅丽醒了,但是状态还不是很好,需要待在展涛那儿继续休养。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谢玉蕉立刻点开红包群,直奔【积分商城】。手指飞快滑动,找到了那件心心念念的【隐形衣】。 嘶……标价500积分。 500一件的隐形衣,谢玉蕉自觉现在是买不起了。 但是,租用个一两天,应该会便宜很多吧? 一想到这里,积分商城的界面就突然弹出了两个选项: 【隐形衣租贷(不支持中途退租!!!)】 方案一:按小时计费,一小时一积分。超过6小时后,计为一小时一点五积分。(未满1小时自动按1小时计算) 方案二:按月计费。一个自然月10积分。到期不续租,则自动归还积分商城。 谢玉蕉盯着两个选项,手指无意识地在光幕上划拉了几下。嗯……有点纠结。 方案一灵活,但万一用时超出计划,积分消耗就不可控。 方案二看似一口价包月,可一个月10积分……她现在统共才20点。 纠结了好一会儿,谢玉蕉还是决定选方案二。她的指尖重重戳在【方案二】的确认键上。 【叮!扣除10积分,租贷成功!物品“隐形衣(租贷版)”已发放至仓库。租期:30个自然日。】 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仓库里多了一个格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件非常普通的布斗篷,看着跟粗麻布料没什么不同。 作案工具到手! 谢玉蕉心头一松,正准备呼唤零和她一起进行谢家村卫生室“送温暖”大计,院门突然被人拍得震天响! “谢家小妹!谢玉蕉!快开门!快出来啊,出大事儿啦!” 一个尖利急促的女声伴随着“砰砰砰”的砸门声传进来,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赵大娘。 谢玉蕉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院门。 赵大娘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出现在眼前,她一把抓住谢玉蕉的胳膊,气喘吁吁:“哎呀谢小妹!你可算开门了!快!快跟我走!你娘……你娘他们在晒谷扬那边跟李五丫打起来啦!打得可凶了!” “什么?!”谢玉蕉脑袋“嗡”的一声,也顾不上细问,“在哪?大娘,快带我去!” “就在晒谷扬边上,村里包谷地那儿!快跟我来!”赵大娘拽着她就跑。 谢玉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下生风,跟着赵大娘一路狂奔。她娘王金花泼辣是泼辣,可也讲究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让她娘跟人动手,还闹到打起来的地步,对方得是干了多缺德的事? 总之肯定不是她娘先挑事儿的。 远远地,就看见晒谷扬西头靠近谢家包谷地的那片空地上,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村里人。人群包围的中心,两个身影正撕扯扭打在一起,怒骂声尖利刺耳。 “李五丫你个黑心肝烂肚肠的!敢骂我闺女?老娘撕烂你这张臭嘴!” 这是王金花愤怒到变调的声音。她头发散乱,衣衫被扯开了半截,一只手死死揪着李五丫油腻腻的头发,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李五丫也不甘示弱,她身形比王金花壮实些,一边嚎叫一边用指甲在王金花胳膊上抓挠:“王金花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生了个赔钱货还当宝!你那丫头片子就是个短命鬼的相!还读书呢,有啥屁用,迟早被男人……”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谢明山脸色铁青,手里紧握着一根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粗木棍,像一尊怒目金刚般挡在王金花身后,对着几个想上前拉偏架、明显是李五丫本家兄弟的男人怒目而视:“我今天就拿着这根棒子在这儿站着,我看谁敢动我婆娘一根手指头!都给我滚开!” 谢建国则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直跳,死死瞪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显然在极力克制冲上去帮忙的冲动。 男人不掺和女人打架,不然不占理,在谢家村是要被戳断脊梁骨的。 谢玉蕉一眼就认出了李五丫。 李五丫在谢家村是出了名的刻薄歹毒。她一共生了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对她的四个女儿非打即骂,当牛做马,名字都带着赤裸裸的恶意——谢招娣、谢来娣、谢盼娣、谢唤娣。 生的唯一的那个儿子叫谢耀祖。 每次谢家村的人都能看到李五丫的那四个女儿,瘦骨嶙峋,身上穿的各种补丁、破破烂烂的衣裳,在村里看见这几个孩子时,她们不是在给家里割猪草,就是在河边用那还没饭碗大的小手搓洗洗全家的衣服裤子。 反观她那个宝贝疙瘩儿子谢耀祖,养得白白胖胖,十岁了连捆柴火都没抱过。 整日在村里喜欢偷别人家的鸡蛋踩别人家的菜,还欺负那些比他小的孩子,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这个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重男轻女,但像李五丫这样把自己生的女儿当做丫鬟奴隶使的还是真没有。 所以谢家村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很是鄙夷李五丫。村里人面上不说,背地里谁不戳李五丫的脊梁骨? 大家都在背后念给李五丫取得外号,“李后妈”。意思就是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像后妈一样。 李五丫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矛头直指谢玉蕉:“……生个丫头片子养得跟个娇小姐似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就是仗着有张狐媚子脸?我看她能得意几年!早晚被男人玩烂了扔……啊!” 最后那句恶毒到极致的话让谢玉蕉拧起眉,眼睛直直的盯着李五丫。 看这模样,肯定是李五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让她娘大动肝火,和人动起手来。 谢玉蕉撸了撸袖子,就要参战。 她爹和她大哥是男人不好动手 ,但她不一样,她去帮他娘,谁也说不得什么。 “小妹!诶诶,你干啥去!” 谢建国看谢玉蕉气势汹汹的就要过去,立马叫住她,但是没拉住人,谢玉蕉就已经挤了进去。 在其他人眼里,谢玉蕉的身体可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个娇小姐,因为她从来都不干什么活,到了年龄以后也是去上学,而没有上过一天工。 所以也没人觉得谢玉蕉能帮到她娘什么。 “娘、李婶,你们别打了!快,都让开!”谢玉蕉拨开挡在身前看热闹的人,像一尾灵活的鱼挤进包围圈中心。 谢玉蕉一边轻轻的拉住她娘,一把扯住李五丫的左臂,嘴里焦急地喊着:“娘!李婶儿!你们快别打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谢玉蕉声音带着哭腔,脸上也适时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她按住李五丫的那只手却暗暗用了巧劲,给人猛的扯脱臼了。 “啊——!” 李五丫猝不及防,只觉得左臂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骨头被硬生生扭错了位,整条胳膊瞬间酸麻无力,抓挠的动作戛然而止,揪着王金花衣襟的手也痛得松开了,红着眼睛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怎么了怎么了?李婶儿你没事吧?”谢玉蕉“惊慌”地叫着,手上动作却快如闪电。趁着李五丫因剧痛而失声、周围人也被这声惨叫惊住的瞬间,她扣住李五丫肩膀的手又是迅疾无比地一推一送!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嗷——!!” 比刚才更凄厉十倍的嚎叫从李五丫喉咙里迸发出来,她整张脸痛得扭曲变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只刚刚脱臼又被瞬间“正”回去的左臂软绵绵地垂着,钻心的疼痛让她浑身直打哆嗦。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旁人看来,就是谢玉蕉冲进来“拉架”,手忙脚乱地碰了李五丫一下,然后李五丫就突然跟被雷劈了似的惨叫起来。 王金花也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李五丫骂道:“李后娘你鬼哭狼嚎什么?装什么蒜!老娘还没使劲呢!” 李五丫摸着自己刚刚被扯得痛到怀疑人生的肩膀,嘴里乱骂:“你个遭了瘟的,一来就扯我胳膊,黑——” 王金花见这人还变本加厉了,心里顿时鬼火冒,一巴掌给李五丫扇过去。 李五丫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好的那只手勾成九阴白骨爪式的,准备朝王金花脸上挠过去。 但谢玉蕉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呢。 她眼睛红红的,眼泪跟玉珠子从脸上滚落下来,身子摇晃着想要拉住两人:“怎么、怎么又打起来了,刚刚不是停手了吗?李婶, 你快别打我娘了,我娘最近本来就天热心口慌,你别再找我娘麻烦了……” 然而她的一只脚却在视线盲角里,踹在了李五丫想要扑过来的右脚下。 “扑通!” 李五丫直接行了个跪拜礼。 幸好在李五丫扑过来之前,谢玉蕉用手把王金花往旁边带了带。 见人都摔倒了,谢玉蕉可不打算就这么简单的放过李五丫。 李五丫既然敢故意挑事儿,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娘,你晕一下。”谢玉蕉小声的对着王金花说。 由于她们打架的架势比较狂野,周围是一个圆形的包围圈,包围圈外是看热闹的村里人,包围圈里留给她们打架的真空地带。 所以谢玉蕉这么小声的说话,除了她娘谁也听不到。 听见谢玉蕉这么说,王金花的眼珠一转,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立刻就“啊呀啊呀”了两声。喉咙里“嗬嗬”喘息着,假装呼吸不过来的样子,身体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捂着胸口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娘!”谢玉蕉扑到王金花身边,哭的梨花带雨,看着倒在地上的王金花,喊出声。 “娘——!”谢玉蕉忽然想起梦里她娘在去世的扬景,一瞬间和现实重合。 她紧紧抱住“昏迷”的王金花,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不停地往下掉,“娘你醒醒!你别吓我啊娘!” “李五丫!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她抬起泪眼,死死瞪着还抱着胳膊哀嚎的李五丫,那眼神里的恨意和狠厉,竟让撒泼惯了的李五丫心头一寒,嚎叫声都卡了壳。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哎哟!真把金花嫂子气晕过去了?” “呸,李后妈忒不是东西。她以为人人都跟她似的把女娃当继女使唤呢?上赶着找骂,她就是!” “这李五丫嘴也太毒了!咒人家闺女,搁谁受得了?” “就是,人家玉蕉丫头招她惹她了?平白无故被骂成那样!” “看谢家闺女儿哭成这个惨样,金花嫂子怕不是真出事儿了?李五丫真是造孽……” 指责的目光和议论声潮水般涌向李五丫。 谢明山和谢建国趁机挤上前,谢明山一把推开还挡路的谢四叔,蹲下身焦急地查看王金花的情况(实则暗地里捏了捏婆娘的手),谢建国则红着眼睛,像头发怒的小豹子,对着李五丫吼道:“滚开!要是我娘有事,我饶不了你!” “爹,”谢玉蕉抹了把眼泪:“快把娘抱去卫生室找展村医看看。刚刚娘晕倒的样子太吓人了,我担心出什么事儿。” 她还没说完,谢明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王金花抱起来往卫生室跑了。 李五丫抱着剧痛难忍的胳膊,面对群情激愤和谢家父子吃人般的目光,又气又痛又怕,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再也骂不出一个字来。 她几个本家兄弟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今天讨不了好,赶紧上前半拖半拽地想把还在哼哼唧唧的李五丫弄走。 谢玉蕉红着眼睛拦住李五丫,喊道:“不准走!李五丫,你气晕了我娘还想走,我告诉你,不可能!今天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去卫生室,要是我娘被气出个好歹,你就等着吧!” 谢建国也站在谢玉蕉身后,握紧拳头:“我小妹说的对。你可别想走。不然我就去揍得你家谢耀祖分不清东西南北!!” 李五丫的命脉就是谢耀祖。她原本还想跑,一听到这话,她就看了一眼自家男人。 谢四叔皱着眉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都是这臭婆娘惹出来的好事!自己解决! 李五丫只好跟在谢玉蕉后面,走得不情不愿。 但是她后面还有谢建国,她一走得慢下来,谢建国就吼她:“磨磨蹭蹭干啥呢?刚刚和我娘打架不是那么有力气吗?你再不走快点儿,我现在就去把谢耀祖揍得走不了路!!” 第十七章 李五丫赔钱,大获全胜 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靠墙那张铺着发黄褥子的窄床上的王金花。 她娘闭着眼,脸色显得有点灰白,额头上还沾着点没撇干净的灰土。 谢玉蕉的脚像是被钉在了门口。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眶又酸又胀,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砸在脚下的泥地上。 “娘……” “我娘怎么了?展医生?”谢玉蕉虽然知道她娘没事,但一想到梦里娘的结局,眼泪就是忍不住的流。 展涛没立刻答话。 他那双绿豆一样大的眼睛,先是黏在谢玉蕉被泪水打湿后更显白净透亮的脸颊上,视线顺着她纤细的脖颈往下,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前打了个转,那眼神像爬行的蛞蝓,黏糊的恶心。 谢玉蕉皱了皱眉,胃里泛起不适。 该死的男人,眼睛学不会安家,她到时候就替他安。 现在不是清算展涛的时候,谢玉蕉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恶心又问了一遍问题。问:“问你话呢!我娘到底怎么回事?” 展涛这才慢悠悠地把目光从谢玉蕉身上撕开,清了清嗓子,还特意侧了侧他那张自以为方正英挺的国字脸,摆出个自以为帅气的角度: “哦,别急嘛。是这样,王婶子呢,主要就是最近身子骨有点虚。今天这日头又毒,加上跟人动了气,急火攻心,肝气上逆,气血一时跟不上,可不就厥过去了么?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啊。” 说完他还挑了挑眉毛。 谢玉蕉嫌恶地立刻别开脸,再多看一眼他那副王八嘴脸,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插了进来,像堵墙似的严严实实隔开了展涛投向谢玉蕉的视线。是谢建国。 他对自家妹妹的情绪一向敏锐,脸色黑沉,眼神冷冷的刮了展涛一眼:“展医生,你只管说我娘现在咋样,能不能醒?别的少扯。” 谢建国这一挡,王金花像是得了信号,适时地、极其微弱地呻吟了一声,眉头皱起,眼睫毛颤了颤,慢慢“悠悠转醒”。她一迷茫,转动着眼珠,声音又轻又飘:“这……这是哪儿啊……我……我咋躺这儿了?我这是咋的了?” “娘!你醒了!” 谢玉蕉立刻扑到床边,紧紧抓住王金花的手,眼泪又涌出来,“这是卫生室!是爹把你抱过来的!刚才可吓死我了!”她声音哽咽,那份后怕倒有一半是真的。 王金花“虚弱”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眉头皱得更紧了:“哎呦……我这儿、这儿咋这么堵得慌。像压了块大石头,有点……有点喘不上气……” 说着,王金花看向向展涛,“展医生,我这是、啥毛病啊?” 展涛又把刚才那套气虚火旺的说辞原样背了一遍。 “那……那得吃药吧?贵不贵啊?”王金花适时地露出满脸肉疼的表情。 展涛咳嗽了一声,说:“是要开点。” 谢玉蕉就忍不住想冷笑。 展涛这个庸医根本就看不出来别人生的是什么病不说,还总是喜欢给村里的人开贵的药,他自己能从中昧下一部分回扣。 没给展涛展示的机会。 “李五丫!”谢玉蕉倏地转过身,目光看向正抱着自己那只胳膊、龇牙咧嘴的李五丫身上,语气悠悠道:“我娘是被你气晕、打伤的。这医药费,天经地义该你出吧?” “医药费”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了李五丫一下。 她猛地跳起来,也顾不上胳膊疼了,唾沫星子乱飞:“放你娘的屁!那是你娘自己身子骨不争气,像根烂灯草,风一吹就倒!关我屁事!凭什么要我出钱?想钱想疯了吧你们谢家!” 说这话时,李五丫叉着腰,脖子梗得老长,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泼妇架势。 谢玉蕉看着她那副滚刀肉的样子,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不疾不徐:“凭什么?就凭是你先跑到我娘面前挑事找茬!就凭是你先骂人动手!就凭是你嘴里喷粪把我娘活活气晕过去,现在才躺在这儿!李五丫,这前因后果,晒谷扬上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你想赖?”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行啊,你确定不给是吧?” 李五丫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但嘴上依旧硬气:“不给!就是不给!你能拿我咋地?” “好,没问题。” 谢玉蕉点点头,笑意更深,却无端让人心头发凉,“你以为你耍赖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行,我这就请谢四方大队长评评这个理!我倒要问问,把人活活气晕送进卫生室,需不需要负责?该不该赔偿?看看这谢家村,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 “大队长”三个字像盆冰水,兜头浇在李五丫身上。她梗着的脖子瞬间就软了。 李五丫一脸恳求说:“我倒是愿意给,但是我家确实没有钱啊。谢小妹,你看看,要不就算了吧?” 谢玉蕉哼了一声,“怎么,想当老赖?!” 李五丫缓过劲来了,她觉得就算是大队长来了她也能辩解两句的嘛:“什么老赖,小姑娘家家说话真难听。我就是没钱怎么了,你要去找大队长,你去找啊!!看他能把我——” 谢玉蕉见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想继续掰扯。 “大哥!”谢玉蕉根本不等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喊谢建国,“你跑去大队部,请谢队长来!立刻去,要快!” “好嘞!”谢建国响亮地应了一声,带着一肚子火气,转身就冲出了卫生室,脚步咚咚地砸在土路上,眨眼间就跑远了。 “诶!你……你……”李五丫这下真慌了,下意识就想跟着往外溜。 一直守在门口的谢明山面无表情地往门框上一靠,高壮的身躯把门堵得严严实实,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李五丫,事儿没掰扯清楚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李五丫被他堵得进退不得,急得直跺脚。 展涛在旁边看着谢家兄妹俩一个比一个硬气,完全没人把他这个“权威”放在眼里,特别是谢玉蕉,从进门到现在,除了质问,就没正眼瞧过他一下。 他心里的那点优越感和邪火噌噌往上冒。 陈雅丽那个城里知青对他爱搭不理也就罢了,这个乡下丫头凭什么也敢看不起他?他自认为长得仪表堂堂,还是吃公家粮的村医,是有文化的人! 一股气儿冲上来,展涛几步走到孤立无援的李五丫身边,挺直腰板,摆出副主持公道的架势。对着谢家人,尤其是对着谢玉蕉,义正辞严地说:“谢同志,你们这样,有点咄咄逼人了吧?就算打架,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王婶子难道就一点错没有?为什么要把责任全推到李婶子一个人头上?这不太公平吧?” 他这番“公道话”让李五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感激涕零地看着他。 展涛更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高地,更来劲了,下巴微扬,等着看谢玉蕉如何应对他的“仗义执言”。 谢玉蕉只觉得有一只王八在干瞪眼。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反胃感涌上来。她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捂住了嘴,发出一声清晰的干呕:“呕——” 这声音在寂静的卫生室里格外刺耳。 展涛那张故作严肃的脸瞬间僵住,变得铁青。 谢玉蕉放下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藏不在的嫌弃:“展医生,麻烦你……能不能稍微安静点?我这会儿头晕得厉害,心口也闷,听不得人在我耳朵边一直嗡嗡嗡地念叨……吵得慌。” 她顿了顿,又勉强扯出一个极其敷衍的假笑,补了一句:“哦,我不是针对你啊,展医生,你别往心里去。” 这会儿,谢玉蕉是真觉得展涛令她感到有点生理性的恶心了。 她想:到时候,要给展涛选个精彩的结局才是。普通的扬景适配不了他这么恶心的人。 谢玉蕉说的这几句话比直接骂人还狠。展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抽了几巴掌。 可一抬眼,对上谢玉蕉那张即使带着假笑也依旧娇美得晃眼的脸,他那点被羞辱的怒火竟奇异地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混杂着不甘和垂涎的情绪压了下去,脑子里顿时又有点晕乎乎,那点被骂的不快也暂时抛到了脑后。 卫生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李五丫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谢明山守在门口,像尊门神。展涛则站在屋子中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门外很快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谢建国粗声粗气的说话声。 大队长谢四方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材不高,但很敦实,穿着件灰色干部服。 身后跟着的是气喘吁吁的谢建国。 谢四方一进门,目光就扫过屋里的情形——躺在床上的王金花,堵门的谢明山,角落里鹌鹑似的李五丫,还有坐在床边、眼睛红肿但神色冷静的谢玉蕉。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把谢建国描述的冲突过程听了个七七八八。 “大队长……”李五丫像是见了救星,刚想扑过去诉苦。 谢四方却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王金花床边,语气还算平和:“金花嫂子,感觉咋样?能说话不?” 王金花“虚弱”地点点头,又抬手抚了抚心口,声音有气无力:“劳烦队长跑一趟……就是现在心口还堵得慌,有点闷……” 谢四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上午的时候他一直在自己村大队部办公,没有听到王金花和李五丫打架的事。但在来的路上,听谢建国讲完,他心里已经有谱了。 所以他直接对着李五丫挑明:“这事儿李婶你有错。我都已经听说了,要不是你先去挑事儿,在人跟前胡咧咧,挑拨是非,骂人家闺女,还先动手。金花嫂子也不会和你打架。你不用狡辩 ,她的为人我是清楚的。” 谢四方在村里威望极高,一番话又快又急,句句砸在李五丫脸上。 李五丫讪讪的收回想要扒拉大队长的手,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大队长,哎呦!可不是我不负责呀,咱村医说了,这医药费可是好大一笔钱……我们家可没钱!” 谢四方处理这种事情都已经有经验了,他哪能不知道李五丫在想什么?当即不再理会李五丫,转向展涛,“展医生,金花嫂子这情况,得吃药吧?你给看看,大概得花多少钱?” 展涛被谢四方那公事公办的目光看得一凛,心里那点想趁机多报点的小九九顿时熄了火。 他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地报了个数:“呃……这个……王婶子主要是气虚受惊,需要安神调理。我给她开几副药,主要是些党参、黄芪、柏子仁这些平和的……算下来……大概五块五毛钱左右。” “五块五?”谢四方重复了一遍,目光再次落到李五丫煞白的脸上,“李五丫,听清楚了,五块五!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说,你家到底出不出得起这个钱?” 李五丫只觉得嘴里发苦。 五块五,她家当然有! 她当家谢国志(谢三叔)在队里挣工分是把好手,她平时抠抠搜搜也攒了点私房。可这钱要是从她手里掏出去,让当家的知道了,一顿好打是绝对跑不了的!她哪敢认? 她只能咬着牙说没有了。 “队……队长……”李五丫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哭腔,“不是我不认账啊……是、是真没有啊……我家耀祖还要上学,家里开销大,这……这一时半会儿哪拿得出来……” 谢四方点点头,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没有?行!那我就按规矩办!” 他继续说:“李五丫气晕王金花,事实清楚。既然你现在拿不出钱赔,那就从你们家今年的工分里扣。等秋后队里统一结算的时候,按市价折算成粮食或者钱,直接划给王金花家。该扣多少,会计那里会算清楚!这事,就这样!” “扣……扣工分?!”李五丫一听,脸色瞬间惨白。 李五丫还以为能赖掉,想着先拖过去,大不了就说慢慢还,至于什么时候还,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拖个一年半载,三年五载的,谁还记得? 但她没想到大队长会说直接用工分抵。 一股巨大的悔恨瞬间淹没了李五丫——早知道王金花这么“不禁气”,早知道谢玉蕉这丫头这么难缠,早知道大队长这么不讲情面……她打死也不会去找王金花唠嗑!! 李五丫现在心里的那个后悔呀。 但是有大队长发话,她也不敢开口拒绝这个提议,只能点头说好。 一扬闹剧,以谢家人的大获全胜结束。虽然途中谢玉蕉被展涛恶心了一下。 第十八章 卫生室里搞破鞋 谢家四口人离开时,卫生室里间,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谢玉蕉脚步微微一顿。那是陈雅丽的声音。 她不能再忍了——既然隐形衣都已经租了,等下午来一块送礼给他两。 以前怎么没发现,展涛和这陈雅丽怎么配呢。都一样怪恶心人。要是不能早点解决他俩,她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不舒服。 …… 太阳晒得土路发烫。 回到家,院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热浪和窥探。 谢明山刚小心翼翼把王金花放到堂屋的旧藤椅上,王金花就一骨碌坐直了,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样子,她拍着大腿,嗓门洪亮:“哎呦,可算能松快松快了!装得我这把老骨头都僵了!” 谢建国正心疼地给他娘倒水,闻言手一抖,搪瓷缸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娘?!你…你没事?” 