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月即明》 1、醉酒 1. 古时月洗完澡出来发现外面雨已经停了,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乔展还没回来。 半个小时前发过去问他什么时候回的信息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前乔展出去应酬都会提前说什么时候回来,饭局期间还要不断骚扰他,一会儿问老婆吃了没一会儿问老婆想我没。古时月每次看到都会回复,尽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那家伙却很是受用。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从他下班到现在将近五个小时,除了下班前那通电话就再没收到乔展的信息。有点奇怪…… 古时月不太放心,边擦头发边拨过去电话。 电话响足四十五秒,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古时月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连头发也不擦了,将电话打给乔展助理,回卧室准备换衣服去找人。 电话响了半分钟,就在古时月要干脆挂断的时候才被接通。 古时月焦急地问:“周助理,乔展在哪?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出什么事了?” 周助理那边传来阵阵呕吐的声音,“啊,古先生,乔总喝醉了,在吐呢——乔总您慢点,我扶您,小心——” 古时月眉头一皱,心里却松了口气。只是喝醉了,人没事就好。 周助理一手架着自家老板,一手举着电话,艰难地向老板娘解释道:“乔总醉的有些厉害,我待会给他吃醒酒药,再让司机送他回家。” 古时月已经快速换好衣服,打断周助理的话,“不用了,我现在过去接他,你先让他休息会儿。” 乔展喝醉后会不舒服,脾气也有点小暴躁,自己在的话他能安静一点。他随意擦了几下头发,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还不忘给乔展拿了外套。 雨天路滑,高架上出了交通事故,古时月听到广播的时候已经上了高架没办法掉头了,只能跟在车流后面缓慢移动。 细白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渐渐加快的敲打声暴露出主人的焦急。古时月手指在中控屏幕上点按几下,换了音乐台想让自己平静一些,不巧今晚的节目是摇滚主题,暴躁的鼓点声让古时月更加焦躁,他干脆关了电台,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刚刚周助理接到电话时他只觉得人没事就好,却忽略了乔展应酬喝到吐的事实,现在他才回过味来。 乔展平时会喝酒,但他酒量很好,毕竟家里开酒楼的,十几岁就跟他爸上酒桌,从小到大没醉过几次。今天是公司内部的庆功宴,按理说不会有人灌他酒,怎么能醉的这么厉害呢? 古时月又想起下班前的那通电话,乔展问他真的不一起去吗? 公司上市后已经庆祝过好几轮,今天这场是人最多的。在香港敲钟的时候是古时月陪着去的,尽管没有出镜,但是团队里的人都知道他是老板的合法配偶。 古时月今晚得加一会儿班,结束后再赶过去估计饭局已经开始,他半路过去怕是又要全场瞩目,古时月最后还是拒绝了,“你们庆祝吧,我这边有点来不及。” 乔展不满:“那等你来了再开始。” “怎么能让你们那么多人等我,这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乔展理所当然道:“你是老板娘,等你也是应该的。” 古时月不以为然,“今天人多你好好表现,别耍脾气。” 乔展不满,觉得古时月把他当青春期没过的小屁孩,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表现不好了?怎么可能乱发脾气。” 古时月笑笑,“嗯,在外不发,只对我发脾气。” “我哪有?!”乔展受了天大的诽谤,还欲争辩,古时月及时打断他,“好了,我去开会了,我在家等你回来。” 乔展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发来消息。 古时月看着前面闪烁一片的尾灯叹了口气,乔展的意思他最清楚,性格也最了解,不会不懂他的意思。 乔展占有欲强,安全感不足,总想着把他带在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结婚了,刚结婚那会儿恨不得把结婚戒指挂脑门上。 相较于他的外放和张扬,古时月就更为内敛含蓄,对他来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没必要搞得公私不分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婚姻状况,最后一举一动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结婚快两年他从来不向不相干的人介绍乔展,甚至有些刻意避开,如今他的同事们也只知道他结了婚,并不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谁。 为了不对外披露婚姻状况,公司上市前古时月主动提出签署婚内协议,放弃了原本应该共同持有的公司股份,不插手集团内部的任何事务。 乔展对此颇为不满,那次也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吵架,但最后依旧是乔展先妥协。 古时月明白乔展与他的不同,也尽力去接受。乔展要求办婚礼也办了,身边的至亲好友该邀请的通通邀请,也并不是完全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古时月觉得这些已经足够了,但很显然乔展仍不满足。 一想到乔展就因为他不陪着出席庆功宴就把自己灌醉,古时月是又心疼又好笑,觉得这家伙这么多年都白长了,跟上高中那会儿一模一样。 通过拥堵路段后很快就到了酒店。 展月集团旗下新开的五星级酒店,古时月之前只来过一次。他开车进去,离得很远就看到正门口围着几个人,乔展站在最中间,只穿了件衬衫,外套被身边周助理拿着。 古时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车开到正门去,就近找了个车位停下,拿了乔展的外套下车去接人。 乔展站在台阶上正侧耳听身边的人在讲些什么,不过视线却盯在朝他走来的人身上。 古时月个子高,不穿鞋都183,长手长脚细条条,穿着自己给他买的大衣从车上下来立刻就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乔展看见老婆过来,也听不得旁人说什么了,脑子里只有越走越近的人。原本想装一下让老婆过来牵他,可是古时月脚步不紧不慢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尖尖上,最后没等他走上台阶反倒是自己忍不住主动朝他走下去。 身边的人都停下来,看着老板突然的动作,又看到他对面的人才明白过来。 乔展在外面吹了半天风,酒醒了脸也僵了,木着一张脸走到古时月面前,还记着自己在外的总裁人设,强忍着没有主动开口,也没有去牵手。 本想着古时月知道他爱面子,在这么多下属面前总要装一下,演个关心自家老公的小娇妻什么的,没想到古时月比他还木,眼神冷淡地在他身上打量一圈,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他,连帮他披一下都没有就转身对着身后跟着走下来的同事们点头问好。 乔展木着的脸更黑了。 留下来的都是乔展的心腹手下,陪他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久终于看到老板娘这个救星,纷纷走下来打招呼。 “古先生好!” “老板娘您来啦!” 最激动的莫过于周助理,立刻将老板的外套和手机交到老板娘手里,笑眯眯地邀功:“古先生我刚刚给乔总吃了醒酒药,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古时月对他点头笑笑,谢过他后让大家都赶快回家。 “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家吧,喝了酒的我安排司机送大家回去,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古时月为人随和,对乔展身边的人态度友好,公司里人人都知道老板娘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于是纷纷谢过后作鸟兽散,只怕再晚一步他们老板又要发神经去哪里吹风。 等人都走后古时月才转身,发现乔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给他的外套都没穿上,正眼神幽怨地盯着他看。 “给你外套怎么不穿。”古时月走过去,伸手要拿过来帮他披上,没想到乔展将外套胡乱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走。他快步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没理愣在原地的古时月。 古时月知道他不高兴了,没说什么跟着坐进车里,又怕人冻着立刻打开车内暖气。 一旁的乔展憋了一肚子的火要发,正酝酿着控诉古时月的罪行,还没想好先说哪个就被古时月拉住了手,他一下子泄了气,呆在原地。 古时月拉过他冻得冷冰冰的手,两手裹着搓了搓,看乔展脸色不好还拉起来在嘴边亲了亲。亲完后抬头看他,也不说话,但眼神里带着讨好的意味。 乔展气不过三秒,立刻投降,控诉古时月罪行的话像是在委屈耍赖,“你都不关心我的,说是来接我,但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跟他们说话。” 古时月耐心哄他:“怎么会,我第一眼看的就是你,确认你没事了才跟他们说话的。这大冷天的你不走大家都不敢走,只能站在门口陪你吹冷风,乔总都不体恤下属的吗?” 乔展被他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平时在公司还挺平易近人的,清醒的时候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今天也就是喝多了想着身上烟酒味太重怕熏着古时月,这才跑出来散散味,没顾虑到还有下属没走看他站在门口自然不敢先走。 “那我请他们吃下午茶。”像是在反驳古时月的话,乔展立刻给自己找补:“再给他们放半天假好了。” 