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重生选绝嗣,清冷侯爷一胎又一胎》 第一章:她也重生了 沈清歌从丫鬟小翠那里得知妹妹沈念安也在明天大婚,还选择了和她同一时间出门,她就知道,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及笄那年,只因她一句想嫁给齐世子,哥哥就弃文从武,三年后,带着军功回来,换来了她和齐明远的赐婚圣旨。 婚后,大家都羡慕她和齐明远举案齐眉,纵使她三年无所出,国公府也没有嫌弃她,国公爷更是亲自从族亲里挑选一个孩子过继到了她的名下。国公爷病逝后,齐明远继承了爵位,养子齐轩景十岁变中了举,更是为她请了一品诰命。 一时间,人人都艳羡她,让她风光无限。 而妹妹沈念安则是嫁给永安侯荣铮做填房,随说是填房,可也是父亲能求来的最好的婚姻了。 一个月后,永安侯为保护太子伤了根基,沈念安心中满是怨气,开始苛待殴打两个继子。 不到一年,就被永安侯赶出侯府,沦为弃妇。 如今重活一世,沈念安是想来抢她的姻缘了...... 沈清歌看着桌上的团扇,上面的莲花栩栩如生,她抿嘴一笑自嘲道: “连生贵子,多好的寓意呀!” 前世她从世子妃到国公夫人,养子还为她请封诰命。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里面是苦楚只有她一人知道。 她早就被齐明远一碗绝子汤断了子嗣缘,把她日日囚禁在府中不让出门,三年刚过,便迫不及待的把私生子过继到了她的名下。 本来就爱惜孩子的她,把养子悉心栽培,十岁就中举,成了旁人眼里的神童,可惜最后还是被养子亲手砍断了手脚,扔进了地窖...... 沈念安既然想要进那吃人的魔窟,那就成全她。 晚间,厅堂。 沈念安坐在继母姜氏身旁撒娇:“母亲,白马寺的高僧说了,我和姐姐同一时间出门大吉,以后我们家会官运亨通的。” 姜氏眉头紧皱,虽说有姐俩一起出门的先例,可沈念安是她结婚的时候带过来的,不算沈家真正的嫡小姐,若是一起出门,怕是族亲们会不答应。 沈元斌喝了口茶,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很是为难:“你姐姐先出门,你后出门,一同上喜轿。” 沈念安一听不乐意了:“您就是偏心,就是觉得我不是您亲生女儿无所谓是吧。” “姐姐能嫁给齐世子做世子妃,我却只能嫁个填房让人笑话。” “如今我就这么个小小的要求,您也不愿意?” 她一定要在明天和沈清歌同时出门,她已经买通喜娘了,就等着明天出门先上齐家的喜轿。 她重活一世,就是来享福的! 姜氏看看沈元斌,见他没有说话,便把目光看向了沈清歌: “清歌,毕竟明个是你的大事,你觉得呢?” 自她十二岁那年姜氏来到沈家,这八年来对她说不上多好,也没有苛责过她。沈念安和她争抢的时候,姜氏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既然妹妹说白马寺高僧都说好,那就一起出门吧。” 沈清歌淡淡道。 一旁的沈念安微扬着下巴,满脸得意。 她马上就要成世子妃了,沈清歌就要替她去做填房了。 一个月后,荣挣就会伤了命根子,沈清歌也会被侯府扫地出门了。 而她,会有自己的孩子,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神童,会成为诰命夫人...... 沈清歌福了福身出了厅堂。 永安候荣铮和哥哥一样是文武双修的奇才,年纪轻轻便已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更是太子的伴读。 他虽有一儿一女,亡妻过世后,洁身自好并无小妾通房,就连着和沈念安的婚姻,还是父亲拿救命之恩换来的。 没有婆母,嫁进去就是当家主母,侯府更是世袭爵位,听说那个最小的女儿才三岁,正是可爱的年纪。 沈念安没本事过好的日子,不代表她沈清歌过不好。 等她回到闺房的时候,就看见小翠在一边边的对着嫁妆单子。 “小姐,幸好您嫁妆和二小姐的嫁妆不一样,不然认错花桥了都不知道。” “明个奴婢给您看着,那边嫁妆多,我们就往那边走,准没错。” 上一世,小翠就是因为把嫁妆看的太紧了,让国公府的人没有机下手,才被齐明远诬陷爬床给发卖了。 这一世,可不能再让这个缺心眼的丫头为了这点东西遭来横祸。 沈清歌接过小翠手里的嫁妆单子看了一眼,虽然不多,但已经是府里多一半的家产了,就连大哥的赏赐也都放了进来。 翌日一早,沈府门口同时出现了两顶花轿,鼓乐齐鸣,迎亲的队伍站了长长的两条街,引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哇,这沈府好大的排场!” “俩个女儿同时大婚,嫁的还是有世子爷和侯爷,这沈府以后怕是飞黄腾达了。” “对呀,那沈家大朗沈江奕年轻轻的就成了骁勇将军,估计沈侍郎的官位也要往上升了。” “对对对......” 和沈元斌一起在门口迎客的姜氏听周围人的议论,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住了。 果然,她沈府要官运亨通了! “吉时已到,请新娘子上轿!” 随着喜娘的话音落下,沈清歌和沈念安被喜娘搀着出了大门。 左边的是国公府的花轿,右边的是永安侯府的。 沈念安快沈清歌一步,迈出了大门,站在了左边。 拜别了父母后,身后的小翠数了数左右两边的嫁妆箱子,在沈清歌耳边嘀咕道: “小姐,左边箱子多,喜娘咱把你往右边带。” 沈清歌没有吭声,拉了小翠一把,拽着她的手跟着喜娘往前走。 到了花轿前她愣了一下,上一世满心欢喜上的花轿,却是带自己走进无间地狱的开始。 这一世这座花轿,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新娘子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 喜娘掀起帘子等了半天还没等到沈清歌上轿,便悄声提醒。 听着身后滴滴答答响起的喇叭声,沈清歌上了花轿。看着轿帘缓缓放下,她也放下了手中的团扇。 沈念安,换亲是你自己选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第二章:新婚闹剧 在噼啪的炮竹声中,沈清歌拜完堂后被喜娘迎着送进了新房。 她坐在喜床上,听着喜娘说着吉祥话,腼腆一笑。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脚步声,沈清歌顺着团扇下的空隙,看到一双红色喜字靴子缓缓朝这边走来。 她本就生了一张芙蓉脸,凤冠霞帔映的她愈发明艳动人,团扇下的那一双美眸紧紧蹙着,目光落在荣铮身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侯爷,怎么是你?” 荣铮俊朗的轮廓配上高挺的鼻梁,那锐利的眼眸染着一层冰冷,丝毫看不出新婚该有的温度:“为何与我拜堂?” 沈清歌一愣:“什么?” 他知道了? 随即她眸光一转,眼里染上泪花,让人看了不禁怜惜: “侯爷,我们已经拜完堂......您要作何打算?” 沈清歌现在没办法解释换亲之事,索性就不解释了,先看看荣铮的态度再说。 她知道,荣铮不管是娶沈念安还是娶她,都非他所愿。 他需要的是一个贤淑懂分寸的贤内助,能相夫教子帮他应付交际的合作伙伴。 果然,荣铮声音冷漠道:“既已入了我侯府的大门,往后言行,皆需谨记身份。” 沈清歌垂下眼眸,低声道:“妾身会扮演好侯夫人的角色。” 荣铮不再看她,顿了顿补充道:“西厢房已收拾妥当。” ...... 翌日一早,沈清歌就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了国公府府。 她怕模样不够凄惨,还特意在眼角抹了一点辣椒。 国公夫人陈氏看到沈清歌的那一刻魂都快下掉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只能故作镇定道:“清歌莫急,怕是你妹妹慌乱中上错了轿子,有事咱们进府说。” 沈清歌就是特意挑在这时候来国公府门口闹的,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受害者。 荣铮得到信的时候,沈清歌已经在国公府府门口哭上了。 路过的人群此时也伸长了脖子,使劲的往这里看去。 “你说说,这也是该,谁家姑娘会同时上喜轿?这不出意外才怪!” “是呀,二小姐嫁的是国公府世子爷,大小姐嫁的是快要落寞的侯府做填房。这里面有事呀......” 听到议论的陈氏,焦急的攥着手里的帕子,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 沈元斌也接到信了,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他的清歌呀! 她自小聪慧懂事,从不让他操心,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开口就是想嫁给齐明远。 没想到还上错了喜轿...... 沈清歌微微抬眸,唇角一勾。 进府?进府还怎么让人看热闹? 再抬眼时,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一次的涌了出来,声音喃喃道: “请陈夫人为我做主!” 陈氏身边的嬷嬷过来,在耳边嘀咕了一阵,气的陈氏手里的帕子都搅碎了,厉声道: “把那两个混账给我叫过来!” 沈清歌唇角微勾,上一世陈氏同意齐明远娶她,无非就是看上了她大哥的将军身份,想着给她国公府添翼。 现在的沈念安徒有沈家嫡女的虚名,陈氏怎么会满意。 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是沈念安上错了喜轿。 而且已经和齐世子睡了。 舆论站在了沈清歌这边。 沈清歌顺势瘫软在地,眼含泪光,声音哽咽道: “既然如此,我应该成全妹妹和世子的,可是......” 话说一半,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更是义愤填膺,开始纷纷指责起了齐明远。 “这世子可真是的,昨夜就发现错了,还睡一起去了。” “对呀,听说他们是皇上赐婚的,这也太不把圣旨当回事了吧。” “对呀,对呀......” 说话间,就见沈念安和齐明远先后到了门口。 沈念安竟还是出嫁前的那套衣服,站在齐明远身后,一脸忧郁。 倒是林婉儿,一身红裙,还亲昵地挽着齐明远的胳膊。 比起沈念安,更像是新妇呢。 齐明远昨个喝了不少酒,刚刚睡下,就被下人叫了起来,才知道是新娘子上错了喜轿。 他和表妹林婉儿青梅竹马,奈何沈清歌从中横插一脚。 本来就对沈清歌颇有怨言的他,看到新娘子不是沈清歌的那一霎间顿觉自己后背都挺直了几分。 “不过就是个意外,你至于这样闹吗?” 齐明远心中不悦,但面上没有过多表现。 “你若心中不快,让她做个妾便是。” 沈念安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她筹谋这般,可不是来给齐明远做妾的,更不是在沈清歌手底下做妾。 沈清歌强迫自己对上齐明远的眸子。 上一世的种种在眼前走马光花,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干净利落的一巴掌甩在了齐明远脸上。 “啪!” 周围空气在这一瞬凝固,谁都没想到她会对齐明远动手。 “世子!姐姐,你怎么打世子呢?” 在沈念安的惊呼声中,众人才反应过来。 齐明远更是一改往日的斯文,眼神变的狠厉起来。 “你身为世子妃,未来的国公夫人,怎可和夫君一言不和就动手?” 沈清歌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攥紧衣袖,那颤抖的肩头让她的声音也变的断断续续: “世子,这一巴掌后,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还想她进府,做梦! 上一世她满心欢喜的嫁给齐明远,换来的却是惨死的下场。 一片真心更是被践踏的体无完肤。 想要避开上一世的悲惨命运,嫁给荣铮才是最好的选择。 永安候荣铮和哥哥一样是文武双修的奇才。 亡妻过世后,洁身自好并无小妾通房。 侯府更是世袭爵位,没有婆母,嫁进去就是当家主母,既富庶又体面。 上辈子她一生无子,那两个被沈念安百般嫌弃的孩子,想必认真教导之后,命运会和上一世不同。 沈念安没本事过好的日子,不代表她沈清歌过不好。 沈清歌收起思绪乖巧的站一旁,一副不舍的表情: “既然我以错嫁永安侯,说明我和齐世子的缘分终究是浅了。” 她父亲马上就是户部尚书了,可她大哥年纪轻轻就是骁勇将军,现在更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京中谁人不知她是父兄的心尖尖,所以她料定,齐明远不会闹。 齐明远最注重面子,此刻他看了眼路人的指指点点,不耐烦道: “你素来懂事,今日为何如此不顾大局?” 荣铮这才站了出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沈清歌和齐明远脸上的变化,声音淡漠开口: “齐世子好大的口气。” 他缓步走到齐明远面前,双手背后,不怒自威道: “本侯竟不知,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以能随意决定侯府夫人的去留了?” “永安侯这是何意?”齐明远强装镇定。 荣铮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沈元斌:“沈大人,既然喜轿抬错了人,无论过程如何,她沈清歌便是我荣铮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顿了顿,看向沈念安的眼神充满戏谑:“不过世子有一句话说对了,她确实适合做妾。” 此言一出,周围一阵哄笑。 第三章:想要我的东西,凭什么? “沈大小姐!” 荣铮站在沈清歌身旁,声音低沉道:“刚刚我替你圆了场,你该怎么感谢我?”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让沈清歌感觉周身的空气冷了好几个度,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今日出门没和他商量,他这是在怪她吗? 沈清歌福身,柔声解释道: “侯府没有长辈,我今日不用请安,便想着过来把嫁妆拿回去。” 这是真话,她真的是来拿嫁妆的。 这事已经和大哥打过招呼了,让副将沈宁帮忙过来抬走嫁妆。 昨个大婚,大哥被皇上临时叫走,不在府中。 也是天意如此,若是大哥在,估计就没有换亲这一事了。 国公府表面风光,内里早就被齐明远赌博掏空了。 他外表一副谦谦公子,看不上黄白之物,实则被赌债追上门的时候,连下人的月钱都克扣。 她的嫁妆不少,全都被他和陈氏骗了去,填补了国公府的窟窿。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就沈念安的那一点嫁妆,他能还几次赌债? 荣铮唇角微弯:“哦?那我到时要看看沈大小姐的手段了。” 说着话呢,沈宁就亲自带人抬着几个红箱子到了国公府门口。 沈念安在看到那几个箱子的时候,眼神闪躲。 她为了讨婆母欢心,已经将沈清歌嫁妆里最好的一副头面送给了陈氏。 没想到陈氏转手就送给了林婉儿那个贱人,眼下,那头面正在林婉儿头上戴着呢。 “沈大小姐过府,这里人多口杂,有什么话咱们进府聊?” 陈氏看着那几个破箱子脸色难堪至极。 沈清歌笑笑不语,抬眼看向林婉儿发髻上的鎏金步摇,脸色微沉。 这一世,这套鎏金步摇终究还是戴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带上去容易,再取下来可就难了。 沈清歌朝着陈氏福了福身,看着林婉儿冷冷开口: “进府就不必了,不过......” “林小姐头上的鎏金步摇甚是好看,竟和皇上赏赐给我的那套一样。” 这鎏金步摇其实是皇上赏赐给她大哥的,大哥征得皇上同意后,给了她当嫁妆,顺带着还有很多花瓶字画,都是大哥的赏赐。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各异。 林婉儿下意识的摸了摸发髻上的步摇,紧张的看着国公夫人陈氏。 陈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沈念安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眼神如刀子般向沈清歌看去。 她本以为嫁到国公府,就可以当高高在上的世子妃。 没曾想,齐明远从沈家回来后,就直接去了林婉儿房间,留她一人独守空房,让全府笑话。 第二日敬茶,婆母居然不认她是正妻,扬言顶多让她做个妾。日后若是齐明远有中意的,她就要让位。 更可气的是,还早晚都要过去立规矩。 上一世她在侯府哪里受过这种气,进门就是当家主母,稍有不顺心,还可以打骂那两个孩子出气。 沈念安转念一想,又释怀了。 沈清歌,你现在神气有什么用?一个月后荣铮受伤,你后半辈子还不是要守活寡? “姐姐这话就有些可笑了,难道你看珍品阁里只要和你的首饰一样,就都是你的了?” 沈念安脸上换上委屈的表情,眼泪也是说流就流:“我知道姐姐是恼我不小心上错了喜轿,昨个世子也是喝多了才在我那里歇下的。” “可姐姐也不能因为这事,就空口白牙污蔑我贪图你的嫁妆呀。” “这随着我进了国公府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姐姐的了呢?” 沈清歌气急反笑:“妹妹好生无理,我的东西放在你那一晚上,怎么就成了你的了呢?” 林婉儿摸了摸发髻上的步摇,也跟着柔声说道: “沈大小姐,你怎么能证明这就是你的东西?” “莫不是你还对表哥有想法,想借此引起表哥的注意?” 沈清歌:......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她是哪来的勇气开口,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悄悄躲起来看戏吗? 她瞥了林婉儿一眼,冷笑一声: “林姑娘倒是会帮腔,怎么?你表哥歇在谁房里,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也想掺和掺和,看看能不能捡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 林婉儿被噎得脸色涨红:“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你怎么血口喷人?” 齐明远最注重的就是颜面,现在看着左右两个女人的闹剧,直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拱手对着一旁的陈氏作揖:“此事就劳烦母亲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陈氏扶额,摆摆手让他先走了。 她的面子可以丢,齐明远可是国公府的门面,不能有任何污点。 沈清歌也不再废话,伸手拿出嫁妆单子:“这新娘子换了,嫁妆肯定也是要换回来的,您说呢陈夫人?” “别喜轿上错了,嫁妆也跟着错了,麻烦妹妹把嫁妆单子拿出来对上一对。” 这话倒是提醒沈念安了。 那晚那么混乱,嫁妆少个一两件谅她沈清歌也说不出什么来。 看着眼珠乱转的沈念安,沈清歌心思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副将,麻烦您拿着单子仔细核对,少了什么直接报官,毕竟里面有御赐之物,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沈念安气急:“你......” 沈宁双脚一并,弯腰接过了单子。 陈氏眼睛瞪的溜圆。 沈清歌居然要报官? 昨夜趁着大乱,她确实拿了几张字画,想着帮儿子贴补点赌债。 “沈大小姐误会,误会呀。兴许是府里这几日太乱,东西都没归置到一起,我亲自帮你找找,可好?” “这换亲的事毕竟不光彩,不宜继续闹大,会影响你的声誉。” 陈氏说的义正言辞,句句为她考虑。 要不是上一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就真信了她的话。 “那就麻烦国公夫人了!” 沈清歌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示意沈宁把嫁妆单子给了陈氏。 陈氏不看还好,一看直呼肉疼,那么多真金白银,那么多名玩字画。 现在都得从国公府的大门出去。 转头恶狠狠的看着沈念安,更是越看越不顺眼。 真是个祸水,要不是她,这么多钱财就都是她齐家的。 同时也恨上了沈清歌,她那么爱明远,怎么就不能姐妹共侍一夫?这么多嫁妆呀! 第四章:这本是她的荣耀 沈清歌把嫁妆单子递给陈氏以后没救先回来了,有沈宁在,谅他们也再生不出别的事端。 果然,天刚刚擦黑,她的嫁妆就一件不少的都进了侯府。 荣铮听闻后,微微一笑,让管家专门在西厢房腾出一间库房,专门放置她的嫁妆。 小翠看到管家拿来的钥匙,也跟着高兴: “夫人,明天回门......” 她犹豫一瞬,继续道: “要不,奴婢去问问侯爷?” 沈清歌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她知道小翠的意思,明天回门,她若独自回去,必定让外人笑话。 三朝回门,也称归宁。 沈府门前早早的就站满了人,各个忧心忡忡,着急的往外张望着。 沈元斌在门口来回踱步,紧张的像那第一次见岳父的女婿。 姜氏揪着手中的帕子,不敢明目张胆的往国公府方向望去,只是顺带着偷偷瞄一眼。 沈清歌的马车也已经走到了半路。 