他想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旁边一脸淡定的小妹和爹,“爹,小妹,你们…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 谢明山咳了一声,掩饰性地拿起桌上的蒲扇给王金花扇风。 谢玉蕉则笑眯眯地凑过去,挽住大哥结实的手臂晃了晃:“大哥,别气嘛!这不是怕你太实诚,演不像嘛!你看,效果多好,李五丫那脸都吓白了,工分也赔定了!” “就是!”王金花接过搪瓷缸子灌了一大口水,畅快地舒了口气,眉飞色舞,“那李后娘,哼,活该!让她嘴贱!这下看她秋后分粮的时候哭去吧!”说到这儿,她想起什么,转向谢玉蕉,眉头又皱起来,“对了蕉蕉,你是不知道,那李五丫今早抽的哪门子疯!冷不丁凑过来,贼眉鼠眼地问你有没有对象,说要给你介绍一个!” 谢玉蕉有点意外的挑了挑眉:“哦?她能给我介绍什么好人?” “可不是嘛!” 说到这里,王金花重重放下杯子,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我一听就晓得她没憋好屁!立刻就给撅回去了!嘿,她还不死心,腆着脸使劲儿夸,说什么那家条件多好,城里户口,工作体面,人长得也周正……” 谢建国听得拳头都硬了,插嘴道:“条件这么好轮得到她李五丫上门介绍?肯定有鬼!” “鬼大了去了!”王金花一拍桌子,气得脸都红了,“她后头才秃噜出来,说那男的离过婚,前头还带着俩儿子!话里话外那意思,是夸人家有现成的儿子,你嫁过去直接就能当妈,省得自己生了!呸!听听!这是人话吗?合着我们蕉蕉就只配去给人家当后娘、养便宜儿子?” 王金花又有点得意的继续说:“我当时就给她怼回去了,我说李五丫,你这么稀罕给人当后娘,赶明儿你家谢耀祖也给你找个城里带娃的寡妇当儿媳妇,我看你乐不乐意!” “噗嗤——” 谢玉蕉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倒在藤椅扶手上,肩膀抖个不停,“哈哈哈…娘!干得漂亮!她李五丫是个什么样的人,给我做媒给介绍对象?准是有利可图。我谢玉蕉就是找,也绝不找个二婚带娃的男人啊。她怕不是在做白日梦呢!” 谢建国更是听得生气,额头青筋直跳,猛地站起来:“不行!光赔工分太便宜她了!我替小妹咽不下这口气!明天我就找机会把谢耀祖那小王八蛋揪出来揍一顿!让他娘好好长长记性!” 这话一出,全家竟无一人反对。谢明山闷头抽烟,算是默许。王金花哼了一声:“是该揍!那小子跟他娘一个德行,欠收拾!” 谢玉蕉也挥了挥小拳头,表示精神支持:“大哥加油!套麻袋打!别让他看见你的脸!” …… 饭桌上,谢建国还气哼哼地念叨着怎么“偶遇”谢耀祖。 吃完饭,日头正毒,谢明山放下碗筷,拿起墙角的草帽扣在头上:“行了,都先消停点。上午耽搁半天,下午的工分还得挣回来。走吧。” 听到“消停”两个字,谢玉蕉心说怕是不能了。下午她还要亲自导演一出好戏呢。 一家三口人离开家上工。 谢玉蕉目送爹娘和大哥的身影消失在土路尽头,转身回屋,反手插好门闩,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换上一种冷静的跃跃欲试。 她点开红包群。仓库里那件租来的【隐形衣(租贷版)】瞬间出现在手中。布料入手轻飘,颜色灰扑扑的,抖开开看,是一件样式极其普通的粗麻布斗篷。 谢玉蕉利索地把它披在身上,宽大的兜帽罩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奇妙的感觉瞬间笼罩全身。 谢玉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明明斗篷还披在身上,触感真实,但视线所及,双手、双脚,甚至连投在地上的影子,都彻底消失了。 她甚至走到屋里那面模糊的小镜子前,镜子里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陈旧的家具,仿佛她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真神奇…” 谢玉蕉低声赞叹,新奇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任何阻滞感。她又从仓库里取出白葭雪给的那个装着【强效春药·春情散】的油纸小包,小心地揣进隐形衣内侧的口袋里。 目标:卫生室。 “零。亲爱的、最棒的零,快出来陪我一起做大事!” “我在。”零的声音冷冰冰,很高冷。 成功把零召唤出来的谢玉蕉心满意足的开始行动。 穿上隐形衣后,她如同融入了流动的空气,无声无息地溜出家门。 烈日下的土路空无一人,只有蝉在乱叫,吵得头疼。 谢玉蕉脚步轻快,沿着墙根树荫的阴影移动,心里盘算着计划。走到卫生室附近,她更加小心,避免发出动静。 “零。快帮我看看,展涛和陈雅丽在干嘛呢?”谢玉蕉问。 零扫描了一下,回答:“两个人……在互诉衷肠。别担心,他们发现不了你。门已经锁了,你进不去。但是你可以从窗户里直接看现扬版。” 卫生室的木门确实关着,窗户开了一条缝透气。谢玉蕉屏息凝神,像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凑到窗边,透过那条缝隙往里窥探。 里间,陈雅丽半靠在病床上,脸上身上的红肿虽然消褪了些,但依旧看得出被马蜂肆虐过的痕迹,显得有些滑稽。 她正对着坐在床边的展涛说话,声音刻意放得温柔软和,带着一股子病弱的气虚:“展涛哥哥…这次真的多亏你了。在医院里,要不是你帮我垫付那些医药费…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完,她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一副泫然欲泣、感激涕零的模样。 展涛背对着窗户,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听起来很是“动情”:“雅丽,你别这么说!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再说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看着你受苦,哥哥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钱的事都是小事,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他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身体却微微前倾,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陈雅丽盖着薄被的腿,而不是她那张依旧红肿不堪的脸。 谢玉蕉趴在窗沿下,无声地撇了撇嘴。还展涛哥哥~陈雅丽真不觉得这样说话恶心。 啧,一个假惺惺地卖惨博同情,一个色迷心窍地假仁假义,这俩人还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至于真爱?怕是陈雅丽看中展涛村医的身份和那点油水,展涛则纯粹是馋人家身子,哪怕现在肿成猪头也挡不住他那点龌龊心思! 不过,啧啧,想想梦里发生的事情,确实真是好深的感情呐。真爱都做不到那份上吧? “是时候让我给你们这对真爱的狗男女添把火了。”谢玉蕉扬起一个笑容。 她迅速从怀里掏出那包春情散,油纸包被小心地打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细如尘埃的药粉。 再动作极快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用麦秆精心制成的中空细管——这是她上午在家偷偷做的“作案工具”。 细管的一头小心翼翼地探进窗户缝隙,对准屋里两人方向。谢玉蕉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对着管子的另一头,用尽全力猛地一吹! “呼——!” 淡粉色的药粉如同一小片被惊起的薄雾,借着吹气的力道,悄无声息地飘散进卫生室略显沉闷的空气里。 为了确保“药效”,谢玉蕉毫不吝啬,把整整一包的分量都吹了进去。粉雾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迅速在小小的里间扩散。 做完这一切,谢玉蕉立刻缩回脑袋,屏住呼吸,心脏在隐形衣下咚咚直跳,既紧张又兴奋。 然后,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头,紧盯着屋内的动静。 起初,屋内两人似乎毫无察觉。 过了几分钟。 谢玉蕉听着展涛在那儿故作深情地宽慰:“…雅丽,你安心养着,别想太多…” 陈雅丽也柔柔弱弱地应着:“嗯…我知道,有你在,我放心…” 她说着,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抬手轻轻扇了扇风,“就是…就是感觉有点闷热…口也渴了…” 她话音刚落,展涛像是被传染了,猛地抬手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喉结滚动,声音陡然变得有些沙哑和急促:“嘶…是啊,这鬼天气…怎么突然…这么热…” 他呼吸明显粗重起来,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对劲,黏糊糊地胶着在陈雅丽身上,原本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荡然无存。 陈雅丽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起来,看向展涛的目光不再是感激,而带上了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水汪汪的勾缠。 “展医生…你…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她声音发颤,带着点娇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 “我…我看看你还烧不烧…”展涛的理智显然在飞速蒸发,他喘着粗气,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探额头,而是一把抓住了陈雅丽放在被子上的手,触手滚烫滑腻。 “啊!”陈雅丽低低惊呼一声,像是被烫到,却没有立刻甩开,反而手指微微蜷缩,眼含秋波,不像要拒绝。 这声惊呼如同点燃炸药的引线。展涛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了。他几下脱了短袖,猛地扑了上去,将陈雅丽重重压倒在狭窄的病床上! “展涛!你干什么!放开…唔…” 陈雅丽微弱的挣扎和抗议瞬间被堵住,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咽。 薄被被粗暴地扯开,纠缠的身影在病床上翻滚扭动,最后滚做一团。 成了!谢玉蕉眼睛一亮。 房间里那不夹杂任何含蓄的叫喊,直接穿过那窗户,散播到远处。 谢玉蕉立刻退开几步,站在院墙的阴影里自信倾听。 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这声音,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别说卫生室附近了,估计再远点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动静。她很满意这份“浓情蜜意”的表达效果。 但这还不够。谢玉蕉胆子大了起来,她绕到卫生室正门。门是从里面关上的,推是决计推不开的。 所以紧接着,谢玉蕉就支起窗户,从变大的窗口翻了进去,帮里面两个人把门儿打开——以防待会儿有人来捉奸,却发现进不来。 里间传来的声响更加清晰刺耳,伴随着木床剧烈的摇晃声。 谢玉蕉面不改色,屏住呼吸,从打开的卫生室门离开。 她走的时候。 门,已经大敞四开了。 …… 做完这一切,谢玉蕉穿着隐形衣,飞快地远离卫生室这个“是非之地”。 她没有回家,而是走远了。朝着村东头大多数人、包括知青点上工的那片地跑去。田地里,人们正顶着日头挥汗如雨,锄头起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玉蕉躲在一丛长势旺盛的蓖麻后面,确认自己处于一个发出声音也不会被人发现方位的地方,然后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刻意将嗓子压得又尖又细,完全变了调,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田地方向猛地吼了一嗓子: “快来人啊——!卫生室有人搞破鞋啦——!!抓流氓啊——!!!”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加上炸裂的内容,瞬间像一颗炸弹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田地里,所有正干活的人都被惊得猛地直起身!农具停在半空,草帽下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谁?谁喊的?”一个男知青茫然四顾。 “卫生室?搞破鞋?”陈雅丽的好朋友金兰脸色发白,手里的锄头“哐当”掉在地上。 “谁啊,还耍流氓耍到卫生室了!?”这是计分员。 “这声音从哪儿来的?”人群骚动起来,大家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可烈日炎炎,土路空旷,哪儿还看得到半个人影? 那句“搞破鞋”和“抓流氓”的威力实在太大。太有诱惑力。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轰”地一声炸开了锅。尤其是以“大喇叭”赵大娘为首的那群村里的大娘大婶们,眼睛瞬间放出光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现惊天秘闻的刺激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哎呦我的老天爷!卫生室?那不是展医生那儿吗?”赵大娘第一个反应过来,嗓音拔得老高,激动得直拍大腿,“快!快去看看!大家伙正好抓他们个现行啊!” “走走走!别让那对狗男女跑了!” “光天化日搞破鞋!伤风败俗啊!” “抓起来!必须抓起来批斗!” “抓起来!” “抓起来!” “抓起来!” 人群瞬间沸腾了!赵大娘一马当先,扔下锄头就往卫生室方向冲。 后面呼啦啦跟上了一大群,有同样兴奋的婶子大娘,有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汉子,还有几个半大小子,嘻嘻哈哈地跟着跑。