古时月很喜欢他这样有错就改,摸了摸他吹得发木的脸蛋以示安慰。 乔展像是一只被主人抚摸的大型猫科动物一般,舒服地半眯双眼,气消掉一些,但还是不乐意,“那你刚刚也不帮我披衣服。” “那么多人看着呢,乔总连穿衣服都不会了?” 乔展理直气壮道:“我都喝醉了,当然不会。” “好吧。”古时月重新抖开外套,问他:“现在要不要穿?” 乔展哼了声,不情不愿地起身伸手让老婆给穿衣服。 古时月看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心下不忍,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亲,鼻尖蹭了蹭他,放软了语气:“我错了,展哥别生我气。” 一声“展哥”叫得乔展心里软绵绵的,哪里还顾得上生气。他按着古时月的后颈压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直吻到两个人都起反应了才被古时月推开。 古时月还不想在自家酒店的停车场胡闹,推开乔展后立刻换挡开车回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兴奋 回去的路上顺畅了不少,电台节目换成了轻柔舒缓的音乐,两人都没说话,古时月让乔展先睡一会儿。 乔展靠在椅背上,侧着头去盯古时月看。等红绿灯的间隙,古时月将手放在档杆上等待,乔展伸手过去覆在他手背上,拇指在他手背细腻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古时月偏头看他,问他怎么不睡觉。 乔展没回答,拉起他的手学他刚上车的时候在他手指上亲吻。 红灯结束,古时月抽回手掌认真开车。 乔展还在一旁盯着他,半晌后开口说:“这几天股价都在涨,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 刚刚上市开盘,盯股价的人不少,古时月作为财经频道记者对自家公司的股票浮动也更清楚,“我知道,乔总干得不错。” 乔展语气带着憧憬,“等其他三家酒店开业后会更好的,我们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百亿身家指日可待了。” 乔展今年刚刚上了青年企业家富豪榜,公司也刚刚上市,关注他身价的很多,他自己反倒不太在乎,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提起。 古时月笑他:“你掉钱眼里了?之前没见你这么关注这个。” 乔展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消沉:“我最近总是在想,要是我早有这么多钱的话是不是我们就不用分开那么多年了。” 古时月顿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当年的事,被他的情绪带动,再开口时语气也不似刚刚轻松:“我们当初……又不是因为钱的事。” 乔展和古时月高中的时就开始谈恋爱,不过那时候乔展还是个中二少年。谈恋爱也是胡闹,两个人最后在高考前就分了手。直到古时月去了国外念本科乔展才发觉自己错得离谱,本想追过去把人找回来,没想到大学没读完乔展他爸却先倒下了。 当时乔家的餐饮公司刚刚成立不久却被人算计出了大问题,乔家欠了一大笔账,乔父被气得在icu里昏迷不醒,乔家只有乔展可以指望。于是原本准备赴美追妻的乔展不得不暂停学业进公司主持大局。因为那笔六千万的欠款,乔展被困住,别说什么追妻,就连大学都没读完。等他解决了所有事情后古时月在国外都快毕业了。 分开的那三年在乔展心里成了一道坎,结了婚后他就不再提,古时月也以为早就过去了,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还会这样自责。 “都是我不好,我那时候太笨了,区区几千万,居然用了三年才还上。要是早点挣到那么多钱我们就不用分开那么久了。”乔展语气懊悔,不知是吹了风还是喝了酒的缘故,说话时带着一点点鼻音,听起来就更加委屈。 这话让别人听来那是在拉仇恨,古时月却明白他话中的苦涩,认真且严肃道:“不是这样的。”他还在开车,为了安全着想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乔展“嗯”了声算作回答,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人倒是安静了不少,窝在副驾驶偏着头看开车的古时月,之后一路无话到家。 等到了家,古时月停好了车并没有着急下车,他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朝乔展看过去。乔展冲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醉意的眼里泛出水波,在车厢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闪亮又动人。 古时月俯身吻了他,柔软甜蜜的唇瓣在他唇间辗转,刚刚醒酒的乔展觉得自己又醉了几分。 “展哥,你真的真的很厉害,你那时候才二十岁,是你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养活了公司的所有人,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 古时月离他很近,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窜,让乔展逐渐变得安心。 “不管分开多少年,我们最终都要在一起的,或早或晚都只有这一个结果,如果不是你那么厉害在三年内稳住公司,或许我们会分开得更久。” 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乔展听到分开两字立刻出声打断:“我们不会分开的。”语气十分强烈,抓着古时月的手也收得更紧了些。 古时月笑了笑,顺着他道:“嗯,我和展哥永远不分开。”又像是知道怎么拿捏他,古时月语气变软了些,学着乔展冲他撒娇时的模样对他说:“那展哥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好不好,我一想到我们分开的那几年就好难过。” 乔展果然最吃老婆这一套,被他几句话哄着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提了,老婆我们不难受。” 终于把人哄好,古时月奖励般亲了亲听话的乔展,牵着他下车进家。 这套临江大平层是他们婚后新置办的,乔展选的位置,离电视台近,还跟自家公司顺路。当初想着能每天开车接送老婆上下班才选的这里,可结果住过来后古时月说什么都不肯让他接送,每天坚持自己开车上下班。 乔展为此闹过几次,但无奈当初结婚时就答应过古时月暂时不对外公开两人婚姻状况,后面再耍赖也收不回。 有全天下最好的老婆但不能秀恩爱的痛苦乔展已经忍了两年,已经快忍无可忍了,乔展想着是时候要让老婆给自己个名分了。 古时月暂时没工夫管他心里的小九九,他正抱着人往家里拖。 进了电梯后刚才明明已经醒了酒的乔展又开始站不稳了,歪在古时月肩头哼哼唧唧,“老婆我会努力工作的,等我以后给你挣大钱花,我要把你用钱围起来,让你永远也离不开我。” 古时月听着他幼稚的醉话,笑着侧头看他,被乔展找到机会亲他侧颈被偎热的皮肤。 “好痒,别闹了。”古时月拍了拍他的头,让他站好,“这么大个个子还撒娇,羞不羞啊你,电梯里有监控呢。” 他话刚说完电梯就停了下来,乔展立马推着人出去,还没进家门就抱着人亲,“现在可以了吧。” 好在这一层都是他们家的,连邻居都没有,也不怕被人看见。古时月也就没推开他,被人亲着抱着,很艰难才转过身按了密码进门。 家里灯光大亮,乔展正要进行下一步就被古时月强硬地推开了。 “我给你放水,现在去洗澡。”古时月被他亲了一阵,嘴和脸都红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地丢下乔展转身往浴室走。 家里的家务都是乔展做的,古时月也不习惯家里有外人在,因此家里没有请保姆,就他们两个,这倒是方便了乔展在家耍流氓。 古时月刚在浴室调好水温乔展就进来了,只不过是光着的。 “你……” 古时月看着他光溜溜站在门口,全身上下一览无余,某处的反应还格外突出,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要骂他什么好。 某人却还一脸骄傲的样子挺了挺腰,大言不惭道:“不是你让我洗澡的吗?” 古时月都没眼看他,将毛巾甩他身上就要出去,还不忘叮嘱他:“不要泡得太久,洗好擦干再出来。” 乔展眼神放肆地盯着古时月,根本没在听他讲什么,等人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将人打横抱了了起来。 “老婆陪我一起洗澡。”乔展抱着人抬脚就要往浴缸里跨。 古时月被猛地抱起来,重心不稳,下意识抱紧了乔展的脖子,又想到这人还醉着,更害怕他会把自己摔了,就挣扎着要下去。 古时月厉声道:“乔展,放我下来!” 乔展还是那副无赖模样:“我不,你陪我一起洗。” “我在家洗过了,你别闹了。”古时月还想跟他好好说,但乔展已经一只脚跨进了浴缸,蒸腾的热气都熏到他的后背,无奈之下只能妥协,“你等我把衣服脱……” 古时月话都没说完,下一秒就被偏烫的洗澡水浸了满身。身上出门前刚换上的羊绒衬衫几乎立刻吸满了水,古时月再也压不住怒火,朝着乔展肩膀锤了一拳。 “你大爷的乔展,我这衣服三万六不能碰水的!” 乔展还在嬉皮笑脸,手也不老实地扒他衣服,边亲边哄道:“老公再给你买,买一百件好不好。” 古时月的挣扎无果,最后还是被脱得精光,他拧着眉毛,推着乔展要亲他的头,明显火气很大。 乔展翻了个身,将坐在他身上的古时月调了个个,又抱着他的腰往上拖,直把人抱到浴缸边缘坐好,露出下半身,然后毫不犹豫地跪在浴缸里埋下头。 古时月的斥责被堵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控制不住的低吟。 古时月向后撑着身体,濒临极限时想躲又想要,被折磨得不轻,乔展最知道怎么让他舒服,等他颤抖着结束立刻将人抱回水里,重新吻上他。 来不及顾忌奇怪的味道,古时月软着身子坐在他怀里,别说发火,连分开都不愿意。 乔展精壮有力的手臂圈着古时月不住颤抖的身体,安抚一般抱紧他,手掌往他后背一下一下撩水。 古时月侧头趴在他肩头,被情欲熏红的眼皮微微张开,看到乔展抬起的左手手臂上那道从肩膀到手肘的狰狞伤疤。 无论看到多少次,古时月的心头都还是会狠狠一跳,仿佛又想起那时被阴郁笼罩的乔展。 其实在古时月身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道这么长的疤,只不过他做了修复手术,现在那道疤已经变得很浅,不仔细看时也看不出区别。 