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养男神后我修罗场了》 1. 商场 下学铃声在咒术高专的校园中响起。 钉崎野蔷薇快步来到办公室门口,一把揽住从里面出来的少女,“雪菜,明天周末,一起去游乐园吗?” 少女个头娇小,有着蜜糖色卷发,长长的发丝温温柔柔地垂在腰际,双手提着手提挎包,安静地垂在身前。 闻言弯了弯眼,露出俏皮的笑,“好啊。” 钉崎野蔷薇握拳,“就这么说定了!” “这周东京商场将会推出最新的漫画周刊,人气美少女漫画家川上凉早今年的最新力作,如果我们能比虎杖他们更快抢到第一波发售,就是大胜利!”钉崎野蔷薇斗志满满。 雪菜歪了歪头,露出应景的微笑。 什么人气美少女漫画家,那不过是出版社为了打响名号,给她安排的一个听起来超~人气的出道形容词而已。 事实上,直到她一炮而红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报什么期待。 谁知她上本书一经发售,立刻就登上了少女漫月刊销售榜第一,并且以持续的热度快速上升,迅速霸占了总榜第一。 “川上凉早”这个名字,立刻成了带着神秘面纱的“资深新人”。 但因为一直不露面,人气美少女漫画家川上凉早,渐渐成了一个类似于“帝国的凶猛虎”这种中二名号的传说中的天才符号。 雪菜带着笑,安静地听着钉崎野蔷薇略带夸张的渲染。 她能够理解钉崎野蔷薇对于“川上凉早”的疯狂喜爱。 因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也是一个喜爱二次元角色,为了自己心爱的男神们疯狂氪金的普通人。 和大多数人一样,雪菜最大的爱好,就是混迹各大同人网站,啃心爱男神们的大饼。 众多周边中,她最最喜欢的,是一款叫做《恋爱的一百种养成办法》的放置养成类游戏。 这款游戏以良心的制作,燃烧的经费,百分百地还原次元壁那头的世界与人物。 只要拥有足够的钞能力,玩家可以自主解锁喜欢的激推男神,率先一步领养回家,甚至可以帮助他们躲过原本世界中的危险节点。 雪菜入坑之后,当即解锁了霸占热榜头条,却因为过高价格一直无人认养的男神—— 高专特级咒术师五条悟。 一个没有教师证的教师,随时顽劣不着调,事实上却是整个咒术界咒术最强天花板,觉醒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无下限术士第一人,贼强! 最关键的是,白毛!童颜!贼棒!贼帅! 在养了五条喵喵一段时间后,雪菜害怕猫猫孤单,于是继续解锁了新一期的榜单头条,一直没有人氪下的新人物——狗卷棘! 弧度完美的唇角烙印深黑色咒文,bug般存在的天才咒言师。因为害怕能力连累周围的人,所以选择放弃自由说话的权利。 明明超强的一个人,却选择随时默默无闻守在后辈们身边。 除此之外,还有天生邪恶的诅咒之王,行事随心所欲,残忍冷酷又唯我独尊的邪恶本恶——两面宿傩。 天赋异禀却英年早逝的温柔学长;总是带着开朗微笑,熠熠发光,却陨落于黎明的大哥…… 所有在跨次元中流的眼泪,雪菜都用钞能力在《恋爱的一百种养成办法》游戏里,投喂他们,养成他们,均匀地关爱每一个男神。 在好感度达到百分百、并且和最后一个崽崽分手退游后,雪菜发现自己穿到了这里——一个诅咒、妖怪、鬼共生的世界。 她从前养成过的世界中出现过的所有反派污秽,似乎都以一种奇妙的平衡,融合到了这个世界。 靠着对怪物情报资料的了解,她被夜蛾校长破格带到了维系整个世界和平的三大组织之一——咒术高专,作为“秘密武器”被观察保护。 虽然安排了一个表面身份——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的助理,但她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有见过在这个世界,和她男神有着相同身份的人物呢:) 当然,普通人穿到异世界,就算光环拉的再满,也不过是一个藏着与众不同秘密的普通人。 雪菜很清楚,她做不了真正的咒术师,加不了鬼杀队。 就这样混在高专队伍里,和在这个世界已经升级教师的钉崎野蔷薇一样,跟着高专新收的学生们上学下学,在回家后煮一碗泡面,开始赶新一期的稿子。 顺便寻找回去的办法。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也好。 虽然这个世界总有危险环绕。 周末的东京到处都是人流的气息,炽热的阳光从高楼大厦的间隙里升起,投射下火红的热线。 雪菜穿着一件彩虹色的小吊带,搭配浅粉色蝴蝶结短裙,背着金属链条的小挎包。 蜜糖色的长发随意梳成蓬松的马尾,安安静静垂在两边。 远远的,雪菜看到依旧穿着校服跑来的钉崎野蔷薇,“喂,雪菜酱!” 雪菜招手,“野蔷薇酱,怎么周末还穿着校服呢?” 在这个世界,咒术高专已经变成了维系世界秩序的特定组织,校服也更像某种意义上的工作制服。 钉崎野蔷薇懊恼地捂住头,“快别说了,起晚了。” 她面目狰狞,“都怪虎杖那家伙,竟然和伏黑一起,半夜叫我去什么乡下的鬼屋探险!那些家伙,根本就是害怕今天输给我,真是卑劣的手段!” 雪菜和钉崎野蔷薇一起往中心商场走去,安抚道:“也许虎杖老师并没有想这么多呢。” 是的,在这个世界,虎杖已经成年,和钉崎野蔷薇一样,负责一年级的教学。 钉崎野蔷薇狠狠道:“最好是这样……” 商场整整一层楼,都是各色漫画的发售。夸张的漫画框和彩色马克笔写着抓人眼球的标语。 而“川上凉早”专区,整整占据了接近三分之一的二楼。 各种周边和印刷分区人满为患,发售专区已经排上了长队。 钉崎野蔷薇痛苦地嚎了一声,立刻扎进了拥挤的人群。 中央空调不知道为什么吹来一阵冷风,雪菜戳了戳手臂,感觉有点冷。 她换了个位置,走向自动贩卖机,投入硬币,点了咖啡的按键。 哐当的声响之后,雪菜弯腰捡起滚落下来的饮料瓶,手指在触碰到咖啡的瞬间,忽然一顿。 她疑惑地抬眼看去,四周热闹的商场被晦暗污秽笼罩,漆黑的障将外面的天空隔绝开。 不详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 雪菜警惕地后退。 繁华的平民区被诅咒突然侵占,周围的人消失一空,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做到了。这次的诅咒,应该是个特级。 野蔷薇酱呢? 雪菜来到窗边,外面已经撑起了一层黑色的屏障。 看来高专已经有人赶来了。 可不是嘛,在如此繁华的地带出现,这样张狂的咒灵,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吧。 雪菜暗自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在这里面的咒灵被消灭之前,藏匿好,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雪菜决定试试往往楼下逃去。运气好的话,她也许还能和赶过来的咒术师碰面。 在穿过二楼到一楼的扶梯时,雪菜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她抬手,将手中的咖啡往黑暗的楼道掷出。 “咔哒——”,金属刺耳的声响划破诡异的安静,一只菜绿色的大手将咖啡罐直接捏碎。 喷洒的咖啡中,身体缠绕大量手腕的异性怪物,从黑暗中走出。 巨大的身体让整个商场地面似乎都在颤动。 雪菜立刻转身,往楼上跑去。 是手鬼。 被鬼王无惨变成鬼后,因为害怕被斩杀,而将身体所有弱点用异变的双手护住,用最锋利的利刃也斩不开的棘手怪物。 这个怪物,雪菜并不陌生。 她的某位激推男神,曾经就是因为斩断了刀刃身亡的。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冷静睿智,天赋异禀,如果活下来,绝对可以成为最厉害的存在。 就因为差了一把完整的日轮刀。 在藤袭山的最终选拔时,他保护了所有人,却独自迎接了死亡。 这成了雪菜心中永远的意难平。 她成功将男神氪回家之后,立刻发挥钞能力,给他量身锻造了一把就算是面对鬼王也不会被折断的刀,连夜点了赠送键。 她的男神崽崽虽然只是表面对她说了句平淡的谢谢,但好感进度条可是走了足足一大截! 眼下她来不及去想,鬼怎么会出现在咒灵的地盘,她只想跑得更快一点。 可恶,早知道有一天会独自面对这种怪物,她再也不逃体能训练了! 终于,雪菜的体力达到了极限。 她攀着扶梯,整个人气喘吁吁。 在她身后,丑陋的手鬼发出笨拙而反派的笑声,已经近在咫尺。 雪菜咬咬牙,继续往前跑去。 脚踝被用力抓住,紧接着,一股引力将她重重往后拖去。她瞬间便被倒挂着悬在空中,与手鬼裸露的铜铃大眼隔空对视。 腥臭的气息呛得雪菜直咳嗽。 救命啊…… 雪菜无力地在心里喊着。 虽然知道没有用,但这一刻,求生的欲望让她弱弱开口:“救命……” 如果不喊这一句的话,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吧! 雪菜想,这就是在异世界面对死亡的仪式感吧。 “有人听得到吗?”雪菜快哭了。 野蔷薇酱,高专的随便哪位咒术师,你们到底在哪里呀。 “找到了。”一道微沉可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诶?”雪菜睁大眼。 一道银色的刀光快速劈斩在手鬼周身,留下铿锵的火花碰撞声。 “等等!会断的……”雪菜下意识喊。除了那把刀,一定会断的。 但下一瞬,粘稠的液体从手鬼周身爆发。牢牢护住脖子的手,被悉数斩断。 轰隆倒地声中,雪菜直直往下掉。 在脑袋触地之前,雪菜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靠谱的怀抱。 黄橙绿三色交织的龟甲纹羽织在雪菜眼前晃动,雪菜抬眼,瞥见了救命恩人温柔浅淡的肉色发丝。 睁大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张嘴角有伤疤的祛灾狐面。 记忆中本该温柔无比的面庞,似乎被狐面的冰冷覆盖。 雪菜骤然愣住。 这这这、这不是她送了特制日轮刀的男神吗! 不不不,宮川雪菜,冷静冷静,这才不是她养过的崽崽。 在这个世界,他只是碰巧和她的锖兔崽崽有着相同容貌的陌生人。 他带着狐狸面具的脸下移,视线落在雪菜身上,声音低沉,“这只鬼,鬼杀队秘密档案里都没有记载。你是怎么知道,会折断的?” 雪菜心脏骤缩。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锖兔,会这么在意刀会不会断? 他能平安加入鬼杀队,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他,另外避开了死亡结局吗? 难道眼前的锖兔,就是她养过的崽崽吗? 想到这个可能,雪菜浑身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要知道,她虽然努力帮助每个男神都度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节点,成功的改写了命运,达成了全员存活的he结局。 在朝夕相处中,她也以不同的身份获得了他们的满好感,与他们结下了密不可分的羁绊。 但为了赶赴下一只崽崽的命运改写,她在好感刷满后,就会在游戏里迫不及待地与崽崽们分手。 原本这些只是玩游戏的一些小问题,直到她穿到了这个世界,游戏里养过的崽崽,也都跟到了这边。 原本,她以为这些只是巧合,毕竟穿越都发生了,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但眼前的锖兔,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楼梯下传来一阵不慌不忙的脚步声。 有些轻浮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哎呀哎呀,看来似乎来晚了一步。” 不正经的语调,在战斗余波还未消散的境况下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这么游刃有余地说出这种话啊。 轻飘飘的性感语声,让雪菜本就紧张的心中有了种更加不好的预感。 2. 助理 脚步声停在了楼梯尽头。 穿着黑色长裤的两条长腿站定,身材高挑的白发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 他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商场上转了一圈,视线落在了锖兔怀中的少女身上。 蜜糖色的长发柔柔顺顺,看起来乖巧无措,但同色的眼眸却格外的亮。 遗落在信息浩瀚里,几乎快拼凑不出的模糊面孔在这一刻快速凝结,成为对面怀中少女的模样。 五条悟唇角向来运筹帷幄的笑意微微一顿。 他微微偏了偏头,唇线在一瞬间微抿,复又不着痕迹地恢复寻常。 雪菜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她小心从锖兔怀中抬起眼,看向来人。 他穿着休闲的黑色单衣,面庞清秀帅气,一副正在度假的姿态。 从下往上,视线略过他修长的腿、劲瘦的腰、宽阔的肩膀。 对上他视线的时候,雪菜的心被猛地揪紧,她僵硬着身体,下意识地抓紧了锖兔胸前的羽织。 五条崽崽? 不,不对,是这个世界的五条悟。 雪菜拼命让自己冷静。 虽然她在《恋爱的一百种养成办法》中,把所有领养崽崽的好感度都刷到了百分百,但在雪菜看来,这个世界,只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就算名字相同,样貌相同,身份相同,这些和她养过的崽崽始终是不同的。 既然是互不相识的人,也就没必要产生交集。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避免在这些和她的崽崽们有着相同面孔的人面前出现。 今天,怎么一下就遇到了两个? 还有,她与眼前的两人应该并不认识才对? 可为什么,她总从他们看她的目光中,直觉出一种欲言又止危险气息呢? 雪菜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荒唐,但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樱花粉发色的年轻人急冲冲从楼上跳下来,“老师,你那边怎么样了?” 穿着浅粉色卫衣的虎杖翻身越过栏杆,稳稳落在地上。 即使已经做了老师,虎杖依旧保持了从前的习惯,对五条悟的称呼并没有变。 虎杖的视线在沉默的三人中徘徊,最终将视线留在锖兔的羽织上,疑惑地问:“鬼杀队怎么也来了?” 雪菜的心脏又一次过速,虎、虎杖崽崽? 不,冷静啊,这个世界的男神们,和她根本没有关系啊! 像是要放过她一样,五条悟的视线总算从她身上移开。 他语气随意地指着地上的手鬼,“虎杖,将这个东西带回去。” 即使学生也做了老师,五条悟完全没有在称呼这种细节问题上面面俱到的打算。 虎杖迟疑地看向地上,“可是,这个东西已经化成灰了吧?” 被日轮刀消灭的手鬼,在被杀死的瞬间,巨大的身躯便开始湮灭,很快烧得只剩一缕青烟。 五条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这样啊,那就把被袭击的唯一当事人带回去吧,反正被鬼盯上这种幸运,以后也会常有的吧。” 雪·被袭击的唯一当事人·菜: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不要用这么开心的语气说这种鬼故事啊喂!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雪菜微微一愣,向黑色刺猬头的来人看去。 伏黑惠、也来了…… 已经长成的伏黑惠身量比少年时高大了许多,但和虎杖一样,仍旧保持了少年的童颜。 雪菜虚弱地放弃了挣扎。努力保持了这么久的距离,在今天一口气全都打破了。 伏黑惠插着裤兜,看起来沉稳寡言,说出的话却少有的让人感动,“吓唬人这种恶趣味还是收一收吧,老师。” “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他看向雪菜,“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 没什么侮辱性的字,放在一起侮辱性变得极强。 自暴自弃的雪菜已经不想去想今天到底怎么了,她现在只想快点溜走。 立刻,马上,以最不起眼的方式! 她从锖兔身上下来,感激地顺着伏黑惠的话,“是这样的,我只是路过。你们看起来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雪菜一边赔笑一边往出口挪去。 锖兔伸出手,带鞘的日轮刀就堵在了雪菜身前,“我送你回去。” 雪菜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反正已经没事了不是吗?” 锖兔收回刀,跟在了雪菜后面,毫不在意雪菜的推辞。 “手鬼被饲养在猎鬼场上,正常情况根本不会出现在闹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需要亲自确认你的安全。” 他带着狐狸面具的脸看向雪菜,“走吧。” 雪菜努力镇定。 好像这样说也没毛病。 他们现在也不认识她,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美少女回家,再正常不过了吧。 她点点头,“嗯,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管是不是她想多了,只要装作一个不知情的受害者,就一定没有问题了……吧? 在这时,一直没有到场的钉崎野蔷薇却健步冲了上来,双手还在拍着袖口。 她愤怒地说着:“哪里来的这么多低端咒灵,处理起来像黏黏虫一样,烦死了!” 见到正准备溜走的雪菜,钉崎野蔷薇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雪菜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一旁观察的五条悟拍拍手,“竟然是野蔷薇酱认识的人吗?” 钉崎野蔷薇没有保护好朋友的怒气上涌,“说什么傻话老师?雪菜酱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眉目狰狞,“话说起来,雪菜酱也是我们高专的人吧,让她单独落单,身为特级的你难道没有什么责任吗?” 雪菜想要捂住钉崎野蔷薇的嘴巴。 这种时候,就不要刻意cue她了,救命啊! 但是已经晚了。 五条悟重新将视线移到雪菜身上,哦声,“原来也是咒术师啊。” 他弯下腰,朝雪菜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初次见面,雪菜小姐。” 雪菜磕磕巴巴地鞠躬,“初次见面,五条老师。” 五条悟的嘴角轻轻扬起,“哎呀,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 雪菜脑中划过一道巨雷:糟糕,刚才所有人都没有叫过五条悟的名字对吧? 她有些心虚,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是这样的,我是夜蛾校长分配给您的助理,一直没和您见过面。” 五条悟扬起完美的下颌,“这样吗?” 他对着锖兔说:“既然是我的助理,抱歉不能让你送回去了。” 锖兔抱着日轮刀,淡然回视,“相较于连助理都不认识的你,我想我会更全心全力。” 五条悟不仅没有羞愧,反而信心自若地说:“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和我的助理的事情,和我的助理有关的事情,怎么可以交给鬼杀队呢。” 他低下头问雪菜,“雪菜小姐,你说呢?” 雪菜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压缩成最小。 在高专内部让她应接不暇了,她根本不想再招惹鬼杀队那边,她点点头,“都听五条老师的。” 五条悟冲锖兔挑挑眉。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插手。”锖兔转身,向雪菜留下一句,“有事情可以来找我。” 其实也不用。雪菜在心里想。 她更希望可以和他们保持距离。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雪菜小姐的魅力还蛮不错的嘛。”五条悟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雪菜赔笑:“没有的事。” 五条悟随意哦了声,朝虎杖和伏黑惠挥手,“走吧。” — 高专的会议室里。 “总的来说,这次的事件,是可以分裂无数分身的特级咒灵,与鬼杀队组织负责绞杀的鬼联合产生的祸端。” 夜蛾正道制作着咒骸用人偶,重复了一遍五条悟调查出来的结果。 他说着自己的担忧,“虽然随着世界融合,鬼这种生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咒灵和鬼的合作,还是第一次。” 五条悟靠在沙发上,拉长双臂打了个响指,“以后也会经常出现吧。” 他指了指脑袋,“毕竟特级和上弦,都是会用脑子的家伙。” 夜蛾正道看向将校长办公室当做回家的五条悟,“如果这样下去,咒术师和鬼杀队合作,是早晚的事。” 五条悟头疼,“如果合作的话,那群老头,应该又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吧。” 一个微笑的棕熊玩偶猛地向五条悟袭来,五条悟轻轻松松将它扣在手里,然后抱在怀中。 夜蛾正道隔着墨镜看他一眼,换了个话题,“你要找的人,找得怎么样了?” 五条悟扬起唇角,神色却似乎更加愉快了,“虽然还不确定,但大抵是已经找到了。” 以此同时,雪菜与钉崎野蔷薇排排坐,靠在教室外面的长椅上。 钉崎野蔷薇在发泄着这次的咒灵扰乱川上凉早发售会的怒火,说完将话题重新扯回雪菜身上。 “话说,雪菜酱,你最近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了。”钉崎野蔷薇分析道,“这次的咒灵出现的非常诡异,你一点咒力都没有,要是再碰上今天这种事,就太危险了!” 她说着自顾自打定了主意,“就这样,以后我们去哪里,都要一起行动。” 雪菜已经从今天见到四个“崽崽”的冲击中调整好了心态。 她摇了摇头,“野蔷薇酱也有自己的事情吧,再说了,怎么可能真的像五条老师说的那样,每次都恰好碰上嘛。” “放心吧,没问题的。” “不行!”钉崎野蔷薇强烈反对。 “叮——”手机推送最新的信息: [人气美少女漫画家川上凉早今年的最新力作,将于周六下午六点,在新宿重新启动!!!] 又发售了!居然又发售了!她可是要保护雪菜酱的人,怎么可以去追新漫画发售!!! 钉崎野蔷薇痛苦地嗷了一声。 雪菜是这么娇小柔弱的女孩子,根本没办法在近距离接触鬼和咒灵的情况下,还能和她一起去发售会的吧! 雪菜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野蔷薇酱你去吧,我这边没问题的。” 钉崎野蔷薇自责地说:“不行,我一定不会放你一个人呆着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有了!” 五条老师不是正在休假吗,让他负责自己助理的安全,怎么看都在合适不过吧! 钉崎野蔷薇给雪菜一个放心的眼神,“交给我吧。” 雪菜看着风风火火跑开的钉崎野蔷薇,无奈地笑了。 在陌生的异世界,有这样的好朋友,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也没有那么感到害怕了。 钉崎野蔷薇很快在教室转角撞上了从会议室出来的五条悟。 她冲上去,“五条老师,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听清楚钉崎野蔷薇的来意,五条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保护孤苦无依的女士这种事,本来就是,身为特级咒术师的职责,不是吗?” 钉崎野蔷薇满脸黑线:你是怎么做到用最不靠谱的语气说这么靠谱的话的? 盛夏的风卷着热浪吹过头顶沙沙的树叶。 雪菜站起身,膝盖传来一阵刺痛。 她这才发现,原来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擦破了皮。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雪菜准备回去再处理。 “哟,雪菜助理小姐,你准备去哪里呀?”青年好听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雪菜紧张地捏住裙角。 她轻呼一口气。 稳住,这些和她养过的崽崽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转过身,“五条老师。” 五条悟走到雪菜面前,并没有停下脚步。 雪菜不得不继续后退。 脚后跟碰到一个硬物,她后背紧贴着树干,粗糙的触感难以忽视地摩擦在裸露的肌肤上。 她拿不准地抬眼看向青年,“怎么了?” 五条悟俯下身,鼻尖几乎与她碰上。 “不再和我仔细说说吗?”五条悟的嗓音磁性蛊惑,“怎么知道我名字这件事?” 放大的美颜凑到面前,雪菜拽紧掌心,几乎忘了呼吸。 3. 偶遇 雪菜支支吾吾着说:“这、提前知道自己负责老师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五条悟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是吗?仅仅是因为知道我将会是你的领头老师,就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准确地认出我了吗?” 靠得太近,青年呼吸间带着的淡淡热度,将面上烫得一阵微红。 雪菜顶着五条悟若有若无的视线,感到了让人想要退缩的压力,“是、是这样的!” 五条悟唇角轻扬,有些可惜道:“雪菜小姐,哦,不,我叫你雪菜酱应该可以吧?” 雪菜点头。前辈对后辈,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五条悟接着说:“我问过夜蛾校长了,他没有给你我的信息表。” 雪菜呼吸一滞,有这回事吗? 哦,还真有。 安排她的去处时,夜蛾校长说:“咒术师家族你不适合去,还是高专做个教师吧。啊,你没有咒力……这样好了,做五条悟的助理吧,他是特级咒术师,平时不来学校……算了,你也不需要和他联系,直接去高专就可以了。” 这个要怎么辩解? 难道要说,因为一直很关注五条老师,所以从别人那里,早就凑齐了五条老师的全部信息? 更窒息了好吗? 就在雪菜焦头烂额的时候,视线余光瞥见一个轻巧落地的身影。 虎杖越过围栏,身形矫健地落在小道上。 他一眼看到面树而站的五条悟,打了个招呼,“五条老师。” 虎杖往四周看了看,“你有没有看到……”他想了一下名字,最后选择了简单代替,“野蔷薇酱的朋友。” 雪菜像是看到了救星,出声道:“是在找我吗?” 虎杖朝雪菜挥手,“是野蔷薇酱叫我来的,她说你受了很重的伤,让我来帮忙保护你。” 他上前拉住雪菜细小的胳膊,将她转过来检查,“你没事吧?” 伏黑惠晚一步赶到,正好看到虎杖毫无距离感地拉着雪菜。 少女唯唯诺诺任由人摆布的模样,与记忆里同样不知道拒绝的某个人重合。 心里的怒气不受控制地往上冒,伏黑惠不客气地责备,“喂,你在做什么?” 虎杖也发现自己这样有些不合适,他摸摸后脑勺,“我只是确认一下。” 雪菜笑了笑,“没关系……伏黑老师,你也是野蔷薇酱请你过来的吗?” 伏黑惠挑起眼皮,表情臭臭的,冷漠地嗯了声。 虎杖皱着眉头,“你到底哪里受伤了?需要先去医务室吗?” 雪菜:“……我想,野蔷薇酱请你过来,大概是因为川上凉早的漫画要发行了……” “哦?”虎杖后知后觉,“野蔷薇酱把我叫过来竟然是为了自己去抢漫画!太狡猾了!” 雪菜哈哈道:“真是抱歉。” 虎杖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没关系,漫画抢不到就抢不到了,保护新伙伴也是最重要的事。不过你也是老师吗,我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雪菜笑道:“大概是我不会咒力,所以没有和你们一样出去执行任务吧。” 虎杖点点头,问一旁的五条悟:“五条老师,你和雪菜酱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时候不早了,没事的话,我和伏黑就送她回去了。” 五条悟立刻露出受伤的神情,“雪菜酱是我的助理诶,保护这种事,我一个人还不够?野蔷薇酱对我这么不放心吗?太让人伤心了。” 伏黑惠拆台毫不客气,“放心这个词,用在老师身上才不恰当吧。” 五条悟受伤地看向雪菜,“雪菜酱也这么认为吗?” 不要用那张帅脸顶着这么期待的表情啊喂! 雪菜抵挡了三秒,可恶,就算是这个世界的五条悟,顶着这张帅脸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说话,她还是完全抵挡不住啊! 雪菜宽慰道:“当然不是了……” 五条悟唇角立刻挂起举重若轻的笑,“这么简单就心软了,雪菜酱真像我在找的一个人啊。” 雪菜有些紧张,“什、什么人?”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太好奇。 可她还是好奇死了。 这也不能怪她这么紧张兮兮。 因为在她氪金养崽的过程中,每刷满一个崽崽的好感度,她就会高效率地和崽崽分手,赶赴下一个新出的崽崽。 有的崽崽比较黏人,永远都是情至浓时,她迫不得已,会采取一些冷落的办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分手。 她知道见一个爱一个是她不好,但她对每个崽崽都是真心的。 要怪就只能怪都怪花花世界迷人眼,她又恰好有点小钱。 五条悟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雪菜同学这么好奇做什么?” 雪菜还不知道要怎么狡辩,就听到虎杖同样好奇地问:“让五条老师都找不到的人?一定很厉害吧?” 五条悟轻笑,“当然。” 她让他重新回到了幼年时期,然后骗过所有人,冒充五条家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女,不管哪一点看,确实都很厉害。 最厉害的是,还特别会借着请教的名义,让他注意到她。最后在许下“一直都会陪着悟老师”这种保证后,不动声色地擅自消失。 一起带走的,还有关于她样貌的记忆。 他可是已经找了她很多个世界了。 听到五条悟这句话,雪菜放下心。 很厉害的人,和异世界弱鸡的她彻底没关系了。 果然刚才是她的错觉,她还是太过紧张了。 虎杖第一次听到五条悟用赞赏的语气夸人,“让老师觉得厉害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雪菜也有一点点好奇。这可是公式书上完全没有出现过的信息!难道平行世界的五条悟会有没解锁的情报! 五条悟将目光转向只用侧脸对着他的少女:“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欺负起来就更有意思。” 雪菜无语地笑了笑,果然是五条悟,还是熟悉的不做人的味道。 伏黑惠将视线落在雪菜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雪菜受伤的膝盖上,“你受伤了,虽然死不了,还是先处理一下。” 雪菜觉得无所谓,“没关系,一点点小伤。” 这个世界,不管是咒术师还是鬼杀队,流血流汗是常事,她这种稍不注意就恢复的伤口,根本不值一提啦。 伏黑惠保持着欠揍的表情,冷漠嘲讽道:“没有任何咒力的普通人,还是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一些比较好。” 雪菜感觉自己拳头硬了,这款毒舌的伏黑惠!和她游戏里的伏黑崽崽比起来,根本没法比! 五条悟闻言,率先一步弯下腰,将雪菜打横抱起,“既然是我的助理,这种事就由我代劳吧。” 雪菜:“等等!” 这种事先征求一下她的同意啊! 五条悟低下好看到犯规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雪菜坚持,“我能走!” 五条悟脚步轻快,“都受伤了,就乖乖听特级咒术师的话哦。” 挣扎无果的雪菜只好僵着身体摆烂。 在医务室处理好了腿上的擦伤,天色已经晚了。尽管雪菜再三拒绝,三人还是坚持一起护送她回到公寓。 雪菜刚到这边的时候,为了省钱,租住的是离高专较远的老式单人宿舍。 原本住她一个人错错有余,但塞入三个人高马大的咒术师后,空间肉眼可见地狭窄起来。 五条悟的视线落在窗户边飘动的纸张上,上面画着分镜,用铅笔勾着人形草图。 雪菜赶紧将摊开的画稿收起,她讪讪道:“抱歉,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我家里。” 虎杖主动缓解尴尬,“没关系,既然雪菜酱受伤了,我来帮忙做晚餐吧。” 他娴熟地打开冰箱,然后被堆满泡面桶的冰箱震惊了。 “雪菜酱,你平时吃这个吗?” 雪菜讪讪,“我不会做饭。” 她在原本的世界,也是为了赶死线能宅家一个月的资深死宅。做饭这种事,不可能因为穿到异世界就学会的好吗! 虎杖不赞同地说:“你们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伏黑惠像被竖起尖刺的刺猬,不客气地嘲讽虎杖,“你怎么对谁都这么关心?” 虎杖皱眉,“为什么要当着雪菜的面说这种话?” 雪菜摇摇头,“没关系。” “既然这样,我们出去吃吧。”五条悟拍手,“请辛苦护送的特级咒术师们吃一顿饭这种事,雪菜酱不会拒绝的吧?” srds,这张脸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欠揍是怎么回事? 在五条悟的挑挑拣拣下,三人最后选定了一家热闹的鳗鱼饭店。 热腾腾的鳗鱼饭送上来,雪菜拿着筷子说了声“我开动了”。 饭店外面传来一道愉快的声音:“终于回来了!这熟悉的属于美食的味道!” 附和的,亚麻色短发的少年没什么语调地说道:“鲑鱼。” 雪菜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今天遇见“男神崽崽们”的浓度真的超标了啊喂! 虎杖率先招呼,“狗卷学长!杏寿郎大哥!你们回来了!” 炼狱杏寿郎熟门熟路地在虎杖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回来就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这样平安无事的热闹,真让人安心。” 伏黑惠瞥眼,“鬼杀队这次的任务很棘手?” 狗卷棘坐在伏黑惠旁边,回答:“鲑鱼。” 杏寿郎嗯声,“擅长藏匿的鬼和准一级的咒灵合作了,多亏了遇到狗卷兄弟,才可以顺利保护所有人。” 五条悟弯起唇角,凑到雪菜身边,“原来东京现在已经这么危险了,雪菜酱,看来今晚也要寸步不离地保护你了。” 雪菜睁大眼睛,“没必要的吧五条老师!” 这可是咒术师和鬼杀队遍地的东京啊!怎么可能有咒灵这么嚣张的。 “咒灵和鬼合作,短短时间竟然出现了两次。我们对对面知之甚少,如果又让雪菜陷入今天的危险,即使是最强,作为老师的我也没办法和野蔷薇酱交差不是吗?”五条悟轻飘飘地说着。 雪菜抗拒,“我又不是一定会有凶杀案发生的侦探体质,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狗卷棘注意到尽量降低存在感的雪菜,对上她的视线的时候,轻声说了句,“海带。” 雪菜礼貌地回道:“你好。” 虎杖探头,“雪菜酱听得懂狗卷学长的意思吗?” 雪菜保持着微笑,当然听得懂啦,她的男神,她可是盘得连公式书都包浆了。 杏寿郎将几人的关系尽收眼底,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孩,应该是咒术高专的新人。 他很靠谱地建议道:“鬼杀队的住所在这附近不远,这次任务结束,我要休假一段时间,如果有不方便的话,不用向我客气。” 不愧是正直温暖的大哥。 雪菜点点头,“谢谢杏寿郎大哥。” 五条悟伸出长手揽住雪菜的肩膀,对杏寿郎露出一个随意的笑,“我的助理,暂时不劳阁下费心。” 青年身上的体温隔着布料传到她身上,雪菜甚至能感觉到单薄布料下,紧实完美的肌肉线条。 太近了……就算是游戏里,他们也没有在人前这么光明正大过。 雪菜被拿捏了要害,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好在众人吵吵闹闹,并没有将话题刻意引到她身上。雪菜松了口气,默默扒饭,降低存在感。 和众人分开之后,五条悟三人留在了原地。 雪菜做着坚持:“我一个人回去真的没有问题的。” 虎杖拍了拍紧实的腹部,露出阳光的笑,“吃得有点撑了,我们和雪菜同学一起回家,就当是消食了可以吗?” 呜呜呜,就算是平行世界的虎子,也还是温柔体贴可爱的小天使! 但雪菜摇摇头,忍痛拒绝:“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她还是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他们有太多牵扯。 五条悟搭着雪菜的肩膀俯下身,在雪菜脸颊边问:“如果觉得麻烦的话,身为雪菜酱的上级,到雪菜家住一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雪菜难以置信,“五、五条老师,这不合适吧?” 五条悟笑着说:“怎么,这么惊讶吗?” 他小声在雪菜耳边说:“从前,雪菜酱不都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吗?” 4. 掉马 雪菜僵在原地,脑中划过一道晴空霹雳。 怎么回事?! 这真的是平行世界的五条悟吗? 在游戏里,她将男神崽崽们领养回家后,为了方便送礼送装备,会在开局自由选择一个身份。 而陪在五条悟身边的身份,雪菜选的是:五条家不起眼的养女。 不起眼意味着低调,和五条家核心没有关系,不需要维系不必要的社交,即使一段时间不上游戏也无所谓。 养女意味着有一丢丢地位,想见五条悟也没那么困难。 在好感度刷满之后,五条悟将她的房间调到了他的隔壁。 她解锁了身体闪现卡,隔三差五氪几张,闪现在游戏里,做一些好感度范围内可以做的事情。 身体闪现卡是游戏公司的独家技术,具体原理没有人知道,它功能强大,可以帮助玩家现身游戏,和游戏角色互动。 联系种种,雪菜有了一个惊恐的猜想:眼前的五条悟,就是她在游戏里养成的五条悟。 她紧张而慌忙地看向虎杖和伏黑惠:那他们,是不是也是游戏里的崽崽? 雪菜挣扎着,想要从五条悟的禁锢中躲开。 笑死,根本挪不动。 虽然五条悟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但最强咒术师的力量根本不是生娇体弱的雪菜可以推动的。 雪菜努力了两秒,放弃了。 伏黑惠嘁声,“老师,欺负普通人这种事适可而止吧。” 他毫不掩饰对雪菜的言语刺激,“更何况,对方是个需要被咒术师保护的咒术师呢?” 往常遇到这种毒舌的家伙,雪菜一定要拿出网络喷子的气势骂回去。 但是现在她有顾虑。 如果这个伏黑惠就是她养过的伏黑惠,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的! 从前在游戏里,他虽然沉默寡言,看着冷漠,但内心很温柔,从不会对别人说这种话! 五条悟轻飘飘的说:“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和雪菜酱玩闹呢。” 他笑眯眯问雪菜:“是吧,雪菜酱?” “不是!”雪菜气狠狠地踩在五条悟的脚上,趁着五条悟惊讶的空档,从他坚实如猿臂的胳膊下钻出,快速跑了。 五条悟看着跑远的少女背影,有些可惜,“这样就生气了,真是沉不住气啊~” 虎杖也觉得五条悟是在单方面“施暴”,“老师,对女孩子的话,还是温柔一点吧,毕竟雪菜酱和野蔷薇酱不一样。” 远在新宿抢周边的钉崎野蔷薇打了个喷嚏,疑惑,“谁在说我坏话?” 五条悟招招手,“好吧好吧,既然如此,我去给雪菜酱道个歉,你们先回去吧。” 虎杖摇头拒绝,“我们要去保护雪菜酱。” 伏黑惠已经手插裤兜往回走了,“别带上我。” 五条悟用修长的手指抵了抵墨镜,“放心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虎杖想了想,“那老师再见!” 虎杖追上伏黑惠,跟着走了一段距离,才不解地问:“伏黑,你为什么对雪菜酱这么不客气?” 伏黑惠垂着脸,尖尖的黑色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竖起尖刺的刺猬。 “这些没有什么能力的普通人,最好待在属于他们的安全的地方,少插手咒术师的事情。” 虎杖唇角也平缓了几分,他双手抱头,“你又想到了雪酱了吧?也是啊,她们名字都有一个雪字,雪酱如果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很可爱吧。” 伏黑惠将下半张脸埋在竖起的领口里,强忍火气,“虎杖,雪酱只是失踪了,没有死。还有,其他人根本没法和雪酱比。” 虎杖看向天空,“我们找了这么多世界都没有找到雪酱,说起来,真正见到的那天,雪酱还记得我们吗?” 伏黑惠沉默了几秒,继而闷闷地说:“你是笨蛋吗?不管在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她。” 虎杖听出了伏黑惠语气里的失落,展颜笑道:“嗯!涉谷那次她都能将我们带出来,她虽然看起来那么弱小,但似乎总是有很多力量,我们也一定不能放弃!” * 雪菜一路小跑回到公寓门口,喘着拿出钥匙。 她脑子乱糟糟的,插钥匙的手失误了好几次。 游戏里的五条悟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终于顺利匹配上,锁芯转动一半,一道高大的黑影笼罩她的身体,映在门上。 样貌狰狞,悄无声息。 雪菜抖着手转钥匙,快一点啊! 她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面对自己养过又分手的崽崽,承认自己爱上了下一个乖崽吗?开什么玩笑,她觉得追到这边的五条悟,能当场将她祓除了。 咔哒的锁声响起,雪菜拉开门,灵魂出窍地往门后钻。 一只漂亮的大手将门挡住,带笑的声音不正经地响起:“雪菜同学,人家可是专程为了送你来的,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雪菜的动作停下,不等她拒绝,五条悟已经轻而易举地取得了控制权,进入了房间,宾至如归地随口说道:“那我就失礼了!” 楼道的灯光随着关上的门,在地板上一点点消失。 彻底黑暗的房间里,听到墙上的时钟在滴答走着。 雪菜一个头两个大,只想赶紧把他送走,“我没什么事了。五条老师没什么事的话……” 就赶紧走吧! 但五条悟完全听不懂话一样,慢悠悠说道:“没什么事吗?真是太好了。那就来说说我们两个的事情吧。” 雪菜惊讶道:“我们的事?” 五条悟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虽然雪菜酱可以出于‘因为太过敬佩,所以提前了解了信息’的理由,准确地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认出我,我也知道我这个样子,很难不被学生们知道,但有一件事我想和雪菜酱谈一谈。” 雪菜偏偏脑袋,无辜地问:“谈什么?” 不过是一个名字的疏忽而已,雪菜并不觉得他还能找出什么漏洞揭开她的马甲。 五条悟似乎觉察了她的情绪,饶有兴致地问道:“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办法了?” 雪菜乖巧地反问:“我和五条老师,除了上下级,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吗?” 五条悟笑了笑,向雪菜招了招手,“过来一下,雪菜酱。” 雪菜心中疑惑,但还是挪步来到五条悟面前,“怎么了?” 五条悟继续招了招手,“再过来一点。” 雪菜为难地愣在原地,她已经快抵到沙发了,根本没地方可以走了。 五条悟笑而不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少女肩膀上,然后轻轻一拉,雪菜便如失控的风筝一般往五条悟身上撞去。 她抬手想要抵挡,却被五条悟单手捉住双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跌入青年结实的怀抱。 比常人更为炽热的体温瞬间将她包裹,始作俑者丝毫反抗的机会都不给,拉直了她的手臂,越过头顶,扣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影将少女娇小的身体完全笼罩。 逼人压迫感瞬间而来,雪菜下意识挣扎手腕,“五条老师,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扯下眼镜,随手丢在地毯上,喉间发出短促的轻笑,“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了,即使没有更多的线索,想要找到你,紧紧凭借这双眼睛,就已经足够了。” 雪菜瞬间僵硬,面上倔强的表情开始摇摇欲坠。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她表情的裂缝,语气带着吊儿郎当的恶劣,“说吧,为什么要离开,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如果说的不好,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哦。” 狭小的间隙里,雪菜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在努力放缓,但青年身上步步紧逼的气息,仍让逼得她额头浸出密密的冷汗。 快点想想办法,不然的话,一定会死的很惨的吧! 她和五条悟是怎么分手的来着? 糟糕,太久了,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见少女眼中弥漫的茫然,五条悟气极反笑,“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不久前才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雪菜硬着头皮,“我不知道……” 五条悟打断她的话,“你不会以为,我分不清是不是说谎吧?雪酱?” 游戏id被叫出,雪菜额角滑下一滴汗。离开的时候,她不是已经全部用了“玩家信息清除卡”吗? “以为用了抹去信息的咒术就可以万无一失吗?” 五条悟抬起一只手,撑在雪菜脸侧,靠近的身体又欺近了几分。 “亲爱的雪酱,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最强的。就算是抹掉的信息,也会被记录在你出现过的信息上,只需要稍作推理,你的抹除,就会无效。” 他撩起少女垂在耳后的一缕发丝,像一只黑夜中好整以暇的猎者,微凉的体温从雪菜滚烫的耳尖若有若无地划过,“那么,现在的你,被拆穿谎言的你,还有什么可以作为借口的呢?” “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解释一下第一个问题吧。”五条悟坐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他诱哄道,“为什么要突然消失?” 雪菜闭了闭眼,不管了,随便编吧。 雪菜扒拉着理由,“因为我太弱了,不能再麻烦悟老师了。” 悟老师。是没什么天赋的五条雪,向他请教咒术问题时习惯下的称呼。 当初雪菜就是靠着被遗弃却一心向学的可怜养女的人设,借着请教的机会刷五条悟好感的。 五条悟伸手,将少女揽腰抱入怀中,他在少女耳边轻声道:“这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超过我,我可是最强的。” 雪菜点点头,心里却抓狂了:怎么办,如果五条悟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她的话,其他人,是不是也是为了找她? 救命,她一定要捂好马甲,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将五条悟安抚得差不多了,雪菜推了推五条悟的肩膀,“五条老师,不早了。” 五条悟润泽的唇角微扬,“就算到了这里,雪菜酱也要和我分开吗?” 雪菜点头,“上级不可以以权谋私哦。” 五条悟笑了笑:“好吧。” 雪菜将五条悟送到门口。 五条悟布下一个咒力具现化的保护结界。 他俯下身,视线落在雪菜的唇上,“不和我道别吗?” 雪菜红着脸,假装听不懂,快速说了声:“晚安。” 门在面前被关上,五条悟插手走进了对他来说有些低矮的楼道。 雪菜捂着胸口,好不容易平息了心虚,她推门进入浴室。 打开花洒,细小的水流喷涌而出。 此时在门口地板上,像阴天积蓄的水洼般,缓缓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围绕保护结界转了几周,最终因为无从下手,隐匿不见。 5. 碰面 浴室的水声熄灭,雪菜套上睡衣,拿了条毛巾擦头发。 床上的手机频繁亮起,雪菜一看,是经纪人宫前剑发来的简讯轰炸。 「凉早酱!恭喜!!!」 下面是接连几条最新推送的链接: “天才少女漫画家强势回归!青梅竹马的纯爱一百天!” “首日限量发售一万套,上架即售罄!” …… 链接的配图,都选用了漫画的原画封面:推着自行车走在樱花小道上的少女,仰头和笑容灿烂的少年对视,另一边,并行着的黑发少年发型张扬,过肩领着手提书包。 雪菜正准备回消息,宫前剑看到已读提醒,已经立刻打了电话过来。 “凉早酱,太棒了!我早就说过,这次的青梅和双竹马主题肯定会大卖的,我专业经纪人的眼光不会有错!” 雪菜抱着枕头缩在床头,用肩膀夹着电话,伸展了双臂,“是啊是啊,真是多亏了宫前前辈。” 激动人心的消息聊了片刻,宫前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所以接下来的新系列,凉早酱什么时候交稿呢?” “啊,已经需要准备下个系列了吗?”雪菜想到赶死线之前的黑暗时光,痛苦的闭上了眼。 “虽然说清纯爱情的系列确实很火爆,但根据内部消息,隔壁出版社准备抓住这个机会,推他们社长的女儿出道。” “虽然不知道能推出什么力作,漫画这种东西,也不是会长的女儿就可以附加光环,但咱们社长的意思,是想防患未然,让凉早酱走一个暗黑系列。” 雪菜懒洋洋问:“社长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宫前剑跟着说:“我也是这样判断的,凉早酱的热度,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雪菜轻松地笑了笑,走红虽然是个意外,但她的出道,是当初宫前剑和社长据理力争,保证她第一版漫画的出版,也解决了她缺钱的燃眉之急。 想到宫前因为压力日益肥胖的体型,她回道:“我知道了宫前前辈,我会尽快交稿的。” 宫前剑鼓励:“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挂断了电话,雪菜披了件外套,坐到书桌前。 她用上嘴唇抵着笔,想了半天,画什么好呢? 她学习画画只是爱好,漫画的剧情灵感,来自她在《恋爱的一百种养成办法》中养崽的心得体会。 前前后后,她一共领养了八只崽崽,走了八条攻略路线。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每一条,她都费心琢磨。久而久之,便也从什么都不懂的肥宅二刺猿,修炼成了小有心得的游戏偷心贼。 出版社喜欢什么她不知道,但她按照和崽崽们相处中得到的灵感,创造了简单通俗的一系列少女心漫画。 什么“平平无奇的我和天之骄子的豪门继承人你追我逃的二三事”。 什么我和两个的青梅竹马养成日常。 …… 现在,如果是走暗黑风格的话,她能想到的相关的,似乎只有……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了。 养大爷时她是怎么养的来着? 雪菜敲敲脑袋,快速构了个框架,不管怎么说,先试试吧。 窗户外面的黑夜照亮第一缕红色晨曦的时候,雪菜拉了拉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终于画好了!” 雪菜将连夜赶出来的草稿发给了宫前剑,之后倒头栽上床,不省人事。 等她再次摸到手机,眯着惺忪的睡眼,宫前剑的消息又一次刷屏了。 在满屏的文字中,雪菜感受到了他的肯定: “绝对邪恶的大反派和卧底内部的正派祓除者设定,非常不错,绝对是我今年看过的最有宿命感的cp了!” “完全颠覆了传统的正派感化邪恶的套路,根本没想到正派祓除者竟然也是扭曲的变态,诛杀邪恶的动机竟然是想将反派boss制成标本,收藏挚爱之人的全部!” “凉早酱,我觉得这个思路完全没有问题,你就按照这种暗黑病娇设定继续创作吧!” “是的,还有什么比吞下邪恶本身的带恶人更带感的!” “嗯,凉早酱,请务必今晚就让我看到结局。” 雪菜痛苦地捂住眼睛,发了个睡觉的表情包,然后就放下了手机。 带感吗?确实挺带感的。 但是结局嘛…… 虽然她不是什么喜欢收集带恶人的变态正派,但在她攻略大爷的世界里,最后是怎么离开大爷的来着? 哦,在极兴之时毁了他的心脏,然后砍下了二十根手指,告诉他游戏结束了。 是她最简单粗暴的一次分手。 被找到的后果应该也会非常简单粗暴的吧。 毕竟,那可是绝对邪恶的诅咒之王。 想到也有可能跟着来到这边的大爷,雪菜感觉自己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为自己默哀了一秒,雪菜很快又振作起来,总之,还是快点找到回去的办法吧!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雪菜慢手慢脚爬起来,打开冰箱拿了桶泡面。 电视正好放到毛利侦探前两天侦破的大案,紧接着画面一转,插入了一条紧急简讯: 【近期东京地区居民请勿在夜晚出门,请年满16岁的女性务必待在家里。】 嗯?雪菜将泡面压好,疑惑地将这条简讯又确认了一下。 十六岁?女性?不要外出? 收视率最高的东京电视台,在大家都吃饭的时间专门插播这条简讯,怎么看都很奇怪。 她想了想,打开了没来及看得消息列表。 果然,列表已经有了好几个红点。 是夜蛾校长发来的消息。 “昨晚三个举办16岁生日宴的少女同时失踪,没有发现咒力痕迹,怀疑归属鬼杀队管辖。雪菜酱有什么情报?” 雪菜被咒术高专秘密保护,最大的原因,其实就是她拥有“预知”超自然生物身份的能力。 毕竟异世界穿越者,这点金手指还是有的。 喜欢十六岁的少女。如此明显的特征,雪菜很快锁定了目标。 她刚将“沼鬼”的信息发过去,手边的酱料包就不小心被碰到了地上。 她弯腰正要去捡,房门突然被敲响。雪菜起身去开门,发现原来是买的生活用品快递到了。 雪菜签收后正准备关门,眼角余光扫到了地面潮湿的痕迹,像漆黑的沼泽流淌过一样。 雪菜神色凝重了些。 这种痕迹……她是不是,也被盯上过? 至于为什么没有被抓走? 雪菜想,大概是十六岁这个条件救了她一命吧。 沼鬼本来应该出现在西北方向的小镇,但融合后的世界一步跨越到了现代,吃人之鬼的活动轨迹也打乱了。 她只知道这些出现的鬼的情报,却不知道它们这个世界躲藏在何处。 咒术师平时负责咒灵的祓除,拥有超越身体极限能力的鬼杀队则负责鬼的斩杀。至于社会的秩序,则由一群警察和侦探维持。 这种超自然事件发生之后,三系势力都会派人前去探查,以确定交由哪一方负责处理。 而她作为高专情报bug般存在的特别关照户,这种时候是必须到场的。 雪菜匆匆吃了两口泡面,就接到了高层发来的正式指令:[协助狗卷棘探寻少女失踪事件的归属。] 雪菜嗦着面,回了个“了解!” 三两口吃完了泡面,雪菜背上便行的书包,按照简讯的集合地址,匆匆跑到了涉谷人行横道。 川流不息的人流来来往往,电子屏播放着五光十色的广告,闪烁的霓虹灯下,雪菜一身居家休闲装,像个与都市格格不入的死宅。 出门太急,忘了换衣服了。 啊,真是一个成熟的有礼貌的现代女生不该犯的错误。 雪菜面对路灯,陷入了自闭。 回去换衣服肯定来不及了,周围也没有合适的女装店。 雪菜只希望待会儿的搭档不要在心里觉得她无礼。 雪菜纠结地局促不安,脑袋顶上突然传来一声温柔清爽的少年音,“海带。” 雪菜扬起脑袋,像从土里冒芽的花,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少女白皙的肌肤在霓虹灯交替下,被映上不同的色彩。 她神色有些茫然,雾蒙蒙的眼睛盛着清澈的水雾,里面倒映着霓虹灯的闪烁,像绽开了夏日绚烂的烟火。 狗卷棘浅紫色的眼瞳微动。 隔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雪菜认出来人,“狗卷、前辈?” 她养狗卷棘养的早,大概在离开五条悟之后,就专心致志地开始了。 中间隔了不知道多少个崽崽之后,再看回来,雪菜觉得他的身形比印象中高大了些,面容却别无二致。 狗卷棘露在外面的眼睛弯了弯,“鲑鱼。” 雪菜压下心中异样,点点头问道:“这次我们这边、只有前辈和我两个人吗?” 狗卷棘温和道:“鲑鱼。” 大概是害怕雪菜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狗卷棘拿出手机,在备忘录打出:“其他人在负责保护任务。” 这次鬼出现的动机没有找到,另外的人都分散守护可能的目标对象了。而他刚负责完出差任务,所以调配来负责没那么奔波的调查部分。 雪菜顺着狗卷棘的手看完了消息,点点头,对他鞠躬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狗卷棘没有回礼,而是继续打字:“不是第一次见面哦。” 雪菜微讶,什么意思? 狗卷棘继续“说”:“鳗鱼饭店。” 啊,她都快忘了。 雪菜不好意思地笑,“啊是的,昨天才见过。” 正说着话,一道爽朗的声音利落地落在人声喧嚣的黑夜里,格外清晰,引人注目,“看来我们来晚了。” 雪菜循声看去,火焰般耀眼的羽织扫过黑夜,黄金色头发的男人单手叉腰,握着日轮刀而来。 是炼狱杏寿郎。 雪菜点头微笑,不小心看到了旁边的黄橙绿色羽织衣角,她的笑容顿了顿,视线慢慢上移,凝在了少年的脸上。 他的身量比炼狱杏寿郎矮了些,今天没有带面具,长长的一道肉色疤痕,从脸颊划到唇角。 锖兔、崽崽? 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雪菜有些拿不准,但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锖兔看向雪菜,银色的瞳眸中没什么情绪,“又见面了。” 不管怎么说,礼貌就好了吧。 雪菜客气道:“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感谢前辈。” 锖兔面色无澜,语气有些冷漠:“如果紧紧只是感谢,保护别人这种事,就算断了刀,我也是会做的。” 言下之意,是如果只提这个,那就不要和他说话了。 话语有点冷,炼狱杏寿郎朗声解围,转移话题:“说起来,锖兔,你这把刀,是鳞泷师父送给你的吧,真好,一直没见过磨损。” 锖兔垂眸,视线落在日轮刀上,闪过不被察觉的温柔,“不是,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他忽然抬眼,看向雪菜,“她说,这是一把永不会折断的刀。” 雪菜头皮发麻。她当初接回锖兔,就是因为天赋最强,实力最强的他,因为日轮刀断裂,倒在了即将迎来曙光的前夕,他也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不会折断的刀,可以说是她和锖兔之间只有彼此知道的约定。 他已经是第二次在她面前这样说了。 雪菜心里慌得不行,面上还是迎着锖兔的眼神,笑着糊弄:“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雪菜女士似乎对刀的理解很有领悟,”锖兔继续说,“什么时候,我可以约您出来单独请教?” 雪菜挠头,“哈哈,有吗?” 锖兔不紧不慢地说:“能精准预判我的刀什么时点会断,能做到这一点,我想我和雪菜同学有很多可以谈的。” 暗示意味不要太浓,救命,他果然都知道了!谈什么,谈她为什么毫无预兆的分手吗? 难道她会告诉他,是因为隔壁的崽崽好感度达标,她可以具现化做些成年人的事情了吗! 在雪菜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温和地响起,“哎呀,看来我们真的迟到了,小阵平。” 说着抱歉的话,浪荡不羁的语气却没什么抱歉感。 萩原研二偏长的黑色短发拢在脑后,带着淡淡笑意走来。在他旁边,跟着一个卷发戴墨镜的男人。 杏寿郎点头道:“是警视厅的人吧。” 萩原研二点点头,“抱歉,办转接手续耽搁了时间。” 他略作解释,便向队伍里唯一一名女性伸出手,轻笑道:“正式介绍一下,警视厅,萩原研二。” 雪菜七上八下的心又被人狠狠抓住。 萩原研二,她的不知道多少号氪金崽崽。 大概是被五条悟和锖兔吓出了应激,雪菜第一反应下意识觉得,这个萩原研二也是她抛弃过的崽崽。 她努力甩了甩脑袋,才将思绪拉了回来。 饶是如此,伸出的手还是隐隐发着抖。 萩原研二浅紫色瞳仁中含情又随意的笑意。 雪菜微微颤声道:“咒术高专,宮川雪菜,负责调查超自然生物的情报。” 松田的视线疑惑地落在萩原研二身上,紧接着又将目光转向雪菜,他总觉得萩原的行为超过寻常了。 “雪菜,像雪一样……不错的名字。”萩原研二沉吟,随即熟稔而自然地邀请道,“既然这样,那你和我一队,怎么样,雪菜酱?” 喂喂,怎么可以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叫人家的名字?松田目瞪口呆,萩原是不是热情得有些过分了! 6. 马甲 面对萩原研二的邀请,雪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沉默于人后的狗卷棘就率先说:“鲣鱼干。” 雪菜:“诶?” 狗卷棘身为难得一见的咒言师,为了避免无心的言语诅咒到别人,能不说话的时候,都尽量避免开口。 替只见了一两次面的队员拒绝这种事,很奇怪的好吗! 萩原研二提高音调,轻咦了声,“看来,雪菜酱已经有选择了?” 啊,不是…… 还不等雪菜说话,态度一直很冷淡的锖兔也突然开口说:“既然这次的情报,主要怀疑是由鬼引发的……” 他将视线落在雪菜身上,声音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严肃,听起来完全不容拒绝,“负责照顾力量较弱队员的工作,还是跟着鬼杀队吧。” 雪菜:啊,不是…… 炼狱杏寿郎也说:“嗯,保护人这种职责,放心交给我们吧。” 萩原微微扬起唇角,好看的双眼似乎天生含笑,“看来所有人都想要和雪菜酱组队啊。” 他认真看向雪菜,邀请般问道:“那么雪菜小姐要选谁呢?” 雪菜压力有点大,不是,眼前的这些男神们,应该不全是她养过的崽崽吧? 为什么莫名其妙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雪菜想不通,但秉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她中规中矩地往狗卷棘身边靠了靠,“我是高专的咒术师(名义上的),还是就这样不变吧。” 狗卷棘点点头,顺势站在雪菜身边,赞同道:“鲑鱼。” 