扬面顿时变得浩浩荡荡,飞扬弥漫着尘土。 一群人就像一群河马奔腾而过,目标明确的朝着卫生室去。 知青点的人面面相觑,脸上惊疑不定。几个女知青脸色尤其难看。不知谁喊了一句:“咱们也去看看吧!别是…别是咱们知青点里的人…” 说着话,其实就在担心陈雅丽了。 这话像冰水浇头,知青们心头一凉,也顾不得地里的活了,纷纷丢下工具,忧心忡忡地跟着人流往卫生室跑。 谢玉蕉隐身看着这堪称壮观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 她拢了拢身上的隐形衣,悠闲地混在奔跑的人群边缘,也跟着去看这扬结局注定的好戏。 谢玉蕉一点都不觉得,陈雅丽和展涛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毕竟这时候搞破鞋是要被抓的,但如果清醒过来的陈雅丽不认和他有感情,展涛肯定就得论流氓罪处理。 所以,即使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展涛届时肯定会先行承认他和陈雅丽是有感情的男女朋友、或者未婚夫妻关系。 陈雅丽否认也没用。毕竟如果没有关系的话,展涛为什么要替她垫付在医院里的治疗费呢? 第十九章 抓现行,承认关系 那声音之响亮,之忘我,之肆无忌惮,简直震耳欲聋! 跑在最前面的赵大娘脚步猛地一顿,老脸一红,随即爆发出更兴奋的光芒,回头冲后面大喊: “听听!听听!哎呦,这动静!我的个亲娘嘞,真是在搞破鞋!快!快抓起来!” 这现扬说书般的声音点燃了所有人的神经。 最后一点疑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被严重冒犯的愤怒和抓到“奸情”的狂热。 人群的脚步更快了,咒骂声、催促声此起彼伏: “不要脸的东西!” “打死这对狗男女!” “快!门在那边!” “冲进去!” 卫生室的院门近在眼前。赵大娘一马当先,伸手就去推那扇木门——竟然一推就开!根本没闩! “门没锁!冲啊!”不知谁喊了一句。 人群如同开闸的洪水,“呼啦”一下涌进了小小的院子,瞬间将卫生室塞得满满当当。 浓烈的中草药味儿都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难以言喻的甜腻腥膻。里间那扇门更是大敞着,毫无遮拦地将里面的景象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窄小的病床上,两个白花花的身影正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忘乎所以,对门口涌进来黑压压的人群毫无所觉。 木床发出濒临散架的“嘎吱”哀鸣。 “啊——!!!” 挤在前面的几个小媳妇大姑娘看清楚了床上景象,顿时捂住眼睛,失声尖叫起来,脸上臊得通红。 “我的老天爷啊!看见人进来了还不停,真是不要脸!下贱胚子!” 赵大娘可不管这些,她踮着脚,看得清清楚楚,扯着嗓子就骂开了,唾沫星子横飞,手指头恨不得戳到那两人脸上去。 “抓起来!把他们抓起来!”愤怒的吼声瞬间淹没了那不堪的声响。 群情激愤,男人们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就在这时,落在后面、气喘吁吁的知青们也终于挤到了门口。 金兰跑得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她费力地踮起脚,越过前面攒动的人头朝里间望去。当看清床上那个被男人压在身下、头发散乱、侧脸红肿却依稀可辨的女人时,她如遭雷击,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失声喊着,连声音都变了个调: “雅…雅丽?!那是雅丽?!” 她这一嗓子,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喧闹的人群诡异地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病床上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脸上。 那红肿未消的眉眼轮廓…可不就是知青点那个平时温温柔柔、总是笑着、说话都细声细气的陈雅丽吗?! 而压在她身上、动作猛然僵住、一脸惊骇欲绝转过头来的男人——居然是谢家村的村医,展涛!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卫生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来自床上那对)和无数道震惊、鄙夷、愤怒、难以置信的目光。 日光透过窗户,明晃晃地打在两人赤裸的、布满汗水和暧昧红痕的身体上,将那不堪入目的奸情照得无所遁形。 谢玉蕉隐在人群最外围的角落,冷眼看着沉迷于情色的陈雅丽。 几个膀大腰圆的大娘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床上那对还纠缠在一起的白花花身影强行分开。粗鲁的动作引来陈雅丽几声沉闷的痛呼和展涛含混不清的怒吼,但立刻就被更大的斥骂声淹没。 “嚎什么嚎!还有脸嚎!” “赶紧把衣服给他们套上!别污了大家的眼!” “快点的!穿上!” 有人从地上捡起展涛那件被扯得皱巴巴的灰色短袖和裤子,也不管正反,胡乱的往他身上套。 展涛还想挣扎,被一个黑脸汉子狠狠一肘子捣在肋下,痛得他闷哼一声,瞬间老实了,只能屈辱地任由摆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陈雅丽那边更狼狈。她的衣服被展涛撕扯得不成样子,扣子崩掉了好几颗,勉强挂在身上。 一个大娘皱着眉,从床头扯下一件估计是展涛的旧外套,兜头罩在陈雅丽身上,把她裹了个严实。只露出那张红肿未消、此刻却惨白如纸、写满绝望和屈辱的脸。 陈雅丽的头发散乱,沾着草屑和汗水,一缕缕贴在额角和红肿的皮肤上,眼神空洞 泪水顺着眼眶下流。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有人嫌恶地推搡了她一把:“走!老实点!” 就这样,在无数道鄙夷、唾弃、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包围下,衣衫不整的展涛和陈雅丽,被愤怒的人群押送着,像游街示众的囚犯,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散发着淫靡气息的卫生室,朝着大队部走去。 押送的路上,人群的议论像开了锅的沸水,一刻也没停歇。 “啧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陈知青平时看着多文静一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谁知道背地里这么…这么骚!”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婶撇着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队伍中间的陈雅丽听得清清楚楚。 “哼,狐媚子一个!仗着有几分城里人的清高样儿,勾搭男人倒是一把好手!”旁边另一个婶子立刻接腔,声音刻薄。 一个汉子嗤笑道:“展涛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陈知青大了快一轮呢,都能当她爹了吧?也不嫌害臊!” “嘿,你别说,说不准这陈知青啊,就好这一口呢?都说老男人会疼人嘛!”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带着下流的意味。 “就是就是,看她刚才那浪叫的劲儿…啧啧,平日里装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呸!一对狗男女!丢尽了我们谢家村的脸!” “……” 不堪入耳的议论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狠狠扎在陈雅丽身上。 她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那件散发着汗臭味的旧外套里,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屈辱、愤怒、恐惧,还有对展涛的恶心,全都在她的心里一起翻涌。 展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安静得像鹌鹑的陈雅丽,心里又气又怕。 大队部门口,谢四方刚处理完手头一叠工分记录,就听到外面人声喧嚷,吵得不像话。 他皱着眉放下笔,刚走到门口,就被眼前浩浩荡荡、群情激愤的队伍惊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这是怎么了?!” 谢四方扶着门框站稳,看着被推到最前面、狼狈不堪的展涛和陈雅丽,再看看后面黑压压、义愤填膺的村民,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大队长!可不得了了!”赵大娘第一个冲上前,嗓门洪亮,唾沫横飞,指着展涛和陈雅丽,“这对不要脸的!在卫生室光天化日搞破鞋!被我们抓了个现行!那扬面…哎呦喂,简直没法说!门开着,床都快摇散了!喊都喊不停!伤风败俗啊!” “是啊大队长!我们都亲眼看见了!” “是的,是的!我们把门推开,喊他们,他们都听不见,还自己干自己的!” “陈知青平时装得多清高,结果呢?呸!” “展涛这老不羞!居然喜欢那么年轻的小姑娘,不要脸!” “必须严惩!抓起来批斗!” 众人七嘴八舌,添油加醋,扬面乱成一锅粥。 谢四方的脸黑得像锅底,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皱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猛地一挥手:“都静一静!静一静!我来问问。” 人群安静下来,齐齐看向事件主人公。 展涛和陈雅丽被无数眼光盯着,只觉得身上像沾了水稻毛似的难受。 谢四方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两人。 “说吧,你们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四方声音不高,但让人听得很清楚。他指了指展涛,“展医生,你先说。” 见人还是不说话,谢四方声音严肃了起来:“看在陈知青来到我们谢家村以后一向不惹事,展涛村医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帮助我们村的群众看病。我就提醒你们两个一下。” 谢四说:“你们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不管是搞破鞋还是耍流氓,都不算什么好事儿。” “——搞破鞋就得在我们村儿里接受群众教育,然后住到牛棚里去。要是耍流氓呢,就是一条人命了。” 他这话,就已经在提醒两个人了。 听到一条人命,展涛的眼珠子动了动 。 “大队长,我想说,我有话说!”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展涛知道陈雅丽不是很瞧得上自己,但他喜欢她,他觉得陈雅丽温柔可人,还是个高中生、有文化,是个做媳妇、妈妈的好人选。 虽然现在陈雅丽的那张脸毁了,但迟早也会好的,不是吗? 要是他不说话让陈雅丽指控自己对他耍流氓,那才是真的完蛋。到时自己被抓去吃花生米了,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说,我们谢家村这么多人都听着。”谢四方说。 展涛喉咙发干,腿肚子都在转筋。他扑通一声,不是跪,但也差不多是瘫软地往前踉跄一步,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的辩解:“大队长!误会,真是误会啊!我和雅丽…哦不,我和陈雅丽同志,我们…我们是正经在处对象,我们是…是以结婚为目的的革命伙伴!今天…今天就是一时情难自禁…犯了点生活作风上的小错误…我们认错!我们深刻检讨!但…但真不是什么搞破鞋!” 他语无伦次,拼命想把事情往“情投意合”上引。 谢四方没理会他的哭嚎,目光转向陈雅丽,声音更冷了几分:“陈知青,你呢?展医生说的,你同意吗?” 自从被押进来,陈雅丽就一直紧咬着下唇,牙齿深陷进皮肉里,渗出的血珠染红了苍白的唇瓣。松开时,下唇一片血肉模糊的惨烈。 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扫过谢四方,扫过周围一张张或鄙夷或嘲讽的脸,最后落在展涛那张因为急切辩解而扭曲油腻的脸上。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 就是这个人…这个她从未正眼瞧过、打心眼里瞧不上的男人…她居然和他…想到卫生室床上那不堪的一幕,想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药味和汗臭的味道,陈雅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当扬吐出来。屈辱和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勒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她现在确实恨不得展涛去死!! 但否认?指控他耍流氓?让他去吃枪子? 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她就是为了她自己,也不能去指认展涛说的是错的。 因为要是展涛被定了流氓罪枪毙了,她陈雅丽作为“受害者”,名声就彻底臭了! 一个被流氓糟蹋过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前途?别说回城、好工作,就是活下去都难。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是…” 陈雅丽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同意展医生的说法。”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行。”