那是两年前他刚回国,在医院采访时因为一场医闹事故留下的,而乔展的那道伤疤却是因为他自己…… 再次想起那件事,古时月依旧心绪难平,但心疼比恐惧更甚。他抬手摸上乔展手臂,感受到手掌下凹凸不平的皮肤,又抬头主动吻上他。 乔展因为他的主动变得更加热情,之后一整晚都有些兴奋过头。 古时月这一晚异常辛苦,但欲望沉浮的间隙,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乔展的不对劲。 突如其来的兴奋和异常充沛的精力并不是好事,他有心想问乔展关于前两次心理咨询的情况,但结束时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只好按下心里的疑惑沉沉睡去。 乔展抱着陷入睡眠的古时月,在黑暗中注视他的睡颜,又在确定他彻底睡熟后微微起身伸手够到一旁床头柜上,拿过古时月的手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阴暗 卧室里只剩下床头的壁灯还亮着,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乔展撑着脑袋侧身端详怀里的古时月。 尽管已经认识多年,但乔展每次看他都觉得看不够,这个人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头发都是独一无二的。古时月就是他心里的月亮,那么明亮,那么耀眼,有他在身边自己的世界就永远不会有黑暗。 乔展看他呼吸时微微嘟起的嘴唇,忍不住就弯了眼睛俯身亲吻。 老婆的嘴巴好甜好软,怎么都亲不够呢。 老婆的脸蛋也好可爱,好想咬一口。 老婆的眼睛即使闭着都很漂亮,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乔展忍不住用手拨弄他眼角过长的睫羽,脑海中全是古时月明亮如钻石般的眼睛。 那么美丽的眼睛应该只看着他,只装下他一个人…… 古时月今晚的纵容如同有毒的催化剂,洒在乔展心里最潮湿的角落,滋生出带毒的念头,如夜晚出没的鬼魅,在此刻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拿过古时月的手机,面无表情地输入开机密码,紧接着一个个点开软件,仔细探查起来。 某个隐藏在文件夹深处并且伪装成不起眼的系统应用的程序正在运行,其主要作用是时刻监视这部手机上的一举一动,并将详细数据传回控制终端。 尽管已经在终端上浏览过一切,但乔展依旧选择再看一遍。 古时月的私人手机并没有太多消息,但乔展还是在最近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里嗅到危险的气息——某位在大学时追求过古时月的同学近期即将回国,并邀请古时月共进晚餐。 乔展在国外陪古时月待了一年,自然知道这位老同学对他老婆不安好心。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乔展攥紧手机,恨不得手里攥着的是对方的脖子。 而相比于老同学的盛情邀请,底下古时月的回答却有些冷淡,没有明确答应,只礼貌回答最近工作太忙,等之后有时间再约。 乔展的怒火和不安并没有因为古时月冷淡的回复减少,更加阴暗的想法像是找到出口,从泥泞腐烂的角落钻出来。 为什么要见他?之后也不要约,最好一辈子不让他们见面。 如果能把古时月关起来就好了,关在自己身边,乔展想,他会找一间大大的房子,把两人都锁在里面,屋里要拉上厚重的窗帘,最好能够遮天蔽日,透不进一丝光线。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他们彼此的眼里永远都只有对方…… 内心阴暗刺激的想法让乔展异常兴奋,抱着古时月的手臂收紧,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睡梦中的古时月拧起了眉毛,翻了个身,下意识朝乔展怀里钻了钻,温暖的手臂环上他的腰,睡得红扑扑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嘴里呢喃着什么。 乔展的幻想被一瞬间打破,他听到古时月在梦里喊他,“展哥。” 一句梦呓将乔展从阴暗的角落救出,他的世界再次充满柔和清亮的月光。 乔展低头看他,听到自己胸膛里过快的跳动声,他如梦初醒,“疯了,我到底在想什么。” 他再次抱紧怀里的人,下巴抵在他头顶,一遍遍对他道歉:“对不起宝宝,对不起……”道歉的同时也在一遍遍警醒自己,古时月不会喜欢他那样的,他会哭的,不可以让老婆掉眼泪。 迟来的头痛让乔展莫名安定下来,这代表他现在活在现实而不是幻境中。 为了不让古时月醒来发现不对劲,乔展想了想还是从床头柜下层翻出了一粒安眠药吞了下去,又怕自己睡太沉耽误明天早上给古时月做早餐,最后摸出自己的手机定了个闹钟。 干完这一切,乔展才重新抱紧了怀里的人,等药物起效后脑袋昏沉地睡着。 第二天是周六,古时月昨晚太劳累,连生物钟都没起作用,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来。 智能窗帘已经定时开启,卧室里这会儿阳光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古时月在床上翻了个身,感受到腰部和大腿内侧的酸痛,紧接着又不动了,在心里骂乔展禽兽。 乔展这人一直都挺禽兽的,上高中那会儿还能说初经人事血气方刚,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不仅脾气越来越幼稚,体力也越发变态,活像是倒着往回长的。 古时月闭着眼睛都还能看见他昨晚在浴室被折腾的场景,一时间都有点心疼自己了。 不过想到昨晚,他也还没忘了睡前想问乔展的事。 乔展有中度焦虑和强迫症,医生说是他给自己压力太大造成的。不算很严重,并且也在慢慢接受治疗,但偶尔情绪不对的时候真挺吓人的。 古时月最近比较忙,他刚从本地台调去总台半年,算是空降过去的,给的职位还不低,正是忙着出成绩的时候,对乔展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前两次他的心理疏导古时月因为加班和出差都没陪着去,问起他时乔展也只说感觉不错。 古时月信了他的话都没亲自跟医生沟通,也不知道乔展情况有没有最新的变化。 正想着要给心理医生打电话咨询,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传来消息提示音。 古时月伸手摸过来,看到屏保上自己的脸才反应过来这是乔展的手机——他俩手机一样,连手机壳都是乔展套的情侣款,只有屏保能分出来区别。 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古时月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消息内容,眉头越皱越深,抬手输密码滑开了屏幕。 乔展一晚上睡得不太踏实,安眠药让他脑袋昏沉,八点的闹钟又让他过早醒来,睁开好几秒钟都没想明白这是在哪。等看见怀里睡意香甜的古时月后才明白过来,刚刚的沉郁一扫而空,抱着老婆心里直冒粉红泡泡,把人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地起床去做早饭。 乔展他爸以前是开餐馆的,他们家里一直都是老爸做饭,老妈连厨房都没进过。倒是乔展被他爸拴在裤腰带上厨房进伙房出的,还得天天听他爸教育他以后要学会烧菜做饭才能讨到老婆,不然只能打一辈子光棍。 乔展继承了他爹的厨艺和思想,在家里没让古时月进过厨房。 给老婆煎好牛排煮好咖啡,还乐颠颠地雕了个兔子苹果后乔展乐颠颠地哼着歌进卧室叫人。 “起床了宝宝。” 乔展推门进去,看见古时月正坐在被窝里,紧皱着眉头看手机,露出的上半身从衣服遮不住的最大极限处一直往下,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他昨晚留下的印记。 乔展看着自己的宝贝,嘴巴要咧到耳朵后面。 嘿嘿,老婆全身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正要扑上去抱着热乎乎的老婆狂亲一顿,听到动静的古时月就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怒火。 完蛋!老婆这是生气了。 看到古时月就脑容量不足的乔展直接忽略古时月手里拿着的手机,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从思想态度想到言行举止,从工作能力想到管理者亲和力,从花言巧语想到动手动脚,一时间不太确定到底是哪条错让古时月这么愤怒。 脑容量不大但转得不慢的乔展在扑上去的最后一秒刹住了车。他坐到床边,温柔体贴地将被子拉到古时月肩头,双臂收紧,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了。 “宝宝这么坐着多冷啊,快躺下躺下。”说着说着就要把人按回去。 古时月没理他那一套,推着他的头拉开两人的距离。 乔展还想上前,古时月直接将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乔展这才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来自他的心理医生。 “乔先生,您本周的预约可以过来吗?” “前两次的咨询您都没来,我们目前还处在治疗阶段,心理疏导是治疗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希望您能重视起来。” “我需要了解您最新的情况来确定我们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 “您时间不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我这边来协调。” 乔展看着屏幕,眼神飘忽,心虚地揉了揉鼻头,脑子转得飞快想借口。 “你给我解释一下。”古时月气得不轻,表情严肃,“前两次我有事让你自己去,你亲口答应我会去的,还编瞎话跟我说感觉挺好的。你就这么糊弄我是吧!” “哎呀,宝宝别生气,我不去那是有原因的。”乔展认错态度良好,“我错了老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什么原因?”古时月冷眼看他,一副我看你怎么演的表情。 “我……我我……”乔展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古时月冷冰冰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心里委屈极了,最后酸酸地讲:“你不陪我,我就不想去。” “别人去看病都有家人陪着等着,我自己一个人不想去。” 