炼狱杏寿郎永远不会让气氛落在地上,虽然并没有如愿分到一组,他也并未露出不悦,公事公办地说道:“好的,那就这么定了,接下来的任务,还是按照寻常的分组。” 萩原研二遗憾地叹口气,但仍然不忘挖墙角,他朝雪菜飞了个眼神,“雪菜酱要是想换队友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松田:喂喂,所以我是被嫌弃了对吗? 但萩原研二显然没有理会好搭档的抗议,他云淡风轻地转过身,语气瞬间变得正经起来,“接下来,就从最近的一处失踪地点开始调查吧。” “失踪三名十六岁少女,分布在涩谷、大田、江东三个区,每个区互不相邻,就算乘坐电车单程也需要三个小时以上,而且三名少女失踪时间出奇一致,都是十一点十三分,基本排除单人作案可能性。” 对着可以共享的信息,众人停在了一个楼梯口。 楼梯口狭小昏黑,前面拉着警戒线。 红红粉粉的广告牌亮着暧昧的光线,老旧的建筑不隔音,周围音响的震动像是砸在心脏上。 雪菜和狗卷棘对视一眼,跟着最前面的萩原和松田越过警戒线,走进了楼梯。鬼杀队二人组则跟在最后。 昏暗的楼梯间,手机屏幕的蓝光将雪菜白皙的脸庞照亮,“涩谷失踪的这个女生,昨晚是在樱花卡拉OK和同学过生日会,中途去洗手间的间隙,消失在了走廊转角。” 雪菜看向闪着红点的圆形监控,“正好是监控死角。” 萩原停在了转角,“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也没有收到勒索消息。” 松田补充着资料,“虽然也有人类团伙作案的可能性,但失踪者消失在同伴视野中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秒,走在她后面的同学,甚至没有听到她的呼救。” “对了,她和同伴感情很好,排除同伴说谎嫌疑的可能。” 所有人分散开来,寻找各处隐秘的角落。 狗卷棘蹲在转角的地面,看了片刻后说:“鲑鱼。” 雪菜顺着转角走过去,就是失踪者要去的卫生间。 现场确实没有什么痕迹,雪菜准备先去楼上转一圈,再找个时机把沼鬼的情报说出来。 毕竟她的身份是“高专拥有特别情报能力的咒术师”,这样她就可以装作是勘察了现场后,用并不存在的某种不可说咒术,掩盖她情报外挂的真实身份了。 她对各自探查几人说道:“我上去看看。” 锖兔收回试探黑暗角落的日轮刀,自然走过来,“我和你一起去。” 狗卷棘当即加快脚步,挡在雪菜面前,“鲣鱼干。” 雪菜:…… 真的,只是去查个现场,谁陪着去根本不重要吧! 诡异,真的很诡异。 锖兔学长就算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狗卷前辈也对她这么关注啊! 雪菜越想越心惊,索性不再乱想,她笑了笑,“既然我和狗卷前辈是一组,那还是狗卷前辈陪我去吧。” 锖兔面色冷了冷,握着日轮刀的手微微用力。 他淡着语调,只冷冷吐出一个字,“好。” 雪菜在心里为拒绝了锖兔崽崽小小抱歉了一下,然后往楼上走去。 到了第三层,楼道的灯时闪时灭,没人使用的楼层堆满了杂物。老旧的连通阳台通过没有封边的铁栅栏隔开。 雪菜从阳台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了看外墙,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水渍痕迹。 雪菜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 等等,沼鬼每次动手的时候,会专门留下水渍痕迹吗? 似乎、应该,是不会的吧。 那她房间地上的水渍,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因为没有得手,所以才留下的,得手的,反而处理得干干净净? 不对劲,雪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发现她年纪过大,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为什么要留下痕迹。 是为了标记,还是为了威慑? “鲑鱼。”狗卷棘走到雪菜身边,问她在找什么。 雪菜用食指点着嘴角,思索道:“东京这么大,同一天生日的女孩虽然很多,但是要找出来的话,也并没有这么容易,我在想,他们是怎么短时间内找到相同生日的三个人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她的任务,是完整地把沼鬼的情报顺利成章地说出来。 狗卷棘用屏幕打字:“也许、有觅食猎物的捕猎技巧,比如,蹲守在容易过生日聚会的地方。” 雪菜摇摇头,“不会,因为我的情报里,这种鬼如果遇见一个合适的对象,就会立刻捕食,不会再有耐心寻找另外两个。除非……” 雪菜眼前豁然开朗,“除非是它同时知道了三个人的信息。那么,它一定还有外援!” 以此同时,在东京某个区远郊的森林里,沼鬼三兄弟从黑泥中冒出头,不耐烦地对屈腿坐在树上的真人说:“下个少女在哪里?” 真人笑嘻嘻地嘲讽:“落后了几百年的土鬼,现在满东京都是鬼杀队,你要找死没关系,你死了我还要去找下个合作对象还是有点麻烦的。” 沼鬼愤怒:“我们早就说好的,你给信息,我为你们调查五条悟的弱点,这就是你们的合作?” 真人没什么道德感的说:“谁让你们不会上网呢,警视厅的数据,只有我们才能拿到。” 在沼鬼爆发之前,真人从树上跳下,走进森林,“给我们把五条悟的弱点带来。” 沼鬼龇牙,钻进了沼泽。 而这边,雪菜对自己已经歪倒正着猜出了某些真相毫不知情。 她正忙着向夜蛾校长汇报自己确认后的情报。 雪菜拿出手机,给夜蛾校长发了个简讯。 没过多久,在楼下的萩原和杏寿郎他们,都收到了来自总部的消息。 “沼鬼,三体一鬼,在幻化的沼泽中行动,喜食刚满16岁的少女,能力:分身和分裂。” 松田惊道:“这么快就获得了这么详细的信息,雪菜小姐可真是行走的情报库啊。” “不过,”萩原研二适时问道,“既然情报是雪菜小姐确定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还需要总部发给我们呢?” 雪菜轻笑道:“因为我的能力还不太稳定,需要总部老师的帮助才能完全成型。” 当然,是假的。 真正的原因,是她是被夜蛾校长担保进高专的,高层那边还对她这天降的身份非常不放心,加设了考核期,在这个期间,她的所有“能力”,都需要向高层报备。 萩原微微下垂的眼眸泛出淡紫色的反光,“哦?是吗?” 他想到了几个小时之前,他和松田去刑事部找班长。 等在门外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公安部在将这次任务交给班长。 “总之,是人手不够,请务必协助完成。” 班长停顿了一下,似乎翻看了资料,“啊,这个女孩子似乎是个新面孔……咒术高专特招生,入学时间、一年零三个月?” 一年零三个月。 萩原研二顿了顿。 这个时间,在他的心里已经默数了无数遍。 因为到那天为止,他那位如同人间蒸发的“前女友”,也恰好失踪了一年零三个月。 他不假思索地从班长手里接了这次的任务。 趁无人注意的时候,萩原研二走到旁边,随手靠在栏杆上,点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降谷零的声音传来。 路灯昏黄的光线将萩原的上半张脸淹没,他语气松散,“降谷,帮我查个人。” “谁?” 萩原研二:“高专的人,警视厅这边没有权限。” 刚准备回家的降谷零打了个转盘,巨大的惯性让汽车几乎飘了起来,“你要查谁?” “宮川雪菜。” 降谷零不解:“你调查高专的人做什么?” 萩原研二轻笑,“当然是为了确定重要的事情。” 又在楼上转了几圈,雪菜确定没有发现相同的痕迹,就和狗卷棘一起来到楼下和其他人汇合。 萩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车开过来了,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挺直的西装将他衬得肩宽腿长,随意地把手搭在车门上。 “既然提前完成了任务,一起去吃晚餐庆祝一下怎么样?”萩原研二笑容慵懒,微微前倾着身体,潇洒而不羁的气度,完全让人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雪菜短暂地心动了一下,随即就感觉到一股冷意。 长得好又怎么样,要是是她云养过的崽崽,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雪菜清醒回笼,她客气地拒绝了萩原研二的邀请,同时拒绝了剩下几人相送的邀请,飞速撤离了现场。 不管是不是她养过的崽,保持距离,永远是捂好马甲的第一步! 案发地落在老旧建筑群里,进来的时候没有觉得,出去的时候,雪菜才发现,沿街的商店,都是红红的,简直就是走入了某个大型红灯区。 雪菜按照地图,走到某个死胡同口,停了下来。 堆着杂物的巷子里,一对男女正在激吻,女生的超短裙都快被拢到腰上了。 发现雪菜之后,喝醉酒的男人骂骂咧咧,“喂,看什么看?” 雪菜拔腿就跑,身后传来醉醺醺的“要不要加入”。 加入个鬼。 雪菜停在路口,确定四周没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后,她开始重新搜地图。 字输入一半,雪菜兀地顿住。 她愣愣抬头,往旁边的街道看去。 一墙之隔的那边,似乎隐隐传来黏腻的水渍声,快速蠕动,正在朝她而来。 7. 顺序 雪菜停下手里的动作,壮着胆子喊道:“是谁在那边?” 熙熙索索的声音响在狭窄的巷子里,回声绵绵,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条黑色的长影“刷”地从黑暗中窜出。 “啊啊啊啊啊!!!”雪菜倏然惊叫,拔腿就跑。 黑色的身影轻松窜过雪菜脚边,留下一串梅花状的脚印,它跑到离雪菜几步远的地方,回头“喵”了声。 雪菜:…… 最后,雪菜默默向电车站走去,假装无事发生。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雪菜选了个空位坐下,放松了伸了个懒腰,微卷的头发划在腰际。 下班的感觉真好。 雪菜很快将那些疑团抛到脑后,该过则过,得过且过。她在从前是个普通人,没道理来到异世界后,就会变得无所不能。 扎扎实实补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一夜无事。 雪菜轻轻握拳,果然,今天也是很幸运的一天呢。 她稍作洗漱,便照常来到高专上课。 没有烦恼一身轻松,雪菜美滋滋地踏入校园,立刻被精力满满的钉崎野蔷薇揽住脖子。 钉崎野蔷薇亲切告知:“你来了雪菜酱,恭喜你哦,身为五条老师的助理,五条老师给你单独开了小灶,让你和一年级的同学一起,必修体能训练课哦。” 雪菜:“?你说什么?” 钉崎野蔷薇挤眉弄眼,幸灾乐祸,“‘特级亲自安排的训练课,这种幸运,只能给最最可爱美丽的雪菜酱了’,五条老师是这样说的。” 雪菜:……这幸运给你你要不要? 钉崎野蔷薇看够热闹,终于有时间安慰自己的好朋友,“没关系的雪菜酱,身为咒术师,体能也是一项基础,虽然雪菜的咒力能力和我们不太一样,但体能训练对提升所有咒力都是有好处的,一定要加油哦!” 雪菜嘴角抽了抽:不,她不想要。 雪菜转身就要走,“帮我给五条老师请个假,就说我有个朋友得了重病,需要二十十小时贴身照顾。” 钉崎野蔷薇突然想起什么,“啊,五条老师说,如果雪菜酱有事的话,他会专门抽空来陪你做完所有事情,再监督你训练的。” 雪菜:…… 雪菜:“我想了想,我那个朋友也不是那么急,要从哪里开始,我现在开始可以马上结束吗?” 钉崎野蔷薇笑了笑,将一张安排表送到雪菜手上,“这是雪菜酱的独家训练计划,加油哦。” 雪菜打开一看,瞳孔瞬间扩大。 什么,五千米? ***** 在艰难跑了三千米后,雪菜终于倒在了操场上,她气若游丝地朝钉崎野蔷薇伸出手:“野蔷薇酱,我不行了,请为我给五条老师带句话,就说,我真的尽力了。” 钉崎野蔷薇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鼓励道:“放心吧雪菜酱,我一定会在你完成今天的训练后,告诉五条老师的。” 雪菜双眸瞪大,难以置信:“不是吧,我都这样了,还要训练啊!” 钉崎野蔷薇虽然同情,但还是无情地点头,“如果雪菜能多跑几步,下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多了活命的可能,所以,如果还可以坚持的话,不可以偷懒哦。” 雪菜摆烂,“那还是让我发烂发臭吧。” 钉崎野蔷薇叹口气,“好吧,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瓶水。” 雪菜放松了身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舒畅。 果然,放弃立获百分百快乐。 没过一会儿,雪菜感觉眼前被阴影遮挡了。 她躺的地方没有树,那就只能是有人挡住了。 她以为是钉崎野蔷薇又来催她,决定干脆耍赖到底,“我真的起不来了呜呜呜。” 然后她就听到好听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好哦。” 雪菜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放大一张带着墨镜的俊脸。 五条悟抱着手臂,唇角扬起愉快的弧度,“好久不见,雪菜酱。” “五、五条老师……”雪菜如临大敌,瞬间开始回血,“你怎么回来了?沼鬼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五条悟晃了晃手指,“还没有哦。” 雪菜霎时警惕,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那……” 五条悟蹲在雪菜面前,白皙修长的手落在雪菜支棱的发顶,轻轻揉了揉,“来看看我的女朋友今天有没有努力。” 雪菜皱眉纠正:“五条老师,我们已经分手了吧……” 五条悟无所谓:“没关系没关系,反正雪菜下次会恋爱的话,也一定会是和我,早一点叫又有什么关系呢。” 雪菜欲言又止。 察觉到她的犹豫,五条悟晃了晃脑袋,“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首先…… 其次…… 哎,算了。 雪菜摇摇头,礼貌地轻笑,“没什么不对哦。” 五条悟自信张扬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他不紧不慢地问道:“雪菜酱,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雪菜求生欲爆棚,立刻回血成功:“五条老师,没有事的话,我就继续跑了!” 说完就原地回光返照,立刻跑起来,努力假装话题被跳过的样子。 一动起来,雪菜感觉胳膊腿都叫嚣着酸胀。 雪菜咬咬牙,若无其事地假装认真。 五条悟轻笑,迈开步子,轻轻松松地跟在了雪菜旁边。 他也不说话,就一直跟在身边,不紧不慢地并排。 雪菜坚持了五十米,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汗水顺着额头滴滴滑落,雪菜手软脚软,撑着膝盖,停了下来粗粗喘气。 五条悟假惺惺地惊讶道:“啊,雪菜酱,怎么可以停下来,还有五圈呢。” 雪菜举手投降,“五条老师,可以明天再跑吗?” 五条悟略微思索了下,“可以哦。” 雪菜双眸顿亮,“真的吗?” 五条悟点点头,“当然了,如果雪菜酱明天可以跑七千米的话。” 那必不可能。 雪菜直接摆烂,“五条老师,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我申请不跑了。” 五条悟抱着手,漂亮的唇角上扬,“不想跑的话,当然可以。” 他顿了顿,“但这是上级下达的任务,雪菜酱如果想要你的顶头上司徇私的话,至少,也要有些表示吧?” 雪菜眉头一跳,“什么、表示?” 五条悟俯身逼近,语气也变得低沉危险,“雪菜酱,怎么贿赂上级这种事,难道也要我教你吗?” 他抬起手,勾住雪菜锁骨边安静垂着的一缕蜜糖色发丝,卷了两卷,绕在手指节上。 暧/昧的动作,呢喃的语气,让雪菜面色一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还在学校里,五条崽崽就给她暗示这种事情。 也不是不行,但是,就是…… 雪菜抵挡住心里想走捷径的跃跃欲试,她为难地开口道:“五条老师,这样不好吧?” 五条悟挑了挑眉,“有什么不好?” 雪菜盯着他近乎完美的脸,体贴地找着借口,“因为五条老师虽然是我的上级,但还是高专的特级诶,如果贿赂这种事情发生在五条老师身上,五条老师就没办法做一个好老师了。身为五条老师的下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五条老师的名誉受损。” 五条悟轻笑,笑得肩膀轻轻抖动。 半晌,他略微抬起少女白皙的下巴,语气含笑又严肃,“雪菜酱,有一点你搞错了,在做一个好老师之前,我是你的上级。如果连上级都做不好,怎么可以教好学生呢?” 雪菜别开脸,伸出手去推五条悟的肩膀,想要拉开距离,“五条老师,你和我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五条悟哦了声,“那我是什么意思?” 雪菜努力辩解,但两个人的话交缠在一起,一两句根本说不清楚。她斟酌得头大,最后决定放弃两头抓,只坚持自己的观点:“五条老师,你要做一个好老师!” 啊,其实,她也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她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以放弃做一个好老师呢!” 诶,她刚刚是这个意思吗?糟糕,完全记不清了。 雪菜感觉自己乱糟糟的,她还想比划。 五条悟却点了点头,了然道:“我明白了。” 雪菜意外道:“诶?真的吗?” 五条悟用不可质疑的语气反问:“难道雪菜酱这么简单的话,我还有不清楚的吗?” 他微微压低了语调,“雪菜酱,你把你的特级上级,当成傻瓜了吗?” 雪菜连连摆手,“当然不是。” 五条悟点点下巴,磁性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那么,雪菜酱,既然让你亲爱的上级成为一个好老师非常重要,那么,不能完成体能训练的你,要怎么做呢?” 雪菜抬眼,试探地顺着他的话问道:“五条特级想要不能完成训练的下级做些什么呢?” 五条悟唇角微微扬起得逞的笑意,“宮川下级,帮助上级成为一个好老师,这点,你能胜任吧?” 雪菜迟疑地回道:“能是能,但是……” 五条悟笑意渐浓,“但是什么?” 雪菜皱眉说道:“我怎么可以帮助你成为一个好老师嘛……” 五条悟抬手,修长的指尖按压在雪菜皱起的眉心上,“当然可以。” 雪菜轻疑,“嗯?” 五条悟弯下腰,墨镜滑到鼻梁上,雪白睫毛间,苍蓝色的眼眸天空般旷远。 他语气深远,“就像从前那样,就像从前还是五条雪的时候那样,拿很多的咒术问题来问我,作为回报地拥抱我,告诉我你们那边的表达感谢的方式,还有……” 五条悟顿了顿,抬起少女已经绯红而垂下的脸颊。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见了面就要牵手,没人了就要亲吻……这些,可以做到吧?” 8. 未知 “这、这不好吧?”雪菜胡乱别过脸,不敢去看五条悟的眼睛。 五条悟尤嫌不够,步步紧逼地追问:“哦,有什么不好?” 雪菜脸颊绯红,退无可退后只能迎面回答,“怎么可以见面就做这么亲密的事?” 五条悟沉默片刻,笑意中带了点古怪,“原来见面就牵手,没人后就可以亲吻这种事,在雪菜酱看来太过亲密啊?我还以为这是你那里的习俗呢。” 雪菜捂住脸颊,那时候为了蹭好感度说的鬼话,到了现实怎么可以算数? 雪菜想了想,“从前确实是,但到了这里,大家都把这当做亲密的事情,虽然别人的眼光不重要,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悟老师现在是我的上级,要是被误会成以权谋私的话,我会很难受的。” 五条悟轻声呵笑,“难道不是吗?我确实在以权谋私啊。” 雪菜脸色憋得通红,她没想到自己体贴的铺垫,竟然被五条悟轻而易举地堵死。 啊,真是作茧自缚。 五条悟牵起少女柔软的手,伸开五指,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入缝隙,紧紧扣拢,他教导般温和示意,“看,像这样。” 少女卷翘的睫羽轻颤,像风中摇摇欲坠的蝶,挣扎的轻颤是意志土崩瓦解的声音。 五条悟将少女垂在颈边的发丝别在耳后,诱哄般轻声道:“雪菜酱,该接吻了。” 雪菜脸上腾地冒起热气,“还是不要了吧?” 五条悟放缓语调,绵长声线问道:“做不到的话,那我要吻你了哦。” 雪菜呼吸一紧,眼见五条悟的脸越凑越近,下意识闭上了眼。 但五条悟却突然松开手,有些遗憾地说:“啊,有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钉崎野蔷薇便拿着两瓶水,从护栏那边钻过来。 看到五条悟,她疑惑道:“五条老师,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调查沼鬼的外缘事件吗?” 五条悟转瞬便调整了语气,轻快道:“是啊,调查得差不多了,回来和夜蛾校长商量一下。” 钉崎野蔷薇将水抛给雪菜,顺口问道:“所以结果是什么?” 五条悟随口道:“大概又是鬼和咒灵的一次合作吧。” “鬼和咒灵合作?”钉崎野蔷薇皱眉,“怎么又是?最近这种事情好像突然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密谋什么。” 五条悟双手插兜,“无所谓,反正不管怎么合作,也不会掀起任何水花。” “对了,雪菜,今天的训练已经达标了,至于更多的……”他侧过身,低沉的笑从喉咙间发出,“下次再收回来。” 雪菜面色一僵,“五条老师……” 五条悟伸出手挥了挥,“好了知道了,我先走了。” 操场边的樱花树下,黑色的沼泽悄悄沉没。沼鬼拿着手中球形的摄像头,对着那边说:“喂,我没找错吧,这个人就是五条悟的弱点。” 真人愉快的笑声从那边传来。 沼鬼不耐烦催促道:“新十六岁少女在哪里,你答应的给我的消息呢?” 真人愉快地说:“别急嘛,总要先验证一下。” 沼鬼警惕道:“你们是不是想耍赖?” 真人嘻嘻笑道:“哎,如果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真人,不要在这种时候内讧。”在沼鬼暴怒之前,花御接过了真人的话头,她对沼鬼说,“我们给你新的少女的消息,但条件是,你们需要把这个少女也引过去。” 沼鬼气得牙痒痒,但还是勉强同意道:“好。” * 得到了今日份的“特赦”,雪菜和钉崎野蔷薇又说了会儿话,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更衣室走。 太难了,训练真的太难了。 还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让她在异世界做正儿八经的咒术师或者鬼杀队成员,她觉得她训练当场就能领盒饭,正式上场都活不到。 换好衣服,雪菜在办公室摸了一下午的鱼,直到下学铃声响起,她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刚走出办公室大门,白发的大高个帅哥单手靠在窗户上,热情地招呼道:“嗨,雪菜酱。” 雪菜:…… 五条悟走上前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惊讶的表情?” 雪菜摇头否认,转移话题道:“五条老师不是去找校长了吗?” 五条悟摊手,“已经说完了。” 他上前揽住雪菜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而且,再重要的事,哪里有送雪菜酱回家重要呢?” 雪菜亦步亦趋跟着,想要从他满是力量的手臂里钻出。 感受到少女的动作,五条悟忽然提高语调,“哦,对了,雪菜酱,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继续今天没有完成的训练呀?” 雪菜大惊,“不会吧五条老师,你不是说我已经不用再跑了吗?” 五条悟摸着下巴,“是这样没错,但是如果被‘特别关照’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话,我说不定也会收回这个决定哦。” 雪菜:……为什么要让你这种人做前辈啊! 想到苦兮兮的训练,雪菜立刻乖顺地低下头,委委屈屈地认错:“对不起,五条老师,我不会了。” 五条悟大度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没关系,雪菜酱这么可爱,我怎么会真的惩罚你呢?” 雪菜露出了虚假的微笑,“谢谢五条老师。” 五条悟垂下眼,“既然想感谢的话,不如拿出点诚意来。” 雪菜警惕:“什么诚意?” 五条悟轻而易举拉近了距离,“今天上午,没完成的事,雪菜酱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雪菜瞪大眼睛,“五条老师,现在可是下学,被看到了怎么办?” 五条悟体贴地反问:“雪菜酱的意思是,不被人看到就可以了吗?” 雪菜:……也不完全是。 不等雪菜辩解,五条悟拉着雪菜的手,将她带到储物室外。 储物室在下学时没有多少人会来,但恰好靠近教学楼的出口玄关。 虽然高专现在的学生依旧很少,但时不时也会有人经过。 雪菜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努力去推将他围靠在墙上的青年,“五条老师,请不要这样。” 五条悟单手撑在雪菜脸侧的手轻快地打了个响指,“反对无效。” 雪菜被圈在他高大的身躯和坚硬的木板之间,紧张地顾虑:“会被看到的。” 五条悟的语调慢慢拉长,“都说了没有问题了,你在紧张什么?” 雪菜:……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解释。 但她还是努力解释,“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她扯了扯五条悟地衣角,像从前一样耍赖,“等我习惯一些,再继续,好不好?” 五条悟油盐不进,他无所谓道:“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 但他的视线还是从少女的唇上移开,挪到了她微红的脸颊上。 他将俊脸凑下来,点了点自己的脸侧,“就从这里开始习惯好了。” 他抬了抬眼睫,“你来,还是我来?” 雪菜深吸一口气,知道肯定躲不过了,她颤着眼睫,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下,然后小声问:“可以了吗?” 柔软的触感浅尝辄止,五条悟扬起唇角,意犹未尽道:“这次就这样吧。” 他退开两步,“走吧,我送你回家。” 雪菜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小步赶上,跟在五条悟身后。 一直回到公寓楼下,雪菜纠结了几秒,她要不要请五条悟上去坐坐? 但想到某人的过分行径,她果断将这个念头抹杀了。 在雪菜斟酌怎么开口送客时,五条悟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道:“上去吧,这几天不要乱走。” 雪菜疑惑:“怎么了?” 五条悟不紧不慢地说道:“沼鬼的事最近风头正盛,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再出来。” 雪菜点点头:“我知道了。” 五条悟点头,他俯身,捂住少女的头顶,在额间碎发上轻轻落下一吻,“我先走了,晚安,雪菜酱。” 雪菜心脏怦怦直跳,“晚安,五条老师。” 目送雪菜进入了房间,窗户里亮起了灯光,五条悟这才插兜走出胡同,然后打了个响指,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来的几天,大概沼鬼的事情真的进入了收官阶段,钉崎野蔷薇也去和虎杖伏黑汇合了。 认识的伙伴都去出任务了,大概是五条悟打了招呼,夜蛾校长也叫她在家待命。 雪菜于是心安理得地躺平在家,舔舐死宅训练后的悲伤。 至于身处任务中心的伙伴们,雪菜并不担心。 毕竟沼鬼只是原著中出场不到一集的边角鬼,只是善于躲藏了一些,被发现之后很快就能被消灭了。 虽然咒术师没有斩鬼的日轮刀,但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在融合之后似乎达到了某种平衡,下弦都排不上号的鬼,四级咒术师都可以完全应对。 但在家里躺了几天之后,雪菜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有关结束的消息。倒是五条悟插科打诨,发给她很多和风景的自拍照。 雪菜往常都会捧着看一会儿五条悟的美颜,然后默默关掉,假装没看到。 今天,雪菜捧着手机刷花边新闻,弹窗显示收到了一条来自夜蛾正道的消息。 是发的语音:“事情有些复杂,沼鬼放出了几个死亡威胁,但都没有动手。最新的一个留在了你的公寓附近,人手被分散的太严重,已经需要新的部署。雪菜,你就近协助一下警视厅那边。” 连她这种菜鸡都派上去充数了,雪菜隐隐也感觉到,这次沼鬼似乎真的在盘算什么大动作。 大概是考虑到雪菜的实际战力,夜蛾正道也叮嘱道:“不需要加入战圈,跟着做好监视就好。” 雪菜回了个“了解”,随即问到了位置,手忙脚乱开始套外套。 任务地点在几条街之后的独栋公寓区,虽然不远,但也需要周转半个小时。 天已经快黑了,雪菜加快了动作,毕竟她可没有很厉害的瞬移或者超强的连续奔跑的体能。 * 在距离雪菜住所几条街之外不起眼的转角,黑色西装的男人点着一支烟。红色的火星在修长的手指间兀自燃烧,但男人却没有顾得上。 他单手抵着手机,确定般又问了一遍,“确定吗?” 电话那边,降谷零用肩膀降谷零夹着手机,念着资料上的信息。 “确定,你要查的这个女孩子,确实是一年零三个月以前入学高专的,之前没有任何履历记载。” “家族的话,御三家这边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载,能查到的最初记载是——夜蛾正道远房亲戚的养女,因为回归咒术界,入学办理登记。” “但公安部这边调取的记录里面,夜蛾正道的远房亲戚,没有□□的记录。” 萩原研二默了默,“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降谷。” 降谷零随口问:“你查她做什么?” 萩原研二轻笑,“一些私人的事情。” 降谷零追问道:“还需要继续找吗,毕竟没有确认。” 萩原研二笑道:“不用了,我有办法继续确认。” 挂断了电话,萩原研二灭掉烟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看不清样貌,像是被马赛克糊掉一般。穿着红花黄底的浅色浴衣,打着一把纸伞。 这是最后一次夏日祭的时候,他拍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连照片中你的样貌也模糊了,”萩原将照片重新放回口袋,“但我这次一定不会让你随便消失了。” 9. 不驯 被沼鬼做下标记的对象是个女高中生。 雪菜翻看了一下资料,确定自己从没见过有关她的情报。 换句话说,任务对象是这个世界某个不知名的NPC。 哦,也不对,她现在知道她的名字了,叫由里。父亲似乎是插花界的大能,不出意外,以后也会继承门楣。四舍五入,也是个小有地位的大小姐。 因为距离不近不远,电车不方便,走过去太慢,雪菜最终选择了出租车。 付了车费,雪菜肉痛地决定回头一定要找夜蛾校长报销。 转过街角,一排复式独栋小楼赫然出现在眼前。 巷子口带着黑色帽子的两个男人朝她看了一眼。 雪菜走上前,装作问路,将手机上的交头信号给他们看。 他们了然,往里面指了个方向给雪菜。 雪菜道过谢,找到门牌号,然后按响了门铃。 穿着日式和服的夫人贤淑地打开门,“请问您找谁?” 雪菜将自己身份牌亮给她看,“您好,打扰了,我是来参加由里酱生日会的宮川雪菜。” 夫人将她迎接进去,往里面叫道:“由里,你的朋友来了。” 走到正屋,穿着jk的少女郁闷地撑着脸,“不是说生日会必须取消吗,我哪里来的朋友……” 但在看到站在逆光处的少女时,她后面的话顿住了。 少女穿着过膝的蝴蝶结短裙,蜜糖色的长发在傍晚的风中扬起轻微的弧度,发丝镀了层温暖的金色。 雪菜鞠躬打招呼,“我是雪菜,今晚和你一起庆祝生日。” 由里眼前一亮,她站起来,牵起雪菜的手,“你好可爱!太好了,我还以为今晚真的不能过生日了。” 不管是谁,精心准备的生日会被临时通知取消,都会不愉快。 雪菜抱歉道:“虽然还是不能出去,但是如果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请不要客气。” 由里拍手道:“本来我想和朋友们去看烟花的,还准备了很多漂亮的和服,现在她们来不了了,你来帮她们穿吧!” 雪菜的任务是近身陪着她,保证她在被保护的视线范围。 这种时候,当然没什么理由拒绝。 由里兴高采烈地将雪菜推进了衣帽间。 “试试这套吧,你一定很适合这种温柔的和服。” 她给雪菜挑了一套粉色绣暗纹樱花的和服,温温柔柔的,穿上之后瞬间变成甜妹本妹。 由里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选的衣服。” 她拉着雪菜往外面走,“走,给他们看看!” 雪菜茫然道:“诶?” 由里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是我选的衣服,当然要给其他人好好看看啊,快来吧,快点快点。” 雪菜半推半就地被推到门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由里大小姐迫不及待地炫耀,“喂,警官先生们,来看看我打扮的姐姐,可爱吧?” 在客厅边站着说话的二人闻言转过身。 雪菜在看清对面是谁后,面色不由一僵。 为什么萩原研二也在这里啊? 爆炸科为什么要负责公安部的事情啊!人手紧缺成这样了吗? 松田阵平后一步转过身,抬头便看见自己的好兄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少女看。 他奇怪地捅了捅萩原研二的胳膊,“喂,萩,还在工作啊。” 稍微收敛一点。 萩原研二扯起唇角,额前的长发略过眉骨,坠在眼角,浅紫色的眸光虽然锐利,却透着某种漫不经心。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过尽千帆的散漫与慵懒。 偏偏唇角挑起的微笑又随意而多情。 雪菜迫不及待地想要转身,却听见萩原研二轻笑道:“由里小姐打扮得确实很可爱,但、我觉得是因为穿上的人是雪菜小姐。” 虽然知道这是客套的夸赞,但雪菜还是没忍住面色一红。 雪菜客气地点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换下来了,马上要天黑了。” 抓住机会,雪菜麻溜遁走。 由里没来得及抓住,“诶,走这么快做什么,不是还早吗?” 萩原研二笑了笑,安抚道:“由里小姐,我看室内还有很多彩纸,是准备做纸扇吧,再不开始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哦。” 由里拍了拍脑袋,“对哦,差点忘了。” 解决了由里的问题,萩原研二向松田阵平示意了下,“我过去一下,你看着这边。” 萩原研二迈步来到更衣的和室外,伸手扣了扣门扉,“雪菜小姐。” 雪菜够着手,解身后的缚绳,闻言有些气喘地道:“萩原警官?怎么了?” 萩原研二单手靠在门扉上,语气带着闲聊般的笑意,“没事,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事的话,大概是害怕雪菜酱一个人落单没有照应吧。” 明明很温柔的担忧和照顾,用这么轻挑的话说出来,真是让人有些进退不得。 雪菜笑着敷衍:“萩原警官真会开玩笑。” 觉察到少女语气中的警惕松了些,萩原研二唇角勾起慵懒的笑容。 窸窸窣窣的换衣声从木质和门的缝隙里传出,萩原研二闲聊道:“雪菜小姐来东京生活的还习惯吗?” 雪菜一边解着粽子一样严实的束衣,轻咦道:“习惯啊,有什么不习惯的?” 萩原研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哦,这样啊,雪菜小姐喜欢拍照吗?” 雪菜想了想,“喜欢吧,和朋友拍照什么的,也很开心。” 萩原研二顺口问道:“除了野蔷薇小姐,雪菜小姐有很多朋友吗?” “这个当然没有了。”雪菜毫不犹疑地说道。 她在现代是个只喜欢二刺猿纸片人的肥宅,怎么可能还有很多朋友。 萩原研二唇角微扬,“这样啊。” 雪菜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和萩原研二说得越多,心里就越不踏实。 打开木门,萩原研二已经站直了身子。雪菜点了点头,并不打算与他单独相处,往由里所在的客厅走去。 萩原研二跟在她身后。 刚到客厅,便听见由里据理力争的声音。 “拜托了警官,我真的只是出去买一些彩纸。” 松田阵平靠在玄关处,“由里同学,在明天之前,你不能离开。” 雪菜上前问:“怎么了?” 由里将手里的彩色纸扇给雪菜看,“少了一个颜色。” 雪菜想了想,“我去买吧,离天黑还有一会儿。” 萩原研二挽起袖口的手臂一伸,将黑色外套披在肩上,跟在雪菜身边:“我一起去,小松田,这边交给你了。” 雪菜愣了愣,“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的语声慵懒随意,但话语里的意思却不容拒绝,“执行任务的时候,队员还是不要落单的好。” 他迈步走出玄关,“早去早回,趁现在还没天黑。” 雪菜无奈,只好跟着坐上副驾驶。 车窗两边的街景在快速变化,萩原研二目不转睛地看着路面,“雪菜小姐老家是在乡下?” 雪菜愣了愣,随即点头。 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夜蛾正道编造的,大概是远离现代社会的家族里面出来的养女,第一次以咒术师的身份现世。 萩原研二点点头,便没有再多问。 雪菜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再问什么,也索性保持了沉默。 不一会儿,萩原研二将车往路边一别,“到了。” 雪菜下车向售货小姐姐询问后,直接往文具区去。 萩原在车里点燃一支烟,看着透明橱窗内挑选彩纸的少女,缭绕烟雾弥漫了他的视线。 他将视线垂了垂,浅紫色的眸泛出暗沉。 他又拿出了钱包里的照片,但脑海里的身影在要和橱窗后的少女身影重合之时,都会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干扰,扰乱他的确认。 但没有关系,视线可以被模糊,但感觉不会。 手中的烟燃到尽头。萩原研二摁灭了火星,下车来到店里。 店员小姐轻呼了声“好帅”,殷切地过来问道:“请问需要帮助吗?” 借着身高优势,萩原研二的视线轻易越过矮小的货架,落在文具区的少女身上。他慵懒着嗓音,“不用。” 他走到货架边,捡起一只红色水笔,付完账后等在了门口。 雪菜用最快的速度选好彩纸,天已经蒙蒙黑下来。 她一眼就看到在电线杆下抽烟的萩原。 夜色在他周身降落。 他指尖的星星烟火,乍一看,就如同璀璨绚烂的霓虹灯影。仿佛他就应该落在灯酒之间,放荡不羁,慵懒随性。 萩原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问:“选好了?那走吧。” 黑色轿车快速行驶在跨海大桥上。 雪菜提了一路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放心发呆,便觉周围似乎已经行驶出了街区。 雪菜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萩原警官,这不是去由里家的方向呀?” 路灯照亮萩原研二的下半张脸。 长发遮挡的眉眼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黑与白的对比里,他弧线完美的唇角扬起斜斜的笑,“谁说我们要回去了?” 雪菜疑惑道:“那要去哪里?” 萩原研二轻笑,“在回去之前,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雪菜小心问道:“什么事?” 萩原研二笑了笑,“是我的前女友的事,哦,准确来说,是未婚妻。” 雪菜抓住安全带的手指猛地拽紧,睁大的双瞳满是震惊。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萩原盯着路面,不断闪过的路障让雪菜心里七上八下,但萩原研二语调未变,依旧随意地问:“雪菜小姐是一年零三个月以前来到东京的?” 话语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已然肯定。 雪菜眼睫扑扇,“萩原警官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萩原握着方向盘,单手从抽格中夹出一张照片,递到雪菜面前。 照片里,青春靓丽的两个女孩手挽手在涩谷街头比耶拍照。 “这是您来这边一个星期的时候,与钉崎野蔷薇一起发在社交平台上的吧?” 雪菜警惕地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萩原研二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据我所知,雪菜小姐来的地方是个与世隔绝的村庄。从小在乡下长大的雪菜小姐,怎么能够在短短一个星期以内,如此娴熟地融入大都市呢?” 雪菜指甲扣紧掌心,“因为……可以上网啊……” 萩原研二反问:“是吗?可是据我所知,雪菜小姐的手机,是来到东京后在校长帮助下买的,在这之前,雪菜小姐是从哪里上的网呢?” 他云淡风轻地得出结论:“雪菜小姐,你在一年零三个月之前,还在以另外的身份生活吧。” 雪菜抿了抿唇,“就算萩原警官说的都是真的,有隐藏身份这种事,也不犯法吧?” 萩原研二轻笑,“确实不犯法,但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情,一直想和我不告而别的未婚妻说,雪菜小姐,你做好准备,对她包庇到底了吗?” 10. 审讯 雪菜一直知道萩原研二很聪明,警校组随心所欲的天才,但从没想到,原来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他已经试探出了所有信息。 狡辩、还是承认? 不管哪个看起来都不像是safe选项。 在雪菜还在思索的时候,身体突然往后重重一摔,受到惯性影响,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砸在椅背上。窗外的景物开始飞速变快,护栏的掠影因为过速变得模糊。 雪菜扶住护手,惊惧地看向萩原研二,“萩原警官,你疯了?” 萩原研二神色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语气冷肃,有种让人恐惧的不寒而栗,“既然雪菜小姐不愿意配合,那我也只有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雪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预防性地提醒道:“萩原警官,你知道,私自□□什么的,是犯法的。” 萩原研二喉间发出声轻笑,“与其担心这个,雪菜小姐不如好好想想说谎的理由吧,毕竟,我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说谎证据。” 汽车在路边一别,雪菜还来不及反应,便听见咔哒一声,冰冷的手铐收紧在她的手腕上。 看着手上冷冰冰亮闪闪的手铐,雪菜震惊地看向萩原研二。 她动了动手,被手铐冷硬的质感激醒,才敢确定自己真的就这样被拷在了车里。 萩原研二解开安全带,跨身撑住雪菜座位两旁,从怀中又拿出一个手铐,咔哒拷在了自己手腕上。 雪菜的视线从萩原研二的喉结滑到胸膛,驾驶室本就狭窄,他虽然还没做什么,但身上微冷的气息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雪菜正进退两难,萩原研二就毫不留情地扣住雪菜的手腕,随着咔哒声落下,她的手已经和萩原研二牢牢绑在了一起。 见她想要挣扎,萩原研二轻笑着阻止,“手铐越动越紧,雪菜小姐如果是想借此机会和我贴近,我可以直接满足。” 雪菜面色一红,萩原研二摊平她微蜷的手掌,十指顺着少女柔软的掌心划过,然后插入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他晃了晃手,眉眼说不出的风流,“这样,还满意吗?” 温暖厚实的掌心传来牢牢的掌控感,雪菜被压在椅背上不能动弹。 萩原研二从前襟的口袋拿出一只朱笔,悠凉地说道:“不管满不满意,接下来的话,雪菜小姐都要如实回答哦,不然,我可不保证会不会采取非常手段。” 他用齿尖轻咬,扯开笔盖,和缓了些语气,“也别这么紧张,只要雪菜小姐配合,很快就能结束的。” 雪菜大气都不敢出,蜜糖色的眼瞳里倒映着他逆光的身影,脑子嗡嗡一片。 “那么,第一个问题,雪菜小姐目前是单身、还是已经另寻了新欢?”说到后面,萩原研二的声音已经明显带上了危险。 雪菜抗议道:“这是我的隐私吧,萩原警官怎么可以滥用职权?”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雪菜小姐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吗?” “你不能……”雪菜的话还没说完,萩原研二就点了点头,“确实,外出办事,总有些准备的不周到的地方。” 他撩了撩眼皮,“雪菜小姐,你如此在意规则的合法性,想必也很愿意协助警官办案吧?” “诶?”雪菜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便觉得手腕内侧突然一凉,长长的水渍痕迹,从上方开头,到下方停住,红色的笔迹印过,留在手腕上的,俨然是一个“1”。 雪菜面色蓦地一热,她感觉脑子里有什么名为羞耻的东西,猛地炸开,让她浑身沸腾。 雪菜伸手去推萩原研二的肩膀,却被萩原研二顺势拉直了手臂,高高压过椅背。 雪菜胸口剧烈起伏,“混蛋!” 萩原研二毫不内疚,置若罔闻地重新提笔。 硬质的笔头落下酥痒的痕迹,萩原研二不急不缓地写了个“2”,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雪菜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分手?” 雪菜抿着唇,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萩原研二也不生气,慢悠悠地,将冗长的句子一笔一划写在少女白皙的胳膊上。他没有刻意收敛笔锋,很快便写到了手臂尽头。 萩原研二烦恼道:“真是,写不下了,写在雪菜小姐身上,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说着,便将笔尖落在了少女的锁骨上方。 在要落笔之前,雪菜突然喊道:“我没有男朋友!” 萩原研二语调止不住的上扬,“早说嘛,何必一定要吃这些苦头呢?” 雪菜忍着气,“现在可以了吧?” 萩原研二偏了偏头,“当然没有,第三个问题,雪菜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呢?”从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比起纠结过去的分手,他更看重现在的开始。 雪菜别过脸道:“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萩原研二的脸色一沉,雪菜继续说道:“总之,我还不想打破现在的生活。” 萩原研二神色缓了缓,“仅仅是想要单身?” 雪菜点头道:“不然还能是什么?” “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萩原研二思索着,“也不是不能接受。” 雪菜暗自松了口气,她动了动被拷在车上的手腕,“那你快给我解开啊。” 萩原研二淡紫色的眼中露出些戏谑,“我有说过要放过你吗?” 雪菜语塞,“你……” 萩原研二解开和雪菜拷在一起的手,重新坐回驾驶座,踩上油门,“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等你过够单身生活后,我们就复合。”比起留下分手信后突然消失,他给出的选择空间,已经很宽容了。 他偏过脸,目光紧盯少女,“这点,不过分吧?” 雪菜脊背僵硬,半晌,她点头道:“好。” 返回由里家的时候,天正好擦黑。 雪菜费了好大劲,才将手臂上的痕迹擦得七七八八。 她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陪着由里的母亲一起准备生日蛋糕。 松田阵平走到萩原研二身边,借着扶墨镜的当头,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萩原研二反问:“看得出来?” 松田阵平点头道:“当然,感觉你身上那股死气沉沉都没有了,怎么,恋爱了?” 萩原研二:“没有。” 松田阵平一副不信的口吻,“差不多该再找一个了,上一个分手都这么久了,总不能一直吊死在一棵树上。” “知道了。”萩原研二应付地说。 为了尽快戒备,雪菜陪着由里简单地庆祝了下,便回到了房间,其他人则回到了暗处。 偌大的屋子突然冷寂下来,无端有些毛骨悚然。 雪菜陪着由里躺在榻榻米上,努力假装睡着。 “砰砰”,木质门突然被敲响,萩原研二的声音响起,“雪菜小姐。” 雪菜松口气,起身打开门,探出个头,“怎么了?” 萩原研二将一柄黑色的□□垂在她面前,“拿着。” 雪菜疑惑地问:“这是你的?” 警视厅应该不会给她准备□□,所以雪菜猜测这把枪是萩原自己的。 萩原轻飘飘啊了声,“紫兰花霰弹的,虽然不想你用上,但是注意安全。” 紫藤花是鬼的克星,在和鬼杀队合作后,公安部的人配置的□□,都换成了这种装填了紫藤花毒素的便携式热武器。 雪菜犹犹豫豫地接过,不放心地问:“那你怎么办,你也需要吧?” 萩原轻笑,“不用担心。” 雪菜点点头,将门带上。 回头就对上由里亮闪闪的眼睛,“你们在交往吗?” 雪菜:“当然没有。” 由里反问:“那你担心他有没有枪做什么?” 雪菜理直气壮:“我只是出于关心。” 由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出于关心啊~” 不知道是因为由里的插科打诨,还是有了紫兰花霰弹的安全感,雪菜感觉心里安心了很多。 正值月中,一直等待的目标依旧没有出现,由里已经困得要真的睡过去了。她站起身:“我去拿点果汁。” 雪菜跟上去,“我和你一起。” 由里神志不清往外走,不小心碰掉了门口的绿植。 萩原研二立刻带人撞开了门,“没事吧?” 雪菜指指地上,摆摆手,然后跟上了困到游魂状态的由里。 在房屋转角处,雪菜正想让由里慢点,便听到缓慢的水流移动声。 她一把抓住由里,往身后一拉,自己脚下的木板却凭空消失,她还没来得及摸向□□,就瞬间沉入了昏暗的水泽中。 “可恶,居然丢掉了真正美味的食物!”二角沼鬼抖牙。 “抓回来,抓回来。”三角沼鬼不肯善罢甘休。 一角沼鬼阻止了,“把她带给他们,以后想要多少美味都有。” 二角沼鬼气愤磨牙:“等了这么久,可恶,这个不能吃的老女人。” 极度窒息中,雪菜瞬间支棱起来:等等,老女人? 你礼貌吗? 电光火石之间,雪菜理清楚了两件事:第一,沼鬼真的有同伙;第二,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啊,她在这个世界,难道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 隐藏剧情也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事,她现在感觉自己快憋死了! 她艰难睁开一只眼,努力扣动萩原给的紫藤花霰弹/枪。 她在赌,赌自己能打中,也赌沼鬼不会立刻杀了她。 废了这么大力气布局,沼鬼应该很重视她的死活吧。 但事实证明,在别人的地盘,又没有超能力,菜鸡努力扣出的一枪,可能真的只是扣出了一枪。 沼鬼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子弹。 “啊,她有武器!” “拿过来,拿过来!” □□从手中被夺走,雪菜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手臂也沉重地下垂。 “她好像快死了。” “带上去吗?” “带上去。” * 在雪菜消失几乎瞬间,蹲守各地咒术师和鬼杀队都收到了沼鬼行动的消息。 原本看守地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害怕对面有后手目标。 但都在原本蹲守的基础上,扩大了搜索范围。 “好重的鬼味。”灶门炭治郎翕动鼻翼,对着某个方向说道。 阴影里,抱着日轮刀靠墙站立的锖兔动了,他迈步走出,立于月光下。 洁白的月光照亮了他脸侧的狐狸面具,他对灶门炭治郎说:“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炭治郎点点头,“学长小心。” 锖兔回头对他说:“留心这边的动静,对面可能只是想骚扰视线。” 雪菜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半空中穿行,再仔细一看,她正被沼鬼夹在手臂下,拖着在墙壁间快速移动。 雪菜强忍住喊救命的冲动,颤巍巍启动死机的大脑。 不能喊,喊了不一定能引来人,还可能被直接塞沼泽里。 紫藤花霰弹/枪也掉了,近距离来一击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 听天由命了。 救命啊,不要啊,她还想抢救一下。 “救命啊!” 雪菜摆烂了,塞进沼泽就塞进沼泽吧。 正在街道间快速排查的银发少年抬起眼,看向了远处墙壁上突出的黑影。 黑影一闪而没,再看时,墙壁恢复了平整。 “鲑鱼。”狗卷棘说道。 找到了。 11. 咒言 被接连折腾了几轮,雪菜已经连喊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蔫蔫地垂下头,宛如一只失去生命的死鱼。 沼鬼移动沼泽,逐渐向一块废弃工业园区靠近。 单调的月光下,生满铁锈的废弃钢材七零八落,砸损的墙壁上用红色油漆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 园区里,月光透过打碎的窗户,照亮黑黢黢的房间。 真人坐在碎石与木材堆积的杂物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看来诱饵已经拿到了。” 他赤脚走到大开的落地窗户口,视线锁定到在楼宇间追击的少年身上。他的三色羽织随着动作,像暴雨里利落干脆的孤燕。 “不过似乎把不讨喜的家伙引来了。” 漏瑚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没有咒力的人类小鬼,杀掉就好了。” 真人叹口气,“这些鬼杀队的家伙,虽然没有什么咒力,但触碰起来像滑溜溜的章鱼一样,麻烦死了。” 花御上前说道:“由我来动手吧。” 真人摆摆手,“算了,既然要算计五条悟,还是不要过早暴露,让沼鬼摆脱跟屁虫后换个地方。” 不一会儿,污渍斑驳的墙壁上,出现了黏腻的水渍痕迹。 沼鬼顺着顺着高楼的墙壁,一路游动到真人方才呆过的房间,随手将假死状态的雪菜丢在地上。 雪菜吐出宛如断魂的一口气。 脾气最为暴躁的二角分身气得抖牙:“为什么不见了,人到哪里去了!” 三角沼鬼游走一圈,在墙壁上发现了真人留下的讯号,“他们换了地方。” 二角沼鬼暴躁的看着地上的雪菜:“快把这个老女人丢出去,我要吃新鲜的少女。” 一角沼鬼也附和:“把她解决掉,这个没有价值的女人!” 三角沼鬼心有灵犀地点头,“他们太不靠谱了,每次都变卦,我应该换个人合作。” 一角沼鬼提出了致命问题,“可是,我要怎么继续觅食少女?” 二角沼鬼看向假装昏迷的雪菜:“让她教会我上网,我就可以偷到城主的人口簿了。” 一角沼鬼纠正,“现在已经不是战国,没有城主了。” 三角沼鬼摇醒雪菜,“喂,教我上网,饶你一命。” 雪菜有些无语,谁能想到,几百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到了现代,最大的挑战居然是不会上网。 还好他们能自带通行技能,不然,雪菜觉得他们出门杀个人说不定都要坐个地铁。 巨大的割裂感让雪菜被抓的悲伤都冲淡了几分。 为了保命,雪菜识相地清醒过来,真诚地进行义务科普:“要上网,首先应该有个手机,或者可以上网的设备。” 二角沼鬼将真人给他的远程监控丢到她面前,威胁道:“这里,他们给的,不要告诉我不可以!” 龟裂的蛛网在球形摄像头上蔓延开,“咔哒”,监控碎成了两半。 画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雪菜站起来,抱起摄像球,“没关系,我可以试着修一修。这个大楼应该有修理的工具吧。” 二角沼鬼抖牙,“谁知道。” 雪菜点点头,“这样吗?” 这么看来,沼鬼对这里也不熟。也许她可以利用这点逃出去。 她歪头真诚地询问:“我可以去找一找吗?” 沼鬼和自己面面相觑,一角沼鬼游上来,“我跟着你。” 雪菜点点头,转身的瞬间,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沉重起来。 就算只有一个分身,她也没有办法对付啊。 没办法,只能边走边看了。 雪菜在废弃大楼里绕着圈,借着在格子间寻找材料的间隙,悄悄观察建筑的结构。 这里从前应该是个大型工厂,她看到了好几个废弃的化合池车间。 那么附近一定有大型的罐装堆积仓库。 如果能够躲进去,借助空间甩掉,就有希望! 雪菜拿着从废物堆翻出的平面图,推开了一扇废弃的铁门。 铁屑簌簌落下,雪菜扇着碎屑,说话转移沼鬼的注意,“这是仓库诶,这里面应该会有工具吧。” 沼鬼跟了一路,早就很不耐烦,他催促:“快点找!” 雪菜唯唯诺诺地说:“知、知道了。” 她沿着笔直的通道东转转西转转,借着翻找废弃堆的当头蹲下,额角划过一滴冷汗。 下个转角,是个几个“z”形结构的通道。 如果她在这里开始逃跑,那么沼鬼大概率会惯性直线追过去。 她只要在跑出去的时候,按下球形摄像仪附带的录音键,录下逃命的脚步声。 跑到半路时,再将摄像仪滚出去,自己就有机会在脚步声重叠的迷惑下,往回跑。 这是她唯一能脱身的办法了。 雪菜深吸一口气,起身往通道内跑去,按下了录音键。 沼鬼气急,沉入沼泽中,追了上去。 沼泽沉入固体建筑中,脚步声层层传入一角沼鬼耳中。他愤怒地往前加速。 跑到一半,雪菜按下播放键,将摄像仪保龄球一样滚出,然后快速转身往回跑。 一定要滚远一点,让她跑得更远一些,拜托了。 雪菜没命地往楼下跑着,连从前在学校楼梯从没尝试过的跨栏跳,都闷头尝试了好几次。 虽然结果都是从地上颠颠撞撞爬起来,但远比她一步一步往下走要快多了。 腿上大概是擦破了血,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在顺着腿缓慢流下。 她不知道要跑到哪里,也不知道再跑多久就会被追上,但是她现在只能本能地朝大门跑去。 “轰隆”,巨大的尘埃裹挟着一道蓝色的身影飞出大楼。 雪菜惊地看过去,之前留在楼上的二角沼鬼,不知为什么断了一只胳膊,正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 雪菜眼前一亮,太好了,营救的人终于来了吗? 就在雪菜心头一松时,正在滚落的二角沼鬼突然睁眼,在空中和她面面相觑发。 雪菜心中一顿,正在下落的二角沼鬼磨牙指挥跟丢人的一角沼鬼,“在上面,在上面!” 一角沼鬼听到指令,猛地钻进墙壁,往雪菜追来。 雪菜不敢再停留,重新钻入了结构复杂的内层仓库。 水声越来越近,雪菜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完了,肯定跑不过了。 在雪菜近乎绝望的时候,废弃管道的缝隙里,突然伸出的一只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入了狭漆黑的甬道。 眼前漆黑一片,雪菜什么也看不见。 身体还不受控制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腰间被随即贴上的手紧紧扣住,雪菜惊恐地张大嘴,本能地去推面前人的肩膀。 来人却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按到胸前,灵活闪身,钻进了顶层天花板。 隔着层薄透灵活的布料,雪菜感觉抱着她的人身量略微纤薄,胸线平滑,但骨骼上附着的肌肉却极具延展性,蕴藏着弹韧的强劲。 雪菜被带着几个弹跳,顺着管道落在了天花板的隔间里,稳稳坐在了来人的腿上。 “大芥?”面前的人轻声问。 雪菜小心抬起头,透过缝隙间漏下的月光,望见来人带着少年气的面庞。 垂在眼前的短发透着银色的月光,他顺下浅紫色的眼瞳,眸中满是关切。 雪菜摇了摇头,她撑着少年的肩膀,略微支撑起身子,想从他的身上下来。 但方一挪动,少年的呼吸便急促了些,他抬手扣住雪菜的腰肢,略微低哑了声音,“别动。” 雪菜浑身一震,意识和行动像是被强行分离,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住。 狗卷棘目光一滞,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将脑袋轻轻搁在少女肩颈间,歉意地摇了摇头。 银色的发根碾过颈侧,像猫咪嘴角的胡须,硬质的刮过,留下久久不散的酥麻。 顶楼之上呼吸可闻,少年清冽地气息直往鼻端钻,雪菜却无法屏住呼吸,只能在满是他的气息里,逐渐被抽走了力气。 在雪菜心猿意马的时候,狗卷棘抬起脸,将她往怀中又带了带,透过缝隙,看向下面流动的水渍。 已经追到脚下了,迎战只是时间问题。 面前的怪物没有咒力波动,不属于咒术师的能力范围。 当咒术师面对鬼,极有可能处于劣势,变成体能稍微好一点的普通人类。 狗卷棘揽住雪菜的腿弯,还未有所动作,便感觉衣角被人勾了勾。他低头看去,只见雪菜艰难地冲他摇头,“放我、下来。” 咒力效果还在,雪菜没说一个字都很费力。 狗卷棘将她的手指轻轻拿开,低声回道:“大芥。” 下一瞬,他脚下一沉,散架的天花板纸屑般坠落,悉数砸向沼鬼周身的沼泽。 一角沼鬼气得像被二角沼鬼同化,抖着牙说:“杀了你!” 狗卷棘不但不避,反而迎着沼鬼走上前。 他单手抱着雪菜,单手拉开遮挡唇部的高领。他张开嘴,嘴部两侧的黑色咒文蔓延至舌尖,清朗的声音低声说道:“去死吧。” 沼鬼脸上露出猖狂的笑容,“喂,人类,你不会以为,咒术师的能力,对我有效……”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沼鬼脸上的表情已经转变为惊恐。 他难以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一条红色血痕横贯。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滚落。 他最后发出一声:“诶?” 接受了鬼王血液的鬼,也在某一刻忘记了,就算变身为鬼,他的身体,也是基于人类的构造。 而咒言,对毫无咒力的人类,绝对有效。 雪菜也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狗卷棘的咒术,应该是唯一无视鬼血的力量,对任何鬼直接有效的咒力了。 紧绷的心突然松下,咒言效果也开始散去,雪菜拉了拉狗卷棘的衣襟,“放我下来。” 