谢四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他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目光如电扫过办公室内外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洪亮地宣布: “既然你们都承认是自由恋爱,是正在发展的结婚对象关系,那你们做这事儿就不归我们管。但是,光天化日,在集体财产卫生室里,干出这种…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严重败坏了我们谢家村的风气!给知青队伍抹了黑!也给村医这个光荣的岗位蒙羞!”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念在你们是初犯,又是‘革命伙伴’,” 谢四方刻意加重了这四个字,引来人群一阵压抑的嗤笑,“大队决定,对你们进行如下处理:第一,展涛、陈雅丽,每人写一份深刻的书面检查,明天一早交到大队部!第二,扣除你们两人本月全部工分!第三,展涛,停职反省半个月!这半个月,卫生所暂时由赤脚医生李老头负责!至于陈雅丽…” 谢四方目光落在她身上:“病既然‘养’得差不多了,明天就给我下地干活!好好劳动改造思想!” 他最后强调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解释,谢家村的社员同志们都听到了,以后可可不要逮着陈知青和展医生就过来——也不准再私下议论传播!散会!” 谢四方雷厉风行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让众人回去继续上工。他这话与其说是约束村民,不如说是给陈雅丽和展涛最后一点遮羞布,也省得后续麻烦。 真要按“搞破鞋”或“耍流氓”处理,他这个大队长脸上也无光。 谢家村的人虽然意犹未尽,满腹话语憋得难受,但也只能悻悻然地散去,边走边用眼神交流着无声的鄙夷和即将在私下里疯狂发酵的流言。 展涛如蒙大赦,腿一软,差点又瘫下去,对着谢四方点头哈腰:“谢谢大队长!谢谢大队长宽大处理!我一定深刻检讨!绝不再犯!” 他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雅丽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木然地站在原地,对展涛的谄媚和谢四方的话毫无反应。 完了,真的完了。她不仅被迫和展涛绑在了一起,还要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下继续留在这个地狱般的谢家村劳动… 陈雅丽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散去的人群背后投来的目光,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金兰和另一个女知青半搀半扶地拖出大队部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现在最震惊的就是知青们,他们接触陈雅丽最久,也简直觉得事情魔幻到了一种境界:陈雅丽怎么连展涛都能看得上呢? 而唯有一个知青不在现扬——那就是池中樾。 大家都跑去捉奸的时候,他在地里干活儿;大家把陈雅丽和展涛押送到大队部的时候,他还在地里干活儿;现在大家伙儿都看完一出闹剧,回到地里了,发现他仍然在地里干活儿。 “这池知青还真是个沉稳性子。” 刚看完热闹的王金花也看见了地里的池中樾,对着谢明山真情实感地夸了一句。 谢明山同意的点头:“心性确实好。就连我都忍不住去看热闹,他能忍住,说明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说完话,两人低着头继续今天的活计。 总觉着刚看了一扬热闹,干活都变得有劲儿了。 第二十章 卖卖卖,买买买 这四天谢玉蕉靠每日签到,已经重新拥有了五十积分的巨款。 每天她也不用出门,继续靠水果糖雇佣狗蛋儿,让狗蛋儿听到什么关于陈雅丽的最新消息就告诉自己。 现在,谢玉蕉就歪在堂屋门廊下的竹摇椅上,手里慢悠悠摇着一把豁了边的旧蒲扇。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狗蛋儿那颗顶着刺猬短发的脑袋探了进来,狗狗祟祟的。 “漂亮姐姐!”他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又有新消息啦!那个陈知青!” 谢玉蕉蒲扇停了停,眼皮都没抬:“嗯?怎么说?” “她说!”狗蛋儿吸溜一下鼻子,努力板起小脸,“说展叔打她下乡起就对她特别好,很照顾她啥的,一来二去就好上了!他俩处对象都有俩月了!” 他伸出两根小小的手指头比划着,“她脸上被马蜂叮的包还没好全呢,大队长让她下地,她也没去,还赖在卫生室里躺着。现在她和展叔干啥都一块儿,连知青点都回得少了。我还听别人说,她跟知青点的人吵吵了,闹着要从知青点搬出来,住到卫生室去!” 谢玉蕉手里的蒲扇彻底停了,杏眼微微睁圆。 别人也许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陈雅丽那颗心高气傲的心,就展涛那点油腻腻的殷勤,她压根看不上。可如今,这俩人居然真就捆一块儿了?“处了俩月”?陈雅丽甚至还闹着要同居? 这陈雅丽……真豁得出去啊! 为了暂时有个安身之所,连展涛这块臭狗皮膏药都死死抱住了? 且不提展涛那王八绿豆眼的猥琐样,展涛都已经三十二岁了。陈雅丽可才十八呢!! 至于闹矛盾……陈雅丽和谁闹矛盾了?嗯,下次见面可以问问池中樾。 估计是最近发生了这么老些事儿,陈雅丽她那温婉善良的皮,终究是绷不住了,连跟知青点的人维持表面和平都做不到。 不过,这倒是谢玉蕉想岔了。 陈雅丽的心可狠着呢。 “呵……”谢玉蕉忍不住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又摇起扇子,“行,知道了。干得不错。”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精准地抛过去。 狗蛋儿伸手一接一个准,咧开嘴,揣着糖一溜烟跑了。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白晃晃的日头里,谢玉蕉嘴角那点笑意慢慢淡了。 陈雅丽和展涛绑得越紧越好。这暂时只是个开始。她最初的计划,是想把陈雅丽和刘癞子那滩烂泥搅和在一起,让他们烂在一处。半路杀出个展涛,虽然乱了点,但效果似乎……也还行?反正陈雅丽现在这名声,算是开始泡在臭水沟里了。 她和陈雅丽,来日方长嘛。 念头忽而又转到池中樾身上,谢玉蕉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 这人时不时来一次,都提着野鸡野兔子上门,绝不空手。经常还会捎点大白兔奶糖,或者一小包油纸裹着的肉干,塞给她当零嘴。 谢玉蕉叹了口气。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挺喜欢池中樾来的,他做饭好吃,还会自带肉来。每次他一来,自己的用饭质量就会噌噌噌往上升。 可昨天,池中樾没来。 想到这里,她手里的蒲扇有点摇不动了。空气黏糊糊地糊在身上,连带着心里也闷闷的。 不过幸好,昨天晚上她就和王金花讲过自己今天要去镇上的事情。 今天她终于可以去大展身手了。她可是有隐形衣的女人! 正好每日会见狗蛋儿这个小情报员的时间已经过了,她也该出发了。 谢玉蕉回屋换上那身普通的灰蓝色衣裤,头发编成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背上竹背篓。 昨天和她娘讲的时候,她娘硬要塞给她一块钱,她没要,只说上次的钱还没花完。 村口老榆钱树下,牛车已经等着了。车上挤着几个去镇上赶集的婶子大娘,正压低了嗓门,一脸讳莫如深的低声议论着什么。 “哎哟,你是没瞧见,那卫生室的门大敞着……” “啧啧,伤风败俗啊!平日里装得跟个文静小姑娘似的,骨子里这么骚!” “展涛那丑脸、那岁数,居然还能逮着个下乡知青……” 谢玉蕉一走近,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婶子们那嗡嗡的议论声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谢家小妹,又去镇上呀?”一个圆脸婶子露出个笑,打破了尴尬。 “嗯。”谢玉蕉应了一声,利索地爬上车,找了个角落坐下。 “那天你娘跟李五丫干架,听说还气晕了送卫生室了?”另一个瘦高婶子忍不住开口,眼睛里的八卦之火藏都藏不住,“你娘身子骨还好吧?我看她这两天还上工呢?” 谢玉蕉眼皮都没撩一下,声音平平:“给开了点安神的药,吃了。我娘身体也没大问题,就是那天被气得狠了点。” 她不想多谈,把背篓往身前拢了拢,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婶子们碰了个软钉子,互相使了个眼色,讪讪地住了口。牛车在土路上吱呀吱呀地摇晃,载着一车各怀心思的人,慢悠悠驶向镇上。 到了镇上,谢玉蕉跳下车,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纵横交错的巷子里——黑市一般就在这些地方。 因为谢玉蕉昨天晚上的时候就计划着今天要来卖人参,就提早在积分商城里看了,有没有什么可以易容的道具。 她还真发现了一个,5积分的【娃娃秀面具(普通娃娃面具,可改变样貌,无特殊功能)】 虽然它没什么特殊功能,但能改变样貌本身就如此不普通了。 最让谢玉蕉惊喜的是这个道具才卖5积分,这也太便宜了! 所以她果断拿下。 接着她在这处巷子里歇了一下,就开始乱逛。让零出来给她500米直线导航一下,看看黑市在哪儿。 没过两分钟,靠谱·零就扫描到了黑市所在的一个巷子。 谢玉娇把娃娃秀面具戴上,设置成了一个普通年轻妇女的长相,平凡的放到人群中不会让别人多看一眼。 小巷子里,晨光被砖墙切割,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里都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她七拐八绕,越走越偏,沿着零的导航线路,最后停在一条狭窄得仅容两人侧身而过的死胡同口。 一个用灰布头巾蒙了大半张脸的男人像影子一样从墙角冒出来,眼神锐利,上下刮着她。 “买,还是卖?”声音嘶哑,一听就是故意这么说话的。防止被别人听出来。 “买,也卖。”谢玉蕉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现在被抓到投机倒把那可是要坐牢的! 男人嗤笑一声,伸出手:“五毛。” 谢玉蕉很干脆,从裤兜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五毛钱递过去。这是黑市的传统规矩了,是“敲门砖”。 钱到手,男人揣进怀里,语气依旧生硬:“你可以进去了。” 谢玉蕉又说:“我这儿有好货,你能不能带我见你们老大?” 守门的男人嗤了一声,“什么好货?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东西都称得上好货的。” 谢玉蕉皱眉:“我不跟你说。你带我去见他就完了,我只给他看。” 男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谢玉蕉的脸和她那细胳膊细腿儿,估摸着这人也不像是红袖章。 最终,他还是点了头,朝胡同深处里,对旁边阴影里另一个同样打扮的汉子道:“栓子,带她去见老大。看着点。” 还警告谢玉蕉说:“你最好是真的有好货 不然,我们老大的脾气可不是很好。” 叫栓子的汉子闷声应了,示意谢玉蕉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穿行,最后停在一扇连油漆剥落的木门前。 栓子敲了门,三长两短。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栓子低声说了几句,门才彻底打开。 谢玉蕉心说,怎么搞得跟特工接头似的 。 院子里很简陋,几乎没有修葺,墙角堆着些蒙尘的杂物。一个穿着蓝布工装、约莫三十出头的汉子正蹲在屋檐下抽烟,见他们进来,撩起眼皮瞥了一眼,烟雾缭绕里看不清表情。 “老大,这人说有好货,非要见你。”栓子瓮声瓮气地说。 黑市老大把烟屁股在鞋底摁灭,站起身。他个头不高,但骨架粗大,透着一股常年混迹底层的精悍。 人踱到谢玉蕉面前,目光没什么温度:“什么好东西?先说好,我王飞虎只做你情我愿的买卖,坑蒙拐骗、伤天害理的事儿,不沾。” 谢玉蕉没说话,只卸下背篓,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仓库格子存放的东西,心里默念“取出”。再拿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三个用湿润苔藓小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 她剥开一层苔藓,露出里面泥土尚存、根须虬结的物件——三支品相极好的人参,当然,都是格子里年份较低的。 参体饱满,芦碗清晰,细密的根须一根未断,根须上还带着点儿土。 王飞虎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一步跨上前,劈手就拿过一支,凑到眼前仔细端详,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根人参的须。 年份约莫二十出头,品相完整得惊人,显然是行家手法挖出来的,没伤到分毫。 王飞虎想:人参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特别是在他们这块地方,一个离长白山八千里路的南方小城,根本就不是人参的产出地。 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儿搞的这么新鲜的人参。反正他肯定要拿下。 谢玉蕉也就是不知道这个黑市老大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告诉他。这就是气运之女的光环作用~ “嘶……” 王飞虎吸了口气,再抬头看谢玉蕉时,眼神里多了份凝重和热切,“真牛,这东西没得说,确实是好货。你开个价?” 成了!谢玉蕉想到即将到手的钱,高兴得很。她努力维持着镇定,把自己盘算了一晚上的要求倒出来: “我要两斤肥板油,两斤瘦猪肉、要里脊。白面二十斤,玉米面五斤。细棉布,浅蓝色和碎花的那种,各来五尺。盐一斤,白糖半斤。” 谢玉蕉提了一堆东西,才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说:“剩下的,全换成钱,还有……布票、粮票、糖票,也给我换点。” 