马车内,气氛凝固。 荣铮靠着车背闭目养神,一身墨色暗纹锦袍,衬得他面容越发清冷。 沈清歌端坐在另一侧,身着藕色衣裙,素雅好看,配上那清淡的妆容,如出水芙蓉。 她本以为会和上一世一样,独自回门。 没想到会在大门口碰到荣铮,不但准备好了马车,连回门礼也备了不少。 “多谢侯爷,今日能得空陪妾身回府。” 荣铮保持着闭目的姿势淡淡开口:“让别人看你的笑话,岂不是在看侯府的笑话?” 沈清歌释然,原来他陪他回门,只是为了侯府的颜面。 马车在沈府门口停稳后,车帘从外掀开。 荣铮率先下车,侧身伸出一只手。 沈清歌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做戏要做全套,他既要维护侯府的脸面,这表面功夫自然的做足。 沈清歌下车走到荣铮身旁,两人并肩。 男子清冷出尘,俊朗高贵。女子面若桃花,举止得体,仿若神仙眷侣。 周围路过的人,也是不吝夸赞。 “这就是沈家大小姐错嫁的夫君呀,果然俊俏。” “瞎说什么?那可是永安侯!” “还别说,这么一看,这侯爷可比那世子般配多了......” 沈元斌看到荣铮亲自扶沈清歌下车。 脸上笑容更甚:“侯爷快请,里面以备好茶水。” 说着就迎着荣铮进了大门。 转头看姜氏还在门口张望,不满的瞪了一眼,小声提醒道: “还不快来招呼!” 姜氏无奈,看了眼国公府的马车还看不到影子,只好跟着进了大门。 不远处拐角站着的主仆俩,听到周围人对沈清歌的夸赞,原本精致的面庞瞬间变得扭曲。 一群乌合之众,前世她也嫁给永安侯了,怎么没觉得他们是绝配? 荣铮并未客套,率先步入厅堂,在主位坐了下来,姿态自然衬出他的高贵。 姜氏拉过沈清歌的手,客套的寒暄起来: “哎吆,清歌,快让母亲看看......在侯府一切可还好呀?” 沈清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色,微微屈身道: “多谢母亲挂心,一切都好。” 姜氏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可转脸一脸愁容:“也不知你妹妹在国公府怎么样?” 沈清歌故作惊讶道:“妹妹还没回来吗?那母亲还是去门口迎一迎吧。” 姜氏就是这个意思。 见沈清歌替她开口了,正欲出门,就见沈念安一身水红牡丹锦裙笑着进来了。 “念安,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姜氏眼眶一热,拉住沈念安的手,仔细打量着。 除了气色差点以外,其他还都好,她看了眼沈念安身后,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世子他......” 沈念安脸上笑容一僵,尴尬道:“世子他大理寺有要事处理,一时抽不开身。” 沈元斌毕竟是官场老手了,怎么能听不出这是齐明远的借口, 当着荣铮的面也没多说什么: “正是重要,改日再来也是一样。” 沈念安抬眸,这才看到上座的荣铮,脸色瞬间不悦。 上一世还是她去求他,甚至拿孩子们威胁他,荣铮才勉强同意陪她回门。 也就只是把她送到了沈府门口。 没想到这一世,他不但陪沈清歌回门,还进了主厅喝茶! 他不应该送沈清歌回来就走了吗? 姜氏察觉到沈念安的不对劲,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 “念安,怎么了?” 沈念安回神,脸上笑容略显尴尬: “没什么,母亲,我想和姐姐叙叙家常,可以吗?” 姜氏点点头,看向沈清歌道: “去吧,一会开席,回来就成。” 沈清歌点点头,莲步轻移,缓缓往外走去。 姿态优雅,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沈念昔紧咬下唇,使劲掩去眼中的恨意。 这一世荣铮居然陪她回来了,这不公平! 沈念安在后花园停住了脚步,转身盯着沈清歌嘲讽道: “姐姐还真有手段,居然哄的侯爷陪你回门?” 她仔细一想,荣铮怎么可能会甘愿陪她回门,定是沈清歌用孩子威胁侯爷。 肯定是这样! 沈清歌面容沉静如水,目光落在沈念安因嫉妒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穿透人心的清亮: “妹妹说的‘手段’,是指夫妻间本该有的敬重,还是指……拿旁的做筹码的逼迫?” 她刻意加重了“逼迫”二字,看着沈念安瞳孔骤然一缩,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可别血口喷人!” 沈念安被戳中痛处,声音陡然尖锐了几分: “侯爷身份尊贵,怎会愿意见我们沈家这些小门小户?定是你用了见不得人的法子!” “见不得人的法子?” 沈清歌上前一步,戏谑的看着她:“是我劝侯爷,夫妻回门本是天经地义,不必分什么高低贵贱?还是我告诉侯爷,沈府虽不比侯府富贵,值得他亲自登门?” 上一世的荣铮至死都没有来过踏进过沈府的大门。 如今不但陪沈清歌回门,还坐在主厅里和父亲谈笑风生,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荣耀! “你少得意!” 沈念安攥紧了帕子,指节泛白:“侯爷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你以为你那两个继子是什么好相处的?迟早有一天,他会休了你!” 就像上一世,不到一年,就休了她一样。 沈清歌闻言,淡淡瞥她一眼,转身便要往回走:“妹妹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前厅吧,免得母亲担心。” 她刚转过身,背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回眸看去,竟是沈念安落在了荷花池中。 被水浸湿的裙摆坠着她快速往池底滑去,不时的飘上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姐姐......嫁给齐世子......并非我愿。” “姐姐,怎可......怎可推我下水......” 话音刚落,几道身影便从月洞门快步走来。 第五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沈清歌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心下冷笑,这沈念安为了栽赃她还真是下血本呀。 果然,还不等她回头呢,就听见继母姜氏的哭声: “我的念安......” 随即指着沈清歌便哭诉道: “清歌,你.....你怎能如此狠心?念安是你妹妹呀,就因为她嫁错了你昔日心仪之人,你就要下此毒手吗?” 这话听着就有意思了,明着是哭诉,暗里却句句是在给她定罪。 沈元斌看了眼在水里挣扎的顾念安,赶快转身挡住了荣铮的视线: “侯爷,我们还是先去花厅休息吧。这边请......” 姜氏这才反应过来,拧了一把沈念安的贴身丫鬟,怒骂道: “死杵在那干什么?看不见你家世子妃落水了?” 丫鬟捂着胳膊不敢吭声,急忙下去救人。 她也很无奈,世子妃跳下去的时候都不带和她商量的。 不等她反应呢,姜氏的哭声就到了。 沈清歌冷哼一声,转身也去了花厅。 这种把戏,她上辈子在林婉儿身上看够了。 沈元斌皱眉看向她:“清歌,刚刚你怎么不解释呢。” 沈清歌唇角一扬,乖巧地站在父亲身旁。声音温柔: “父亲信我便好,其他人无需计较。” 沈元斌无奈,皱眉一声长叹:“你这孩子呀,老是这样。” 沈清歌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很软,万事报喜不报忧。 上辈子过得那般凄惨,也没有往家里递过什么消息。 话说间,沈念安就见裹着毯子,由姜氏扶着过来。 恶人先告状,一脸娇柔道: “父亲,您也不必责罚姐姐。” “阿嚏!”她一边说着,一边眼角往荣铮身上瞟: “姐姐恼我是应该的,是我不该抢了姐姐的心上人。” 沈清歌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沈念安看似替她求情的话。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 荣铮冷眼看向远处,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跟他没关系一样,漠不关心。 沈元斌略感头疼,轻轻扫了眼她:“住口,你姐夫还在这呢,口无遮拦什么!?” 沈念安一愣,平日里她和沈清歌发生争执的时候,父亲虽不会真的偏向于她,但也没有一次摸过她的面子呀? 果然,她不是亲生的,即便是在委屈,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姜氏见沈元斌真的动怒了,急忙打圆场道: “老爷,宴席快差不多了,您和侯爷先移步,让孩子们先去换件衣服。” 沈元斌看向荣铮,两人率先起身。 姜氏偷摸的瞪了眼沈念安,也跟了上去。 沈清歌皱眉,扯了扯唇:“妹妹计划落空了,这身呀,白湿了呢。” 说完也带着努力压着嘴角的小翠,去了前厅。 “你!” 沈念安气急,忍着怒火冷眼看向沈清歌走远的背影: “得意什么?你那两个继子就该回来了,你的好日子也就该到头了。” 上一世,荣铮大婚怕照顾不好两个孩子,就把孩子带到了别苑玩了几天。 孩子们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主母,开始闹起了绝食。 她哄了好久还是没吃,便失了耐心,动手打了孩子。 结果第二日,就被荣铮罚了去抄佛经静心。 此后,和那两个孩子更是水火不容了。 “今日之辱和昨日嫁妆之事,我和你没完!” ...... 在沈府吃过午饭后,因荣铮有要事处理,她们就先回来了。 沈清歌无事,便想着把嫁妆里的铺面拿出来整理一下,看看有哪些亏空着的,以后改行做点其他。 小翠进来的时候,笑的一脸灿烂: “夫人,奴婢去国公府附近坊那条街去拿账本的时候。听说是国公夫人不认二小姐,闹起来了。” 沈清歌唇角微勾,上一世陈氏同意齐明远娶她,无非就是看上了她大哥的将军身份,想着给她国公府添翼。 现在的沈念安徒有沈家嫡女的虚名,陈氏怎么会满意。 她嗤笑一声,不慌不忙地翻着账本,突地想起什么,便道: “听说侯爷有两个孩子,怎么没见过?” 小翠一早就听府里下人说了,孩子都在别苑呢,明天一早就过来。 估计侯爷现在也是去接孩子们了。 翌日一早,沈清歌早早的就收拾妥当,来到了膳堂。 今天是她和孩子们的第一次见面,一定要给孩子们留个好印象。 “准备早膳吧,看看孩子们起来了没有。” 小翠点头退下。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人,就让小翠去打听了一下。 平日里孩子们是过来的,不知为何,今日没有来。 她微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后娘进门,孩子们是在想她下马威呢。 “小翠,你亲自去叫他们,告诉他们若是过了饭点,厨房可是不留饭的。” 小翠点头出去后,没多一会儿,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一个小男孩手里领着一个小女孩就气势汹汹地进来了。 小男孩约莫五岁,是荣铮的长子荣梓豪,他的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条简单的抹额固定,几缕碎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少年气十足。 说话也很有中气: “坏女人,别以为嫁给了我父亲,我就会叫你娘。” “我不是来吃你饭的,是告诉你趁早离我爹远一点。” 沈清歌看着眼前雄赳赳的孩子,嗤笑一声: “这孩子,年纪小主意到不小。” 一旁的小女孩,约莫着三岁,穿得粉粉嫩嫩的。 学着哥哥的样子,抬着下巴,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她。 可爱滑稽的模样直戳沈清歌的心窝子。 她问小姑娘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小姑娘叫荣芷昔,她不懂哥哥为什么不让她吃饭,可还是乖乖的跟在哥哥身后。 荣梓豪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妹妹:“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家,我们就什么时候吃饭!” 沈清歌笑笑,没有说话,拿起筷子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荣梓豪见沈清歌真的自己吃了,丝毫没有迁就他的意思,更加坚信她就是恶毒后娘。 新月姐姐说的果然没错,有了后娘,爹也就后了。 这个坏女人会把爹爹抢走的。 荣芷昔看着沈清歌喝粥,那叫一个香,也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奈何哥哥一直抓着自己,不让她往前。 她在哥哥身后小声说道: “哥哥,我也想喝粥。” 荣梓豪看了眼妹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一狠心拉着她就出了膳房。 眼不见为净,看不见就不饿了。 看俩小家伙出去了,沈清歌抬高声音: “小翠,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过了饭点厨房不再供应,少爷小姐院里的小厨房先关了。” 已经跑出去的荣梓豪听到这话,又掉头回来,怒气冲冲朝着她怒喝道: “坏女人,有本事你就饿死我和我妹。” “你一天不走,我们就一天不吃。” 说完就拉着荣芷昔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翠一脸担忧:“夫人,要不我送一点过去。” 第六章:您吓到我了 沈清歌没有说话,刚刚她喝粥的时候就偷偷观察过两个小家伙了。 小的不用说,一眼就看到出是想吃的,只是被哥哥拉着了。 可荣梓豪明明也在咽口水,怎么会说出绝食的话呢?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中午的时候,沈清歌依旧是去叫了孩子们,两个还在闹脾气,都没有来。 小翠心疼孩子,偷偷地给端了面条过去。 没一会儿就哭着回来了。 “小少爷把碗摔了,说......说夫人不走,他们就不吃。” 沈清歌冷冷抬眼,强硬的去哄只会适得其反,更会刺激两个孩子的逆反心理。 饿两顿,清清肠胃,也冷静一下脑子。 “既然孩子们没有胃口,便不必强求。饿两顿,死不了人。” 小翠惊的瞪大了眼睛: “夫人!这......这要是让侯爷知道......” 消息传到厨房,婆子们在背后议论。 都说新夫人好狠的心肠,这才进门,就容不下先头夫人的孩子了。 荣芷昔毕竟还小,没一会儿就揉着肚子来找新月。 “新月姐姐,我实在是饿的紧了,能不能吃饱了再去赶那个女人?” 新月是她母亲原先的陪嫁丫鬟,她母亲死后一直都是新月在照顾她和哥哥。 在他们眼中,新月姐姐才是除了爹爹以外,真心对他们好的人。 叫做新月的丫鬟走了过来,蹲在了她的面前。 揉着她的小脸,一脸宠溺: “小姐,你现在可不能心软,不然那个女人会抢走你的爹爹的。” “你也不想没了娘亲的疼爱,现在连爹爹也被人抢走吧?” 荣芷昔揉着小肚子,一脸委屈: “可是,可是芷昔真的好饿。” 新月抱起她,向桌边走去,声音温柔:“那我们先喝点茶,等你爹爹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荣芷昔只好点点头。 新月见她安静了,唇角微勾,一脸得意。 侯爷本无欲娶妻,她也自知身份配不上侯爷。 她替她家小姐照顾少爷小姐三年了,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侯府的女主人。 不仅吃穿用度比一般的丫鬟婆子要好,而且住的院子也是邻着荣芷昔最好的院子。 就是府里其他下人,也已经默认了她的存在。 没想到沈清歌居然出来横插一脚,欲抢走她在侯府的地位。 怎么可能! “小姐,侯爷回来问起你和哥哥怎么不去吃饭你怎么说呀?” 荣芷昔歪着脑袋想了想,糯糯的声音开口道: “是那个女人不让厨房给我们送吃的。” 新月桃花眼一挑:“小姐真棒!” ...... 傍晚的时候,沈清歌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去了厨房。 孩子还小,饿两顿没事,可饿时间长了可不行。 估摸着这个时间刚刚好,嘴再硬那肚子估计也硬不起来了。 小翠看沈清歌亲自下厨,很是惊讶,她家小姐什么时候会做这些个事了? “夫人,奴婢来吧。要做什么,您告诉我一声就行。” 沈清歌挽起袖子,把鸡腿改刀,撒上盐巴一层层裹上面糊。 “不用,你把火烧好就成,这个你不会做。” 小翠好奇的问道: “夫人,您啥时候会做这了?” 沈清歌把最后一个鸡腿裹上面糊,拿起筷子放进油锅里试了试温度,还差一会儿。 她啥时候会做这些的,是上辈子养子齐轩景五岁那年得了厌食症。 她变天的学着法子给他做吃的,不论什么,只要他能吃一口,她就很知足了。 可没想到,他的厌食症是假的,那只是不想看见她,不想让她管着他找的借口。 目的就是让她整日里装进厨房,不停的给他做吃食,不要出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 “沈清歌!” 沈清歌的思绪被怒斥声拉了回来,她抬眼望去,看见荣铮一手抱着荣芷昔,一手拉着荣梓豪怒气冲冲进了厨房。 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心思各异地看着她。 尤其是荣铮身后的丫鬟,穿的虽然是丫鬟的服侍,可发髻上的簪子比她的都要好。 那手上的玉镯,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 她收回视线,柔声问道: “侯爷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沈清歌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试着油温差不多了,便把裹好面糊的鸡腿丢进了油锅。 随着啪滋啪滋的声音不断变小,香味也随之飘满了整个厨房。 荣铮看她现在还有心情做这些,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厌恶。 昨晚还说会成为他的贤内助,现在连演都不演了,一天都没给孩子吃饭。 孩子还那么小,她怎么忍心?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那她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梓豪和芷昔...... 不敢想象! 荣铮抱着孩子一步步走进,停在沈清歌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身形笼罩。 “我竟不知,堂堂候夫人何时学会了这等市井伎俩?” 他的声音就向粹了毒,那么刺耳。 “饿着他们,再用这些油腻秽物去施恩?沈清歌,你便是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拿捏我荣铮的孩儿?” “你的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 一瞬间,荣铮的眼里就染上了猩红,仿佛沈清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下作? 沈清歌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眼睛里的厌恶和鄙夷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两世为人,她的心意还是这么地被践踏。 小翠吓的脸色发白,连忙跪在地上解释:“侯爷息怒,夫人她,她只是......” “只是什么?” 荣铮打断她:“只是心急?只是不懂规矩?侯府何时轮到你来教导我的孩子?” 沈清歌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任由鸡腿在油锅中跳跃。 她看了眼藏在荣铮怀里发抖的孩子,深吸一口气: “侯爷,您骂完了吗?” “若骂完了,容我说两句。” 沈清歌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道: “第一,孩子绝食,非我所逼。他们害怕后娘会夺走您对他们的爱,乃人之常情。强硬喂食,徒增他们的厌恶。” “书上说,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有时盛过千言万语。这是我的法子,或许入不了侯爷的眼,但绝非处于折辱。” 她眼神扫过案上的鸡腿,唇角微勾:“第二,这市井伎俩是我亲手所做,侯爷看不上,扔了便是。” “第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既然已经嫁进侯府,那梓豪和芷昔便也是我的孩子,教导他们,也是我的职责。侯爷若觉的我不配,大可一纸休书让我出府。” “若不能......” 她抬起头,直视着荣铮的眼睛:“便请侯爷收起这般动辄打骂的做派!您吓到我了!” 她想过荣铮知道了回来兴师问罪,可她没想到,他居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果然,不能对任何一个男人抱有幻想。 荣芷昔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哇”的一声,在荣铮怀里哭了起来。 