狗卷棘看了她一眼,微微抿紧了唇,但还是弯腰将她放下。 脚落地的那刻,雪菜才感觉已经有些脱力,她抬手靠住靠着狗卷棘的手臂勉强站直。 “大芥?”狗卷棘关心的问。 雪菜摇摇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手软脚软地走向墙边,想要靠一靠。 但狗卷棘却将她打横抱起。 雪菜直起脊背,“我可以的,前辈。” 狗卷棘垂下眼,浅紫色的眼睛里像是装着最纯净的清泉,他弯了弯眼,银色的发丝温顺地垂下,“腌鱼子。”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雪菜睁大眼睛,轻声道:“诶?” 还不等雪菜问他是哪种意义上的找到她了,狗卷棘已经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 像曾经说过很多次那样,他再一次用咒言将自己封锁:“我爱你。” 从我的心跳,呼吸,到每一次视线转移,我都将用余生证明,爱你的誓言。 就这样,定下独属于我的诅咒。 爱你是我永远无法逃脱的咒言。 12. 克制 雪菜心中一跳,心脏不受控制地骤缩让她下意识拽紧拳头。 她咬紧牙关,竭力抵消咒力作用造成的生理反应,试探性地问:“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狗卷棘银色的眼睫如蝴蝶振翅般颤了颤。怎么会不认识呢,从第一次见面,目光就不自觉被吸引。 虽然他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样貌,但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让妄想退回边界。 可只要她出现,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即使换了空间,变了宇宙,他对自己定下的咒言不会有错。 他知道,他已经重新找到她了。 “学长?”雪菜等不到回应,扬起头,迟疑地又叫了声。 她的面色有些发白,用力紧咬的双唇泛着鲜艳的殷红。 狗卷棘眼睫轻抬,视线就落在了她过分红润的双唇上。 像缀着红砂的豆包,清浅的呼吸散发着诱人品尝的香甜。 喉结轻滚,他看向外面深蓝的夜空,微哑着声音回答少女的问题:“鲑鱼。” 是啊。 雪菜满心疑惑,怎么又被认出来了? 疑惑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心脏的骤缩让她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狗卷棘定下的诅咒虽然是针对自己的,但到了一级以上,咒力的能量反馈依旧不是雪菜可以承受的。 狗卷棘找了个软垫,将少女放在废弃的试验台上。他扬起俊秀的脸庞,紫色的眼眸倒映着少女紧绷的表情,他温声安慰道:“大芥。” 随即,抬手拉开了雪菜背后的系带。 雪菜今天穿得是蝴蝶结系带挂脖的针织短袖,随着唯一的支撑点散开,单薄的衣裳如被风吹散的樱花瓣一样往下滑落。 雪菜瞪大眼睛,手忙脚乱捂住掉落的衣裳。 虽然穿着内搭的小衣,但微冷的空气还是在她的肩膀上爬上一层战栗。 雪菜窘迫着问:“你、你在做什么?” 狗卷棘支起身,略微将少女往后压下,视线落在她拽紧衣服的手指上。 他抬手,纤白的手指一根根勾开少女柔软的指尖,俯身凑近,挺翘的鼻尖略过少女汗湿的皮肤,吐息的温热在战栗之上,又覆上了一层灼热的滚烫。 雪菜颤了颤。 下一刻,细密的触感落在心脏的骤缩之上,雪菜瞳孔大睁,狐疑道:“诶?” 少年的发顶埋首在胸前,雪菜双手撑着桌角,想要往后退,却被少年揽住蝴蝶骨,又加深了几分唇齿的力道。 雪菜一手推着他的肩膀,一手抵在唇边轻轻嘶气。 半晌,雪菜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奇异的咒力波动。 少年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雪菜垂眸,看到微红之上,烙印下一个黑色的圆圈,中间还有一旦黑色圆点状禁锢,和狗卷棘唇角的黑色咒纹如出一辙。 “这是?”雪菜眉头轻蹙。 “咒言。”狗卷棘眸中带着温和,垂眸打字,“这样我就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他环住雪菜纤细的腰肢,扬起脸,淡紫色的眸中盛满了熠熠的期盼,“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对吧?” 雪菜愣住。 养过崽崽们的事情隔得太远,她想了许久,才从繁多的记忆碎片中,抓住了带着飘零樱花色的一角。 那时一个夏日的夜晚,她和狗卷棘穿着浴衣,走在流光溢彩的夏日祭上。 大概是下个崽崽的发售又上架了,她突然开玩笑地说了句:“如果有一天我们有谁消失了,我们就分手吧。” 狗卷棘盯着她看片刻,将书中的章鱼小丸子喂给她,笑弯了眼,“木鱼花。” 一定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咬着章鱼小丸子,呼哧呼哧吐着气,便也没有再回答。 之后不久,她就以转学的名义离开了。 而她在世界线走过的“前辈攻略线”,也宣告结束。 重新再看向面前的少年,雪菜有些心虚,只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一定要现在回答吗?” 狗卷棘眼眸暗了暗,他默下身,抬手将雪菜的衣服拉起,绕到脖子后面拢好,然后弯腰将她抱起,“鲑鱼。” 我先带你出去。 他的身形介于结实和瘦弱之间,是那种胸线平滑的匀称,没有突出的骨感,也没有明显的肌肉曲线。 但依旧能感受到满满的力量感。 狗卷棘从格子窗跃下,几个借力后,落在了园区大门口。 因为提前被砍掉脑袋逃过一劫的二角沼鬼感受到三角分身也被消灭,愤怒地看着落地的少年,怒不可遏地抖着牙,“可恶,可恶,我还会回来的。” 放下一句狠话,二角沼鬼便沉入了沼泽。 大楼上,锖兔收回日轮刀,银色的眼瞳平静地与狗卷棘隔空相对。然后视线下移,落在了他怀中的少女身上。 他来得晚了些,在找到少女之前,随便踢下楼的二角沼鬼脑袋也溜之大吉了。 雪菜感觉有道压力很大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正想回头,却被狗卷棘按住了脑袋,“睡吧。” 雪菜感觉眼皮困倦地打着架。 她努力挣扎,却还是敌不过疲惫,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锖兔紧跟着落地,来到狗卷棘面前,表情一如既往的透着疏离和冷漠,“身为前辈,却让同伴落入危险,你保护不了她。” 他冷漠地看着狗卷棘,“把她交给我。” “鲣鱼干。”狗卷棘毫不退让。 她是我的。 凛冽的杀气在二人间疯狂生长。 炼狱杏寿郎踏入园区的时候,就看到二人对峙的一幕。 他的视线在狗卷棘怀中的少女身上扫过。 少女面色微白,呼吸平短,显然是力竭的症状。 他微微蹙眉,随即调整好语调,朗声道:“好了水柱,先让伤患后去休息吧。” 狗卷棘向炼狱杏寿郎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怀中少女,转身离开。 锖兔目送消失在小巷尽头的背影,抱着日轮刀往回走。他声音发冷地问炼狱杏太郎,“炎柱,为什么要阻止我?” 炼狱杏寿郎走在他身边,“水柱,保护一个人,有时候不仅仅是要保护她的安全,还要保护她认准的信念。” 炼狱杏寿郎像是说给自己听般笑了笑,“如果她一开始就选择了另外的一边,保护信念,也是很重要的吧……” 锖兔银色的眼瞳毫无情绪,但握在日轮刀上的手却慢慢收紧,像是剧烈挣扎般,他说道:“的确。” 他闭上眼,压下马上就要将她带回来的念头,“我会再缓一缓。” 炼狱杏寿郎拍了拍锖兔的肩膀,“回去了吗?” 锖兔脚步一顿,“还有一些漏网之鱼需要处理,现在也是可以收网的时候了。” 他对杏寿郎说道:“我离开一下。” 炼狱杏寿郎点点头,“去吧,我在队里等你。” 锖兔回身,重新走回废旧工厂。 他顺着铁锈斑驳的墙壁一路直上,翻飞的羽织在月色下如同展翅的翼。 顺着黑暗一路往上,在圆月冲出顶楼的瞬间,他拔出刀。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潮。” 柔和的水流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探出半个身子,正在独自分裂的二角沼鬼拦腰斩断,二角沼鬼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锖兔收回刀,温和的声音冷淡说:“本来想放你回去,找咒灵那边的合作点,但现在看来,你已经决定放弃那边了,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沼鬼发出最后一声苟延残喘的尖啸,从身体破碎处开始消失。 黑冷的地面上,最后只留下一堆女孩子的小物件,其中,一把冷硬的黑色手/枪格外显眼。 锖兔弯腰,将□□捡起。 枪柄上凹陷的几个字母,割在手里像是钝刀碾过般生疼。 “はぎわら” 萩原吧,这个读音的姓氏,还有什么第二选择呢? 他将枪混入地上遗落的物件,一起带着离开了楼顶。 * 雪菜醒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钉崎野蔷薇松了口气,“总算醒了。” 雪菜动了动,浑身散了架般难受。 昨晚睡着后,她就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她躺平着关心道:“后来怎么样呢?” 钉崎野蔷薇叉腰,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把和沼鬼合作的那边老巢一网打尽了。” 她顿了顿,“我说,你是没有看到,五条老师直接炸了一座山头,虽然只比我的技能炫酷了那么一点点,但场面也很燃了。” 雪菜撑着坐起身,“所以,沼鬼背后是谁,抓到了吗?” 钉崎野蔷薇咳了声,“这倒没有。” “对面一直没有露面,我们炸开之后,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了。” 雪菜:……山头都没了还能留下什么? 但这不是重点,雪菜屈起膝盖,思考道:“他们可能还会来的。”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也稍微认真了点,总之,这个世界的危险,似乎更加不可控,还是小心为妙。 钉崎野蔷薇点头,“是啊,所以这段时间,你还是继续留在学校,不要出去吧。” 她幽幽道:“说起来,这次如果不是夜蛾校长的大意,你这么弱,根本遇不到这些。” 雪菜:“……?” 钉崎野蔷薇很严肃地说:“雪菜,你这种能力,完全没有办法自保,我看还是想个办法,找个长久保镖吧。” 雪菜疑惑:“长久保镖?” 钉崎野蔷薇点头,“没错,找两个耐打耐抗的家伙保护你,不是很好?” 雪菜想了一下,“这笔开销应该很大吧……” 虽然她靠着漫画积累了一些小钱,但雇佣咒术师,脚指头想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钉崎野蔷薇拍拍她的肩膀,“有现成的免费选择为什么不用?” 雪菜有种不详的预感,“你是说……” 钉崎野蔷薇点点头,“虎杖和伏黑最近不会出任务吧?让他们来不就正好?” 雪菜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不用了吧,我会小心一点的。” 钉崎野蔷薇大气地摆手,将发送成功的简讯给她看,“不用和我客气,我已经给他们说了,你就在家里等着拥有两个免费保镖吧!” 雪菜:“???” 13. 竹马 雪菜急忙抓起手机,想要联系虎杖和伏黑惠。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她于是略施小计,让钉崎野蔷薇打通了虎杖的电话。 钉崎野蔷薇满是困惑,“道谢的话,等他们来了也可以说的吧,为什么非要现在……”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雪菜礼貌客气地对那边说:“是虎杖老师吗?给您打电话是想说,您和伏黑老师要来保护我的事情……” 客气冗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直截了当地说道:“哦,这个啊,我们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雪菜咳嗽一声,立刻转弯道:“啊,真是太辛苦你们了。” 虎杖的声音像是干净温暖的阳光,宽慰起人来暖洋洋的:“没关系,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挂断电话,钉崎野蔷薇果然道:“我就说吧,都是举手之劳,根本没必要这么客气。” 客气倒是其次,雪菜将脑袋埋进枕头下。有了前三个崽崽的前车之鉴,雪菜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可能并不是某种意外。 虽然她没有在哪里骂过游戏的策划,也没有写小作文问候过作者,但她养了那么多崽崽,个个都毫不留情地分手,完全已经将穿越异世界buff叠满了。 有谁能和两个前男友共处一室的?雪菜感觉自己心脏在怦怦狂跳。 * 等待伏黑惠的时候,虎杖被自动贩卖机里可可爱爱的公仔吸引了注意,他隔着玻璃戳了戳玩.偶的脸蛋:“好可爱。” 伏黑惠单手插兜,不太熟练地吐出一口烟圈,恹恹道地应了声。 虎杖靠着贩卖机看了一会儿,从钱包里拿出硬币投进去。伏黑惠头也不回地问:“买来做什么?” 虎杖看了眼楼上,雪菜房间所在的窗户,“探视病号的伴手礼还没准备吧。” 伏黑惠不甚在意地说:“我们只是去保护,做这种多余的事干什么。” 虎杖捡起出口掉出的玩.偶,“那就当我一个人送的吧。” 伏黑惠皱眉,“难道你还打算算上我的那份?” 虎杖抬眼,“为什么不算?” 伏黑惠将烟头摁灭,丢进吸烟处的烟缸,“我只想公事公办,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倒是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关注?伴手礼很多,为什么非要选这种玩.偶。” 虎杖视线微垂,他捏了捏玩.偶毛茸茸的脸蛋,神情有些悲伤,像淋了雨的大狗狗,樱花色的头发湿漉漉地垂下,“伏黑,我们真的能够找到她吗?” 伏黑惠捏紧拳头,“说什么丧气话,怎么可能找不到?” 虎杖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却连她的样子都要记不清了,我真的有那么想她吗?” 伏黑惠拎起拳头,往虎杖肚子上不重不轻地砸了一拳,“记不清又怎么样,只要存在过,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么多个世界都找过来了,这个时候说什么废话?” 虎杖露出让人心疼的微笑,“抱歉,这种话以后不会再说。” 伏黑惠锤了一下虎杖的肩膀,原本对保护的事情不冷不热的人,率先领头,走进了公寓楼道,“走吧,该进去了。” * 雪菜心惊胆战地的等了许久,门铃终于响起。钉崎野蔷薇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伏黑惠,“怎么是你?虎杖呢?” 他们二人虽然是连体婴,但出任务的时候,都是虎杖跑在最前面吧。 伏黑惠懒懒地抬了抬眼睫,“很重要吗?只要能保护,是谁来都一样吧。” 雪菜也有些好奇,但还是将先将人请进门,“伏黑老师来了吗,快请进吧。” 伏黑惠在玄关换好室内鞋后,虎杖才慢悠悠地从楼梯口上来。 钉崎野蔷薇用手肘抵了抵虎杖的胳膊,小声说:“来的也太慢了。” 虎杖歉意地向雪菜笑了笑,“抱歉,来晚了。” 雪菜摇摇头,“没事。” 钉崎野蔷薇点点头,“既然你们都到了,我就先走了。” 雪菜惊讶,“你要走吗?” 钉崎野蔷薇拉住雪菜,悄悄耳语:“我约了人面交川上凉早的特签,记住,千万不要告诉虎杖。” 雪菜:“……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不亲自保护却麻烦他们的理由吧?” 钉崎野蔷薇拜托道:“下次,下次一定。” 雪菜:“……” 钉崎野蔷薇一走,雪菜就忍不住有些紧张。 从外形到性格,虎杖和伏黑惠都算是少年漫的顶配。虽然几年过去,他们的身体更加成熟,肩膀宽阔了些,身形更加高大,但神情习惯,还和高专的时候一模一样。 年少时冲动的荷尔蒙,经过时间的沉淀与积累,藏在眼角眉梢的稳重里。纯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像生命的旺盛生长,肆意张扬。 雪菜为他们端来茶水,端正地坐在对面,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 伏黑惠却有些冷漠地打断她的话,“不用管我们,当做不存在就可以了。” 雪菜额角滴下冷汗,“可是……” 伏黑惠纤长的眼睫懒懒抬起,“没有什么可是的,不管是谁,我们都会保护,在威胁确定解除之前,我们都会留在这里。” 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啊喂! 雪菜觉得伏黑惠就像竖起尖刺的刺猬,浑身都是戒备,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柔软和关切的。 她将目光移向了虎杖,“虎杖老师,我准备了一些柠檬,想用来泡水,你可以来帮帮我吗?” 虎杖挠挠头站起身,“走吧,去厨房吗?” 雪菜摇摇头,“在外面,刚买的,还没到,你可以和我一起下楼去拿吗?” 厨房并没有封窗,在厨房说的话,伏黑惠完全会旁听了去。 虎杖没有多想,跟着雪菜走出玄关。 柠檬当然是没有买的,雪菜往公寓外的商店走,解释道:“我找老板定了些柠檬,麻烦你和我一起去取。” 虎杖无所谓道:“没事。你要去哪里,我们现在都应该保护你的。” 雪菜偏偏头,“可是,虎杖老师,你似乎不是很开心吧?” 从进门开始,她就感觉虎杖整个人湿漉漉的,像一只在外面淋了雨的大狗狗,明明满是失落,却依然抖擞精神,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人前。 雪菜背着手挡在虎杖面前,弯眼笑道:“虎杖老师,其实,不用这么照顾我哦,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危险,我更担心你。” 虎杖愕然道:“什么?” 雪菜踮起脚,努力顺着虎杖的樱花色短发,“虎杖老师其实并不开心吧。” 虎杖神色愣了愣,他抓住雪菜抬起的手腕,从自己头发上移开,“你不可以摸我。” 雪菜微愣,“抱歉。” 虎杖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只有一个人可以摸我的头发。” 明明是划清距离的话,雪菜却听得面红耳赤,“抱歉抱歉!” 虎杖挠挠脑袋,“没事,我也没有拒绝。” 而且、她的触碰,他好像,也不讨厌?好奇怪,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雪酱以外的人的靠近没有防备。可是,她终究不是雪酱。 负罪感让虎杖神色一紧,“以后我会注意。” 注意什么就不必多说了,雪菜觉得应该没有第二个世界的虎杖会在意这种东西。 雪菜咬紧嘴唇,不再提让虎杖他们立刻离开的事。 没多久,商店便到了。 雪菜转换了思路,准备等过两天,风头平下去一些,再和他们提结束的事情好了。 有了动力,她于是顺便买了很多新鲜的食材,就当是招待好朋友吧! 好在,没多久,虎杖就调整好了情绪,重新恢复了阳光开朗的样子。 至于留在家里的伏黑惠,雪菜觉得,按照伏黑崽崽的寡言沉默的性格,就算在家应该也会有什么问题。 他大概会闭目养神,等着他们回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可她仔细地去想,又觉得自己应该没留下什么掉马的把柄。 她于是担惊受怕地心安理得着。 事实上,在雪菜和虎杖离开房间后,伏黑惠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但未关的窗帘呼啦作响,扬起的风力,带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蜜糖味清香。 又黏又腻,像从前抚过身体的幽香。 他俯身撑住额头,无端觉得心里异常烦躁。 被虎杖遗忘在沙发上的橘色妈咪玩.偶撞入他的视线,他抬手,捏住猫咪的脖颈,提到眼前。 连伴手礼都送和她一样爱好的。 算了,买都买了,一个玩偶而已。 伏黑惠站起身,视线落在房间里堆满漫画书的桌子上。 他将猫咪随手放置的漫画上。 视线从桌面散乱的画稿中掠过,伏黑惠冷绿色的眼瞳猛地骤缩。 这个画风……和虎杖追的《青梅竹马》的作者一个样。 他当时问虎杖,为什么要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虎杖抱着脑袋,“虽然故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可是青梅竹马这种题材,总感觉似曾相识。” 他嘲笑虎杖草木皆兵,但还是跟着看完了所有可能契合的蛛丝马迹。 伏黑惠感觉自己的手在止不住颤抖,那是因为用力而无法控制的痉挛。 他顺着桌角滑坐下,痛苦地捂住脸。 过去太过久远,但一帧帧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一直在脑海循环播放。 故事的最初是怎么开始的?他被安排回了禅院,当做未来一定会成为的特级咒术师培养。没有人明面上限制他的自由,但他隐隐知道,这个交易背后,他会被培养成的扭曲形态。 一个只需要能够斩杀咒灵的工具,特级,是他可以交付的代号。 在他快用冷漠封闭内心时,内部高层那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要将他送回普通人的学校求学。 他以为那里是咒术界专门培养人才的地方。培养像他这样注定会成为怪物的人的地方。 但他到了之后,发现那里不过是一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学校。 他居住的房子,不再是充满监视的华丽的牢笼,而是一个普通的街区。 某个下午,“哐当”一声,一颗足球被踢到了他家里。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背,刺痛后,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肇事者是个樱花发色的毛头小子,为了帮邻居捡挂在树上的风筝,想出了用球投掷的好办法。 毛头小子冒冒失失,但他身边的邻居,却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微卷的长发顺着风被抛在空中,她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收拢,递出叠好的干净手绢,“对不起,请不要责怪虎杖。” 毛头小子挡在她面前,“就是我做的,要打架吗?” 他火大地转过身,“无聊。” 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争风吃醋,在他看来完全是浪费生命中本就匮乏的情绪。 可一次、两次……他们两个交替地出现,蛮不讲理地闯入他的生活,打破他的冷漠和沉寂。 很多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暴怒地和樱花色头发的小子扭打在一起。 “妄想闯入别人生活的话,以后可是会付出毫不相关的代价!”他暴躁地喊。 冒冒失失的小子却一把握住他的拳头,总在他身边出现的女孩子伸出手,将他们分开,很认真地说他说:“伏黑同学,你闯入了我们的生活,以后也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哦。” …… 骗子,骗子。 都是谎言。 代价是谎言,后面说过的不分开也是谎言。 他努力抓住每个世界的一切痕迹,她却在认真地躲起来。 伏黑惠抬起脸,露出的冷绿色眼睛只剩冰冷。 他打通了虎杖的电话,“喂,虎杖,有个事,我需要和你一起确定一下。” 14. 倒戈 虎杖还在接着电话,雪菜就感觉身边的男人周身气场沉了下来。 雪菜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虎杖掀起眼皮,红棕色的眼瞳紧锁少女茫然的脸庞,试图从那双无辜的眼睛里看出什么裂缝。 雪菜踮起脚,抬手碰了碰少年人的额头,“没有事情啊,你怎么突然这个表情?” 微凉的手背压在额头,虎杖更加烦躁,别过脸躲开少女柔软的手。 雪菜微愣,“我没有碰你的头发。” 虎杖眼神乱飘,“不是因为头发。” 他想要解释,纠结刚才不合时宜的抗拒会不会对这个无辜的女孩子造成伤害,可想到伏黑惠说的话,他又狠下心,不管有没有伤害到她,这都是她应得的! 约定好了要和他们永远在一起,转过头就把他们都丢下了。 这个负心的女人,他都没有生气,和他在一起时,她擅自被伏黑那家伙勾.引了,她居然在抛弃伏黑后,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嗯,就是应该这样对她坏一点。 怒气冲冲的虎杖抢过雪菜正准备拿的鲑鱼肉片,“你竟然选这种东西?难吃死了。” 雪菜伸出的手愣住,“你不喜欢吃吗?”虎杖会挑食吗?不会吧。 虎杖硬着语气,“谁说我喜欢吃这个?伏黑那家伙也没说过喜欢吧?”他狐疑地看着雪菜,“有谁喜欢吃鲑鱼,你喜欢吗?” 当然……也不是她喜欢的了,至于是谁,雪菜也不能真的说出来。她摇摇头,“其实,是因为只有做这一样的时候,有人夸我做的好吃,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虎杖竖起的尖刺软趴趴地蔫了,愧疚感让他忍不住自责。 他竟然如此恶毒地对待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虎杖语气软了点,“算了,就买这个吧。” 雪菜却将放入购物车的鲑鱼拿出来,重新放回了货架。 虎杖疑惑:“不是要吃吗?” 雪菜眨眨眼睛,“可是我做的虎杖老师不喜欢吃呀。” 虎杖抿了抿唇。名为善良的天使催促他快点说喜欢,不管她是不是负心的坏女人,他都不能这么对女孩子。但名为撒旦的恶魔却低语着,如果真的是,他生点气怎么了,她可是和伏黑在一起后就把他丢掉,后来连道别都没有就离开了。 雪菜又忧愁地将鲑鱼拿了起来,“可是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能招待虎杖老师的……” 虎杖夺过她手里的鲑鱼,推着购物车走了,“只会做这个能有什么办法……” 雪菜小步跟上,手软软地放在虎杖的大掌旁边,“谢谢你帮我,虎杖老师。” 虎杖瞥了眼,看起来很软很轻,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包住。 随即,他拍了拍脑袋,不要因为这个就原谅她啊白痴! 重新给心软装配好盔甲,虎杖重新摆出冷漠的模样,酷酷地拿走雪菜手里的购物袋,一言不发地走在雪菜前面。 雪菜愣了愣。 如果伏黑惠是幽暗森林里独行的狼,黑色的发烧都染着黑暗的湿冷,虎杖完全是另外一个极端,他是干净的暖阳,纯粹直接,像散发着热量的小太阳,喜怒都写在脸上。 这个样子,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好呢。 雪菜想了想,走到虎杖身边,“虎杖老师,你真的没事吗?” 虎杖下颌线绷紧,“没事。” 雪菜背着手,倒走着观察虎杖的表情,“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呢?” 虎杖冷眼看她,“开不开心,和雪菜酱有什么关系呢?” 雪菜点点下巴,“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是虎杖老师的话,我会忍不住担心。” 虎杖斜了斜眼,“无缘无故的,雪菜酱可真是好心。” 阴阳怪气都快糊到脸上了,雪菜笑了笑,可可爱爱地说:“因为是虎杖老师,所以才有这份好心啊。” 虎杖下沉的嘴角努力压了压,才将快要扬起的弧度压平,“哦。”她又不是他的雪酱,他开心什么!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紧绷的气场松了些,脚步也变得轻快。 回到公寓,雪菜小心地看了眼伏黑惠。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看着漫画,桌上还堆着几本。 见她回来,他晃了晃漫画,“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抱歉。” 雪菜摇摇头,“没关系。” 虎杖提着袋子走进厨房区,“我做饭了。” 雪菜想要跟过去,“我来吧。” 伏黑惠突然抬手,握住雪菜的手腕,雪菜惊愕地转头,却发现伏黑惠的视线根本没从漫画上移开。“交给虎杖就好了,雪菜老师休息一下吧。” 虎杖配合地点头道:“交给我就行了。” 雪菜挪步坐到沙发上,随手也拿起桌上随手放置的漫画。扉页片片翻过,雪菜却有点心不在焉,上次宫前前辈给她说的交稿日期是多久?下个星期、还是下个月? 正发着呆,伏黑惠突然开口问道:“雪菜老师也是川上凉早的粉丝吗?” “啊……”雪菜回过神点了点头,“是啊。” 伏黑惠掀了掀眼皮,“这么说,你也很喜欢青梅竹马的题材吗?” 雪菜想了想,伏黑惠为什么问这个?是不是怀疑了什么?还是撇清关系比较好吧?雪菜沉吟道:“还好吧,也不是特别喜欢。” 伏黑惠的神色沉下去几分,“也不是特别喜欢,却收藏了漫画书的手稿。”他将漫画书中夹带的纸张抽出来,“这是我在你的书堆里发现的,雪菜老师,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雪菜差点站起来,伏黑惠抬起眼,绿色的眼瞳中闪着幽光,冷得渗人,“宮川雪菜同学,你就是川上凉早吧。” 雪菜屏住呼吸,“就算是又怎么样?” 伏黑惠轻笑,“我想,有件事我需要确认一下。” 雪菜小心问道:“什么?” 伏黑惠高大的身子越过矮桌,单手制住雪菜单薄的肩膀,视线像要将一匹瞄准猎物咽喉的狼,极具侵略性。 他俯下身,弧线完美的唇寸寸逼近,声音也冷硬似冰,“来确定一下,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雪菜努力往后退,纤薄的身子往后折去,肩膀却被伏黑惠的大掌牢牢固定。察觉到下方人的用力,伏黑惠制住的手腕一松,顺势压着她底到沙发上。 雪菜努力抬起脸,看向上方的男人,扬长的脖颈像勉强拉开的弓,发出接近崩裂的震颤,“你在说什么啊伏黑老师?” 伏黑惠眼中的光更冷,手掌不自觉收紧,引得雪菜痛苦地皱眉。但伏黑惠的语气更为烦躁,“做出这种表情做什么?你自作主张混入涩谷人群后失踪,害我们以为你真的不在的时候,想过我们也会这么痛苦吗?” 雪菜神色一顿。伏黑惠和虎杖的攻略,她走的世界线合并的双线,在离开的时候,她卷入了涩谷的风波假死离开。系统说过,攻略好感度满之后,完成命运改写的崽崽会被删除掉攻略记忆,为什么他们记得这么清楚? 浮凸青筋的大手突然落在伏黑惠肩上,制住伏黑惠的动作,“冷静点,伏黑。” 明明平时乐观开朗的大男孩,现在更像个稳重成熟的大人,“你弄疼她了。” 伏黑惠咬牙,冷笑着冲虎杖道:“这么大的事情,你要维护她,你原谅她了?” 虎杖神色平静:“没有完全原谅,但你这样她不舒服。” 他看向抿着唇角,一言不发的雪菜,“而且,你吓到她了。” 伏黑惠手背的青筋克制地颤抖,他松了松铁钳似的力道,双眸中的怒意丝毫不减。 雪菜抱着双膝,小心后退。 虎杖抄手,将雪菜拦腰拖抱到怀中,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将下巴放在她头顶,安慰地轻声道:“没关系,吓坏了吧?伏黑不是有意的。只是涩谷事件后,他一直以为你的失踪是他造成的……” 伏黑惠暴怒地打断了虎杖的话,“吵死了,说这些做什么?” 雪菜弱弱开口道:“抱歉,但是……” 话还没说完,伏黑惠就打断了她的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圈在虎杖怀抱中的少女,语气冷硬道:“你不会还想否认吧?” 他抬手扣起少女雪白的下巴,欺身压下,恶狠狠地威胁,“之前没认出,只是不想看其他女人而已,现在已经怀疑到你身上了,你以为你和我们一起这么久,说谎的表情,心虚的动作,还有其他时候的反应,可以骗过我们吗?” 伏黑惠的手指有些冰冷,激得雪菜从下颌开始,冒出刺激的战栗,直窜脊骨。虎杖的体温却又格外炽热,让她眼前好像又缭绕起薄雾。 愧疚让雪菜不想再否认,她抱歉道:“我没想到会这样……” 伏黑惠嘲讽地扯起嘴角:“没想到?” 他将甲尖滑下,虚虚停在她起伏的胸口,语气嘲讽,“是没想到,还是你这里早就变了?” 雪菜明明极紧张,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虎杖皱眉制止,“伏黑,别这样咄咄逼人。为什么要问的这么清楚?就是这样,当初她才会受不了的吧?” 他顺势将雪菜揽在怀中更深地护着,他腻着声,像失而复得的大狗狗,珍视无比地说:“我不在乎这些,只要,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就可以了,可以的吧,雪菜酱?” 15. 内斗 虎杖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杵在少女发顶,撒娇地蹭蹭。 身后已经紧紧贴着少年胸膛,雪菜没法,只能犹犹豫豫地说:“这个……毕竟、如果住在一起的话,会很难办的。” 她不敢说从前的事情就过去了这种话,她怕正在气头上的伏黑会忍不住做出更加失控的事。 虎杖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烦恼,反而体贴地建议道:“没关系,不喜欢一起的话,雪菜酱可以选一个。” 他温柔着声音诱哄,“我和伏黑,你更喜欢谁呢?” 雪菜头疼地皱眉,“可是……” 虎杖拢了拢手臂,加深怀抱的力度,笑着说:“雪菜酱,不要想其他选项哦,你不会觉得我们找了你这么久,还会放你离开吧?” 雪菜捂住额角,怪不得虎杖和伏黑玩得来,都有点乌漆黑在身上呢。 “一定要现在选吗?”雪菜点点手指,“如果是虎杖和伏黑的话,真的很难选诶,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虎杖灿然一笑,“当然,雪菜酱可以慢慢考虑哦。” 他拉住雪菜的手,合掌扣上,凑到雪菜耳边,将热气拂过耳畔,黏腻地撒娇道:“但是,也不要太久哦。” 雪菜垂下眼,点了点头。找上的崽崽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还能维持现状多久。 接下来的几天,宫前剑发来了催稿短信,雪菜暂时将虎杖和伏黑惠的事情放在一边,夜以继日地赶稿。 虎杖和伏黑惠在刚开始的发难之后,便尽沉默地守在她身边,像等待主人忙完陪着一起玩耍的大狗子。当然,一只性格温柔热情,一只情绪低沉,臭脸戒备。 伏黑惠闷闷地坐在沙发一角,环手注视着她,雪菜每次转过头,他的视线却已经移开了,只有虎杖热情地凑过来环住她,阳光满满地问她,“雪菜酱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尽管雪菜都会拒绝,但虎杖还是会很快端上来一份便当,期待地让她张嘴,亲昵地喂给她。 雪菜勉为其难地张嘴吃一点,就感觉后面冷飕飕的,虎杖板正她想要去看的脸,“吃东西的时候,要认真哦。” 说着责备地抬手抹上她的唇角,“酱汁都弄到这里来了。” 他将指尖给她看,然后以不能浪费之名放进嘴里。 每每这时,雪菜都感觉身后的气压更低了。 终于将初稿完成,雪菜打包发给了宫前剑,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虎杖凑过来拉了拉雪菜的手,“雪菜酱,你做完了吗?” 雪菜点点头。 虎杖立刻两眼放光,“我们可以去外面玩了吗?” 雪菜看着蔫趴趴的虎杖,连着几天跟着她赖在房间里,他樱花色的短发似乎都失去了活力,垂下来了。 雪菜有些内疚,明明是运动量超大的大型犬,却被整天关在屋子里,一声不吭,懂事地害怕吵到她。 雪菜犹豫着,“要不,我们去游乐园吧?” 虎杖亮晶晶地仰着脸,“真的可以吗?今天不画漫画了吗?” 雪菜点点头,“虽然还有一些,但已经是收尾的工作了,而且,你们陪了我这么久,也要有自己的放松时间吧?” 虎杖开心地抱住雪菜的腰,凑上来和她贴贴,“雪菜酱,你这么关心我们,是因为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伏黑呢?” 雪菜为难地说:“这个……” 一直没说话的伏黑惠站起身,走到门边,冷哼道:“走不走?” 雪菜站起身,点头道:“走吧走吧。” 她推了推虎杖的胳膊,“我们也走吧?” 虎杖视线暗了暗,不情不愿地蹭着雪菜腰间的软肉,“为什么我的问题你不回答,伏黑一说话,你就回答了呢?” 雪菜伸手去挡,“别碰,痒……” 虎杖皱着眉,“你又在拒绝我?”说着报复地又蹭了蹭她的软肉。 雪菜又痒又没有力气,“别碰了虎杖……” 虎杖这才可怜兮兮地松开手:“哦。” 一路到了游乐园,伏黑惠都没有说话,虎杖也看着窗外,沉默寡言地思考着什么。 雪菜悄悄拉了拉虎杖的手指,“虎杖,我们去那边买票吧?” 虎杖哦了声,听话地向售票的地方走。雪菜看了眼伏黑惠,然后追上虎杖。她用身体挡住虎杖的手臂,悄悄去勾上他的手指,“虎杖同学,你生气了吗?” 虎杖否认道:“没有,只是有点不开心。” 他垂眸看向少女,可怜巴巴地说:“雪菜酱,就算你选择和伏黑在一起,会要喜欢我好不好?” 雪菜愣了愣,“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虎杖看着前面,“可是你为了伏黑和我分手了,伏黑说的话,你马上就回应了,你更喜欢他一点,对吧?” 分手主要是系统不支持双线啦,而且虎杖更容易满好感,所以更早一步攻略下。 但想到自己刚刚拒绝了虎杖,她小声对虎杖说:“你可以靠近我一点吗?” 虎杖凑过来,雪菜借着人流交叠,踮起脚揉一揉虎杖的头发,安抚他失落的情绪,“我当然也很喜欢虎杖啦。” 虎杖压平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哦了声,“那为什么刚才不说?” 雪菜顺着毛,软言软语地问:“如果让伏黑知道了,他会生气的吧,你也不想伏黑生气的对吧?” 虎杖沉默了,雪菜偏偏头,得寸进尺地问:“所以,这件事不要告诉伏黑好不好?这是只属于我们的小秘密。”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取悦了虎杖,他别过脸,强压着要起飞的喜悦,“哦。” 这边哄好了虎杖,雪菜点点手指,拿着买回的票券回去找伏黑惠,却发现原地根本没有伏黑惠的影子了。雪菜疑惑道:“去哪里了?” 虎杖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可以单独去玩。” 雪菜当然拒绝了虎杖的小心思,带着不情不愿的虎杖在游乐园寻找,终于摩天轮上找到了独坐的伏黑惠。 他抱着手臂看着玻璃窗外,尖尖的头发像竖起的刺,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 雪菜捧着从下面买来的冰激凌,小心将手中没吃过的给他,“伏黑,给你?” 伏黑惠掀起一只眼皮,“我不吃这种东西。” 虎杖毫不客气地将冰激凌接过,故意问:“雪菜是因为一个人吃不完两个,想让伏□□忙?这种事找我就好了,伏黑从来不喜欢这些。” 说完还故意朝伏黑惠眨眨眼睛,“对吧,伏黑?” 伏黑惠拳头捏紧,额角青筋直跳。 混蛋虎杖! 虎杖却浑然不觉,转头对雪菜笑道:“是的吧雪菜,我就说过不用给他买了,你以后只给我一个人就好了。” 他开心地咬上本来属于伏黑惠的冰激凌,夸张地称赞:“真好吃!” 雪菜笑了笑,啊,感觉要打起来了呢。 雪菜只好重新想办法,她做到伏黑惠身边,往伏黑惠看着的窗外看去,好奇道:“伏黑,你在看什么呢?” 伏黑惠抱着手臂,冷冷地说:“没什么。” 雪菜失落地问:“是吗?” 伏黑沉下脸,不想再理她的样子。 虎杖皱了皱眉,少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别人身上。他动了动手指,从自己的冰激凌上划过,然后凑上前,划过雪菜的脸颊。 雪菜感觉脸颊一暖,回头看去,“嗯?” 虎杖近在咫尺的大拇指抹过她的唇角,将白色的奶油沾走,向她晃了晃,“沾到脸上了。” 雪菜道谢道:“啊,抱歉……” 虎杖将大拇指伸过来,神色纯真地问:“抱歉吗?那你要帮我舔干净吗?” 雪菜触不及防,忙偷瞥伏黑惠,果然发现他的脸色更黑了。 虎杖还在火上浇油,“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啊呀,雪菜同学的冰激凌为什么比我的甜一点呢?” 伏黑惠站起身,抬手拎起虎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很想打架吗?” 虎杖露出整齐的白牙:“乐意奉陪。” 16. 滑梯 雪菜也不知道为什么虎杖和伏黑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她记得攻略他们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打过架啊。 现场突然变得不可控起来。 欢乐喧哗的游乐场中,从半空的摩天轮里,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轰隆破门而出,砸在地上溅起巨大尘埃。 飞溅的土石惊得游客争相躲离。 雪菜从紧急疏散的摩天轮上下来,额头都急出了一层汗。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打起来,就像家里两只大狗子突然干架,怎么都叫不住。 糟了糟了,闯祸了。 就算知道他们不会不知轻重,伤及无辜,但手拆游乐园这种事,后果肯定很严重。高专那边就不说了,警视厅也会插手的吧! 雪菜逆着避险的人群,着急地往两个人混战的地方跑。 正跑着,她忽然感觉手腕被人拉住,一股大力将她往旁边一带,她就被拉到了旁边的避险处。 雪菜惊讶地抬头,还没看清人,就听到炼狱杏寿郎让人安心的声音,“那边不安全,你待在这里。” 雪菜更加惊讶,“杏寿郎大哥?” 炼狱杏寿郎点点头,金色的头发如同初日流光,尾端坠下晚霞般绚烂的艳红,他稳声问道:“那是高专的人吧?出现咒灵了吗?” 雪菜摆摆手,“不是、没什么大事。” 炼狱杏寿郎问:“需要帮忙吗?” 雪菜摇头,“不麻烦的。”她看看围观的人群,“就是这些人……”如果一直在这边,很有可能被波及。 炼狱杏寿郎拍拍胸口,“交给我,你去吧。” 雪菜有些意外:“你刚刚不是说,不让我过去?” 炼狱杏寿郎唇角挂着温柔坚定的笑,“如果一直往前是你认定的道路,那我有什么权利让你停下脚步呢?” 他笑了笑,“所以,去吧,我会处理好这里。” 雪菜眼中一热,“谢谢你,杏寿郎大哥。” 杏寿郎笑道:“但是,也一定小心,有事情的话,记得我就在旁边。” 雪菜点点头,感觉自己似乎有了可以交付后背的安心,她更快地往虎杖和伏黑打架的开阔地段跑去。 察觉到雪菜的靠近,虎杖和伏黑惠的攻势不约而同减弱。 等雪菜跑到跟前,他们已经停止了肉搏,怒目而睁地对峙着。 不等雪菜说话,虎杖就露出笑脸问:“你来做什么,雪菜酱,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雪菜说起这个就来气,“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打架!弄伤了游客怎么办?” 虎杖别过脸,嘟嘴含糊说:“我们有分寸的。” 雪菜看着一片狼藉的游乐场。 分寸? 伏黑惠显然还是不想说话,他抱着手,冷酷地和雪菜擦肩而过。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语气森冷地说道:“不管到了哪里,你还是这么爱为别人的事情多管闲事。” 雪菜微愣,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虎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们快跑吧。” 雪菜:“嗯?” 虎杖看着远处跑来的警服,“被警视厅抓住的话,今晚就回不去了。” 说着就拉着雪菜往相反地方向狂奔。 雪菜:? 被带着翻过栏杆,虎杖举着雪菜的腰,带她爬上墙,然后抱着她径直跳下围墙,险而又险地从警视厅的追捕下慌忙逃脱。 靠在护栏上气喘吁吁的时候,虎杖开心地比出胜利的耶。 雪菜气得砸虎杖的胳膊,但虎杖的手臂满是肌肉,雪菜根本砸不动。 她气呼呼地说:“怎么可以逃跑!肯定会被查到的啊!” 虎杖笑得露出整齐的八颗大牙,“伏黑选的摩天轮太没意思了,怎么样,还是我选的这个游戏更刺激吧?” 雪菜:…… 雪菜气得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可恶,这是可以用来当游戏的吗?要是伤了人怎么办?” 虎杖拍拍胸膛,“我们有分寸的,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很麻烦的。” 雪菜哽住,“你们到底闯过多少麻烦?” 察觉道少女言语中的无奈,虎杖气焰渐消,小心地询问:“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下次闹小一点?” 雪菜:…… 雪菜叹口气,算了,她和快快乐乐精力过盛的狗子计较什么。 虎杖委屈巴巴地说:“没关系啊,五条老师会从我们的津贴里扣维修费的。” 雪菜任命地说:“算了,先去找伏黑吧。” 只是不知道刚刚没有追他,这只傲娇鬼会不会更不好哄了。 虎杖从后面抱住雪菜,黏人地问:“雪菜酱要去找伏黑了?雪菜酱要更喜欢他了吗?” 雪菜安抚道:“不会不会,我一定更喜欢虎杖同学。” 虎杖满意地蹭蹭她冰冷的脸颊,把他灼热的体温分给她,这才热情地说:“那我去这边找。” 雪菜捂着烫度犹存的脸颊,甩了甩脑袋,劝告自己有些不安的良心,她这么说,只是想让虎子开心点。 雪菜寻找了一下午,夜色降下,她有些疲惫地停在附近的公园里。 可恶,根本找不到。 打电话发消息也不接。 傲娇鬼真难哄。 她顺着秋千坐下,将脑袋垂下,埋在胸.前。 好累啊,休息一下。 没过多久,她耳尖一动,听到有什么脚步声在面前站定。她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棕色的皮鞋。 雪菜缓缓抬起脸,伏黑惠插着裤兜,黑色的刺猬刘海映在脸上,遮住了他的神色。 他冷冰冰地说:“喂,别哭了。” 雪菜:?她没哭啊? 躲着寻找了一天,雪菜高束的马尾已经凌乱,碎发可怜兮兮地垂在脸侧,一双眼睛因为这几天赶稿染上的泛红还没散去,过量运动一遭,蒙着茫然的水雾,看起来就像刚哭过一样。 见她没什么反应,伏黑惠上前,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身前,“别哭了。” 鼻端闯入森林夜露的冷香,雪菜僵硬着脊背,闷闷地说:“我真的没哭。” 伏黑冷漠地应声:“哦。” 好了,根本没信。 雪菜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于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小声道:“你别生气了。” 少女说话的声线震颤在腹肌上,伏黑惠僵着声音,“嗯。” 雪菜提高声调,“真的吗?” 她努力挣脱一点缝隙,扬起脸眨眼问道:“真的吗?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以雪菜对伏黑崽崽的了解,傲娇致死的他,最讨厌被说中心事了。 她这样问,如果他真生气了,一定会强调没生气,然后这件事就会被揭过,她也可以继续装糊涂。 如果他没有生气,那他也不屑于承认。 所以她这么问,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伏黑。 但公园附近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仔细分辨,是制服皮靴踩在地上,踏出的冷硬质感,隔着树木遮挡,他们絮絮的聊天传来,“这是高专的人闹出的第几次动静了?真是,竟然连老师都不配合……” 雪菜心中一惊,“我们要出去吗?” 虽然伏黑惠这边眼看就要搞定,如果被打断,她刚才就白忙活了。 但不管怎么说,五条老师那边处理这种也不靠谱的话,她还是先去解决了再说吧。 她强行从伏黑惠臂弯挣脱,站起身往外面走去。但还没走两步,就被伏黑惠拉住了手臂。她仰头问:“怎么了?” 伏黑惠弯下腰,搂过她的腿弯,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将她单手抱起。 雪菜伸手盖住嘴里发出的惊呼,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 过高的视线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不断逼近的警察。 低头一看,伏黑惠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雪菜的心提到嗓子眼。 伏黑惠淡淡看一眼周围,迈步往滑梯走去,他理所当然地反问:“出去干什么?被抓住的话,会被虎杖那家伙笑死的。” 雪菜:你们两个幼驯染的胜负欲为什么要点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伏黑惠来到滑梯前,将雪菜放到滑梯入口。 雪菜迟疑:“这是?” 伏黑惠淡淡说:“躲进去。” 雪菜:? 滑梯狭窄无比,雪菜蜷缩身子,才勉强挤进去。 她缩着腿,双手撑着滑梯壁,寻找平衡。 伏黑惠弯下身,也跟着躲进了滑梯。 雪菜愣住,这么小的地方,两个人怎么躲? 伏黑惠很快给了她答案。 他单手撑着滑梯顶,两条长腿随意分开,坐在了雪菜身后。 隔着薄薄的布料,少年过高的体温将她完全环绕。 雪菜悄悄往前挪,险险地靠着滑梯最后一线平整的倚靠。 伏黑惠像是毫无察觉,单手扣住她的腹部,将她往后带,靠进自己胸膛,语气警示:“要掉下去了。” 雪菜:!!! 雪菜扭头要和他争辩,但滑梯本就矮小,伏黑惠压低了脑袋,整个侧脸都靠在她肩膀上。 雪菜的嘴唇停在他唇角,微张的双唇含着半口气,像被按了暂停键。 正巧这时,那边巡逻的人搜出到了公园,“到那边去看看!” 雪菜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压低的呼吸里,伏黑惠身上属于森林的湿冷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少女身上甜腻的馨香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伏黑惠动了动喉结,偏过了微红的脸。 终于等到外面的人走掉,雪菜松口气,迫不及待地挪动身体,想与伏黑惠拉开距离。 但缩了太久,两个人的衣服都重叠交织在了一起。雪菜一动,散开的裙裾就在腿侧传来窸窣的摩擦。 伏黑惠咬牙,隐忍道:“别动!” 这么危险的声音,雪菜只在和他最亲密的时候听过。她立刻就不敢动了。 她胡乱说着话,想冲淡滑梯里闷热的氛围:“伏黑,你没生气了吧?” 伏黑惠低低应了声,“嗯。” 雪菜松口气,“太好了,那我们等下就回去吧。” “嗯。” 雪菜继续说着:“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直接去警局吧……” 伏黑惠打断道:“我们自己会去解决。” 短暂平静后,伏黑惠主动开口说:“走吧。” 雪菜动了动腿,简单陈述一个事实,“走不了了,腿麻了。” 伏黑惠的视线落在她蜷折起来的双腿上,继而掐着她的腰,将她带坐到自己腿上。 雪菜挣扎着锤他的胸膛,“你做什么?” 伏黑惠护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在自己胸膛上,顺势躺倒,让她在自己身上伸展开来。 他脸上泛着红晕,若无其事地问:“这样好点了吗?” 雪菜心脏跳得厉害,她红着脸说:“不好。” 伏黑惠哦声,但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雪菜推了推他的胳膊,“快放开我啦。” 伏黑惠闭上眼,没回答。 雪菜一个头两个大,狭小的空间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伏黑惠起伏的胸膛上,越跳越快。 在她感觉脸上能烫一个煎蛋时,身下的少年突然说了声,“抱歉。” 雪菜扬起脖子看他,“嗯?” 伏黑惠睁开眼睛,“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 原来是在误以为为惹她哭的事情道歉啊。 雪菜大度地说:“没关系……” 话还没说完,伏黑惠突然坐起,垂眸看向她的眼睛,“以后,不要离开了,好吗?” 雪菜呼吸一紧,从来傲娇的人,突然开始说出最简单的询问。 雪菜知道,他心里大概已经经过了狂风骤雨,才能这样平静地说出真心话。 但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答案。 她嗫嚅着,正要说话,就见伏黑惠扯起唇角,自嘲般笑了笑,“算了,你不用说了。” 他俯首,堵上她的唇,防止她又说一些讨厌的话。 雪菜双眸骤然睁大,还想继续的狡辩都被搅成没用的呜咽。 半晌,伏黑惠松开气喘吁吁的雪菜,“狡辩道歉什么的,我都不想听。” 雪菜捂着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伏黑,你怎么能……” 伏黑惠捂住她的后脑勺,就势压了下来。 雪菜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他的脸不断靠近,最后却只能发出呜呜的控诉。 被松开后,没剩多少力气的雪菜叛逆心蓬勃生长,但看到伏黑惠低沉的神色,她就怂了。 她指责:“你不讲道理。” 伏黑惠理所当然地说:“这种事情,不需要讲没用的道理。” 他的视线在雪菜有些凄惨的唇角停留了瞬,然后不自然地移开,“想好答案了吗?” 17. 小修罗 雪菜纠结地皱眉,她当然还是要回去的。但伏黑惠的气压很低,她抬手,轻轻放在伏黑惠的侧脸上,温柔地安抚道:“以后的事情,管这么多做什么呢,现在我们这样,难道不好吗?” 她弯弯眼,“我还好好活着,你和虎杖安然无恙,我们三个人,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好吗?” 伏黑惠皱紧眉头,他动了动唇角,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雪菜直起身,揽住伏黑惠的脖颈,扬起脸在少年喉结上轻轻一吻,然后移开脸,期待地问:“可以吗?” 伏黑惠耳尖泛红,说出的话一转,“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 雪菜绽开笑脸,“喜欢哦,像现在这样,我很喜欢哦。” 她捧着伏黑的脸,温柔地说:“你,我,还有虎杖,我们三个,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伏黑惠捏紧拳头。 明知道她说的是哄人的话,但她的话就像蘸着甜酱的毒药,一点一点腐蚀他心底的防线。 他扣住少女的下巴,垂眼将她嘴里诓人的甘甜细细品尝,剥夺她的呼吸与挣扎。腻进她温柔的沼泽,放弃了挣扎。 如果是谎言,最好,能骗他一辈子。 * 回到家后,雪菜很快收到了炸掉游乐场的后果。 她打开手机,钉崎野蔷薇将小道消息发了过来。 “总之,虎杖和伏黑去了警视厅,但是现场似乎好像还有第三个人,因为这个,警视厅一直坚持要五条老师交出第三个人。” 雪菜:“!” 钉崎野蔷薇:“?他们这几天一直在你那边……所以,雪菜酱,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雪菜发过去一个疲惫的表情:“应该就是我。” 钉崎野蔷薇:“诶诶诶?你也会做这种坏事吗?” 雪菜发了个流泪面条的表情,“我先过去看看。” 钉崎野蔷薇:“加油,雪菜酱!等你出狱,我会和五条老师一起来接你的![鼓励]” 雪菜闭眼,做了几秒心理建设,爬起来还是准备前往警视厅。 其实她刚才就想去的,但是虎杖和伏黑严肃地制止了她。 说这种小事,他们早就处理习惯了,放心交给他们就好了。 但是事实上,事情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轻飘飘。 雪菜前脚刚踏入警局,简单说明情况后,立刻有上来将她拷住,带到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关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就像被人遗忘一样,在昏暗的小房间里静坐。雪菜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到每次任务造成的破坏,雪菜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这个世界的咒术师,是不是特别被公安这边讨厌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皮靴踏地的声音。 门锁转动之后,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萩原一身黑色制服,白色手套拖着头上的帽檐,唇角挂着桀骜不驯的笑,“哦呀,让我来看看是哪位可怜的女士,要被我审讯呢。” 因为过于惊讶,雪菜磕磕绊绊道:“萩、萩原警官?” □□处理班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审讯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他们接手吧! 萩原研二整理着皮带,随手带上门,语气带着几分不羁的调笑,“没想到偶尔替班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雪菜震惊:你们警视厅这么随便吗! 他居高临下站在雪菜面前,“可怜的小姐,不要以为用这么可爱的眼神看着我,我就会手软哦。” 萩原研二用皮鞭挑起雪菜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睁大的眼睛里蓄满了困惑和无助,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犯了什么罪呢,可怜的女士?”萩原研二轻笑。 被他极具压迫性的目光盯着,雪菜张张嘴,顺着他的话说:“我犯的罪是……” 是什么呢?雪菜紧急刹车,不对啊,她是来说明情况的! 她赶紧摇头,“不是……” 萩原研二步步紧逼,“很多人刚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他淡紫色的眼眸中透着能看透一切的锐利,“但如果好好招待一下,都会如实供述的。” 随着“啪”的一声,一条黑色皮鞭抽在雪菜手边,雪菜吓得哆嗦,“萩、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理着鞭子,唇角挂着散漫的笑,“所以,不可以对我说谎哦。” 雪菜瑟瑟发抖,“也许,是个误会?” 萩原研二修长的中指压着一张照片,推到雪菜眼前,“误会吗?” 雪菜定睛一看,照片上抓拍的是虎杖拉着她在游乐场狂奔,虎杖搂着她的肩膀,一脸得意龇牙,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完全是法外狂徒这样子。 看样子,虎杖他们平时和这边没少结梁子。 雪菜语塞,“虽然游乐场的事情确实是虎杖和伏黑做的,但他们不是存心的。” 萩原研二点点头,“还有呢?” 雪菜想了半天,发现这么久,萩原研二根本什么都没说,所以她干脆也不说了,“没有了。” 萩原研二拉开椅子坐上去,两条长腿交叠放在桌上,叼了支烟翻看照片,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张问:“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雪菜看了看,是公园里的监控画面,伏黑惠带着她一起钻进滑梯里。 雪菜:…… 萩原研二挑眉,“雪菜小姐,你和照片里的人,是什么关系呢?” 雪菜呼吸一紧,她抓住腿上的裙子,试探道:“朋友?” 萩原研二轻笑,随即熄了烟头,翻开厚重的书册说道:“如果是朋友的话,根据高专破坏公共设施的诸多前科,咒术师在公安内部,已经被评级为超危险级别,你的处罚,会是最高级的。” 雪菜惴惴不安,“这样吗……” 萩原研二撩起眼皮笑道:“想好是什么关系了吗?” 雪菜摊手:“我没什么好说的!” 萩原研二手指抵额,“既然雪菜小姐这么不配合,我会申请接下来对雪菜小姐的狱外监视工作,直到解除雪菜小姐的危险判定。” 雪菜预感这个惩罚非常不妙,“真的有这种处罚吗?” 萩原研二挑眉:“你要看看条款吗吗?” 他收起散漫和漫不经心的时候,有一种欺身而上的压迫感。 雪菜瑟瑟缩缩地点头,“还是看看吧。” 萩原研二将厚厚的书册转了圈,推到雪菜面前。 雪菜绕过去看向封面——《咒术师特别管制条款》。 雪菜:?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在冗长的条款中,雪菜再三确认,发现萩原研二确实没有说谎。 萩原研二见状,站起身道:“没有问题的话,就去办理一下手续吧。” 他打开门,转头催促道:“走吧。” 雪菜犹犹豫豫地跟上。 警视厅的走廊空旷安静,萩原研二厚重的皮鞋在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雪菜一声不响跟在后面。 透过萩原研二宽阔的肩膀,觑见他俊挺的侧脸。 他不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冷硬的威压。 甬道很快走到头,在警视厅的外面,暂时接待外来人员的地方,吵吵闹闹的氛围和内部迥然不同。 樱色短发的少年吵吵嚷嚷,“有没有搞错,摩天轮的维修费怎么可能这么多!” 伏黑惠抱着手,冷酷地扫了眼虎杖手中的罚单,瞳孔也是一缩:“骗人的吧!” 虎杖一把揪住小警员的领口,大声质问:“喂,真的没有搞错吗?” 小警员战战兢兢,求助地看向自己的领头上司。陡然发现上司们已经自觉退出了两米远。 小警员:!!!??? 修长的手指将罚单夹住,隔着黑色的墨镜,五条悟粗粗扫了便,“这样啊,原来是咒术高专这些年欠下的所有修缮款。” 他随手挥舞脆弱的罚单,热情地冲走廊那头的萩原研二打招呼,“啊呀,雪菜酱也出来了,等你好久了。” 萩原研二低下头,借着火点燃嘴里不知何时叼起的烟,隔着吐出的烟雾,漫不经心地对对面的师生三人组说:“交完修缮款他们两个就可以走了。” 五条悟大喇喇笑着,轻飘飘按住萩原研二肩膀,“啊哈哈,真是麻烦这位警官把我的助理带出来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他偏头探过萩原研二的手臂,朝雪菜亲切招呼:“雪菜酱,你是因为听到我来了所以出来的吧?我真是太感动了。” 雪菜呼吸一滞:“五条老师,快别说了。” 五条悟像完全没有接受到信号,热情地搂住她的肩膀,半个身体的重量压下来,“没关系,这里又没有外人。” 他抬头看向虎杖和伏黑惠,“对吧?” 虎杖皱着眉,“五条老师,你靠的会不会太近了?”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同意。 