古时月的满腔怒火在他可怜巴巴的解释下彻底泄了干净,明知道乔展这是在撒娇卖乖,自己竟然还跟着有些难受。 他伸手摸了摸乔展仿佛小狗丧气般低垂的脑袋,语气也软了下来,教小孩一样对他讲:“那你应该直接跟我说,而不是这么糊弄我。” 乔展学得很快:“我想你陪我去。” “那我们今天下午就去。”古时月拿回手机,直接给医生拨了回去,跟对方预约今天的咨询时间。 乔展张了张嘴,想跟他说不着急,明天再去也行,但看着古时月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忧和紧张,又想起昨晚突然出现的幻觉,乔展也有心快点治疗,最后也没拦他。 乔展属于比较自觉的病人,从两年前发现问题后他都有在积极治疗,极少数出现抗拒的情况。但心理疾病很难完全康复,病情反复是常有的事情,支撑乔展一直坚持治疗的始终都是古时月。 他不想吓到古时月,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也不想有一天再因为情绪失控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古时月打电话预约时间的功夫,乔展都在一旁发愣,看他黯淡下去的眼神,古时月心头一紧,以为他又不舒服,很紧张地抬手摸上他的额头。 “怎么了?”他动作轻柔,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说:“不要怕,我陪你去。” 乔展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跟他道歉:“我没怕,只是不想你担心,对不起。” 古时月伸出双臂向前倾身抱住他,半跪在床上将乔展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道:“你乖一点,我们好好听医生的话,快点好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自残 “所以宝宝怎么奖励我?” 乔展坐在餐桌前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古时月面前,邀功似得冲他眨眨眼。 古时月一脸疑惑,“什么奖励?” “我都听话去看医生了,难道不应该有奖励吗?”乔展一脸一所当然地耍无赖,挨在古时月身边撑着脑袋侧头挑眉看他。 古时月咽下嘴里煎得焦香诱人的牛排,试图跟他讲道理:“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不可以要奖励,如果你不听话还会受到惩罚。” 没想到乔展听完更兴奋了,一脸期待地问:“什么惩罚?” 脸上的表情一看就十分不正经。 古时月被他气得都没脾气,叹了口气继续吃饭,没搭理他。 乔展这人在外看着挺正经的,接手公司后更是成熟稳重不少,上个月台里选题会提起这位新晋青年企业家,几位有接触过的同事也都讲乔总身上有种跟年龄不符的老成。 当时古时月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想笑,这家伙在外面装得挺是那回事的,怎么在家就那么幼稚啊。 幼稚又爱跟老婆撒娇的乔展凑到古时月耳边,色眯眯地讲:“宝宝,我买的那几套衣服……” 不提还好,一提起衣服古时月就想到昨晚因为乔展犯浑报废的那件新衣服,一时间心疼不已,哪还有心思想乔展心心念念想让他穿的“衣服”。 乔展还在一旁嬉笑道:“穿给我看好不好。” 古时月跟他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幽幽道:“你先赔我昨天那件。” “昨天?昨天那件?我们昨晚穿了吗?”乔展差点都以为自己断片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古时月都想锤他一拳,这家伙脑子里就没点正经东西。 看老婆脸色不好,乔展又瞬间接起记忆,想起来早上在收拾浴室时发现的那件躺在地上已经明显变形的驼绒衫。 “赔!立马赔!今天就去买,随便买,买一百件都没问题。”财大气粗的乔总豪气冲天,紧接着声音低下来依旧色心不死地问:“那赔完能穿给我看吗?” 古时月将盘子里最后两块牛排一起塞进乔展嘴里,想骂他做梦,但看着乔展腮帮子鼓鼓挑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古时月就又有点不忍心。 那几件不正经的衣服还是两个月前买的,乔展一直很期待。但古时月一直都忙得很,最近两个月更是加班常态化,连完整的周末都少有,每天回到家都累得很。乔展看他累想干什么也舍不得,那几件衣服就一直没穿过。 难得本周末不加班,古时月看着乔展这一副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仿佛他不答应下一秒就要躺地上打滚撒欢。 在某只狗狗期待的眼神中,古时月矜持地喝了口咖啡,淡淡道:“看你表现。” 乔展就没有表现不好的时候,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婆这是答应了,几乎是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古时月瞅着他那样,没忍住还是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乖狗狗。 心理疏导是在本市一家私立医院,收费高昂,但隐私性不错。 乔展做为上市公司创始人,如果传出去有心理疾病会对公司有影响,他目前的状况也只有古时月和医生知道,连家里人都不清楚。 家属等待区里古时月坐在窗边,透过整面落地窗照进来的午后阳光把他整个人晒得暖洋洋的。 他手里拿着休息区摆放的有关心理健康的科普手册,来回翻动纸页的动作有些急躁,弄出了一些噪音,不自觉透漏出他的紧张。 读了第三遍依旧没有记住写的什么,古时月最终放弃,他叹了口气合上手里的科普手册,捏了捏眉心。 其实他挺不喜欢来这里的,每次乔展在里面做疏导他都会不自觉跟着紧张,怕乔展的情况不好,一颗心都跟着高高吊起。 不知是不是太过于紧张,古时月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发痒,紧接着又想到两年前乔展自残时的情景,痒意变成了隐隐的痛感。 两年前他们新婚燕尔,古时月也确定了工作,去本地台做民生栏目的调查记者。 乔展其实不太乐意,说觉得太劳累,还有点危险。古时月还向他解释说不是他想的那种挑战黑恶势力的暗访记者,都是有关本地百姓生活的,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那时候古时月也刚毕业没多久,又是留学回来,对国内的社会环境还抱着较为理想的态度,工作热情高昂,认为自己的工作很有意义。 乔展不懂他所谓的新闻理想,只是觉得结婚后还让老婆这么辛苦很不男人。当然这种莫名其妙却刻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自然是得到了古时月的强烈抨击。 古时月独立负责的第一个选题就是在医院,采访的第三天他们在医生办公室碰到提着刀冲进来的患者家属。 在刀刺向医生的瞬间,站在医生对面的古时月瞬间反应过来,将手里的话筒砸向持刀者,同时一把拉起了坐在座位上的医生。 当余光看到家属调转方向朝他挥刀的时候,古时月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致命部位,下一秒手臂传来剧痛。 办公室外听到动静冲进来的其他患者和家属制止了歹徒之后的行凶,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古时月负责的新闻还没播出自己的新闻却先上了电视。 乔展当时在外地出差,知道消息后连夜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回来。 那是古时月第一次看到乔展那么慌张的模样。 他坐在病床边把古时月抱进怀里,一遍遍颤抖着重复:“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肩膀上病号服变得濡湿,是乔展止不住的眼泪。 古时月也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 当时情况紧急,肾上腺素作用下他都没觉得怎样,心里想的都是不能让歹徒伤人,这时候看到乔展却只想缩进他怀里。 乔展冷静下来后让他辞职,或者申请调岗,总之是不同意古时月接着干下去。 古时月嘴上说着自己会考虑,但乔展知道他是在哄自己。 从医院回家后古时月得到一段不短的假期,在家养伤的同时他依旧记挂着没完成的选题。 前期的采访虽然说被迫中断,但台里领导跟他说会将节目时间调后,等他回来会继续他的选题。 古时月有心完成之前的工作,在家的时候偷偷遛进书房去处理工作。 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彻底恢复,工作期间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乔展在家就差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别说工作,就连吃饭喝水这些小事都不让古时月自己伸手,哪怕他伤的是左手。 医生说他需要好好休息,不可以过度劳累。但古时月觉得自己的工作真的算不上劳累,乔展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为了不让乔展担心,古时月只能半夜趁人睡着了再爬起来工作。 只不过他工作还没做完,正一边打哈欠一边处理采访稿时发现他不在的乔展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古时月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掩饰自己在加班的事实,手里却还不忘重复保存文档。 出乎意料的,乔展没说什么,没问他在干什么,也没生气,只是看他关上电脑后牵着他回了卧室。 再次睡着前,乔展只问了一句:“你都不会疼的吗?” 古时月再次向他保证真的已经不疼了,只是还有点不舒服而已,就打字那点活动量还不足以扯到伤口。 黑暗中乔展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古时月还有被抓包后的淡淡尴尬,并没有及时注意到乔展的不同寻常。 两天后的一个雨夜,古时月从梦中惊醒,发现身边的乔展不见了。 窗外闪过光亮,几秒钟后沉重的雷声砸进来。 古时月觉得有些心慌,梦里的冲天血色让他感到恐惧,他慌张地下床去找人,在家里大喊乔展的名字。 只开了一盏台灯的书房里昏暗压抑,窗外闪过的光亮间或照亮整个房间,重新暗下去的瞬间却再次让人心头一紧。 古时月进来时乔展正在往手臂上划第二刀。 第一刀的伤口已经很深,肌肉组织被切开,绽出的血口和古时月梦里的血光再次重合。 