身后的丫鬟赶紧从荣铮怀里接过孩子,低声安抚着。 可那脸上隐隐的笑意,让人想忽略都难。 沈清歌顺着视线,很快就捕捉到了那抹笑意。 一时间,院子内外只剩下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荣芷昔的哭声 第七章:我们只是切磋 荣铮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狼藉,沉默了许久许久...... 第一次敢有人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 吓着她了,他真的那么那么吓人吗? 最终,他再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沈清歌看着他走了,紧绷的后背才一点点松了下来。 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了血色。 她慢慢走回锅台前,重新拿起筷子,将那已经炸黑的鸡腿,一块块地将了出来。 小翠红着眼眶想来帮忙,被她轻轻推开。 夜风渐起,她单薄的身影在这暮色的庭院里,显的格外渺小。 ...... 西厢房只点了一盏孤灯,小翠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掐痕。 “夫人,您何苦......” 小翠声音哽咽着:“侯爷他......也太不留情面了。” 沈清歌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疑我,是应该的。” 小翠看着她忧郁的眼神愈发担忧:“那......小少爷和小小姐那边......怕是......” “无妨。” 沈清歌收回视线:“种子已经撒下去了,能不能发芽,看天意。” 她今日的那番话,不是说给荣铮一个人听的,还有两个孩子身边的丫鬟。 她在告诉她们,荣铮一日不休妻,她便一日是孩子们的母亲。 这就够了。 ...... 沈家的闹剧只短短几天就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两女错嫁,百年难遇! 京中谁人不知沈清歌爱慕齐明远,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便宜的妹妹沈念安。 沈江亦是出宫的时候,才从同朝的官僚嘴里听说的这件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为何昨日无人同我说起?” 一旁的小厮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 “主母说,说大公子您公事繁重,马上又要去边疆了,不能为这些小事扰了心。” 沈江亦紧咬牙关,一拳砸在了宫墙上:“好,很好,居然敢做我的主了。” “齐明远今日可去大理寺了?” 小厮点点头。 “敢给她妹妹受辱,看我不弄死他!” 说完长袖一甩,大步往宫门外走去。 ...... 姜氏听了小厮来报,嘴角上扬,慢悠悠地起身,故作为难道: “大公子性子冲动,必是去替妹妹讨公道去了,可他是武将,万一下手没个轻重,把姑爷打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小厮眼珠一转,立马会意:“那小的就去让老爷拿个主意。” 姜氏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老爷不上去打两巴掌就不错了!” “这样吧,你去给永安侯那边也透个气,好歹也是他答应把人接走的。” 有啥事,可不能让她姑爷一个人扛。 这是传开了,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最好呀,传到皇上耳朵里,治他沈江亦一个擅闯大理寺之罪,看他以后在这个家怎么豪横。 ...... 大理寺内,齐明远一脸忧郁地坐在桌前发呆。 “齐兄,晚上纵欲过度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这时一同事过来,冲着他挤眉弄眼地笑着。 齐明远吊着眼角,面上略显烦躁:“去去去,别瞎打听。” 这些个催债的也真是的,大婚刚过,就急着来催债。 之前一直是表妹林婉儿替她还的,结果成亲后,就跟自己置气,怎么也哄不好。 沈念安的那点嫁妆,他都懒的看。 眼看今天就是催债的最后期限了,他真是快急死了。 同僚可不知道他真是想法,转头和一旁的另一同事揶揄上了: “瞧瞧,还不好意思了,要我说呀,齐世子还是太心善。你应该姐妹俩都娶了呀,是不是兄弟们。” “哈哈哈......” 齐明远却真听进去最后一句话了,要是自己坚持,沈清歌那么爱自己,肯定会跟自己回去的。 那他就有两份嫁妆了,那他的赌债...... 不等他多想,沈江亦就一脸杀意的进来了。 “齐明远,给我滚出来。” 齐明远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同僚捅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刚起身,就见沈江亦的拳头挥了过来。 还好边上的同僚拉了他一把,险险躲过了飞来的拳头。 齐明远站稳身形,气急:“沈江亦你疯了?” 沈江亦冷眉怒目:“你就是这么答应我的?” 他和齐明远本是同窗好友,他用军功换取赐婚的时候,齐明远答应过他不会让他妹妹受任何委屈的。 结果现在成了全京都的笑话。 ...... 小翠面色急切地进门: “夫人不好了!” “奴婢府里人说,说大公子去大理寺找齐世子算账去了。” 沈清歌猛地起身,眸色一沉:“快,备车!” 本来昨个回门酒想和大哥说一声的,奈何没见到人,回来又被两个孩子这么一闹给耽搁了,结果今个就出事了。 马车来到大理寺门口,沈清歌挑帘就看见门口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军队的人。 荣铮也在这个时候进了大理寺,没看见她。 荣铮怎么会来? 沈清歌眉心一簇,隐约猜到了什么,提着裙摆,悄声跟了上去。 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沈江亦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大理寺里里外外加起来,竟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齐明远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呲着嘴,捂着脸,好不狼狈。 荣铮进来后,看了满地横七竖八的人,冷冷质问: “沈将军约我前来,莫不是也要和我切磋切磋?” 沈江亦一脸纳闷:“我约你?什么时候的事?” 荣铮一怔,看向身后沈家的小厮。 小厮低头擦了擦汗,心虚地往后靠去。 同样闻声而来的大理寺少卿李宴看到这忙地狼藉后,厉声指责: “沈将军,你何故如此?” 沈江亦不语,一把领起地上的齐明远,大手一勾,牢牢将瑟瑟发抖的齐明远圈固在怀中。 眼神一挑,微微抬头,示意他解释。 齐明远无奈,面红耳赤,半天憋出一句: “我和大舅哥也是切磋,是切磋。” 沈江亦这才满意的拍了拍齐明远的肩膀,这一拍差点又把他的魂拍没了。 沈清歌见状,浅浅一笑,隐在人群中继续看热闹。 李宴见齐明远也这么说了,便也不好再发难。 谁让人家沈江亦是骁勇将军呢? 这不,边疆又打起来了,皇上刚刚特意召见过他。 不能惹,不能惹呀。 “即使切磋,点到为止,何故砸了这桌椅?” 沈江亦双手一趟:“就这些,齐世子早就想换新的了,这不才这次机会砸了。” 李宴看看齐明远,又看看沈江亦,立马做出决断:“那就多谢齐主簿了。” 齐明远气急,额角青筋暴起。 他的那些个债都没办法还呢,现在又得陪这些桌椅。 沈江亦见李宴这么上道,便客套了几句,一抬头才发现门口站在人群中的沈清歌。 “清歌,你怎么在这?” 荣铮和齐明远齐齐一僵,跟着目光抬头望去。 第八章:这是想把对孩子的那招用在我身上 沈清歌见众人看向自己,便大方地站出来朝着李宴行了个礼:“李少卿!” “清歌听闻大哥今日来了大理寺,怕中间有什么误会,特来接他回去。” 窗外的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得整个大厅都亮了不少。 荣铮看着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自己一个眼神的沈清歌,眸色暗了又暗,转身往外走去。 她是在为昨日误会她的事而生气,还是因为齐明远? 李宴也正愁这事怎么解决呢。 一个侯爷是太子的心腹。 一个将军,皇上前的红人。 还有一个世子爷! 听沈清歌说要带沈江亦走,急忙开口: “也好,将军公务繁忙,下官就不留将军切磋了。” 沈清歌福身,看了眼自家大哥,抬脚离开。 大理寺门口,沈江亦高大的身影杵在她身前,一脸心疼: “清歌,你,你怎么也瞒着我?” “让你受委屈了!” 沈清歌眉眼一软,笑着解释: “大哥这几天一直忙着出征的事,我怎可拿这些小事扰你心智。” “再说,侯爷是我自己选的,没什么委屈不委屈。” 沈江亦一怔,短短几日不见,他那个围着爱围着她撒娇的妹妹好像突然长大了。 可是他的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分别之际,他紧紧盯着沈清歌叮嘱道: “日后若是过的如意,一定要告诉大哥。” 沈清歌眸光微动,泪花不自觉地涌了上来:“好!” 上一世,大哥出征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可是后来...... 接下来几日,沈清歌安分守己地待在西厢房,抄经,看书,仿佛偌大个王侯府,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荣铮也早出晚归,从未露面。 直到这日午后,沈清歌正在临摹字帖,窗外突然传来稀碎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争执声。 “......我就看看,不进去......” 一个软糯糯的声音,是荣芷昔。 “不行,爹爹说了,不许我们来!” 荣梓豪的声音大了一点。 “哥哥,那个香味......好香。” 荣芷昔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就看看嘛......” 那天厨房的香味可馋坏荣芷昔了,可是新月怎么也做不出那种味道。 沈清歌放下笔,缓步走到窗边,隔着窗棂向外看去。 两个小脑袋探出来,又快速的缩了回去,又探出来...... 她转身吩咐小翠:“去小厨房,把我烤的酥饼拿过来,还有一小罐牛乳。” 沈清歌将拿来的酥饼盏上牛乳,放在窗台上,自己则是继续回到书桌前练字。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靠近窗户。 一只白嫩的小手,慢慢从窗棂中伸进来,摸索着抓住酥饼,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又是一阵争吵声,随着脚步的远去渐渐听不见了。 沈清歌手下动作没停,嘴角却微微扬起。 第二日,窗台上多了一小堆剥的坑坑洼洼的莲子。 第三日,放牛轧糖的盘子边上多了一只用草编的歪歪扭扭的小蚂蚱。 沈清歌依旧没有主动找他们。 她只是每日变着法的在窗台上放点零嘴,假装不知道有谁来过。 这日下午,沈清歌正将新做好的姜糖块放在窗台盘子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 “你倒是好耐性。” 她手里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荣铮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背手而立,一身苍青色常服,衬得他脸色越发的清冷。 沈清歌过来,屈身行礼:“侯爷。” 荣铮没有叫她起身,也没有说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 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开口:“他们倒是肯吃你做的东西了。” 沈清歌垂着眼:“孩子的心性,总是单纯些。” 荣铮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明日”他顿了顿说道:“准备一下,去宫里赴宴。” 沈清歌一怔,赴宴? 上一世她自从踏进国公府,就没有再出去过,更别说让她赴宴了。 就连现在想起来,都还清晰的记得陈氏是怎么说的。 “怎么?我还没死呢,就急着做国公府的主母了?”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怎陪和我儿一起出门?” “肚子不争气,你还有脸出门?” ...... 荣铮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轻微一勾,声音淡漠道: “怎么?” “不想回去看看?听说齐世子和世子妃也会到场,你们两姐妹不去叙叙旧?” 沈清歌:...... “侯爷说的是。” 沈清歌微曲的双腿有些发酸,看荣铮丝毫没有让自己起身的意思,垂下眼眸,声音冷淡道: “侯爷若无其他事,我就不留您了。” 荣铮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转头撇了眼窗台上的盘子,转身欲走。 “侯爷。” 沈清歌突然出声,从盘子里拿过几块姜糖,用手帕拖着,上前两步,递到他面前: “今日绵雨不断,这姜糖能去湿气,若是侯爷不喜这味道,弃了便是。” 荣铮没接,也没有拒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是想把对孩子的那招用在我身上?” 沈清歌:...... 早知道他这么想,就没必要送他了,惹的一身腥。 她都准备要收回手了,荣铮才慢条斯理的伸手,连着手里的帕子都拿走了。 直到荣铮走远,小翠才敢凑上来: “夫人,侯爷终于进您屋了,您怎么让他走了?” 沈清歌自嘲一声:“不然他走能怎么办?两看相厌吗?” 小翠想了想,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了,索性去把盘子里的姜糖添了一点。 这边荣芷昔早早就到哥哥书房等着了,小小的脑袋支棱在书桌上催促着: “哥哥,你快点,不然好吃的就被小鸟吃完了。” 荣梓豪最不爱的就是看书写字,奈何今日爹爹在府中,还说了一会儿要过来检查他写的字。 这不,他感觉自己手都快断了,还没写出一副满意的字来。 “你等我会,字写不完爹爹又该揍我了。” 荣梓豪越说越急,用沾有墨水的手擦了一把汗,瞬间白皙的脸就变成小花猫了,惹的荣芷昔笑个不停。 荣梓豪急了:“你还笑我,我不陪你去了!” 荣芷昔也是个人精,看哥哥真的生气了,小脸一正,立马道歉: “好哥哥,芷昔给你擦擦,不生气哦。” 她看着哥哥那歪歪扭扭的字,又看了看天色,心生一计: “哥哥,要不让你的书童清泉帮你写?” 荣梓豪耷拉着脑袋:“清泉的字父亲认识,让他写还不如让你写呢。” 荣芷昔真怕哥哥会让她写,摆着小手往后退: “新月姐姐说我的手是拿绣花针的,不用写字。” “哎......新月!” 她小小的眼睛一亮,高兴的又跑回哥哥面前: “哥哥,可以让新月姐姐帮你写,她会写自己的名字。” 荣梓豪有点心动了:“这能行吗......” 第九章:果然,女人最是善变,这么小的也不 两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呢,一道淡粉色声影就悄无声息的进了书房。 “小公子还没写未完吗?” 荣梓豪下意识的将写的乱七八糟的纸张往书底下赛。 荣芷昔嘴快,在新月走近时,已经将想法说了出来: “新月姐姐,哥哥的字总是写不好,你能不能......” 新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侯爷最爱就是书法,若是能得了侯爷指导,何愁没有近身伺候的机会。 “公子还这么小,确实是有点为难公子了。” 新月笑容委婉:“新月也会写几个字,这书法就交给我吧,你带着妹妹先去玩一会儿。” “谢谢新月姐姐!” 荣芷昔欢呼一声,拉着哥哥就要往外跑。 “等等!” 新月叫住他们,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这个安神香小姐带着吧,可以让小姐睡香香的。” 荣梓豪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芷昔已经一把抓过香囊,兴高采烈的拽着她往外跑。 ...... 主院西厢房的窗户正开,隐约可见一窈窕身材对镜梳妆。 今日要随侯爷去赴宴,穿着自然要得体,大方。 孩子们探头看见窗台上的糕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个女人知道我们要来?” 芷昔好奇,小声问道。 荣梓豪摇摇头,示意妹妹噤声,悄悄伸出了手...... 沈清歌从铜镜中将两个孩子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 窗外,芷昔吃的满嘴碎屑,小声对哥哥说道: “我们不应该这样,下次不要在来了。” 荣梓豪无语,也不知道每次是谁跑的最快...... “阿嚏!” 芷昔不小心的喷嚏可吓坏了两个人,顾不上没吃完的糕点,起身就往外跑。 一直没来的及放袖袋的香囊,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沈清歌这才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惊讶地转向窗外: “谁在哪?” 两个孩子吓得僵在门口,荣梓豪下意识的将妹妹护在身后。 沈清歌走过来,故作惊讶:“你们怎么在这?” 荣梓豪小脸涨红,结结巴巴解释: “我们......我们想来请安......” 沈清歌唇角微弯,伸手将孩子领进屋内,拿出帕子替他们擦去脸上的碎屑。 “往后想来,直接来便是。”她柔声道:“侯爷若问起,就说是我请你们来的。” 芷昔惊讶的抬头:“可以吗?爹爹说不许我们打扰你......” “你爹爹是怕你们调皮。” 沈清歌微笑:“但我们芷昔最乖了,是不是?” 荣芷昔猛点头,扑进沈清歌怀里:“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抢走我的爹爹,芷昔现在只有爹爹了......” 沈清歌一怔:“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孩子刚见她的时候,会那么有敌意。 她摸摸荣芷昔的头,看着他们柔声道: “你爹爹娶我进门,不是让我夺走他对你们的爱的。” 她看向荣梓豪继续道:“是爹爹觉得他一个人爱不过来你们两个人,就多找了我来帮他爱你们。” 荣芷昔似懂非懂:“那我就要你的爱,爹爹的爱就留给哥哥。” 荣梓豪:...... 果然,女人最是善变,这么小的也不例外! 沈清歌点点头,笑着问芷昔:“那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荣梓豪闻言,紧张的看着妹妹。 芷昔脑袋一歪,脱口而出:“母亲!” 荣梓豪紧了又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妹妹的善变,比一般女人还快。 送走孩子们以后,小翠拿着一个香囊走了过来: “夫人,刚刚窗台下发现的,应该是小姐的。” 沈清歌手指触碰到香囊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个香囊里另有乾坤,这药草味还是新鲜的。 若是荣芷昔刚刚从她这里出去,身体就不舒服,那...... 她手指轻捻这香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好戏,才刚刚开始...... 永安侯府的马车在皇宫玄武门前停下。 荣铮广袖长袍飘逸,率先下车。 负手而立,淡淡瞥了眼随后探身出来的沈清歌一眼。 沈清歌扶着小翠的手稳稳落地,理了理长袖,端站在荣铮身旁。 今日她穿着一身绛紫色云锦长裙,高盘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的步摇,显得那么端庄贵气。 “永安侯、侯夫人到——” “跟紧。” 荣铮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沈清歌无声跟上,落后半步。 踏入琼华殿,满殿朱紫,丝竹悦耳。 酒过三巡,帝后离席,男女宾分开。 荣铮起身,经过她时脚步未停,声音冷冽:“安分些,记住你代表侯府。若惹是非,损了侯府颜面,唯你是问。” 侯府颜面?沈清歌嗤笑出声,面上恭顺:“妾身明白。” 离晚宴开始还早,男客大多去聊国家政事,诗词歌赋。 女宾则在御花园里赏花看景。 沈清歌站立在牡丹花下,尽量躲避社交。 可沈念安还是亲热地挽上来,声音甜腻: “姐姐,我们去荷塘看锦鲤吧?” 随行的还有林婉儿,也柔声附和:“沈姐姐,一起吧。” 看着林婉儿温柔做作的模样,沈清歌胃里翻腾,面上却笑: “好啊。” 沈念安和林婉儿一愣,本来想着会费些口舌的,没想到沈清歌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两人交换眼神,一左一右,挽着沈清歌往荷塘走去。 