萩原研二拍开五条悟的手,将雪菜拉到自己身后,“念她是初犯,改正大于惩罚,接下来,对她的监督管理工作,将由我负责,你负责那两个人的欠款就可以了。” 五条悟惊奇道:“雪菜酱做的很过火吗?” 雪菜连忙摇头。 当然,情债的事情不算。 五条悟挑眉,“那她就不能由你负责了。” 萩原研二将盖了章的公文拿出来,“批准书已经下来了,反对无效。” 五条悟揉揉雪菜脑袋顶,“看来雪菜酱惹了很大的祸呢。” 他也不再坚持,“既然这样,作为她的上级却没有教习好她,我要负很大责任,人就由我带回去,教好了再送过来申请重检。” 一来一回,握在雪菜肩头的一只手变成了两边两只手。 雪菜被他们的交锋弄得大气不敢出。 虎杖看来看去,还没想出个办法,就听到门口传来新的脚步声。 凭借出色的听力,炼狱杏寿郎在几十米开外,就听到了薄薄一层墙壁后的讨论。 他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既然两边都不想让步的话,不如将雪菜小姐放在鬼杀队,由柱来监督改过,抵上身为柱的信念和尊严,雪菜小姐一定会有一个全新的改变。” 大厅的气压又降了几度,五条悟和萩原研二都向炼狱杏寿郎看去。 虎杖对鬼杀队插手也有些微词,“虽然鬼杀队的古法训练,在三方里面最适合磨砺意念,但这种她是咒术师吧?” “那个……”雪菜弱弱提问,“请问,我可以哪也不去吗?我也可以闭门检讨的。” “当然不可以。”几人异口同声地打消了雪菜的念头。 争执之下,不知道为什么变成最高级别危险物的雪菜,被带到了会议室,由鬼杀队、咒术高专和警视厅三方负责人临时线上商议归属问题。 “当然,很显然,鬼杀队对修正心性的方法是最拿手的。” “高专的学生应该由高专的人管理。” “警视厅有权对判定的危险随时管控。” 三方各据一方,毫不相让。 雪菜目瞪口呆地看着三方高层来来回回,从她这件事,发挥到了家长里短的旧账。 最后,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警视厅高层大手一拍,“既然谁都想要,那就一起负责好了!既然谁都有能力,不如直接以宫町的超自然事件当做考核,成功了就解除限制!” 他这话一出,原本激动万分的众人瞬间冷静下来, 雪菜疑惑地问:“宫町的超自然事件?” 五条悟杵着下巴,唇角弯起,“也不是不可以。” 萩原研二随口道:“当然可以。” 炼狱杏寿郎紧接着说:“荣幸至极。” 三方的高层见状,也纷纷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会议视频被切断,只有雪菜还在摸不着头脑,“所以,宫町的超自然事件到底是什么?” 虎杖想了想,“似乎是一个有着神秘传说的古老岛屿。” 伏黑惠也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报,“但最近以来,连续一段时间,总会传出类似失踪的事件。” 萩原研二说道:“最后调查的结果,都是正常的意外事件。” 炼狱杏寿郎解答道:“鬼杀队的人每次路过那边,都会有奇怪的预感。” 雪菜紧张地问:“所以,很危险?”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当然不,因为没有落点,这个世界的三方势力,都无法以恰当的理由对宫町的事情进行接手,所以真正麻烦的,从来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到底派哪一方去调查。” 雪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五条悟拿出手机,兴奋地开始翻找攻略,“那边的温泉很出名吧?” 最后,他将一个页面拉出,放在雪菜面前,抬手压着雪菜的肩膀,带着她一起看,“我们可以去宫町公费旅游了,雪菜酱!” 雪菜:!!! 18. 准备 在接下来的几天,雪菜被科普了这个世界的“灰色事件”。 钉崎野蔷薇清了清喉咙,有模有样地教学:“即便咒术师、鬼杀队、公安共存互助,依旧存在很多无法解决的事件。” “这些事件的发生概率成迷,如同埋下的定时炸弹,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被引爆。但在这之前,管理当局就自动将这类事件的危险性归一为[未知],也就是‘灰色事件’。” 雪菜努力在资料上翻着,试图跟上钉崎野蔷薇的讲解。 钉崎野蔷薇一把合上雪菜手中的纸张,“雪菜酱,这种信息,在学院的档案也不会记载的。” 雪菜疑惑,“所以,无法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发的问题,运气不好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困在任务地?” 钉崎野蔷薇点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雪菜满脸黑线:“宫町这趟,听起来完全像是被名正言顺地放逐嘛……” 钉崎野蔷薇嘟嘴,“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个任务,可是所有人都没办法解决的呢,我相信你,雪菜酱!” 雪菜:…… 对于要和诸前任一起打包放逐到深山老林这件事,雪菜完全没有时间去悲伤。 因为除了她以外,其他五个人,对放逐好像非常热忱。 相较于雪菜的“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五条悟整个人像是开满了小花花,走路都快飘起来了。 在钉崎野蔷薇走后,雪菜的门铃很快被按响了。 五条悟探头,乐呵呵地捧着脸,“雪菜酱,我准备了去宫町要穿的衣服,给你送来了。” 雪菜受宠若惊,“啊,五条老师,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五条悟笑得看不见眼睛,“这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出游,雪菜酱的东西就由我来准备吧。” 他熟门熟路串进门,找到雪菜的行李包,将黑色手提袋中的衣服和物件码进去。 雪菜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不安地在旁边徘徊,果不其然在他塞进去的衣服里发现了一套情侣装,雪菜惴惴不安起来,“可是我们明面上毕竟是同事诶,这次这么多人,如果穿情侣装的话,不太好吧?” 五条悟难得没有一哭二闹,他扬起脸,笑容灿烂地说:“没关系,我怎么会让你在大家面前和我做这么过分的事。” 在雪菜放心下来时,他晃了晃手中的小小一块布料,“所以我准备了这种,很适合两个人的时候穿哦。” 雪菜感觉血直往脑袋上冒,大脑一片空白。 这蕾丝花边的胸衣是什么意思?这两根绳子的布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有兔耳和毛茸茸啊! “五条老师!”雪菜恼羞成怒。 五条悟满脸单纯地凑上来,“我还准备了男款的,雪菜酱看吗?” 雪菜将五条悟往外推,“不要!” 五条悟磨磨蹭蹭,最终在雪菜的推搡下,亦步亦趋往门口走,“可是,我还有这个没有放诶。” 雪菜毫不怀疑他会掏出什么更过分的东西,大声拒绝:“我不要,你拿走!” 五条悟有些失落,“好吧,那我带着吧。” “啪”一声将门摔上,雪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有种紧张地颤抖。 太过分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雪菜还在气头上,门铃又一次被按响。 雪菜凶巴巴地开门,“你又干嘛!” 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后,她怔愣,继而讪讪的笑了两声,“是伏黑啊。” 伏黑惠盯着雪菜气恼犹存的脸,眸色暗沉下来。 雪菜心绪地回视,“有什么事吗?” 伏黑惠声线微哑,神情看不出喜怒。 雪菜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侧身邀请他进来,“怎么了?这个表情。” 伏黑惠站定在沙发旁,将一条黑色的皮质手带地给她,“这个给你。” 雪菜疑惑地打量,“这是什么?” “是可以被动启动的防护罩,就算是特级咒灵也没有办法。”伏黑惠别过脸,酷酷地说。 雪菜一肚子疑惑,这东西,公式书里没见过呀,是什么新的氪金道具吗?从哪里来的。 见雪菜没有动静,伏黑惠面色微红,抢在她拒绝之前,拿过防护手带,不容拒绝地抓住她的手腕,扣了上去,语气强硬,“不可以拒绝,也不可以取下来。” 看着凶巴巴的伏黑惠,雪菜小心点了点头,“好、好?” 见她这样,伏黑惠脸色更黑了。他盯着雪菜的眼睛,语气冷硬,“总之,到了宫町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凶巴巴的上纲上线的样子竟然莫名很让人心动是怎么回事? 雪菜捂住胸口,点了下头。 伏黑惠得到满意的答案,也不多过停留,“到时候我们会来接你。” 见伏黑惠出来,等在门外的虎杖疑惑,“这么快就说好了?” 伏黑惠嗯声,“没什么好说的,你去吧。” 虎杖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兴冲冲地敲响雪菜的门,“雪菜酱!!!” 雪菜打开门,看到是虎杖,疑惑道:“你们是一起来的,为什么不起进来?” 虎杖嘿嘿笑道:“伏黑是伏黑,我和雪菜酱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想他在。” 他期待地问:“不让我进去吗?” 雪菜让开位置,“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虎杖挠挠头,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当然很重要。” 雪菜跟着紧张,“真的吗?” 虎杖点点头,在雪菜紧张的视线中,俯下身,郑重地捧起她的脸,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雪菜感觉热气直往脸上喷,“诶?” 虎杖灿烂一笑,“伏黑搞这个东西搞了很久,虽然我也有帮忙啦,但是这根本不重要。” 他严肃的说:“虽然不重要,但雪菜酱,就算是伏黑送的,你也要更喜欢我哦。” 雪菜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蒸腾。 被咒术组的三人搞得心惊胆战,雪菜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收拾个七七八八之后,手机的消息提示响了。 【萩原研二:空吗?出来坐坐。】 雪菜毫不思索地回:不太空,还要收拾去宫町的东西。 谁知萩原研二秒回:我来帮你。 雪菜有些凌乱,随即毫不犹豫地拒绝,搞什么嘛,全都挑着今天来。她贴心地拒绝:不要了吧……你也很忙啊。 萩原研二:没关系,我下班了,现在在你楼下。 什么,楼下? 雪菜咕噜翻起身,看向楼下,果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雪菜看了看自己收拾整齐的行李,身体更快一步地已经跑到行李旁,弄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没过多久,萩原研二发道:我到门口了,开门吧。 雪菜:救命! 她挪动脚步,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萩原研二的身影拉长在狭窄的走廊里,高大而具有压迫感。 狭窄的空间里,青年身上微苦的烟草味,充盈在鼻端,烟草味还未散去,显然上来之前,还在下面等待了一段时间。 萩原研二挑眉,“不请我进去坐坐?” 正经的话,被他说的带着不正经的内涵。 雪菜按捺下心底的异样,“请进。” 这还是萩原研二第一次来她家里,她打开储物柜,找出一双新鞋。 萩原研二惊人的好视力扫过她正在关上的柜门,他接过雪菜准备放在地上的鞋,随口问道:“雪菜酱在家里准备了很多男士拖鞋?” 雪菜神经一凛,她故作镇定,“因为前面一段时间,被沼鬼困扰,同学和老师经常过来,所以准备了这些。” 萩原研二点点头,“这样啊。” 他不再询问,状若寻常地进了主厅,扫视一圈行李,似笑非笑地问:“这么乱,刚开始收拾吗?” 雪菜点点头,“嗯。” 他蹲下身,就势要捡起散在地板上的衣服。 雪菜瞥见一条白色的带子,糟了,刚才五条老师塞进来的衣服也一起混在里面了。 她抢过萩原研二手里的衣服,“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来吧。”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还是退后让出了位置。 雪菜将衣服胡乱塞进去,然后“啪”地合上,“好了,其他没有什么了,萩原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萩原研二轻笑,“这么着急赶我走?” 雪菜支吾,“也不是,毕竟你也要准备嘛。你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萩原研二掀了掀眼皮,“刚下班过来。” 雪菜赶紧点点头,“那一定还有很多没有准备好吧,那还是快点回去准备吧,我这边有问题的话,一定第一时间联系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仔细端详了一番雪菜的神情,在雪菜额角的汗水快要落下之前,他俯身拥住少女,掌心拖着她的脊背,将她往胸口轻轻一按,抱了个满怀,“那我先走了,到了宫町那边不要走太远,要跟在我身边。” 雪菜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含糊地回答:“嗯……” 萩原研二揉了揉少女的发顶,“那我先走了。” 雪菜将他送到门口,他走出去几步,又转过身,“对了。” 雪菜警觉,“怎么了?” 萩原研二晃了晃手机,“有事找我。” 雪菜点点头,“我知道了,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笑了笑,重新走进狭窄的楼梯。 雪菜送了口气,这次,总算把所有人都应付完了吧! 她吧嗒走回床边,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躺下,“叮咚”的门铃声再一次被扣响。 雪菜:……你们今天商量好了来团建吗? 19. 出发 炼狱杏寿郎单手靠在腰间日轮刀上,金色的中长发下端,火焰般的发尾如同太阳温暖而耀眼的光晕。 见雪菜开了门,他金红两色的眼瞳露出些笑意。 她小声叫道:“杏寿郎大哥?” 炼狱杏寿郎点了点头,爽朗的声音让人安稳,“警视厅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雪菜摇摇头,软声道谢:“游乐场的事,还没有谢谢你。” 炼狱杏寿郎的眸光温和了些,但看到少女有些忐忑的表情,还是将心里的话压下,他佯装无事地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对了,这片地区的巡逻,以后应该都是我来接手,如果有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 雪菜微讶,“这片区域已经轮到鬼杀队负责了吗?” 因为世界融合的原因,咒术师和鬼杀队员也是秩序维持的组成。 杏寿郎点点头,“一个星期以后换班,我们从宫町回来应该就正好赶上。” 雪菜眨眨眼,这不是还隔得挺久的吗? 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杏寿郎大哥。” 炼狱杏寿郎扶着身侧的日轮刀,注视着雪菜片刻,这才寻常地问道:“所以,你的line是什么?” 雪菜怔愣,专门上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雪菜点出界面,递给炼狱杏寿郎,“这个。” 炼狱杏寿郎眉间拧着的凝重一松,他拿出手机,还算镇定地选择添加好友。 半晌,他道:“好了。” 雪菜捧着手机,“收到了,OK!” 炼狱杏寿郎微微松了一口气,唇角重新展露爽朗的笑:“那我先走了,对了,这个给你。” 雪菜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这是什么?” “是顺便买的和果子。”他移开视线,迈步离开,“我先走了。” 雪菜拿出拆开的礼品袋,里面用金色蝴蝶结仔细装点的糕点盒,看起来可口又甜美。 雪菜皱眉,顺便? 经过这么一通插曲,雪菜将东西收拾好已经快到半夜了,她简单洗了个澡,靠在床头,用彩色水笔划去了日程本上今天的任务。然后在“明日”栏的空白上,写上了宫町两个字。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手机,安详地躺在床上。 来都来了,多想也没有意义,还是看小说吧。 直到后半夜,她熄灭了台灯,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远处街道的路灯下,身着如同燃烧火焰纹羽织的青年注视着那方小小的熄灭的窗户,他轻声道:“晚安。” 肉色短发的少年从黑暗的街道处走过来,他银色的瞳眸神色冷漠,如同银白色的月光石,漂亮而冰冷,让他年轻的脸庞看起来多了几分冷漠。 锖兔清朗的声音因为冷漠的语调,显得低沉内敛,“听说你找主公交换了下期的轮班。” 炼狱杏寿郎点头,“是,怎么了?” 锖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里本来该是我负责的,炎柱。” 炼狱杏寿郎回头,顿悟道:“抱歉,我应该问一下你的。” 毕竟从前这种事情,他们互相给主公说一声就好了。 锖兔抱着日轮刀,靠墙站立,“这个倒是其次,宫町那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鬼杀队不插手他们的事情吧,为什么你要申请参加?” 杏寿郎笑道:“是一些私人的事情。” “这样吗?”锖兔视线落在远处的窗户上,他突然开口道:“宫町还缺人手吗?鬼杀队只去你一个?” 炼狱杏寿郎点头,“是私人的事情,所以没有申请组队。” 锖兔漠然道:“那我申请加入。” 炼狱杏寿郎轻疑,“怎么?” 锖兔看向他,“我也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去宫町处理。” * 第二天,雪菜起了个大早。 去宫町需要辗转几天的路程,第一天的路线,需要先坐电车进入乡下,再转巴士到达预定好的中转点。 雪菜戴上宽檐草帽,对着镜子坚持了一遍着装,便拉着箱子出门了。 她居住的是偏远公寓,行李箱还需要想办法弄下去,她压了压草帽,正准备下楼,便听到下面有人上来。 她探头去看,看着炼狱杏寿郎握着日轮刀,隔着回绕的栏杆回廊,仰头看她,“早上好,需要帮忙吗?” 雪菜招招手,“早上好……” 不待她回答,炼狱杏寿郎便已经走上来,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我来吧。” 雪菜还买来得及说什么,炼狱杏寿郎已经带着箱子,举重若轻地步入了楼梯。 雪菜赶紧跟上,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见杏寿郎停住了脚步。 雪菜看过去,狭窄的楼道中,高个子的青年双手插兜,正往上走。 他视线落在杏寿郎提着行李的手上,唇角的笑愈发漫不经心,他抬眸看向雪菜说:“早啊,雪菜酱。” 雪菜小心点头,“萩原警官,你也来这么早吗?” 萩原研二笑意加深,“早吗?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呢。” 雪菜紧张得捏紧手指,炼狱杏寿郎“坦然”解释:“我正好要交接这边的巡逻,今早就顺便过来了。” 说完,他拉起雪菜的手腕,冲萩原研二点了点下巴,“没事的话,就借过一下。” 萩原研二轻笑一声,但还是侧身,随意贴壁站着。 即便是这么随意一站,也像个要拍杂质的男模。 炼狱杏寿郎点点头,从他面前经过。 雪菜不敢多想,她迈步赶上杏寿郎的步伐。 萩原研二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总感觉凉飕飕的。 她埋着头,经过萩原研二面前时,另一只手腕被一把抓住。 雪菜浑身僵硬,保持着下楼的姿势,冷不防拉到了正在往前走的炼狱杏寿郎。 炼狱杏寿郎停下脚步,顺势就要回头。 萩原研二视若无睹,执起少女白皙光滑的手腕,淡紫色的眼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急促却又不得不小心放缓的呼吸。 他轻笑一声,俯首将微凉的唇贴在少女皓白的手腕上。 酥麻像是要顺着手腕往身上,雪菜像被烫到,慌张地缩手。 但萩原研二握得轻轻松松,却毫无间隙,雪菜的手腕一时被死死制住。 雪菜紧张地往回看,这么狭小的地方,不管她怎么挡,炼狱杏寿郎回头就能尽收眼底。 萩原研二欣赏了一番少女的紧张无措,勾了勾唇,将薄唇贴上她掌心,轻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手上力道一松,雪菜如释重负地抽回了手。 炼狱杏寿郎疑惑地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你怎么了?” 雪菜摇头,“没什么,这里面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 雪菜急忙跑出昏暗的楼道,她甩甩手,用冰凉的手背贴上滚烫的脸颊。 “雪菜酱!” 虎杖的声音远远响起。 雪菜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应道:“虎杖?” 虎杖从马路那边兴冲冲跑来,初日从他身后的高楼间隙中升起,他樱花色的浅发在晨光中染上一层绚烂的金色。 刺眼的阳光照进眼中时,雪菜眯了眯眼。 雪菜用手掌在眉心搭了个帐篷,朝虎杖看去。 虎杖三两下越过隔离栏杆,稳步落在她身边,热情地贴上来,“出来的这么早?我和伏黑还准备来接你的。” 伏黑惠慢一步过了马路,他的视线在拎着雪菜箱子的炼狱杏寿郎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而移向从另一条街道出现的银色眼瞳少年。 他的视线沉了沉。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长跑车驶停在路边。 漆黑的车窗摇下,白发的青年招着手,“雪菜酱。”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五条悟长腿一迈,向雪菜走来。 雪菜觉得有哪里不对。 对了,副驾驶! 所以开车的是谁?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银色短发的少年温和笑着招手。他今天没有穿高龄的校服,圆领的卫衣遮挡不住他唇角黑色的咒纹。 等等,狗卷? 雪菜回头一看,加上正从楼梯走出来的萩原研二,原本定好的五人组合,一下飙升到了七人。 雪菜脑中轰隆一声。 她云养过的崽崽,这次差不多是凑齐了吧。 五条悟毫无边界感地将手搭在雪菜肩膀上,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问:“在想什么?” 雪菜忍住揉耳朵的冲动,僵直着脊背说:“没有想什么,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快出发吧。” 她呵呵笑着,同手同脚地想要往前走,被五条悟按住。 继而揽着她往跑车走,“这边雪菜。” 他勾勾手,被放在旁的行李箱自动向他滑去。 五条悟单手握住拉杆,将行李轻飘飘转个圈,丢给了下车的狗卷棘。 狗卷棘好脾气地将行李箱拎向后备箱。 五条悟已经揽着雪菜往副驾驶里坐。 雪菜扒拉住车门,颤抖着手坚持道:“我还是坐电车吧。” 五条悟看出了她的紧张,“怎么了,这辆车有什么问题吗?” 雪菜艰难道:“没问题,只是我们这么多人,坐不下吧?” 五条悟晃晃手指,“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也没给他们留位置。走吧雪菜酱,我们今天就能渡过海岸,晚上就能到达宫町了!” 他强行将雪菜按进了副驾驶,在狗卷棘放下箱门之后,倏然点火。 他单手撑在车窗上,露出十分欠扁的笑容挥手道:“我们先走咯,拜拜~” 然后一踩油门,载着雪菜扬长而去。 20. 旅馆 在钞跑的助力下,原本计划好的第二天才能赶上的渡轮,在当天下午就被五条悟用钞能力解决了。 宫町处在京都外偏僻的海港对面,是一座地貌丰富的偏远岛屿。四周环海,唯一的进口是岩羽山脉之后,三天一渡的客运渔船。 原本定好的客船要明天才会出海。 但五条悟显然没有这个耐心。 他带着雪菜等在海岸线边,灿烂的阳光将他雪白的头发渡上一层透明的金边。 粼粼波光下,连觅食的海鸥都似乎变得格外乖巧。 远处还能吹折灌木矮树的海风,到了近前只剩下和煦拂面的微微水气。 雪菜舒畅的伸展手臂,一路的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她看了看附近,完全没看到落脚的地方,“我们定好的住宿,是在这边吗?” 五条悟理所当然回道:“不是。” 雪菜疑惑,“嗯?” 五条悟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很快,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条淡色的弧线,“来了。” 雪菜更加不解,“嗯嗯?” 什么来了? 迎着雪白的海浪,一艘游艇破浪而来。 驾驶室中,带着黑色小墨镜,扎着黑色小丸子头的修长眼睛男人,身形看起来有些熟悉。 雪菜用手在眉骨上打了个帐篷,很快看清了里面的人。 原来夏油杰啊。 在她云养五条悟之后,因为蝴蝶效应和她的推动帮助,夏油杰的信念崩盘前夕,被五条悟打晕封印了起来。 等他再清醒的时候,由咒灵引发的混乱,已经完全覆灭了“创造一个只有术师存在”世界的可能性。 他只能暂时放下了杀掉非术师计划,和五条悟站在一条战线,实现了存活。 夏油杰显然不满五条悟将自己当做免费劳动力的行为,他将游艇开到近岸,便跳到礁石上,笑眯眯地向五条悟发起了“友好”切磋。 五条悟轻飘飘化解,“多谢了,杰。” 夏油杰笑得看不见眼睛,“不客气,从京都买一辆游艇开过来,也不过临时取消去鹿儿岛吃笼屉荞麦面的行程,完全不用客气。” 五条悟啊哈哈笑了半天,可爱而不要脸地用拇指指着旁边的黑色超跑,“这辆车,送你啦。” 夏油杰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五条悟半俯下身,横手揽住雪菜的腰,带着她往游艇上跳,“我们就先走一步啦。” 脚底塌上船板,五条悟直接接管了驾驶室。 雪菜犹豫半晌,才跟进去,不解道:“五条老师,可是那辆车,我记得是夜蛾校长从上面申请下来的?” 五条悟可可爱爱地说:“对啊。” 雪菜偏头,“所以?” 实际上等他开回去就会发现自己又免费跑了一圈? 五条悟毫无心理负担地承认,“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 雪菜:…… 有点不合理,但仔细一想,又完全合理。 她默默为五条悟的冤种挚友点了个蜡。 经历了七个前任崽崽的气场压迫,单独面对五条悟的时候,雪菜感觉自己就像在放假。 吹着清凉的海风,雪菜困倦地揉着眼睛,缩成一团就在甲板的躺椅上睡着了。 五条悟设置好航道,从驾驶室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女如同惫懒的小猫一般,蜷缩在雪白的船艇上睡着了。 他唇角轻扯,收起了使坏的心思,弯腰小心将人抱起来,钻进了船舱。 将她放在宽阔的大床上,五条悟俯下身,隔着少女柔软的碎发,在额间印上一吻。 那就稍晚一点再捉弄你吧。五条悟扬了扬唇角。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不同于睡梦中起伏的海浪,雪菜感觉身下的平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抬起惺忪的睡眼看去,抬眼便见天际繁星闪烁,湛蓝的夜空下,深色的树木阴影层层叠叠,有种独属于寺庙的平和静谧。 “这里是?”雪菜喃喃。 五条悟疏朗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是宫町的旅馆。” 雪菜从躺椅上爬起来,“这么快就到了?” 宫町四周全是休眠孤岛,岛上生产了茂盛林木,整个海岛只有一片小型城镇,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岛上唯一的旅店。 因为交通闭塞,靠海而生,岛上保留着古老而传统的风俗。 四方的宅院中,环绕排布着落地的木门。 雪菜低头,见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件粉色碎花的浴衣。 她站起身,发现白天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换下了。 这是谁换的? 想到唯一的可能性,雪菜顿时脸色绯红。 五条悟探头凑到她肩膀上,语气好奇地问:“怎么了,雪菜酱?” 小小的墨镜滑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雪菜眼角余光分明看到他还天真地眨了眨雪白的眼睫。 雪菜佯装镇定:“我的衣服,是怎么换的呀?” 快点说他是请旅馆可爱的小姐姐帮忙换的! 五条悟却无辜地眨了眨眼睫,双手捧着下巴,做出开花的形状,“当然是用手换的啦~” 他刻意展示了一下自己蓝色花纹的浴衣,“和雪菜酱的是一套,怎么样,很搭吧?” 五条悟的审美当然是可以的。 花纹简单的单薄浴衣,将他流畅的身线包裹起来。交叠的衣领妥帖地依偎在起伏的胸肌上,延伸到腰腹处,用蓝白色的腰封束着,像是在邀人拆开一样。 雪菜移开眼睛,这家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她转着脚步寻找,“我的房间在哪里。” 趁着其他人还没来,要抓紧时间把衣服换掉。 但从清醒开始,雪菜的危机小马达就开始疯狂运转了。 这身情侣装要是被其他六个人看到,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锵锵锵!”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拉开一扇木门展示,“这里。” 雪菜小跑进房间,果然看到自己的行李整整齐齐放在墙角。 只不过,在她的行李旁,还放着一个大一号的黑色行李箱。 雪菜转头看向五条悟,“那个,不是我的。” 五条悟点点头,“嗯嗯,是我的,怎么样,喜欢这个房间吗?” 雪菜当即懂了他的意思,皱着眉,指了指旁边明显睡不下两个人的榻榻米,“这是一人间吧。” 五条悟点头,“对啊。” 雪菜又指了指他的行李,“不能住两个人的吧?” 五条悟指尖比出一个韩国距离,可怜巴巴地看着雪菜,“我占的位置很小的,两个人完全住得下。” “这样吗?”雪菜斜眼看他。 五条悟不要脸地点头,“是的是的,我很乖的,只会贴着雪菜酱,绝对不乱动。” 雪菜战术性闭眼,算了,还是先换衣服吧。 但就在这时,旅馆的地面却突然震荡起来。 雪菜猛地扭头,只听见外面传来喧闹的叫喊,“总算到了,是这里吧,五条老师是把雪菜带到这里了吧?” 稍微冷淡一点的声音回答:“预订的是这里……” 更多的雪菜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瞬间把五条悟推出房间,“砰”地压上门,手忙脚乱准备寻找衣服。 视线落在五条悟的箱子上,她刷的起身,费力地拉着箱子丢出房门,“你的箱子!” 刚丢出,雪菜就飞快地缩手回房,却被五条悟一把抓住手腕。 雪菜急道:“放……” 说话间,虎杖和伏黑惠已经转过拐角。 虎杖神色微呆,指着在门口拉扯的两只手,“诶,你们在做什么?” 伏黑惠慢一步走过转角,见少女白皙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禁锢,脸色瞬间黑沉,“喂,你们在做什么?” 五条悟笑容依旧,就要开口。 雪菜猛地探出一个脑袋,用门遮住自己没来得及换下的浴衣,“是五条老师一定要帮我看看扭伤的手啦,没有什么大不了,话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航班不是第二天吗?” 虎杖听到她受伤,说着就要上前,“什么,你受伤了?严重吗?” 雪菜赶紧制止道:“别过来!我没事!” 伏黑惠的视线在五条悟和雪菜之前逡巡,慢慢皱起了眉。 他压下心中的怪异,不动声色地问:“能不能自己处理?” 雪菜忙道:“能!” 她狠狠瞪五条悟一眼。 还不快松开! 五条悟一根一根松开手指,站起身时,已经恢复了人模狗样的正经。 他忽略雪菜迫不及待拉门的声音,视线回到陆续赶来的“情敌们”身上,他笑着问:“呀,这么快,怎么过来的?” 萩原研二嘴里叼着只还没点燃的烟,语气稀松平常,“不过是提前一天开船而已,警视厅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杏寿郎沉声:“短短几百公里而已。” 五条悟歪头笑道:“哎呀哎呀,连夜赶路,真是辛苦你们了。” 锖兔语气冷漠,完全无视了五条悟的阴阳怪气,“既然都到了,就分配一下接下来的任务。” 他抬起眼,眸光中的银色尤冷,“任务对象是未知的失踪案,所以这片海岛的区域都不可以掉以轻心,这么多人,女人留守。” 狗卷棘应和,“鲑鱼。” 五条悟笑着举起手,“这样吗?那我负责旅馆区域的巡逻~” 旅馆区域?伏黑惠看向雪菜的房间,是为了这里吗? 他紧随其后说道:“玉犬适合夜视,这片还是我来吧。” 萩原研二在角落站定,闻言轻笑了声,滴答的按火声想,火苗从打火匣绽出,他不紧不慢道:“这片区域吗?似乎住户还挺多的,我还负责更合适吧?” 虎杖皱眉:“你们怎么都想负责旅馆啊?” 木质的和室并不隔音,雪菜听着外面的谈话,扒拉衣服的动作不由自主加快。 救命,你这是问的什么问题啊虎杖! 她顾不得整理,手忙脚乱套上衣服后,哗啦打开门,嘴比脑子快地说道:“我去巡逻吧!” 极度僵持的场面下,崽崽们的视线全都汇集到她身上。 雪菜理直气壮,“既然被派遣过来的话,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总之,我也一定要加入。” 五条悟挑眉,“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在哪里,我就跟你一队好了~” 萩原研二呵声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虎杖紧随其后,“我也!” “鲑鱼。” …… 雪菜:…… 21. 王座 雪菜揪紧裙角,她抢先一步,讪讪笑道:“就算我是唯一的女孩子,你们要照顾我,也没必要这么多人一起和我组队吧?” 五条悟扯了扯唇角,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这些领地意识极强的、搭档?们。他们沉着脸色,丝毫不退让,视线紧紧停在少女身上。 他抵了抵镜框边缘,无声地笑了笑。 然后重新挂上了那副随意的笑容,“对的对的,所以我的下属,就不劳烦各位费心了。” 虎杖不赞同地嘟嘴喃喃,“这么说的话,我们和雪菜酱也是同事诶,有我们在,雪菜酱为什么要和五条老师这个上级组队?” 五条悟露出笑眯眯的笑容,“是这样的吗?” 伏黑惠上前站在虎杖身旁,抬起眼眸,目光微沉,“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狗卷棘兴致极高地应和,“鲑鱼!” 雪菜一个头两个大,高专这边,除了虎杖和伏黑知道彼此,五条悟、狗卷棘、虎杖伏黑之间都还不相互知晓,她不管选哪一个,都会引起其他两个的怀疑。 她将目光投向了公安和鬼杀队这边。 公安这边,除了萩原研二,还有一些可以随时撤离的临时成员,但因为路程原因,都还没有到。 和“人多势众”的其他两组比起来,他现在就像一匹孤狼,起疑的可能性最小。 所以,她的最佳选择,应该是鬼杀队这边。 眼见高专组内部开始扯头花,雪菜最后将目光投向了鬼杀队师兄弟。 雪菜想了想,建议道:“宫町失踪案,目前为止并没有准确的信息,多的也无法做,不如先调查情报吧。” 萩原研二不紧不慢地说道:“宫町的布局除了城镇,还有一大片森林和无人居住的海岸,就算你想加入,也不可能分去无人区。” 五条悟笑道:“所以,警官先生,你是想说,让雪菜酱和你一起去城镇的警署调查最合适吗?” 萩原研二视线轻抬,漫不经心地笑道:“五条上级,雪菜小姐目前还在监视期。” 雪菜小心揪紧衣角,悄悄将视线看向鬼杀队。 怎么还不说话? 果然,锖兔沉默之后开口道:“「当作为正式组织的警视厅与高专得不出结论,事件恰好能就应该由民间鬼杀队接手,为了避免争端,鬼杀队可以优先接手」,这点,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五条悟眯眼笑问:“所以,鬼杀队也要争取和雪菜酱单独组队的机会?” 炼狱杏寿郎站出来,“鬼杀队接手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争议吧?如果担心分开不利于保护雪菜小姐的话,我和水柱,会一起与她行动。” 他的声音爽朗中正,在混乱中有种让人深信的力量。 雪菜眨眨眼睛,询问高专的小伙伴,“就这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五条悟扯了扯唇角,“既然这样的话,分组合作作为旅游的限定项目好像不错。” 伏黑惠冷着语调,“就算可以,以后也要轮流分组,不能一直固定。” 虎杖点点头,“也可以。” “鲑鱼。” 眼见事情朝自己想的方向发展,雪菜轻轻扬起唇角,对炼狱杏寿郎甜甜一笑,“那我们出发吧!” 雪菜脚步轻快,在踏下木阶时,身后传来一声有些不妙的轻笑,让人头皮发麻,竖起耳朵去听,又什么都没有,像是她的错觉。 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虎杖看着剩下的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分组?” 伏黑惠神色黑的能滴出墨,他转身,走向另一边,“我去探查岛的结构。” 虎杖抵着拳,“那我去另一边。” “鲑鱼。” 萩原研二灭了烟,既然如此,他就去警署那边转一圈吧。 他从斜靠的柱子上站起来,往大街的方向走去,“我去城镇。” 五条悟插着裤兜,“哎呀,你们都走了吗?”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莹亮的屏幕上,“更久远的追溯:诅咒之王埋骨地”几个字赫然醒目。 五条悟唇角扬起,“看来,事情比我想的有趣。” * 旅馆掩映在姿态万千的红枫树中,茶梅沿着石阶小径次第开放,在昏黄的灯光下,团团簇簇,静寂幽密。 雪菜用眼角余光觑跟在半步远的炼狱杏寿郎。 从游乐场开始,炼狱杏寿郎对她就格外关注和照拂。 她略微皱眉,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的他,也是崽崽吗?要是能试探就好了,不然这样不上不下的,紧张死了。 雪菜垂着眼,思绪有些飘远,没注意脚下已经踩上了一块湿润的绿色苔藓。她紧接着脚一滑。 “哎——” “呀”还没说出口,雪菜就感觉自己向前倾的身子被一股横出的力量阻止。 她眼前一亮,这么贴心,一定是杏寿郎大哥!她干脆借机套套话。 她蓄出些感动的泪花,但在看清楚力量的源头时,积蓄了一半的泪光就卡住了。 摔倒是被阻止了,但阻止她摔倒的是一把冰冷的日轮刀。 顺着刀鞘看去,少年周身笼着一层月色,银色的瞳孔翻着冷白的横纹。 他语气冷淡地开口,“站稳了吗?” 雪菜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锖兔就漠然地说:“路都走不稳的话,就直接回去吧。” 雪菜:? 见少女面露愠色,锖兔浑然不觉,借着日轮刀,稍稍挥臂用力,将少女的重心扶正。 “站稳了吗?”锖兔撩了撩眼皮。 雪菜扯起一抹同样生冷的笑意,“谢谢学长。” 杏寿郎目光落在黑色的台阶上,“需要休息下吗?” 雪菜柔弱地点头,“需要。” 炼狱杏寿郎伸出宽大的手掌,“我扶你?” 雪菜还来不及将手放上去,就感觉锖兔的视线凉飕飕地落在她身上。 雪菜心一横,将手落在杏寿郎掌心,热烈的温度顺着掌心燃进心窝。 好温暖。 雪菜忽略冷冰冰的锖兔,经过锖兔面前时,雪菜故意别过脸,不去看他冷得掉屑的脸色。 但不知是不是木屐底太滑,没走两步,她又踩到一块滑腻的青苔,不受控制地失去了平衡。 杏寿郎环臂将她扶住,“小心。” 雪菜双手堆在杏寿郎宽阔的胸膛前,像是靠着一堵安心的城墙。 雪菜撑着想要离开,脚腕传来酸胀的麻木,“啊,好像受伤了?” 看到二人的距离,锖兔眸色沉郁,像最晦暗的深潭,他上前道:“我背你吧。” 雪菜呼吸一紧,“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话还没说完,炼狱杏寿郎就将少女抱起:“算了,我抱着你吧,反正下面就是集市了。” 腿弯挂在炼狱杏寿郎结实有力的臂膀上,少女洁白的脚背在冰冷的雾气中一点一点,随着下山的节奏,悠悠晃荡。 雪菜揪着杏寿郎肩膀上的羽织,不敢去看锖兔的眼神。 真愁人,虽然锖兔的态度一直冷冰冰的,但雪菜总有一种他在压制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雪菜轻轻叹口气。 炼狱杏寿郎耳聪目明,觉察到少女幽幽的担忧,他率先打破寂静道:“今晚是镇上的渔火节,我们去集市打探消息。” 雪菜点头,“嗯。” 转过淌着山泉的山林,眼前出现火红热闹的贴纸和灯光,喷香的章鱼丸子味道迎面而来。 雪菜眼前一亮,“好热闹。” 炼狱杏寿郎同样眼前一亮,“走吧。” 热闹的集市上,热情地居民在烤制着从海里新鲜打捞的食材,雪菜吸了吸鼻子,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闻起来就很好吃。 炼狱杏寿郎找了个空位,将雪菜放在长凳上,避免她被乱跑的孩子挤到,“我去买一点。” 雪菜双手按住木质长凳,点点头。 炼狱杏寿郎一走,锖兔冰冷如实质的视线就落在身上。 雪菜决定还是哄一哄他,她往旁边挪了挪,小心地问:“你要坐吗?” 锖兔侧身抱着剑,没有动,冷淡的视线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没有回答雪菜的问题,而是公事公办地说着情报,“宫町三千户人口,岛上只有「小岛」这一个姓氏。我们要查的失踪案件,共同点都是去过后山的神翕。” 他视线移向黑暗中矗立的小山丘,上面阴冷昏暗,与临近的集市形成鲜明对比。 “浴火节,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庆祝封印几千年前岛上的邪祟而生。” 雪菜点点头,暗自惊讶锖兔竟然也做了这么多功课。 雪菜问:“既然这样,我们去后山看看吗?” 锖兔的视线落在她的脚踝上,白皙的脚踝泛着红肿,扭的够呛。他硬着嗓子冷冷留下一句,“这些不是你担心的,你在这里别动。” 看着他也走入人流,雪菜握紧撑着长椅的手。 现在的锖兔好冷啊,从前的他虽然也很严肃,但从不会这样冷冰冰对她说话。 是因为她弃游分手的原因吗? 可是她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二刺猿移情别恋不是很正常吗? 雪菜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在闹市横冲直撞的小孩,倏地朝她这边冲了过来。 雪菜感觉肚子一沉,年久失修的长凳咔嚓断裂。 在她手忙脚乱撑住身体时,掌心擦过粗糙的木刺,划拉一条大口。 “嘶——”雪菜倒吸一口冷气,血红的血珠渗透出来。 “抱歉抱歉!”孩子的母亲好不容易追过来,向雪菜忏愧地鞠躬,“真的太抱歉了。” 她紧张地询问:“您没事吧?” 雪菜晃了晃手,“也不算完全没事。” 孩子母亲忙将她扶起,“真是抱歉,孩子的父亲今天出海回来过节,孩子太过兴奋了,我没有看得住。” 她愧疚道:“请到我家里去坐坐吧,我为您处理一下伤口。” 雪菜摇了摇头,“我在等我的朋友。” 孩子母亲诚恳地说:“我的家就在后面山脚,我让一朗在这里等。” 后山脚?正好也是待会儿准备去夜探的地方。 雪菜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孩子母亲严肃地叮嘱完淘气鬼小孩,就扶着雪菜往后山的房屋走去。 “说起来,你是外面的游客吧?”孩子母亲杏子问道。 雪菜点点头,“今天对你们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吧?” 杏子笑着说:“是啊,很久之前,这座岛是一位邪恶的大人的地盘,他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最喜欢吃掉年轻女人和小孩。” 雪菜眉头轻蹙,怎么感觉这个描述听着有些熟悉? 杏子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但幸运的是,后来,猎鬼师家族的圣女来到了这里,用火焰堆起的术士,杀死了恶鬼。岛上的人欢欣鼓舞,就把这天当做重生的节日来庆祝。” 说话间,已经到了简朴的房屋前,“请坐。” 圣女啊,在古代确实是家族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么受尊敬也很正常。 雪菜漫无边际地想着,丝毫没有把这个故事往自己身上引。 她坐在小小的矮椅上,听着杏子翻找药箱。 玄关前的挂着的黑色桃木在黑夜中无风自动。 雪菜好奇问:“这是什么?” 杏子回头说:“哦,这个啊,这是镇宅的桃木,是用镇压邪祟的封印附近长出的桃木制成的。” 她从屋内拿出一个新的,送到雪菜手里,“送你一个吧。” 雪菜捧着手接过,“谢谢。” 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血珠沾染在桃木上,瞬间就被吸收了。 杏子将药箱放在雪菜面前,“啊,差点忘了,您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拿点鱿鱼干,请稍等一下。” 雪菜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见杏子已经跑进了屋。 雪菜只得作罢,翻出捡起酒精,闭着眼往膝盖上喷。 “滋”的声响后,意料中的痛感却并没有传来。 雪菜小心睁开一只眼,向掌心看去。 入目却觉视线昏暗了下来。 阴冷的风从背后传来,雪菜抬头看去。 流淌黑色河水的漆黑空间中,由白色枯骨堆砌而成的岛屿赫然耸立,巍峨的神翕中,宛如山岳的巨大牙齿赫然悬挂。 雪菜泛着光彩的瞳孔,几乎瞬间就被吸走了焦距。 她看到张开的大口中,通向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会将所有踏入此地的异物吞噬。 雪菜下意识后退,麻木的伤腿陡然一软,她狼狈地跌坐在地。 「伏魔御厨子」 隔着屏幕见过无数次的场景实实在在出现在面前。 雪菜浑身开始忍不住颤抖,几乎是灵魂上的恐惧让她产生不了任何逃跑的念头。 即使她知道唯有冷静,才是唯一的活路。 但身体的记忆,让她在失去所有能力之后,完全没办法产生任何抵抗。 她会死的。 她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当初掏了领域主人的心脏的时候都没有。 窒息感像死水般将她淹没。 轰然炸响的惊雷里,雪菜看到崎岖狰狞的白骨王座上,身穿宽大和服的身影悠然抵着额角。 他仅仅只是一开口,雪菜就忍不住浑身战栗,失去了所有力气。 熟悉而带有侵略性的低沉话语里,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让我看看是哪个杂碎敢直视本大爷。”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随即,讥讽地笑道:“哦,圣女大人啊。” 22. 折辱 圣女大人啊…… 男人的声音如同裹着金属颗粒,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在耳膜上反复碾磨。 雪菜心脏骤缩,瞳孔因为这恐怖的威压骤然放大。 两、两面宿傩…… 伏魔御厨子阴冷晦暗的空间内,雪菜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逆光的黑暗中,宽大的和服松散地束在腰间,两面宿傩单手支着脑袋,似乎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和其他崽崽重逢,雪菜考虑的是怎么保证不掉马。 但在大爷面前,她脑子里的唯一念头,是怎么活下去。 在一众崽崽们的云养中,大爷是最难搞的。 就算她氪金获得了大爷的云养权,但《恋爱的一百种养成办法》系统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提供可选择攻略路线。 【因本次养成对象危险评价指标远超上限,为保证玩家自由度体验,系统不提供攻略参考,请玩家自行承担所有养成后果。】 原地甩下所有售后不说,竟然还有立刻卷款跑路的势头。 雪菜拳头梆硬,连点几个投诉,才将装鸵鸟的公司炸出来。 最后,游戏端给了她一份安全保障大礼包才算了结。 至于怎么攻略,客服机器人表示: 【经过系统现有的数据库推演,暂时无法提供安全可靠的攻略办法,绝对的自由度才能拥有绝对独一无二的体验,请沉浸式体验您的云养之旅哦。】 简单来说就是,搞不定,自己搞。 这点小问题当然难不倒雪菜。 既然现有的数据库没办法算出成功刷满大爷好感度的可能性,那就跳出数据库,选择数据库没有预设过的道路。 比如,成为他的同谋。 他生而为恶,冷酷嗜杀。她就捏个生为正义,善良温柔的对立。 他性情残暴,藐视一切。她就大爱无疆,绝对能与他对抗。 然后,在针对他的绞杀战斗中,当场倒戈,以此接近。 反正除了她,其他围攻者都是系统提供的数据。 借着天才倒戈者的身份,大爷果然开始渐渐相信,她已经被同化为黑暗的盟友。 攻略进度条也在艰难挺进后,达到了百分百。 但因为她的成功,原本做好破产停服准备的游戏公司,又找到她,给出了新的条件:封印两面宿傩的位面,上架新的男神崽崽,考虑到她的贡献,游戏公司给她下个角色八折的金券。 雪菜当然不是为金钱所诱惑的人。 但—— “因为如果要保持两面宿傩位面在你离开期间的稳定性,公司就必须关闭之后所有的策划,你也知道的,我们之后还有几个热门男神,这边是策划书,你看看……” 艰难挣扎下,雪菜最终,选择了将封印道具插入大爷心脏。 “游戏结束了哦。”她对满脸惊愕的男人说。 但毕竟也是有感情在的,她往上滑了滑,坐上他线条分明的腹部,吻上他的唇。 为了不让他这么受伤,她轻笑道:“其实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啦,我是禅院圣女,怎么可能真的叛逃呢。” 男人不仅没有气急,反而突然狞笑起来。雪菜这辈子都没有看过那么疯狂的眼神。 现在,她唯一一个撕破脸背叛的男神,就这么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 雪菜艰难地转动脖子,想要将视线从那张逆光的脸上移开,但……完全动不了。 哦,现在,他还不准她挪开视线不看他。 阴暗的空间中,白骨王座之上的男人将拇指与中指轻扣,下一瞬,他就已经出现在少女面前。 伸出手臂,粗大的手指扣住了少女小巧的下巴,青筋浮凸的手背微微收紧,上挑抬起。 少女修长的脖颈被迫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殷红的双唇微张,满脸隐忍。 大爷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过少女颤抖的双唇,男人故意凑近了些,轻而易举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爬满黑色咒纹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 故意的,他收紧了指甲,宛如利刃的黑色指甲紧贴皮肤划过,紧紧陷入白皙的肌肤里,渗出一丝滚烫的鲜红。 雪菜强咬牙关,才勉强控制身体的颤抖。 两面宿傩压下透着快要溢出胸膛的杀意,施舍般问道:“你,想对本大爷说什么?” 雪菜感觉喉咙一松,她大口喘着气,“你、想做、什么……” 雪菜溺水般挤出几个字,随即就大口大口喘气。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神色愈显狰狞。 他挑了挑手指,锋利的指甲顺着纤细的脖颈划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青色血管,像是在逗弄一只随时都能掐断脖子的宠物。 他提了提语调,粗粝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让人战栗的性感,“做什么?这个问题,你在问我?” 果然,真的是游戏里追来寻仇的。 雪菜眼角蓄起眼泪,委屈巴巴地说:“那大人想要我说什么嘛?” 男人被她的称呼气笑,“大人?” 雪菜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亮晶晶的眼里蓄满水光,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不然,要怎么称呼大人呢?” 两面宿傩呵笑,“千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心口不一的要人恶心。” 他猛地松手,毫不怜香惜玉地让少女摔倒在地。 膝盖磕到碎骨上,传来一阵撕裂的钝痛,雪菜咬紧下唇,才忍住了差点冒出嘴的呼痛。 毕竟现在这位大爷正处于盛怒头上,她要是做出点什么出格举动,她真的不确定他会不会把她杀了。 两面宿傩对她的受伤毫无察觉,抱着手臂,居高临下觑着垂头的少女,目光阴冷,不带一点感情。 雪菜大气不敢出,她弱弱地抬起眼,快速扫了一眼这位喜怒无常的大人物。 她凄凄惨惨道:“大人要杀了我吗?” 男人哼笑,“杀你还需要本大爷动手?” 雪菜继续柔柔弱弱道:“大人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两面宿傩挑挑眉,唇角的笑扬到眼中,慢慢都是恶劣,他蹲下腰,像是逗弄一直试图逃窜的老鼠,“你在逗本大爷笑吗?本大爷没有准许,你敢去哪里?” 雪菜委委屈屈地问:“那大人什么时候才准许我回去?” 两面宿傩嗤笑着,“看本大爷心情。” 雪菜得寸进尺道:“那大人心情现在好点了吗?” 两面宿傩伸出大手,绕过少女后脑勺,然后猛地收紧,抓住她头发,让她不得不完完全全面对他。 他咧起唇角,恶狠狠笑道:“没有。” 看着少女眼角泛红,漫出晶莹的液体,一副“你怎么这样”的控诉,两面宿傩歪了歪头,轻蔑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演。” 少女立刻大惊失色,慌忙解释,“大人,你在说什么,我认识大人吗,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两面宿傩内心突然非常烦躁。 雪菜还想再说两句,但喉间突然一紧,随即就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窒息的重压碾上身体,她像被逼到死角,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转瞬又被掐着脖子无情提起。 “无聊。”男人的声音带着厌弃的冷漠,“你不会以为,区区一个灵魂,本大爷会找错吧?” 他厌恶地看着少女,“禅院雪,还是现在该叫你,宮川雪菜?” 大爷竟然、连她现在的名字都知道了…… 雪菜浑身发软,睁大的眼睛里不知不觉露出了些许警惕。 这不知为何惹恼了两面宿傩,他俯下身,神色突然疯狂,“很害怕?将坛荼印刺进本大爷心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怕呢?” 他更高地抬起手臂,迫使少女脖颈拉长。 雪菜闭上眼,费力地喘着粗气。 两面宿傩欣赏着少女的表情,情绪像是被点燃的火把,愈燃愈旺,几近癫狂,“很难受?你对本大爷动手的时候,有没有现在这样难受?” 雪菜当然回答不了他,他兀自回答着,红瞳中的恨意像是要实质化:“当然没有吧,你这种女人……” 少女费力地挣扎着,脸上因为窒息憋得通红。 她错了,她果然不应该对大爷用这招。 他可没有锖兔学长他们那么好的耐心。 “对不……”雪菜努力挤出两个字。 话还没说完,两面宿傩便用黑色的指甲搅入少女微张的口腔。 他故意将耳朵凑到少女唇边,疑声反问:“你说什么?” 雪菜完全没办法控制舌头,感受到锋利的指甲在口腔中肆虐,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双眼。 大概是看她的表情实在有趣,两面宿傩恶劣地问:“刚才不是还想狡辩吗?怎么不说了?” 就算是千年后重新相见,雪菜也肯定了,大爷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不知被凌虐了多久,两面宿傩撑着手臂,兴致缺缺地用手指夹着少女的舌头,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说不了话啊。” 他突然恶狠狠道:“真想把你这条舌头拔了,看你还怎么说那样让人厌烦的话。” 雪菜满眼通红,鼻尖也泛红,唇上一片亮晶晶的水泽,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再次艰难道歉,“对、唔……” 还没把话挤完,两面宿傩就抽出手指,捏紧少女嘴巴,他痛恨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本大爷做什么?” 他拍拍雪菜透着绯红的脸颊,神色又开始疯狂,“喂,你当初封印本大爷,是为了那些人类喽啰吧?” 虽然她攻略他的那段时间,他杀的人确实少了很多。 但她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两面宿傩双眼发红,“想道歉的话,把他们全都杀了,本大爷就姑且考虑考虑原谅你!” 肆虐的恨意让两面宿傩眼前一片血红,他神色越发狰狞,松开了制挟的手指。 少女破布般往下滑,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握住纤软的腰肢。 两面宿傩一手扣住雪菜的腰肢,将她锁在怀中,强迫她紧贴自己的胸膛。他另一手扣住雪菜的下巴,强迫她直视前方。 “来,让本大爷看看,让你在本大爷身边隐忍这么久,也要保护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 白骨堆砌的神翕幻影般褪去,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二人已经置身于灯火璀璨的夜市。 熙攘的人流从身旁快速流过,两面宿傩随意抬手,掐住一人的喉咙,丢落在地。 那人竟然就此凭空消失。 他带着雪菜在人流里快速行走,不断抡倒几个无辜路人。 旁边的人注意到同伴不见,纷纷惊呼,但都以为是不留神的时候,同伴自己走远了,挤入新的地方寻找。 一连掳走了十几个,两面宿傩最后拎起一个小孩的衣领,走入黑暗之中。 雪菜只觉眼前又一变化,她已经从夜市离开,被带到了一处黑暗的密林里。 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摔倒着刚才集市上被掳走的路人。 扶在腰间的大手一松,雪菜被无情地推到在地。 男人睥睨着视线,粗粝的嗓音冷酷无情地说道:“去吧,杀了他们,本大爷就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23. 受伤 雪菜挣扎着从草地上坐起身,她抬眼,视线落在旷野中央的无辜村民身上。 他们战战兢兢地瑟缩在一块儿,相互倚靠着,警惕地看向她,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被随意丢在一旁的小孩儿憋憋嘴,就要哭出来,但过于窒息的气场下,他好像知道哭出来,一定会落个无法挽回的下场。 场面一时安静。 雪菜将手插进泥里,冰凉柔软的触感让她僵硬的大脑恢复了些思路。 杀人是肯定不能杀人的。 虽然从前在游戏里也处理了不少鬼和咒灵,但游戏里砍掉的都是一堆数据,现在在她面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可雪菜知道,如果现在她敢说出“我做不到,我绝对绝对不可能杀人”这种话,那这群村民的命是绝对保不住的。 因为大爷百分百会发挥反派本色,说出类似“你不忍心,那我来”这种毫无心里压力的话,说不定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他还会更加兴奋,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对大爷的变态,雪菜百分之百确信。 见她这么久没动作,一旁看好戏的男人幸灾乐祸地问道:“怎么,需要本大爷帮你吗?” 雪菜咬咬牙,“不用!” 她撑着手臂站起来,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怎么办怎么办,快想想啊。 可如此普通的她,在强大如两面宿傩面前,又能做些什么呢? 雪菜心事重重地站起身,但还没走一步,就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她垂眸看去,借着透入树林的微弱月光,这才发现膝盖上血红一片。 原本在夜集上的小擦伤,在伏魔御厨子里,被大爷不知道丢在哪儿,膝盖狠狠划伤了。 先前一直挂在大爷身上,高度紧张下,她竟然也没感觉多痛。 现在凉风一吹,她感觉针扎般的痛意爬了上来。 见雪菜趴在原地半天没动,两面宿傩不耐烦地催促道:“舍不得吗?” 说到最后,言语间已经挑起了嘲讽意味。 雪菜扶着膝盖,侧过纤薄的身子,向两面宿傩的方向掀了掀眼睫,似是控诉地小声道:“我动不了了。” 两面宿傩眉头微皱,脸颊和眼底的黑色咒纹,衬得他脸色发沉。 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看向少女捧着的腿。 纤细的小腿修长匀称,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下格外显眼,脆弱易折的膝盖骨上,晕红了一片模糊的血色。 两面宿傩抬眼睫,血红的眸中戾气难掩,上扬的唇角难掩嘲笑,“你不会以为,本大爷会用反转术士帮你治疗吧?” 雪菜垂下脸,柔弱地小声说:“不敢劳烦大人。” 两面宿傩随即哼声,“你当然没有资格。” 雪菜别过脸,沾沾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乖顺地用手撑着地面,笨手笨脚地努力爬起来,“你别生气,我马上就照做。” 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阵烦躁,两面宿傩揉了揉眉心。 他蹲下身,施暴般扣住少女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白皙的肌肤肉眼可见,泛起红色的指痕。 他眯了眯眼睛,“你不会以为装模作样就可以骗过本大爷吧?” 雪菜抽了抽鼻子,鼻尖已经有些泛红,她可怜巴巴道:“我没有。”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脸,语气轻蔑道:“最好。” 