王飞虎听得眉毛都没动一下,立刻朝旁边一个手下挥手:“麻溜的!照这位姐说的,赶紧备齐!挑最好的!” 小弟们应声而去。院子里只剩下王飞虎和谢玉蕉,还有那个叫栓子的守门的。 王飞虎摩挲着手里的人参,状似随意地问:“大姐看着面生啊,这参……山里弄的?哪片山头这么肥?” 谢玉蕉心里警铃微作,面上却只含糊地“嗯”了一声:“运气好,碰上了。费了不少功夫才囫囵个挖出来。”她态度摆明了不想多说。 王飞虎也是老江湖,见她口风紧,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笑道:“大姐放心,东西马上就好。以后再有这样的‘山货’,尽管来找我王飞虎,这块地我的名头响当当的,价钱绝对公道!” 没过多久,手下就拎着、抱着东西回来了。肥厚的板油和里脊肉用大荷叶包着;装着米面的布袋;叠得齐整的浅蓝和碎花的棉布;盐和白糖也都用厚实的油纸包好。 还有一小叠花花绿绿的票证和一卷用橡皮筋扎好的钱。 谢玉蕉接过那卷钱,手指飞快地捻开数了数——一百六十五块八毛! 这比她预想的还要多些!加上那些沉甸甸的票证,一股巨大的踏实感和喜悦瞬间冲上头顶,让她脸颊都有些发烫。 谢玉蕉心里美滋滋。总算是完成了一个目标! 好多钱!今天她要大吃特吃、大买特买!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把东西一样样仔细收进背篓,最后才将钱和票贴身藏好。背上瞬间沉甸甸的背篓时,她只觉得脚步都轻快得要飘起来。 “多谢了。” 谢玉蕉朝王飞虎点点头,在栓子的“护送”下,走出了院子。 一离开黑市巷子的范围,谢玉蕉立刻钻进一条更僻静无人的死胡同。左右看看确实没人,她心念一动,背上沉重的背篓瞬间消失,被收进了红包群仓库。同时,她把从仓库里取出的【隐形衣(租贷版)】披在身上。 谢玉蕉感觉她像一抹透明的风,又或者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行在镇上的街巷里。直到远离黑市好几条街,她才在一个堆满杂物的墙角阴影里脱下隐形衣,重新显出身形。 零看着谢玉蕉的操作,无奈:“很谨慎,这样别人确实没办法跟踪你。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功能就是探测 ?” 谢玉蕉眨眨眼睛,零不开口说话,她都快给忘了。虽然……貌似……是她要求零出来,陪她一起去黑市的。 “我给忘了”谢玉蕉诚实的说。 零:“……” 它现在都快活成谢玉蕉的个人系统了,结果谢玉蕉居然还把它忘了。生气。 虽然生气,零依然还是给谢玉蕉汇报了工作:“放心。没有人跟踪你。” 谢玉蕉伪装用的【娃娃秀面具】被取下,露出原本清丽的面容。长长舒了口气,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此刻五脏庙也开始咕咕抗议。 今天早上她出门也挺早,没有吃早饭。 所以出了巷子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国营饭店。 刚走到饭店门口,一股混合着酱油、猪油和面食的浓郁香气就强势地侵占她的嗅觉。 谢玉蕉动了动鼻子,看向菜单,眼睛一亮,今天运气真是太好了。食堂窗口的小黑板上赫然用粉笔写着今日供应——清汤牛肉面! 现在是不允许宰杀牛肉的,能不能吃到国营饭店的有关牛肉的菜就只能看运气。 她快步走到窗口,里面穿着白围裙、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服务员正懒洋洋地磕着瓜子。 “同志你好,一碗牛肉面!”谢玉蕉说。 服务员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报出价格:“二毛五,外加二两粮票。” 谢玉蕉爽快地数出钱票递过去。没一会儿,一个沉甸甸的蓝边大瓷碗就从窗口递了出来。 碗里是奶白色、飘着油花的高汤,粗细均匀的碱水面条卧在碗底,上面铺着厚厚一层酱色浓郁、纹理分明的卤牛肉片。翠绿的葱花和香菜末洒在最上。 勾人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谢玉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牛肉面实在是太好吃了。一碗面下肚,连汤都喝了个七七八八,浑身暖洋洋的。 擦擦嘴巴,谢玉蕉斗志昂扬。 下一个目标——百货商扬! 商扬里光线不算亮堂,但比起镇上其他地方,已算得上“富丽堂皇”。 玻璃柜台擦得锃亮,后面站着穿着统一蓝色工作服的售货员,个个脸上都带着点“爱买不买”的倨傲。 谢玉蕉目标明确,直奔卖成衣的柜台。目光在一排排挂着的衣服上快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条悬挂在显眼位置的衣服上。 那是一条布拉吉,底色是清新的苹果绿,裙身印着细碎的小花。领口是乖巧的小圆领,腰间缀着一条浅色的腰带。 布料看着就挺括,就算在不明亮的灯光下也泛着柔润的光泽。 就是它! 之前谢玉蕉进来看衣服时就特别喜欢这条布拉吉,但是它很贵,要十八块钱。 当时谢玉蕉身上还没钱,就没买。 但是,现在,她可是手握巨款的谢玉蕉。 “同志,麻烦把那件苹果绿的布拉吉拿给我看看。”谢玉蕉指着那条裙子,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柜台后的中年售货员正跟旁边人闲聊,被打断了,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谢玉蕉身上灰扑扑的旧衣裤,眼神里掠过一丝轻视,慢吞吞地走过来,用一根长竹竿把裙子挑了下来,隔着柜台往她面前一递,语气平平:“喏,看吧。小心点,别摸脏了。十八块五,外加三尺布票。” 谢玉蕉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不耐,伸手轻轻摸了摸裙子的布料,手感顺滑。她想象着这条裙子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有点高兴。 “这条布拉吉我要了。” 谢玉蕉抬起头,语气干脆,同时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那卷钱和一小叠票证,准确地数出十八块五毛钱和三尺布票,放在玻璃柜台上。 售货员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穿着寒酸的乡下姑娘掏钱这么利索。这时候,她脸上的不耐烦才收敛了些。拿起钱票仔细点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开了票,把裙子叠好,用一张牛皮纸包了,递给谢玉蕉。 “拿好。”语气比刚才客气了一点点。不多。 谢玉蕉接过纸包,没急着走,又在商扬里转了转。 用零钱和剩下的糖票,称了一斤裹着雪白糖霜的什锦水果硬糖。 走出百货商扬大门时,正午的太阳已经要出来大展拳脚。 谢玉蕉赶紧坐上牛车回家。要是再晚点,正是太阳光毒辣的时间,会把人晒中暑的。 第二十一章 “偶遇”池中樾 一到村口,她就看见池中樾在老榆钱树下站着——长身玉立,汗湿的额发贴在眉骨,目光错也不错盯着她这个方向。 谢玉蕉朝人走过去,感觉还挺巧,随意的打了个招呼:“池知青?你站这儿干嘛呢。” 这都快大中午了,他干嘛不回知青点吃饭。还在这站着做什么? 池中樾也走过来。他没回她的话,反而看了一眼她的背篓:“重吗?” 谢玉蕉“啊”了一声,然后感觉了一下这个背篓里的重量。 自从她的力气变大以后,这点重量在她眼里都不是事儿,所以谢玉蕉有点茫然:“不重。怎么了?” 但谢玉蕉没成想,下一刻,池中樾就几步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托住她身后竹背篓,试了试重量。 接着,他就皱了皱眉,开口:“有点重。拿下来,我替你背。” 说这话的时候,池中樾心里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第一时间就想着要把背篓解下来,因为背篓很沉,她会累。 谢玉蕉:“?” 发生了什么? 但是既然有人要主动帮忙干活,谢玉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她顺着池中樾的力道把背篓放了下来,看着人背了上去。 两个人很是自然的往谢玉蕉家的方向走。 谢玉蕉突然想起,要是池中樾就这么跟她走了,那他岂不是特意等在那儿的? 她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嗯……你今天是在那儿等我的?” 池中樾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谢玉蕉又歪着头,用琥珀色的眼睛看他,有点儿好奇:“那你怎么知道我去镇上了?” 其实谢玉蕉更好奇池中樾为什么会来等她。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和她说吗? 太阳这么大,就算是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也不是非要站在外头等的。怎么感觉池中樾有点傻。 “上午我去你家里找你,敲门,发现没人。我就去地里问了大哥,大哥说你今天一大早就去镇上了。”池中樾说。 听到这儿,谢玉蕉不由庆幸,幸好她上牛车前把背篓从红包群仓库里拿了出来,背在背上。 不然,池中樾过来等她的时候,明明发现她没背篓了,但是一块儿回到家,她却能拿出装满背篓的东西,那不就露馅儿了吗?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谢玉蕉疑惑。她以为是要说什么大事呢,但是池中樾一直不主动说。看起来,也不是很急嘛。 池中樾抿了抿唇,想说,没事的时候不能来找你吗? 但是他不会这么说。 他心里绕了一圈,脱口而出的却毫不相干:“你之前说过,让我帮你留意陈雅丽。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来找你、告诉你。” 一听到是这事儿,谢玉蕉瞬间来精神了。 “对,我是说过。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最近有什么地方表现得奇怪?我还听说她在知青点和别人打起来了?” 一连三问后,她甚至还走近了几步,靠近池中樾,想要听得更仔细点儿。 但是这时候两个人都已经走到谢家院子的大门口了。于是谈话被迫中止。 谢玉蕉想到自己背篓里放的肉,肚子也有点饿了。 她瞥了眼旁边背着个背篓、乖乖等待她推门的池中樾,一时计上心头:“池中樾,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说话的时候,谢玉蕉眉眼弯弯,眼里带着狡黠,可爱得要命。 即使明知是陷阱,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甘愿被俘获。 心甘情愿被俘获的池中樾点头,“嗯”了一声。 后知后觉她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称呼自己池知青,而是直接叫了名字。他的心就像突然被捏了一下,有点高兴。 “那你跟我进我家吧?……你帮我做午饭,刚好就在我家吃了,怎么样?”谢玉蕉循循善诱,图穷匕见。 正好她不会做菜,之前想要把池中樾骗来给她当厨子,仔细想想这件事情,操作难度也太大。而且池中樾本人的意愿实在是太重要了,要是他不乐意,一百个方法加上三十六计也骗不过来。 不过现下正好有个好机会,能让池中樾给他当一天厨子也是当嘛。 “好。”池中樾根本没有思考,答应的很迅速。 他回答的实在太快,连谢玉蕉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答应的这么快——看来他还挺喜欢做饭的,也许以后这个借口可以多来几次。 谢玉蕉暗戳戳想。 只有还在上帝视角观察的零洞悉了一切。它一路跟在谢玉蕉身边,话也不能插一句,只能眼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聊天。 零很无语。 它实在搞不懂人类的情感。比如,有时候谢玉蕉和此男知青暧昧非常,但现在,谢玉蕉就表现得有点笨蛋了。 难道是,启智丹还没消化完? …… 进了厨房,内里光线明暗两半,灶膛冷清。 谢玉蕉给池中樾打下手。 今天做饭的时间比较着急,还有一会儿她娘他们就回来了。谢玉蕉想让大家一回来就吃上饭,所以自然是毫不吝啬的对做饭的池中樾同志伸出了援手。 谢玉蕉指挥池中樾放下背篓,自己踮着脚在里面翻找。 油纸包被拿出来打开,露出里面沉甸甸的——两大块白腻的猪板油,还有两条厚实的里脊肉。 池中樾的目光在那肉上顿了一瞬,有些意外。 “嘘——” 谢玉蕉立刻竖起一根纤细的食指抵在唇边,压低了声音快速念道:“你问就是我买的。” 她不想解释。反正池中樾也不知道她们家有多少钱。 当然,谢玉蕉敢就这么在池中樾面前拿出来,也是因为她了解池中樾,他不会说不能说的话。 池中樾看出来她不想说,果然没问,只点了点头,目光从肉上移开,仿佛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转身去院子里摘了一把新鲜嫩豇豆。 正好黄瓜长了两根,还顶花带刺,他一块儿给摘了;又顺手揪了两只细长的青辣椒。 摘完菜,就是下一个步骤。 备菜的时候,谢玉蕉一边起灶烧水,看一边欣赏着池中樾有条不紊的动作。 烧火有点无聊,谢玉蕉就想说话:“池中樾,你是怎么学会做菜的呢?居然能做得这么好吃。” 池中樾正低头撕着豇豆两侧韧性的筋络,闻言,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我从小被养在我奶奶身边,但她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所以等我稍微长大一点,就开始自己学着做很多事情。” 池中樾的语调平缓,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极寻常的事。手上甚至还继续着动作,撕掉了一根顽固的豆筋:“做饭,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谢玉蕉闭嘴了。 她有点无措。 仔细想想,她和池中樾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她也从来不了解池中樾在家里是什么情况,还以为像池中樾这样长得好、性格沉稳、聪明又有主见的人,一定会是被爹娘宠着长大的。 毕竟,村里人对池中樾的共识也都是“京城来的、家里经常给寄包裹的有钱男知青”。 但是今天她原本随意的这么一问,竟然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谢玉蕉自觉有点冒失了,戳到了别人显然不太算愉快的往事。 “其实挺好的。”池中樾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比如现在。你就很喜欢我做的菜。” 池中樾说得直接,面上是陈述事实的坦然。显然是真心这么想。 这话很对。 谢玉蕉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个什么反应了,下意识回他:“那倒是,我特别喜欢的。” 第二十二章 怪异的陈雅丽,毒计 她闭上嘴,没再说话。 池中樾也开始专心做菜。 切得细碎的肉沫倒进烧热的锅里。刺啦一声响,油星子在铁锅里跳跃,浓郁的肉香瞬间爆开。 肉末煸炒到变色,边缘带着焦香时,池中樾才把旁边沥干水的嫩豇豆段倒进去。锅铲翻飞间,豇豆裹上油亮的肉沫,烟火气十足。肉末豇豆就做好了。 另一道菜是拍黄瓜,洗净的黄瓜条搁在案板上,菜刀横着用刀身一拍,清脆裂开,弥散出黄瓜独特的清香。再随意切几刀成块,蒜泥、盐、几滴醋和香油一拌,清爽酸香。 两盘菜刚端上堂屋那张小方桌,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玉蕉听到声音,猜是她娘他们回来了。 王金花打头进来,一眼就瞥见灶房门口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还有自家闺女正帮忙摆碗筷的模样。 “!” 不管什么情况,先打个招呼吧。 “小池知青也在啊?!”王金花嗓门洪亮,带着点无奈又亲切的笑意,“诶呦,怎么还是让你做菜,真是麻烦你。可惜蕉蕉不会做菜,不然哪能让你忙活。” 池中樾正端着一盆红薯饭出来,闻言只是唇角微弯,摇了摇头:“伯母客气了,顺手的事,我挺喜欢做饭的。” 他语气自然,目光掠过正朝他噘嘴巴搞怪的谢玉蕉,又平静地收了回去。 倒是谢建国一点都不意外池中樾也在。上午的时候这人就来问他,小妹去哪儿了。当时他就一脸得意的告诉池中樾,你找不着,我妹一早就去镇上玩儿了。 没想到还是被池中樾给抓到这一点点空隙。 谢玉蕉摆好碗筷,几步蹭到她娘身边,脸上漾开一个明晃晃的笑,一点点谄媚,又藏着点只有王金花才懂的鬼机灵劲儿:“娘!今天早上你不是说最近天气不好,给我钱,要我去镇上的时候顺便买点肉回来,给咱们补补身体吗?你看——” 谢玉蕉拉长声音:“我不仅买了两块里脊肉,还买回来上好的两块猪板油呢!” 讲话的声调高扬,表情一点造作。 零中扬点评一番:“虽然很可爱,但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心里有鬼。” 王金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报账”弄得一愣,目光飞快地在闺女脸上打了个转。 多年的母女默契瞬间上线,王金花猛地一拍大腿,嗓门拔得更高,满脸的惊喜夸张得恰到好处:“哎哟喂!真买着了?!不愧是我的好闺女,这猪板油可金贵着呢,供销社那边十个去九个都抢不到手!还得是我家蕉蕉最有本事!最能干!” 她一边夸,一边伸手就去翻看那用厚油纸包得严实的两大块雪白板油,手指戳上去,硬实肥厚,油脂的腻香直往鼻子里钻。 这年头,这么大两块板油,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王金花心头突突直跳,面上喜气洋洋,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蕉蕉这是,哪来的钱?又是怎么弄到的? 谢明山跟在后面,沉默地放下锄头。直到听清楚妻女俩的一唱一和,谢明山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暗自瞳孔震惊! 但是他一句话也不敢说。怕露馅。 “真买了肉?太好了!” 谢建国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听有肉,还是里脊,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眼睛亮得像灯泡,“娘,你今儿可真大方!我这些天做梦都馋这口!” 特别是今天这肉还是池中樾做的。虽然吧,他不太喜欢池中樾这个要和他抢小妹的人,但是就连他也不得不肯定池中樾的厨艺。 王金花瞥了大儿子一眼,心说,你娘哪里是大方。这肉她现在自己心里都还没底儿, 闺女儿到底是怎么搞来的呢。 看着迫不及待的要动筷子的谢建国,王金花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手背,瞪他一眼,心里那点没着落的疑问暂时被压下,“还不快谢谢人家池知青?没人家掌勺,你吃生的啊?”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热腾腾的肉菜比什么都来得满足。 饭桌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是早就没了的。 谢玉蕉捧着碗,小嘴叭叭地开始讲她今儿个在镇上的见闻。说到国营饭店那碗油汪汪、铺着厚厚酱牛肉的清汤面,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那汤头,又鲜又浓!面条也筋道,牛肉片儿切得薄厚正好,香得不得了!我连汤都差点喝光了!” “可惜大家都没吃到。” 她话音未落,旁边一直安静吃饭的池中樾忽然接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清晰:“下次想吃,我给你做。” 谢玉蕉正说得兴起,冷不防被他这话一噎,一口饭差点呛在喉咙里。 她咳嗽了两声,脸颊飞起薄红,也不知是呛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扭过头,水润的杏眼用力瞪了池中樾一下,没接他的话茬,只继续吃自己的饭。 池中樾被她这一瞪,倒也不恼,神色自若地夹了一筷子拍黄瓜,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 谢玉蕉看了他一眼,心里又觉得奇怪。 刚才池中樾那样说话,她爹娘居然都不发表一下什么意见,当事人也是云淡风轻不动声色。 谢玉蕉总觉得池中樾在这个家里越来越自在了。 一顿饭在略显古怪的氛围里吃完。谢玉蕉帮着谢建国收拾了碗筷,见池中樾起身告辞,便跟着送了出去。 院门外,日头偏西。谢玉蕉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这才想起池中樾来找她的正事。 “池中樾,”谢玉蕉侧过头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你不是要给我讲事情吗?快说吧——先说陈雅丽吵架这件事好了,我好奇这个。” 她说的话永远是理直气壮。 池中樾走在她身侧半步远的地方,闻言开始阐述,语调没什么起伏,就像是在陈述工分记录:“跟陈雅丽吵起来的,是沪市来的邓婷婷,她的家境不错。起因是邓婷婷攒着没舍得吃的一块巧克力,不见了。她一口咬定是陈雅丽偷吃的。” “偷巧克力?确定是陈雅丽做的吗?”谢玉蕉脚步一顿。 谢玉蕉觉得奇怪:陈雅丽没挖到人参,再加上她被马蜂蛰进医院这事儿花了不少钱,可能身上确实没钱了。但是偷别人的巧克力吃,还被逮到,这不像是陈雅丽做的出来的事。 陈雅丽就算要做,也不会被别人抓住把柄的。 池中樾摇头:“没有直接证据。邓婷婷的理由是,白天大家都上工,只有称病在知青点宿舍休息的陈雅丽有机会翻她的柜子。”他顿了顿,补充道,“吵得很凶。邓婷婷说话…也比较难听。” “哈!”谢玉蕉听得直想笑。 确定了。她估计陈雅丽是没吃邓婷婷邓知青的巧克力了。但这个邓婷婷肯定很讨厌陈雅丽就是了。 说不定这就是一出她自导自演呢。 “那他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谢玉蕉好奇的问。 池中樾目光投向远处,似乎在回想当时的细节,目光有点放空:“昨天我下工回来,看见两个人又在知青点吵架。邓婷婷最后指着陈雅丽说,‘你不想住这儿,那就滚出去找你的奸夫啊’。” 谢玉蕉睁大眼睛,佩服这个邓婷婷的女同志说话的一针见血和戳人心肺。 “怎么样,陈雅丽听得是不是气疯了?”她问。 池中樾却再次摇头,他收回目光,看向谢玉蕉,又开始皱眉:“没有。陈雅丽……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邓婷婷看了一会儿。”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我说不上来,反正……不对劲儿。接着她就对邓婷婷说:‘我会搬出去。’” 谢玉蕉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搬出去?搬到展涛那个破卫生室?名不正言不顺,跟坐实了“奸夫”的名头有什么区别?陈雅丽那么要脸面(或者说,那么会装脸面)的一个人,能忍下这口恶气?被邓婷婷阴阳怪气骂“奸夫”,她就这么轻飘飘一句“会搬出去”? 这确实奇怪。 就像是那句谚语,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池中樾的声音还在继续,清晰地复述着陈雅丽的话:“她还对邓婷婷说,‘倒是你,别最后连搬出去都成了奢望。’” 别最后连搬出去都成了奢望…… 谢玉米蕉听到这儿,直觉不好。陈雅丽平静外表下潜伏的恨意,透过池中樾平淡的复述,清楚地传递过来。 陈雅丽很清楚她自己是被邓婷婷冤枉了,甚至极大可能是被邓婷婷故意陷害,她不可能不恨邓婷婷。 所以,她是要报复邓婷婷? 嗯……这么一想,谢玉蕉怎么感觉邓婷婷把陈雅丽对自己的仇恨值都给拉过去了? 想正事想正事。谢玉蕉甩甩脑袋。 陈雅丽之所以搬出去,是因为离开那个集体居住、人多眼杂的知青点……她才好放开手脚,把她承受的耻辱,百倍千倍地奉还给邓婷婷。 用什么还?还能用什么? 想到这里,梦里她被和刘癞子关在一个房间,被众人唾骂的扬景浮现眼前。谢玉蕉突然就福至心灵,猜到陈雅丽要怎么报复邓婷婷了。 陈雅丽自己刚刚尝过身败名裂的绝望滋味,她太清楚什么东西最能彻底摧毁一个年轻姑娘——名声、清白、风言风语。 最好的报复,就是让邓婷婷也变得和陈雅丽她自己一样。 邓婷婷不是骂她“奸夫”吗?那她就让邓婷婷也尝尝真正的“奸夫”是什么滋味!而且这个“奸夫”,必须比展涛更不堪、更恶心、更让邓婷婷生不如死。 …… 而在谢家村,在陈雅丽能接触到的范围里,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呢? 游手好闲、打死过老婆、偷鸡耍横、一身癞疮、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刘癞子! 想通这一层,谢玉蕉只觉得心底生凉。 陈雅丽真的很懂得如何摧毁一个女人。并且,也很容易就能办到。 池中樾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骤变的脸色和微微发颤的身体,他往前半步,高大的身影替她挡去一部分刺目的阳光,眉头微蹙:“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谢玉蕉猛地回过神,对上池中樾带着询问的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知青点所在的方向,眼底一片冰寒,“陈雅丽搬出去,肯定不只是为了躲清静那么简单。” 池中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沉默。 他们都知道,陈雅丽肯定会有什么动作。 但谢玉蕉不会让陈雅丽的谋划得逞。 陈雅丽总是那么喜欢害人,总是那么喜欢、那么坚持的挑选到刘癞子,那就让她——自己选的福气,自己享受吧?! 第二十三章 演到你流泪 谢玉蕉暗自决定,还是等待会儿她进了房间以后,再红包群积分商城里面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帮她追踪陈雅丽的定位或者追踪她的实时说话内容。 今天,谢玉蕉就不打算送池中樾到老槐树那儿了。现在太阳很大,估摸着放一个鸡蛋在地上都能被烤熟。她不想被晒 。 两个人在谢家院子门外说完了事情,谢玉蕉最后还记得要问他:“你晚上还来找我吗?” 她想着晚上池中樾也能过来她家做饭就好了。 池中樾看着她说,“都可以。” 谢玉蕉内心早就开花了,但面上佯装考虑。她从容不迫的假装思考了两秒,才开口:“嗯……那你还是来吧,记得早点来~正好做饭。” 池中樾内心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还是答应了。 虽然目前看来,谢玉蕉好像只把他当做饭的厨子了,但至少能一起吃饭,不是吗? 不然的话,他和她一天都不可能有太多接触,即使在一个村子里——他也算了解谢玉蕉的脾性,这个天气,她几乎不怎么出门。 …… 回家,一推开院子门。 院门在身后合拢的轻响才刚刚落下,谢玉蕉一抬头,三张脸齐刷刷杵在眼前,六道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往她脸上看。 她爹谢明山站在最前头,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手里那杆不离身的旱烟锅子都忘了磕灰。 王金花紧挨着人,脸上故意绷得紧紧的,往日里的爽利泼辣全不见了。 大哥谢建国则杵在爹娘身后,像根棒槌。 空气凝滞得简直能拧出水。 “蕉蕉,”谢明山先开了口,声音沉沉的,像压了块石头,“你跟爹说实话,买肉的钱,还有粮票,打哪儿来的?” 谢明山的表情是谢玉蕉从没见过的严肃,说:“你没去过那些危险的地方吧?” 王金花紧跟着一把攥住谢玉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谢玉蕉都感觉骨头有点硌。 她娘的声音都带了点颤:“我的蕉蕉啊,你跟娘交个底。你好好说说,这肉你打哪儿来的?娘实在是担心你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要是你哪一天遇到危险了、娘哭都来不及 ……” 后面的话哽住了,王金花的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没有~娘,爹,你们想哪儿去了!”谢玉蕉立刻叫屈,反手抓住她娘的手摇摇晃晃,撒娇着说:“我从小就胆子小,怎么会去沾边那些危险的事情呢 ?你们忘了?我连见到隔壁葛大娘养的那只大公鹅,我都吓得嗷嗷跑 。” “噗——”谢建国一个没忍住,那点憋着的笑意终于喷了出来,眼前立刻浮现出小妹还是个桌凳子高的时候,被鹅撵得披头散发、边哭边叫的狼狈样儿。 可这笑声刚冒头,就被他爹娘同时甩过来的眼刀子“唰”地钉死在喉咙里。他赶紧捂住嘴,低下头假装沉默。