那亲昵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人是好闺蜜呢。 小翠跟在几人身后,被沈念安的丫鬟挡在后面,急得差点哭出声来。 几人一路假笑终于到了荷塘边上。 看着悄悄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念安,沈清歌也一脚悄悄往后,斜侧着虚站池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猜测沈念安会推她进水。 而对面花丛后面,肯定有男客,或者,是荣铮! 思及此,沈念安脚下猛地“踉跄”,“哎呀!”一声。 整个人失控,狠狠撞向前面的沈清歌! 来了! 沈清歌心中冷笑,侧身一避,一脚快速上前。 沈念安全力推空,收势不及,被绊得彻底失去平衡。 “扑通——!” 巨响传来,水花四溅! “啊——救命!” 沈念安在冰冷池水里疯狂扑腾,呛水咳嗽,发髻散乱。 这池子可比她家的大多了,水也凉得透心。 林婉儿目瞪口呆! 沈清歌立刻后退,脸上堆满惊慌担忧,扬声惊呼:“快来人!有人落水了!救人!” 叫吧,越大声越好! 第十章:下次可要管好你的人 听到有人落水后,一个内侍装扮的人快速跳进池中,往池中之人游去。 周围众人围拢,指指点点。 “宫宴出这事,太失仪了!” “这是谁家姑娘呀,不就要被那内侍看了身子?” “是呀......” 沈清歌看向一旁还在发愣的林婉儿,不禁在心中冷笑。 原来两人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那个内侍出现的这么快。 原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林婉儿看到她的冷笑猛地回神,脸色煞白,指着沈清歌尖声道: “你!你推了表嫂!”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沈清歌立刻蹙眉,眼神无辜委屈:“姑娘,众目睽睽,明明是世子妃自己失足!我想拉没拉住,你怎么反诬陷我?” 她目光扫向周围:“诸位谁看清我推人了?” 围观人群面面相觑,大多摇头。 她们是来看戏的,可不是来当证人的。 花丛后面的男宾听到这边的动静,闻讯赶来。 沈念安也被那内侍救起,大摇大摆的从池塘里走出来。 看到荣铮后,直接把怀里的人放在了他面前,吊起嗓音: “侯爷放心,侯夫人已经没事了。” 荣铮看了眼内侍怀里的人,就知道那人不是沈清歌,紧握着的拳头悄悄松了下来。 一脸看戏的,看着眼前清秀的内侍。 沈清歌冷笑,这内侍看都不看一眼还抱在怀里的人,张口就说是候夫人,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面有事呀。 她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冷冷响起,疑惑道: “我有什么事?” 内侍闻声一愣,猛地回头看去,不敢相信地缓缓低头,看向怀中紧捂着脸的女子,一时蒙圈了。 那丫鬟只说是池塘里落水的是候夫人,没说候夫人长啥样呀。 再说,他也没时间看水中之人到底是谁。 难道...... 他不敢想象! 随后而来的齐明远看着看林婉儿那闪烁的目光,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两眼发黑,他真后悔今天来参加这个宫宴! 同样后悔的还有在地上圈着的沈念安和那个内侍,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怜林婉儿还想污蔑沈清歌退沈念安下水呢,这会该想想怎么自救了。 “这个真是奇了,世子妃落水,这内侍怎么说是候夫人?” “嘘!深宅大院里的手段不就这点吗?有什么稀奇的。”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内侍慌了,语无伦次道: “奴才是之前听到,听到是候夫人推世子妃落水,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心急?” 沈清歌一步步上前,眸光如刀:“是一时心急说错话了,还是没想到提起安排好的人换了?” 见内侍眼神闪躲,她声音徒然凌厉:“这御花园都是女客,伺候的也都是丫鬟嬷嬷,你个内侍怎么会这么巧的在这?” 荣铮看着一脸清冷从容的沈清歌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从容淡定,临危不乱,没给他侯府丢脸。 齐明远脸色黑了又黑,他可不想国公府就这么被人当猴看,声音冷冽地指着内侍呵道: “来人!把这狗奴才托下去!” 他真的是跟着沈清歌犯冲,每次遇到她,绝对没好事。 可怜自己经营多年的人设,全毁了。 沈清歌冷冷看着齐明远,心中冷哼。 这就急了? 想把人带下去私自处理? 她偏不! 你齐明远最在意什么,她就要摧毁什么。 “世子爷好大的威风呀,后院女眷发生的事,自由皇后娘娘定夺,世子私自处理是不是不太恰当呀。” 齐明远愠怒: “皇后娘娘正在休息,这等小事,怎可劳烦娘娘。” 说完,手一挥,就想让随后而来的侍卫把那个内侍带走。 沈清歌正欲再开口,就听一身尖细的高唱: “皇后娘娘驾到!” 齐明远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在空中一怔,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沈清歌看着他的反应冷笑,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裙摆,丝毫不慌。 林婉儿彻底傻眼了,她怎么还忘了姨母去引皇后娘娘过来这一事了。 完了,完了。 现在只能一口咬定,就是沈清歌推沈念安下水的了。 不然,她们都得完! “叩见皇后娘娘。” 众人行礼。 “起来吧。” 皇后的声音温和:“本宫听闻这里有人不慎落水?这是怎么回事?” 林婉儿立刻抢话,声音带着哭腔: “娘娘明鉴!就是她!心里一直记恨表嫂上错喜轿,嫁给表哥之事,一言不合就推表嫂下水” 皇后娘娘身后的国公夫人陈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附和道: “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想不开,前几天就已经在我国公府门口闹过了,没想到今日又闹起来了”。 沈清歌并未急着辩驳,而是等她们表演完了,才再次福身,声音平稳: “回娘娘的话,绝无此事。方才荷塘边众目睽睽,世子妃是自己失足落水,臣妾欲救未果。林姑娘与国公夫人关心则乱,或许看错了,但万万不敢在娘娘面前妄言。” “你胡说! ”沈念安激动抬头,“明明就是你推的!” 此时的她再也不能装死了,今天不把沈清歌拉下水,她们都难善身。 “妹妹,”沈清歌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悲悯和不解。 “我那日在国公府门口,就已经说的清楚了,我和世子终究是缘分浅了,是真心祝福你和齐世子的。” “再着说,方才在场那么多双眼睛,可有人亲眼看见我伸手推人了?若有一人出来作证,我愿领受任何责罚。” 沈念安顿时语塞,周围怎么可能有人看见。 她又不知道自己会失手,不然高低安排几双眼睛。 皇后目光扫过林婉儿和沈念安,她们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时,沈念安柔弱地开口了,她挣扎着起身跪下,泪珠滚落: “娘娘......不关姐姐的事,是臣妇自己......自己没站稳......” 好一朵白莲花! 沈清歌心底冷哼。 皇后何等精明,这些都是后宫玩剩下的。 可毕竟这事牵扯到国公府和永安侯府,事情不已闹大,只能轻拿轻放: “今日之事,本宫心中有数,陈夫人还是快快带世子妃去换衣服吧。” 转身对身边嬷嬷道:“把那个内侍交给慎刑司!” “谢娘娘明察。”沈清歌再次行礼,姿态从容。 她过去伸手扶起沈念安,在她耳边低语道: “妹妹,算计人,也是要讲天赋的。” 她唇角一勾,笑道:“显然,你没有。” 说完,不顾地上的沈念安,大步朝着荣铮的方向走去。 路过齐明远时,再次停顿: “齐世子下次可要管好你的人!” 齐明远紧攥的拳头森出血珠,冷眼厉声道: “清歌,我们非要至此吗?” 沈清歌不语,径直走向荣铮。 非要至此? 齐明远,不止! 第十一章:鸡犬不留 宴会结束后,已是深夜。 宫门口,陆续有马车离开。 沈清歌跟在荣铮身后,正要上车,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清歌。” 沈清歌停步转头,看见大哥沈江亦,正快步往这边走来。 荣铮也停下,撇了一眼,没有说话,先上了马车。 沈江亦上前几步,满脸担忧,仔细看了一圈沈清歌,压低声音: “刚才的事,我听人说了,你没事吧?” 他是在宴会上才听说御花园发生的事,急得他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皇上离席,便快速来找沈清歌。 沈清歌看着眼前这个真心关心自己的大哥,心里一暖,眸中瞬间染上泪花: “大哥放心,我能有什么事?” “你妹妹我现在可是永安候夫人,没人真能把我怎么样的。” 沈江亦见她的的轻松不想是装的,便也放心不少。 随后贴着马车大声道: “大哥明日一早便要出征,若我凯旋回来时,发现你少一根头发,不要说这永安侯府,就是那国公府,也得鸡犬不留!” 马车内,荣铮闭目,冷峻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淡淡开口: “哼!还是等大舅哥凯旋以后再说吧。” 沈清歌闻言大哥要去出征,心中一紧。 上一世的沈江亦好像也是在这个时候去出征的,而这一去,竟是永别...... 北齐看准大周刚刚经历过天灾,今年更是北方大旱,南方洪涝的。 所以他们联合周边国家采用拖延战术,一直耗着大周。 这件事,她该怎么提醒大哥呢? 沈江亦不以为然,虽然快一年没有上战场了,但他有信心再次凯旋。 沈清歌道:“大哥还是小心为妙,尤其是粮草,更要注意。” 沈江亦没有多想,以为是妹妹偏袒荣铮时的话,转脸笑道: “才成亲几天,就这么帮着外人看清你大哥?” 沈清歌嗔怒:“大哥!” 见她真生气了,沈江亦急忙道歉: “好好好,大哥记住了,现在就去查看粮草。” “现在就去!” 说着便一步三回头,渐渐走远。 沈清歌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沉重,希望大哥真的听进去了。 马车内一片极静,坐在荣铮身旁的沈清歌,感觉周身的空气都是压抑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直闭着眼的荣铮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有温度:“明天我离京。” 沈清歌抬眼看他。 “护送太子去南方治理虫灾。”随后,他补了一句。 南边虫灾?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有人将那些虫子做成了吃的,好像叫小龙虾。 为了让养子在想吃的时候就能吃到,她还特意去找人饲养和学习做哪些吃食。 如若真的是那小龙虾,那可太好了。 大哥有救了! 沈清歌心下高兴,顺手抓住荣铮一旁的胳膊,声音急切: “侯爷可知那些虫子是什么?” 荣铮终于睁开双眼,眸光落在了胳膊上的那双玉手上。 沈清歌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红脸,收回手,端坐好,声音也像红了脸一样,甜甜的: “侯爷!要是一种红褐色、长两个大钳子、像虾又像虫的东西,一定下帮我抓一些来!” 荣铮带着酒意的眼睛微眯,看着她确认道:“抓虫子?”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吃多了,听错了。 “对!就是虫子!” 沈清歌抬眼看他,小小的脸庞撞进他的眸中:“有大用!” 荣铮认真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只“嗯”了一声。 马车到了侯府,下车后荣铮直接往书房走。 沈清歌犹豫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她要确定一下,这次虫灾到底是不是小龙虾。 征得荣铮同意后,沈清歌在书桌上找来纸笔,凭着记忆,画清楚了小龙虾的样子,特别是那对大钳子。 她把画纸递给正在收拾行李的荣铮:“侯爷,要是见到长这样的,就是我说的那种。” 荣铮接过纸,看着上面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眉头皱了一下。 这么丑的东西,能有什么大用? 他抬头,看向正在旁边帮他收拾行李的沈清歌。 烛光下的她背影柔和,神情专注,细白的手指抚着他的衣服,有一种毫无违和的美感。 他看着她,忽然没头没脑沉声道:“已经很晚了......今晚......” 沈清歌记好包袱,顺口应道:“嗯,是很晚了,妾身就先回去了。” 荣铮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那点因着酒气,和刚才那点暖意冒出来的躁动,一下子被她的一句话浇凉了半截,换上一股闷气。 收回目光,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沈清歌出来时,荣铮已经整装待发了。 他站在廊下,身姿挺拔,侧脸冷俊。 见沈清歌出来,那冷峻的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淡淡开口: “我离京这些时日......你要照顾好孩子们,尤其是课业!” “哥哥书法,妹妹女红,都要教起来。”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加重:“若是他们少一根头发......” 沈清歌无语,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她淡淡应道:“鸡犬不留么!” 荣铮看着一脸平静的沈清歌,再没说什么,利落转身,大步朝府门走去。 沈清歌站在原地,看着踏着晨光出去的荣铮,心里默念,希望他和大哥都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至于孩子们...... 她微微抿唇,从今天开始,那就是她沈清歌的孩子了,怎么教,她说了算。 “小翠,去看看小姐少爷起床了没,我带他们出去逛逛。” 小翠一脸愁容: “夫人,侯爷刚刚说......” 沈清歌冷言:“侯爷说什么?” 小翠无奈,只好去了孩子们的院子,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夫人了,以前的她端庄稳重,做实处处妥当,现在...... 她认真想了想,兴许是被二小姐换婚的事打击的,不过,这样的夫人挺好的,最起码不会再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小翠想通了以后,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不少。 荣芷昔听到小翠说沈清歌要带她和哥哥去逛街,高兴的手舞足蹈,那双黑葡萄里的光亮的吓人: “真的吗?母亲要带我们出去玩?” “去街上可以买糖人吗?” 小翠看着开心的荣芷昔,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给小家伙扎好辫子后道: “当然,小翠也会给小姐买糖人的。” 荣芷昔听后更开心了。 而一旁的荣梓豪趁着两人聊天,偷偷去了隔壁院子。 他要告诉新月,爹爹刚走,那个坏女人就想把他和妹妹卖掉! 第十二章:那个坏女人就想把他和妹妹卖掉 新月是不用贴身伺候两个孩子的,平日里就主要陪他们玩耍,看着他们学习。 当然了,还有就是有事没事找其他下人麻烦。 现在,她正穿着一身水红长裙,在自己面前跪着的丫鬟头顶上挑着簪花呢。 那打扮。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娇俏。 她听到荣梓豪的声音,立马起身踢了那丫鬟一脚,示意她赶紧起来,温柔笑道: “小公子怎么了?跑得这样急?” “新月姐姐!爹爹刚走,那个女人就,就要带我们出去!” 荣梓豪急得快哭了,那个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魔法,把他的妹妹给骗走了。 “是不是像你说的,要把我和妹妹卖掉了?父亲不在,没人救我们了!” 新月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心里一阵狂喜! 侯爷走了! 这个侯府就是她说了算,真是天赐良机! 她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担忧地蹲下:“小公子别怕,有姐姐在,绝不会让她得逞!你乖乖回屋里待着,千万别跟她出去,姐姐这就去把小姐带来。” 出门后,新月挺直了腰板,扶了扶发髻,脸上那得意的表情,仿佛自己才是侯府女主人,身后婆子丫鬟一堆,气势汹汹地就往前院正厅闯。 沈清歌给荣芷昔整理好小披风,正在门口等小翠去找荣梓豪,却见新月昂着头扭着腰,直接拦在了她面前。 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比她这个侯夫人的都多。 “夫人这是要带小公子和小姐去哪儿?” 新月高傲的眼神扫过沈清歌,声音嘲讽道:“侯爷刚走,夫人就急着带孩子们出府,怕是不太妥当吧?” 芷昔看到新月就往沈清歌身后躲去。 沈清歌感受到身后小手颤抖地拽着她的衣角,很是疑惑。 可还是大手佛上小手,给足了她安全感。 她眸光冷冷落在新月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新月姑娘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侯爷新纳的姨娘出来主持中馈了。怎么,我带自己儿女出府散心,还需要向你一个奴婢禀报、经你批准不成?” 这话像一巴掌,狠狠扇在新月脸上!她最恨别人戳她身份! 要不是自家小姐去得早,说不定她现在就是府中姨娘了。 要是小姐在她成了姨娘以后病逝,那她现在就是府里的主母了! 她脸色涨红,嘴上说着不敢,可面上却没有一点不敢之意: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小主子们的安危!侯爷将小主子们看得眼珠子似的,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夫人担待得起吗?谁知道有些人表面慈爱,背地里安的什么心!说不定就是想找机会......” “想找机会什么?” 沈清歌打断她,声音陡然一沉,“把你那点龌龊心思给我咽回去!新月,认清你的身份!你只是先夫人的陪嫁奴婢,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主母面前指手画脚、含血喷人?!” 她上前一步,逼视着新月: “口口声声为了小主子,那我问你,侯爷离府,将管家之权和中馈对牌交予谁手?是你新月吗?!侯爷离府前,可是亲口命我照料儿女,督促课业!你此刻跳出来阻拦,是在质疑侯爷的决定?还是你自以为,你能替侯爷做主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新月慌了神! 已经好久没有人敢着这么和她说说过话了。 新月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白,看了眼身后的丫鬟婆子,只能强撑着狡辩:“奴婢......奴婢只是担心......” “你的担心多余了。” 沈清歌冷嗤一声,“有这闲工夫操心主子的事,不如回去把你那身不合规矩的衣裳换了!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 “穿红戴绿、妖妖娆娆,是想勾引谁?” “看来是我平日对你们太过宽纵,才让你忘了什么叫尊卑上下!” 这话更是毫不留情,直接将新月那点心思扒了个干净! 旁边的丫鬟婆子都低下了头,不敢出声,可各个心里乐开了花。 终于有人能止住她了! 新月羞愤得浑身发抖,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看来你是无事可做了。” 沈清歌不再看她,直接下令,“既然如此,就去后院浆洗房,帮着把积攒的床幔帐子都洗了。不洗完,不准吃饭。” “你!” 新月猛地抬头,让她去干那种粗役贱活?!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 沈清歌眼神冰冷:“还是你想让我请出侯爷的家法,你才肯认清谁是主、谁是奴?” 新月气的几乎晕厥,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不然以后那些个奴婢就会又看不起她。 她转头看向沈清歌身后的荣芷昔,顿时有了底气,扬这头笑道: “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侯爷给我的任务是照顾公子小姐,其他的事,可以交给其他人做。” 说着,朝沈清歌身后朝了朝手,弯腰柔声道: “小姐,新月姐姐带你去绣花好吗?要送爹爹的络子今天就能绣好了。” 她本以为自己提了侯爷,荣芷昔就会乖乖回来,没想到,她居然躲得更远了。 气得她上前想要去拉荣芷昔,却被沈清歌拦在身前: “夫人,侯爷可是最最注重孩子们的课业了。” “你不能这么自私。” 