乔展看着他,神经质地轻声道:“原来真的不疼啊,怪不得你那么不长记性。” 古时月猛地睁开眼睛,从回忆里抽身。 尽管已经过去一年多,但每次想起来古时月都还是会觉得发慌。 心悸的感觉久久不退,他站起来往诊室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乔展的心理疏导已经结束了。 乔展和医生一起走出诊室,看到门口的古时月上前一步凑到他眼前。 “怎么了?”乔展弯了弯腰,看着他的脸问:“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古时月摇了摇头,“你等我一下,我跟医生聊几句。” 乔展有些担心他,但也没说什么,让他跟医生进去了。 “情况有点反复是可以接受的。”医生谈起乔展的情况倒是很乐观,“乔先生本人是很积极配合治疗的,这已经比大多数情况要好了。” 古时月知道这种病治疗起来本就不易,也理解病情反复,但主观上他还是不能接受。 乔展当时在清醒后也很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自残行为。看到被古时月被吓到,他很自责,一遍遍地向古时月道歉。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好像……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古时月站在病床边,伸手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胸膛前,一下下抚摸他的发顶,安慰他:“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那不是你的错。” 乔展出院后开始了系统的心理治疗,无论是吃药打针还是心理疏导他一次也没落下过,他们都觉得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但只是一次病情反扑,乔展和医生都还没说什么,古时月反倒有些接受不了。 “他对你的依赖很深。”医生理解家属的担忧和紧张,但出于职业道德,他并不能透露有关谈话内容,只隐晦地提到家人的陪伴和引导也很重要。 “我会的,谢谢医生。” 古时月调整好心情,暂时压下烦乱的思绪,重新给乔展拿了药才和他一起离开医院。 察觉到古时月的沉重,乔展有意调动气氛,在车上时吻了古时月很久,带着热意和旺盛生命力的呼吸洒在古时月耳边,让他稍稍回神。 “我都听你的好好吃药治疗了,宝宝你也要听我的。” “什么?” 乔展食指推起他两侧嘴角往上,“笑一个。” 古时月闭着眼又无奈又真心地笑了起来。 乔展就又开心了,捏着他的脸蛋说:“走,老公给你买新衣服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完胜 时间不算晚,乔展带古时月去了东区的一家商场。 乔展本人对穿着倒没有什么讲究,定制成衣他都穿,也没什么固定的品牌。但要是给古时月买衣服,那可就不一样了,从品牌到面料版型都十分高标准。 今天刚好出来,乔展也准备给古时月把下一季的衣服都买了。 品牌贵宾区内,成排的模特穿着当季新款在乔展面前依次走过,俨然一个小型的走秀现场。 古时月觉得太夸张,准备自己随便选两身就成,乔展却拉着他不放,让他坐在身边慢慢选。 “今天难得有时间,不着急,多看看多选选,喜欢哪件买哪件。”乔展翘着腿看着面前走过的模特,时不时招手叫人过来跟前看一下衣服材质面料。 “说了要给你买一百件的。” 古时月知道他真能做出这事来,当年在国外结婚的时候,为了一件礼服乔展带他亲自飞了欧洲,光设计师就见了五位,每家定做的礼服送过来能堆成山。 “真的不用。”古时月提醒他:“家里衣帽间已经完全放不下来。”好多衣服他甚至都没穿过,堆在暗无天日的衣柜里慢慢变成了过季款。 他加重了“完全”两字,希望借此来唤醒乔展的理智。 “没关系,我回去给你收拾,把不穿的放到星河湾那边。”乔展说的是家对面小区里另一套房产,古时月都没去过,不知道乔展都快把那边整成仓库了。 昨天还掉钱眼里的人现在大行浪费之风,古时月气得往他腿上拍了一巴掌、 乔展转头看他脸色,不情不愿地说了句:“行吧。” 随即指了几套相中的让古时月去试试,“我去外面转转,你穿好出来给我看。” 古时月不疑有他,拿了店员送来的衣服后进去试衣间,却不知乔展出去是要直接刷卡。 “这个,这个,还有那件大领口的。”乔展指着手册上的几件衣服给销售看,“这几件都不要,剩下的按他尺寸全部打包。” 销售听到这话乐开了花,毕恭毕敬地接过乔展递来的卡。 “哦对了,那件驼绒衫每个颜色都要一件。”乔展着重强调,“等我们走了再打包,直接帮我送家里吧。” 眼都不眨地签完字,乔总心情靓靓,觉得自己在老婆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点呢。 乔展的好心情持续到另一位客人走进来。 他在的这一层都是贵宾区,即使是周末人也不算多,有人进来就很明显。 乔展扫了一眼,看到销售带着一个男人走上来,他收回视线,坐到试衣间外的沙发上,让销售拿了店里的珠宝给他看。 手上正捏着两个戒指看的时候乔展听到那人朝他这边走了过来,随即耳边响起不确定的声音。 “乔总?” 乔展抬起头,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几乎立刻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但他面上却没显出来,甚至皱了皱眉,装出疑惑的样子。 那人主动做起自我介绍来:“乔总真的是您,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廖远,财经频道的记者,之前我们在颁奖典礼上见过。” 乔展当然记得,古时月要调任时他早把他们单位所有人的资料都看了一遍。尤其是这位廖记者,他记得格外清楚。 都说他是台里一哥,长得帅成绩好,家世学历样样高,更关键的,是三十岁未成家,性取向不明。 尽管知道古时月当时进去的时候就说了自己已经结婚,但小心眼的乔展仍然不放心,对任何可以成为情敌的男人女人都抱有敌意。 当然这些古时月并不知道,他向来主张公私分明,在家的时候都没跟乔展说过他的同事们,更不可能知道他不说乔展也有其他方法知道。 乔展上下打量起这位一哥,看他手里拿着条刚挑好的领带,心里暗暗比较起来。 还一哥呢,挑了条那么老气的领带,都没有他刚刚给古时月挑的好看,眼光看起来不怎样。 长得也就那样吧,自己也不比他差,况且他长得好像都没自己高。不过学历是比自己高了一点点,但家世应该也没有太好吧,肯定比不上自己几乎白手起家厉害。 在心里默默比较一番,乔展认为自己已经完胜,就算是他天天围在古时月身边也不可能比得过自己的,老婆肯定不会多看他一眼。 廖远看着乔展一脸深沉地盯着自己看了许久,有些轻微的尴尬,但想到最近台里还有这位新晋青年富豪企业家的专访又强忍着尴尬上前,“是年初的那场典礼。” 乔展也回过神来,却也没有起身握手的打算,只淡淡道:“哦,原来是廖记者啊。” “对,是我。”廖远松了口气,“今天真巧,能在这里碰到您,您是一个来逛街的吗?” 乔展看了眼试衣间被拉开一条缝的门,抬高了声音道:“不是,是跟我老婆一起来的。” 廖远听完有一瞬间的卡壳,但下一秒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整个二层都没看到其他人,那这位“乔太太”就只能是在对面的试衣间,但这里很明显是男装区。 廖远知道这位近来讨论度颇高的乔总已婚,但却从没在正式场合公开过,所有面对镜头的公开晚宴都是乔展一人露面,关于这位神秘的“乔太太”的身世,即便自己身在财经领域也并不知情,有关人士也都对其三缄其口,保密工作做的极好。 想在想来,难道是因为对方是个男人? 想到这里,廖远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借机找借口离开了。 等人下了楼梯后乔展才站起来往许久没动静的更衣室走进去。 古时月背靠着墙,看他进来才松一口气。 “走了已经。”乔展说着将人拉出来,“瞧把你吓得。” 刚刚古时月正要推门的时候才听到外面的声音,从门缝里看到熟悉的身影又迅速退了回去,还不放心地扒着门缝偷听,就怕乔展嘴漏说出什么。 “我又没说什么。”乔展有些不满地解释,“你放心好了,肯定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古时月知道他对没公开的事情耿耿于怀,但现在也是真的不合适,他的工作注定了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他们的事宣告天下。 古时月想说我们之前不是都商量好的吗,可一想到乔展最近的状态又有些犹豫。 正想着要怎么开口,看他沉默的乔展心里一慌,委屈也顾不得了,又开始没出息地想道歉,但其实心里还有气,最后只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件不好看,换一件吧。” 古时月往镜子里瞅了一眼,没说什么,又进了试衣间。 留在外面的乔展看他这样更慌了。 靠,早知道不多嘴了非得说那一句弄得两人都不高兴。 本来也是自己答应的不公开,不就是要没人知道吗,刚才到底干嘛非要争那一口气。 没人知道就没人知道呗,自己知道就行了,过日子还不是我们小两口自己过,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自己哄好自己的乔展等人出来立刻巴巴地跑上去,装作刚才的小插曲不存在。古时月还没想好怎么跟乔展讨论公开的事,看他给了台阶也就顺着掀过刚才的事,又主动上前牵住乔展的手。 乔展立刻又高兴了。 去他的什么公开,老婆都在外面主动牵我的手了,不是公开是什么。 乔展美滋滋地牵着人出门。 刚刚离开的廖远走上扶梯后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他站的位置高,正好能透过透明橱窗看到刚才店里的场景。 这时候乔展正搂着乔太太走出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似乎是一个短头发个子很高挑的女人,但怎么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扶梯走到尽头,廖远走到上一层,再回头时刚才的两人已经不见了,他只能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 从店里出来天也不早了,古时月问:“还回家吗?回去做饭来不及了吧,要不在外面吃?” “行啊,宝宝你想吃什么?”乔展拉着人到商场的导览台看有什么。 古时月在家被乔展的饭喂得嘴都刁了,商场里这些个预制菜没一个想吃的。最后还是乔展说去自家酒楼吃。 四海大酒楼原本是乔展他爸乔四海当年开的小饭店,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就变成了酒楼。 