雪菜慢吞吞地爬起来,心里急得不行。 快想想办法啊宮川雪菜!一定会有办法的,快想想啊! 雪菜急得满头冒汗,一直走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面前,她都没想出任何办法。 雪菜急得双手发抖,宫町的村民也瑟瑟发抖。 两面宿傩看着少女停下的背景,慢悠悠嘲讽道:“下不了手了?下不了手的话,本大爷可以大发慈悲,帮你一把。” 雪菜条件反射阻止道:“不!” 随即,她立刻反应过来,她的反应太大了。 两面宿傩挑了挑眉,迈步往少女走去,神色重新变得疯狂狰狞,“果然,还是本大爷来亲自动手吧。” 绝对不行啊! 雪菜转身,张开手臂拦在村民面前。 男人微微偏着头,婆娑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表情隐在黑暗中。 但周身的愈发森冷的气场,让所有人都胸口一闷。 雪菜心头一慌,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错误的举动。 她紧闭双眼,兜头往男人胸膛扑去,将脸颊贴在他散开的和服领口,冰冷的耳尖擦着他健硕紧实的胸口,轻轻蹭了蹭。 男人身形一僵,他垂下脸,阴沉沉地盯着少女蜜桃色的发顶。 雪菜眼睫扇动,很快,她小心地抬起眼睫,羞赧地瞥了一眼,又快速垂下,颊边泛起浅红。环住男人后腰的手不自觉收紧。 男人轻嗤,粗粝的声音在少女耳边震荡,磨着她耳朵上的浅绒。 他垂着眼睫,赤红的眼瞳里,充斥着属于绝对王者的藐视,“你还想在本大爷面前玩什么花样?” 雪菜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像是要跳出胸腔。 脑中绷紧了一根看不见的弦,她努力踮起脚,想往男人身体更高处挂。 环绕腰间的手臂顺势上滑,停在了线条分明的肩胛附近。 雪菜抽抽鼻子,委委屈屈地说:“可是我没有工具嘛,至少也要给我一把刀吧。” “刀?”男人眯了眯眼睛,仔细挑剔着她脸上的虚伪,手上轻轻一折,一根指骨顺势折断,断口处却没有血迹流出。 他将黑色指甲的指骨往草地上一扔,施舍般开口道:“拿去吧。” 雪菜像是得了恩赐般,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大人。” 她磨磨蹭蹭地松开手,大概是依靠在他身上太久,她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猛地伸手扒拉住男人胸前的衣服,一只手慌乱中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男人心脏上。 两面宿傩皱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神色轻蔑,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的表演。 但下一瞬,一阵金色的光从男人心脏位置亮起。 两面宿傩厌恶地皱眉,抬手要将她无情丢开。 可双手却如坠千斤束缚,根本动不了分毫。 少女神色一松,快速从他身上离开,连摸带爬地蹬腿往后爬开。 见两面宿傩愤怒地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雪菜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太好了。 总算是有用。 随着金光亮起,密林见笼罩着的黑暗压迫感瞬间撤去。 迫于威压不敢嚎啕的小孩儿哇一声哭了出来。 快吓傻的村民中有人赶紧爬出来,捂住他的嘴带到人堆里。 雪菜抚着自己起伏的胸口,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了。” 也不知是在告诉那些村民,还是在告诉自己。 两面宿傩挣扎了两下,就停下了动作,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尽管已经被限制住,他的语气反而更加狂妄,“这就是你的办法?” 雪菜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我不会让你伤害无辜的人的。” 两面宿傩不屑地轻嗤,“就为了这些渺小的人类?” 雪菜壮着胆子道:“你根本就不懂!” 对于杀人如麻,残酷冷血的诅咒之王来说,人类不过是翻手覆手间即可灰飞烟灭的齑粉,无关的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分别。或者说,弱者对他而言,连呼吸都会让他觉得碍眼。 两面宿傩忽然开始发笑,笑意蔓延在黑色咒纹的脸上,在阴冷的夜色下,红瞳显得愈发妖异。 他身上的肌肉因为用力开始鼓胀,狰狞而性感的青筋爬满手臂脖颈,他歪了歪脑袋,发出清脆的骨骼动响。 金色的锁链从心脏位置疯狂长出,一圈一圈缠绕上他的手臂、身体,试图限制他的行动。 雪菜双眸大睁,神色惊恐地观察着男人与锁链的抗衡,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两面宿傩用对待白痴的语气发问道:“你真的以为,这点束缚,能困得住本大爷?” 锁链飞舞间,男人一步一步,往神色绝望的少女走来。 雪菜整个人都快吓傻了,怎么可能,大爷这么强吗? 她已经在大爷身上坛荼印的痕迹上,重新下了血咒,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将他束缚? 愤怒一下布满了雪菜伤痕累累的内心,她扭曲地想:难道这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出现过的野鸡咒术真的是游戏公司的骗氪手段! 但现在愤怒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雪菜强迫自己冷静。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恋爱的一百种养成办法》虽然继承了众多游戏公司的无良美德,但在保障玩家安全上,却一向谨慎。 不然他们不会试图关闭大爷之后的所有角色,以保证大爷世界的稳定。 血咒是补偿大礼包里,系统给她派发的保命手段。 发动时间短,有效条件简单,几乎是个逆天级保命咒术。 只需要契约双方一滴血,就可以在主控方受伤的情况下,同等限制下咒方的绝对行动。 她封印大爷的时候,一起将血咒种在了他身上,以免万一。 结果大爷被成功封印,血咒一直没有发动。 现在,被她启动的血咒,竟然没有办法完全限制大爷的行动! 到底是为什么?! 雪菜被逼得步步进退。 掌下忽然按住一根坚硬的指骨,锋利的长甲立刻将让掌心渗出血色。 雪菜轻嘶一声,还没来得及喊疼,就发现缠绕在大爷身上的金色锁链骤然变得粗壮,越收越紧。 难道是因为……受的伤不够重? 雪菜看了看膝盖上的伤口,咬紧牙。 不管了,试试再说。 她抓住掉在草丛里的指骨,闭上眼,狠狠用锋利的黑色指甲往掌心一滑。 锋利的痛感让雪菜眉头紧锁,鲜艳血珠瞬间就从伤口流出,滴落在青草尖上。 一滴两滴……成串的血珠滴落,雪菜咬牙,握紧了拳头。 金色的锁链霎时大涨,狠狠将男人束在原地。饶是他浑身肌肉都已经鼓胀到极限,锁链生长的速度,已经快速将他压制。 雪菜却仍然不敢挪开视线,紧张地看着大爷被寸寸锁死。 男人脸上的狞笑逐渐平息,笑意却真心实意地放大,但配上他这张狂妄不可一世的脸,说不出的嘲讽张扬,他轻笑道:“就为了这些人类,你又一次背叛我?” 语声极尽嘲讽。 雪菜喉咙口一涩,话被卡在嘴边。 那个小孩儿见状,冒出头来大喊道:“你这个坏蛋,姐姐是我们的英雄,才不是背叛,你这个大恶魔!” 大爷略一挑眉,小孩儿便扑进大人的怀里,抖着不敢说一个字。 血咒的浑厚咒力在密林里闪闪发光。 像是在黑暗少火的海岛上点燃了一束巨大的火把。 离得最近的锖兔和炼狱杏寿郎很快就追了过来。 夜色中,飘逸的羽织被夜风掀起,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雪菜脑中紧绷的弦松下来。 炼狱杏寿郎快速将现场扫视一遭,视线又落回少女身上。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雪菜近乎瘫坐在地,她摇摇头,虚弱道:“我没事。” 锖兔抱着日轮刀,银白的眼瞳冷淡地落到草地血迹上,随之移到少女掌心,“你受伤了。” 炼狱杏寿郎忙道:“怎么回事?快处理一下!” 雪菜摇头拒绝,“这是我的咒术,如果治疗的话,就没办法将他困住了。” 锖兔和炼狱杏寿郎这才正式将视线落在满身咒纹的男人身上。 即便浑身锁链束缚,感受不到任何咒力波动,但他神色间散发的强大气场,却满是压迫感。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所扫视过的地方,似乎顷刻就会被夺去性命。 锖兔冷淡地评价道:“很危险的家伙。” 炼狱杏寿郎认同地点头,“需要快点带下山封印。” 这不是他们鬼杀队能处理的范围,需要高专的人出手。 雪菜意念一动,一根金色的锁链便从大爷脖颈处飞出,顺从地落到她没有受伤的掌心。 雪菜拉了拉锁链,心虚地看了眼大爷,“走了。” 原本以为大爷会发脾气,那她免不了又要费些脑筋。 但大爷却出乎意料的配合,在得到她的指令后,只眯了眯眼睛,便大发慈悲地迈步跟在了下山的队伍后面。 雪菜和村民是被大爷直接掳到后山的,锖兔和炼狱杏寿郎也是直接闪身飞跃而来。 现在带上了一众普通人,山里面更深露重,很多地方是礁石峭壁,还有灌丛杂草,撤离的路线需要好好考虑。 锖兔主动担任起了探路的任务,先行在前面开道。 返回的路途虽然坎坷,但还算顺利。 一行人寂静无声,很快就来到了宫町神社后的水潭边。 蹚水过去是不可能的,炼狱杏寿郎便砍了几棵树,削平表面铺了个临时的木桥。 在走过木桥后,雪菜回头,想提醒炼狱杏寿郎将木桥移开,还原本来样貌。 虽然一路行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但她心里总感觉不安稳。 她不安地转头,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她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水潭那边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炼狱杏寿郎顺手将木桥拆了,回过头看到雪菜还站在水潭边,便问道:“怎么了?” 雪菜摇了摇头,大概是看错了吧。 剩下的路程还算顺利,炼狱杏寿郎负责将村民送回镇上,锖兔则跟着雪菜一起,将大爷送回旅馆暂时封印。 因为害怕闹出的动静太大,雪菜只将诅咒之王现世的消息告诉了五条悟。 但五条悟不知做什么去了,暂时没办法抽身。 他隔着电话笑声惬意地说:“让鬼杀队那个小鬼暂时看着吧,不用太想念我哦,哦对了,那个小鬼看得住吧?” 雪菜心虚地快速瞟一眼一旁的锖兔,不知道怎么回答。 雪菜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故意避着,鬼杀队的修行者耳聪目明,这点声音自然都被听入耳中。 锖兔冷冷淡淡地答道:“可以。” 五条悟满意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不错嘛。好好在旅馆等我哦,雪菜酱~” 后半句话是对雪菜说的,雪菜赶紧挂断电话。 锖兔的视线落在雪菜膝盖上,“伤口处理一下吧。” 他补充道:“我已经用了封印咒,那边没有问题。” 鬼杀队出行在外,处理任务难免碰上一些咒灵,便常年在身上备着很多咒术师出售的咒力符咒。 他们这次出来准备充足,暂时压制诅咒之王还没有什么问题。 雪菜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自己来吧,太麻烦锖兔学长了。” 锖兔却冷冰冰地一本正经开口:“不麻烦。” 雪菜语塞,“可是……” 锖兔抬眼,定定的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视线,如同溺人的深潭,望进去,就能将人带入晦暗深处。 他温和地问道:“可是什么?” 雪菜牙疼地搜罗着理由,神色纠结。 少年站在和室门庭处,肉色的疤痕从嘴角蔓向颧骨鬓边,苍翠的绿竹也在月色徐风下,映下斑驳的树影。 他银白色的眼瞳中,情绪淡得如一汪死水,肃穆的死气越来越沉,黑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但语气却依旧平静,只耐心地询问:“可是什么?” 雪菜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底气不足地说:“……我想自己回去。” 锖兔点头道:“这样吗?” 雪菜点头,“是的。” 但锖兔上前,走到雪菜面前,向她伸出手掌,“我知道了,既然你的心意已经说完了,那么可以走了吧?” 雪菜下意识背过手,轻轻皱起眉头。 锖兔平静道:“如果任何伤员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来的话,还拿拯救来做什么呢?” 他耐心地伸出手,平和道:“走吧。” 少年的手掌宽大白皙,手指修长干净,但指腹和虎口处裹着粗糙的厚茧,是常年练刀导致的。 雪菜犹豫了片刻,磨磨蹭蹭地将纤柔的手掌放到他的掌心,躲过他的视线快速道了声谢。 锖兔将手掌微收,拇指轻轻盖在少女手背上,牵引着她往和室内走。 少年掌心微冷,只有一层淡淡的体温,像他本人的情绪一样,融入银白色的瞳孔中,看不出多的起伏。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雪菜却觉得,少年掌心的温度热热的,烘得人掌心发汗。 她心里忐忑不安,一瘸一拐的,浑身都不自在。 但走在前面的少年脊背挺直,肉色短发柔顺张扬,没有任何异样。 雪菜走得慢,但锖兔似乎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放慢了速度,将就着她,带着她一路走到房间门口。 和室内没有多余的桌椅,靠窗位置修了一块隔断用来放置榻榻米。 锖兔侧脸,对雪菜淡声道:“稍等。” 雪菜点头,“嗯。” 锖兔走到榻榻米旁边,打开储物壁橱,将柜子里的几床棉被抱出,堆积在榻榻米边缘,搭起一个小高台。 做好这些后,他复又折返雪菜身边,对她伸手道:“走吧。” 雪菜将手重新递给他。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再搭在少年掌心,雪菜心里那股忸怩不安的怪异感消散了许多。 但贴着他掌心的粗糙,她感觉心里还是被磨得毛毛的。 小心坐在垫高的榻榻米上,雪菜握着受伤的手,将受伤的腿伸直,耷拉在床沿。 锖兔从储物柜找到医药箱,取出医用酒精和绵签,将纱布放在手边。 他半蹲在雪菜腿边,眼睫轻垂。 白炽灯漂白的灯光下,少女膝盖上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 血液凝结成一坨,顺着小腿弯淌到了脚踝。 锖兔将绵巾摊开垫在木板上,轻轻抬起少女幼白的脚踝,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他拿起酒精,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发沉,“有些疼,忍一下。” 雪菜点点头,消毒嘛,肯定都会疼一下的。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雪菜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像是将针一根根扎在肉里,然后快速拔出来,留下的痛却是余韵绵长的。 雪菜紧咬下唇,绷直了身体。 锖兔感受到掌心少女的僵硬,冷声问道:“疼吗?” 当然疼啊! 雪菜死鸭子嘴硬,保持距离的考虑下,她脱口道:“没有。” 锖兔点点头,神色如常道:“嗯,那我继续了。” 又一阵酒精喷洒,这次锖兔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只适应性地轻微喷了些。 他实打实地按下了喷头,冰凉的酒精落在伤口上,激得雪菜嗷呜叫出声,“疼疼疼……” 锖兔掀起眼睫道:“需要处理一下吗?” 雪菜疼得泪眼摩挲,距离感也不知道要怎么保持了,她点点头,只想快点结束,“要。” 少年俯身,薄唇对准伤口,轻轻吹气。 凉风带走了伤处火辣辣的疼痛,雪菜稍微放松了些。 但她看清楚锖兔握着她腿吹气的模样,又脸颊通红。她揪紧身侧的衣角,甩掉自己心里焦躁的不安。 锖兔的视线认真,动作规矩,每一步都像是在进行公式化的处理。 让雪菜想要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她只能无声地忍耐着,暗暗希望他能更快一点。 锖兔吹了一会儿,又从侧面加上一些酒精,“忍着点。” 但话说如此,每每喷下,他都会轻柔地吹走伤口上的刺痛,她提起的心每次都轻轻落下。 将伤口处的污泥清理干净,锖兔又出去端进来一盆温水,将干净的毛巾浸透,拧干之后覆在了她的小腿上,替她细细擦净已经凝固的血渍。 他的动作温柔又细致,隔着薄薄的毛巾,雪菜都能感觉到,他修长手指柔和的力道,有意无意地在她腿上稍作停留,叫她感觉到,正要去怀疑,又觉得是她想得太多。 明明已经夜晚,岛上的风也带着凉意,雪菜却觉得房间里的温度有些微微高了。 好容易上好药,将腿上的伤处用纱布缠绕好,锖兔牵过雪菜受伤的手,“该处理这里了。” 雪菜伸直手臂,“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手上的伤口我能够到。” 锖兔并没有反对,坦率直接地将消毒酒精递给了她。 雪菜接过,咬牙喷在手上。针刺般的疼痛让她脸色痛苦地绞成一坨。 锖兔不冷不热地抬手,抚上少女的眉眼,正经而带有距离地说道:“很快就好了。” 微凉的触感,在眉心若即若离,雪菜忍不住想躲。却听到少年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再往后,就要倒了。” 雪菜讪讪地坐回身。 她想了想,还是将酒精递给锖兔,“锖兔学长,能不能、还是麻烦一下你?” 锖兔内敛地点头,“好啊。” 他用棉签沾了水,先润湿雪菜手掌心凝固的血痂。 雪菜不想太尴尬,也想刻意忽略掌心毛茸茸的触感,她飘着视线,分散注意力般问道:“锖兔学长,你以前学过这些吗?为什么这么熟练?” 锖兔的声音如一汪冷泉,平和冷淡,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质感和历练过后的浑沉,“从前在狭雾山,帮小师妹处理过伤口。” 狭雾山?雪菜想起来了,那时候她领了身份牌,冒充父母双亡的孤儿,被鳞泷左近次带回山上,成了锖兔最小的师妹。 那时候灶门炭治郎还没有入山,离锖兔遇见手鬼还有好几年。 身为门下最有天赋的弟子,锖兔经常下山出任务。 为了方便刷好感,雪菜也经常跟着一起去。 有着系统的保护,受伤并不是常有的事,雪菜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喜欢玩自残套路的人。印象中的受伤,只有一次,似乎是不小心打翻了一套瓷器。 那时候锖兔给她包扎,还有些生疏,没想到再见到,他已经熟练到这个程度了。 回想间,修长的手指翻飞,白色的纱布很快便妥帖地缠在了手掌心。 锖兔熟练地系上一个蝴蝶结,“好了。” 雪菜握了握手,松紧正合适。 她展颜露出一个微笑,“谢谢锖兔学长。” 她的眼睛很亮,弯起来笑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就格外亮,像狭雾山晴空亮闪闪的星辰。 锖兔的目光像被什么烫到一样,他略微凌乱地转过身,“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雪菜点点头,“嗯,锖兔学长你也是。” 和室的木门被轻轻带上,雪菜打开木窗,想要散一散室内的热气。 旅馆的房屋中央,种着一排姿态各异的红枫,重重叠叠的枫叶低垂,颇有几分幽深情致。 雪菜靠着窗户,用手扇着脸上热出的绯红,心脏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打鼓。 雪菜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总算将心里未知的紊乱压了下去。 她看了看夜色,抬手准备关窗。 草丛传来窸窣的响声,雪菜顿住动作,警惕地探出眼睛去看。 幽深的草丛里,几双红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雪菜当即愣在原地。 伤口 第二十四章 “是不是很不甘心?”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雪菜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使劲闭上眼睛,然后猛地睁开。快速眨眼扫清视线中的水雾,雪菜再次往草丛看去。 那几双红色的眼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开始晃乎乎地动了起来。 雪菜一个激灵,“砰”的关上窗户,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膝盖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雪菜却顾不了这么多。她脑子里嗡嗡嗡的,紧咬牙关才勉强没有崩溃。 在树林里看到的白影果然不是错觉吗? 可那到底是什么,咒灵、亦或是鬼月?宫町根本没有在任何地方出现过,雪菜完全没有任何相关情报。 窗户哐当哐当作响,怪物猛烈拍打着旅馆脆弱的木质结构,只在第二下,一只长满黑色绒毛的尖刺破墙而入。 雪菜猛地拉开门,兜头冲上缘侧。 黑色的长爪紧跟着刺出狭小的房间。 雪菜连滚带爬,握着手机的手指已经用力得颤抖。 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锖兔学长还没有发现?难道是出去了吗? 雪菜哆哆嗦嗦,慌乱之下随便按了个号码出去,炸在她耳边的,只有电话里传来的冰冷的无法接通! 空间也被切断了。 雪菜急得满头大汗,恍然扭头,发现身后的房间已经不见了,那几双红色的眼睛融合在黑暗里,以怪异的姿态在地上爬行,阴魂不散地追在她身后。 汗水顺着脸颊滑下,雪菜再也分不清管不了这么多,伸手去拉开长廊上的房门。 但、根本拉不动。 身后怪物的距离快速拉近,周围的房间与庭院也开始扭曲。所有的建筑都像纸片一样,沉入扭曲的黑暗中。 留下的只有一条延伸往未知黑暗的木板路。 往前走,是未知的危险。停下,是看不清模样的怪物。 不管向前还是向后,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到底还能怎么办? 心脏怦怦直跳,强烈的窒息中,雪菜想到了一个人—— 大爷! 在这个被圈禁的空间里,唯一还有感应的,只有心口流转的血咒。 也许这就是她能抓住的唯一出口。 抓到一线生机,雪菜双手掐咒,金色的光晕骤然浮现,粗大的金色锁链从扭曲的黑暗中飞出。 雪菜眼前一亮,在身后的怪物即将洞穿她的身体之前,挤进了锁链飞出的扭曲空间。 空间后是看不见的黑暗,雪菜身前一空,瞬间失重,掉入里面。 掉落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双手很快撑到了坚硬而冰凉的触感,雪菜倒头滚落,摔停了木地板上。 掌心和膝盖因为用力磕碰,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雪菜直抽气,支撑着身体坐起的时候,手上膝上的纱布已经染得血红。 尽管已经逃了出来,那片扭曲的空间并没有停止。 贴满丹笔黄符的房间中,黑色污秽泰山压顶般沉下,挤压住了出口,迫不及待地要冲破空间限制。 雪菜连连后退,手指碰到了椅子腿,她后退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去,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被锁链捆绑在木椅上。房间里,到处都贴满的丹笔画成的黄符,压抑着被封印之人的咒力流动。 即使在困兽之境,男人的脸颊眼底的黑色咒纹,让他的神情看起来依旧满是讥讽,神色轻蔑。 短短一垂眸,就像在睥睨蝼蚁的至高之王。 两面宿傩扬起唇角,声音粗粝,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挺狼狈的嘛,圣女大人。” 另一边的黑色扭曲,像长出手的麻袋一般,锲而不舍地逼近。 退无可退。 雪菜吞了吞口水,想要说话,但却发现这实在有些艰难。她忌惮地紧盯着不断靠近的黑色空间。 两面宿傩终于分出一些注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眯了眯眼睛,语气危险,“哪里来的东西?” 雪菜喘过气,顺手抓住大爷的衣角,“救……救命。” 话一出口,雪菜也是一愣。她居然向大爷求救?大爷恨不得杀了她,怎么可能救她? 两面宿傩呵笑,语调不出意外地高高在上,但说出的话却让雪菜倏然睁大眼睛。 他悠然吐出的回答是,“怎么救?” 雪菜又是一愣,竟然真的答应了?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两面宿傩挑眉,“三秒,再不说话本大爷就把你丢出去。” 雪菜心中沉默,大爷,这么大的怪物您看不到吗? 但短短几息时间,黑色怪物压迫到了雪菜面前,雪菜拼命将身子往后退,已经碰到了大爷的身体。 两面宿傩不悦地皱起眉头。薄薄的布料完全挡不住少女身体的柔软,她没骨头一般,轻轻的碰触,就像要嵌入他的身体里。 黑色还在前进,雪菜退无可退,只好转头抱上了大爷的腰,鸵鸟一样将脑袋埋进大爷宽大的和服,尽量离黑色远一点,她闷闷地努力说道:“这个,把它控制住!” 姿势过于亲密,两面宿傩第一次在完全束缚的情况下,被抱住身体,处于束手就擒的一方。 真是让人不爽。 他皱了皱眉,扬了语调吩咐,“可以,解开血咒。” 不紧不慢的语气,有种完全不顾人死活的懒散。 所幸的是,黑色在靠近大爷之后,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什么原因,不敢再上前,只在二人周围周旋环绕。 雪菜费力地挤出一点点间隙,合起掐咒。 但刚起了个头,她猛地想起很重要的事情。 两面宿傩挑眉,“怎么?” 雪菜抬起脸,梗着脖子说:“那个、虽然我知道您现在非常想杀我,但是能不能、稍微把这个决定打消一下,不然我现在死和下一秒死根本没什么区别嘛。” 两面宿傩烦躁地皱眉,“死在本大爷手里和其他蝼蚁手里,在你眼里是没有区别?” 雪菜呵呵笑,“也是呢,其他人可比不上您的手段呢。” 两面宿傩呵笑,“那本大爷一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死法。” 雪菜感觉他并没有现在杀人的打算,这才解除咒术。 锁链消散,化作金光退回心脏。 大爷甚至没有任何动作,浑身重新散发的恐怖咒力,便将空间怪物的行动制住。 藏在空间后的怪物拼命尝试,挣扎着要冲破气障,显然不甘心就此落败。 大爷抬起手臂,大掌扣在扭曲空间上快要钻出的脑袋上,指节收紧,一阵尖啸撕心裂肺地响起。 污秽拼命挣扎,大爷眯了眯眼,指下一松,任由黑暗空间后的怪物潮水般褪去。 两面宿傩回身,抬手的瞬间,血红咒力一闪,黄色符纸纷纷化作碎片。 凋零的黄色落雨里,两面宿傩垂下眸,赤红的眼锁定脚边的少女。 雪菜对上他的视线,大气都不敢再出,警惕地缓慢往后退。 她悄悄将手藏在裙子底下,提醒:“你说过、要用最盛大的死法的,现在怎么看都不合时宜吧……” 两面宿傩便轻易捏住她藏在身后的手腕,单手束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往身前一带。 雪菜阻挡不得,胸口砸在他健硕紧实的胸膛上,闷闷的疼。 炽热的体温像一盆燃烧的炭,雪菜小心抬眼,对上的是男人上挑的眉角。 他眉心的黑色咒纹一半掩在房间黑暗里,一半被外面透进来的月色照亮,压迫感十足。 他毫不留情地讥讽:“你不会以为,本大爷会放纵你用这么低端的办法发动血咒吧?” 雪菜心虚地说:“我……” 但大爷显然并不想听她说话,喜怒不定的大爷用力一推,将她粗暴地反身摔在榻榻米上。 雪菜刚伏起身,就被掐住脖颈,按向冰冷的地面。 雪菜费力撑住地面,侧过脸,皱眉问:“你做什么?” 两面宿傩拖着下巴,欣赏她明明毫无反抗之力,却努力扬起头颅的倔强。 破坏的欲.望蠢蠢欲动。 他将视线逡巡过少女努力撑起的肩胛,没法使力分腰腹,最后落在缠着纱布的膝盖和手掌上。 他随手一番,将少女翻了个面。 雪菜感觉视线一转,背后砸来落地的闷痛。 雪菜皱了皱眉,眼角浸出生理性泪花,但咬牙忍泪,不卑不亢地看向大爷。 两面宿傩眯了眯眼睛,少女柔弱无力、伸出一只手指就能折断的脆骨,但这个眼神真的很棒。 他压下唇角的兴奋,欺身而上,顺手捏起对他来说过于纤细的手腕,粗大的手指危险地收紧,力道大的,像要把她的手腕生生折断。 雪菜惊恐地后退,“你干嘛?” 两面宿傩停在了雪菜摇摇欲坠,快要倒下的临界。 然后将雪菜的手往前一拉,锋利的指甲轻而易举划开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 粘连的纱布被割开,雪菜感觉掌心一松,伤口在凉风里火辣辣的疼。 雪菜小心皱眉,不想被大爷发现。 但两面宿傩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更加高高在上地嘲讽道:“真是可怜,明明这么怕痛,为了那些区区人类,居然能做到这地步。” 雪菜不服地争辩,“我当然没有办法看着他们死却不管啊!” 两面宿傩眯着眼,“所以,你用坛荼印刺进本大爷的心脏。” 雪菜扭过头,不是啊,她只是那段时间更爱其他崽崽了而已。 两面宿傩以为她是内疚,便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而易举地扳回。他心情不错地问:“怎么,没办法回答了?” 雪菜偏过视线,“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大爷并不在乎她的敷衍。 血腥味在安静的空间里逐渐浓稠,两面宿傩收紧扣着雪菜下巴的手,迫使雪菜因为吃痛回过神。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抬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 雪菜双眸泛起疑惑,这是做什么? 下一瞬,大爷张嘴,用粗粝的舌头卷过她手心的伤口,炽热的酥痒让雪菜猛地一颤。 雪菜下意识抽手,但大爷的力量完全不容反抗,他赤红的双眸好整以暇地看着雪菜的表情,在她的满脸错愕中,舔食掉她流出的血迹。 狭长的伤口很快浸出新鲜的血液,两面宿傩长大嘴,咬在了雪菜的掌心。 雪菜痛的叫出声。 雪菜从伤口不断流走,雪菜感觉掌心的吮吸像永远不知满足,房间里不时传来大爷暧.昧的吞咽声。 直到眼前有些发黑,大爷才移开唇。他用拇指抹过唇角残存的血迹,不客气地评价,“真难吃。” 雪菜气若游丝,昏昏欲睡地点头。 您说是就是吧。 两面宿傩从少女身上起身,比着她的身体,掐咒用出了反转术士。 片刻内,伤口便消失一空。 两面宿傩用粗粝的大手捏住雪菜的脸颊,迫使她回神,恶狠狠地警告:“如果再让本大爷在你身上看到什么伤口,本大爷一定立刻吃了你。” 雪菜还有些恍惚。 两面宿傩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需要本大爷说第二次?” 雪白的脸颊被挤得通红,僵持片刻,雪菜费力地点头。 两面宿傩松开大掌,肌肉紧实的手臂往地上微微一撑,起身迈步往门外走去。 行至门口,他转头道:“还不走?” 雪菜撑起身体,摸不着头脑,大爷又在发什么疯。她不确定地问:“我、走?” 两面宿傩挑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本大爷要杀你,还需要亲自过来提着你走?” “哦。”雪菜磨磨蹭蹭地爬起,两面宿傩便抱手看着她磨蹭。 等她磨蹭到了门边,便迈步继续走。 雪菜打发无聊,徒劳地问:“大人,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两面宿傩轻嗤,“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雪菜:“……哦。” 在雪菜看不见的角度,两面宿傩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哪里都要去,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先去处理刚才那只在他面前装神弄鬼,想要带走雪菜的见不得人的老鼠。 束缚 雪菜抬脚踩在缘侧上,月光下的旅馆庭院寂静幽深,树影婆娑,一切安宁如常。如果不是走在前面的大爷是真实存在的,她都要怀疑被黑暗怪物追杀着跑出来是自己夜游。 所以刚才追杀她的到底是什么?鬼?还是咒灵? 雪菜首先想到了咒灵,但随即将这个设想否定。 就算是特级咒灵,展开领域却不现出本体,这种躲猫猫的欲擒故纵实在是过于非主流了。 雪菜又仔细想了想,空间类领域类技能。 难道是拥有空间血鬼术的鬼?是鸣女吗? 想到这个可能,雪菜心中惊愕,但随即,她有种不安的直觉。 若果真的是鸣女,上弦鬼月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事情开始超出控制,雪菜不安地揪紧了衣角。 觉察到身后脚步慢下,两面宿傩停下脚步,回头道:“磨蹭什么?” 他忽然笑了起来,嘲讽道:“难不成,你在等谁来救你吗?” 雪菜心中一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锖兔还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但是她其实还是希望其他崽崽不要到这边来。 雪菜心虚地避开和大爷的视线接触,平静道:“没有。” 缘侧的转角挂着金鱼风灯,柔和的灯光透过橘色扎纸,少女纤长的眼睫留下卷翘的阴翳,她微抿唇角,不冷不热地表现着漠不关心,但神色之间,想的显然不是他。 两面宿傩迈步走到雪菜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没有怜香惜玉地狠狠抬起。 高大的身影将少女的身体完全笼罩,他加重了力道,迫使雪菜蹙眉看向他,雪菜嘶痛着嘤咛出声,但不愿示弱的倔强又让她咬牙忍住,眼角却泛起吃痛的淡红。 两面宿傩扯起唇角,心中暴戾的情绪高涨,他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本大爷倒是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家伙过来。” 雪菜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禁锢。 两面宿傩轻而易举地制止了她的挣扎,邀请地询问道:“你猜,本大爷是会先杀了你还是先杀了不长眼的家伙?” 雪菜拽着衣角,发现大爷竟然真的在等她的回答,她没好气地说道:“随便你啦。” 两面宿傩不满地轻咦。 雪菜这才发现自己态度真的过于猖狂了,随即找补道:“反正又没有人可以打得过您呀。” 两面宿傩扬了扬下颌,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注视了她半晌,便微松手指,懒洋洋地道:“走吧。” 雪菜垂下头跟上,忽然发现,在找出空间怪物之前,她现在还是大爷的阶下囚。 雪菜头重脚轻地跟在大爷身后,没多久已经气喘吁吁,鼻尖沁出细密的汗,大概失血过多,脚步也有些虚浮。 两面宿傩听到身后的脚步逐渐减轻,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柔弱的人类。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自觉放慢了步伐。 雪菜对此毫无知觉。 她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也没有办法想的太清楚。 更没注意到大爷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兜头撞上,结实光滑的背部肌肉性感而坚硬,顶得她鼻头骤疼。 雪菜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叫道:“好疼!” 不知是不是撞得太狠了,她抬手捂住胸口,感觉这里忽然闪现了玄妙的咒力反应。 衣衫之下,黑色咒纹隐隐闪烁,昭示着刻下咒印的主人正在快速靠近。 两面宿傩并未搭理雪菜,他抬眼,看向庭院门口,波澜不惊的赤瞳中浮现些许惊讶之色,“哦?” 胸口咒纹再次闪烁,雪菜确认这份感应,抬眼看去。 银发的少年一路穿花拂柳,跳上青黑色石阶。皎白的月光将他的发丝笼上银色清辉。 雪菜瞳孔骤缩,狗卷学长! 他怎么来了,这可是完成形态的大爷,他怎么一个人来了! 两面宿傩眼底闪现兴奋的神采,“终于来了吗?” 在这之前,正好向解决几只没用的小鬼。他扣紧手指,掰了掰骨头,发出接连清脆的响声。 见大爷已经严阵以待,雪菜急得不行,她大喊提醒还在迎头靠近的狗卷棘:“前辈,快走!” 没想到这不但没有警醒少年,他反而拉开过高的衣领,薄唇微张,唇角的咒纹与舌尖的黑色连成一线,对着大爷命令道:“滚开!” 咒力攻击震荡,强大的咒言之力向缘侧下的男人袭去,所过之处空间开始扭曲。 两面宿傩眼眸微睁,揽住雪菜的肩膀,闪身往后跳开。 饶是如此,咒言的余波依旧逼得他后退好几步,才完全闪躲。 两面宿傩挑起眉角,神色逐渐变得疯狂,“不错嘛,小子。” 他略一松手,将雪菜往旁边一推。 闪身来到银发少年面前,冲着面门便是一击。 少年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气浪攻击。 轰隆一声巨响,攻击余波落在庭院中央,铺设的碎石瞬间爆炸溅射。 雪菜躲在木柱后,抱头捂住耳朵,挡住咒力爆炸产生的巨大音波。 那边,两面宿傩迎面而上,接连以刁钻的角度快速攻击。少年接连几个闪跳,蹲身落在假山岩石上。 浓烈的烟尘裹挟而来,雪菜矮身偏头,小心观察庭院中的战势。 只见两面宿傩抱着手,从恢弘的尘埃中走出。 白色黑边的和服松垮束在腰间,他面上的神色却愈发张扬,“让本大爷有点认真起来了,等下,你可以选择一个死法。” 狗卷棘皱紧眉头,视线快速往雪菜所在的位置略过。 他觉察到少女的观察,心中一紧。 笨蛋,还往这边靠做什么,躲起来啊。 两面宿傩也注意到缩在墙角的雪菜,这么近的距离,显然让他也有些不开心。 他暂时停下与狗卷棘的对峙,迈步走向雪菜,拦腰将她抱起,闪身出现在半空。 两面宿傩赤眸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冰冷,像降下垂怜的尊主般,大发慈悲凑到雪菜耳边说道:“现在,为他选一个死法吧。” 雪菜揪紧大爷的衣领:“不要!” 可恶! 狗卷棘通红了眼睛,跳上屋脊,快步追上,清朗的嗓音染上浓重的怒意,“下坠!” 周身的空气倏然爆发巨大吸引力,无法掌控的力量钳制着身体快速下坠,两面宿傩皱眉道:“找死吗,小子?” 犹如实质的杀意骤然爆开,威压让少年瞬间下沉。 少年哗啦砸破屋顶,坠入地底,碾入深坑。 但他仍半撑住腿,紫瞳中爬满蛛网般的血丝。 雪菜突然张嘴,咬在大爷的手背上,虽然根本咬不动,但她还是愤怒道:“放我下去!” 两面宿傩扯起唇角,“你在心疼他?” 他神色忽然阴翳,不耐烦地问:“有一点你是不是搞错了,是杀了你,还是杀了你们,对本大爷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雪菜咬紧牙关,大爷身上的威压蔓延到她身上,她连呼吸都被剥夺了。 被咒力层层碾压的少年忽然跃出深坑,随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紫色眼瞳中充斥着愤怒。他咬紧牙哑声道:“放、手!” 两面宿傩扬了扬下巴,神色轻蔑,“强弩之末。” 但下一秒,他瞳孔一紧。 双手不受控制张开,少女像一只断线风筝往下坠去。 狗卷棘闪身落在少女坠落下方。 两面宿傩双目漫上赤红,他压抑着怒意道:“竟然对本大爷施加了两秒效果,你已经够资格去死了。” 他合拢双手,中指和无名指相抵,倏然睁开四瞳,“领域展开——” 时间瞬间沉默,似有水滴落入空无,滴答声响后,血色天空骤然闪现。 雪菜双眸睁大,她挣扎着摸起地上的碎石,猛地往掌心滑去。 凹凸不平的碎石磨开血肉,令人麻木的钝痛涌来,雪菜咬紧后牙,忍痛掐诀:“束缚。” 金色锁链蟒蛇般盘旋而出,紧紧束在两面宿傩周身。 正在降临的血红天空与黑色骨堆霎时停止。 狗卷棘抱住雪菜,紧张握住她的手腕,“鲑鱼?” 好痛啊好痛啊,为什么会痛得眼前发黑啊。 但雪菜还是晃晃脑袋,安慰道:“没事。” 两面宿傩两面宿傩怒极反笑,明明已经快要晕过去,却还要保护这个愚蠢的人类,他咬牙道:“很好。” 雪菜靠着狗卷棘的胸膛,偏过脸,不去看大爷的神情。 狗卷棘察觉到雪菜的抗拒,抬手搂过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鲑鱼。” 我先送你回去。 雪菜虚弱地点了点头。 少年轻轻将面色苍白的少女抱在怀中,像在护着一件珍宝。 不,雪菜就是他的珍宝。 是他曾经孤寂生命里,唯一的闪闪发光。 手掌伤口的剧痛麻木过后,已经没什么感觉。雪菜觉得自己已经缓过来,抬起眼睫,扯了扯少年衣领,“狗卷前辈……” 狗卷棘垂下眼帘,紫瞳中浮现温和的笑意,平和的眸光里,仿佛刚才的战斗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他温声问道:“鲑鱼?” 雪菜偏着脑袋,小声地提醒:“其实、我受伤的是手,不是脚……” 狗卷棘眨了眨睫毛,仍旧不懂地歪着脑袋问:“鲑鱼?” 雪菜讪讪提醒道:“所以、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扯了扯缩到腿根的裙子,“你放我下来吧。” 狗卷棘扬起脸,唇角微抿,下颌线绷紧成倔强的线,他拒绝道:“木鱼花。” 这里又没有人。 少年音色清朗,带着些未愈的沙哑,让他略微强硬的话语显得有些孩子气。 他抬起脚,勾开木门,然后迈步进入和室,将雪菜放在木窗边的茶桌上。 他纤白的手掌撑住窗沿,将她封堵在狭窄的墙边,补充回答刚才雪菜要下来的要求,“鲑鱼。” 你是我的。 啊,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雪菜耳尖泛起薄红,她假装听不懂,抬起撑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推开。 但少年的身形看起来单薄,但却线条流畅,并不夸张的肌肉充满了力量。 她用了些力,却被狗卷棘反手握住,然后顺着她的手掌,从指缝滑入,与她十指相扣。 少年将隔着银色额发,与雪菜额头相抵,他用了些力气,像是在盖章般,“鲑鱼。” 不可以拒绝。 雪菜拗不过他,只能被迫硬着头皮默认。 察觉到少女的顺从,少年勾了勾唇角。 他起身,盯着雪菜的眼睛注视了半晌。 雪菜疑惑道:“怎么了?” 狗卷棘唇角微扬,他阖上眼,柔软的唇在少女眼睑上落下微凉的触觉。 雪菜一动不敢动,面上却不受控制地蒸起绯红。 薄唇轻分,雪菜仰后拉开距离。 少女面色绯红,躲闪的目光像是浸了水。 狗卷棘动了动喉结。 雪菜忙将手挡在面前,“不要了。” 幼白的掌心,暗红的伤口已经开始凝固,少年神色一暗,他抓住少女手腕,心疼地吹了吹。 雪菜挪动着位置,往桌沿移动,“我去拿药箱。” 狗卷棘毫不犹豫道:“鲑鱼。” 我去。 却被雪菜一把拉住领口。 觉察到雪菜拉他的意图,在雪菜略微使劲的时候,狗卷棘便卸下了对身体的力道和防御。 于是他就这么被雪菜“轻轻”拉着贴向她面前。 雪菜没想到自己只是轻轻使了一点力,就把狗卷棘拉过来了。 她讪讪地松开手,赶紧抵住狗卷棘的肩膀。 她觉得现在的姿势有些糟糕。 因为她试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到桌案边缘,大腿不免分得有些开。刚才少年毫无防备地被她拉过来,正好挤入了她的腿间。 她保持着将腿挂在少年腰间的姿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被她拉过来的狗卷棘无辜地眨了眨眼,透亮的紫色眼瞳纯澈透亮,像是在问她,这是要做什么。 雪菜骑虎难下,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要去那边拿药箱。” 狗卷棘眨了眨眼,露出温和的笑,“鲑鱼。” 见他答应,雪菜兀地放下心来。 但下一瞬,她就知道,自己放心太早了。 少年环手,抬起手,放在少女腰窝上,掌心轻扣用力,让少女贴在自己腰间,“鲑鱼。” 我带你过去。 雪菜感觉一股电流从腰间窜满全身,她忙将手放在少年手臂上,“不是,你不要碰这里!” 狗卷棘偏了偏头,疑惑地将手往下放了点,恰好停在少女的胯骨上,像对待陶瓷娃娃般小心道:“鲑鱼?” 这里可以吗? 雪菜面上滚烫,这里更奇怪了!她咬着下唇,“不是……” 狗卷棘乖顺地点点头,将手掌往上移了移,放到雪菜腰窝上,“鲑鱼?” 这里呢? 这里更痒了!雪菜羞得将脸埋进少年颈窝,双腿忍不住缠在少年劲瘦的腰侧,挣扎道:“痒……” 狗卷棘点了点头,忙将手往下移了移,隔在少女与桌案之间,虚虚放着,“鲑鱼?” 那这里呢? 狗卷棘一边说着,一边往药箱那边走。 雪菜自己的呼吸又快又乱,因为她挂在少年身上,少年已经将她虚虚带离了桌边,她现在完全像是嵌在了少年身上。 感觉到少女呼在自己肩膀上的热气,狗卷棘轻笑了笑。 他收紧手臂,靠着手臂力量将少女承托而起,抱着她走到放置架旁。 他提醒道:“鲑鱼。” 拿一下。 雪菜憋红了脸,可始作俑者却满眼无辜,神色坦荡。 她抬手绕过少年颈侧,从置物架拿下药箱。 狗卷棘微扬唇角,不紧不慢地往回走,若无其事地将少女重新放回桌上。然后从雪菜手里接过药箱,取出应急物品,将下层的短效麻药拿出,喷在了少女掌心。 雪菜愣了愣。 诶,等等,有麻药吗?为什么之前锖兔学长没有找到? 虽然捉弄了她半晌,但少年处理起伤口来,认真而迅速,很快就将掌心的伤口包扎好。 雪菜活动了下手腕,麻药效果还未散去,暂时没什么不适感。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雪菜和狗卷棘抬眼看去。 炼狱杏寿郎爽直晴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雪菜同学,你在里面吗?” 开会 雪菜作势要从桌上下来,“杏寿郎大哥?” 狗卷棘抬臂将少女揽住,少年略显单薄的身躯紧紧将她环绕。 雪菜微愣,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斟酌二三,终是放在身侧,指尖扣住桌沿。 轻嗅到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雪菜放缓语调,轻疑着问狗卷棘,“怎么了?” 狗卷棘将下巴搁在少女肩膀上,恋恋不舍地蹭了蹭。 一墙之隔的外面炼狱杏寿郎还在等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会不会冲进来看到,雪菜心神不宁,面上似乎也汲取了少年身上的热度,脸色通红起来。 雪菜稳住紧张到发抖的指尖,扯了扯狗卷棘的衣摆,小声用口型说:“前辈,杏寿郎大哥在外面……” 狗卷棘移开些,淡紫色的眼瞳盯着雪菜的脸,白皙骨感的手掌抚靠在少女纤条的背线上。 雪菜错开视线,抬手推在少年的肩膀上,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快点啦……” 门外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刀剑出鞘的冷硝声长长划过。 和室木门被猛烈的气浪冲开,来人握紧长刀,隔着纷飞的木屑和尘埃,用橙金色的眼瞳锐利地扫视屋内。 雪菜忙错过脸,将红透的面颊埋首在少年肩颈间。 想起自己双腿还挂在少年身侧,她又忙将少年推开,趁着灰尘漫天,三步并着两步冲着隔在二人中间。 看到炼狱杏寿郎这样的架势,狗卷棘上前,将雪菜挡在身后,戒备地质问:“鲑鱼?” 什么事? 炼狱杏寿郎浓眉微蹙,“只有你们?” 狗卷棘偏偏头,反问:“鲑鱼?” 不然呢? 炼狱杏寿郎扫视一周屋内,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他回手将日轮刀别在腰间,正直而坦率地关切道:“你们没事吧?” 狗卷棘沉默地站着,不知道为何没有解除戒备的姿态。 雪菜也不知道狗卷棘对炼狱杏寿郎突然之间的敌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她从狗卷棘肩膀上探出脑袋,缓解气氛道:“我们没事,你怎么回来了,杏寿郎大哥?” 炼狱杏寿郎点点头,“没事就好,听到旅馆的动静后,我就赶回来了。” 他迈步上前,便走边说道:“锖兔在前面重新封印庭院里的诅咒之王,好好的封印为什么会突然失效,你们先回来,有什么发现没有?” 雪菜点点头,“庭院被怪物侵入了,我没有办法找到出口,才跑到关押诅咒之王的房间。简单来说的话,诅咒之王是我惊慌之下放出来的。” 她并不打算说血咒的事情,只挑着能说的来讲。 炼狱杏寿郎眉头有些紧。雪菜揪着衣角,她当然知道他在郑重思考什么。 在这个世界,大爷还是享受着特级咒灵该有的待遇,和他有关的事情,一旦出现,必然造成极大的恐慌。 如今咒灵和鬼月又有合作的趋势,谁也不敢保证大爷的出现,到底有没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而她在大爷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活了下来,现在又故意放出诅咒之王,还这么坦率地承认,放在高层眼中,不管谁都会多疑。 其实多疑也没有什么错,把她关起来也好,她都可以理解。只是想到被怀疑的无数视线,还有隐隐作响的苛责,雪菜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但总之,不管作为鬼杀队代表的大哥,要做什么收押之类的决定,雪菜都可以坦然接受。 雪菜等了等,没等到炼狱杏寿郎的决定,反倒听到他迈步走来,停在自己面前。 雪菜疑惑地抬头,就见炼狱杏寿郎抬手,放在她脑袋顶上,揉了揉,温声宽慰道:“没关系,不用为此自责。” 雪菜微愣,“杏寿郎大哥?” 炼狱杏寿郎明耀的橙金色眼瞳中露出些许温柔,他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 听他这么说,雪菜反而有些局促,她试探着问道:“不用将我先关起来吗?” 炼狱杏寿郎单手叉腰,耀眼羽织让他看起来像是炽热的太阳,他轻笑,“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定下雪菜同学的罪?” 雪菜蹙紧眉头,炼狱杏寿郎的宽容完全不像他正常对待罪恶的态度。 刚开始见到祢豆子的时候,他可是坚定的驱逐党。 怎么到了她这里,他的底线就这么弹性了? 雪菜不安地建议道:“可是,我可是可能背叛人类,和诅咒之王做交易的人诶,再怎么说,还是关起来查清楚比较安全吧?” 狗卷棘听到她的话,皱紧了眉头,他再次挡在雪菜面前,看向炼狱杏寿郎的眼神中,敌意呼之欲出。 炼狱杏寿郎的视线绕过狗卷棘,锁在雪菜身上,他拍拍胸口,保证道:“没关系,如果有人质疑,找鬼杀队就好了。” 他复又看向狗卷棘,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其担心我会抓走她,不如来帮我收拾一下会客厅,其他人回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我们应该开一个短会吧?” 狗卷棘转头看了看雪菜,面上踟蹰。 炼狱杏寿郎宽心道:“已经在旅馆周围放下障了,让她先休息一下吧。” 狗卷棘还在犹豫,雪菜悄悄推了推狗卷棘的后背,示意他答应。 狗卷棘眼疾手快地勾住了雪菜的手指,勾着晃了晃,这才向炼狱杏寿郎点点头,跟在了他身后。 炼狱杏寿郎虽然走了,雪菜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和炼狱杏寿郎相处的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眼前。 鳗鱼饭店的初次寒暄,游乐场的匆匆一瞥,出发宫町前的夜巡到访……还有这次,迥乎异常的偏颇。 雪菜神色纠结,这个杏寿郎,也是她养过的崽崽吧?可是他真的太平静了吧?完全看不出任何发疯的迹象。 如果是真的风平浪静也还好,但是雪菜担心他这么做,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拿不准的东西,雪菜总忍不住小心翼翼。 她忽然觉得,大爷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和嫌弃,似乎也还不错? 这个想法一冒出,雪菜都被自己惊呆了。 她是疯了才会觉得大爷这个施虐狂其实也蛮不错的。 * 旅馆被夜袭、诅咒之王出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其他崽崽手中。 不多时,雪菜就收到了狗卷棘和炼狱杏寿郎的消息:会议室已经收拾准备好了,我来接你? 雪菜一一回绝。 去会议厅的话,其他崽崽都会在场。 不管是突然黏人的狗卷棘,还是让她过于偏颇的大哥,都让她心里毛毛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雪菜索性一个人过去。 她绕过缘侧,路过的时候看了眼庭院。 庭院的乱石已经被清理,溅落损坏的屋顶也修补了个七八。 锖兔修补东西的速度还挺快的? 旅馆依山而建,里里外外绕了三层。外面的屋舍用来暂居短租,内层布置了室内温泉和休憩室。而作为正厅的和室大抵用得比较少,备在了更高的山阶上。 雪菜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顺着木板台阶拾级而上。 红枫叶的枝丫斜斜垂下,雪菜闪身避开,难免惹起一阵枝叶轻颤。 爬了三层高台后,雪菜扶着缘侧旁的木柱微微喘气。 不行了,她真的不行了,作为一个只喜欢二刺猿的肥宅,今天的运动量,快到她生命的极限了。 转角处的的地板,映照出的灯光忽明忽灭。 虎杖的说话声模模糊糊地从转角那边传来,“这个灯坏了,伏黑,把那个灯递给我一下……” 雪菜眼前一亮,心中狂喜。太好了!终于到了! 雪菜小跑着踏上石阶,还没来得及跑上缘侧,便听见有人叫住她道:“来了?” 雪菜又惊又疑,转头看去,在黑暗树影下寻到了少年的身影。 转角处的灯光一缕一缕,明明暗暗地闪烁,在少年衣角透下亮白的光线。他橙金色的衣角就像黑暗中跳闪的火焰。 雪菜顿住脚步,惊讶地叫出他的名字:“杏寿郎大哥?” 她心里有些忌惮,小心拽紧手心,佯装无事地问:“你怎么在外面?” 炼狱杏寿郎迈步上前,他言简意赅地说:“在这里等你。” “等、等我吗?”雪菜磕磕绊绊地点头,“那我们进去吧?” 炼狱杏寿郎走到她面前,视线落在她手上,刚才去找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手上的伤,但是碍于狗卷棘在场,他也只能压下心里想说的话,背着其他人等在这里,低声问道:“手没事吧?” 雪菜看了看裹着白色纱布的手掌,笑道:“当然没事了!狗卷学长给我用了麻药,根本感觉不到痛呢!” 炼狱杏寿郎轻笑,“是吗?” 雪菜觉得他的笑看起来有些失落,便移开视线,建议说:“是啊,大家都到了吗,我们快进去吧?” 炼狱杏寿郎却异常坚定地开口叫住她:“等等。” 雪菜脚步僵住,她扭着脖子转头,“怎么了?” 炼狱杏寿郎垂下眼睑,歉意笑道:“抱歉,一直以来,都这么自作主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雪菜惊讶地睁大眼睛,突然之间,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拉开社交距离,“和咒灵打交道,本来也是在所难免嘛,我们快进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说着也不敢再停留,赶紧往室内而去。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追在身后,清朗的语声里浸满了湿漉漉的内疚,“抱歉,现在才说清楚。” 雪菜脚步发沉,似乎也被他的声音沾染了厚重的水迹,她试了两次,竟然再也迈不动。 她深呼口气,所以,杏寿郎崽崽是打定了主意要摊牌了吗? 可她并不想打破什么,原本的状态就很好了,这样就算自己将来离开,也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困扰。 所以,能够装傻,她就没打算主动承认。 雪菜笑道:“杏寿郎大哥,你在说什么呀?” 炼狱杏寿郎眉眼微垂,少女的拒绝让他心落到了谷底,“我知道你会生气,也是,一直以来,自作主张,本来打算远远的保护你,却让你一次次卷进漩涡。” 他有些金红双色的眼瞳中涌现出落败,“抱歉,也许这个世界,躲在远处的保持距离,并不能保护好你。” 尤其是诅咒之王的出现,他更有种万一他来不及,会真的再见不到她的恐惧。 就算她足够幸运,可以躲开一次次袭击,但还有那么多势力和牵扯,他们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少女,放过威胁世界的可能。 雪菜下意识后退。 炼狱杏寿郎鼓起微笑道:“雪菜,雪酱,回来吧,重新回到我身边。” 雪菜紧张地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转角,她与杏寿郎崽崽说话的时候,刻意没有压低声音。 雪菜都来不及回忆她分手时找的借口,“都过去了。” 炼狱杏寿郎唇角的笑意像是融进了眼中,“所以,重新开始吧,这次,比起守护你的信念,我想保护好你的全部。” 雪菜紧张地握紧拳头,让掌心的触痛让自己清醒。 在她进退两难时,从另外一条路上来的高大人影站住问道:“在外面做什么,不是要开会吗?” 雪菜忙循声望去,“是的呢!萩原警官,你也到了吗?” 萩原研二抱着手,吐出一口烟圈,隔着白色烟雾,看着站在缘侧上下的一男一女。 他抬了抬眉,轻笑道:“啊,早到了,你才发现吗?” 雪菜呼吸一滞,“早、早到了?” 她怎么没有发现?! 就在雪菜满心震惊之际,萩原研二忽然呵笑,“这么紧张啊,在说什么?” 雪菜猛地反应过来,可恶,被骗了! 要是萩原研二早到了,杏寿郎崽崽不可能毫无察觉。 但雪菜完全没有放松下来,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不是欲盖弥彰吗? 果然,萩原研二似笑非笑道:“看来我打扰雪菜同学说悄悄话了?真是抱歉,我先进去。” 说着要离开的话,但身体完全没有动的痕迹。 雪菜感觉,她要是敢答应,萩原崽崽事后肯定会找她。 雪菜一时手足无措,进退维谷。 恰恰这时,樱花色短发小刺猬一般从转角探出头来,他疑惑道:“就说外面有人嘛,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 雪菜如释重负,赶紧小跑向屋内,“正准备进来,有需要帮忙的吗?” 一对上雪菜,虎杖立刻像绽开的小花花,眉眼都带着笑,“都搞定了,进来就可以了。” 雪菜推门而入,室内已经摆好了方形矮桌,榻榻米坐垫整齐排列在四周。 狗卷棘将麦秸色茶饮端到桌上,回头冲雪菜不露声色地弯了弯眉眼。 雪菜轻轻点了点头,找了个最窄的方向坐下。 虎杖见状,开开心心地凑到雪菜身边,占据了右手边的靠近处。 伏黑惠不甘落后,跟着在雪菜左手边的位置落座。 狗卷棘想了想,坐到了虎杖身边。 方形的矮桌,还剩下雪菜旁边、伏黑惠旁边,还有雪菜对面,一共四个位置。 原本,按照高专五人,鬼杀队两人,警视厅一人,是完全可以坐下的。 萩原研二掐灭了烟头,带着一身凉薄的烟火味走进和室,“看来,我只有坐这里了。” 他长腿一迈,坐到了雪菜对面,身高腿长地占据了原本能坐两人的位置。 锖兔抱着日轮刀,冷漠着声线,“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雪菜扫视一周,除了靠着屏风和门口站着的锖兔与炼狱杏寿郎,还少了一个人。 雪菜疑惑道:“不等五条老师了吗?” 萩原研二单手靠着桌沿,懒洋洋笑道:“开会都会迟到,看来也不是很重视这边嘛。” 雪菜抵着下巴,“大概是有什么事吧?” 五条崽崽虽然嚣张至极,很多时候都无需在意规则,但重要的大事上,他都是很靠谱的。 萩原研二轻哦了声,吹了吹长长的额发,“那开始吧。” 雪菜点点头,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地等着。 会问大爷的事情吧,毕竟诅咒之王现世这种问题,在咒术世界里可是拍到了大结局。 果然,萩原研二紧接着便开口道:“调查到了些失踪者的事情。海岛上的失踪案,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在意,因为来这边旅游的,都是些探险爱好者,等同伴发现失联的时候,警署过来已经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痕迹了。” 萩原研二修长的指尖轻点,视线一动不动盯着雪菜,接着说道:“当然,这都是之前便知道的信息。” 雪菜认真听着,忽然脊背一僵,她僵着脖子,视线尽量平缓地朝右手边看去。 樱花色短发的少年单手撑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的飞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青筋分明手覆在少女柔软的手背上,像揉和果子柔软的面团,捻揉搓卷。 少年身上过分高的热度,像是要将少女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指骨彻底融化。 雪菜努力想要从他的大掌里逃脱,他便大方地松开,在雪菜以为被放过的时候,复又捉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 雪菜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暗暗瞥了一眼正对着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凉薄的眼睑闲适地搭在淡紫色的眼瞳上,明亮的眸中,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蓝色的领带随意扯开,领口也被解开,挽起的白衬衫不修边幅地挂在他的线条健康的手臂上。 雪菜不敢有太大反应,只能佯装无事追问:“然后呢?” 萩原研二唇角轻扬,换了个更潇洒的坐姿,继续道:“这些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宫町神社后面的山林失踪的。” 雪菜惊讶道:“那不就是、我们之前去过的山林?” 大爷刚出来的时候,将她掳去的地方,就是神社后面的山林。她也是在那里见到了一闪而过的白影,回来之后,便被怪物侵袭了。 萩原研二指节轻扣桌面,“而岛上,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雪菜紧张地竖起耳朵,“什么?” 伏黑惠斜觑一眼萩原研二,不屑地低声道:“故弄玄虚。” 说着便将身子往后微仰,长腿一伸,拉直了身体。 雪菜扣着桌沿的手又是一顿。 面上都快急出汗来。 伏黑崽崽,腿不要勾着她的小腿啊喂! 雪菜略显急促地催促萩原研二道:“然后呢?” 萩原研二撩了撩眼皮,“雪菜同学,你很热吗?” 