沈清歌气笑:“自私?” 她转身抱起身后的荣芷昔,看了新月道: “本夫人就自私了,你能怎么样?” “在我们回来之前,连着恭桶,都给我刷赶紧!” “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回尚书府当小姐。” 新月一听懵了,她家小姐是吏部尚书嫡长女,她是身契还在尚书府呢,要是真被送回去了,不是继续当丫鬟就是被重新发卖。 她一个字也不敢再反驳,只能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奴婢......遵命。” 沈清歌冷哼一声,抱着荣芷昔出了府门。 把荣芷昔放上马车后回头,回眸对上了不知何时悄悄回来,站在廊柱后面偷看的荣梓豪。 荣梓豪尴尬的小脸上满是震惊,这个女人这么厉害? 但是,新月姐姐好像......也没那么对? 沈清歌对他朝手,语气平和:“还去不去买糖人了?” 荣梓豪犹豫了一下,慢慢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跟着上了马车。 他得去保护妹妹! 沈清歌微微一笑,左手儿子,右手女儿,感叹道: 一生无子又如何? 上天待她还真是不薄,赐给她这么漂亮的一对儿女。 幸福也不过就是如此! 第十三章:我看你这世子妃是当得太舒坦了 马车驶缓缓驶向东市。 荣芷昔在沈清歌怀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 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相比于妹妹的好奇,哥哥荣梓豪则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仍由小翠牵着。 荣芷昔老远就看到了卖糖人的摊子,挣扎着从沈清歌怀里下来,小短腿飞快地往前跑去。 卖糖人的大爷看到荣芷昔,满脸堆笑,拿起刚做好的小凤凰递到她面前: “小小姐,这个小凤凰怎么样?” 荣芷昔正欲伸手,小翠就快一步接过了糖人,眉眼温柔: “小姐,烫!奴婢先给您拿着。” 随后,又让荣梓豪挑选。 沈清歌看着他那别扭的样,不禁好笑。 今天这事,生气的本来是她好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新月是谁找来了。 她也不点破,耐心地等着小翠给荣梓豪挑选着。 “母亲,我什么时候就可以吃糖人了?” 荣芷昔不放心小翠帮她拿,保证着等小翠说不烫了自己在吃。 “我觉得已经不烫了。” 沈清歌眉眼弯弯,看着荣芷昔可爱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感。 “慢慢尝尝,一点点吃。” “嗯!谢谢娘亲!” 沈清歌:...... 今天她不只是单纯地来带着孩子们逛街的,更重要的是,她要看看自己的嫁妆铺子里,有没有适合做酒楼或者小吃的好地段。 若是那个虫子真的是后面流行的小龙虾,那大哥就有救了,江南的百姓也就有救了。 沈清歌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前走去,抬眼看见一个文房四宝店,突然想起,自成亲以来,还没给孩子们送过见面礼呢,正好今个碰到了,就给荣梓豪挑选几套书籍吧,或者,看他自己喜欢什么。 墨韵斋 里面不但有文房四宝,墙壁上还挂着不少文人墨宝,文献孤本。 沈清歌挑选了几只狼毫,几札宣纸后,看向荣梓豪道: “你有没有喜欢的?” 荣梓豪小脸一撇,低头不语。 一旁已经吃完糖人的小芷昔插话道: “娘亲,哥哥不喜欢看书写字。” 荣梓豪瞪了一眼妹妹,一脸鄙夷。 才半天,娘亲都叫上了? 随后一阵失落,这个女人已经把他妹妹抢走了,他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沈清歌可不知道,小小的孩子现在已经想了这么多了。 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问道: “掌柜的,那幅画拿过来看看。” 这幅画,怎么那么像国公府夫人陈氏的嫁妆呢? 掌柜的立马笑着取下了画,放在面前的柜台上介绍道: “夫人好眼光那,这幅《春山图》可是我朝开国元老李贞的绝笔画呀,这还是我前几天才淘到的宝贝呢。” 果然,就是那幅画! 上一世,齐明远被赌债逼得没法,扬言要剁了他的手。 陈氏没法,只好拿出自己的嫁妆替他还了赌债,保了他一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掌柜的,这幅《春山图》我要了,包起来吧。” 沈清歌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刚刚还对着自己眉开眼笑的掌柜,看到来人后,立马笑着转头了: “世子妃好眼光,这幅画是小店新到的精品,售价一百二十两。” 沈念安得意地点点头,眼神挑衅地看向沈清歌: “姐姐还是看看其他的吧,这幅画,妹妹要了。” 沈清歌唇角一勾,心里有了主意,声音冷清道: “掌柜的,这幅画,我出一百五十两。” 沈清歌一怔,脸色顿时难看下来:“沈清歌!你什么意思?这画是我先看上的!” 沈清歌瞥了那画一眼:“铺子里的东西,自然是价高者得。妹妹若想要,加价便是。” 跟我比阔? 正好,她倒要看看齐明远看到这幅画时的精彩表情。 “你!” 沈念安气得胸口起伏,“一百八十两!” “二百两。”沈清歌眼皮都没抬。 “二百二十两!” “二百五十两。”沈清歌语气依旧平淡。 沈念安脸都青了,正想咬牙再喊,她的丫鬟凑上来低声道: “世子妃,咱们带的现银......还要给世子......” 她才想起来,今天来这里是给齐明远书的,没带多少银子。 沈念安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羞愤难当。 可话已经到这了,她不能再次被沈清歌抹了面子! 沈清歌看着她的表情心下冷笑,面上冷笑: “看来妹妹在国公府,连丫鬟都能对你指手画脚呢。” 沈念安气的浑身发抖,起伏的肩膀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她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丫鬟,厉声道: “三百两!” 沈清歌感觉差不多了,看着她语气里满是遗憾: “还是妹妹眼光独到,这般珍品,合该归妹妹所有,我便不多尔人所爱了。” 沈念安:...... 她看着沈清歌的那副假笑,恨不得撕了她的嘴,死死攥着帕子: “付钱!” 这亏,她记住了! 丫鬟慌张地付了钱,拿着画跟在沈念安身后出去了。 沈清歌心情大好,转身问价:“掌柜的,一共多少?” 掌柜下意识拨算盘:“夫人稍等。” 还不等掌柜算好呢,身后一道童声就报出了价格。 “五十二两三钱!” 沈清歌一愣,看向身后的荣梓豪:“你咋知道?” 荣梓豪看着她的表情不解: “算的呀!” 掌柜听后也是一愣,赶紧重打算盘: “......小公子真是神算,确是五十二两三钱!小的算了两遍!” 沈清歌看着一脸淡定的荣梓豪,眸光闪烁...... 国公府内。 沈念安拿着那幅画跪在陈氏面前。 “听说你今日在墨韵斋,花了三百两买了幅画?” 陈氏沉着脸,语气极其不悦。 沈念安心虚,辩解道:“母亲,是那沈清歌,她故意抬价......” “她抬价你就非得跟?!” 陈氏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你是猪脑子吗?三百两!就买了这么个东西?” “你竟如此不知轻重,挥霍无度!我看你这世子妃是当得太舒坦了!” 一旁的林婉儿轻抚着她的后背,才让她没有险些背过气去。 她才买了一百两,居然转天就让这个蠢货用三百两给买了回来! 沈念安被骂得脸色惨白,委屈又愤恨,却不敢顶嘴,只能死死攥着那幅碍眼的画,心里对沈清歌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沈清歌!你给我等着! 陈氏越看那幅画,心口越疼,指着沈念安骂道: “我这是遭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个玩意?” 一旁看戏的林婉儿嗔笑道: “姨母,您忘了表嫂是怎么进门的了?” 第十四章:夫人何故这样折辱奴婢 林婉儿将茶杯轻轻放在陈氏手边,柔声劝道: “姨母消消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表嫂或许也是一时情急,不想在她姐姐......哦不,是在侯夫人面前失了颜面。” “毕竟那风光的候夫人原先可是表嫂的.......” 陈氏猛地瞪向沈念安,眼神狠厉: “好啊!原来是你还在惦记着侯夫人的位置?!” “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清白的人,我国公府大度,能给你一口饭吃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居然还不知足,还妄想勾引永安侯?” 沈念安蒙了,不过是一幅画,怎么就成了勾引永安侯了? “不是的!母亲!不是那样的!” 她慌了,急急看向林婉儿,“婉儿妹妹,你胡说什么!” 林婉儿却立刻红了眼眶,一副被吓到的柔弱样子,躲到陈氏身边: “表嫂,我什么都没有说呀。” 这个贱人! 她是故意的! 沈念安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撕了林婉儿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陈氏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沈念安的解释。 “闭嘴!” 陈氏厉声打断:“我不想听你狡辩!来人!世子妃言行无状,挥霍无度,即日起禁足房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好好反省反省!” “那副画的银子从她嫁妆里出!” 沈念安...... 她被两个婆子“请”回了自己院子,禁闭起来。 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了个遍。 她怎么也想不通,上一世国公府那么宠爱沈清歌,为什么这一世的自己,连个买东西的权利都没有? 齐明远回来以后,在林婉儿那里听到了添油加醋版的,阴沉着脸就进了沈念安的院子。 沈念安见他来了,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哭着扑上来想解释: “世子爷!您听我说,不是那样的!是林婉儿她挑拨离间!是沈清歌她害我!” 齐明远没有接话,看了眼满屋子的碎器,眸光一闪,冷声喊道: “杏儿,这些东西就从你家小姐的嫁妆里补。” 杏儿是沈念安的陪嫁丫鬟,掌管着她的嫁妆钥匙。 沈念安一怔:“什么意思?” 齐明远招手让杏儿退下,缓缓从袖口抽出一根皮鞭,柔声说道: “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意思。” 那柔软的声音,配上那柔水的眼眸,可让沈念安只觉恐怖,吓的她连连后退...... 杏儿拿着药膏和干净的中衣,满脸泪水地站在门口拐角处...... 而另一边逛街回来的沈清歌,马车里的气氛就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荣芷昔化身小话痨,叽叽喳喳地和小翠说着糖人有多甜,铺子里的画有多好看。 荣梓豪虽然还是不太说话,但紧绷的小身子明显放松了,偶尔还会偷偷看沈清歌一眼...... 新月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今天孩子们第一次离开她这么长时间,尤其是荣芷昔,肯定已经很想她了,说不定已经开始在沈清歌面前哭闹了。 她越想越高兴,要是那样,她定要好好出了今天早上被羞辱的那口恶气! 见马车来了,她脸上立马堆着假笑迎上去: “小公子,小姐回来了?玩得可开心?” 她习惯性地想去拉荣芷昔的手。 谁知荣芷昔却一扭身,躲到了沈清歌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 “我不要你抱,我要娘亲抱。” 娘亲?! 新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这小蹄子! 才出去半天,就被灌了迷魂汤了?! 她强压下心头怒火,转而看向荣梓豪,试图找回以往的掌控感: “小公子累了吧?奴婢备了您爱吃的杏仁酥......” 荣梓豪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 “谢谢新月姐姐。” 然后便紧紧跟在了沈清歌另一边,慢慢下了马车。 新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不行! 绝不能让这女人笼络了小主子的心!不然我还有什么指望?! 沈清歌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新月大小姐帐幔洗完了?” 新月:...... 开什么玩笑!那堆脏东西,自然有浆洗房那些粗使贱婢去洗,我不过是去走个过场,难不成还真让我亲手去搓?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立刻露出惶恐之色,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准备开始她的表演—— “站着回话。” 沈清歌冷声打断她欲跪的动作,继续嘲讽道,“新月‘大小姐’身份尊贵,动不动就跪,我可受不起。” 新月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脸上青白交错。 那眼圈说红就红,声音带上哭腔: “夫人恕罪!奴婢......奴婢惦记着小主子们刚回府,想着先过来伺候......”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只求能尽心伺候小主子......奴婢带大小公子和小小姐,真是......” “夫人何故这样折辱奴婢?” 沈清歌无语,她就问一句,这婢子有十句等着她。 真当她好欺负? “哦?问你帐幔洗完了吗就是折辱你了?” 沈清歌冷笑一声:“看来这侯府里的规矩,你还是没明白。” 她不再看她,语气冰冷:“侯府不养闲人,更不养心思不正之人!既然浆洗房的活你看不上,那就去倒夜香吧。那活儿简单,想必更适合你。” 倒夜香?! 那是府里最卑贱污秽的粗役! 她的手是用来为侯爷煲汤的,怎么可能刷恭桶! 新月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两个孩子看着新月满脸的泪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他们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看新月这么哭过。 荣芷昔搂着沈清歌的脖子,糯糯开口: “娘亲!就让新月姐姐继续照顾我们吧。” 一旁的荣梓豪也淡淡点头,嗯了一句。 沈清歌看看孩子们,又看看一旁紧攥着手帕的新月。 孩子们有情,是好事。 那新月的真面目,还是日后让孩子们自己去感知吧。 她对着荣芷昔点点头,带着他们进了大门。 身后的新月惶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可沈清歌不知,她今天的心软差点要了荣芷昔的命...... 第十五章:刁蛮的小姨子?! 荣铮离京已有数日。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沈清歌正陪着孩子们在花园里玩捉迷藏。 芷昔蒙着眼睛,咯咯笑着四处摸索: “哥哥躲哪里去了?娘亲,你看到哥哥了吗?” 沈清歌笑着给她提示:“芷昔往左边摸摸看?” 躲在假山后面的荣梓豪不乐意了,小脸上嘟囔着:“你耍赖!” 荣芷昔听到哥哥的声音,立马顺着方向摸了过去。 就在这时,管家带着几个人抬着一个笨重的箱子,快步走来: “夫人,侯爷派人加急送来的东西,说务必立刻交到您手上。” 沈清歌心中一动,立刻猜到了什么。 “娘亲,是什么呀?” 荣芷昔一听是爹爹送来的东西,好奇地扯下蒙眼布凑过来,连荣梓豪也从假山后探出了脑袋。 沈清歌让人把箱子打开,果然见那匣子里湿润的水草上面,挤满了张牙舞爪、红褐鲜亮的小龙虾! “呀!好多大虫子!” 荣芷昔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小翠睁大了眼睛,满是惊奇:“夫人,这就是您侯爷说的那种......虫子?” “对!就是它!” 沈清歌笑容灿烂,拿起一只挥舞着钳子的小龙虾: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这叫小龙虾,可是能变成美味佳肴的好东西!” 她立刻来了兴致,挽起袖子:“走,今日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道你们从未吃过的好吃的!” 她按照记忆中的做法,热油爆香葱姜蒜椒,倒入处理干净的小龙虾猛烈翻炒,加入酱料和少许糖酒,最后焖烧收汁。 很快,一股霸道鲜香的辛辣味道就弥漫了整个厨房。 荣芷昔忍不住吸着鼻子:“娘亲,好香啊......” 自从有了娘亲,她天天都有好吃的吃,别提多幸福了。 沈清歌熟练地剥开虾壳,露出里面饱满的虾肉,放入口中,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嗯!就是这个味道!” 她给孩子们也各剥了一只,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尝了尝,眼睛瞬间亮了! “好吃!” 荣芷昔被辣得嘶哈嘶哈,却还忍不住伸手要去拿第二只。 小翠含笑看着眼前一幕,疑惑她跟了十几年的小姐,怎么成个亲就会这么多了呢? 饭后,沈清歌立刻铺纸研墨。 将小龙虾的制作方法和养殖注意事项都写了下来,最后,停顿了一下,又提笔写了一句话: “孩子们都好,勿念!” ...... 沈念安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她心里的那口恶气非但没消,反而越憋越狠,几乎要将她点燃。 沈清歌! 都是你害的! 让我在府里抬不起头,让世子爷厌弃我! 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上一世的她虽说也是日日被冷落,可荣铮从来不会这样对她,府里也没有婆母刁难,日子也算顺心。 就算日后那刁蛮的小姨子来了,荣铮也没有对她苛责过...... 刁蛮的小姨子?!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荣铮那位早逝的原配夫人的妹妹! 上一世,她可是领教过那个女人的厉害,这一世,也让你沈清歌来尝尝。 沈念安立刻叫来杏儿,低声嘀咕了几句,杏儿便退了下去。 ...... 这一日,侯府门前停了一乘青帷小轿。 门口侍卫看了眼小娇,立马进去通报,随后,管家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管家躬身问安:“宁小姐,侯爷今日不在府中。” 青帷小轿掀起一角,从里面缓缓伸出一只玉手。 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低头扶着。 顺着玉手出来一身淡粉色长裙的年轻女子,长裙坠地,身姿优雅。 连开口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我今个不是来找姐夫的,是来看孩子的。” 说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侯府的大门。 “王管家,我还是住清河院?” 王管家一听,头都大了,那清河院已经被新月给住了。 哎! 他本以为他们侯府的后院是最干净最省心的。 现在看来,这话说早了...... 说话间,宁漱玉已经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往后院走去。 王管家小心地跟在身后,思索着该怎么说这事。 扭着腰一路往前的宁漱玉被一阵嬉笑声吸引,以为是孩子们和丫鬟婆子在嬉闹,转身道: “先不去清河院了,我先去看看孩子们。” 两年不见,也不知道孩子们还记不记得她。 尤其是芷昔,可真是太想她了。 看到王管家还一路跟着,她有点不高兴了: “你忙你的去吧,我又不是不认路,跟着我干嘛?” 说着,就顺着嬉笑声走去。 绕过回廊,她就看到了在空地上嬉闹的孩子们。 她的小芷昔已经这么大了。 回想起姐姐病逝时,小芷昔才只有三个月大,她父亲怕侯爷忧伤过度,照顾不好孩子,这才让她带着老嬷嬷来照看孩子。 没想到这一照顾,就是整整一年。 当初刚刚才会走路的孩子,现在已经能跑能跳了。 宁漱玉红着眼眶上前,朝孩子们招手。 “小芷昔,梓豪!” 荣梓豪听到有人叫自己,回眸先是一愣,随后恭敬行礼: “小姨!” 荣芷昔跑过来钻进沈清歌怀里,小声嘟囔: “娘亲,这个姨姨是谁呀?哥哥怎么叫她小姨,是娘亲的妹妹吗?” “娘亲的妹妹不是那天抢画的那个女人吗?” 宁漱玉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端坐着一个女子,容姿绝艳,气度高贵。 而荣芷昔的一番话让她一脸懵的打量着沈清歌。 娘亲?! 她叫这个女人娘亲?! 这女人是谁?! 侯府何时有了这样一位女主子? 同样一脸懵的还有沈清歌。 