如今集团成立,旗下业务早就不局限餐饮,但四海大酒楼却仍然是集团的招牌产品,主要也是为了留住老爸当年创业的这份情怀。 酒楼离商场不远,是独立的一栋六层小楼,开在居民区的黄金位置,每天饭点都是人满为患。 乔展打电话叫人留了个房间,点了几道菜,自己开车带古时月过去。 刚进停车场往窗外看的古时月就发现了熟悉的车。 “好像是爸的车。”古时月往指了指。 乔展停好车,往前探头看到一辆熟悉的宾利,还真是四海同志的座驾,旁边几辆车也挺眼熟,是他几个叔叔伯伯的车,不用说今天又是约了好兄弟钓鱼去了。 “行啊,四海同志,老妈刚前脚出去旅游,他后脚就出来鬼混了。” 乔四海在家也是大厨,老妈在家的时候得天天在家做饭,钓鱼喝茶都得饭点前回来,这老婆不在家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估计今天得钓了一天。 古时月问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乔展想了想说:“你先上去等我,我过去看一眼。” 他那些叔叔伯伯连着他爸当年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混混头子变老板也脱不掉身上的匪气,乔展怕吓着古时月,也怕老头们不自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猜测 知道他要过来,店长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乔展让他把古时月带进去,自己上了二楼找他爸。 包间里,乔展他爸乔四海正坐在主位上跟好兄弟们复盘今天钓鱼时的细节。乔展一推门进来,不知哪位叔叔伯伯看见他喊了声:“哟,小展来啦!” 乔四海抬头,看见儿子冲着他就过来了,立刻就开始藏酒杯,把面前的分酒器往旁边推,惹得席间一阵大笑。 乔四海当年从icu里出来医生就让戒烟戒酒,乔展跟他妈看他看得紧,乔四海被迫戒酒后憋得厉害,乔展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给他弄了个茶庄搞。 乔四海同志看着也挺有兴趣,这两年鼓捣的也不错,但茶喝多了又开始想酒味,乔展跟他妈也总有管不住的时候,比如现在。 “诶诶诶,我可看见了啊,少藏了。”乔展过去直接把他面前的酒端走了。 “四海同志,人医生怎么说来着,这是听不见啊还是记不得啊,用不用我现在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给你重复一遍?” 乔四海被儿子撞破,却还想狡辩:“你个小兔崽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喝酒了?那是你大大和二大喝的,都不是我的。” 一旁的大伯二伯赶紧打圆场维护,“对对,都是我的,你爸还没开始呢。今天钓着了大鱼,开心嘛,不喝多,就一杯啊一杯。” 乔展拿了个新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抬手敬各位叔叔伯伯。 “今天开心,我替我爸喝了这杯,叔叔伯伯们就别让我爸喝了,不然让我妈知道了这钓鱼可没下次了啊。”乔展说完干了手里的酒,半是提醒半是威胁地捏了捏他爸的肩。 “喝一杯那哪成啊,快坐下来陪着一块,今晚你爸的酒你可都得替了。”二大在一旁起哄。 乔展摆了摆手,“不了,我陪我我老婆过来吃饭的,他还在楼上呢,我得上去了。” “哟,小月也来了。”乔四海听到古时月也在,酒杯不藏了,也不用人劝了,豪爽到:“不喝了不喝了。” 他知道自己粗人一个酒风不咋地,怕一会儿碰到了形象不好,儿子不要紧,可不敢在儿媳妇面前丢脸。 几个叔叔又起哄让乔展把人带下来见见,乔四海先不乐意了,“见什么见,待会儿把人再吓着了。行了,你赶紧上去吧,别让小月等久了。” 乔展上去了,桌上的话题却还没变。 “不是娶了个男媳妇吗,这咋还害羞呢,见个面也能把人吓到?老三你也太紧张了点。” 说话的是乔四海拜把子的大哥,做黄金生意的,脖子上金灿灿的链子比手指头粗,吸着烟叹息道:“要我说就是胡闹,这男的跟男的哪能过日子,你们还整天藏着掖着不让见的,哪有姑娘家好,带出去有面子不说,将来还能抱孙子。” 老大当年属意乔展给他当女婿来着,还没等撮合成却先等来乔展跟男人结婚的消息,这两年还总是提起来。 乔四海一听就不乐意了,“啧,大哥你胡说什么呢。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过日子怎么不是过,孩子们自己愿意就行了,你还能管他一辈子不成。再说了我们家小月好着呢,没他就没我儿子的现在。那孙子有什么可抱的,我是抱不了孙子,但我可是多了个儿子!你那些话我当没听见啊,下次再说我可真跟你急!” 眼看着吵吵起来,其他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 “大哥你就别惦记人家小展了,以后会有更好的。” …… 好在酒桌上话题变得快,一会儿就又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楼上乔展下去一圈喝了杯酒,顺便让厨房把他爸那桌上的鱼往这边送一份。 “尝尝这个,老爸他们今天刚钓的江鱼,比店里缸养的鲜。”乔展细细地把鱼刺都挑出来才放到古时月碗里。 古时月尝了,觉得确实味道好一些,晚上吃的多了些。 吃完饭乔展本来要先走,古时月却坚持要等乔四海那边结束,“要是不知道走了也就走了,现在知道爸也在这儿,我见都不见连句话都没有那也太没礼貌了。” “都是一家人。”乔展无所谓道:“咱不计较这个啊,多封建啊。” 古时月坚持道:“这是礼貌问题。” “行吧行吧。”乔展知道古时月家教好,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都能做得好,但还是觉得一家人讲究这些太生分。 乔四海那边结束的也不晚,各个老板们正准备转场续摊的时候,妻管严乔四海得回家跟在外旅游的老婆通电话了,于是只能提前离席。 古时月在大厅见到人,体贴周到地问候几句,又把人一路送到门口上了车才算结束。 泊车门童将车停在门口,乔展喝了酒,古时月主动去了驾驶位。 他低头在中控导航上点了几下,导航开始响起播报声。 乔展听到别墅的地址,系好安全带扭头不解地问:“今晚去那边住?” 别墅离市区比较远,他们平常不过去,有时候周末会过去住两天。但明天就是周日,现在去也就住一晚,乔展想不通怎么突然要过去。 “唔……”古时月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了看乔展,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小声道:“你买的那些衣服……不是在那边放着吗?” 上次放假在别墅开派对,乔展把东西带了过去,古时月当时见过那些在他看来只能称为破布东西。 乔展献宝似的把衣服拿给他看,“老婆,你看好不好看。” 古时月当时拧眉看了眼,抓起他手里的布料甩他脸上,羞愤难当地让他滚。 乔展都忘了衣服还在那边,他原本准备是重新再买来着,现在听古时月提起,瞬间反应过来,高兴得恨不能从车里蹦起来。 他抱着古时月猛亲了一口,猴急地催促道:“快快快,开车!我早就等不及了。” 乔展跟古时月在别墅过了一个周日,古时月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乔展哄着老婆穿了这件换那件玩得不亦乐乎,周一古时月去上班时人都有点飘。 在停车场停车时正好碰到了廖远。古时月还不太清醒,人愣愣的,还是廖远先开口跟他打招呼。 “早啊。”廖远冲他挥手,笑着问:“怎么看你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周末没休息好吗?” 古时月心想我这个周末净在家哄孩子了,哪有时间休息啊。只能无奈道:“周一啊周一,可恶的周一。” 古时月平常在单位挺不苟言笑的,连新来的实习生都有点怵他,见他的时候都紧张得不行,这还是廖远第一次见他吐槽。 但其实古时月只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严谨习惯罢了,拜家里两个法律相关职业的父母所赐,他从小对待学习和工作都很认真,不会开玩笑也不会糊弄,因此不熟悉的人有时候会觉得他很严厉。 “难得见你这样。”廖远玩笑道,正要接着打趣他几句,却突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 前天买领带时好像在店里见过,是这一季的新款。想到这里廖远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有点熟悉的背影,以及那位神秘的不知性别的“乔太太”…… 廖远暗暗吃惊,装作无意地问道:“新买的衣服吗?挺好看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大门,正要刷卡进闸,古时月也清醒了过来,脸上的疲倦和随意收了干净,又换回那副严谨的样子。 他脸上挂着那副公事公办的浅笑,看向廖远的眼神里竖起了不易察觉的戒备。 那天廖远不知道试衣间里的是他,他可知道外面的是廖远。现在他这么问,即便只是同事间寻常的寒暄,古时月也怕他别有用心。 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古时月只是谢过了他的夸赞:“谢谢。” 廖远察觉到他的逃避,心里怪异的感觉更甚。 电梯到了,古时月跟在人流后面挤进去,廖远紧随其后,站在他右侧看他伸手按电梯时无名指上的婚戒微微出神。 古时月是上半年刚从民生频道调过来的,因为医闹那事还拿了见义勇为称号,台里对他很重视,一进来就空降成了采编二组组长。 虽然是空降,但古时月的能力有目共睹。即便之前不是财经领域的,工作中却从没有过不专业的时候,选题眼光犀利独到,还写得一手好稿子,加班也是从来不推辞,是位很优秀也很努力的新闻人。 廖远想起他曾说自己已婚,夫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 其实古时月本人倒不常谈起自己的家庭,但偶尔带过来色香味俱全的爱心便当,加班时送到部门的豪华加餐,以及极个别在工作时打给家里人的电话都能周围人注意到那位神秘的“古夫人”。 同事间笑着打趣说古组长好福气,有这么体贴的夫人怪不得要英年早婚。 古时月大多时候都笑着接受,不解释也不多嘴,任由他人猜测。 这么一想廖远又觉得不太可能,且不说要是他真是乔总口中的老婆,乔展未必乐意他出来这么辛苦的工作。从古时月这边看,乔展一个日理万机的集团老总怎么可能是在家洗手作羹汤的古夫人。 廖远想了又想也没太想明白,但他知道不管怎样,当事人既然有意隐瞒,自己就算猜到也要装作不知道。 他收起烦乱的心思,从电梯出来后就暂时掀过这篇,认真投入到工作中去。 和廖远负责的财政时事不同,古时月负责的主要是深度访谈,今天需要最终敲定下个项目的选题。 