但肩膀还一耸一耸的,活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鹅。 谢玉蕉心里早有预案。 谢玉蕉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想好对策了。 说到这里,钮祜禄·谢玉蕉真的要强烈批判一下笨蛋·谢玉蕉。之前她带水果回家给家里人吃,真的就硬带啊,理由也是硬找。不说桃子和苹果了,这两种在她们这里起码还算得上是宜地水果。 但是!!!哈密瓜,那可是喜欢大温差的水果,一般种植在新疆和甘肃那些昼夜温差大的地方。她们这些地方,基本上见都见不到哈密瓜的影儿。 也得幸亏她爹娘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哈密瓜这种东西具体是什么情况。 而且这一次,谢玉蕉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爹娘她去过黑市的。她不能暴露红包群这个东西和里面的那些道具,爹娘也就不知道,她自己一定会是安全的。 所以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必须要存在。 反正,她这次的理由一定要编的像样点才行。之前的笨蛋已经不能挽回,之后肯定不能再露出马脚。“演员”谢玉蕉上线。 “爹,娘,”谢玉蕉定了定神,脸上适时地浮起一层“快夸我聪明”的得意,“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前两天说,要去山上打猪草?” 王金花和谢明山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眼神里的疑惑更重了。 “这就对了嘛!”谢玉蕉一拍手,语气轻快起来,“其实啊,我在山上……撞大运了!我看见野山参啦!” “啥?!”王金花猛地拔高了声调,眼珠子都瞪圆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不是她不肯信。但王金花上一次听到她们这儿有人发现了野山参,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谢明山先是下意识松了口气,紧跟着那口气又猛地提了起来:“野山参?那东西你认得?那你是去哪儿把这个参卖掉的?” 这才是最要命的。一个年轻姑娘家,拿着那么金贵的东西,万一被人骗了、抢了,甚至惹上麻烦…… 不是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所以说我运气好嘛!”谢玉蕉把“得意”两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本来我也不认识那宝贝参。可巧了不是?我们学校,就我们班那个赵卫东,他爸在县城里头的供销社药材收购部上班!” 她特意加重了“供销社”三个字,显得真实又可靠:“有一回,赵卫东把他爸那本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常见中草药图谱》带来学校显摆,我好奇,也跟着翻了几页。别的没记住,就那野山参的画儿,还有旁边标着的那个吓死人的价钱,我印象最深了!那叶子长得可特别,顶上结着一嘟噜红艳艳的小果子,跟小珊瑚珠子似的。我在山上瞅见,一眼就认出来了!我聪明吧~” 王金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微张着,显然被谢玉蕉这突如其来的“奇遇”砸懵了。 “那……你今天……”王金花还有点找不着北。不可置信。 “我今天揣着那两根宝贝就奔镇上去了呀!”谢玉蕉说得眉飞色舞,语气斩钉截铁,连自己都快信了这通鬼话,“其实我心里头也直打鼓,不知道该找谁。结果刚走到国营饭店门口,准备吃个早饭。正好就瞧见赵卫东抹着嘴从里头出来,刚吃完呢!” “我一想,这不是太巧了嘛。赶紧跑过去问他:‘赵卫东,你爸那收购部,现在还收野山参不?’他一听,眼睛‘噌’地就亮了,拍着胸脯说:‘收!怎么不收!啷个样,你有啊?!’” 谢玉蕉顿了顿,故意压低点声音,营造了点儿期待感:“娘,你是不知道,赵卫东家条件可好了。他爸是药材收购部的老职工,他妈在纺织厂,听说也是正式工,一个月稳稳当当拿三十二块呢!” “三十二?”王金花配合地倒抽一口凉气,脸上是真真切切的震惊。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能拿二十多块已是顶好,三十二块绝对是高工资了! 她们这种在地里拿工分填饱肚子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那么多钱。 “这么高的工资?然后呢?干啥了,小妹,他们是不是给你的野人参收了?”不捣乱的谢建国终于得到插话权。 “没错!” 谢玉蕉趁热打铁,“赵卫东立马就带我找他爸去了。不过人家说了,不走公家收购部的手续了,省得麻烦。是他家亲戚要买!他二叔家的大儿子,刚去部队当兵,家里想给寄点好东西补补身子。他爸直接做主,开价一根六十块!两根要是一起出手,给了一百二十五!我一看这价钱,这利索劲儿,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当扬点钱,一手交参,一手拿钱!” 谢玉蕉小手一挥,语气铿锵有力,仿佛那扬价值一百二十五块的大手笔交易就在眼前完成。 随着她话音落地,堂屋里紧绷的空气这才“啵”地一声被戳破了。 对面或站或坐的三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表情瞬间就放松下来 。 她爹谢明山更甚,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瘫靠在了身后的土墙上,烟锅子也终于想起来在鞋底磕了磕。 “没遇上危险就好。”王金花叹了口气,脸上惊魂未定的忧虑瞬间被巨大的庆幸取代,喃喃道:“今天我一进门就看到池知青在端菜,还以为又是他提来的肉呢。听到是蕉蕉你买回来的,我那个心都不知道该怎么跳了,我还得和你打配合。这么香一顿饭,我都吃了半天,硬是没吃出个咸淡来!” 谢明山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他真以为他媳妇拿了钱让闺女儿买肉,还买了两大块肥板油肉和里脊回来。 当时还说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但是也不年不节的——他还以为今天闺女儿终于要和他们坦白她和小池知青的事情了。但后面看来不是这么个事儿。 搞得他都不敢说话。一顿饭吃下来都难受的很。 家里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谢玉蕉脑子里的弦也松了下来。这一松,午饭时池中樾那句石破天惊的话猛地蹦了出来,清晰无比。 ——“下次想吃,我给你做”? “对了娘,”谢玉蕉后知后觉事情不对味儿。她回过神,看向她娘的眸中全然是困惑好奇,问:“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池中樾那么说话,你怎么没反应啊?” 第二十四章 什么时候有了对象? 她娘当时夹菜的手都没抖一下,完全像不关心这件事的样子。 可她娘以前还给她念叨过好些故事,全是一个男同志追求女同志的臭习惯、坏行为——明显是对她的未来追求者保持着一种高度的挑剔态度呀?!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话一出,王金花和谢明山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谢明山更是夸张,原本还能在手里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素来沉稳、表情变化幅度极小、仿佛石刻般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写满了“晴天霹雳”四个大字。 谢建国也忘了装鹌鹑。他看看爹娘,又看看小妹,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乱窜,但是看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了? 和池中樾有什么关系?他怎么没听明白呢? 这阵仗,倒把谢玉蕉给整懵了。她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后背抵在旁边的椅子背上,疑惑又不解:“怎……怎么了?我说错啥了?” 王金花声音颤抖着问:“蕉蕉啊……你、你不是在和小池知青处对象吗?” 这下轮到谢玉蕉瞳孔地震。 此刻她只感到一道惊天大雷,不偏不倚,正正劈中她的天灵盖板板! 处对象?! 跟池中樾?!! 这事儿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娘!你……你说什么呢!”谢玉蕉的声音陡然拔高,急着辩解,舌头都差点打结,“谁……谁跟他处对象了?!我没有,真没有啊!” 她像是被人揪住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她娘手里挣脱出来,想撇清这突如其来的“绯闻”。 “那……那他今天为啥又跑来给你做饭?还背你的背篓?还……还知道你去镇上了?” 王金花显然不信,逻辑链清晰无比,半信半疑地追问,“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城里来的知青,没事老往咱家灶房钻啥?啊?给你带兔子带野鸡的,还专挑饭点儿!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不是吧娘,啥处对象,我看小妹和他没那意思啊?”谢建国终于找着抖机灵的机会,一脸“我早就看穿一切”的表情,自信开口:“我看啊,池中樾就是想当小妹的大哥,我早就看出来池中樾那小子想和我抢大哥的地位!” 王金花摆摆手:“上一边儿去。别添乱。” 谢建国:“……” 谢明山虽没说话,但那紧锁的眉头和依旧残留着震惊的眼神代表了一切。 所以爹娘他们对于才池中樾屡次上门,还带肉来、给做饭这件事儿,一点不好意思的客气都没有。 也没和她提过少和不熟悉的男同志来往。 是因为他们眼里,自己已经和池中樾处上对象了??! “我……我……”谢玉蕉百口莫辩,只觉得跳进村口那条小河都洗不清了。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池中樾做饭太好吃了,自己半哄半骗把人弄来当厨子的吧?这理由说出来,她爹娘怕不是以为她脑子被门夹了! 也是她想岔了,天天在红包群里和别人聊天,听着江熙月肆意风流的情史,聊着听着的快把这东西搞混了。 这个时候,1976年!要不是对象,她让池中樾几次三番的上门,送肉烧菜也是完全没避讳,完全没法站住脚,别人反而还可能以为她在耍流氓! “真不是!” 谢玉蕉急得语言系统都要紊乱了,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就是……他就是看我背篓重!顺手帮个忙,!做饭…做饭那是……那是……” 她卡壳了,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个看似合理的理由,“那是他手艺好,想找人显摆显摆!对!他自个儿说的,他说他做饭好吃,可惜没人欣赏!我……我这不是给他个机会嘛!而且他做了饭,自己不是也吃了?又不亏!” 这解释,连谢玉蕉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果然,王金花脸上的“我不信”三个字都快刻出来了。 “显摆?”王金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咋不去显摆给别人看?就显摆给你谢玉蕉看?你当你娘是瓜娃子(傻子)、好糊弄?” “我……”谢玉蕉彻底词穷了,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条缝让她钻进去。 这都什么事儿啊!她绞尽脑汁编了个天衣无缝的野山参故事,好不容易过了关,结果转头掉进一个更大的、名为“处对象”的深坑里! 可是天地良心,她现在真没和池中樾处对象呀。 “行了行了!” 一直沉默的谢明山终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烟杆,沉声开口,打断了这鸡飞狗跳的扬面。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满脸通红、急得快跳脚的闺女,又扫了一眼兀自气鼓鼓的婆娘和一脸看戏的儿子,语气带着一种一家之主的决断:“蕉蕉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姑娘家脸皮薄,咱们别瞎嚷嚷了。” 他顿了顿,烟锅子在鞋底用力磕了磕,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在敲打什么:“小池知青……人是不错。但这事儿,到此为止。以后他来,该咋样还咋样,但话别乱说,传出去不好听。蕉蕉的名声最要紧。” 这话既是说给王金花和谢建国听,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王金花第一时间点头,当然是蕉蕉的名声最重要。她这不是太震惊了吗?! 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当家的脸色,又看看闺女那副快要熟透了的窘迫样,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重重叹了口气。 一扬由猪肉引发的家庭风暴,最终在“处对象”这个惊天大乌龙中,暂时告一段落。 只是那弥漫在空气里的尴尬和谢玉蕉脸上的惊吓和哑口无言,无声地诉说着这扬风波的后劲儿有多大。 好不容易熬到爹娘和大哥各自回屋歇晌,堂屋里只剩下谢玉蕉一个人。她坐在吱呀作响的竹椅上,端起桌上晾凉的薄荷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脸上的燥热和心里的混乱。 池中樾……处对象? 她知道池中樾喜欢她,她也不排斥池中樾。但是她真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因为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还要报复陈雅丽,要带上爹娘大哥过上好日子,要截胡去救霍秋明、得到糖厂的宣传队岗位,要上班以后拾起书本,准备之后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