她听了荣梓豪的称呼才知道,这是荣铮的小姨子——宁漱玉! 沈清歌起身,笑道: “不知宁小姐过来,有失远迎了,还请宁小姐见谅!” 宁漱玉笑着回礼,顺口问道: “您是......” 一旁的小翠回道: “这是我们的夫人,户部尚书嫡女,沈清歌。” 宁漱玉一怔! 侯…侯夫人吗?! 姐夫......他竟然续弦了?! 沈清歌疑惑地看着宁漱玉,她即使荣铮的小姨子,怎么会不知道他成亲的事呢? 而且,她的表情怎么还怪怪的。 宁漱玉手指握拳,微微发颤:“姐夫他......何时娶的妻子?为何......为何无人告知于我?!” 第十六章:你留在府中图什么 沈清歌听宁漱玉不知道荣铮成亲的事,便笑着解释: “许是侯爷忙忘了,或许,或许是宁尚书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没同你讲。” 宁漱玉一怔,怒喝道:“谁说不重要的!” 随即好像反应过来,眼神失落:“是呀,我是那个不重要的。” 她现在想不通的是,姐夫都已经成亲了还派人去接自己干什么? 难道是怕自己没有死心特意来羞辱自己? 沈清歌:...... 她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可回想了上一世的所有记忆,也还是没能想到什么。 看着宁漱玉一脸失落的蔫蔫转身,身旁的丫鬟匆匆对着沈清歌行了一礼后,赶紧跟了上去。 沈清歌看看荣梓豪,又看看怀里的荣芷昔,三人一脸茫然...... 宁漱玉强装淡定地走进清河院,和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新月打了照面。 新月旁边还跪着一个小丫鬟,正她涂着指甲,在配上她那一身水红色衣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姨娘呢。 这可把她气个够呛,一个丫鬟也敢爬到她头上了! “谁让你在这的?!” 宁漱玉声音怒道。 新月被这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见宁漱玉两腿一软,下意识地起身跪在地上,声音发抖。 “二,二小姐......” 尚书府两位小姐,一位端庄大方,一位娇纵跋扈。 不管是以前在尚书府还是在侯府,新月都没少挨过她的鞭子。 宁漱玉心底的火正没地方撒呢,看见新月一身水红,更是火上浇油: “一个贱婢,居然敢穿这种衣服?是想勾引我姐夫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贱婢有这种心思? 她指着新月,蹙眉怒喝: “把这一身碍眼的衣物给我撕了!” 宁漱玉身后的丫鬟婆子立马上手,牵制住跪在地上的新月就开始撕扯。 “不要!二小姐。” 新月吓傻了,她就是在自己院子里穿穿,怎么就被她撞见了呢? 沈清歌看见,顶多是嘲笑她几句,可宁漱玉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宁漱玉可不管这些,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狗奴才,这里轮到你说话?!” 她眼神狠厉,指着新月骂道: “以前在我姐姐身边就跟个狐媚子似的,现在还敢爬到我头上来了?!” 她越说越气,亲自上前,对着新月就是一顿输出。 瓷器碎裂声,布帛撕裂声,新月的哭嚎哀求声,响成一片。 新月瘫坐在一片狼藉中,脸肿了,头发散了,衣服也被扯乱了,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家当全被砸烂,哭得撕心裂肺。 心里对宁漱玉的恨到了极点,却也怕到了极点。 宁漱玉整理了一下微微散乱的鬓发,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哭泣新月: “把这贱婢拖出去!把这院子给我打扫干净,恢复原样!少了一样东西,我唯你们是问!” 她才不在多久,居然让这贱婢嚣张至极! 这沈清歌也是个没用的,任由一个下人在头上嚣张。 门外看着一切的沈清歌,唇角一勾,悄悄回了主院。 不管是上一世的国公府,还是这一时的永安侯府,后院女人的那点心思都是一样的。 可不一样的是,这一世,她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男人产生一丝感情。 宁漱玉看着熟悉的院落,往日种种浮现在眼前...... 那时的荣铮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对她这个与亡妻有几分相似的妹妹确实多了几分宽容和关照。 可就是那一点点的特殊,让她生了妄念。 在日后的相处中,一颗心彻底沦陷。 她开始精心打扮,模仿姐姐生前的喜好,找各种借口接近他,嘘寒问暖。 可荣铮对她的态度始终保持着明确的界限。 她不甘心,以为是自己不够主动。 结果,她都主动爬上了他的床,他还是无动于衷。 第二日,便把她送回了尚书府。 被送回府后,她几乎疯了。 哭过,闹过,甚至以绝食和自残相逼,哀求父亲说服荣铮娶她。 但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却拒绝了她: “胡闹!那荣铮是什么人?他的婚事岂是你能强求的?你死了这条心!我绝不会去开这个口,让人看我宁家的笑话!” “姐姐能嫁,我为什么不能?” “你姐姐大婚时,他只是个世子。现在他是永安候,更是太子的伴读。” “而你大哥,是齐王的门客!” ...... 从此,她被软禁在闺阁之中,专心待嫁。 直到......直到前个几日,那个自称侯府仆妇的女人找到她,说侯爷要去江南,怕孩子无人照看,让她帮忙看几天...... 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以为是姐夫终于回心转意,想起了她的好! 可现实却给了她最狠厉的一记耳光! 姐夫不仅早就娶了别人,连孩子们也是与那个女人是亲密无间! 她宁漱玉,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沈......清......歌!” 宁漱玉越想越委屈,眼中的泪水被妒火烤干: “你抢了我的位置!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 她猛地站起身:“给我梳妆!我要去见孩子们!我就不信,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会真的完全忘了我!” ...... 沈清歌并没有被宁漱玉的到来产生多大影响。 晚膳时,她特意吩咐做了那个小龙虾,孩子们爱吃。 宁漱玉虽然是恨沈清歌抢走了她的姐夫,可看她对孩子们是真心的好,便也挑明了来意。 “你不好奇我来干什么?” 沈清歌笑道:“是来看孩子的。” 宁漱玉微微点头:“对,也不全对!” 沈清歌低着头,给荣芷昔剥虾的动作没有停,补充道:“还是来抢荣铮的。” 宁漱玉一怔,眸光微闪。 “你不生气?” 这个女人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知道是来抢她男人的,怎么还这么淡定? 沈清歌依旧是那副笑容: “这有什么好气的,我和你姐夫成亲,本来就是意外。” “他心中无情,我亦是无意。” 听到此,宁漱玉紧握着的拳微微松了松。 看来她还有机会。 她好奇道:“那你留在府中图什么?” 沈清歌手里动作一怔,看向两个孩子的眉眼弯了弯。 要说非要图点什么的话,就是图这两个孩子吧。 图他们听话乖巧惹人爱,图他们前世凄惨和自己一样...... “能图什么?无非就是一份体面吧了。” 她的回答,到让宁漱玉沉默了。 若是体面能换来荣铮的另眼相看,那她也可以...... 半夜,荣芷昔的院子里突然闹腾起来。 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小脸煞白。 第十七章:她就是想害死孩子们 宁漱玉刚刚睡下,就听见了荣芷昔院中的动静。 “……唉,小姐真是遭罪了……” “可不是嘛,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能吃?” “那红彤彤的大虫子,看着就吓人,怎么能给孩子吃啊……” “……说是南方的虫灾,多脏啊……” 这些话恰好被赶到的宁漱玉,听了个一清二楚! “虫子?!” 宁漱玉一脸不可置信:“她竟然给孩子吃虫子?!” 傍晚的交心,本来她对沈清歌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她可以容忍她抢走姐夫,但她绝对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姐姐留下的两个孩子! 那是姐姐唯一的血脉! “沈清歌!” 宁漱玉冲进房间,狠狠瞪着沈清歌: “你这个毒妇!你自己吃那些肮脏玩意也就罢了,竟然敢拿来害我姐姐的孩子!你安的什么心?!” “你是不是想害死他们,好给你自己以后的孩子腾位置?!” 沈清歌没有功夫搭理她,抱着孩子,小心地给她揉着肚子。 宁漱玉看着虚弱哭泣的孩子,心下一紧,眼圈都红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没安好心!姐夫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 “够了!” 沈清歌蹙眉打断她:“府医正在诊治,真相如何尚未可知。你若再在这里喧哗吵闹,惊扰孩子休养,别怪我不顾念你是宁家小姐,将你轰出去!” 她知道宁漱玉是真的担忧孩子,这才没有说什么重话。 可也不能由着她在这里撒泼。 这时,府医也诊脉完毕,起身回话:“夫人,小姐仍是食用了不洁之物所致......” “不洁之物?!” 宁漱玉立刻抓住话头,唾弃道:“听见没有!” 沈清歌眉角一挑:“宁小姐也没少吃呀,怎么不见你不舒服?” “你!” 宁漱玉被噎,才想起来,她也吃了,梓豪也吃了,沈清歌也吃了! 她撇了撇嘴:“或许,或许是我们吃的不多。” 看着沈清歌那张认真的脸,她第一次感到理亏。 “宁小姐,” 沈清歌强压下怒火,一脸郑重:“事情尚未查清,我自会处理。” “我也知道你是担心则乱,现在府医已经在全力医治了,我实在是不能分神,梓豪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二。” 宁漱玉看着沈清歌眼中强忍着的泪花,那样子不像是装的,语气也柔了下来: “好,我就在信你一次。” 小芷昔已经这么难受了,可不能再让梓豪有什么闪失。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新月听到里面的争吵声突然听了,赶紧往后跑了几步。 再回来,便正好碰到了宁漱玉出来。 新月立刻一脸担忧地快步迎了上去。 “二小姐!二小姐您可算出来了!” 她摸着眼角,带着哭腔:“小小姐怎么样了?奴婢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都要碎了!” 宁漱玉眉眼间拢着晦暗不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能怎么样?被那毒妇害的呗!” 新月故作惊讶,立刻顺着她的话:“唉!奴婢早就想说......又不敢说......” 宁漱玉蹙眉,听新月继续说道: “自打夫人进门,小主子们真是多灾多难!上次还差点饿死小主子们,这次又,那外面来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孩子吃啊!还是那种吓人的大虫子!” “唉!可怜小小姐身子娇弱,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宁漱玉一怔,什么? “差点饿死小主子是什么意思?” 新月扭捏着把孩子们绝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她就是想害死孩子们!” 宁漱玉咬牙切齿:“我就不该信她!” 新月按住嘴角的那抹弧度,担忧地四下看了看,低声道: “二小姐,您可得想想办法啊......如今这府里,奴婢人微言轻,上次不过多嘴劝了一句,就被罚去干粗活......孩子们身边,连个真心为他们着想、能护着他们的人都没有了......” 宁漱玉眸光一冷,扬起下巴:“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那毒妇再伤害孩子们一根头发!她以为这侯府是她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吗?!” “可是......” 新月故作迟疑:“新夫人手段厉害着呢,又得侯爷信任......您怕是......” “哼!她得意不了多久!” 新月心中狂喜:“还是二小姐有主意!孩子们就有救了!” 吵吧,闹吧! 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闹得尚书府和侯府彻底撕破脸! 到时候......这府里乱了,她才好从中得利! 荣芷昔喝了药暂时睡着了。 沈清歌靠坐在床边,一直轻柔着孩子的肚子。 随着她的柔动,荣芷昔紧邹的眉头也缓缓展开。 小翠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沈清歌:“夫人,您歇歇,换奴婢来吧。” 沈清歌手中轻缓的动作不停,悄声说道: “你去厨房煮点粥吧,小姐醒了就能吃了。” 小翠点头应下。 天边泛白,荣芷昔也醒了过来,沈清歌看向她问道: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荣芷昔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娘亲,你一直都抱着芷昔吗?” 在娘亲的怀里,她现在感觉她的肚子好舒服,身上也暖暖的。 这就是有娘亲的感觉吗? 她好喜欢! 沈清歌看着她的唇角弯弯:“那你现在想吃东西吗?” 又吐又拉了半夜,小家伙肯定饿坏了。 荣芷昔小手抚上肚子,用力点头。 沈清歌拿起温好的白粥,盛起一勺送到她的嘴边。 柔声哄道:“快吃吧,吃完就有力气下床玩了。” 荣芷昔眨巴着大眼睛,笑着张嘴。 她的娘亲好温柔哦...... 沈清歌见她和了大半,弯眼微笑:“真乖!” 这么乖的孩子,是谁下此毒手? 她可不会相信是小龙虾吃坏的。 “芷昔好好想想,昨晚你吃过晚饭后,还吃了什么了吗?” 荣芷昔歪着头,葡萄眼睛眨巴着:“饭吃饱了,没有再吃什么了。” 沈清歌沉思,难道真是小龙虾吃多了? 忽听荣芷昔又道:“但是,新月姐姐给我喝茶了。说我吃了太多东西,睡觉会渴,就让我喝了茶睡的。” 新月! 沈清歌心下猛地一惊,拿着汤匙的手微微颤抖。 第十八章: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沈清歌没有啃声,心下里思量起来。 一晚上过去了,若真是新月,那证据肯定已经销毁了。 此时去查,她难免不会做出更难预测的事情。 为了孩子安全,还要再等等...... 她让小翠把荣芷昔的生活用品都搬去了主院的西厢房。 在查出来结果之前,孩子们还是和她在一起较为安全。 ...... 荣铮回信了。 沈清歌的食谱不但成功解决了江南虫灾的问题,保住了粮食,还带动了当地的收入。 有条件的家庭,还搞起了养殖,远销外地。 沈清歌看着简短的回信,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松。 明个再去市集上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收购点粮食,备起来。 第二日一早。 沈清歌看着小翠准备的钿钗礼衣,好奇道: “今个怎么准备礼服?” 小翠搭配好首饰,拱手行礼: “夫人忘了,今个是国公府夫人的寿辰,您大婚前就已经收到请柬了。” “王管家说,侯爷已经准备好寿礼了。” 沈清歌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可她怎么记得,上一世的永安侯和沈念安都没有去国公府赴宴?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带来的改变? 小翠看她一直在发呆,以为是不想去,便劝解道: “夫人,奴婢知道你不想再踏进国公府,可侯爷不在,您就是侯府的颜面,您......” “您不去,恐让人猜忌了去。” 沈清歌含笑点头:“去!当然要去。” 上一世她软禁在国公府,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大哥和父亲也下场凄惨。 这一世,荣铮给她机会,给她体面,她不能再闭着耳朵不出门。 若前线真有什么变动,自己也好能做出反应。 荣芷昔一听要出门,高兴地拍着小手转圈。 此时,门口侍女的禀告声响起: “少爷!” 荣梓豪缓步走进屋中,恭敬标准地行礼:“母亲!” 沈清歌立刻温声道:“梓豪来了,快来换上新衣,母亲带你们去国公府赴宴。” 荣梓豪本不想去,可一看妹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静的任由小翠摆布。 沈清歌看着温润有礼的荣梓豪,眼神温柔。 她已经由小家伙嘴里,从刚开始的“坏女人”,变成了“母亲。” 还别说,这慢热的性子居然还和她有点像。 沈清歌唇角上扬。 没关系,慢慢来! “沈清歌,你又想带他们去哪?” 沈清歌刚把孩子抱上马车,身后就追出来一道声音。 “上次小芷昔闹肚子,就是吃了你那不干净的东西。才刚好没几天,你又想带他们去哪?” 沈清歌冷眼看着追出来的宁漱玉,淡淡道: “我是孩子们的母亲,我带我自己的孩子去哪,管你什么事?” 宁漱玉气急,跺着脚声音尖锐道:“你还要不要脸,是你生的吗就是你的孩子?” “我还是孩子的小姨呢,亲的!” 沈清歌眸光一怔,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神色淡然: “宁小姐严重了,不管是不是我生的,孩子们叫我一声母亲,便是我沈清歌的孩儿。” “我们要去国公府赴宴,时间不早了,就不奉陪了。” 宁漱玉见她要走,双眼圆睁:“你,我也要去。” 说着,直接跳上了车,撇过头,扬着下巴:“谁知道你按的什么心,我得亲自看着才放心。” 沈清歌平静地看着她坐在荣梓豪身旁,淡淡一句:“随你!” 马车很快便到了国公府。 齐明远看到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沈清歌,目光闪动。 她身着一袭芙蓉色缕金百碟穿花云端裙,那裙摆上的花香好像能直接闯进他的鼻子。 行走间裙角凤舞,腰间的丝绦挂着的羊脂玉也随风摆动。 云鬓高挽,发髻上插着八宝琉璃簪,簪上硕大的东珠衬的她雍容华贵。 白皙的肤色上眉如远黛,一双含水般的眸子,笑意盈盈,朱唇不点而赤。 那轻移的姿态,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齐明远紧咬下唇,强装镇定。 以前沈清歌围着他转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好看。 那一身华贵,本来应该是他的...... 沈清歌没有多看站在门口眼神飘离的齐明远,带着孩子们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身后的齐明远袖口的拳头紧了又紧...... 引路的小厮疾步上前,走在了她的前面。 国公府正厅 沈念安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清歌,手中的锦帕都快被她搅碎了。 她每天要带两个孩子,还要和宁漱玉斗,容颜竟然一点也没憔悴?! 这不公平! 凭什么她每天都要去那老虔婆那里伺候,还早晚地立规矩? 更可气的是世子稍有不顺心,也对她动辄打骂。 还有那个林婉儿,简直就是个狐狸精,搅得她不得安生。 沈清歌看了眼正在给国公夫人陈氏捏腿的沈念安冷笑。 这就是你所求的风光,你可还满意? 陈氏见沈清歌来了,心中再是不悦,也勉强笑着: “候夫人见谅,岁数大了,腿脚多少有点不变,见笑了。” 话说完了,那屁股可是一点也没抬。 沈清歌不语,一直微笑着站立在一旁。 见她还那么端庄,陈氏心里更不舒服了。 随后憋了眼下首的沈念安,施施然出声:“你也别怨我,谁让你命不好,摊上个一身伤病的婆母呢。” “不像你姐姐,福大造化大呀!” 沈清歌还是保持着笑容,淡淡开口:“多谢夫人夸奖了。” 陈氏气得浑身颤抖,她是在夸奖吗? 无论她说什么,沈清歌都是那副表情,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让她浑身难受。 说起这,沈念安竟也有一瞬的后悔。 可也仅是一瞬的后悔。 她日后是要做国公夫人的,是要授一品诰命的。 眼前的这点磨难算什么。 沈念安看向沈清歌的眼神像粹了毒一样。 沈清歌,现在你切得意着,等荣铮回来,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她咬了咬舌尖,怯怯地道:“伺候婆母是儿媳的福气,可怜姐姐想要着福气都没有呢。” 沈清歌:......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沈清歌微笑着福身后,退到了孩子们处的女客宴席上。 一旁的宁漱玉轻轻撇嘴,不满道:“我刚刚怎么听着她们在说姐夫的坏话?” 沈清歌神色自若:“这么远,你能听到什么?” “安心吃你的吧!” “你!” 宁漱玉气急,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沈清歌,一会儿丢人,可就别怪她没有提醒了。 