季度选题会上提交的方案上头已经确定,专访的对象也都通过了,古时月看着手里乔展的官方资料却有点头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信息 这期访谈的主题是青年企业家,乔展作为近期热度颇高的话题人物自然是绕不开的访谈对象。 古时月有些犹豫这个专题是自己来还是交给别人做。 他知道自己应该避嫌,即便现在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公开只是现在不想影响工作,不可能一辈子不给人知道,何况就在刚刚廖远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乔展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但乔展这人见了他就别想认真工作,让乔展看见他跟看见陌生人一样简直就像是让一条饿极的狼狗看见骨头没反应,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采访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需要跟,别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要是交给别人做,古时月都能想象到乔展回家要怎么跟他闹。从他刚到财经台的时候乔展就说要努力工作争取上电视被古记者亲自采访,甚至兴奋地把发言稿都想出来了。 古时月想到乔展幼稚的脾气不觉勾起了嘴角。 嘴上天天说要公私分明,现在一想到人家还忍不住要笑,明明刚离开他几个小时就开始忍不住思念。 古时月觉得自己也有很大问题。 想念和爱意藏不住,由心入脑再到四肢百骸,把人弄得脸颊发烫头脑发晕。 觉得自己很不专业的古时月起身推开了办公室的窗户,在窗边吹了吹风才冷静下来。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实在不行回家演练一下,乔展表现好的话就如了他的意。 怎么好像又在哄孩子了? “叩叩——”门被敲响了。 古时月坐回电脑前,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实习生小如,通知他主任叫开会。 “好的,我知道了。”古时月顺便将乔展的资料递给他,“去联系受访人确定一下采访时间,催一下段阳的方案。” 小如接过资料,低着头说知道了。 古时月收拾东西准备去开会,叫小如弄完后跟他一起。 小如是跟他前后脚进来的实习生,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工作能力没的说,实践经验稍稍欠缺。 古时月亲自带她,也算他半个助理了,他有什么事情都想着叫小如一起,小如也爱跟着他,去哪都能看见这默默无闻的小尾巴。 只不过古时月一直都很疑惑,小如好像有些怕他,跟他讲话的时候总低着头,但明明让她采访时面对陌生的采访对象她也是落落大方。 古时月想不明白,难道是自己太严厉? 扪心自问,古时月觉得他是对工作有些过分认真,但其他的也还好,不生气不发火不骂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 古时月觉得得找时间好好跟小如谈谈。 小如把资料放回工位,又跟段阳说了一声,这才拿着电脑跟上古时月。 古时月进了会议室坐下,打开电脑的时候才看到拿进来的手机不是工作手机,他犹豫了一下,正要起身去换就看到主任推门进来了。 古时月只好重新坐下,让小如帮忙把手机放回去,“把这个放回去,再把我桌上黑色的那个手机拿过来,谢谢。” 其实他们开会的时候只要不是上头下文件的大会,普通的会议要求没那么严格,但古时月已经养成了习惯,私人手机不会带进会议室。 他的工作说敏感也敏感,有时候会上一些事情涉及到相关保密事项,还是谨慎一点好。 与此同时,被会议挤满日程的还有日理万机的乔老板。 乔展在会议的间隙才有时间喘口气,他喝了口咖啡提神,摸出手机给古时月发消息。 “宝宝开完会了吗?” “我刚开完两场,后面还有一个会[大哭]” “想你了宝宝[亲亲]” “宝宝腰还痛吗,回办公室用按摩仪按一按,晚上回家我给你揉揉。” 会间休息的下属们绝对想不到一脸严肃,甚至因为太忙碌有些阴沉的乔总在手机上居然会这样撒娇,他的表情明明像是在看搞不懂的外文合同。 乔展等了片刻,没收到古时月的回复,心里的焦虑被莫名放大。 乔展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莫名的异物感让他呼吸不畅。他皱着眉单手松了松领带,又拧开会议桌上的矿泉水仰头喝了大半才觉得稍微好一些。 他重新拿起手机,打开监控软件,看到屏幕上代表古时月定位的小红点还在电视台范围内闪烁,没有失踪也没有去不知名的地方——这代表他是安全的。 乔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要放下手机的时候却突然收到消息提醒。 一个没有备注的人发来如同报告般的简短信息。 【今天早上跟隔壁组廖远一起上的楼。】 【开了两个会,时长两小时二十七分钟。】 【没有喝水,咖啡续了两次。】 【其他时间都在交流工作。】 【一切正常。】 乔展一条条看完,没有回复,面无表情地删掉所有信息,连聊天框都滑掉后又重新打开跟古时月的置顶聊天,嘱咐他多喝水。 发完信息乔展放下手机,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自从公司上市后乔展每天都有见不完的人和开不完的会,每天的工作量直线上升。但乔展的工作时间并没有很大改变,古时月倒不用他每天下班去接,但乔展总会先回家准备好晚饭。 于是乔展压力手下也压力自己,在公司根本没闲的时候,唯一的放松方式也就是给古时月发发信息。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十二点,乔展下午要出去见人,助理汇报都赶在他午饭时间。 周助理给他送来午餐的时候告诉他今天上午收到两份邀约。 一份来自财经台的专访栏目,另一份来自他们高中校庆。 周助理拿着乔展已经排到下个月的日程安排向他解释说:“校庆在半个月之后,邀请您做荣誉校友发言,如果确定去的话可以匀出一天时间来。但校庆后一周的专访刚好赶在我们定好去云州考察的时候,杨总那边之前已经确定了时间,您看是不是把专访时间重新协调一下,等咱们回来再采访?” 电视台那边只是发来邀约,时间也是拟定的,还有改动的余地,但考察一旦改时间会牵扯颇多,周助理率先考虑到的当然是更改专访时间。 但很显然,周助理忘了他们家乔总是个昏君。 乔展皱着眉翻了翻日程安排,来回看了几遍才指着出发时间说:“把我的航班改期,第二天的活动上午十点才开始,看看有没有早上落地的航班,或者前一晚的也行。” “我们的考察行程很满,而且落地之后要再坐三个小时的车才能到现场。”周助理有些担心自家老板能不能吃得消,“您这样时间太赶了。” 但乔展向来固执,也觉得自己精力十足,他坚持道:“没问题,我在飞机上也可以休息,你看着时间安排吧。访谈时间尽量不要改,一切听那边的。” 乔展这次的去云州考察度假山庄选址,项目很大,又是多方合作,难免有其他变数,他不想因为这个耽误古时月那边的时间。怎么说古时月现在都还是在别人手底下做事,事情做不好会不好交代。 周助理看乔展狼吞虎咽地吃完午餐赶着要去下午的会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开得了口。 乔展一直都挺拼的,周助理见过他为了工作连续一周每天只睡不到四个小时。他的焦虑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当时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接手的公司。可即便到了前途一片光明的现在,乔展也总告诫自己要居安思危,对待工作从来不肯松懈一刻。 外人看来他这一路走得顺风顺水,但只有身边人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周助理一直都知道,他想劝老板少给自己一些压力,但又觉得这话太逾矩,不该是自己来开口。况且这次的专访因为涉及到古先生,他就更不可能听别人的话了。 最后周助理也只是点了点头,“好的,乔总。” 乔展下午的会面结束的还算早,司机询问他是否要回公司,乔展看了看表决定今天不加班。 “回家,先拐一趟水合市场。” 这两年市政翻新,水合市场也从当年拥挤的小市场翻新成了有管理有秩序的标杆市场。 家里开刚开餐馆那几年乔展就跟着他爸上这儿来备菜,这么些年不来猛地看到门口恢弘的大招牌差点都有些认不出来。 司机将车停到市场门口,问乔展都要买什么,准备下车去帮他买。 谁知乔展摇了摇头说不用,脱了西装外套卷起袖子自己下了车。 天气有些冷了,乔展准备买点牛肉和牛骨回去给古时月炖牛肉汤暖一暖。 市场里的牛肉虽然不及进口肉品质好,但胜在新鲜宰杀,口感不错。 乔展一副精英打扮原本是和这地方格格不入的,但他买起东西来却是熟门熟路。原本见他穿着考究想漫天要价的商贩见他挑拣动作熟练也不敢再乱来。 买好了食材,乔展拿出手机拍了照给古时月发过去。 这个点古时月可能不忙,立刻就回复了他。 “你去市场啦!” “都买了什么?” 乔展把东西交给司机,坐会车里给古时月发信息。 “买了牛肉和牛骨,晚上给你炖汤喝。” “今天加班吗?” 古时月那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一分钟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就加一小会【可怜】” “八点前一定到家【乖巧】” 乔展都能想象到他发信息时纠结的表情,又舍不得怪他,最后只发信息说,“我在家等你【亲亲】” 那边发来一个开心到转圈圈的表情包。 乔展把表情包存了下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失眠 晚上古时月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半了。 似乎是为自己说话不算数感到稍稍的愧疚,进门时古时月没喊人,悄悄换了鞋进屋去找乔展。 在厨房守着锅的乔展早就发现了门口的动静,但他没说话也没回头。 古时月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走到厨房门口去看,乔展正抱臂盯着面前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锅,脸上的表情有一点点生气。 “展哥,我回来了。”古时月叫了一声,乔展没什么反应,拿起汤勺在锅里搅了搅,丢进去一把翠绿的葱花。 古时月立马跑到他身后,直接伸手环住了乔展的腰。 “怎么不理我呀。”古时月趴在他肩头,讨好意味很重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乔展哼了一声,还是没说话,只伸手关了火。 