雪菜摇头道:“没有啊,只是有些好奇。” 萩原研二哦了声,语调略微拉长,翻转着打火匣,垂下眼睫,继续说道:“岛上的居民,一直都遵守着一个约定,那就是夜深时不进山林,进林必过神社求桃木。” 雪菜心中一顿,“没有照做会怎样?” 萩原研二阴恻恻道:“会遇到怪物,被永远留在岛屿。” 雪菜吓得快要坐不住。 狗卷棘将手边的春桃茶推到雪菜面前,“鲑鱼。” 喝点水吧。 虎杖也捏了捏雪菜掌心的软肉,粗粝的手指在她掌心画着圈,他满不在乎道:“这种瞎话,会有人信吗?” 萩原研二抬了抬眼睫,若有所指地看向雪菜,坏坏地扯起唇角道:“当然有人。” 雪菜单手握住水杯,掌心的疼痛让她暂时清醒。。 可恶,就算知道是假的,还是害怕啊! 炼狱杏寿郎出声打断道:“说重点吧。” 萩原研二看了站在门口的少年一眼,拇指轻掰,撬开了打火匣的铜壳。 过了两秒,他才继续道:“这种诡秘的山村传说,吸引了一些年轻人来这边探险,不少视频传出去后,宫町探险便成了小有名气的练胆初级场。” 锖兔终于说了晚上以来的第一句话,“结果呢?” 萩原研二笑道:“当然是无人伤亡。” “真正失踪的,是慕名而来的游客,似乎是受了探险者次次都是无事发生的影响,失踪的人,无一例外,都没有佩戴桃木。” 雪菜紧张道:“难道是因为传说的原因,因为我没有经过神社求桃木,所以我今晚被后山的怪物攻击了,那些失踪者,也是被怪物掳走的?” 萩原研二扣上打火匣,“只对了后面半句,岛上的居民,就算没有经过神社,身上也都带着桃木。至于那些探险者,也悄悄带了桃木,毕竟他们只是为了赚钱,不是真的为了玩命。” 雪菜愣愣道:“所以……” 恰好走进和室的白发青年幸灾乐祸地笑着接话道:“所以,不出意外,雪菜同学应该就是下个失踪者~恭喜恭喜呀~” 雪菜:…… 五条悟半点晚到的自觉都没有,拉着一把靠背椅,随手就拖放在雪菜身旁。 他大喇喇坐下,翘起长腿,单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看向雪菜,“雪菜同学,好久不见~” 雪菜努力用身体挡住桌旁的空隙。 明明五条崽崽已经坐的这样近了,虎杖和伏黑却半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换了个角度,更加紧贴地搓揉。 雪菜一边担心这么近的距离,被五条悟看到些什么,一边转移心虚般问道:“五条老师,你那边结束了?” 五条悟扬起唇角,“小问题小问题,先看看我们以自己的力量两次单独面对诅咒之王的可爱的雪菜同学,现在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呢?” 雪菜心中的紧张达到了顶点,她尽可能简单地将在山林中看到白影的经过说了一遍。 五条悟摸着下巴,“这么看来,必须要去神社后面一趟了。” 雪菜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怕归怕,查清这个世界愈发诡异的真相更为重要。 虎杖撑着脸颊问道:“现在过去吗?” 雪菜点点头,“嗯嗯,可以。” 炼狱杏寿郎否决道:“明天吧,今晚需要休息了。” 他没有说明是谁,但话语中所指的人,全场却又心知肚明。 当事人雪菜弱弱道:“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吧?” 炼狱杏寿郎看向五条悟和萩原研二,“你们怎么看?”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一点点时间而已。” 萩原研二点头道:“明天吧。” 五条悟拍拍手,“散会散会,今晚还有安排的诸位,就自便吧。” 他身子一倒,就着靠背椅,长臂一揽,揽住雪菜的肩膀,磁性的声音在雪菜耳边轻笑着蛊惑道:“剩下的,我们单独谈谈?” 探究 触不及防的靠近,让雪菜瞳孔一怔。 这么近的距离……怎么看都很有猫腻啊…… 雪菜小心撩起眼皮,看了眼周围,微微握紧的掌心出了层薄汗。 隔得最远的锖兔崽崽握紧了腰际的日轮刀,银色的眼瞳中像是凝结着冰霜。 炼狱杏寿郎崽崽面色沉稳,但金红两色的眼瞳充斥着锐利警惕,他状似无意地问道:“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在这里讲?”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指尖在桌面轻点,也轻笑道:“雪菜小姐身上,难道有什么消息是不能被我们知道的吗?” 雪菜闻言,悄悄抿了抿唇角,她不能被知道的消息还少吗?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了高专组的崽崽。 狗卷棘微皱眉头,比起五条悟和她之间过分亲昵的距离,他更担心其他的。他的目光透出些担忧,他紧张地看着雪菜,“鲑鱼?” 你们要说的事,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雪菜心口被轻轻一击,狗卷崽崽的第一反应,居然只是单纯地担心五条悟说的事会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雪菜有些良心不安,呜呜呜,好温柔的崽崽。 但雪菜的良心只痛了一瞬,她轻蹙眉头,湿漉漉的眼睛眨啊眨,无助又脆弱,但依旧挤出一个宽慰的微笑,对狗卷棘轻轻摇摇头,最终还是实事求是地平静道:“可能吧,不然五条老师怎么会这么紧张。” 狗卷棘目光紧了紧,随即捏紧拳头。大有立刻跟着她一起出去,陪在她身边的势头。 雪菜暗道不好,演过了。但是她真的没想到狗卷学长的阙值这么低。 虎杖撅起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少女柔软的手背,“五条老师,雪菜酱的事情很危险吗?要不要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雪菜悄悄动了动手指,翻过手掌,在虎杖宽大的掌心画圈圈。 虎杖顺手捉住少女不安分的手指,惩戒性地重重摩挲了一下。 雪菜轻唔一声,随即掩盖过去,温温柔柔地说:“不管多严重,五条老师只让我一个人出去,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 虎杖微抿唇角,闷闷不乐地说:“这有什么?帮助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雪菜听到他几乎过界的话,心里一阵肉跳。 她鼓起勇气的语气,言语难掩自责:“刚来岛上就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我也想搞清楚一些事情,免得拖累大家。” 说着,她抬眼,露出希冀的眼神。 虎杖喂了声,嘀咕道:“什么拖累,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自己?” 他反手覆盖住少女娇弱易折的手掌,像是要给她注入力量。 雪菜将目光投向了虎杖,蜜糖色的眼瞳星光点点,“真的吗?” 一直没出声的伏黑惠撩了撩眼皮,冷傲地反问:“显而易见的事,还需要确认吗?” 雪菜微微一愣,“伏黑,你也这样认为?” 伏黑惠臭着脸看向雪菜,“笨蛋,如果以后继续这样想的话,就不要跟我们出来执行任务了。” 少女微微张着唇,水润的眼睛里闪着光亮,像是被注入了希望。她感激道:“谢谢你,伏黑同学!” 伏黑惠下拉的唇角平了一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雪菜眯起眼睛,悄悄挪了挪桌下的腿,用脚踝蹭了蹭脚边的长腿。 伏黑惠脸上霎时冒起一阵血色。 他猛地低下脸,抬手撑住了额头,嘴里低声骂道:“混蛋。” 口是心非的傲娇崽,雪菜才不管他刻意露出的尖刺。她又往上贴了贴,惹得伏黑惠直接拉开凳子站了起来,冷冷丢下一句,“我懒得管了”,便快步离开。 眼见化解了高专组内部的怀疑,雪菜将视线投向最开始的三人,“我可以先和五条老师解决这件事情吗?” 萩原研二垂下视线,偏长的额发在眼底透下一片看不清阴翳。他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地说:“当然可以,雪菜同学。” 锖兔面色冰冷,似乎不想再待,握着刀走出了室内。 态度很有些不对,但雪菜想了想,锖兔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这个态度似乎也不奇怪。她暂且将这个问题放在了一边,继而看向炼狱杏寿郎。 炼狱杏寿郎眉心轻蹙,浓烈的剑眉像喷薄欲发的火焰,微沉着语气,强压下了心里的不赞同,勉强答应地叮嘱:“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好嘞,这个也搞定了! 雪菜点了点头,“谢谢你,杏寿郎大哥。” 暂时解决了五条崽崽引起的翻车危机,雪菜站起身,想快点离开众人视线。 但她还是压下心急,询问五条悟道:“我们去外面说吗,五条老师?” 五条悟却还嫌不够乱一般,当着剩下崽崽的面,熟稔地捉起雪菜受伤的手,语气担忧道:“这么严重的伤?需要老师我背你吗?” 雪菜不敢去看其他崽崽的眼神,只觉室内渐歇的烈火又要烧到身上。 她稳着语气,受宠若惊道:“不用了,谢谢五条老师。” 五条悟温声温语地关心:“真的不用吗?不要勉强哦,雪菜酱。” 雪菜在看不见的角度,抬手去戳五条悟劲瘦的脊背,“伤口没有在脚上,真的不用这么担心!” 五条悟半推半就地往外面挪,“好吧好吧,虽然是要说一些重要的问题,但是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哦。” 雪菜保持着微笑,“好的,五条老师。” 推推拉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雪菜自欺欺人地不去想离开时其他崽崽的表情,拽紧的拳头久久无法松开,尤在战栗。 等她稍微平静下心跳,抬眼去看将她叫出来的五条悟,疑惑地问:“五条老师?” 把她叫出来却什么也不说,这是要干嘛? 但雪菜的火气只窜起来一小撮,便在对上五条悟专注的视线时,“滋”地熄灭。 五条悟正杵着下巴,侧脸看着她。 完美的侧脸在月色下蒙着莹润的光,凉薄的唇角微抿,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清冷璀璨,像是最耀眼的星河坠入黑寂的庭院。 下一瞬,五条悟俊美的容颜在蜜糖色的眼瞳中逐渐放大,雪菜捏住衣角,强忍住后退的冲动,她试探着小声开口:“五条老师?” 五条悟抬手,扯开绷带的一角,隔着一层水雾,苍蓝色的眼瞳直视少女,“有个问题,我现在很好奇。” 雪菜咽了咽口水,“什么问题?” 五条悟笑意轻扬,“雪菜酱,刚刚在里面,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雪菜偏头道:“有、有吗?” 五条悟轻笑,牵起雪菜受伤的手,磨了磨刚才被虎杖搓红的腕骨,语气黏黏地拉长,“这里怎么这么红呀?在哪里磕到了吗?” 雪菜忍住抽手的冲动,理智气壮地撒谎,“我身娇体弱,都怪五条老师一定要拉着我走。” 五条悟点点头,伸出手指,点了点雪菜的心口,“是因为牵手吗?可是我进去的时候,你这里发出的声音,也好吵……对,就像这样,扑通扑通。” 雪菜咬了咬舌尖,微红了脸大言不惭,“因为进来的人是五条老师。” 她上前一步,抱住五条悟的胳膊,撒娇道:“现在心跳这么快,也是因为和我说话的,是五条老师呀。” 五条悟拉长语气哦了声,“雪菜酱原来这么喜欢我吗?” 雪菜点点头,“这点还需要我说吗?” 五条悟轻笑,“真的吗?” 他虽然在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雪菜头皮发麻,搂着五条悟的手臂,借势踮起脚,扬起脸去寻找他的脸颊。 但五条悟半点低头的意思也没有,雪菜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怎么也够不着。 五条悟垂下洁白的眼睫,苍蓝色的眼瞳中如同天际荡远,冷酷平静,审视着少女的表情。 少年的双眸里水盈盈的,像是被水打湿了般,湿漉漉的目光纠结地望着面容俊朗的青年。 雪菜咬咬牙,伸手环住五条悟的脖颈,抬脚踩在他的脚背上,努力踮起脚,终于在他略微扬起的喉结上险险擦过。 终于碰到了。雪菜松下一口气,正准备退下,便被五条悟单手扣住了后颈。 他低下头,轻而易举地攫取少女柔软的唇,不费任何力气攻城略地,夺取雪菜本就惴惴的呼吸。 青年修长的手指插入少女蜜糖色发丝中间,又顺着蝴蝶谷线条,滑在腰间,不带任何挑.逗的动作,随着他的体温,在雪菜柔软的身躯上,点燃星星点点的火焰。 雪菜气息凌乱,终于被放开的时候,浸润水迹的眼瞳中满是不安,“五条老师,不可以在这里……” 他好整以暇地摸了摸雪菜的手腕心,“哦?你想在哪里?” 雪菜语塞,她通红着脸,半天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五条悟挑了挑眉,“那雪菜酱是什么意思?” 雪菜咬了咬下唇,转移话题道:“所以五条老师叫我出来,就是想说这个吗?说这个的话,我回去了。” 五条悟抬手,拦在雪菜身前,他低下头,凑到雪菜耳边,用带着蛊惑的声音悠悠问道:“雪菜酱,你和诅咒之王,是怎么一回事呢?” 雪菜绯红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抖着声音,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手指 五条悟走到一间木屋前,停住脚步,他靠着墙壁上,抱着手臂,单手支着下巴,视线似笑非笑地落在雪菜身上。 他轻扯唇角,带着笑意地反问:“没听清楚吗?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雪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五条老师,我怎么可能会和诅咒之王有关呢?就算是合作,他也看不上我这么弱的人啊。” 五条悟挑眉,“弱?” 雪菜微讶道:“难道不弱吗?” 五条悟歪头,仔细端详少女片刻,俯身凑到雪菜面前,认真地疑惑道:“那为什么,可以把我这个最强,迷惑得愿意听你狡辩?” 雪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磕磕绊绊半晌,终于定下神,委委屈屈地掀起睫羽,“五条老师,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五条悟轻笑,“我该哄着你吗,现在?” 雪菜别过脸,哽咽道:“我没这么说。” 五条悟轻呵,抬起手揉在雪菜脑袋顶,抚着她光滑的蜜色长发,沉下声温和道:“既然如此,请大人有大量的雪菜小姐不要生气了,好好配合我回答问题才好哦。” 雪菜也想知道他到底怎么看出来的,便转过眼,“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你想问什么呢?” 五条悟正经着语气,“宿傩为什么两次都放过你呢?” 他抬起手,敲了敲墙壁,“好好回答哦,如果雪菜酱想狡辩的话,我不介意让雪菜酱和宿傩对峙的。” 雪菜的心随着五条悟敲墙壁的声音猛烈跳动了两下,她挪动视线,僵着脖子看向屋子的房门,大爷现在被关在这里吗?他们在外面说话,他会不会听到? 应该听不到吧,不然五条崽崽也不会说等下对峙。 雪菜转了转眼珠,她走上前,牵起五条悟的大手,一步一挪地欺身上前,抵着他走到退无可退的墙角,这才抬起眼,小心而忐忑地仰头看他,“五条老师,这种问题,你不应该去问他吗,为什么问我呢,我怎么会知道?” 五条悟扬了扬眉,唇角挂起似有似无的笑,“这么说,雪菜酱毫不知情了?” 雪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然。” 五条悟点了点下巴,有些烦恼地说:“可是我不太相信诶。” 雪菜义正词严,语气坚决地要证明清白,“五条老师不相信的话,那就把我关起来啊,看看下次宿傩出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重复道:“关起来?是个不错的提议。” 雪菜气得跺脚,“五条老师,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啊!” 五条悟无辜地举起手,“我在很认真地思考啊,对了雪菜酱,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链子,我去打一副……” 雪菜瞪了五条悟一眼,转身说道:“你这样,我就走了!” 五条悟伸手拉住雪菜的胳膊,调笑道:“别生气嘛,这个可以回去再说,对了,需要定制一些特殊的功能吗……” 雪菜气得甩开五条悟的手,“我真的走了!” 五条悟的唇角轻扬,他注视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心情不错地自言自语道:“似乎真的是个不错的提议……” * 这样折腾了一番,雪菜估计已经走得远了,就停下了脚步,她看了看天色。 昨晚的会议商议好了要去树林里查探,但鬼和咒灵合作的可能性摆在面前,众人都一直决定晚上再去。 现在回去也睡不太着,雪菜干脆漫步目的地顺着旅馆的庭院散步。 簌簌风声响起,五色枫叶和竹叶沙沙作响。 走到一处点着灯的小院里,雪菜才发现走到庭院尽头,她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道清朗的声音叫住,“雪菜酱!” 雪菜回头,看到虎杖站在缘侧对她招手。她看了看木制白纱窗户旁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虎杖的名字,原来她走到了虎杖的院子。 虎杖走上前来问道:“你还没睡觉吗?” 雪菜摇头,“我随便转转,你怎么也没睡觉。” 虎杖拍了拍后脑勺,“对了,你和五条老师说什么了?” 雪菜摇头,“没什么,问了一些关于两面宿傩的事情。” 虎杖皱眉,“很难解决吗?” 雪菜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涉及一些比较麻烦的信息。” 虎杖宽慰,“没关系,反正这次回去,高层会把诅咒之王彻底祓除,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雪菜又和虎杖说了一些,这才拒绝了虎杖要送她回去的邀请。 大爷会被彻底祓除了吗? 雪菜有些迟疑。 但大爷现在被封印掉了二十根手指的力量,咒术高层真的有办法也说不定。 雪菜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五条悟刚才带她去的地方。 她停住脚步,犹豫片刻,真的要进去吗? 想到她发动血咒再次封印大爷时,大爷的眼神和表情,残忍讽刺,带着极尽的嘲讽。 就算大爷现在想要杀她,她氪金云养大爷的最初,也是因为喜欢他。尽管他生而为恶,但他是一个反派,哪能要求一个反派无缘无故拥有正常人的善恶呢? 而且大爷本身,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坏的。 他从诞生便是作为诅咒界的最强,像五条悟带着神子一般,大爷的诞生也是诅咒界的狂欢。 如果不是对于至强邪恶的恐惧与憎恶,他也不会出现。 但是所有人,创造了最强的邪恶,又要将其驱逐。 现在也是,轻而易举地被断了必死判决。 雪菜心里沉甸甸的,终于开始推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空空如也,但在角落里,有一个木质地下楼梯的盖子。 雪菜上前,拉开了地下防空洞的入口。 相较于贴满符纸的房间,地下的防空洞更为偏僻,里面曲曲绕绕,入目皆是黑暗。 雪菜小心躲在转角的隐秘处观察了片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看守。 越往里走,甬道里面越充斥着咸腥的海风气息,在狭窄的地下,发酵成闷热的暑气。 雪菜感觉呼吸有些发闷,便加快了脚步。 绕过最后一个转角的瞬间,她感到一股凉意渗透肌肤,直往骨子里钻。 雪菜搓了搓手臂,摸索着粗糙的墙壁,顺着漆黑狭小的楼梯继续往下面走去。 穿过最后一个甬道,面前的视野豁然开朗,面前是一个宽阔的地下穴洞。 地洞的中央,各种颜色的咒力幻化成粗壮的锁链,将赤/裸上身的男人牢牢束在中央。 大爷出来时穿的和服已经不见,咒力的燃烧焚烧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身躯上烙下了灼热的印迹。 深黑色的咒纹顺着肩膀爬向壁垒分明的腹部,张开的双手被紧紧缠在链条之间。 听到脚步声,两面宿傩轻嗯了声,掀起眼皮,向雪菜的方向看去。 看清楚来人后,两面宿傩扯起唇角,嗤笑道:“你来做什么?找死吗?” 雪菜试探着停在大爷三步远的地方,一步一挪地靠近,见他真的没有什么危险动作后,她才面对面,抬起脸,鼓起勇气反问:“诶,宿傩,其实,你并不想杀我对不对?” 两面宿傩讥笑道:“是不是三番两次,本大爷表现得太仁慈了,才给了你这种错觉?” 雪菜偏了偏脑袋,“可是、每次,你都没有伤害我诶……就算受伤,也都是我自己弄的。” 两面宿傩挑了挑眉,神色阴翳地反问:“怎么,你想求本大爷纡尊降贵杀了你?” 雪菜缩了缩脖子,“这倒也不用。” 她消化了又冒出来的恐惧,好奇道:“可是,真的很奇怪诶,你为什么不更干净一点,直接杀了我,而是一次次给我机会,要我求得你的原谅啊?” 两面宿傩面上的倨傲凝固,语气多了几分真实的恼怒,“你凭什么觉得,你想知道什么,本大爷就会全部告诉你?” 雪菜得寸进尺地捧起手,期待地问:“那么,能不能请高贵冷艳绝对至尊的两面宿傩大人告诉我一下呢?” 两面宿傩皱了皱眉头,“收起你这些把戏。” 雪菜立刻站直,蜜糖色的眼睛直直望着男人,大有不问到誓不罢休的意思。 两面宿傩蹙了蹙眉,不耐烦道:“直接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雪菜挽起袖口,将手臂伸到他面前,“那你可以在我身上留下伤口啊,就像你从前惩罚刺杀者那样,一点一点的折磨。” 两面宿傩挑了挑眉,“不错的提议。” 雪菜却毫不在意地点点头,“那宿傩大人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呀,这样才能保留着我,随时泄愤呢。” 两面宿傩脸色阴晴不定,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些看不懂的暗潮。 雪菜背着手,又往前挪了半步,偏着脸注视着大爷,以为他又在口是心非,决定先给他一个台阶下,“那说好了哦,宿傩大人,不可以杀我哦。” 雪菜从众多束缚锁链中,找到属于禅院的一支。 双手结印,将血咒覆在其上。 缠绕在大爷左手上的锁链瞬间松软。 雪菜握住两面宿傩的手腕,牵引着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她体贴地递着台阶,“说好了哦,就算留下伤口,也要在不能被人看到的地方,不然的话,我也很难办的。” 男人的手掌过于宽大,完全覆上后,雪菜被迫仰起了脸。 两面宿傩眯了眯眼睛,赤红的眼瞳染上让人心悸的冷意。他语气悠闲,有种拿捏不透的缥缈,叫人摸不清后面藏着的危险,“你很喜欢教本大爷做事?” 雪菜眼睫轻颤,大爷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没由来地心悸。 可她不想每次都和大爷剑拔弩张的。她咬了咬牙,闭紧了眼睛。 两面宿傩收紧手指。 细腻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温热的液体在掌心沸腾、跳动。 只要轻轻一折,便能看到令人头脑发热的赤红喷涌。 雪菜的面色逐渐变得潮红,她感觉身体在逐渐上升,被迫绷直脚尖。 呼吸间,所有的空气都被挤压而出,她痛苦地闭上眼。 就这样、结束了吗? 在她快要意识模糊前,喉间的窒息突然一松,冰冷的空气往迎面而来。 两面宿傩嘲讽道:“不自量力。” 雪菜却反手抓住大爷的胳膊,睁开眼亮澄澄地盯着他,“所以,你没有生气了吗?” 两面宿傩烦躁地甩了甩手,“走开。” 雪菜继续扒拉着大爷的手臂,“那我们说定了哦。” 两面宿傩沉着语调,“滚开。” 雪菜点点头,“好的,马上就滚。” 随即开心地上前,隔着大爷浑身的锁链,攀上他的脖子,在面颊上印上一吻。 雪菜快速退开,亮晶晶地说道:“不可以反悔哦。” 两面宿傩面色一沉,他曲手,别起少女的下巴,阴森森地问:“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雪菜暗道不妙,得寸太进尺了,但在大爷面前,她哪里逃得掉。 两面宿傩沉着脸,捏住雪菜的下颌,迫使她靠近。 他扣住雪菜的后颈,迫使她以仰头的姿势,张开唇。 然后略微垂眸,将唇压在雪菜唇上。 分明是雪菜主动攀附的动作,但大爷却完全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不容抗拒地长驱直入,霸道地肆虐而过。 雪菜垫着脚,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挂在大爷握着她脖颈的手上,她仰着头,艰难地在大爷的碾压下汲取呼吸。 不一会儿,雪菜就面色坨红,手软脚软。 她抬起手,试着去推他的胸膛。 但是却如泥牛入海,毫无用处。 空荡荡的室内,沉重的铁链声哗啦作响。 等到大爷终于肯放过她,雪菜浑身失去了倚仗连连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两面宿傩眯了眯眼睛,神色倨傲,他低沉着语气问道:“还敢吗?” 雪菜面红耳赤,她识时务地摇头道:“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她整理了下被弄乱的领口,委屈巴巴地说:“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目送少女离开,两面宿傩轻轻扯了扯束缚手臂的锁链。 沉沉锁链立刻激起强烈的咒力反应,在裸露肌肤上留下焦红的痕迹。 他闭上眼,复又很快睁开。 一根漆黑的尖锐手指,主动地穿越墙壁,摇着尾巴般挤着浮现在他面前。 两面宿傩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呵斥:“滚开。” 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委屈巴巴地赖在空中,讨好地“望”着自己的本体。 两面宿傩张开指尖,夹住不听话的手指,恐吓道:“你似乎很不听话。” 手指颤颤巍巍,吧唧顺着宿傩张开的指间落在地上,悄悄溜出了门缝。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闭上眼。 但不多时,地下室的空间出现新的扭曲,这次的波动更为剧烈。 三只手指凭空出现,像找到主人一般,围绕着锁链中央的男人转圈。 两面宿傩神色冰冷,“主动回归力量这点,从没想到会这么讨厌。” 他很快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冷漠,“算了,反正也是在演戏,力量回不回来,并不影响什么。” 被赶出门的手指顿时挤到面前,等待宿傩招了手,便迫不及待地融入主体。 两面宿傩阴鸷邪魅的脸上,一双赤瞳突然在眼下张开。 他握紧拳头,原本不可动摇的咒力锁链,突然开始紊乱颤动。 力量重新回到身体,两面宿傩感觉心情一畅,又悠悠道:“演戏?无聊。”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还从来没有敢让他等的人。 两面宿傩收拢手臂,巨大的咒力接连震颤,发出惊天动地剧烈的坍塌反应。 刚踏上廊道的雪菜顿住脚,愕然扭头看去。 骗人的吧?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廊道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炼狱杏寿郎劈开掉落的木板,闪身略到雪菜身边,带着雪菜滚落在地,躲开接连倒塌的木板。 尘烟喧嚣里,大爷迈步从地下室走上来。 炼狱杏寿郎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他握紧刀柄,将雪菜往身后一推,“快逃。” 水流 廊道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炼狱杏寿郎劈开掉落的木板,闪身略到雪菜身边,带着雪菜滚落在地,躲开接连倒塌的木板。 尘烟喧嚣里,大爷的身形从暗处逐渐显现。 炼狱杏寿郎目光锐利,在呼啸狂猎的疾风里,拔刀相向。他身后的火焰羽织,迎风招展,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战意燃至他金色的眼瞳。 雪菜从地上爬起,看着炼狱杏寿郎的背影。 他像一座山,爽朗热烈,强大炽热,如太阳般璀璨耀眼。 他偏头,冲想靠近的雪菜肃声说:“离开这里。” 那头,大爷扬起下颌,抬起的双手缓缓扣拢。 [领域展开——] 雪菜惊呼,“不要!” 对上大爷,杏寿郎崽崽会有几分胜算?雪菜不知道。但大爷可是能让整个游戏系统都严阵以待的bug。 一个喜怒无常,连五条崽崽经手过的封印都能摧毁,一个却尚有保留,且战且退。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赢的机会根本渺茫! 雪菜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挡在炼狱杏寿郎面前,炼狱杏寿郎单手抱住雪菜,反身带着她往后撤退。 他凝眉道:“快走啊!” 雪菜不离不弃地环手搂住炼狱杏寿郎的脊背,努力让自己在他的掩护下暴露出来,她坚持道:“要走一起走!” 笨蛋,不要跟大爷打啊,他没有分寸的! 大爷扩展领域的手稍微停顿,看向雪菜的目光猛地冰冷,下一瞬,他的视线落在和雪菜紧紧相拥的男人身上,唇角扬起煞人的冷笑,“真是令人感动的生离死别啊。” 他继续合拢手指,完成领域展开,“那么,就好好死一死吧。” 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气席卷而来,炼狱杏寿郎抱紧雪菜,一个健步快速闪避,起落间,从黑色的空间闭合之上险险略过。 他单手握刀,在空中翻身旋转,日轮刀之上燃烧起金色的耀眼火焰。 可是……他一定会挡在大爷面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残酷、战栗的咒力余波转瞬便将旅馆荡平。 与此同时,炼狱杏寿郎的战技随之而出—— [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漩涡般的火焰以炼狱杏寿郎为中心冲上云霄,华丽而绚烂的金红色火焰在雪菜周围升腾,像热烈而磅礴的生命,迎头面向对面狠厉无情的肃杀之气。 借着战力碰撞的间隙,炼狱杏寿郎带着雪菜快速后退。 他快速地分析面前的处境。 往城镇走是不行的,那边虽然能找到分散的队友,但也会牵连无辜。 炼狱杏寿郎将目光投向了宫町的另外一面,那里,山势连绵起伏,茂盛的树林像一条蛰伏的黑色巨蛇,看不到尽头。 这边,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因为在不久之前,他们召开的短会上,刚将后山作为了极其需要警惕的存在。 但相较于将危险带到城镇…… 炼狱杏寿郎不再犹豫,带着雪菜进入了被当地人口中的禁地。 禁地又怎么样,他一定会好好保护雪菜,不惜一切。 山中地势坎坷,横生的灌丛和下垂的树枝挡住了去路。火焰纹的羽织掠过树干高出,矫健的身形在林间起落。 雪菜心中狠狠揪紧,从炼狱杏寿郎的怀间撑起身,视线越过他宽阔的肩头,往身后看去。城镇已经遥不可见,密密麻麻的树林间,不时传来狼嚎兽袭。 还未松口气,炼狱杏寿郎跃起的身形突然一顿,强行在空中施展战技,扭转身形落在几米开外的嶙石上。不待有所停留,炼狱杏寿郎很快又从石上紧急跳开。 在他离开的地方,猛地爆开黑色的漩涡,压倒性的邪恶气息瞬间蔓延整个林间。所过之处的泥土石块,全部被切割成了整齐而又考究的方块。 炼狱杏寿郎微咬后槽牙,“追上来了。” 像是要逗弄已经穷途末路的老鼠,大爷并没有现身,反而操纵着咒力,在炼狱杏寿郎带着雪菜每次落点后将据点毁掉。 大爷根本没想放过他们,至于什么时候死,也不过是他一念之间。 雪菜牙关紧咬,“杏寿郎大哥,放我下来吧,不用顾着我。” 炼狱杏寿郎轻笑,他将扣着雪菜腰腹的手又紧了紧,“说什么傻话,抱紧我。” 雪菜焦急地皱紧眉头,“快放下我啊,我只会成为累赘的。” 虽然大爷很生气,但是她留下来,可以用血咒暂时牵制住大爷。至于会不会被大爷杀死,她还有些侥幸,就算真的死了,她说不定就回到原本的世界了,根本没必要带着她。 但炼狱杏寿郎并不知道她的打算,他神色严肃地沉声道:“雪菜,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他怎么可以放开雪菜呢?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在他作为炼狱世家长子成长的漫长时光里,她是唯一出现,在他的至暗时刻陪着他的,虽然对她来说,那些他无比珍视的善意,只是随手为之,但他一直悄悄放在心里。 炼狱杏寿郎眼中重新燃烧起浓浓的战意,他眉眼一扬,躲过更加凌乱强劲的攻势。 “小心!”雪菜眼疾手快,回身拉着炼狱杏寿郎,带他躲过从他身后又冒出的攻击。 炼狱杏寿郎回手护住雪菜,严阵以待。 连二连三的追杀将两面宿傩的耐心消耗殆尽,他撕开空间,抱着手出现在战火狼藉中,眉眼不悦地盯着少女。 他抬起指头,点了点雪菜,“放下她,留你一个全尸。” 话是对炼狱杏寿郎说的,但眼神却丝毫没有分给他半分。 炼狱杏寿郎笑了笑,“抱歉,做不到。” 两面宿傩皱了皱眉,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眼神给战意浓浓的炼狱杏寿郎,不屑地嗤笑了声,“要怎么杀掉你呢?切成碎片?也太寻常了。” 语气就像在讨论一盘肉到底要水煮还是清蒸那样随意。 炼狱杏寿郎迎面而上,轻笑道:“那么,就请务必先杀掉我再说吧。” 他跃身而起,日轮刀冰冷的刀刃卷起赤金色的火焰。 [奥义·玖之型·炼狱] 地狱般的烈火深剜而起,浩浩荡荡地席卷黑夜,炸起惊天烈焰。 两面宿傩神色未变,在巨大的火焰之中,脚步都没有挪动。他抬起手,随意地打了个响指,滔天的火焰霎时熄灭。 但他再看向林间时,瞳孔倏然放大。 空旷的树林里,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在战技燃起的瞬间,炼狱杏寿郎便带着雪菜,三下两下闪身远离了战圈,深入丛林之中。 两面宿傩随手捏起金色的火箭,往林间投掷而去。 雪菜只觉金色的火焰追将上来,炼狱杏寿郎一个挡身,嘴角便不受控制地淌下鲜血。 硬生生抗下大爷的一击,炼狱杏寿郎当断则断,闪身投入前面的河流之中。 变故发生在片刻之间,雪菜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便感觉冰冷的河水直往鼻腔里钻,她张开口,晃荡的河水挤压而上,呛得雪菜被迫连吞了好几口。 炼狱杏寿郎感觉道雪菜的窘况,拨水往上游动。但还没游到水面,便又带着雪菜快速下沉,顺着湍急的水流顺势而下。 河岸之上,两面宿傩神色不明地盯着漆黑的河面,他掐了个咒术,猛烈的火焰从他指尖燃起。 蜿蜒的水面被火光照亮,但只剩下空无一物的激荡水流。 雪菜努力在水下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保持平静,忽略没有空气的窒息感。 但胸腔中的空气早已被挤压一空,感觉两颊在无力地颤抖,她猛地吐出一大口浊气。 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炼狱杏寿郎视线落在雪菜憋得通红的脸上,他将日轮刀别在腰间,一手浮动水波,一手扣着雪菜的腰往上游去。 雪菜无助地扒拉着炼狱杏寿郎的胳膊,河水呛进鼻腔,她脱力地闭上了眼。 炼狱杏寿郎眉间一沉,下一瞬,燃烧的火焰将二人周身紧贴的河水快速蒸发,燃烧出了一个隔空的薄膜。 鼻端让人窒息的水渍消散,雪菜略微松了一口气,但空气依旧稀薄,她费力地张大嘴,想要汲取氧气。 炼狱杏寿郎俯身,吻上雪菜咬的殷红的双唇。 他的身上气息如同他周身燃烧的火焰战技一般炙热,他将呼吸缓缓渡入雪菜胸腔,然后顺着她张开的唇,安抚地勾起她有些麻木舌尖。 简简单单的吻,丝毫不像他平日的沉稳和直率,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和拘谨。 但也足以抽走雪菜为数不多的力气。 眼前还有些发酸,雪菜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攀沿着青年宽阔的肩膀。 温热的气流被渡入胸腔,雪菜像一颗攀附大树的藤萝,靠着大树给予的养分存活。她紧紧缠住青年遒劲宽阔的肩膀,贪婪地汲取更多沉沦。 炼狱杏寿郎有些愣住,唇齿间,轻软的唇由不满足地追吻上来,莽撞而急切的求索让她不小心磕到了他坚硬的齿关。 有些委屈的闷哼让炼狱杏寿郎心中一紧,他更为紧张地松开唇关,任由少女不知满足的探求。 大爷的杀意还覆盖在头顶之上的水面,雪菜不敢有太大动作,由着炼狱杏寿郎带着她更深地下潜。 不知潜飘了多久,刺骨的河水带走大部分体温,雪菜牙关有些打颤。 炎之呼吸让炼狱杏寿郎的体温高于常人,雪菜抖着身子,更紧地向他靠近,在黑暗的水底,他就像源源不断散发热度的暖炉。 炼狱杏寿郎察觉道她的动作,掰开雪菜的腿,牵引着她缠在自己窄劲的腰间,整个挂在他身上。 他的胸膛是如此宽阔,沉甸甸的质感让雪菜面色绯红。 她忽然想起,在她养过的崽崽里,杏寿郎崽崽好像是她唯一一个没有使用具现化技能卡亲密接触的。 至于原因……好像是因为虎杖和伏黑作为双料崽崽上架,而他又太好攻略了。 她甚至都没有怎么认真选择身份卡,试探性地用了一个“普通少女”剧本,给他送了几次系统回馈赠送的小礼物,他的好感几乎就快要满格了。 如此好养活,雪菜便放下了心,平时也没有时常盯着,只氪金买下复活甲,在他最后死亡的节点将他救下来,就算云养完成了。 这些触碰,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 比起雪菜有些愧疚的回忆,炼狱杏寿郎却还在认真寻找着出口。 他单手伏在雪菜腰侧,宽阔的手掌几乎要将她的腰肢握住。 他循着水流的方向,钻入了另一支暗潮。 暗潮的空间黑暗阴冷,雪菜有些紧张,她还是第一次在水里待这么久。 炼狱杏寿郎轻声道:“别怕。” 雪菜点点头,将脑袋钻进炼狱杏寿郎胸前,没有注意到炼狱杏寿郎的脊背僵硬地快要绷成一条直线。 不知过了多久,哗啦水声响起,炼狱杏寿郎带着雪菜浮出水面。 炼狱杏寿郎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雪菜摇头扒着岸边,垂眼却见水中氤氲了大片血色,“你受伤了?” 炼狱杏寿郎单手将雪菜托举上岸,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眉角滑落,滚过下颌,滴落在倒映着胸肌的水面:“没事,不过是一些皮外伤。” 雪菜瘫软着坐稳,仍然不放心,伸手去拉他,“我看看?” 炼狱杏寿郎伸出手回握,指腹和虎口的老茧咯得雪菜有些生疼。 雪菜拉直了手臂,吃力地使着劲。炼狱杏寿郎眉间一弯,手臂一收,便将雪菜再次拉到了水里。 河水到了炼狱杏寿郎的胸口,但雪菜扑腾几下,依旧没有碰到底。炼狱杏寿郎揽住雪菜的腰,带着她踩在自己的脚背上。 雪菜气得打在他胸口,“这样怎么看啊?” 炼狱杏寿郎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使坏一样,哦了声,带着她哗啦来到岸边。 湿腻的衣裳紧贴在身上,雪菜鼻端一痒,“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炼狱杏寿郎见状,自责的垂了垂眼睫,他拔出日轮刀,用战技点燃了一堆枯木。 雪菜将外套脱下,架烤在一旁。她回头,问炼狱杏寿郎道:“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看看伤口?” 少女光滑的肩头被熊熊燃烧的火堆映得泛红,炼狱杏寿郎将视线移开,他点了点头:“好。” 白色的火焰纹羽织被铺平在树枝上,炼狱杏寿郎解开队服,露出肌肉蓬勃的后背。宽阔的线条顺着脊背向腰腹收束,健硕有力的后背上,遍布着狰狞的疤痕。 伤口被河水泡过,已经有些泛白。 在伤口之外的地方,到处都是陈年的旧伤。最可怖的一条,从腹部贯穿,留下狰狞的痕迹。 雪菜愣住,“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记得,她有一次偶然闯入炼狱杏寿郎练刀的院子,他光着的上半身,还没有这么多的伤口啊。 她的指尖停在触目惊心的窟窿伤痕上,她心中一钝,这就是是害他死去的致命伤吧?即使用了复活甲,还是留下了这么狰狞的伤口。 雪菜垂了垂眼睫,他当时,该有多痛啊…… 雪菜有些自责,如果她多关心杏寿郎崽崽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伤了? 她其实可以为他选择更加顺遂云养剧情,避免这些坎坷。 雪菜久久没有出声,炼狱杏寿郎有些局促地拢了拢衣裳,遮住泛白的伤口,他朗声轻笑道:“不好看,别看它们了。” 雪菜却不依不饶地拉住他的衣服,有些肉疼地问:“杏寿郎大哥,疼不疼?” 炼狱杏寿郎弯眼道:“不算疼。” 不算疼,和以前的其他伤口比起来,不算太疼。 雪菜别别嘴,轻轻在他背后的伤口上吹,柔柔的气息,羽毛一样扫在背上,炼狱杏寿郎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拽紧。 雪菜叮嘱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回来。” 虽然大正年代的崽崽她养的不多,但在攻略锖兔的时候,她认真得地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狭雾山的小师妹,跟着锖兔认识了很多山中生活的常识。 她快速在树林里找了些消炎止血的草药,铺开在平整的干净鹅卵石上,用小石头碾碎后,小心地敷在了炼狱杏寿郎的伤口上。 处理好了这一切,她撕开裙角,认真地将伤口包裹。 炼狱杏寿郎认真地看着雪菜环过双手,在他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他笑了笑,夸赞道:“雪菜,你的手真巧。” 雪菜左看看右看看,其实也就是一般般的手作课水平,但在炼狱杏寿郎眼中,只要是她做的,似乎就变得格外好看了。 被这样简单直白地夸奖,雪菜有些不好意思,她面色一红,“还好啦,这只是很普通的蝴蝶结。” 炼狱杏寿郎却用手抵着下巴,认真严肃地说:“完全不一样,这完全是可以收藏的水平。” 他说着,就拔出日轮刀,要把蝴蝶结裁下来。 雪菜连忙制止他,“你要是喜欢,我下次送你一个单独的,别折腾伤口啊。” 炼狱杏寿郎这才作罢。 雪菜重新回到火堆旁,感知了一下树林里蔓延的血咒气息。 大概是身体没有伤口,雪菜只能感觉到零星的咒力回应,分散在夜风中,完全没有办法定位。 她不敢主动发起血咒,一是怕杏寿郎崽崽发现自己的秘密,二是怕不小心暴露位置。 炼狱杏寿郎安慰,“已经到了另外一片山头,不用担心,你先休息一下吧。” 雪菜点点头,强打精神撑了一会儿,没多久,便感觉脑袋沉重得像灌了铅似的。她努力抵挡了会儿,终究还是倒在了火堆旁。 炼狱杏寿郎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微蹙了眉。 发烧了。 他将已经烤干的衣裳替她穿上,喂了她一点烧开的水,便背着她顺着水流走下去。 这边的火光很快就会暴露,他要带着她换个地方。 雪菜昏昏沉沉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颠簸在宽阔的脊背上,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了炼狱杏寿郎金色的头发。 等等,他背上不是还有伤吗? 雪菜惊慌地想要下来,“杏寿郎大哥,你的伤!” 一开口,她就感觉喉间像是吞了炭般,火辣辣的难受。 炼狱杏寿郎回头道:“醒了?别担心,已经没有流血了,你先睡一会儿,我们从另外一面回去。” 雪菜怎么也待不下去了,她又不敢太过挣扎,“杏寿郎大哥,你放我下来。” 炼狱杏寿郎点点头吧,将雪菜放在河边的石头上,叮嘱她,“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雪菜捂住脑袋,小弧度地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炼狱杏寿郎带着她走了多久,但天边开始有了隐隐的鱼肚白,离破晓已经不远了。 脑袋仍是昏沉沉的。 雪菜小心扶着石头落在草地上,掏出手绢,绞了个冷水,敷在额头上。 没过多久,额头的帕子也被烤热,雪菜又摸到水边,将手帕荡开。 幽暗的水面之下,一根白色的蛛丝随波逐流,水蛇般游到雪菜手边。 雪菜以为这是自己烧得太久,视线有些模糊了,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发现这段白色视线并不是幻觉。 她后知后觉感到有些不妙,慌忙将手从水里抽出来,忙不连跌地后退。 但白色的蛛丝速度更快一步,它快速追击而上,顺着雪菜苍白的手臂缠绕而上。 雪菜拉了拉,没有拉动,细小的蛛丝如同钢丝铁线一般,勒地她痛到嘶气。 “别白费力气了。”白色和服的少年从树林的阴暗处走出,微卷的白色头发遮挡住一只眼睛,他用血红的眼睛盯着雪菜。 雪菜心中一凉,少年语气冷漠地说道:“喂,蹲你很久了,那个柱已经走了,你跟我走吧。” 询问 几乎瞬间,雪菜便认出这个人是谁。 下弦六,累。 开什么玩笑?小小一块宫町,封印了大爷这尊大佛就算了,怎么连下弦都来蹲她。 雪菜下意识后退,但对方专门跟着她,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雪菜刚一移动,便听闻一阵鼓声响起,空间开始扭曲转换,她本该落地的草地,变成了漆黑的鬼屋木板。 雪菜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里的蜘蛛鬼。 几个雪白长发的女孩子转过头,轻声问道:“你就是累带回来的女孩子吗?” 雪菜摇头后退,“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她忍着头痛想要爬起来,但一路奔波,力气早就不足,雪菜感觉手臂颤颤巍巍的。 其中一个女孩子见状,上前扶住她,小小声地问:“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见她这么友善,雪菜也放低语气,破罐子破摔地试探道:“我想回家,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女孩子毫不生气,反而弯眼笑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雪菜语塞,面前的蜘蛛鬼们无疑就是执着于寻找真正家人的下弦六找来的虚假的家人。尽管累冰冷无情,手段残忍,但他们为了寻求庇护,忍气吞声讨好着累。 看到她笑意盈盈的脸,雪菜有种看着被拐少女努力告诉她这里是个好地方的既视感。 雪菜真想使劲摇晃她的脑袋,让她醒醒,不要连自己都骗了。 但想到自己目前性命也被拿捏着,雪菜压下了这种冲动。 雪菜软下语气问道:“为什么是我?” 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射到雪菜身上,雪菜敏锐地看过去,发现是个长发的蜘蛛姐姐,视线警惕地看着自己。蜘蛛姐姐告诫正在和雪菜说话的女孩子,“不要说太多,小心累会生气。” 雪菜眨眨眼,温温柔柔地解释,“我是想说,你们这么好看,怎么就选中我来做你们的家人呢?” 女孩子被夸赞了,喜上眉梢地说:“你也很好看啊,我还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蜘蛛姐姐语气依旧冷漠,“漂亮又怎么样,总归是那边的大人要的,累不应该想要把她留下来。” 雪菜转转眼珠,“那我岂不是让累很为难了?要不,我自己离开吧……” 话还没说完,大开的门口便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微蜷的白色短发遮住他的左眼,少年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内。 雪菜一眼就认出,这是将他抓来的下弦六,累。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雪菜的话,“不要做无谓的动作。” 蜘蛛姐姐立刻激动道:“累,那位大人还在等着你的寻找结果,不能将她留下来!” 如果擅自把这个女孩子留下,她们一定会被那位大人追杀的!到时候,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累听到蜘蛛姐姐的话,也清醒了一些。他有些可惜地说:“我对你还挺有兴趣的。” 被鬼惦记什么鬼故事! 雪菜惊悚地捂住嘴。 你要不还是不要有兴趣吧…… 累对外面没有露面的鸣女说道:“让他们到这里来吧。” 随着两声鼓点响起,外面的空间略微扭曲,几个身高各异,相貌各异的人被送到了木屋前。 门吱呀被推开,一个蓝色中长发,脸上布满缝合线的男人走在最前面。 他拉下眼皮,俯身看向坐在地上的雪菜,吐出舌头亢奋地说道:“这就是我们要的人类吗?” 累的表情很冰冷,他简明扼要地问:“我们要的东西呢?” “急什么?”跟在后面的花御走上前,不信任地确认道:“总要确认一下,这个到底是不是我们要的人。” 花御盯着雪菜左看右看,难以置信地向累确认,“这就是我们要的人?” 累反问:“不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带来的人吗?” 漏瑚也走到雪菜面前,上下打量,死鱼眼里泛着诡异的兴奋,“可以封印五条悟的人,居然是一个咒力反应微弱的普通少女,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短短的交谈中,雪菜很快明白了咒灵和鬼合作的缘由。 咒灵应该是在不留余力寻找封印五条崽崽的办法,不知道为什么锁定到了她的身上。鬼月这边为了得到咒灵手里的东西,因此答应合作,将她抓过来。 可是……雪菜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漏瑚看到她的神色,疑惑道:“你这种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雪菜轻咳一声,“虽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是在场的诸位,应该都是特级咒灵吧?” 漏瑚对雪菜的眼光非常心上,他心情不错地问道:“害怕了,人类?” 雪菜点点头,“堂堂特级居然都对抓我一个普通人这件事束手无策,真是太可怕了。” 漏瑚脸色一变,只是抓到一个小小的人类当然用不了这么大费周章,但问题就在,他们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就在试图用狱疆门封印五条悟,但他们根本达不到触发狱疆门的条件。 他们也尝试过其他方法,或者放弃封印五条悟,但咒灵占领世界的计划,因为有五条悟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费劲了千辛万苦,他们才在这个世界发现了五条悟的可能弱点,他们怎么敢不谨慎? 想到在诸个世界的连连碰壁,漏瑚面色发黑。 他看向真人,语气不善地提议道:“喂,把她做成人偶吧,叽叽喳喳的,真让人讨厌。” “或者,让羂索接管她的身体。”漏瑚阴恻恻地看着雪菜。 羂索,就是那个原本侵占了夏油杰身体的咒灵吗? 雪菜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想到夏油杰死后额头上的缝合口,她打了个寒颤,她才不要被吃掉脑子! 真人听到漏瑚的提议,兴奋地说:“她在害怕诶,快点,把她带回去,羂索怎么没跟来,啊,那家伙,真是太拖后腿了!” 雪菜一百个不愿意,但面上还是强壮镇定,“那你们缝合的时候,记得缝的好一点哦,我长什么样子,五条老师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原装的话,你们就前功尽弃了呢。” 雪菜说这话当然是随机应变,根本没想过五条崽崽是不是真的会被影响。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累,突然看向了木屋外面。 有人来了,但是屋内的咒灵完全不知晓,因为来的是鬼的死敌,柱。 他动了动鼻子,好像闻到了震惊和愤怒的味道,在这个女孩说出了这些咒灵想威胁的人很在意她的时候。 累不禁多看了雪菜几眼,果然,她比他想的有趣。 这边,花御还在顾全大局地阻止真人和漏瑚不靠谱的提议,她说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这次没做好,我们只有等下个世界了……还是先把人带回去。” 雪菜竖着耳朵,神色不解,什么这次,什么下个世界,他们在说什么哑谜? 她将希望寄托于话多且疯癫的真人,但真人风马牛不相及地苦恼着:“啊,好想快点看到五条悟被封印的表情,没了他,我就能随便做人偶了吧?” 见真人和漏瑚收起现在动手的心思,花御看向累,“人我们收下了。” 一条锋利的蜘蛛丝拦在花御脖子前,挡住了花御转身想走的动作。蛛丝出现的突然,如果不是花御停下得快,再走一步,她的脑袋就会被其切割下来。 花御生气地质问累:“你在做什么?” 累语气冷漠,“办法,鬼不再畏惧阳光的办法。” 真人拍手道:“当然,如果这个人是真的弱点的话,我们当然会把办法告诉你。” 密密麻麻的蛛网瞬间挡在真人面前,累神色冷酷,“你不会觉得,鬼很好骗吧?” 真人杨起唇角,“我可没这么说。”但语气已经毋庸置疑。 屋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雪菜小心地往后面缩着,很好,要打起来了,她得想办法躲远一点。 但下一瞬,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她的身上。真人以迅雷不及之势来到雪菜面前,领着她的衣领,带着她跑到门口,“嘻嘻,人我们带走了。” 雪菜被真人的无耻震惊了,喂喂,要不要这样不讲武德? 但身为被骗方的累却丝毫不惧,连神色都没有一丝波澜。他面无表情地对虚空一个方向说道:“劳烦告诉那位大人,和咒灵的合作失败了。” 隐藏在暗处的鸣女拍响鼓声,在特级咒灵们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他们脚下的空间瞬间反转。 视线开始颠倒,真人手中控制的人类少女,被扭曲的空间截下。 转瞬之间,势在必得的咒灵便被送走了。 雪菜从半空扑通落在地上,被摔得不轻。她揉着自己的后腰,小声嘶气。 累走到她跟前,低下眼,居高临下道:“既然对那位大人来说,你已经没有交易的价值了,那么,你也可以由我处置了。” 雪菜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累冷漠着语气说:“留下来,做我的家人,我的家族,还需要你这样的角色帮助我解决疑惑。” 来了,虚假的羁绊。 在身为下弦六的累身上,病弱的少年偶然之下得到了鬼王的力量得到新生,却从此成为鬼。因为他扭曲的心态,杀掉了自己怨恨颇深的父母,畸形地认为他们没有尽到亲人的职责,因此想要重新寻找能够担当“责任”的家人。 雪菜熟知剧情,决定迂回一下,她不解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按照剧情,他应该看中和主角相依为命的妹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已经化鬼却依旧保护炭治郎的祢豆子。 他看中的是祢豆子成了鬼,失去了人性,却超越天性保护曾经的亲人。这份羁绊,是他梦寐以求的。 那么,他又看中了她什么呢? 累用丝线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液滴入碗中,蜘蛛姐姐捧着掺了鬼血的碗,递到雪菜面前。 雪菜略微后退躲避,“你告诉我,我才喝。” 累冷笑,“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不过、让你知道也可以。” 雪菜暗自捏紧拳头,生怕错过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玩归玩闹归闹,她才不想拿生命开玩笑。 累迈步走来,“水潭边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已经有了哥哥姐姐爸爸妈妈,你的加入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义。” 雪菜点头赞同,“所以啊,为什么选我?” 累偏头,神色不解,“我更想知道,你在靠什么,牵绊住所有人。” 这下轮到雪菜不解了,“什么所有人?” 累仔细问道:“我想知道,现在树林里赶过来的那些人,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对你不离不弃的。” 雪菜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那些人”,是她的崽崽们吗? 但她面上还是疑惑地重复:“他们是谁?” 累看了眼窗外,那个柱在那里,已经看了很久了。大概也有很多不了解的吧,所以,还是让他来多说一些吧。 累走到雪菜跟前,“还要说的明白点吗?宫町的所有山,都有我的眼线。” 雪菜反问:“所以?” 累轻笑,“所以,你到底靠着什么,让那两个柱这么喜欢你?刚刚在河边,那个柱亲了你吧,还和你抱在一起。” 经过他这么一说出来,雪菜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总感觉他在盘算着什么。 下一刻,他拉住雪菜的胳膊,控制着她,让她正对木门外,大声道:“现在,看到没有,门口正对的这棵树上面,藏着一个柱。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里的。你猜他知道你和其他人的关系后,还会不会继续留在你身边?” 雪菜瞳孔倏然放大,在月色之下,缓步走来的人,身着三色羽织,他单手握着日轮刀,面色冷漠,银白的眼瞳中,是肆虐的风雪。 累弯起唇角,笑着拍了拍手,“你终于出来了。” 他拉着雪菜的胳膊,往后退了退。 手臂传来一阵虫蚁叮咬的刺痛,短短一瞬,雪菜并没有过多在意。 她的注意被突然出现的锖兔吸引了,她目光复杂地看着锖兔,心中打鼓,锖兔听到了多少? 但累完全不让她提心吊胆,因为下一刻,他好像害怕事情不够大,贴心地将他这几日躲在暗处观察到的波涛暗涌全都抖了出来。 他唇角挂起一些讥笑,问锖兔道:“你是来救她的吧?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要她?完全不可理解,不符合常理。你,那个柱,现在在树林里发疯那个咒灵,还有正在赶来的人类和咒术师,我不过是放出了一点点消息,你看,你们全都过来了。” 雪菜微微闭眼,别说了。她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锖兔语气冷冽,他语气发沉,显然已经被累的话触到了一直以来隐忍的压抑。“这又怎么样?” 累呵呵直笑,“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做到和那么多人瓜分你的东西的?” 他这么问,也不是想要回答,而是近乎执着地忘我感慨。 雪菜焦急地摇头。 累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你什么意思,在说你不是他的吗?” 累的声音出离了兴奋,“也是,那么多人,是要好好选一选。不过,既然可以有这么多家人,为什么你们不可以一起成为家人呢?” 他有些感叹,“真是个让人着迷的问题。” 锖兔银色的眼瞳冰冷得像凝结了富士山不化的冻土,“说够了没有?” 累笑道:“当然没有。” 锖兔冷漠道:“没有也不必了。” 下一瞬,一道横斜的水流破空而出,雪菜还没看出锖兔是怎么出手的,便听到他收刀回鞘的响声。 “诶?”累睁大眼睛,不解地歪头,脑袋也随之倾倒。 剑光闪过他的脖颈,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累有一瞬的不可置信,随即,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呵笑出声。 他的声音浸满愉悦,丝毫没有作为反派临死的奔溃不甘。他像是嘲讽像是疑问,认真的像是真的在探讨一个问题,“人类,你是怎么做到,克制自己自私冷漠的天性,和其他人雨露均沾的?” 随着下弦六化为灰烬,雪菜的心也完全被揪起来。但她明白现在危险还没有解除。 累作为最大的鬼已经被斩杀,雪菜不安地提醒锖兔:“还有一只鬼躲在暗处。” 锖兔看向她,视线满是冷漠,语气却是在回答她担心的问题,“那只大鬼,在将咒灵送走后,就消失了。” 所以,鸣女是负责来协助获得鬼王想要的信息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身为上弦,鸣女却会出现在这里,与下弦合作。 见下弦六被杀害,跟随在累身边寻求庇护的蜘蛛鬼们瑟瑟发抖。其中几只原地暴走,像锖兔冲了过来。锖兔神色未变,挥手拔刀解决掉了。 在被解决之前,一直头脑清醒的蜘蛛姐姐瑟瑟地跪下,她忙不连跌地说:“我知道你们要找什么!我带你们去找!你们是来找那几个失踪的人的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别杀我!” 雪菜看一眼锖兔,锖兔显然没有现在与她计较的心思,他示意蜘蛛姐姐,“带路。” 雪菜如释重负,但也知道锖兔没现在问,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从见面到现在,锖兔并没有单独找她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雪菜总有种被他盯得死死的感觉。 从前在玩游戏的时候,她就觉得锖兔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的大师兄模样,再加上她领的角色又是狭雾山小师妹,他总给她一种捉摸不透的威严感。 有次她熬夜太多,上了游戏也有些萎靡不振,但那天是夏日祭,有无论如何也要收集的好感度,但是任务要求去后山采摘一百颗发光果实。她睡得晚,不小心在休息间隙睡着了,醒来已经快到活动兑换截止时间。 最糟糕的是,兑换条件需要返回狭雾山找到锖兔。 雪菜急坏了,但转头,便看到肉色短发的少年从树后走出来,语气平淡地问:“现在知道着急了?” 雪菜惊讶,“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守了很久了吗?” 锖兔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教训她:“如果遇到鬼偷袭,你现在已经死了。” 最后,在她的狡辩之下,锖兔带着她赶回了狭雾山,她也成功收到了夏日祭特别好感度。但她查看了游戏存档,怎么也没发现锖兔是怎么发现她,又是从哪里开始跟着她的。 现在,雪菜又感到了这种极具耐心的温柔软刀子磨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了。 悬浮、胆颤,又有种让人继续探寻的致命吸引力。 鬼化 蜘蛛姐姐三下五除二,领着锖兔和雪菜来到木屋的阁楼之上。 