第十九章:世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很快,宴席就开始了。 平时叽叽喳喳的荣芷昔今天也是出奇的安静。 吃起东西来,也是小口小口的,只吃丫鬟布好的菜。 沈清歌唇角弯着:“怎么,不合胃口。” 荣芷昔摇晃了一下脑袋,认真地绷着小脸:“小姨说,今天来的都是全京城的高门贵女,我也是贵女,要有贵女的样子。” 宁漱玉不以为然眉角一挑:“怎么?我说的有问题吗?” 沈清歌扶额:“没问题。” 说话间,一旁给荣芷昔布菜的丫鬟手一抖,一碗汤水就泼在了沈清歌衣裙上。 宁漱玉白了她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那布菜的小丫鬟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一旁的沈念安听到这边的动静,一脸担忧:“姐姐这是怎么了?”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呵斥道: “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带姐姐下去换件衣服!” 转头对着沈清歌笑道:“让姐姐见笑了,若姐姐不嫌弃,就先穿妹妹的衣裳吧。” “毕竟今日这场面,公主殿下也来了......” 沈清歌蹙眉,看来这衣服还是非换不可了。 皇家最看中礼仪,她已经知道公主在这里了,不去见礼,恐是不行。 宁漱玉看着这边,心下冷笑。 该!让你刚刚让我下不来台。 她刚刚去出恭,路过花园假山,听到了沈念安吩咐丫鬟的话。 本想着提心沈清歌注意呢,毕竟丢人的不仅是她沈情歌,还有她姐夫呢。 可没想到沈清歌说话还是那么的气人。 那就别怪她没提醒了。 沈清歌随着丫鬟一路前走,看着熟悉的回廊,熟悉的院落,还有那熟悉的房间,顿时脸色发白,脚步虚浮踉跄。 沈清歌忍着不适,跟在那丫鬟身后。 “夫人先在里面稍等,还烦这位姐姐随奴婢这就去拿衣物。” 小翠不放心:“你自己去就行了,我陪着夫人。” 那丫鬟惶恐:“奴婢只是个洒扫的粗鄙下人,没伺候过主子,不知夫人该穿什么样的衣裙得体。” 说着,对着沈清歌行礼:“还请夫人恕罪。” 小翠不是傻的,那些个深宅大院的见不得光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 “你们夫人世子妃平日里穿什么,你就拿什么便是。” 小丫鬟见说不动小翠,扑通一声跪在沈清歌面前,低着头,颤抖着双肩: “奴婢平日里哪能见得了夫人几面,真真是不知道,还请夫人恕罪!” 边说着,那头边磕在地上。 没几下,额头就红出一片。 小翠刚要说教,被沈清歌拦住。 她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你就随她去吧。” 小翠担忧:“可是......” 沈清歌眸子沉了沉:“无事,你快去快回。” 如果到现在她还看不出来今天这一出是专门为她准备的,那她就白活着一世了。 丫鬟急忙起身打开门,看着沈清歌进了房间,才带着眼底的笑意,快步离去。 沈清歌进门,快速扫了眼屋子,没有发现异常。 又秉着呼吸看了眼燃着的香炉,心下了然。 不是她看不起沈念安,就她那点手段,但凡是能想出来别的,就算她沈清歌高看她一眼了。 ...... 宴会上,宁漱玉总感觉心神不宁。 这沈清歌换的是凤冠霞帔还是云杉虹衣,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好。 这时,众夫人小姐开始去给公主见礼。 沈念安见时机差不多了,看向宁漱玉,不徐不疾:“宁小姐,姐姐换衣服怎么去了这么久?” 宁漱玉一怔,这事问得着她吗? “许是迷了路,说不定马上就到了。” 提及沈清歌,国公夫人陈氏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她原先对她还是较为满意的,家世才貌都能拿得出手。 大哥更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日后对国公府也是有益。 可是新婚错嫁,沈清歌站在大门口打她的脸,更是在宫宴上让国公府再次除丑,现在对她,便只有不满了。 “真是不懂规矩,公主在此,怎不来见礼?” 沈念安看着公主晦暗的眸光,压着心中的鹊喜,讪讪然开口: “呀,莫不是姐姐去找世子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掩了掩唇,眼里忍着笑意,假装惊呼: “刚刚我看见世子离席......” 宁漱玉眼神玩味,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都嫁人了,还惦记着相好的,真不要脸。” 沈念安像是才反应过来。 满脸梨花带雨,提着裙摆就往后院跑去。 众人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大家族的后院秘史,不感兴趣是假的。 沈念安冲在最前面,远远看见守在门口的杏儿,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杏儿也是看见一大群人往这边赶来,悄悄藏了起来。 沈念安跌转着冲到门口,虚晃着推了几下门。 等身后众人都到差不多了,才使劲推门,顺势爬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姐姐,妹妹知道你对世子的情谊。可今日是婆母的寿宴,且公主殿下也还在府中,你怎可,怎可......” 她话没说完,就见一道身影从她身旁冲了出去。 “啊......” “啊......” “啊......” 怎么回事? 沈念安彻底懵了,顾不上哭,急忙跑了出去。 院中瞬间乱成一团。 她看着院中的景象,险些昏死过去。 只见齐明远正衣衫不整、双目赤红地见人就抱着啃。 宁漱玉猝不及防,被抱在了怀中,吓得拼命挣扎尖叫! 后面跟来的众女眷看到这一幕,惊叫连连,纷纷往后退去! “天哪!世子爷!这成何体统!” “快拉开他们!” 国公夫人陈氏陪着公主最后到来,看到齐明远如此失态癫狂,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世子拉开!” 她来是叫公主看沈清歌的笑话的,没想到自己竟又成了笑话。 心下对沈清歌更恨了。 陈氏就差把脚躲碎了。 沈清歌每次遇到她,就没好事! 几个婆子慌忙上前,费了好大劲才将齐明远从宁漱玉身上扯开。 宁漱玉衣衫凌乱,发髻散落,脸上脖子上还有红痕,吓得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得说不出话。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什么时候见过这场景。 齐明远被拉开后,又转身抱住了一个拉着她的婆子,婆子始料不及,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顺势被齐明远压在了上面。 “快!把世子抬到旁边厢房去!请府医!快!” 陈氏急怒攻心。 第二十章:这就是你所求的姻缘,你可满意? 看着齐明远被抬走,沈念安才反应了过来,哽咽道: “世子怎么变成了这样?姐姐呢?” 众人目光唰地一下齐齐看向屋内。 陈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沈清歌这个狐媚子,都嫁人了还不安分! 沈念安抬起泪眼,看着陈氏: “母亲!您定要彻查啊!世子爷今日如此狂悖失态,定是中了歹人的算计啊!” 她哭得凄惨,眼神不时地瞟向院内众人:“这分明是有人想毁了世子清誉,毁了我国公府啊!” 一旁看戏的林婉儿找准机会,立刻附和: “对!就是她!沈清歌!定是她想勾引表哥!” 沈念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母亲若不信......可立刻搜查我院子!姐姐一定还在屋中!” 陈氏怒目,立刻下令:“给我搜!” 仆妇们涌入沈念安的卧房内外仔细搜查,却一无所获。 “回夫人,并无旁人。” 沈念安脸色微变: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沈清歌从容地从连接后园的月洞门处走来,身上穿着一套素净衣裙,发髻一丝不乱。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众人愕然回头。 沈念安瞳孔骤缩! 她怎么会从那边过来?! 沈清歌走到近前,面露疑惑:“我刚从林表妹那里更衣回来,听闻这边喧哗,这是怎么了?” “妹妹怎跪在地上哭?这又是怎么了?” 沈念安瘫软在地,尖声道:“你装什么糊涂!定是你给世子下了药!方才不知躲在何处!” 随即凄凄艾:“姐姐,妹妹知道你对世子的情谊,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世子。可你,可你也不能因为得不到就给世子下药呀。” “好像听说过,这两姐妹是上错了喜轿,不然那侯夫人才是世子妃。” “哎,我也听说了,说上次在宫宴上,那后夫人还因为这,陷害她妹妹落水呢。” “是吗,是吗......” 沈清歌听着身后的议论,一脸阴郁。 看来,她的她还是太仁慈了。 “下药?” 她挑眉看向沈念安,一脸困惑:“妹妹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时对世子有情了?” 她转向陈氏,看到陈氏身边的公主,福身行礼后,沉声道: “国公夫人明鉴。妾身方才被汤汁所污,世子妃好心,让我去她房中取了一套换洗衣裙。” “可我的丫鬟跟着那小丫鬟走了许久都不见回来,我又怕迟了给公主见礼,只好去了林表妹房中,私自换了一套衣物。” 说着还给林婉儿福了福身:“还请表妹见谅。” 林婉儿:...... 她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沈念安可不信她那一套,杏儿见她进去后,就一直守在门口,她何时离开的? “你说从哪来的,可有谁看见了?” 沈清歌淡淡一笑:“我刚从那边院子过来,表妹院中洒扫的丫鬟们都可作证,亲眼看见我从屋内出来。” 说着目光扫向沈念安,语气转冷:“我根本未曾接近过世子所在男宾区域,如何下药?” “倒是到时妹妹,我丫鬟跟着你丫鬟去拿衣服,这么久了还不见人。莫不是妹妹给强行留下了?” 沈念安脸色煞白:“你胡说!我......” 她是让人绑了小翠,若是事成,谁会在乎一个丫鬟在哪,可偏偏...... “我胡说?” 沈清歌冷笑,“那我的丫鬟现在在哪?” 沈念安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一个贱婢,谁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沈清歌唇角一勾,转身跪在了公主昭华面前。 再一抬眸,眼中泪花不断:“臣妇斗胆,请公主做主。” 昭华公主是太子的妹妹,今年刚满十八,可她从小由皇后亲自教养,本来是要去北齐和亲的。 可现在正和北齐打得火热,这和亲之事,也就放了下来。 陈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沈念安的眼神充满怨毒和恨意。 当初真是瞎了眼,同意这么个祸害在府。 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不好好感恩地待着,成天跳出来害人。 若是她儿子有什么闪失,看她不扒了那小贱人的皮。 昭华公主冷眼看向瘫软在地的沈念安,心中怒意翻涌。 她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后宫妃嫔争宠的各种阴私手段,却没想到堂堂国公府世子妃,竟在自家婆母寿宴上使出如此下作卑劣的伎俩! 还想诬陷侯府主母,将寿宴搅得乌烟瘴气! 这简直是在打皇室的脸! “世子妃,” 昭华公主脸色一沉,皱眉:“你身为国公府冢妇,不思端庄持重,反而行此龌龊算计之事,惊扰寿宴,污蔑宾客,罪加一等!此事本宫定会如实禀明母后!” 随即立刻下令:“彻查国公府!找到那个丫鬟。” 沈念安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陈氏急忙福身:“公主,今日是臣妇寿宴,不宜动怒。总归是我国公府的家事,怎敢劳烦公主。” 公主冷眼看向她:“那本公主还是多管闲事了?” 陈氏弯着的腰就没直过,抹着额角的汗珠道歉:“不敢不敢。” 公主看着陈氏半晌,淡淡道:“国公夫人,本宫代表皇室贺寿已毕,就此告辞。” 陈氏脸色青白交加,羞愧难当,只得躬身道: “恭送公主殿下。今日之事,老身定会给皇室一个交代。” 昭华公主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宫人离去。 宾客们见状,也纷纷识趣地告辞。 陈氏见宾客都走了,踉跄着身子冲到沈念安身旁,不管不顾地厮打起来。 为了这场寿宴,她可是谋划了好久。 本想着就这皇家的面子,将之前的事掩盖一二。 没想到又被沈念安这个贱人给搅合了。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被公主指责,我打死你......” “我好好的寿宴,都被你这个贱人祸害了......” 沈念安不敢反驳,护着头,任由陈氏厮打。 “你个贱人......” 陈氏一激动,险些昏了过去,还好林婉儿手快,扶住了她。 “姨母,您就别生气了,表嫂搅了您的寿宴,就让表嫂出钱弥补好了,您消消气。” 陈氏一听林婉儿的建议,果然气消了大半。 对着沈念安呵道:“还不快去筹钱?钱拿不回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沈念安这会是真晕了。 才短短月余,她的嫁妆就已经让他们瓜分干净。 这么大一场寿宴,怎么也得几千两银子,她上哪去筹? 沈清歌冷眼看着一切,不禁嘲讽。 沈念安,这就是你所求的姻缘,你可满意? 第二十一章:你,你敢软禁我?! 沈清歌等到小翠带着孩子出了国公府大门。 一直等在门口的公主从车辇窗中探出半张脸,目光落在沈清歌身上,淡淡道: “侯夫人。” 沈清歌闻声,转身面向凤驾,恭敬地福了一礼:“公主殿下。” 昭华公主看着她镇定从容的气度,心中生出一丝欣赏。 “刚刚没能帮上忙,还请见谅。” 她语气缓和了些:“骁勇将军保家卫国,自己妹妹却被险恶之人诬陷。昭华真是愧疚难安。” 沈清歌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微微垂首:“谢公主殿下谬赞。今日若非公主殿下明察秋毫,主持公道,臣妇恐难洗刷冤屈。臣妇感激不尽。” 昭华公主淡淡“嗯”了一声: “有时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公主收回目光,车帘缓缓落下,凤驾缓缓启动离去。 沈清歌再次福礼,“恭送公主殿下。” 马车内,小翠一脸自责,泪花儿爬满眸子: “夫人,都怪女婢没本事。” 沈清歌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安慰: “你能安全回来,已经很棒了。” 说着,还不忘夸了一下一旁拉着妹妹的荣梓豪。 “我们的梓豪也很棒,保护了妹妹。” 宴会上一乱,荣梓豪就拉着准备要看热闹的妹妹,乖乖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哄着妹妹等沈清歌回来。 荣梓豪被这么一夸,小脸立刻染上红晕。 小翠抹着眼泪,后怕极了: “还好夫人机智,去了表小姐房中。” 沈清歌心中嗤笑,机智吗? 那只不过是上辈子的凄惨换来的记忆。 她闻到沈念安房间里的香炉被加了料,秉着呼吸找到书架后面的暗格,顺着暗道到了林婉儿的闺房中。 想起那道暗格,沈清歌忍不住的恶心。 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前世濒死之际,林婉儿光明正大地从暗道出来,俯身在她耳边,字字珠玑: “姐姐可知,你大婚那夜,我就是从这暗道过来......当着你的面和表哥......可惜呀,你被表哥迷晕了。” 林婉儿的轻笑如跗骨之蛆,疼得她睁不开眼。 “事后,我们也是从这里离开,去了我的房中,让你独守空房......” 随着林婉儿的视线消失在暗道深处,沈清歌仿佛看到了病床上那具破碎的身影,正不甘心地往门口爬去...... 沈清歌失焦的眸光缓缓回神,眼底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 再次看向小翠,面上已看不出半分异样。 ...... 宁漱玉没有跟着沈清歌回侯府,而是直接回了尚书府。 她扑到父亲书房前,哭得梨花带雨,颠倒黑白: “父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那沈清歌......她就是个毒妇!” “她不仅苛待姐姐留下的孩子,还在国公府寿宴上联合她妹妹沈念安一起算计我!女,女儿差点就身败名裂了!” “呜呜呜......” 宁尚书本来就与沈元斌在朝堂上政见不合。 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还要毁她女儿清誉,更是火冒三丈! “岂有此理!沈家欺人太甚!” 宁尚书拍案而起:“那沈清歌嫁入侯府才几日,就敢如此嚣张跋扈,苛待原配子女,还敢设计陷害我宁家女儿!真当我宁家无人了吗?!” 宁漱玉哭诉,“若是姐夫在京,定不会容她如此放肆!父亲!如今只有您能为我做主了!” 宁尚书越想越气,他竟连夜亲自带着哭哭啼啼的宁漱玉,摆开尚书仪仗,浩浩荡荡直奔永安侯府! 沈清歌刚安抚好孩子们睡下,闻讯来到前厅,就见宁尚书面色铁青端坐主位, 宁漱玉在一旁垂泪,身后还跟着一众林家仆从,气势汹汹。 “宁尚书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宁尚书面色铁青,官袍中的手攥得死紧。 冷哼一声:“指教?老夫是来替我女儿讨个公道!” “沈氏,你嫁入侯府,不思贤德,苛待婉儿留下的孩儿,更在国公府设计陷害漱玉!如今荣铮不在,这侯府难道就由得你无法无天了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我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世子......被那般折辱,皆因你姐妹二人,争风吃醋,设局陷害所致!” 他上前一步,狠厉的眼神看向沈清歌,声音突沉: “你今天就做了主,给侯爷纳了漱玉。要么......”他眼底寒光一闪: “老夫便上奏陛下,参永安侯治家不严,纵妻行凶,参沈尚书德行有亏,纵女淫乱后院!” 沈清歌算是明白了,这是当她侯府是冤大头来了。 她不缓不慢地坐在一旁,指尖轻轻划过盏沿。 “原来宁尚书打的这般算盘。”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攀不上国公府,便转而强赛进我侯府?” 宁尚书勃然大怒:“你!” “宁二小姐在国公府受了委屈,” 沈清歌斩断他,眸光转向宁漱玉:“不去寻国公府讨公道,反来逼我侯府纳妾?是何道理?” 她微微前倾,语气冷了下去:“莫非尚书大人觉得,国公府惹不起,我永安侯府......便惹得起了?” 宁尚书喉头一哽,竟被这话堵得一时失言。 “至于名节......”沈清歌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眸光却冰寒: “宁二小姐若真在乎名节,当时就应该当着公主的面,让国公府给出交代。” “你!” 宁漱玉气急,她怎么就没发现沈清歌这么能说。 宁尚书毕竟混迹官场多年,怎会被沈清歌几句话唬住。 他袖袍一甩,冷哼一声:“老夫与你这妇人家说不着。” “漱玉,你就在此住下!等你姐夫回来!我看谁敢再欺辱你!” 宁漱玉心中暗喜,面上却哭得更加可怜:“父亲.....女儿怕......” “怕什么!有爹和你姐夫给你做主!” 宁尚书扔下这句话,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家漱玉自从她姐姐过世,不但帮忙照看两个孩子一年,更是帮荣铮打理侯府后院,要不是立场问题,他早就让漱玉进了侯府。 国公府素来和齐王交好,儿子是齐王的门客。 把漱玉嫁进国公府,难免让人猜忌。 思来想去,还是永安侯较为安全。 但他的女儿也不能平白给人家做妾。 宁尚书心中有了计策...... 宁漱玉站在厅中,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看向沈清歌:“姐姐,往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沈清歌看着宁漱玉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缓缓放下手中茶盏。 好一个蛮不讲理的吏部尚书! 强赛不成,便改成硬赖了。 “既然宁二姑娘执意要留在侯府......”她语气微顿:“也好。” “来人!”她唤道。 管家立刻躬身上前:“夫人!” “宁二姑娘还是住在清河院,一应饮食用度,按,按客例。” 沈清歌吩咐道:“无事,不必让宁二姑娘随意走动,免得你们毛手毛脚,冲撞了贵客。” 宁漱玉猛的抬头,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敢软禁我?!” 第二十二章:岳父这是想要个什么交代? 沈清歌看着宁漱玉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宁二小姐说笑了,”她站起身,不在看宁漱玉那狰狞的脸: “既来了,便安生待着。