随着阁楼狭窄的门被打开,阁楼里的景象展现在雪菜眼前。 房间中,这段时日消失的游客蜷缩在墙角,他们无一例外都被蛛丝黏住了嘴、反捆了手脚,目色惊惧地看向门外。 蜘蛛姐姐指着屋内,气喘吁吁地说:“全部都在这里了,我可以走了吗?” 雪菜走进屋内,宽慰这些失踪者,“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她上前,为他们解开手上的蛛丝。 但蛛丝太紧,光用双手根本解不开。 锖兔跟着进入屋内,拔出日轮刀,挥刀砍出。 随着几道快如闪电的亮影,蛛丝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雪菜正想叫他们一起离开,回头却发现蜘蛛姐姐站在门外,露出有些愉快的笑容,她轻轻张开嘴,笑道:“真是抱歉,永别了。” 下一瞬,阁楼的门吱呀一声,缓慢而迅速地闭合,将蜘蛛姐姐的脸隔绝在外。 脚下的房间开始旋转,雪菜扶住锖兔的手臂,才避免了和其他人一样,在屋内保龄球般滚来滚去。 不知多少个旋转之后,阁楼稳定下来。 雪菜摇了摇头,跑到门边摸索,门已经严丝合缝,完全推不开。她又跑到窗边,但高高的顶楼窗户外漆黑一片,她捡起石头砸上去,破碎的玻璃片迎面回弹。 锖兔伸手,拉着雪菜的胳膊将她用力一拽,将她拉到一边,这才避免被伤到。 雪菜轻轻道了声谢,然后跑到窗边,抬手伸出手指敲了敲,闷厚的声响提醒屋内所有人,外面被厚厚的障碍封死了。 锖兔环视屋内,抬臂挥刀,日轮刀将木质墙壁横空破开,但狭缝里露出的并不是外面的天光,而是黑暗的牢笼。 遇到这样大的变故,锖兔的语气依旧沉稳,“离开的那只上弦,将血鬼术施展在了这间阁楼里。” 雪菜惊道:“怎么会,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锖兔表情淡漠,“确实走了,但血鬼术留在了这里。” 雪菜头一次听说鸣女的技能还能延时触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出去?” 失踪者中,一个有些秃头的中年大叔从房间的黑暗处爬出来,他脸上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紫色,眉间长出了红色的蛛点。听到雪菜和锖兔的话,他的表情已经近乎于目眦尽裂,他向雪菜伸出手,嘶声哀嚎道:“救我……我不要变成怪物!” 在他之后,一个样貌干练的年轻女人严厉地斥道:“喂,不想变蜘蛛就不要动了。” 雪菜这才发现,在屋子的边角,坐着五个人,三男两女。 除了地上的那个,其他人看起来除了精神不太好。 雪菜询问道:“你们被抓来多久了?” 年轻女人道:“我三天,剩下的有的五天,有的半个月,还有一个月的。” 雪菜点点头,和这段时间宫町的失踪者信息都对得上,她将目光看向地上的男人,“他是怎么回事?” 年轻女人:“不光是他,我们也都中了蜘蛛毒。” 她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皮肤上的红点,“他把我们抓过来后一直关着,半个小时之前,给所有人都注入了蜘蛛毒。” 她踢了踢地上的男人,“他一直在那吵闹,变得最快。” 雪菜点头道:“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年轻女人疲惫的脸上露出些许希望,“真的?” 雪菜笃定地点头,“嗯!锖兔师兄一定有办法的。” 雪菜捧着手,看向锖兔,期待地问:“对吧?” 锖兔对她的热络视而不见,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道:“需要破开血鬼术。” 他对上雪菜充满希冀的眼睛,“我已经排查过了,血鬼术施展在外面。” 雪菜愣愣道:“也就是说……” 从里面出不去…… 锖兔抱着日轮刀,在墙角盘腿坐下,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地中海男人绝望地大喊大叫,“为什么,我不想死啊!” 年轻女人听到这个结果,也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冲雪菜说道:“没关系,到时候,如果变了蜘蛛的话,请杀掉我吧。” 得知时日不多,她更加嫌恶地踢在男人腿上,呵道:“吵死了,闭嘴!”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将想说的话转告雪菜,请她如果有机会的话,帮忙带出去。 雪菜一一应下。 她环视一周,感觉视线有些恍惚,摇了摇头,总算将重影压了下去。 最后,雪菜将目光落在锖兔身上。 她挪着步子,小心坐在锖兔身边,“锖兔学长……” 锖兔不答,雪菜就往少年身边又挪了挪,膝盖压到他散在地上的羽织,这才停下来,又叫了声,“锖兔学长?” 锖兔睁开眼,银白的眼瞳没什么温度,他沉着声问:“什么事?” 雪菜揪了揪手指,“那个,其实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锖兔没有回答,但眉眼间的神色松了松,雪菜见状,欣喜道:“我就知道!” 她就说,正义善良的锖兔崽崽怎么可能这种情况下,还见死不救! 她上前挽住少年的隔壁,弯眼笑道:“我就知道,锖兔学长是最厉害的!” 少女不经意的话,像是柔软的羽毛,扫过锖兔心扉。这段时间压抑到极致,一遍又一遍反复煎熬的心,就这样被少女微不足道的动作和话语,轻轻抚平。 他握紧日轮刀,忍住眉间将要舒展的神经,压低声音,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冷漠,“这样吗?” 雪菜连连点头,“当然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锖兔师兄都是最温柔的大师兄。” 虽然锖兔没有像五条崽崽他们那样,直截了当地与她相认,但是他无时不在的视线,落在身上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与其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狂风暴雨,不如趁现在,主动揭开马甲,反倒可以掌握主动权一点点。 锖兔果然转过眼,挑了挑眉,“你在说什么?” 雪菜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般蹭了蹭,“其实我一直都想来找锖兔师兄,但师兄看我的眼神好冷漠,从前根本没有这样。” 雪菜委委屈屈地垂下脸,“锖兔师兄,你生我气了吗?” 看着少女的发顶,锖兔淡着声,轻嗯一声。 雪菜纠结地蜷缩手指,咬了咬唇,再抬起眼的时候眼里已经蓄满了愧疚的泪光闪烁,“那我以后,再也不打扰师兄了……” 话还没说完,锖兔就冷冷地垂下眼,发问道:“什么?” 雪菜将没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没什么,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想借机彻底了断的念头被毫不留情地赌了回来,雪菜轻叹口气,想“分手”果然没这么简单啊…… 锖兔站起身,叮嘱她道:“坐在这边,别动。” 雪菜点点头。 从逆向破开血咒术,虽然雪菜不知道要怎么做,但应该就和从反面开门一样,需要正面的几十倍力量。 锖兔来到阁楼的一个顶角,闭上眼,又等了片刻。 突然,他睁开双眸,日轮刀卷起巨大的水流,向虚空斩去。 咔嚓破碎声随之响起,砸破的窗户之外,破晓的晨光已经将云层侵染,天色已经开始大亮。 雪菜想到已经开始鬼化的失踪者,雪菜暗道:“不好!” 她拉起地上的一块破布,搭着丢到窗户破开的木楞上,挡住照射进来的日光。 做完这些,雪菜又跑到刚才观察房间发现的木桶旁,在破酒桶里找到了几截旧绳子。 她试了试绳子的结实程度,然后将绳子丢给年轻女人,指了指那个已经神志不清的男人,“麻烦,将他捆起来,然后,再相互将自己捆起来吧。” 年轻女人立刻照办。 已经鬼化了的话,要立刻限制行动。 看着他们都开始行动,雪菜坐在地上,撑着身子仰面喘息,刚刚这一通做下来,她感觉心脏怦怦直跳,视线有种缺氧的模糊感,但听力却似乎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能听到外面树林里虫蚁爬过的声响。 雪菜以为是自己累到了,回头问锖兔道:“刚才下弦说,其他人都过来了,有办法救他们吗?” 锖兔走到外边靠窗位置,放出信号弹,“诅咒之王出现后,炎柱已经向主公申请了支援,不出意外的话,虫柱她们已经快到码头了。” 雪菜点点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动了动手,发现手脚有些僵硬。她费力举起手,疑惑道:“怎么回事?感觉、有点动不了了……” 锖兔来到她身边蹲下,对她伸出手,“手给我。” 雪菜慢吞吞地将手递给他,视线落在锖兔有些淡漠的脸上。腮帮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她凑上前,凑到锖兔脖颈边,喃喃道:“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锖兔将少女的手掌一番,在手臂内侧看到了两个整齐的红点,像是被叮咬后留下的痕迹。 锖兔目色一沉,“你被鬼咬了?” 雪菜脑子转的慢,“没有啊。” 但随即,她想起了,“哦,刚才,被抓住、有疼一下,不疼!” 在累手中时,一闪而过的刺痛并没有引起她的重视,看来就是那时候中招的。 锖兔抱起雪菜,回头对已经中毒的失踪者们说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不要乱动,活得久一点。” 说完,他带着少女快速行进在森林里。 蜘蛛鬼的毒液进入血液,侵蚀神志,让属于人的情绪开始变得迟钝。 雪菜感觉属于情绪的一部分开始变得空荡荡,但属于食欲的一部分,开始变得无比敏.感。 抱着她的锖兔在她视线中开始变得模糊,食欲驱使下,她抱着锖兔的脖颈,支撑起身子,凑到他凑到脖子边,嗅了嗅,“好香……” 虽然感觉到锖兔身上传来的属于猎鬼者的危险气息,但对于食物的渴望,和初出牛犊不怕虎的胆大,让雪菜张开嘴,咬在了血液流淌的血管之上。 锖兔眉间一紧,脖颈间传来少女的啃食,不会伤及根本,但是却仿佛在心上咬上密密麻麻的疼痛。 锖兔单手稳住雪菜,伸手捏住雪菜的下巴,轻轻用力,卸下了她嘴上的力道。 雪菜不满地哼唧,趁他不注意,泄愤地咬住了少年的手指。 锖兔神色微变,不得不找了块空地停下来。 雪菜像是受了鼓舞,尤嫌不够地,追着上前,执着地将锖兔压在地上。 她贴着锖兔的面颊嗅了嗅,顺着少年的下颌,一路探寻,最后停在少年颈侧,伸出舌头舔了舔。 在张嘴的瞬间,雪菜想到了刚才咬了这里,就被扣住了嘴。 她汲取了教训,险而又险地收回动作,转而咬在了少年的耳垂上。 锖兔银白的漂亮眼瞳猛地骤缩。 束缚 咬到了……雪菜从喉间发出满足的嘤咛。 她衔着少年微凉的耳垂,吮了吮,又觉得那层薄薄的皮肤下面,藏着馥郁的香甜。她试着用齿尖磨了磨,软软的,好像很好咬。 雪菜嗷呜张开嘴,迫切地继续享用属于她的美味。 锖兔眼中的异样很快压下,银白色的瞳仁中,压抑着汹涌的暗潮。他抬起手,压住雪菜毫无防备的后颈,不轻不重地将她的下颌正好扣在他肩头,将她的下巴牢牢锁住。 雪菜动了两下,发现张不开嘴了,便努力地忸怩挣扎着,着急地想要挣开束缚。 少女不安分地在身上扭动,柔软的触感肆无忌惮地撞击在胸前,锖兔咬牙,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侧,沉着声道:“别动。” 雪菜不满地继续动着,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接管过来,她又比不过这个人类的力气,只能委屈地垂下脑袋。 锖兔扣住她的腰,带着她从地上起身,听见少女不满的哼唧,他抬眼看了眼天色,随即单手解下自己的羽织,兜头盖在雪菜身上。 雪菜意识不清,但也本能地对树林里透下的光亮感到恐惧,挣扎的幅度也小了下来。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便不满地想要从锖兔怀里下来。 锖兔只能将她重新放在大石头上,等她自己爬出来露出个脑袋,这才阻止了她更进一步的行动。 雪菜呆呆地看着他,随即想起来要离他远一点,却听到少年略沉着声问:“想吃吗?” 雪菜抬起眼,诚实地点了点头。 锖兔砍下一小截竹子,放在她嘴边,“咬住。” 雪菜不想咬,但听到他说,“这里不可以。”她的眼眸一下亮起来。 锖兔接着说:“先回去。” 雪菜这才咬住竹子。 锖兔检查了一下盖在雪菜身上的羽织,保证已经将她牢牢裹成一个蛹,这才快步往外围赶。 重重的树林快速后退,锖兔少年身形稳健,轻巧地在越过溪流草涧。 雪菜蒙在黑暗中,隐隐听到自己血流开始逐渐汇入僵硬的四肢,属于人类的情感完全堙灭,初生的鬼的直觉,让她对危险的感知比任何时刻都敏锐。 而她也开始明白,亲近一个有着浓烈紫藤花气息的人类有多让鬼胆颤。 还没想好要怎么逃跑,雪菜的身子再次僵住。 因为她闻到一股新的味道,气息灼烈,如同太阳的火焰般,会带来毁灭与灼伤。 而抱着她的男人也停下了脚步,主动问道:“炎柱?” 炼狱杏寿郎神色紧绷,他刚离开一会儿,被他留在火堆旁的少女就不见了身影。树林里遗留的潮湿空气里,混杂着鬼味和如网般密集的不详污秽气息,他强压悔意与愧疚,心急如焚地搜寻了许久。 炼狱杏寿郎点了点头,强压燥意,沉声道:“水柱。” 见锖兔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南边树林有很强烈的鬼味,你从那边来,看到什么人没有?” 锖兔点头道:“鬼已经解决了,失踪者全部在那边。” 炼狱杏寿郎皱眉问:“可有伤亡?” 锖兔转过身,偏头道:“都中了蜘蛛鬼的毒。” 炼狱杏寿郎点头,“你去哪里?” 锖兔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缩成一坨,紧张地发着抖。 “这个人被蜘蛛鬼亲自下的毒,需要快点送去港口,那边就先麻烦你们处理了。” 见锖兔就要离开,炼狱杏寿郎终于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你有没有看到雪菜?” 锖兔脚步顿住,雪菜听到自己的名字,也警惕地竖起耳朵,怎么,被发现了吗? 锖兔挑眉,回望炼狱杏寿郎道:“看到了。” 炼狱杏寿郎握刀的手收紧,“在哪?” 锖兔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炼狱杏寿郎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沉稳寻常,但紧绷的下颌和眼底的执着,让他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异样。 他平静道:“她惹了点麻烦,我把她藏起来了。” 炼狱杏寿郎皱了皱眉,“严重吗?” 锖兔偏了偏头,轻扬唇角笑道:“不严重。” 炼狱杏寿郎点头,“我先去那边,没事就好。” 锖兔目送炼狱杏寿郎消失在树林深处,看向怀中少女的眼神沉了沉。 这是他从狭雾山带大的小师妹,不可以让给其他人。就算是正直侠义的炎柱,也不行。 雪菜只能是他的。 锖兔收紧抱着少女的臂膀,快速赶到码头。 平时无人问津的码头,此刻人来人往。 火红的晨曦染红了海天,海鸥从粼粼波光的海面略过。而近处因为久置爬满蛤蜊和贝壳的港口,海浪拍起了动荡的水花。 陆续登上岛屿的,除了陪着日轮刀的鬼杀队员,还有穿着警服的公安。 锖兔绕开人群的视线,灵活轻巧地钻进了其中一艘鬼杀队的船只。 船舱内,蝴蝶忍坐在桌边,正给栗花落香奈乎分发药剂,“好了,大概就是这些,带着去支援那边吧。” 栗花落香奈乎将药剂包收起,像是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人,径直便离开了船舱。 蝴蝶忍看向矮身走进船舱的锖兔,温柔地笑着问:“呀,水柱,你身上的鬼气好浓呀。” 锖兔迈步走到窗边,将雪菜放在床上,“她中了蜘蛛鬼的毒。” 蝴蝶忍沉稳地惊讶,“那岂不是要变成鬼了?需要我帮你杀了她吗?” 锖兔面色一沉,“最好不要。” 蝴蝶忍围着上来,“中毒很严重呢,都快完全鬼化了,就算是现在的药剂,也没有办法完全保证恢复。” 锖兔抿着唇角,“新的药剂需要多久?” 蝴蝶忍笑道:“来不及了,只能用现在的,你没注意她的眼睛已经变了一半了吗?” 锖兔神色凝重,“这么快?” 蝴蝶忍轻声道:“明明是你送回来的这一会儿功夫,那些被困住的队员都只是刚有鬼化的苗头,她却要完全化了,是下弦亲自动的手吧……真是可怜,如果后续解毒试剂配置不好的话,她可能会真的变成鬼哦。” 锖兔沉着脸,从蝴蝶忍放在桌上的药剂盒中取出针管,抽入药剂,然后小心为雪菜注入。 药剂冰冷刺激的对抗感让雪菜眉头紧皱。 锖兔抬手,白皙的手指放在雪菜眉头,为她轻轻抚平。 密密麻麻的汗珠很快从雪菜光洁的额头滑落,锖兔站在窗边,抱着日轮刀,垂眸看着神色隐忍的少女。 蝴蝶忍重新走进船舱,轻轻笑道:“就算守再久,也不会好起来的哦。” 锖兔略微偏头,银色的眼瞳闪过一些警示,“不管是变成鬼也好,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蝴蝶忍偏偏头,“可是其他人会杀了她哦,比如我。” 锖兔神色微冷。 蝴蝶忍温柔道:“不管她对你来说多重要,如果鬼化,即使不吃人,也会保留鬼的习性,比如吃人,害怕阳光……到时候,就算我不动手,她也活不了哦。” 锖兔走到蝴蝶忍面前,眸光透着冷意,“救她。” 蝴蝶忍有些无奈,“最新的药剂,你试试吧,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哦。” 雪菜感觉自己在海浪上起伏了很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苦涩难耐的汤药灌进喉咙。 她皱紧眉头,死咬牙关,还是被人轻易拨开唇齿,抵进冰冷的汤匙。 雪菜本能抗拒这种滔天的苦味,还有喂药人身上染着的紫藤花的气息,免不了要呛到。呛得狠了,那人又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雪菜心里又是难受又是生气,迷迷糊糊还记得自己中了毒,会变成吃人的蜘蛛鬼,便心想等她变了蜘蛛,第一个就咬这个喂药的人。 但这种想法终究是没有如愿,因为她感觉随着药喂的越多,她体内陌生的充沛的力量在流失,属于人类的情感又回到了软绵的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等身下的颠簸平息下来,雪菜才沉沉睡过去。 等她终于有了睁眼的力气,入眼就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鼻端充斥着紫藤花盛开的花香。 “醒了?”略显冰冷的少年音响起,雪菜循声看去,肉色短发的少年靠窗而立,微风吹拂,白色窗帘在他身后呼啦而起,吹皱了他的眉眼,却荡不起他眼瞳中的银色清波。 雪菜眨了眨眼睛,“锖兔?” 锖兔迈步来到雪菜面前,抱着手臂,“感觉有什么不适吗?” 雪菜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锖兔点点头,“想吃什么,我去做。” 雪菜看了看房间,发现房间整洁,陈列简单,除了她躺着的木床,就只剩下一张桌子,一排置物架。 窗外,紫藤花流瀑般盛放,遮天蔽日,落在屋舍檐角,包围出一片静谧幽暗的空间。 雪菜疑惑道:“这里是哪里?” 锖兔简单道:“鬼杀队的疗养地,外面的人不知道这里。” 雪菜点点头,“可是我现在不太饿,也没感觉什么不舒服,我昏迷的时间是不是已经很久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锖兔温和的面色一下变得冰冷,他冷声道:“你不能离开这里。” 雪菜愣住,“为什么?” 锖兔步步逼近,握住她的手腕,缓缓收紧,银白的眼底暗沉如深潭,“我决定把你关起来。” 雪菜惊讶,“为、为什么?” 锖兔垂下眼睫,沉声缓缓道:“因为你太不听话了,招惹了我不够,还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 雪菜手足无措,“可是……” 锖兔掀起眼帘,“你是我的。” 这是他从狭雾山带下来的小姑娘,从她被鳞泷老师带回来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她的每次受伤是他包扎的,练的刀法剑技是他教的,伤心想家的时候是躲在他怀里的。 还有她的情窦初开,也是和他一起。 他带着她一起长大,她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他们在夜色下相拥,在狭雾山潮湿的雾气里接吻。 然后,她失踪了。 他不相信她会悄无声息地消失,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找到了这边。 全新的世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抱着刀成了某种复古的时尚,他沉默寡言,在车水潮汐间,透过电车驶过的轨道,看外面形形色.色忙碌的人。 没有一个长得像她。 没有一个身影是她。 他的性格越来越冷漠,情绪越来越淡漠,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那天商场被帐笼罩。他在喧嚷的空气里,嗅到了手鬼的气味。 他终于重新找到了她。可她眼神惊恐,像是受惊的飞鸟,恨不得振翅逃离。 于是他敛下戳破的冲动,让谨慎与克制一遍又一遍在心里碾过,在心房的方寸之间,压抑成再也无法控制的碎片。每一次触及,都割得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他已经不想再忍耐了。 雪菜张张嘴,话在嘴边转了又转,视线触及锖兔眼底的暗潮,有些慌张的躲闪避开。 锖兔紧扣少女纤细的手腕,压在床头的木板上,他垂下眼,望进少女的眼中,语气强硬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里,紫藤花的味道让雪菜手脚发软,雪菜小声躲闪着,“为什么要看,我不看……” 话还没说完,锖兔便抬手,扣住了少女的下巴,指尖轻抵,让她扬起脸颊。 雪菜摇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他的手指带着无法反抗的力度,雪菜抿着唇,憋红了耳尖。 她抬起眼,撞进锖兔幽深的眼眸里。 锖兔启唇,淡淡地沉声道:“要和我在一起。” 雪菜挣扎着手腕,左右躲闪,但、少年完全没有给她任何逃跑的可能。 锖兔稍稍用了些力气,将她的手腕压下,缓缓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执着道:“要和我在一起。” 囚禁 雪菜心中满是震撼,善良正义、天赋卓绝的狭雾山大师兄,也会有这么偏执的一面吗? 看着少年凝着寒霜的银白眼眸,雪菜小心地缩了缩手。 但她还是弱弱争辩,“可是,我在咒术高专,还有那么多朋友,怎么可能只和锖兔师兄在一起。” 锖兔神色更加低沉,语气也带着寒霜般的薄怒,“这周边都是紫藤花林,你离开不了,其他人也不知道你在这里,不管你答不答应,这里永远只有我们两个人。” 雪菜心中一惊,抬起的眼眸中满是惊愕,“锖兔师兄?” 锖兔面色冷淡,语气也带着寒意,“怎么,很惊讶,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事情?” 雪菜微微张着唇,语气也变得小心起来,“在我心里,师兄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锖兔唇角轻扬,语气低缓,“现在,你知道了。” 雪菜张了张唇,“可是你不能这样做。” 锖兔看着少女微皱的眉头,忽然轻笑了下,银白的眸底也泛起轻微的波澜,他轻声问道:“雪菜,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狭雾山无条件迁就你的大师兄?” 雪菜抿了抿唇,这语气怎么有点不对劲。不,或者说,从累那里开始,锖兔就让人感觉沉寂又压迫。只不过,现在他将压抑的情绪说出来了而已。 雪菜明白,在她身边的几个崽崽,都是定时炸弹。她想着要避开,但忘了他们会主动靠近。而被冷落的崽,在她无暇顾及的时候,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控。 他们是被抛弃过的崽崽,就算她躺平,他们也不会这么放过她。 就像现在在她面前,陌生而危险的锖兔。 雪菜耍赖地说道:“可是师兄永远都是师兄,师兄不是说会永远保护我们吗?所以怎么可以这么不顾我的意愿。” 锖兔丝毫不恼,他轻轻抚摸雪菜耳后顺滑的长发,漂亮的眼瞳里浸满温柔的柔光,“本来,我也打算离你远一点,看着你在这边也可以过的很好,可是你却总让自己受伤……” 他顿了顿,不紧不慢地问雪菜,“蜘蛛鬼的这次,你本来可以躲过的吧,如果不去找那个诅咒之王的话。” 雪菜微讶地看着他,如果她不去找大爷,那大爷可能就不会暴走,那她和杏寿郎大哥就不会被逼到树林,也就不会遇到蜘蛛鬼。 但是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 锖兔注意着雪菜的神色,温柔地反问:“很惊讶我为什么知道吗?” 雪菜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锖兔探究地看着她的表情,半晌无奈道:“雪菜,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来找你,就完全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雪菜怔愣。 锖兔宠溺地揉了揉雪菜的脑袋,“咒术高专的那些人,警视厅的那个家伙,还有身边的、炎柱……他们,都和你关系很好吧。” 雪菜惊骇地睁大眼,磕磕绊绊道:“什、什么?” 锖兔轻笑,“没关系,雪菜这么可爱,就算被那么多人喜欢,也是正常的,这当然不怪你。” “但是,”他挑了挑眉,“你多看他们的时候,从来都背着我。” 他白皙微凉的指尖落在雪菜睫羽纤长的眼角,“这里,只装我一个人就够了。” 雪菜惊讶得哑口无言,这真的是她的锖兔师兄吗?为什么这么病?中了蜘蛛毒的到底是他还是她啊? 饶是说着这样偏执病态的话,锖兔面上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银白的眼瞳让他的双瞳像是凝着寒霜,冷冷的冰面下,是嗜人的幽暗。 雪菜不敢说话,缩着腿,想要靠后。 锖兔松开手,放纵她靠得离自己远一些。 总要让她先适应一下,他现在的样子。 如果逼得太紧了,会不小心弄坏她的。 锖兔说完这些,便关上了门,离开了房间。 雪菜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垂下眼。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她岂不是被锖兔囚禁起来了? 想到那些18+游戏里,各种各样猎奇的暗黑结局,雪菜的心狠狠一紧。 短短几秒,什么“砍断双.腿的爱人”“笼中泣血的夜莺”“暗格里的秘密”,各种暴力场面在她脑中飞快闪过。 雪菜胆战心惊地观察房间,简简单单的陈列,木质的结构,没看出什么特别变态的征兆。 雪菜稍稍松了一口气,下床走向浴室。 狭窄的卫生间里,一面小小的圆镜嵌在盥洗池上。 雪菜抬起眼,撞见里面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懵懂地看向她。她眨眨眼,镜子里面的女孩子也眨眨眼。 她抬手放在右眼上,里面的女孩子也抬手放在自己的右眼上。 雪菜踉跄两步,不可置信地迈步走到镜子前,仔细看向自己的眼睛。 在她的右眼中,布满了血红的眼白,原本蜜糖色的眼瞳呈现出渗人的苍白。 雪菜的手指轻轻捂住右眼,骗人的吧? 她后知后觉想起刚才锖兔说的话,忙跑到缘侧上。 雪菜摸着门栏,门栏上垂下的紫藤花坠在半空。 她抬起头,试探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深紫色的花朵,便传来火焰般燃烧的刺痛。 雪菜忍不住轻嘶一声,收回手时,指尖已经留下了小小的红色灼痕。 雪菜举起手碾了碾,忽然明白,怪不得锖兔会说,种满紫藤花,她就没办法离开了。 原来她还是变成了鬼吗?可是奇怪,现在明明是白天,她并没有惧怕阳光啊。 所以,她到底怎么了? 锖兔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手上的木盘里,放着一些色彩可爱的糕点和一杯牛奶。 看到在缘侧发呆的雪菜,他偏头道:“出来做什么?” 雪菜将手张开,给他看手上的红痕,“看,没办法复原诶。” 锖兔的视线落在少女光着的脚上,他将木盘放在缘侧的矮栏上,走到雪菜身边,俯身将她拦膝抱起。他温声叮嘱道:“下次穿上木屐出来。” 雪菜缩在少年胸口,神色好奇,“那我现在,算是鬼还是人啊?” 锖兔将雪菜放在床上,捉住她的手指看了看,“从某些特征来说,是鬼,但你不怕阳光。” 雪菜歪了歪脑袋,“所以?” 锖兔从柜子里拿出膏药,给她灼伤的手指小心敷上,“所以,只要不碰紫藤花,你就是正常人。” 处理好了这一切,锖兔才将木盘从屋外拿了进来,他将牛奶递到她面前,“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喝点吧。” 雪菜盯着锖兔手中的牛奶,摸了摸肚子,里面空空的,但食物送到嘴边,她却奇怪地没有进食的欲.望,甚至有些隐隐的抗拒。 雪菜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去接。 但锖兔端着牛奶的手却轻易地躲开了,“作为你随便乱跑的惩罚,我要喂你。” 雪菜伸出的手愣在原地,“我只是去了外面。” 锖兔偏头,语气寻常的反问:“所以呢,我没有让你去外面。” 雪菜争辩道:“可是你也没有说不可以去外面,而且我为什么要按照师兄说的做?” 锖兔将牛奶的杯檐抵在雪菜微张的双唇边,唇角轻扬,眼底满是温柔,“雪菜是不是还没有明白,我现在在关着你。” 他摸了摸雪菜的发顶,“乖,喝吧。” 雪菜垂眼,捧着锖兔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小小地抿了一口。 随即,雪菜眉头紧皱。 一直注视着雪菜表情的锖兔问道:“怎么了?” 雪菜不确定地反问:“好腥?” 锖兔将牛奶放在鼻端嗅了嗅,点头道:“是有点,那就不喝了。” 他又拿起盘子里颜色可爱的和果子,送到雪菜嘴边,“试试这个呢。” 雪菜注视少年指尖的和果子半晌,轻轻嗅了嗅,她不确定地张口咬下,慢慢咀嚼着。 锖兔眉头轻挑,“怎么样?” 雪菜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很好吃!” 锖兔偏了偏头,“是吗?” 雪菜点头道:“当然,很甜!” 锖兔点了点头,又拿起一个香芋味的和果子,递到雪菜嘴边,“那试试这个。” 雪菜深呼一口气,张嘴咬在锖兔指尖的果子上。 但锖兔的动作更快一步,在她张嘴的瞬间,便顺势让果子落在掌心,他纤长的手指探入雪菜口腔,将她咬了两口储在腮帮子里的糕点勾了出来。 纤长的手指从唇舌间略过,留下柔软滑腻的触感,雪菜震惊地抬头,双唇因为少年指尖的划过,染上晶莹的润泽。 锖兔将果子放在旁边,用手绢不急不缓地擦着手指,“吃不下,就不吃了。” 雪菜感觉脸颊上燃烧起绯红,她错开注视着锖兔清理手指的视线,心事重重地低声道:“所以,我也吃不了人类的食物了?” 锖兔无所谓地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着,他撬开日轮刀,在手掌心划下一道血痕。 他将沾满鲜血的手递到雪菜面前,“试试这个?” 雪菜盯着汇集的鲜红,悄悄咽了咽唾沫,口是心非地摇头,“我不要。” 锖兔偏了偏头,“是吗?” 雪菜坚决地点头,“是,我怎么可能吃得下这种东西!” 锖兔掀了掀眼睫,随手撕了一条纱布裹在掌心,“是吗,那等你想吃了叫我。” 雪菜脚趾蜷缩,努力抱紧双膝,“我不会吃的!” 锖兔轻笑,端着木盘离开了房间。在他用手碰到的桌面上,不小心留下了一串血珠。 雪菜情不自禁地看向桌面,她应该去把它们擦掉吧? 她这么想着,踏脚落在木板地上,走到桌面,她伸出手指,点了点红色的血珠。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雪菜忙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 冷静一点,雪菜!如果已经开始吃人了,那她不是真的变成鬼了?而且,到时候,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留意识。毕竟,从来没有她这样半人半鬼的先例。 雪菜找了个手绢将桌面的血迹擦净,然后快速用水冲洗干净。她打开窗户,散掉房间里无法让人忽略的香味。 月色西移,大概是没有补充食物,雪菜渐渐感觉身体有些困倦。 她缩在床上,正准备睡觉。便听到门外传来少年的脚步声,他轻轻敲门,“雪菜,睡了吗?” 雪菜闭上眼不理他,但想了想,她又打不过他,答不答应都是一样,便答道:“睡了,但是师兄要干嘛,进来吧?” 锖兔弯了弯眼,推门而入。雪菜靠在床头,抱着手警惕地看着他,“师兄有什么事?” 锖兔想了想,“来看看你睡了没有。” 雪菜有些气闷,“你这么问肯定是不能睡的啊!” 锖兔轻笑,“那我下次直接进来问你?” 雪菜拉起被子盖住头,闷闷道:“那也不必。” 锖兔轻笑,雪菜想起什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露出一双眼睛问道:“所以有什么事?” 锖兔抱着日轮刀,坐在窗沿上,侧头说道:“我明天要回鬼杀队,你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紫藤花在少年身后静静绽放,微风轻拂,花叶摇坠。 有那么一瞬,雪菜觉得似乎回到了游戏里,他还是狭雾山大师兄,而她是冒充孤儿被鳞泷师父带回狭雾山的师妹。 为了攻略他,她仗着小师妹身份加持,每天登录游戏后就去后山摘朵花送给他。 为了拉近距离,她总在任务完成后,用技能卡划破手指,凑上去闹着要他帮忙包扎。 在狭雾山的木屋里,她登录游戏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抱着刀等在门口,叫她一起去完成一天的功课。 当然为了偷懒,她经常耍赖装病,借此逃过课业。在鳞泷师父面前,锖兔都帮她轻而易举地瞒了过去。 虽然他除了战斗,平时的话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也在指导其他师兄姐们修行,但在她目光开始找寻他的时候,他总是恰好出现。 瞳色淡漠的双眸衬得他神色冷漠,但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温柔本身。 雪菜看着他娴熟地坐在窗边,忽然出声问道:“锖兔师兄,我昏迷的这几天,你都是这样守着我的吗?” 锖兔偏了偏头,“也不是,我会坐在你旁边守。” 雪菜心里趟过一道暖流,虽然现在他黑黑的,但他永远都是沉默寡言又温柔细致的师兄。 雪菜轻轻笑了笑,“我没有事了,师兄也可以回自己房间睡了。” 锖兔唇角微扬,“雪菜,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囚禁你。” 雪菜回神,收敛了些,努力戒备着问:“那师兄的囚禁,就是守着我睡觉吗?” 锖兔轻笑反问:“雪菜想发生些什么?” 雪菜拉上被子,“没什么,睡了吧。” 锖兔注视着裹成一个蛹的少女,神色中那点涟漪也消失了。 人不吃饭可以活一周,但虫柱说,转化成为的半鬼,如果食欲无法保留人类的习性,那么大概率会像鬼一样,在三天以内袭击人。 今天正好是第三天。她刚刚受了血的刺激,接下来,不可能这么沉寂。 锖兔的眼眸暗了暗,如果真的要开始吃人的话,那么第一个饲养者,只能是他。 巷子 窗外的紫藤花香暗浮,雪菜蒙着被子,好半天都睡不着。沉浸在紫藤花编织的困网里,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晨曦照射到窗沿上时,雪菜睁开了眼睛。 锖兔从窗边跳下,羽织略过木桌上苍翠的绿植。他一言不发地走到雪菜床头,眉眼间难掩心事重重的凝重。 雪菜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锖兔抬手覆在雪菜额上,神色严肃,“有没有不舒服、或者感觉特别的地方?” 第三天已经过去,少女却没有丝毫变化,这让锖兔无比凝重。 雪菜想了想,试探着说道:“感觉师兄你的手有点冷?” 锖兔视线微愣,他收回手,稍微握紧拳头,“没有其他的了?” 雪菜好奇地反问:“应该有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醒了开始,锖兔似乎一直在确定着些什么。 他有什么东西在瞒着她? 雪菜试着又想了想,“除了吃什么都像在嚼发了霉的蜡烛,其他也没有什么了。” 锖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吗?” 接下来几天,锖兔变着花样给雪菜带回来各种食物。从寿司汤面天妇罗,到炸鸡薯片快乐水。总之,琳琅满目的秀色可餐中,没有一样是能入口的。 雪菜在最初的跃跃欲试后,也有些逐渐躺平。 在锖兔再一次将新鲜做好的料理摆放在面前时,雪菜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就这样吧,反正也没有感觉到饥饿,所以吃不吃可能也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如果锖兔担心的只是这个,那她反正也不会死,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啊,虽然吃不到没事真的很沮丧。 锖兔的神色异常认真,银白的眼瞳中蓄满执着,他微冷着声音说:“今天不行。” 雪菜很少见他有这么坚决的时候,疑惑道:“为什么?” 锖兔的目光转向雪菜,银白的双眸中蒙上一层雾色,他皱了皱眉,“你不记得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 雪菜惊愕,“今天是我的生日?” 她的生日,离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啊。 锖兔神色愈发冷肃,少女的回答,完全像是由心而发,根本不觉得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被他宛如实质的眼神盯着,雪菜心虚地躲闪了下视线。 糟糕,锖兔记的,该不会是她在游戏里随机生成的生日吧?她怎么可能记得住,完全没有在意过! 雪菜故作镇定,惊讶道:“没想到师兄还记得,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快忘了。” 锖兔神色淡漠,只是不紧不慢地呢喃,“原来是这样吗?” 雪菜点点头,“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她上前抱住锖兔的胳膊,扬起脸露出一个撒娇的笑容,“今天是我生日,师兄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锖兔垂下眼睫,轻声问道:“什么?” 雪菜开开心心地捧起脸,“我想吃蛋糕!” 她这几天已经看过了,这里没有烤箱。如果要吃蛋糕的话,必须出去。如果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她也不想一直留在这里。 少了顾虑,雪菜溜出去的心思开始隐隐作祟。 锖兔静静注视着雪菜,少女笑容真挚,眼底闪着光,满是憧憬。如绚丽的霞光,熠熠夺目,让人想要好好藏起来。 锖兔抿了抿唇角,雪菜倚着他的胳膊,赖着撒娇道:“可以吗可以吗?” 良久,锖兔妥协地点头道:“好。” 雪菜欢呼,“好耶!” 锖兔紧绷着唇角,补充道:“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雪菜连连点头,从柜子里找到一顶波西米亚风的宽檐草帽,宽檐的边缘,缀着几朵粉色的小花。雪菜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宽大的帽檐,让它下压,挡住异色的眼瞳。 锖兔中途出去了趟,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套橘红色的荷叶领绣花蕾丝连衣裙。他递给雪菜:“穿这个吧?” 雪菜迟疑地接过,“师兄专门给我准备的?” 锖兔反问:“还能是给谁的?” 雪菜弯眼笑了笑,她对着镜子比了比,换好后在锖兔面前转了个圈,兴致勃勃地问:“好看吗?” 微低的圆领上,露出少女可爱的锁骨,蓬松的裙摆顺着褶皱的弧度自然下垂,在腰肢处赫然收紧,包裹出纤细的不盈一握。 锖兔垂了垂眸,碾了碾指尖不知何时拿出的白色丝带,轻声道:“好看。” 雪菜弯眼笑着,锖兔已经迈步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胸膛前。 雪菜错愕。 锖兔挑起丝带的一端,绕过雪菜的双眼,将丝带的尽头在少女脑后慢慢交织成一个蝴蝶结。 雪菜一动不敢动,像个娃娃般仍由少年摆弄,她僵着脖子,“这是做什么?” 锖兔淡淡说道:“出去的路,不可以看。” 雪菜点了点头,还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锖兔微凉的指尖就抵住她下颌,轻声道:“别动。” 雪菜抓住裙角,任由锖兔将丝带尾穿过垂落的长发,收拢在脑后。他冰凉的指尖撩起发,擦过耳尖,窸窣动静让雪菜感觉脸侧痒痒的。 雪菜压下心头的异样,问道:“好了吗?” 锖兔仔细调整了一下蝴蝶结的位置,这才放开手,“好了。” 雪菜张开手,“那出去的话,你牵着我吗?” 锖兔微微扬起唇,轻笑道:“走出去的话,天都亮了。” 雪菜听懂他的意思,张开手说:“是要抱吗?” 锖兔微愣,随即矮下身,搂住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脊背,“嗯。” 雪菜抬手,搂住少年的脖颈。 夜风轻扬,锖兔几个起落,带着雪菜略过月色下盛开的紫藤花海。 雪菜如果看得到的话,就会发现,她游戏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狭雾山,连绵横亘的后山群,漫山遍野的花海静谧绮丽,如同醒不来的梦境。 耳边的风呼呼略过,雪菜感觉身体腾空,轻飘飘的。随着紫藤花气息的逐渐远去,懒洋洋的闲适感在渐渐淡去,身体的感官开始逐渐敏.感起来。 雪菜并没有在意,只当这是暂时的。 远处,高楼大厦的街巷之间,流光溢彩的霓虹灯渐次闪烁。大厦的写字楼如白昼般亮眼,锖兔掠过灯火通明的格子间,带着雪菜落在一条车水马龙间的天桥之上。 锖兔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下,手指微屈,拉开系在她脑后的丝带。 雪菜的眸暗淡了一瞬,随即被眼前五光十色的景象照亮。 川流不息的城市之间,巨大的电子屏幕绽放巨大的紫藤瀑布,花影坠.落,静谧而喧哗。 雪菜捂住嘴巴,她惊讶地看向身边的少年,“师兄?” 锖兔握着日轮刀,站在雪菜身边,从天桥上仰视高大的紫藤瀑布,“本来想给你看狭雾山的紫藤花的,但是现在不合适,所以只能看这里的了。” 他转头看向雪菜,轻声问:“喜欢吗?” 雪菜捂着嘴点头,“喜欢。” 这么恢弘而巨大的场面,就算是不喜欢紫藤花的人,也会惊艳震撼,更别说她本来就不讨厌紫藤花。 高高的天桥上,夜风扬起少女蜜糖色的长发,紫色的光影照亮她仰起的侧脸。 锖兔直视着雪菜的侧颜,半晌,他温声道:“生日快乐。” 雪菜唇角扬起甜甜的笑意,“师兄怎么准备的?” 锖兔偏了偏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雪菜眨了眨眼睛,随即上前抱住锖兔的胳膊,抬手指着下面的奶茶店,“我想吃那个。” 面对锖兔询问的视线,雪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闻着感觉很香,我觉得可能可以吃。” 锖兔点了点头,“走吧,去买。” 雪菜却为难道:“可是那边人那么多,要是撞掉了帽子,会不会……” 锖兔的视线带上一些探究,雪菜忙保证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站在这个位置,你抬头就可以看到,我不会走的。” 她捧着脸,可可爱爱地说道:“师兄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走了呢?” 锖兔想了想,翻身略过天桥的栏杆,几个起落便避开人群的视线,落在了大街上,汇入人流。 雪菜捧着脸,双手撑在天桥的栏杆上,没有注意一个黄色头发毛的醉鬼,脚步不稳地向她撞了过来。 雪菜被撞得踉跄侧身,帽子从头上摇摇欲坠,冲出了天桥。 雪菜忙伸手去捞,险而又险地抓住了帽檐。 她连忙将帽子扣回发顶,神色不悦地看向那人,“你在做什么?” 那人态度十分校长,叫嚣着,“喂,没长眼睛吗?” 雪菜捂住帽子,眼睛冷不防和那人对上。 那人破口大骂的嚣张话语堵在嘴边,他神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又变,从不耐茫然,到顿悟恐惧,那双酒色迷醉的眼睛倏然睁大,他伸出手惊恐地指着雪菜,随即不等雪菜说什么,便逃命似的撒腿就跑。 踉跄的步伐,撞到了天桥上临时的夜摊,惹起一阵骚动。 雪菜心中不安,她看了看下面。锖兔正在和店员说着什么。 人群的目光却集中在还待在原地的雪菜身上,雪菜暗道不妙,压着帽檐,快步跑下了天桥。 走下天桥的瞬间,雪菜心中大石落地,她本想去找锖兔,但迈出的步子停在半空,如果要离开,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吗?等她回去之后,再和他说也不迟。 雪菜收回步子,转身往相反方向的暗巷走去。 她不敢走大道,锖兔那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能追到她。 雪菜顺着复杂的巷道左转右转,在远离人声之后,雪菜停下脚步,略微松了口气。 这边过去,可以走近道回到高专校园。 雪菜扶了扶帽子,正准备走到大道上,耳边倏然传来一声破空的枪响,紧接着,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 雪菜痛苦地捂住肩膀,蹲在地上,冷汗从额头接二连三地冒了下来。 雪菜忍着剧痛往开枪的方向望去,黑暗的巷子里,出现了几只男人的脚。随着视线上移,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中拿着特质的枪,满脸戾气地围了上来。 刚刚逃跑的黄毛躲在壮汉身后,他苍白着脸色,指着雪菜颤抖着说:“是她,她就是蜘蛛鬼,我在宫町亲眼见过,吃人的……” 雪菜皱眉,从黄毛的话语里,推测出他是宫町失踪者中的幸存者,这次被解救回来,但是对蜘蛛鬼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把她认成了吃人的蜘蛛鬼。 那这几个看起来就很凶的男人,又是谁? 她咬着牙问:“大叔,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鬼,还没睡醒吧?” 黄毛情绪激动地说道:“胡说!我就是宫町的幸存者,你的眼睛,和蜘蛛鬼的一模一样!我亲眼看见的,你们快杀了她!” 雪菜恍然,隐约记起那些失踪者里,似乎真的有一个黄毛?但是躲在角落里,所以没什么印象,也根本没有记住他的长相。 被黄毛指挥的壮汉大叔神色不爽,他扛着枪,出面对雪菜不客气地说道:“我们是依托论坛联络情报的猎鬼组织,专门狩猎你这种非人的怪物。这个人在论坛说发现了鬼,所以我们来祓除。” 雪菜忍着痛,什么猎鬼组织她不知道,但仅仅靠一个发帖,就大张旗鼓开始袭击,雪菜觉得荒谬至极。她挤出一丝笑道:“鬼?这种话你们也信,有证据吗?私自使用枪支,这就是你们的正义?” 壮汉垫了垫手中的长枪,是老式的款式,他打开弹夹,挤出一颗子弹给雪菜看,“看到了吗,这是木质的紫藤木霰弹,如果你不是鬼,为什么会原形毕露?” 雪菜气笑了,“大叔,你拿的可是枪,是不是鬼都会被伤到的。” 但壮汉根本不在意,他指挥几个手下,“去,检查她的眼睛。” 他丝毫不在意雪菜的嘲讽,阴森森一笑,“如果是人类,不可能有这种眼睛吧?只要不是美瞳,你就准备受死吧。” 高大的人影围将上来,雪菜抵着墙,捂住肩膀的手用力得扣死,血迹从指缝不断流淌,雪菜面色越发苍白,力气也快支撑不住站着。但她仍然握紧肩膀,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就算她现在说,这种眼睛可以靠新兴科技实现,但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疯狂,雪菜觉得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怎么办……雪菜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她的双手已经被抓住,压在了墙上,男人身上难闻的体味不断刺激她模糊的感官。两根粗糙黝黑的手指在眼前不断放大。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壮汉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随即身体气球一样飞了出去,砸在墙上。 在他原本站立的身后,虎杖双手插兜,沉着脸,单踢的脚还没收回。 漆黑阴暗的街巷里,虎杖仰起脖子,偏着脑袋,神色狰狞地问道:“喂,你们这些家伙,找死吗?” 内斗 壮汉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脸上满是震怒,张嘴就要怒骂,但嘴里触不及防吐出几颗磕掉的牙,混着血吐在地上。 壮汉脸色发黑,怒极吼叫道:“你这混蛋!” 其他几人也同时涌了上来,手中乱棍举起,向被围困的少年重重砸下。 虎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他压了压拳头,樱花色卫衣下的蛰伏的肌肉骨骼噼啪作响。几乎是赤着双瞳,他一个扫腿,清扫开那些外强中干的同党。 他的动作快得无法用肉眼捕捉,壮汉直觉眼前晃过一阵虚影,少年青筋暴起的拳头便重重砸在了他脸上。 壮汉眼前发黑,颓软地飞倒,顺着墙没骨头般滑倒在地,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虎杖跨步略过地上挣扎呻.吟的帮凶们,搂起墙角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女。 短短几天没见,她的脸上已经血色尽散,苍白的睫毛无力地翕动,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风带走的蝴蝶。 虎杖心中一震抽痛,紧紧握着雪菜垂在身侧的手,压抑着心底的怒火,稍微放慢了语调沉声道:“雪菜,听得到吗?” 紫藤花的毒素催化了血液的流失,雪菜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冰冷得颤抖。陡然被如太阳般炽热的温度环绕,她向虎杖转过脸,眼睑颤了几颤,终是没有力气再睁开。 虎杖敏锐捕捉到她唇角翕动了瞬,俯身侧脸将耳朵放在她唇边,“什么?” 少女眉心紧皱,终于咬紧牙关,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异色的双瞳早已涣散。 少年压抑的沉重呼吸、近乎擂鼓的心跳,仅在耳畔,雪菜近乎本能地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搂住少年的脖颈,将尖牙扣在了少年跳动的动脉上。 虎杖察觉到她的动作,但并未闪躲。直到脖子间传来酥麻的刺痛,他宽阔的脊背才猛地一震。 小口小口的吮吸,像是舔食的小猫。 带着壮汉来到这里的黄毛挣扎着,探出手,爬向壮汉被打飞在地上的□□。他目眦尽裂,借着地面稳定了手臂,他颤抖着指尖,缓缓扣下了扳机。 一只大脚踩在黄毛的手腕上,重重一碾,黄毛吃痛,发出一声哀嚎。 伏黑惠居高临下,冷眼垂眸,声线冷淡,“连这种杂碎都解决不干净,你在做什么,虎杖?” 说罢,他抬眼看向对这场偷袭无动于衷的虎杖。 随即,他瞳孔一震。 从他的视角,他能看到虎杖怀中抱着个人,两条纤细的胳膊绕过他的肩膀,攀附在少年脖颈。 即便看不到少女的面孔,伏黑惠还是眼角狂跳,他按压住额角,快步走到虎杖身旁,冷声道:“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但看到少女紧闭双眼,近乎本能地伏在虎杖肩头,进食般吞咽着,他心头又是一凛。他收下语气里那点讽刺,沉声道:“怎么回事?” 虎杖搂着少女腿弯,一手扶着她的后颈,护着她的脑袋,短短一瞬,他神色恢复如常,虽然没什么笑意,但刚才的失控已经完全寻不到踪迹。 他抱着雪菜站起,“回去再说。” 伏黑惠皱眉,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虎杖的视线移向地上,“这些人,带回去处理,不要留给警视厅那边。” 伏黑惠颔首,“知道了。” 虎杖带着雪菜走出巷口,“我先走了,你善后。” 伏黑惠神色略沉,几乎从喉间嗯声。 虎杖一走,伏黑惠便走向捂着手呻.吟的黄毛,轻而易举地将他拎起来,语气透着森森凉意,“喂,不想死就说快点,我很急。” 黄毛愕然。 眼前这人浑身散发着暗黑气息,背着光,黑色的发影沉沉压在眉眼间,像是藏在沼泽里的巨蟒,随时都会暴走。 黄毛唯恐被波及,战战兢兢地说:“这不怪我,不是我动的手,我只是提供了一下信息,是他们一定要来抓人的!” 黄毛好像忘了自己煽动众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错全都甩了出去,“他们这些人自诩猎鬼组织,运营了一个地下网站,任何非人猎奇的信息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是他们找到我,逼着我提供宫町的消息,我没有办法,他们会杀了我的!” 伏黑惠瞥了一眼黄毛,不去管他漏洞百出的话,转而走向墙角,踢了踢昏死的壮汉,“喂,醒醒。” 壮汉缓缓睁眼,一缕鲜血从眼前划下,更显得他狼狈而狰狞。 伏黑惠半蹲在他面前,语气冷淡而简洁,“猎鬼组织是怎么回事?” 壮汉也知道碰上了硬茬,颓着语气说:“是我和另外几个人组织的,专门猎杀那些吃人的怪物。” 伏黑惠皱眉,这些人,完全不像鬼杀队的,战技也不会,更不像按照猎鬼师培养的。他讥讽道:“吃人的怪物?你在玩英雄游戏吗?” 壮汉激动地吼道:“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我的妹妹,就是被那种怪物吃掉的!” 伏黑惠哦了声,“怎么不报警?” 公安肯定会把这种可疑的案件转给鬼杀队。 壮汉捏紧拳头,“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们只知道按照失踪案处理!我亲眼看见我的妹妹被吃掉的!” 等他声嘶力竭,伏黑惠的语气稍微动容了些,“所以?” 壮汉声音有些疲惫,情绪也稍微冷静了下来,“所以我建立了一个非人生物猎杀论坛,专门收集超自然死亡事件。就是为了寻找和我妹妹一样死因的人,处理那些吃人的怪物,为我妹妹报仇!” 伏黑惠眼底暗得犹如黑潭,语气藏不住的锋芒,“这和你们堵杀一个少女有什么关系?” 壮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向黄毛说:“他在网站发了S级追杀帖,我们为什么不来?” 黄毛手足无措,“不管我的事!我在宫町亲眼见到她被咬了的!” 伏黑惠额角青筋直跳,低呵一声,“闭嘴!” 他三下五除二将这里的人处理好,然后赶回了和虎杖一起租住的住处。 一进门,他就看到虎杖依旧抱着少女坐在落地窗前,深蓝的夜幕上繁星闪烁,在他们身后挂着一片静谧的星河。 雪菜依旧将脸埋在虎杖肩头,没有半点反应。 伏黑惠走过玄关,强压下语气里的怒气。他故意弄出了些动静,虎杖小弧度转头道:“你回来了伏黑?” 伏黑惠拉了把椅子,双手压在椅背上,点了点下巴,“她怎么了?” 虎杖垂眼,轻轻将少女散在脸颊上的长发理顺,“还没恢复意识。” 伏黑惠眉头皱得更深,“你不能把她放下来吗?” 虎杖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说什么?可是我已经放手了。” 他张开双手,示意给伏黑惠看。 少女依旧双臂紧紧环绕着虎杖脖颈,像章鱼一般,紧紧吸附在他身上。 空气一时冷寂下来,阵阵寒意弥漫的房间里,还能间或清晰地听到少女吞咽的嘤咛,如同初生的小兽。 伏黑惠的脸色发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寒意,他避开雪菜,揪住虎杖的领口,“你装什么装?” 虎杖唇角微扬,眼神却依旧无辜,“有吗?是雪菜自己选的。” 伏黑惠揉了揉隐隐发胀的额角,“算了,说正事,她变成这样,已经是失踪之前的事情了。” 虎杖的神色沉了沉,“在宫町的时候?” 伏黑惠点了点头,“她这段时间,应该是被鬼杀队的人带走了,不然不会压制到现在才开始吃人,而且攻击被削到这么弱,应该是被治疗过了。” 虎杖沉思道:“会是谁?” 伏黑惠抬了抬眼,“不管是谁,我都不想再让雪菜见到他。” 虎杖与伏黑惠相视一笑,他抚了抚雪菜的后脑勺,忽然露出一笑,“那这段时间,雪菜就交给我照顾吧。” 伏黑惠捏紧拳头,“你在说什么?” 虎杖作势摊开手,“你能把她从我身上拿下来吗?” 伏黑惠愤愤地收了手,快步走回了房间,反手甩上了门。 虎杖扬起了脸,唇角轻扬。 他抱着雪菜,往对面的另外一间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后,虎杖用手肘按开灯,抱着雪菜走到窗边,想要将她小心放下。 但少女并不锋利的尖牙努力嵌在他脖颈上,浑身上下都在使劲。 虎杖心头一软,就这样抱着她,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 * 雪菜感觉自己被丢在了沙漠里,烈日炙烤,她快要失去呼吸。 但忽然鼻端出现了水的清甜香味,周身也凉爽起来,她努力向那边攀爬,像树懒一般,努力趴在生命之缘上,汲取水分。 但喉咙被灼烧得太久,大概有些坏了,她只能小口小口地啜饮。 她的身体漏掉了太多的水分,这点小小的补给,就像杯水车薪。她只能一口一口,努力地咽,但这无疑催化了她心中对于血肉的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力气睁开眼。 手掌下传来肌肉紧绷的触感,雪菜从身下之人的脖颈间抬起脸,随即心中大惊。 想到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雪菜手脚冰冷。 这个人……为什么不动…… 她颤抖着手,试探着,用纤细的手指去戳身下之人的胸膛。 好硬。完全不是活人的柔软。 雪菜深呼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她不会真的、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人了吧? 雪菜惊魂未定,却突然被身下之人一把抓住了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少年嗓音微哑,睡眼惺忪地问道:“醒了?” 喂养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映出在少年脸上,映出几分苍白。 雪菜连收回手都忘记了,她半撑在虎杖胸膛上,端详他的脸色,紧张地问:“虎杖,你没事吧?” 虎杖抬手,手背靠在额头上,语气有些虚弱,“没事。” 联想到身体极限的时候,不断啜饮的甘甜,雪菜心中一阵惊慌。 她哪里相信虎杖的话,当即扒着他的肩膀,探过头,透着月色去看他脖颈上的伤口。 大概是半鬼化的缘故,她的尖牙并不像鬼那么长那么深,更像分化了一半的乳牙。虎杖脖颈上留下的伤口只剩两个细小的圆点,圆点周围泛着青紫,还在渗着血迹。 雪菜找到了包扎用的棉纱,压在他的颈侧,心中很是愧疚,不由担忧地问道:“真的没事吗?” 虎杖弯弯眼,开朗地笑道:“能有什么事呢?” 雪菜忧心忡忡,她在濒死状态下,不知道到底喝了他多少血。虎杖又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撑着手臂,作势就要起身,“你醒了,只吃血够不够?想吃点其他的的吗,我去给你拿点。” 雪菜赶忙抬手,按住他的胸膛,制住他的动作,关切地反问:“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拿,水要喝吗?” 虎杖盯着她的面色看了半晌,皱眉道:“不用管我,你的脸色还很差,我去拿点。” 正常时候,雪菜当然挡不住虎杖,但想到虎杖被自己吸了那么多血,雪菜打定了主意,要让虎杖在这里休息。 虎杖轻而易举地将雪菜从身上掀下,撩开被子起身。但雪菜不依不饶,她跪步上前,赶在虎杖离开床边之前,双手环扣住了他劲瘦的腰。 少女的脸颊贴在后腰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不肯妥协的执着,“你不要去,我去拿。” 她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关切,虎杖神色一动,他轻轻掰开雪菜扣紧的手,继续道:“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但刚走了两步,虎杖就扶住额头,稳健的脚步忽然踉跄。 雪菜眼疾手快,手脚并用,终于在他摔倒前揽着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她用尽力气撑着他,“虎杖!” 雪菜扶着虎杖坐回床边,“都说了我去了,你争什么?” 虎杖抬起眼瞳,直直望着她,他略微哑着声,眼底满是受伤的委屈,“雪菜,你去了哪里,我都快以为找不到你了。” 雪菜心中一阵心虚,但想到虎杖还有病在身,就好言好语地哄道:“我被锖兔师兄带回鬼杀队治疗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的眼睛,就是鬼化的证明。而且,我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了。” 虎杖对她口中的“鬼”浑然不觉,他若无其事地凑到雪菜面前,捧着雪菜的脸,探究地睁大眼睛看了又看,不解地反问:“有什么区别?” 雪菜扬起脸,被她看得眼睫胡乱颤抖,但她还是挺直了背,由着他打量,“颜色不一样了。” 虎杖疑惑了一声,随即自言自语般说道:“有吗?明明都一样好看。” 说着,他俯首,轻轻在雪菜眼睑上印上一吻。 雪菜语声惊讶得颤抖,“虎杖……” 虎杖眨眨眼睛,“怎么了?” 他抬起手指,在雪菜蝶翼般扑闪的眼睫上方摩挲,关切地问:“眼睛不舒服吗?” 微微粗粝的手感,在薄薄的眼睑上,留下鲜艳的红痕。 雪菜耳尖微红,她揪紧裙角,稍微后仰,躲开他的手指,“我还是去给你拿些水吧。” 雪菜拉开门,快步走出房间。 两个年轻人住的房子,装修的日系简约风,淡雅的木质隔窗装饰在白色墙壁上,角落的脚桌上长着茂盛的绿萝。 雪菜下意识朝走廊的落地窗外看去,灯光璀璨的城市间,车水马龙如同流动的金光,川流不息,辉煌璀璨。 这里地处繁华的京都中心,处处都透着繁忙与迅疾,弥漫的雾气偶尔在高楼之间穿梭。建筑的隔音效果很好,这样看着,就像在看一副流动的静画。 雪菜看了会儿,往客厅走去。 