侯府有侯府的规矩!” 说完,她转身离开正厅,裙炔拂过门槛。 宁漱玉看着她从容离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等姐夫回来,有你好受的! ...... 江南终于迎来好消息,荣铮也随着太子顺利回京。 管家快步上前,低声将今日之事禀报了一遍。 荣铮面色微变,周身气息却骤然冷了下去。 他未做停留,径直走向正院。 沈清歌听闻他归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荣铮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冰冷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温柔: “事情我已知晓。让你受委屈了。” 沈清歌微微一怔。 以前的荣铮总是清冷出尘如寒冬冰峰。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 荣铮上前一步,剑眉微微蹙起:“宁二小姐之事,我已心中有数。” “我荣铮在此立誓,此生绝不纳妾,侯府后院只你一人。无人可欺辱你。一切,有我。” 没有质问,没有怀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和维护。 沈清歌其实并不在意。 但作为妻,她还是很感动。 这突如其来的承诺,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冷硬的心防。 宁漱玉被带到正厅,看见多年未见的人。 一袭墨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 只是那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温度。 “姐夫,您回来了......” 宁漱玉按下心中的雀跃,恭敬地行礼。 荣铮抬手,眸光沉沉地看着她:“宁二小姐。” “尚书之意,我已明白。” 他敛眸,声音淡漠道:“但我荣铮永不纳妾!” 不管是对他的亡妻,还是沈清歌,永不纳妾是他永安侯府的规矩。 宁漱玉闻言,目光蓦地变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侯爷就不问问,是谁让我失了清白?” 她爱了这个男人三年,却比不过沈清歌进侯府三个月? 她不服! 凭什么她付出那么多,受了这么大侮辱,都委屈自己做妾了,还是换不来他的一丝怜悯。 宁漱玉眼眸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她目光紧紧盯着沈清歌,声音上扬尖锐。 “是她不要脸勾引齐世子,勾引不成就给他下药。我是为了你的声誉,想着去找她,结果,结果她为了逃避,居然让齐世子......” “姐夫宁可娶一个心中惦记着别人的人,也不愿纳一个满心都是你的人?” 她得意挑眉:“姐夫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那天参加寿宴的人,连昭华公主都是认证。” 沈清歌蹙眉看向宁漱玉的眸光也冷了几分:“宁二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 宁漱玉冷哼一声:“姐夫你看,她就是被我说中了。” “够了!”荣铮扶额,冷声呵斥。 “明天一早,是让宁尚书亲自接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 宁漱玉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他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不帮她做主也就算了,居然又想送她回去?! 他怎么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她?! 宁漱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姐夫,你......你......” 她声音委屈道:“你答应过姐姐要照顾我的!” “我是答应婉儿照顾你。”荣铮眼神冰冷地盯着宁漱玉: “可我没答应她要纳你,更没答应她要顺着你的胡搅蛮缠!” 沈清歌看着一脸怒容的荣铮,很是惊讶。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护着她。 毕竟论亲疏远近,宁漱玉才是孩子们的亲小姨,也算他的亲人。 宁漱玉看着荣铮那阴郁的脸,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她紧咬的唇几乎溢出血来。 一想到他曾经干过的事,她心中的恐惧便如潮水般涌来。 宁漱玉任由身边丫鬟扶着,一脸失落地回了清河院。 荣铮让人送回了宁漱玉,转头就进了书房。 书房内。 他端坐在书桌前,目光专注地落在面前的信件上。 烛光映照下的侧颜,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 听到书房门被敲响的声音,他眉眼不抬,只是冷声。 “进。” 沈清歌手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荣铮抬眸,一身淡色罗裙映入眼帘。 “你怎么来了?” 沈清歌将参汤放到他面前的书桌上:“侯爷从回来到现在还没吃饭。” “这碗参汤是我亲手熬的,侯爷尝尝。” 荣铮一怔,这还是第一次吃她亲手煮的东西。 “哦?” 其实是厨娘熬的,她亲自盛出来的。 怎么不算是亲手熬的呢? 看着他眼角的淤黑,沈清歌忍不住提醒:“侯爷公务繁忙,要注意休息才是。” 荣铮扫眼看了参汤一眼:“知道了。” 说完,边继续翻阅这手里的信件。 但过了许久,眼前之人还没走。 他不禁出声问道:“夫人还有事?” 言下之意,是在赶人了。 沈清歌当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还真的有事。 “我想问问侯爷,朝中可有我大哥的消息?” 荣铮听到沈清歌的问题,脸色瞬间变的不自然起来。 他以为,她是要请自己回去休息的。 “暂时还没有。” 看着沈清歌暗下去的眸子,荣铮又淡声道: “没有消息,变也是好消息。” 沈清歌咬了咬唇,忍着心中的酸涩,声音轻柔: “多谢侯爷,侯爷早些歇息。” 荣铮看着沈清歌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心中不知为何,竟会有些怅然若失。 他本来还想和她说说这次江南虫灾的成功呢。 他摇了摇头,端起了那碗参汤...... 翌日一早,荣铮刚下朝回来,门外就传来通报——吏部尚书到, 荣铮眼神一冷:“来得正好。” 宁尚书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见到荣铮,立刻兴师问罪: “侯爷!你回来得正好!” 他皱眉看向一旁的沈清歌: “你的好夫人!她苛待婉儿的孩子,设计陷害漱玉!” “不说别的,就单单她毒害小芷昔这一条,你就得给老夫一个交代。” “老夫不可能让我的外孙,整日活在这样的继母手中。” “这孩儿可流着的是我宁家的血!” 他想过了,宁漱玉在怎么说也是他尚书府的嫡小姐,就算被齐明远抱了一下,可清白还在。 就这么给别人做妾,他是在是不甘心。 只要刚走沈清歌,那他女儿就还有机会。 可荣铮又怎会不知他的想法。 他黑眸沉了三分,声音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岳父这是想要个什么交代?” 宁尚书一怔,看向他的眼神居然有点心颤。 第二十三章:就此一过,我们两家的缘分也就 宁尚书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的女婿,有什么好怕的。 随后上前一步,背手而立。 “我要你休妻另娶!” 沈清歌笑而不语。 宁尚书向着沈她,冷哼一声: “你既已经嫁进侯府,就应以侯爷为主,可你居然不知廉耻,勾引齐世子,后又伙同世子玷污漱玉。” “老夫没有直接送你去衙门,已经是看着你父亲和大哥的面子上。” “若你还有良知,就该主动提出休妻!” 沈清歌看着荣铮,秀眉微蹙: “全凭侯爷做主!” 宁尚书闻言,拍了一下大腿,佯装心痛: “老夫也不想你被休,只是,只是你万万不该对一个孩子下手。” 转而看向荣铮道: “侯爷,既然沈氏同意了,那您就即刻书写休书吧。” 荣铮沉声吩咐:“来人,取纸墨。” 沈清歌恍惚一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终究是自己错付了吗? 昨个还信誓旦旦永不纳妾的人...... 是呀,他说的是永不纳妾,可没说不会休妻! 可笑自己居然在听到那话的时候心动了一瞬! “妾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沈清歌眸中泛起一层水雾,淡淡出声。 荣铮看着她眸光中的水光,眼神不由得暗了几分。 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别样的情绪...... 他抿唇,想要解释。 却被宁尚书打断:“侯爷,纸笔来了。” 荣铮收起心思,提笔书写。 宁尚书看着荣铮提笔,一脸得意: “夫人还是稍后,等接了休书,再走不迟。” 沈清歌出门的脚步一顿。 也好,顺便两清。 她坐回原位的时候,荣铮也正好写完。 “岳父,最后再唤您一声岳父。” 说着,就把桌上纸张递给宁尚书。 宁尚书压着嘴角的笑,接过娟纸。 “断亲书?!” 沈清歌:...... 宁尚书不解:“侯爷,怎么会是断亲书?” 他看向荣铮的清冷的脸,有些紧张: “侯爷是不是写错了?” 荣铮淡声道:“宁大人,往下看便是。” 宁尚书颤抖着打开娟纸: “断亲书,岳丈台鉴,侯府家训,永不纳妾,可不休妻。岳丈所请,有违理论,亦辱门风。尔之所为,非但无慈悯之心,反添门户之耻。自今日起......”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娟纸,声音越来越激动: “自此陌路,各不相干?!” ...... 宁尚书脸色铁青,气愤不已: “我可是你的岳丈!” “是孩子们的外祖!” 荣铮轻笑一声,随而眉头紧拧:“现在不是了。” 到不是他多遵从祖训。 不管真相如何,荣家家训,不能在外人面前夫妻不和。 而他也想趁机为以前的自己讨个公道。 当初婉儿产后虚弱,一月未愈,侯府没有长辈,小芷昔才月余,荣梓豪也不过三岁。 本想着靠宁尚书帮忙,让岳母过来带带孩子们,帮他整理一下后院。 可谁知,宁尚书居然闭门不出,最后还是太子帮忙问了宁尚书一嘴。 他才派来了个刚及笄的二小姐宁漱玉。 这是帮他吗? 是又给了他一个女儿! “宁大人,想在才想起是孩子们的外祖,是不是有点迟了?” 宁尚书表情一僵。 想起了过往。 他忙上前拱手抱拳道:“那时候夫人真的是卧病在床,再说了,不是让漱玉来照顾他们了吗?” “漱玉可是照顾了你们爷三整整一年......” 宁尚书看着荣铮的眸光,后背一凉。 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他知道荣铮的性子,只能无奈,拿着断亲书离开。 倒不是他就认了,只是现在,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看着宁尚书一脸颓废地出门。 沈清歌心中不禁泛起几分酸楚。 原以为自己终究会付了沈念安的后尘,没想到...... 他竟护着她。 “侯爷,当真......” 荣铮收起周身的冷厉,温声道: “白纸黑字,自然是真,” 他看向沈清歌的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家训如此,我也只不过是按祖制办事。” 沈清歌刚刚升起涟漪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果然! 她就不该生出别样的情绪! 晚膳时分。 宁尚书在荣铮多次催促下,来接宁漱玉回去。 宁漱玉看向沈清歌的眼神中满是怒意。 贱人!看你能得意多久! 等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守妇道的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了荣铮警告的目光。 宁漱玉立刻敛下眸子,不甘心地站在宁尚书身后。 宁尚书看着荣铮清冷的脸,有些紧张: “侯爷,就此一过,我们两家的缘分也就断了。” “老夫带了两坛女儿红,这酒呀,还是婉儿成亲时,给老夫留下的。今夜能否陪老夫喝一杯,也全了我们两家的多年的情谊。” 看荣铮还是不松口,他语气急了几分: “全但是看在婉儿的面上,毕竟她为你荣家生了一双儿女。” 这次,荣铮点头了。 沈清歌带着孩子们在偏院用过膳后,就哄着荣芷昔先去休息了。 刚睡不久,就听小翠来报。 说是宁尚书有请。 沈清歌好奇,他不是和荣铮在喝酒吗? 随着王管家的引领,沈清歌在荣铮书房外见到了宁尚书。 “夫人,侯爷吃就吃多了,老夫和王管家已经将侯爷扶到书房休息。还麻烦夫人给他煮点醒酒茶,照看一二。” “老夫就先回府了。” 沈清歌行礼,让王管家代侯爷送客。 她去了小厨房。 沈清歌端着托盘,轻轻扣了扣书房门。 许久不见有人回应,便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却见软榻之上,宁漱玉衣衫不整地伏在荣铮身侧,发髻散乱! 沈清歌脑中“嗡”的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不知为何,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他们…?!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日还信誓旦旦说绝不纳妾的人,转眼就......就和他亡妻的妹妹滚到了一张床上?! 看到这一幕,沈清歌紧咬下唇,险些咬出血来。 她原以为自己重活一世,不会在意这些虚情。 可还是忍不住的眸中泛起水光。 去而复返的宁尚书,看着沈清歌失魂地从荣铮书房出来。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 今晚他可是有备而来,那酒坛里,他可是下了双份的闷汗药! 宁漱玉这一出门,京城的流言就会吞了整个尚书府。 即便是以后能嫁,也只能是下嫁。 到还不如随了宁漱玉的心,嫁给永安侯为妾。 到时候,万一齐王那边靠不住。 还能有一个能站队太子的机会。 宁尚书上扬着嘴角,双手背后,摇晃着出了侯府。 第二十四章:求侯爷给一个活命的机会! 翌日一早。 荣铮揉着额角缓缓坐起身,皱眉睁眼。 视线聚焦的瞬间,他浑身一颤。 大脑一片空白。 宁漱玉怎么会在她身旁? ...... 宁漱玉感受到身边之人离开,才敢偷偷半睁开眼睛。 按照父亲的嘱咐,昨晚她悄悄来到荣铮的书房。 许是太紧张,上塌的动静大了些,刚脱了外衣,就被突然醒过来的荣铮给一掌批晕了过去。 本以为计划要落空了。 没想到,荣铮打晕她后,也在她身旁晕了过去。 宁漱玉揉着发痛的后颈,悄悄起身去了自己院中。 没能睡到一起又能怎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没发生什么都不重要了! 接下来,她就要等父亲来给自己主持公道了! 很快,宁尚书就又来了。 他今天可是连早朝也没去,告假来为女儿主持公道来了。 被堵在门口的荣铮黑着脸,把他让了进来。 “宁大人这么早登门,是来陪我一起上朝的吗?” 宁尚书面色铁青,把那份“断亲书”拍在桌子上。 “侯爷前脚给老夫断亲书,后脚就要了漱玉。莫不是侯爷觉得老夫好欺负?” 荣铮眸色骤然冰寒,冷声反问: “尚书大人可真是能耐,我侯府后院之事,都能探听得到。” 宁尚书高扬下巴,冷嗤道: “昨晚老夫带着漱玉本欲离开,见侯爷醉酒,好心扶着侯爷去书房休息。” “老夫让漱玉先照看你一二,我去让王管家告知夫人一声。” “结果......哎!” 宁尚书话锋一转:“侯爷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夫人。” “夫人可是亲眼看见,看见你和漱玉......” “她看见了?”荣铮心猛地一沉,背后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 脑海中浮现出沈清歌桃花般的面上,闪着泪光的眸子。 见荣铮不说话,宁尚书上前一步紧逼: “侯爷若不能休妻,不能纳妾,老夫只好就去登闻鼓前转一转了。” 荣铮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宁尚书,俊眉隆起。 “看来宁大人是有主意了?” 宁尚书出声,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毕竟你是我女婿,为了我们宁荣两家都有面子。” “既然侯府规定,不休妻,不纳妾。抬个平妻总没要求吧?” 荣铮:...... 不愧是吏部尚书,逐字的本事还真是无人能敌。 荣铮闻言,弯了弯唇,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宁大人真是思虑周全。”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既如此,事关宁二小姐清誉,总该让她亲自说个明白。” 不等宁尚书反应,荣铮已扬声吩咐门外:“去请宁小姐过来。另外,请夫人也到前厅一趟。” 宁尚书冷哼一声,坐在一旁。 今天就是皇上来了,她的女儿也必须留在侯府! ...... 被管家带进来的宁漱玉,怯生生站在宁尚书身旁,不敢直视荣铮。 宁尚书手中茶杯一腾,冷眼道: “漱玉放心,有什么委屈放心说。父亲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为你主持公道。” 他看了眼正好进门的沈清歌,话锋一转: “夫人深明大义,自然也不会委屈了你。” 沈清歌:...... “宁小姐,” 荣铮看向宁漱玉,声音不疾不徐,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委屈?” 宁漱玉绞着手中帕子,脸颊涨红,看向荣铮的眼神闪躲:“姐,姐夫......” 她的声音愈发微弱:“夫人还在这呢......我,我怎好说侯爷房中之事......” 宁漱玉豁出去了。 父亲说得没错,出了这永安候府,她想再嫁就难了。 只要能留在荣铮身边,手段如何又能怎样? 外人谁会知晓? “房中什么事?”荣铮挑眉,冷声:“我也很想知道?” 他虽然不记得昨晚醉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宁漱玉里衣完整,绝对没有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泪水在宁漱玉眼里打转,她支支吾吾道: “就,就是那样......” 荣铮忽然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就哪样?” 宁漱玉顿时脸色煞白,惊慌地看向父亲。 她已经说的这么羞耻了,荣铮还追着问。 剩下的让她怎么开口? 不说,怀疑是她诬陷。 说了,他会不会,会不会觉的自己就是那样轻浮的人? 宁尚书看出了她的囧迫,急忙开口:“侯爷这是何意?莫非是想抵赖?” “抵赖?” 荣铮眸色阴了阴,锐利如刀:“不能来个女子,说上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想让我荣铮负责吧?” “那我侯府岂不是成了全京都的笑话?” 他转头冷冷地看着宁尚书:“宁大人,现在您还要去敲登闻鼓吗?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陛下面前,分说分说这诬陷勋贵、欺君罔上之罪?” “最好是带着宁大人珍藏的女儿红!” 他的酒量他自己怎会不知? 一坛酒顶多也就是润润喉。 可昨晚,一杯就倒了,怎么可能会没有阴谋。 “你!!!” 宁尚书被噎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后背重重砸在椅子上。 宁漱玉心中酸涩,唇瓣已经快被她咬出血了。 “夫人,求夫人做主。” 她现在只能指望沈清歌了。 沈清歌看戏看的好好的,突然几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荣铮也很想知道,她会怎么为宁漱玉做主。 沈清歌放下手中茶盏,眉头微皱,淡淡道:“侯爷乃一家之主,妾身听侯爷的。” 这事不好做主,两头都得罪。 得罪人的事,她不干! 荣铮抿抿嘴,吹了吹茶盏。 宁漱玉急了:“夫人难道是要包庇侯爷?” 沈清歌轻嗤一声:“宁小姐多虑了,出嫁从夫而已。宁二小姐该不会不知道吧?” “你!!!” 宁漱玉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我的女儿呀!” 宁尚书看着女儿晕倒在地,拎起袍摆扑通一声跪下,随着眼泪的滚落,声泪俱下: “求侯爷给漱玉一个活命的机会!” “若侯爷不能留下漱玉,她也没脸再苟活于世。” “求侯爷开恩呀......” 他说着,居然朝荣铮磕起了头,没一会儿功夫,额头就红了一片。 荣铮面色铁青,当即站起身来: “宁大人这是做什么?” 宁尚书抬眸,一字一句: “侯爷,莫不是忘了您答应过婉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