外面灯火通明,客厅却没有开灯。 黑蒙蒙的房间里,只能看到家具的大概轮廓。 但雪菜现在也不怕黑,便直接走到厨房,拿了个杯子,又从冰箱里拿了瓶水。 倒了半杯后,雪菜捧着水杯想要回屋找虎杖。 路过沙发的时候,雪菜的眼角余光扫到个黑影。 雪菜惊讶地偏头,正好对上黑暗中,伏黑惠抬起的沉沉视线。 伏黑惠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微微压低了身子。透过深邃的眉眼,他望向雪菜的目光像是黑暗中的幽狼,带着伺机而动的进攻与危险。 雪菜压下惊讶,招呼道:“伏黑?你还没睡吗?” 虎杖和伏黑住在一起,她一点也不奇怪,从前他们就是这样的。 伏黑惠嗯声,“你醒了?” 雪菜点头,随即笑道:“这次谢谢你们,伏黑。” 伏黑惠垂了垂眼,交叉的手指扣了扣。 我们……吗? 但他将这点情绪隐藏的很好,只是状若寻常地问道:“有其他的问题吗?” 雪菜摇头,“没有,感觉还好。” 她眼睫轻闪,抬眼发现伏黑惠尖尖的头发上带着一层濡湿,她轻咦道:“你出去过了?” 伏黑惠并没有打算隐瞒,“出去办了点事情。” 雪菜想到之前巷子里的那些人,问道:“是为了那些人?” 伏黑惠点头,“那些人做到这么训练有素,背后可能还有其他组织,□□不是他们能弄到的。而且,和紫藤花的事情,他们不应该这么确信,应该是背后的告诉了他们。” 雪菜思索片刻,“这些需要上报吗?” 伏黑惠没有否认,“肯定要,三大组织之外,还有未知的势力,这点很危险。” 雪菜点点头,伏黑惠继续说道:“对了,这段时间你不要出去,你的身份本来就很危险,在宫町的时候就和诅咒之王关联在一起,现在又和地下猎鬼组织的人牵扯,巧合太多了,高层应该不会再对你采用宽松的管理措施。到时候,你想要去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雪菜倒是觉得无所谓,“不会的,如果查出来,也会和我没关系的,他们不会关我的。” 伏黑惠眼神微闪,没有关系?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从前他就知道,雪菜的来历很不同,明明有着很关心她的父母双亲,但偶尔还是会冒出“爸爸妈妈除了知道拿钱给她,根本不会这样管她”这种话。 他原本以为是她想要的更多,所以对双亲有着不满。但后来,她被牵扯进入涩谷事变,帮他挡下特级咒灵的突然袭击。 他刚开始无比自责,觉得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卷入这些事情。 但在窥探到世界树的钥匙后,他和虎杖进入了穿梭进入了很多世界。 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他们重复过的无数世界中的一个。如果在这里找不到,他们会开启下一个周目。 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任何细小的动静,可能造成危险的可能,都能让他神经紧张。 宫町她消失之后,他大概猜测了,带走她的是鬼杀队的人。树林附近最近的人,都是鬼杀队的。但是他们没有证据,这些天便一直跟踪鬼杀队那两个人,最后被虎杖先找到了。 但是这些复杂而冗杂的问题,他不想让雪菜知道。 他会在雪菜不知道的时候解决好,她只需要开开心心地留在他们身边就好。 伏黑惠没有打破雪菜的幻想,他沉吟片刻,找了个其他的理由,“就算不怕被牵连,到目前为止,诅咒之王还没有找到。” 诅咒之王?雪菜唇角微抿。 想到大爷,雪菜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这个人,说话不算话惯了,本来以为在地牢里,她已经安抚好他了,结果他居然直接破开封印出来了。出来就算了,明明能够杀了她,却偏偏不杀。明明不是特别想杀,又追杀了他们一路。 大爷就像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引线已经烧到了哪里。 像是被他用指甲比在脖颈挟持时那样,任由他摆布。 雪菜想到这里,听话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捧着水,指了指虎杖的房间,“我给虎杖送去。” 伏黑惠皱眉,“给他送水?” 雪菜点头道:“他现在很虚弱,我有点担心他。” 伏黑惠眉头皱得更紧,就算断了几十根骨头,虎杖那家伙也不会舍得让雪菜来倒水的吧?他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雪菜微愣,从客厅到房间,短短几步的距离,“你没必要送我……” 伏黑惠觑一眼雪菜的表情,面不改色地说道:“虎杖在宫町围剿中的伤还没恢复,顺便一起去看看。” 雪菜微讶,“虎杖在宫町受了伤?” 伏黑惠点头,“和诅咒之王正面交手了,断了两条手臂。” 雪菜闻言,加紧脚步跑到虎杖房间,打开了门。 虎杖原本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撑着下巴。听到脚步声,他赶忙躺在靠垫上,随着门打开的方向,难掩疲意地看向走进来的少女。 尽管如此,他还是扯起唇角扬起浅笑,语气里带着等了很久,又不好表现的欣喜,“你回来了,雪菜?” 雪菜抬起眼,就看到朝朝蓬勃的少年人,顶着健康被抽走的苍白脸色,神情炙热又纯澈地向她看来。 他大抵是精神不太好,樱花色的短发微覆在额间,平时极有精气神的棕红色眼瞳,现在里面也浸透着清潭般的水润,雪菜觉得说话大点声似乎都要伤害到他。 雪菜捧着杯子上前,紧张地关切,“虎杖,你在宫町还受了伤吗,真的没有问题吗?” 伤?虎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紧,随即在看到了紧随雪菜进来的黑发少年后,虎杖恍然。他放在身侧的拳头悄悄收紧。 早就恢复的小伤,伏黑居然这时候说给雪菜听,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伏黑一眼,面上还在满不在乎地反问雪菜:“我能有什么事,都好了。” 雪菜爬到他身侧,探出手摆弄了下他的手腕,捏了捏骨骼,见他神色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伏黑惠却在这时开口说道:“没有事,为什么现在都没有起来?” 好啊,原来是在这里。他嫉妒自己和雪菜在一起。 虎杖怒目看向伏黑惠,后牙都快咬碎,“和你有什么关系?” 伏黑惠倚着门框,“没什么,雪菜的身体还不稳定,你这样,没办法给她提供血气。” 虎杖轻哼,“给雪菜的这点血不算什么。” 伏黑惠若有所指地撩了撩眼皮,“是吗?” 虎杖捏紧拳头,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 伏黑惠伺机而动,对雪菜说道:“你的身体还不稳定,今晚先跟着我吧。” 雪菜左右为难,让虎杖变成这样,她有些愧疚,也就不敢真的跟着伏黑惠,半晌,她决定道:“我还是自己吧。” “之前我很久都没有进食,这次吃了这么多,肯定可以坚持更久的。”她看向两人,“你们有多余的房间吧?” 伏黑惠沉默片刻,“当然有,跟我来。” 虎杖闷着脸,并没有出言阻止。 雪菜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虎杖笑道:“你好好休息。” 虎杖心口闷闷的,他锤在床上,不知在生什么气。 伏黑惠带着雪菜来到虎杖斜对面的房间,他推开门,站在门边示意雪菜进去。 雪菜发现,这个房间,是按照她在游戏里的房间布置的。 没想到他们还保留着。 伏黑惠靠着门,沉声道:“真的没问题吗?” 雪菜笑道:“当然,有事情的话,我会来找你们的。” 伏黑惠见状也不多说什么,点了头说道:“有问题叫我。”之后便拉上了门。 雪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被子还带着清洁液的味道,窗边的公仔玩.偶也整齐的排列着,没有半点灰尘。 看来是经常打扫。 雪菜转了一圈,便躺在了床上。但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睡眠的痕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静静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窗帘后面传来一阵敲打的声响。 雪菜犹豫了片刻,起身拉开了窗帘。 在二十多层高楼之外的窗户上,虎杖一手攀着窗沿,一手挥着给雪菜打招呼,“雪菜。” 雪菜吓了一大跳,赶忙打开窗户,让他进来。 随着虎杖跳进屋里,雪菜责备道:“你在外面做什么?” 虎杖弯着笑眼,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才吃了那点血,我担心你。” 雪菜一时语塞,“那你也不要走这么危险的地方啊,掉下去了怎么办?” 虎杖棕红色的眼瞳定定看着雪菜,半晌,他垂下眼睫,歉意道:“对不起雪菜,我的病是装的。我想你多看我一会儿,所以想让你留下来。” 此刻,虎杖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子,小心翼翼地将下巴搁在雪菜膝盖上,他扬起脸,小心地等着她的反应。 雪菜愣了片刻,想到虎杖故作虚弱的样子,她忽然笑道:“我没有生气哦。” 虎杖睁大眼睛,“真的吗?” 雪菜点点头,“那是因为你在乎我嘛。” 她顿了顿,“但是我也不喜欢被欺骗,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虎杖欢呼一声,双臂一张,便抱住了她的腰,扑了上来,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倒在床上。 雪菜透过被高层夜风拂起的玻璃窗,看到少年身后空旷清朗的夜空,被灯光染成浅红色。 虎杖的手臂撑在雪菜面颊两侧,一条膝盖抵在床上,一条停在床边,抵开她的膝盖。他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笼罩。 阳光清冽的气息,完完全全地将少女包裹。 在雪菜以为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虎杖忽然弯眼笑道:“知道了。” 是在回答她刚才的训诫。 雪菜被他灼灼的目光烫到,想要从他的手臂缝隙间溜出,“我要睡觉了。” 虎杖哦了声,乖乖坐在了旁边凳子上,“你睡吧,我守着你,要是饿了,就吃我吧。” 雪菜拉上被子,蒙着脸。但辗转了半晌,她还是睡意全无,因着虎杖刚才爬窗的举动,她感觉心脏都在噗噗跳动。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我去趟洗手间。” 虎杖睁开眼,“你的房间有啊。” 她的这间房间虽然是客卧,但是也陪着一件盥洗室。 但雪菜就是想出去透透气,她找了个借口,“你在这里,我不好意思。” 虎杖闻言,也没有要坚持跟着出去,而是乖乖坐在位置上,“那你去吧。” 雪菜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完还是觉得口渴。 正想再倒一杯,伏黑惠就打开门,走到她身边说道:“你这样,是解不了渴的。” 雪菜疑惑地看向他,“你还没睡?” 伏黑惠拿走雪菜手中的杯子,垂着眼帘,语气寡淡,“鬼化需要吃人肉,你只喝了血,又压制了这么久,虎杖给的补给根本不够。” 他拿起水果刀,在掌心顺势滑下。一条鲜艳的红线便出现在了他的手掌。 伏黑惠掀起眼帘,深邃的眼中,蒙着层看不透的暗影,他轻轻启唇,“喝吧。” 雪菜看着他微张漂亮唇角,不知不觉也跟着翕开了唇,香甜浓醇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雪菜无助地后退,“我不要,我可以坚持。” 伏黑惠语气淡淡,“坚持没有什么意义,只有寻找到重新变回人的办法,不然忍者只是让自己难受。” 雪菜咬牙,“不用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退到了墙角,她不敢再在客厅呆着,转身就要往房间跑。 但伏黑惠伸出手,扣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将她往墙上一抵,制住了她的挣扎。 雪菜侧过脸,看向在她身后的伏黑惠。她被压低了位置,眼角余光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洁白下颌。 鲜红的掌心停在她双唇之上。 伏黑惠按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向后扬起脸,“张嘴。” 雪菜皱紧眉头,“我怕我吃了会失去控制。” 伏黑惠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就吃了我。” 雪菜心中怔愣,但她很快摇头道:“不要!” 伏黑惠将拳头捏紧,手中的血间或低落在她的唇角。 雪菜被引得张开唇,急促地呼吸。偶有一滴,正好砸落在她的唇.瓣上,顺势便滑落在洁白的齿间。 香甜的味道,让口舌都在颤抖。 伏黑惠唇角轻扬,他将手掌微摊开,放在雪菜颤抖的唇边,有些冷淡语调轻轻蛊惑道:“吃吧。” 赌徒 清甜醇厚的香味弥漫在口鼻之间,雪菜紧咬牙关,艰难地将脑袋往后稍微仰了些。 但这却让伏黑惠掌心的鲜红溅落在少女纤细的锁骨之上。 滴答坠落的清脆声响,像是敲击在骨骼之上,让雪菜一个激灵。 雪菜闭紧眼睛,用尽意志恳求道:“伏黑,不要逼我。” 伏黑惠脸色发沉,尖刺般的黑色头发,如同他此刻冰冷的话语。他挑起音调,有些刻薄地反问:“怎么虎杖可以喂你,我就不可以?” 雪菜努力解释:“那是个意外。” 伏黑惠从喉咙间发出短促的轻笑,笑意却冷得结冰。 他的语气缓了缓,没那么咄咄逼人,但轻飘飘的语气,却像幽幽燃烧的火焰,“意外还是故意?雪菜,你从来都选择的是虎杖。” 雪菜眉头紧皱,偏心虎杖?有吗? 伏黑惠居高临下,将少女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到她眉眼间突兀的茫然,他扣住雪菜肩膀的手掌陡然用力。 可恶,居然根本没有察觉吗? 雪菜轻唔一声,“伏黑,你弄疼我了。” 伏黑惠扯了扯唇角,“哦,你的眼里只有虎杖,所以应该早就忘了,你单独和我一起,刺激虎杖的事情了吧?” 他额角青筋暴起,胸腔被暴怒充满。 但看到雪菜眉眼间依旧不散的茫然,他自嘲地笑了笑。 也许自己对她的心情,在她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笑话吧。 伏黑惠身上的气压越来越沉,像是他发动领域时,幽狼从黑暗漩涡走出,带着来自另外领域的危险和诡异。 雪菜的心越来越揪紧,她感觉到伏黑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她又根本不知道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伏黑惠划伤的手掌紧紧握紧,血液滴答滴答,溅落在地板上,很快就积了一小潭。 雪菜着急道:“伏黑,冷静一点!” 伏黑惠眸中像是失去了生气,漆黑得像浓黑的深潭。最让雪菜害怕的是,他的语气冷静而寡淡,和平时别无二致,“我很冷静。” 生气到完全冷静,雪菜抖着牙关,知道他是真的不好哄了。 来到这边后,伏黑就总是生气。虽然和锖兔一样,他的态度也很冷,但锖兔是将心思全堵在心里,压抑不住了,才放出黑暗人格,虽然叫人毫无防备、不可抗拒,但会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纵容她的要求。 可伏黑不一样。他看起来冷漠寡言,但内心还是和虎杖一样,赤诚炙热。这样压抑着爆发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雪菜最措手不及的,是她完全不知道,伏黑到底什么时候积攒了这么深的怨念。 雪菜咬着唇,小心道:“伏黑,你总要让我知道,你在为什么生气吧?” 伏黑惠嘲讽地扯起唇角,“竟然还不知道?那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了吧——「虎杖的生日礼物」。” 看着雪菜逐渐清朗的眼神,伏黑惠的心中的自嘲更重。 那次,是她来到他们身边后的第一个春天,冬装还没有脱下,京都的街道上,偶尔还有从富士山吹来的飞雪。道路两旁的樱花树长出了点点新绿,枝垂的樱花还是青色的蓓蕾。 校园的每个人都围着厚厚的围巾。 她和他们在一起,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彼此间的情愫,虽然没有说开,但也暗流涌动。 突然有一段时间,她忽然叫住他,要和他单独一起放学。 她特地强调,“只和伏黑,不带上虎杖的哦。” 他原本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寻常的放学回家。再加上春假快到了,期末考核的任务下来,他也没有多想什么。 但她时不时带着他绕圈去吃百年老店传承的冰激凌,一起去附近的天桥暗河调查失踪任务,又或者,在他嫌笨重换上夏装的时候,将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格子围巾绕在他脖子上…… 他试着将她这些触碰的距离划在朋友的分界线里,但在不经意的时候,她随时都牵着他的手。 他试着问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捧着脸,笑意真切,“伏黑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别过脸,红了耳尖。 却没有听出来,她也许还少说了几个音节,“之一”。 他逐渐心猿意马,开始理所当然按照情侣的节奏。又一次和她走在樱花树下,她有些犹豫地张口时,他都以为,她是要说告白的事情。 那天,她小心而紧张地问他:“那个,伏黑,我有个事,一直想和你说。”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不得已,他将手插进兜里,面上保持着冷漠寡言的样子,“哦,是什么?” 原本他打算,告白这种事,等她说出来,他就会抢过话头,由他来说。 他的脸上酷酷的,看着前方,尽量表现出自己的漠视和平静,但绷紧的下颌暴露了他的紧张。 雪菜嗫嚅片刻,“那个,虎杖生日快到了,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你可以陪我一起去选吗?” 伏黑惠捏紧的掌心倏然用力,他维持着表情,努力让自己那份从容没有破碎,他平和着语气问:“这几天,你单独和我一起,就是因为这个?” 雪菜不好意思地挠头,“因为,想避着他嘛。” 伏黑惠闭了闭眼,不动声色地长出一口气,这才咬紧后牙道:“好。” 雪菜当然不知道他刻意藏起来的情绪,更何况她当时欢呼雀跃,根本没注意到旁边人的异样。 随着伏黑的提醒,雪菜的记忆也逐渐回笼。 她想起来了,那次是攻略走到一半的时候,虎杖的攻略度一直卡在友情阶段,不管刷多少礼物,都没有任何提升。 系统说,虎杖虽然看着像是个阳光小太阳,很好接近和刷好感,但想满好感,却更为艰难。因为到了这个阶段,他会将示好和亲密,当做朋友之间的友情,很难有实质性跨越。 除非,能触发特殊事件,敲碎友情的围城。 她刷了很久的小任务,才得到提示,可以在他生日的时候,赠送具有独特意义的礼物。 但独特意义,系统没有提醒,她试了许多模拟场景,都没有试出正确的礼物。 在她氪金模拟场景到一定场次后,系统又给了她一条提示,那就是“伏黑惠”。 和伏黑惠一起选的礼物,还是从伏黑惠那里得知特殊的礼物,雪菜不知道,所以她单机挂在了伏黑惠身上。 伏黑惠就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心思比虎杖敏锐很多,小小的相处,也能慢慢地涨好感。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和伏黑惠一起选了礼物送给虎杖的时候,虎杖很意外,他特地确定地问道:“你要送给我?” 她当然点头,“就是送给你的呀。” 虎杖却看向伏黑,“真的吗?” 伏黑惠过了会儿,才语气平缓地答道:“嗯。” 雪菜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也许虎杖和伏黑,说的根本不是礼物。而是……她。 想到自那以后,虎杖的好感度继续攀升,而伏黑惠的好感度却保持稳定,雪菜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哑谜啊。 雪菜低下声,真心实意地歉意道:“抱歉伏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伏黑惠的好感度冻结,是因为他以为她选择了虎杖。 后来在他回到禅院后,她又追过去刷好感度,该给了他多大的挣扎和煎熬。 雪菜有些无措,她最初,只是喜欢他们,想要改变他们的命运,从来没有想过,会带给他们这么过分的煎熬。 雪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所以,她一定要早点回去,趁着和他们牵扯还不深。 听着雪菜道歉的话,伏黑惠平静道:“没必要道歉。” 根本不是她分给他的目光不够,只是因为他欲求不满。想要她的目光,全部停在他身上。是他贪得无厌,想要占有她生命里所有的空白。 像他这样自私的人,她招惹了他,真是不幸。 因为就算如此,他也不打算放手。 雪菜抬起眼睫,小心地问:“伏黑,我喝你的血,你会开心一点吗?” 伏黑惠垂下眼,并不会,主动去喝与逼着她喝,完全不同,他总归是矮了虎杖一截的,让人心里不爽。 他面无表情,这让他看起来有些丧丧的,“看情况吧。” 雪菜松开一直握着的水杯,就着被压在墙上的姿势,努力抬起手,握住伏黑惠流血不止的手。 她将他的手抬到面前,小心伸出舌尖,去试探性地触碰他手上裂开的伤口,仔仔细细舔舐干净伤口周围模糊的血迹。 她抬起眼,小心地问:“可以了吗?” 伏黑惠眼底微暗,他握了握手,鲜红的血液再次从伤口渗出,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还有。” 雪菜只好又凑过去,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 但伏黑惠掌心的血却越流越快,雪菜来不及咽下,温热滚烫的鲜红便流水般汩汩而下。 雪菜费力捧着他的手,来不及吞咽的血色顺着她小巧的下巴尖滑落,落在锁骨上,滑到白色的衣领之下。 就像雪原里面绽开的红梅,脆弱殷红,独自面对狂风暴雪。 雪菜呼吸不畅,面颊也染上层通红,她喘息着制止道:“伏黑,快停下。” 不说还好,一说,伏黑惠的眸底就愈发暗沉,原本掩饰好的风平浪静又开始波涛暗涌,他压着声线,冷漠地问道:“你对虎杖有这么说过吗?” 雪菜脑袋发晕,她不明白这个为什么也要比,她诚实道:“没有。” 伏黑惠抿了抿唇,再次收紧的掌心,诉说着他的回答。 雪菜被迫又吞了几大口,挣脱他的手,“伏黑……” 伏黑惠意犹未尽地收回手,他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替雪菜擦干嘴角的水渍。注视着雪菜被鲜血得透红的双唇,伏黑惠眸色沉沉。 雪菜喘着气,她退了退,推开伏黑惠的手,仓促道:“我先走了。” 伏黑惠叫住她,抬了抬眉毛,“你就打算这样进去?” 刚刚喝过血,少女眼尾通红,唇角挂着被指尖涂抹带过的血痕,脖子上衣服上,都沾染了星星血点。 雪菜推开洗手间的门,脚步踉跄地跑了进去。 她刚一进去,虎杖的门就被打开了,虎杖抱着手,紧皱眉头看着伏黑惠。 伏黑惠掏出手帕,将掌心的伤口包裹住,他垂着脸,不动声色地挑眉问道:“听很久了?” 虎杖皱眉看向伏黑惠,“你怎么这样?” 伏黑惠抬起眼,眸光里面没什么温度,他毫不客气地反问:“那年雪菜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很喜欢?” 虎杖神色一惊,“那是你……” 伏黑惠扬了扬下巴,“虎杖,我一直在让着你。” 虎杖生气道:“就凭你帮她选的礼物?伏黑,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在那之前,是我明知道你喜欢她,所以一直没有和她接近,我都让出这么久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伏黑惠轻蔑地笑道:“就算如此,你还是和她在一起,先我一步。” 虎杖生气地鼓起腮帮子,争辩道:“那是雪菜更喜欢我一点。” 他觉得不够,继续愤愤道:“我的喜欢也不比你少,而且我一开始已经让过你了。” 伏黑惠幽幽道:“还好意思说这个,如果不是你故意和她疏远,她就不会把视线放在你的身上,你这家伙,别把自己那点心思说的这么高尚。” 虎杖耸肩,“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你要是还耿耿于怀,大不了这次我让你一回。” 伏黑惠嗤笑:“你看不起谁?” 虎杖摊手道:“那就各凭本事啊。” 伏黑惠挑眉反问:“一直以来,难道不都是这样?” 他毫不客气地嘲讽,“你别忘了,如果她真的完全喜欢你,她最后,还会从你身边离开,来禅院找我吗?” 虎杖气得抓住伏黑惠的领口,“你这个混蛋。” 就在伏黑和虎杖剑拔弩张的时候,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打开,雪菜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雪菜还是听到了。她连忙上前,扒住虎杖青筋直冒的手,紧张地制止他,“虎杖,这不关伏黑惠的事。” 虎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在维护他?” 大概是太过惊讶,他又重复了一便,“我们两个人打架,你在维护他?” 雪菜摇头,“不是,你们先不要打了。虎杖,松手!” 如果是平时,她也不会这么说虎杖,但她刚知道了生日礼物的事情,她对伏黑的心疼,也更多了些。 伏黑惠垂眼看着虎杖,挑衅的意味颇重。 虎杖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他委屈的看向雪菜,“你光知道他不好受,知不知道你去找他的时候,我也很吃醋啊!” 雪菜踮起脚,摸了摸虎杖柔软的樱花色短发,“那至少不要这样打起来呀,我也很担心你啊虎杖。” 伏黑惠冷笑一声,他还在面前呢,就这么亲昵。 雪菜拉起虎杖的手,又拉起伏黑惠的手,她安抚地憧憬道:“虎杖,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的,你我还有伏黑。” 她又看向伏黑惠,“我们就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从前那样?做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还是和她在一起? 虎杖和伏黑惠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火药的味道。 虎杖委屈巴巴地蔫着脑袋,将下巴搁在雪菜肩上,“如果是雪菜这样要求的话,那就好吧。” 伏黑惠领着虎杖的衣领,将他从雪菜身上挪开,他“友好”地说道:“她累了,需要休息,你不要这么不成熟,总是烦她。” 虎杖暗暗捏紧拳头,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也知道雪菜现在还在初生期,需要平缓的环境。 他扭头对雪菜说道:“雪菜,明早见。” 雪菜点点头,目送他们一起扭打着进了房间。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已经快要接近凌晨之后的破晓了。 雪菜轻舒一口气,也回到了房间。 尽管精力还是很旺盛,但精神也会有些许疲惫。雪菜走到窗边,准备拉上窗帘。 对面连夜通明的写字楼陆续熄灭了灯,浓重的夜色逐渐漫起,雪菜也就没有注意到,在高高的大厦之上,隐在黑暗之中的“POLICE”的字标。 警视厅总部大厦内,就算是最重大的案件组,此刻也熄灯做短暂的休息。 在最高层尽头的办公室内,此刻却亮如白昼。 负责来送订单的科研装扮的人员,敲响了这整层唯一亮着的房门。 低哑磁性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进来。” 来人压低了帽子,将身后的箱子推到打开的门里,“您订的货已经送到了。” 里面的人嗯了声,来人便带上了门,从监控死角离开了大厦。 房间内,萩原研二双.腿拉伸,架在棕黑色的总统桌上,他斜斜地倚着靠背,手中摊开着本该密封的文件。 手机响了一下,是阿笠博士发来的,“东西已经派人送来了。” 萩原回了个“收到”,随即准备将手机再次丢在桌上。 消息栏却又弹出了一条消息,是松田发来的,他去出了个任务,从警视厅大楼路过,“萩原,加班这么久,该休息一下了。” 萩原捏了捏鼻梁,微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但冷白的灯光下,他原本光滑的唇周,已经长了些黑色的胡茬。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痞气与颓废。 他随便回了松田,“知道了。” 松田却像打开了话匣子,“听说你在阿笠博士那里定了些东西,你不会真的打算插手鬼杀队和咒术师那边的事情吧?萩原,我们是公安的人,你这样会违背上面的命令。” 和萩原在一起很久,松田对萩原的打算心知肚明。 比如上面的命令还没撤销,他就提前从宫町回来,不知道怎么拿到了资料室那边的权限,明目张胆地在里面住了进去。 他觉得萩原简直疯了。 另外两边的资料,上面下了绝对禁令,显然是不想公安这边和他们有更多的牵扯。 超自然生物的事件,不能由公安的人插手,不管高层做了什么协助的决策,他们都不能明面地出面。 萩原从前虽然离经叛道,但从来没有明面上公然违抗。 这次回来,他却完全不管不顾了。 松田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打算,也知道自己劝不动,萩原决定的事情,虽然答应的轻飘飘没正经,但根本不会改变。他担心自己的伙伴,努力地提醒他。 事实证明,萩原研二也确实如松田所想的那样。 在看到松田的消息后,萩原研二规规矩矩地回了个知晓,随后便将手机随手丢在了资料堆里。 他长腿交叉,更为随意地靠在了椅背上。 眼睛缓缓阖上,这些天,他闭上眼,脑中便开始回放宫町那天的事情。 失踪者全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现场一片狼藉,鬼杀队接管了一切。 他几经周折,从其中一个失踪者口中知道了雪菜来过这边的消息。他还想挖出更多的对她稍微有利的信息,但失踪者说的却是“她中毒更深,说不定早就不在了”。 即使知道这是失踪者惊魂落魄下的胡言乱语,他的神经还是被狠狠刺痛。 结合蛛丝马迹,他连夜推测出,雪菜已经被鬼杀队的某个人带走了。 但是他不确定,雪菜是被是带走处理,还是被单独治疗。 或许两个都有可能,在无法被治疗的时候,她就会被秘密处理。 毕竟在宫町的时候,她已经和诅咒之王牵扯在一起,多了层鬼的因素,被除掉也是高层会下的命令。 他知道不能再循规蹈矩了。 他联系了博士,买了一些东西,也用了些手段,调用了些跨越权限的东西。 对于他这种在警队中放逐的人来说,混入超自然生物的世界,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规则和秩序可言的人。 可喜的是,她已经回来了。 在她失踪后,那几个咒术师和柱一并在寻找。 就在几个小时前,其中两个总是结伴出行的咒术师,轨迹发生了偏移。如果没有猜错,雪菜已经出现了,而且就在他们那里。 虽然不想承认这种可能性,但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几个家伙,也是为了雪菜来的。 这些天,快要击破理智的焦灼让他冷静,极度冷静之下,他都快忘了,自己也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好警察。 他是个毫无底线的赌徒,从走进这个世界开始,就在赌和她的再次相见。 坠落 第三十八章 雪菜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便倏然睁开眼眸。 高楼大厦之外的夜空,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螺旋桨不断旋转的嗡鸣声,雪菜直觉有些奇怪。 这里是京都中心,没有提前告知,直升机根本不能作业。 她刚爬起床,破空的轰炸便冲破落地窗的玻璃,巨大的气流将素色的窗帘高高掀起。 雪菜矮身躲过飞溅四散的玻璃碎片,细小的碎渣还是从她白皙的脸庞划过,留下一条血色红痕。 剧烈的飓风撩起她蜜糖色的长发,一束刺目的灯光从直升机上打下,照亮整座大厦。 雪菜伸手挡住眼睛,逆着强光,勉强看到直升机黑黢黢的驾驶室内,坐着两个陌生男人。 他们并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宽松潦草的T恤,不修边幅的面孔看起来凶神恶煞,一脸匪气和之前巷子里追杀的壮汉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完全就是突然□□的匪徒。 房间的门被砰地撞开。 虎杖和伏黑惠挤进门内,三两步掠过遍地散乱的杂物,拉起雪菜仔细检查。 好在除了脸上的伤口,雪菜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 虎杖拉着雪菜的手作势往外面走,“雪菜,我们离开这里!” 话还没说完,盘旋的直升机又是一阵扫射。 这次,目标不再是雪菜所在的房间,而是针对整栋大楼的无差别攻击。 虎杖压着雪菜躲开飞溅的硬物。 等到扫射平息,雪菜越过虎杖的肩膀看向天上,难掩震惊道:“他们疯了吗?” 如果这些人也是那个什么猎鬼组织,听到消息来抓她的,无缘无故攻击其他楼层做什么。 伏黑惠也意识到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他皱眉道:“你们离开,我来解决。” 雪菜也想立刻撤退,但她想到了这栋大楼无辜的人,她打定了主意,“我去疏散住户。” 伏黑惠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扔到虎杖怀中,不给她任何反对的机会,“叫你走就走,你知不知道,你对我们来说比其他人都重要。” 他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公平地拯救每个人。 他只想不公平地拯救他在乎的人。 说完,伏黑惠双手结印,召唤出鵺向直升机袭去。 雪菜慌忙阻止他道:“不可以在这里坠.落,下面是城市!” 伏黑惠结印的手顿住,他垂眸向下看去,璀璨的城市星罗棋布地分布在脚下。 如果直升机在这里坠.落,那么造成的损伤将不计其数。 他重新对鵺施加命令,“干扰直升机的开火。” 鵺开始扑闪,一旦有炮弹探出,便毫不犹豫的破坏。 三番五次之下,直升机上的人也注意到了下方的异样。 他们派了一人下去查看,却并没有发现鵺的存在,他简单将原因归为,“枪支和炮弹都哑火了。” 驾驶室传来咒骂,随即愤怒道:“准备降落伞,直接撞过去。” 查探那人惊讶道:“还没确定那个怪物是不是在里面……” 驾驶室的人火气极大,“有什么区别吗?只要能杀掉怪物,付出这点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查探的人随即闭嘴,反正代价也只是些和他无关的人。 他随即拿出两个降落伞,还不待展开,便觉一阵狂风袭来,有什么翅膀状的东西从他脸上无情呼过,他险些站不稳,紧接着,手里的降落伞在狂风中被撕成两半。 查探的人傻眼了,他缓缓挪动视线。 那现在,降落伞就只剩下一个备用的了…… 他眼珠乱转,用直升机撞大厦的主意既然是那个疯子想出来的,那做出意志的人,付出一点生命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很快退回舱内,将唯一的降落伞绑在身上,不与驾驶室的同伴招呼,逃也似的地兀自跳了下去。 等到驾驶室的人发现同伴早就逃之夭夭,被同伴抛弃的暴躁令他神志癫狂,仅存的理智被愤怒吞噬,他拉大马力,径直往大厦冲去。 鵺将这边的信息传给伏黑惠,伏黑惠的脸色倏然冷下来。 雪菜也看到了往大厦加速而来的直升机,忙问:“怎么了?” 伏黑惠神色严峻,“他们准备用直升机撞上来。” 雪菜大惊,“这栋楼还有这么多人,他们真的是在猎鬼吗!” 伏黑惠对鵺下达了拦截直升机的指令,直升机太大,鵺没办法直接拖离,只能干扰匪徒的进程,然后趁这段时间,去疏散大楼里的住户。 他将视线挪到雪菜身上,“我去疏散这种楼的居民,你和虎杖现在下去。” 雪菜知道这么急迫的时间不该纠结这些,便果断点了点头,“好。” 口头虽然答应了,但在跑到转角的时候,雪菜便挣脱了虎杖牵着她的手。 虎杖原本拉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她往怀里带,直接将她抱着跑下去。 他狐疑地看向雪菜,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雪菜退后一步,离开了虎杖的掌控范围。 他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雪菜被他眉眼间受伤的神色刺痛,上前抓住虎杖的胳膊,好言好语地说道:“虎杖,你去救其他人吧,不用顾及我,我明白你和伏黑的打算,但如果什么事情我都需要你们保护,那我作为咒术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虎杖眉心深深地拧在一起,“可是……” 雪菜知道他好说话,在设身处地上,他永远是敏.感而赤诚的,就是因为更能体会别人的心情,所以总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微笑。 雪菜扬起脸,央求道:“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不要告诉伏黑,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下次我全都听你们的。” 虎杖原本已经有些松动,听到她的话,立刻皱眉制止道:“你不许有事。” 雪菜旋即明白他话里的默认。她弯眼,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虎杖。” 近在咫尺间,虎杖感觉面前一阵馨香拂面,是少女身上独有的香风。 他屏住呼吸,微微错开视线,挠了挠耳鬓,“知道我的好就好。” 雪菜转身想走,但虎杖却拉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中,郑而重之地叮嘱道:“雪菜,不要有事。” 紧密相拥的距离,雪菜感觉到虎杖指尖的颤抖。 他在害怕。 他知道更安全的保护她的办法,像伏黑惠一样执拗地想要将她抓在掌心,但却违背自己的意志,将她送离身边,送她去独自面对危险。 他也在害怕失去,害怕丢掉自己的宝贝,却要强作大方,违背自己的本意。 雪菜反手握住虎杖的手掌,踮起脚,安抚地抵了抵他的额头。 虎杖强压沉重的呼吸,他捧起雪菜小巧的脸庞,俯身在她唇角重重印下一吻,然后快速后退,像是在将自己从极大的不舍中抽离。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去吧。” 说罢,他强压沉重的心跳,跳下了楼梯。 雪菜来不及多想,立刻往另一边跑去,寻找还来得及离开的人。 轰炸的变故发生在几息之间,直到现在,也不过过去了一分钟而已。 雪菜一扇扇推开门,在废墟里呼唤寻找。 苏醒的人已经拥挤着往楼下跑去,有些人还在梦中,就失去了性命。 雪菜跑到走廊尽头,听到了微弱的哭声。 她连忙推门而入,在倒塌的杂物废墟之中,一个小女孩被压到了腿,正在撕心裂肺地哭着。雪菜忙上前将她抱起,简单询问后,才知道小女孩的父母今晚加班还没回家。 雪菜哄着她,正想带着她离开。 外墙的玻璃上突然短促的金属碰撞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嵌在了墙上。 雪菜捂住小女孩的眼睛,警惕地向窗外看去。 烈烈的晚风里,身着风衣的男人破窗而入。 破损的玻璃窗被倏然冲破,玻璃的碎片在强光下折射耀眼的光,折射出黑夜靡艳而更迭的光晕。 他单膝跪在银色的窗沿上,微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淡紫色的眼眸缓缓抬起,亮得惊人。 在雪菜愣神的间隙,他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露出散漫又不羁的笑,“哟,好久不见,雪菜小姐。” 雪菜咽了咽唾沫,这可是二十多层楼啊,虎杖和伏黑惠没有办法去阻止那个匪徒,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在这么紧急的关头追到天上。 萩原研二一个普通人,怎么做到徒手来到这么高的地方的!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萩原警官,你怎么上来的!” 萩原研二跳入房间内,从雪菜怀中单手抱起小女孩。 雪菜这才发现,他的手腕上,竖着金属打造的半臂长的抓索。银色的□□被别在后腰上,露出半个黑色把手,银质的包边上,光芒一闪而过。 黑色衬衫被随意扎在腰带下,他笑了笑,朝雪菜伸出手,“走吗,雪菜小姐,我和一起,去解决祸乱的源头?” 雪菜眼眸微闪,他有办法! 雪菜二话不说,站起身抱上萩原研二的腰,紧紧贴了上去。唯恐不够安全地,她仰起脸问:“这样可以吗?” 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她不能因为细枝末节掉链子。 萩原研二对她的主动非常意外,之前,可是怎么哄都想着和他拉开距离的。他敛下唇角的笑意,语焉不详地说道:“不知道,作为我第一个带的女士,你试试吧。” 说罢,他转身重现走向窗沿。 直升机的轨迹在鵺的影响下东倒西歪,高层的风呼啸而过,哗啦啦作响。 萩原研二并未停留,径直从窗沿上带着雪菜一起跳下了大厦。 身体在不断坠.落,迎面的风吹来,雪菜吓得闭上了眼睛。 萩原研二抬手,对准对面的大厦扣动了扳机。 长而蜿蜒的抓索倏然抛射拉长,抓住了大厦上的金属突起。 几个点落,萩原研二游刃有余地带着小女孩和雪菜回到了地面。 一落地,雪菜顾不得手脚发软,强压身体的颤抖,伸手去接萩原研二怀抱中的小女孩。 萩原研二的视线落在雪菜隐隐发颤的指尖,他挑了挑眉,“能行吗?” 雪菜镇定点头道:“能。” 这种小事情,交给她就好了。 雪菜带着小女孩去交给了地面避难的人群,萩原研二则眯着眼打量面前被袭击的大厦。 因为楼层太高,还有大半人群堵在楼梯间,即使有人负责疏散,人群完全撤离,也至少需要五分钟。 但是头顶之上,这架试图同归于尽的直升机,轰如楼内发生爆炸,却只需要不到三十秒。 还真是棘手的问题。 萩原研二唇角轻扬,露出了些许揶揄的笑意。 雪菜小跑着回来,喘着气道:“萩原警官,我和你一起去!” 萩原研二诧异,“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雪菜点头,“你是想独自将直升机开离市区吧。” 看到抓索的时候,雪菜已经猜出来了萩原研二的打算。 萩原研二一直以来都在警校训练,直升机的驾驶对他来说,应该不算陌生。他是现场唯一一个,能控制天上匪徒的人。 雪菜努力说服道:“也许其他人一起去会更有帮助,但是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而且,我轻一些,带我上去,会更省力!” 萩原研二觑了雪菜一眼,“既然雪菜这么要求的话,如果和我一起死在上面,也不后悔吗?” 雪菜惊愕,“我没想到这么多。” 不怕死是假的,只是现在没有比她更合适一起上去的,如果只靠他一个人,肯定会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 萩原研二轻笑,“还是留在安全区吧,这种事情,交给专业的警察就好了。” 萩原研二抬头判断着位置,拿出了抓索。 雪菜扑上前,环手紧紧圈住萩原研二的腰,唯恐他自己上去,“请带我一起去!” 萩原研二垂眸,见少女八爪鱼一样黏在身上,他笑道:“会死的哦,搞不好。” 雪菜点头,“我知道。” 萩原研二见她毫无退意,调侃道:“就这么想和我殉情吗?” 雪菜硬着头皮说道:“殉情就殉情,总之我就是要跟着你!” 萩原研二没有推开雪菜,他单手搂住雪菜的后腰,带着她发动了抓索。 猎猎风声响起,萩原研二轻笑着说道:“那雪菜小姐可能要失望了,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对我来说,就是百分之百。殉情的话,只能等下次了。” 说话之间,抓索已经牢牢吸附住了直升机的底盘。 盘旋的拉伸力让绳索瞬间收缩,耳边传来簌簌的声响,萩原研二紧紧揽着雪菜的腰。 宽大的手掌传来无法言喻的安全感,但为了避免影响他的行动,雪菜八爪鱼一样的,将腿盘在他腰上。 夜色快速略过,萩原研二单手抓住直升机上落下的绳梯,单手往上爬。 雪菜伸出手,想要自己试着爬,萩原研二制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动。” 他轻笑道:“既然都把自己交给我了,这时候就好好等着就行了。” 为什么说的这么暧.昧啊! 雪菜欲言又止,但这也不是纠正的时候,她就一动不敢再动,牢牢攀附着他,由着萩原研二带着她来到舱内。 萩原研二将腰间的枪递给雪菜,随即迈步走到驾驶室,从绑腿带上掏出有一把黑色□□,行云流水地将黑色枪口抵在了匪徒的脑袋上。 匪徒动作一滞。 萩原研二冷着声线开口,“转弯,回去。” 匪徒咬牙,神色陡然狰狞,他用必死的决心喊道:“去死吧,一起去死吧!” 他推动操纵杆,拉足了动力,直接往大厦冲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直阻拦的鵺也应对不及,甚至在剧烈的摩擦下,直升机的螺旋桨隐隐冒气了黑烟。 匪徒眼中发出兴奋的光,似乎已经看到了邪恶计划的曙光。 就算杀了他又怎么样,难道这个人能够在短短几十秒内,将直升机停下吗? 更何况,直升机已经起火了,随便坠.落在哪里,都可以引起巨大的骚动,到那个时候,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鬼就会被公布在世人的面前! 萩原研二将□□旋转了圈,用枪柄干脆地敲在匪徒的后颈上。 匪徒软绵绵地向操作盘倒去。 萩原研二拎着他的后领,将他从座位上丢出。随即抬手推动了操纵杆。 呼啸不止的直升机扶摇直上,从大厦之上险险擦过,发出一连串金色火花。 螺旋桨燃烧冒起的黑烟和火光,在夜空中略过长长的尾巴。 萩原研二踢开匪徒,接替了操作员的位置。 雪菜将昏迷不醒的匪徒绑起来,萩原研二向雪菜招手,“过来。” 雪菜狐疑地走到萩原研二旁边,“怎么了?” 萩原研二示意雪菜,“再过来一些。” 雪菜都已经走到座位了,再走只能做到驾驶位上了。 萩原研二却肯定道:“对,坐上去,推动这个。” 雪菜眼瞳放大,“我来开?” 萩原研二点头道:“对,你来,直升机马上要坠毁了,必须开到海里去,这个人要先处理掉。” 雪菜抖着手,“我能行吗?” 萩原研二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开,开坏了还有我。” 雪菜硬着头皮,“那、你快点……” 萩原研二笑了笑,随即踢开人事不醒的匪徒,将他双手用手铐拷起,然后将他偏头对旁边寻常人本该看不见的鵺说:“带他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回到驾驶室。 雪菜竖着耳朵,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如临大赦地叫道:“萩原警官,你快来,我、我不行了……” 萩原研二挑眉,单手撑在操作台上,俯身凑到雪菜耳边问道:“什么不行了,这不开得挺好的吗?” 雪菜双手死死抓住操纵杆,额角都快冒出冷汗了,她紧张地盯着前面,萩原研二的靠近带来凛冽的气息,更刺激着她的神经。 雪菜都快急哭了,“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抬手,虚虚停在雪菜手背上方,“我可以放在这里吗,雪菜小姐?” 雪菜连连点头。 萩原研二有所顾虑地说道:“可是我可能会有些用力,弄疼了雪菜小姐怎么办?” 雪菜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此刻她的脑子里完全塞不下其他东西。说出的话也直来直去地变成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啊!” 萩原研二唇角轻扯,宽大的手掌覆在柔软的手掌上,在雪菜控制下僵硬而费力的金属,在他的力道覆盖下,都变得举重若轻起来。 手掌的力度虽然稳健,也没有他说的会带来疼痛。 雪菜吐出一口气,她站起身,急急忙忙地想要将位置让出来。 萩原研二将雪菜的肩膀一把按住,“螺旋桨已经烧到不知道什么位置了,要小心保持平衡哦。” 像是映照他的说法,直升机立刻剧烈地摇晃起来。 雪菜僵在原地,“还有多久才能出陆地?” 萩原研二看了看表,轻飘飘说道:“三分钟。” 三分钟…… 雪菜保持着半站半坐的姿势,为难道:“我可能坚持不了这么久……” 萩原研二瞥了眼座位,“你可以坐下去。” 雪菜得到了他的“安全保障”,这才抖着腿重新坐下。 短短三分钟,比雪菜度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萩原研二单手带着雪菜握着操纵杆,另一只手快速在控制台上快速敲击调试,在试好最后一个按钮后,萩原研二点了点桌面下面,“踩一下下面那个压板。” 雪菜抬脚去碰,却发现下面暗藏的机关不止一个。她霎时便愣在原地,不敢动了,“哪、哪一个……” 萩原研二指了指旁边,“左边那个。” 雪菜带着哭腔,“左边有好几个。” 萩原研二轻笑,他温声宽慰道:“别紧张。” 雪菜也想,“我做不到,你来吧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看了看海面的高度,他单手分开雪菜的腿,带着她停在一个踏板上,“来,踩一下。” 雪菜顺着他的力道狠狠踩下,直升机陡然悬停,接着便开始直直往下坠.落。 下坠的速度让雪菜差点捧在金属门上,萩原研二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出来,随后带着她来到舱门前,他揽住雪菜的腰,提醒道:“要跳了哦。” 雪菜连连点头,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巨大的坠海浪花声响去,一阵巨大的爆炸以海面为中心散开。 萩原研二带着雪菜滚落着钻入了草丛之中。 停下的瞬间,萩原研二翻了个身,让雪菜停在了上面。 雪菜趴在他的身上,脸颊伏在他的胸膛上,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她缓了口气,找回了点力气坐起来。 雪菜坐在他的腰间,想要坐到草地上,撑着草地才发现手上暂时失去了力气。 萩原研二静静躺在草地上,他抬手,撩起少女黏在眼角的发丝。 温暖纤长的手指在眼睫上停留,他轻轻抚在了雪菜异色眼睛上,挑了眉问道:“眼睛怎么了?” 雪菜捂着眼睛,“这个……出了一些事情。” 她说话的间隙,萩原研二发现了新的东西。 他带着些考究地肃声道:“张嘴。” 雪菜垂眸,看到他的眼神里装着的也不是戏谑。 他在警视厅待了很久,平时懒散随意,但收敛起这点吊儿郎当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警视厅的人才会有的铁血威严。 雪菜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小地张开了嘴。 在犬齿往内的地方,两颗小小的尖牙暴露在萩原研二面前。 萩原研二抬手,用指尖摩挲着她的两颗尖牙。 因为半鬼化的缘故,她用来觅食的牙齿并没有那么长,小小的半截,像是没长大的乳牙。 一半鬼的特征吗?萩原研二皱眉,他在现有的资料上没有看到记载。 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雪菜有些不自在,她往后仰了仰,想要躲开萩原研二的手。 谁知萩原研二竟然直接将手指扣在她的尖牙上,狠狠一压。 尖锐的牙齿瞬间割破手指,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溢出。 萩原研二唇角轻扬,眼中闪过不被察觉的戏谑。他将手指拿出来,却并没有收回手。 鲜血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萩原研二却尤嫌不够,他勾了勾手指,将鲜血抹在雪菜饱满的下唇上。 雪菜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她急急地后退,却被萩原研二的手扣住了下巴。 雪菜被迫垂下眼,“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偏了偏头,轻笑道:“这里,已经咬过其他人了吧?” 肆意 雪菜轻轻蹙眉,萩原研二为什么对鬼化的事情这么清楚? 但她很快又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既然他连鬼化都能接受,为什么独独在意这个。 雪菜扬了扬脸,挣扎着从他的掌控里脱离。她一边别脸,一边不满地问道:“萩原警官,这个很重要吗?” 萩原研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挑眉笑道:“不重要吗?我的女朋友在和我闹脾气的时候,去和吸食了其他人的血,你说我难道不应该问吗?” 雪菜愣住,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女朋友? 雪菜后知后觉想起来,萩原研二似乎是她养过的最后一个崽崽,距离现在的时间,也算得上最近,所以他的认知里,或许她的消失,也只是短暂的情侣闹变扭。 雪菜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在萩原研二的注视下,雪菜觉得她的每句话,在他精密的逻辑推断面前,都会漏洞百出。 雪菜眨眨眼,转而说道:“可是你也不应该这么严肃。” 萩原研二抬手放在额上,略长的额发挡住了浅紫色的眼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唇角轻扯,放缓了语气,“那雪菜小姐,谁的血更好喝呢?” 他说到这里,偏了偏头,露出一只眼睛,耐心地询问道:“这个语气,可以吗?” 雪菜也不是要他真的换个语气,正进退维谷,就又听见他笑着问道:“哦,对了,我的血,你还没有喝过吧?” 他将手从额头上拿开,垂了垂视线,明明躺在草地上,却看出了俯视的压迫。但脸上始终挂着慵懒而漫不经心的微笑,像是在说寻常的小事。 “要喝吗?”他悠悠问道,“还是说,需要我带你去找其他人?” 雪菜觉得萩原研二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每句话都犹如引线燃烧,每说一句,都离最后的爆炸更近了一步。 雪菜摸索着揪住旁边的青草地,挪动着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但身体的反应还没过去,雪菜依旧手软脚软,她急得背心冒汗,动作却因为慌乱,并没有快上多少。 萩原研二神色愈发幽暗,在雪菜手忙脚乱的时候,萩原研二突然抬手,握在了雪菜的腰侧,控制住她下去的动作。 雪菜大惊,试图解释道:“我、我是想……” 萩原研二抬手,揽住雪菜的脊背,压着她往下,随后往旁边一滚,躲进了草木掩映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雪菜摸不清头脑,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下意识地反手搂住萩原研二宽阔的肩脊。 他的身形比她大上不少,她拉直了手,也不能合抱,便只能反手扣住他的肩膀。 雪菜还欲问发生了什么,萩原研二就对她嘘声道:“等等。” 雪菜点点头,凝神屏息。 草丛之外很快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皮靴踏在地上,负重踩踏的闷响。 雪菜透过灌丛树叶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装备整齐的警署人员列队而来,一上来,他们便往四下投了几颗催泪瓦斯状的铁球。 但释放出来的烟雾却是淡紫色的,不多时便将公园这块区域悉数覆盖。 萩原研二只嗅到了一点,便快速捂住了雪菜的口鼻。 雪菜只来得及闻到一股淡雅的紫藤花香,随即,手脚便不受控制地开始痉挛。 她费力揪住萩原研二的肩膀,咬紧牙关才压下溢到喉咙间的闷哼。 全身像有细小的蚂蚁爬过,让她忍不住战栗蜷缩。 确实同样是紫藤花的味道,但就算在锖兔的紫藤花木屋里住了那么久,她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难受的窒息感。 萩原研二眉眼间的慵懒凝住,他下颌角绷紧,压低声道:“是紫藤花弹,公安与鬼杀队合作研发,专门对付鬼的。” 按照目前投放的数量,要不了多久,雪菜就会因为中毒而窒息。 萩原研二眉头紧锁,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反正已经中招了,雪菜拉开萩原研二的手,小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多人?” 直升机坠毁,为什么会惊动普通警署携带这么多特殊装备。从整个事件发生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分钟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公安怎么能做出如此精确的反应? 不像是突发应急的有备无患,更像是蓄谋已久的有备而来。 难道是公安之中,也混入了猎鬼组织中的人吗?可他们混入公安,仅仅是为了猎杀鬼吗?连鬼的信息都能弄到手,与鬼杀队合作不是更有利,为什么选择的是公安呢? 萩原研二并没有回答,眼下,对他而言,这些人远没有已经危在旦夕的雪菜重要。 他扣住少女后脑勺,俯下身,将她的脸凑到脖颈上,不带什么情绪地命令道:“咬。” 雪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想要配合他张嘴。 可紫藤花毒素的蔓延过快,尽管最开始只吸入了一点,她的牙关已经不自觉咬死。 萩原研二皱眉,他抬手,用虎口卡住雪菜的下巴,略一用力,将她紧闭的双唇撬开。 微张的尖齿嵌入脖颈上薄弱的血管,雪菜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感知到牙齿入肉的软绵,几乎瞬间,滚烫的鲜血顷刻冒出,带着红酒般醇厚绵长的醉人芳香霎时弥漫唇舌。 她指尖用力,抓皱了萩原研二的衣裳。 萩原研二支撑着草地的手也兀地收紧,从喉间发出一声动人的轻唔。 脖子间的刺痛又酥又麻,连绵又柔软,远超出他的防备。 尽管意志力如他,也发出了无法抑制的轻哼。 萩原研二紧了紧拳头,压下心头异样。 他托着雪菜的脑袋,摸了摸她的头发,“松开。” 雪菜食髓知味,耳边传来他的话,身体却毫无应答。 萩原研二伸出手指,在雪菜后颈轻捏,抽走她的力气。 然后起身脱下风衣,完完整整地包裹在雪菜身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脖子上流淌的血液也浸透了贴身的衬衣。 他抹了些在脸上和手上,伪装出一副刚经历过恶斗的模样。 之后,他抱起雪菜,就这么在众人注视下,大张旗鼓地走了出去。 领头的人注意到萩原研二,正要走过来,其中一个人压住帽檐掩着脸,先一步走过来询问道:“什么情况?” 萩原研二看清他帽檐下的偏黑的皮肤,偏了偏脸,无所谓地笑道:“没什么,在爆炸现场发现了一个伤患,我先带她出去治疗。” 降谷零装模作样地盘查了一番,然后就挥手放行。 萩原研二向他点点头,消失在了海滨线上。 躲开了警署追查的可能,萩原研二径直带着雪菜进入一栋高大的研究楼。 研究大楼高不见顶,一体化的反光玻璃折射海面圆月的光晕。 在刷了几层门禁卡后,萩原研二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研究室,俯身将雪菜放在了房间中的操作台上。 雪菜从散开的风衣中钻出脑袋,她双手抓着台沿,僵着脖子挺坐着打量四周。 适中大小的白色桌台上,排列整理的试管中装着各色溶液,白色的无影灯下,她就像被放在了手术台中央。 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让白色的房间看起来冷冰冰的。 雪菜回头,看到萩原研二挽起了衬衫袖口,从诸多试管中,随意地挑出了一只。 他将药水放在雪菜面前晃了晃,语气随意地说道:“喝了吧。” 奇怪的鲜艳的蓝色,像是某种重金属的试剂。 雪菜双手抓住桌沿,戒备地后仰,“这是什么?”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喝了就会忘记其他人的药。” 雪菜狐疑地皱眉,“忘记其他人的药?” 萩原研二点头,“忘记你这段时间,养过你的其他男人。” 雪菜睁大眼眸。 虽然萩原研二什么都没说,但她总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抿了抿唇,紧张地握紧了裙角。 萩原研二将她的挣扎看在眼中,他伸出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抬起雪菜的下巴,用被划破的拇指按压在她柔软的唇上,鲜红的血液从撕裂的伤口中涌出,还来不及汇集,就被一丝不漏地抹在了雪菜的唇.瓣上。 他眯了眯眼睛,语气不明地问:“你似乎很吃惊?在舍不得他们吗?” 雪菜知道萩原研二现在还是男朋友心态,她眼睫轻闪,否认道:“没有。” 萩原研二笑道:“没有?没必要和我否认,雪菜。” 他的指尖在雪菜的唇上来回碾磨,直到鲜血将她的唇缓缓涂得殷红,像是被折磨过一般,这才略微松了手。 雪菜扣着桌沿的手不断收紧,神经似乎都落在了他的一举一动上。 萩原研二却浑然不觉,他仔细欣赏着少女脸上的苍白和鲜红,温和地宽慰,“雪菜,也许其他人会生气,但我不会和你计较那些。这几年,你为什么消失,在消失的这段时间,又喜欢了谁,和谁牵扯,我都不在意。” 轻轻柔柔的话,像是灌着毒药的甜言蜜语,叫人卸下防备。 雪菜屏息,等着他的后半句。 萩原研二轻笑道:“不管他们是谁,只要你亲口告诉我,我就不会生气。” 尽管他已经猜到,这些天她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大厦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但这又什么关系,总归,她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所以—— 萩原研二轻轻撩起雪菜鬓角的长发,别在她耳后。 尤嫌不够的,他捋了一缕发丝,轻轻绕在指尖。 他抬起淡紫色的眸,里头盛着肆意的侵略性,混着一丝散不开的缱绻笑意。 他凑到雪菜面前,轻声道:“只要你全都告诉我,我完全不会在意。” 只要你亲口告诉我,只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