古时月又抱紧了些,学着乔展冲他撒娇时的可怜语气,主动认错道:“老公我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听见句好听的,乔展这才语气幽怨地开口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说好的八点回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我肉都炖烂了。” “今天周一嘛,事情比较多。”古时月耐心地向他解释:“采访对象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我结束都没回台里,这不是直接回来了。” 乔展戴上耐热手套端起汤锅要往餐桌上放,古时月适时放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挪地方。 等乔展将锅端上桌,站在桌边摘手套时,古时月瞅准时机从正面又抱了上去。 “今天加班是为了明天不加班!”古时月信誓旦旦地冲他保证:“不止明天,我这周都不会再加班了。” 乔展看他这样讨好自己,早就忍不住的笑意露出来,顺手回抱住他,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亲上去前对他说:“记住你说的话。” 古时月点点头,迎接他倾身覆上来的吻。 乔展抱着人亲了一会儿,等终于放开他时,古时月都有点站不稳,嘴唇微微张开,还带着晶润的光泽,眼神也变得有些不清明。抬头看乔展时让乔展觉得他是在故意勾引。 为了不让老婆饿着肚子剧烈运动,乔展暂时压下□□,主动向后退了一步推开他。 “行了行了,吃完饭再亲你。”明明是他先主动的,这时候却一副拿古时月没办法的语气讲:“你可真粘人。” 古时月没有反驳他,认下了这一“罪名”。 晚餐很丰盛,乔展炖的萝卜牛肉汤鲜甜可口,牛肉炖得软烂入味,古时月吃得多了一些,乔展看着十分欣慰。 他们家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饭桌上乔展话很多,滔滔不绝地跟古时月汇报今天的工作,干了什么,见了哪些人,开了几个会都要一一跟古时月说。 古时月从来都不会不耐烦,也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敷衍,会认真听他讲,还会及时给出回应。 他们两个工作起来一个比一个忙,每天除了睡觉,在家见面的时间有限,乔展总有说不完话要跟古时月讲。这时候就没什么严肃正经的乔总模样了,古时月总觉得他像放学回家跟家长汇报上学趣事的小学生,幼稚又可爱。 乔展叭叭叭地讲了一堆,古时月耐心听完后才问道:“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乔展工作强度太大的话心理压力也让会随之增大,这显然不利于他现在的状态恢复,古时月有些担心他。 乔展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感受,犹豫道:“还行吧。” 还行就是不太好,古时月立刻紧张起来,追问他:“哪里不舒服了?头疼了吗?” “你别紧张。”乔展给他盛了碗汤放在手边,自己倒是不太在意道:“没头疼,就是有点耳鸣,嗓子也不太舒服,不过就下午那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这些都是一些常见的病理反应,乔展都已经习惯了,他主动交代:“我按时吃药了,问题不大。” 古时月皱着眉头,“不行,你现在不能这么累,我明天给周助理打电话让他重新给你排日程,有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就好了。” “宝宝真没那么严重,你别紧张。” 古时月怎能不紧张,一时间又觉得自己也不对,不应该每天一心扑在工作上,毕竟乔展现在更需要自己。 乔展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自责了,刚要放下碗安慰人,古时月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坚定道:“我最近都不加班了,会多陪你的。” 乔展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立刻重新端起饭碗和架子,装模做样地矜持道:“好啊,那你说到做到。” 一顿晚饭吃的滋味复杂,不过肚子是饱得不能再饱。 吃完饭两人一起将厨房收拾了,古时月陪乔展踩了半小时跑步机消食,乔展还在那边举铁的时候古时月就先去洗澡了。 他平常不怎么锻炼,最多也就是陪乔展的时候顺便走一走,乔展个精力怪倒是不管上班多累都要坚持撸铁,还说这是在保持自己作为他老公的客观吸引力。 等他锻炼完顺便在客卫洗漱过之后回到卧室,古时月已经窝在卧室沙发上看书了。 乔展就下半身穿了条宽松的运动短裤,裸着肌肉紧实有型的上半身走进来。 因为刚刚锻炼完,他浑身肌肉还没有完全放松,乔展扑过来时古时月都能感受到蓬勃散发的荷尔蒙。 乔展挤到古时月身边瘫着,抬起他拿书的手硬是把自己脑袋塞到人家怀里,掀着眼皮往上看他书上的字。 古时月腾出一只手在他饱满的胸肌上抓了一把。 乔展立刻不要脸地献出另一边。 “去床上看呗。”乔展提议道。 古时月知道他没安好心,指不定要让他看什么呢,立刻拒绝道:“不去。” 果然,下一秒乔展就语带兴奋道:“给你看点别的。” “我不看。”古时月态度坚决,“我吃不消了,你想都别想。” 周末两天闹得太厉害,他现在腰都不舒服。 “我又没说是看什么,你想到哪去了。宝宝你好那个。” 古时月翻过一页书,淡笑道:“哦,你不那个。” 乔展小声辩驳:“我当然不。” 古时月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安静一点。 乔展了然,立刻不说话了,窝在他怀里看他翻那些看不懂的字页。 半小时后,乔展都看得犯困了,古时月这才将书签夹好合上了书。 乔展把人打横抱上床,压在他身上情意绵绵地爱吻。 两个人缠绵着抱了会儿,古时月这时候又提起他刚才的话,问他:“你要给我看什么?”虽然嘴上爱说他耍流氓,但古时月最了解他,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故意那么说的。 乔展真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是不会只嘴上说说的,但刚刚他说那话的时候却很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古时月就知道他是真的要给他看什么东西。 果然,乔展摸到床头的手机给他看收到的邮件。 “这个,我们学校的校庆邀请函,你收到了吗?” 古时月躺在他怀里,手指点着手机屏幕从上看到下,“收到了,但是和你的不太一样。我的是系统群发的邀请函,你这个是应该是单独写的,邀请你这个荣誉校友做演讲呢。”古时月指着邮件末尾一段对他讲。 乔展有些不可思议,“没有邀请你演讲吗?” 古时月摇了摇头,“没有。” 原本还很高兴的乔展此刻又不爽了,“靠,校领导脑子里想什么呢,居然叫我都不叫你。” 古时月不以为意,“很正常吧,你现在这么厉害、当然要找你作发言。” “就我高考那点分数去了那不是做反面案例吗?难道要我跟学弟学妹们说高考考不好也没关系,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吗。” 古时月失笑,又忍不住提醒他:“你好好准备,别胡闹。” 乔展还是不忿:“你才是好榜样,荣誉校友应该你来当才对啊。”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难理解的,他们的高中本来就是市重点,最不缺的就是好学生,往届校友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古时月在校时虽然学习好,但他当年是半路转学过来的,转校原因也不太体面,最后还直接出国了,现在虽然工作不错,但在知名度以及彰显校友实力这一点上并不及乔展。 但乔展显然不认为自己老婆比别人差在哪里,对学校如此安排颇为不满,原本高昂的兴致也消失不见。 “那我也不想做什么发言了,浪费时间。” “好了,你别闹,咱家有你一个榜样就够了。” 乔展凑到古时月耳边轻声道:“宝宝,你是我的榜样。” 古时月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听完他的话从被窝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胸膛,“那我现在要睡觉了,作为我的追随者,你该怎样呢?” 乔展把他抱紧了些,在他额头轻吻。 “晚安宝宝。” 古时月在乔展用体温和心跳筑起的安全港湾里沉沉睡去。 只不过这一觉并没有安稳到天亮。 当乔展从他身边离开,古时月在梦中好似失去庇护所,心有灵犀的不安将他从睡梦唤醒。 身旁温热的体温已然消失,乔展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古时月正要下床,乔展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 “你去哪里了。”古时月还未清醒的声音里带上慌乱。 乔展上床重新抱住他,随口解释道:“出去喝了口水。” 古时月没说话,眉头紧皱着趴在他怀里,耳朵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到那里的跳动变得急促。 古时月知道他在撒谎。 躯体化的表现之一是失眠,过快的心跳也暴露出他的不适。 古时月没说什么,仰起头亲吻他。 乔展抱着他细细回应着,但也只是回应,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在古时月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时,乔展才终于推开他,“是谁说吃不消了?嗯?” 古时月坚持道:“我想要。” 就像古时月只是从他过速的心跳就明白他在失眠,乔展也明白他不是想要,只是想让自己能睡得着。 “我刚刚去吃了药,很快就能睡着。” 古时月在黑暗里看着他,温热的眼泪洇湿了乔展胸前的睡衣。 乔展叹了口气,亲吻他的同时也向他保证:“会好起来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恶心 校庆前的两周古时月真的如他所说没有再加班,每天按时下班,甚至有几次他比乔展还要先进家门。 乔展都有点不敢相信,反复几次问古时月:“今天真的不用加班?” 古时月在阳台浇花,不厌其烦地跟他讲工作都做完了,不需要加班。 乔展站在他身后默默想那怎么以前就那么忙,是以前不愿意回家还是因为我现在生病了。 不过这些他没问出口,乔展知道古时月工作不容易,这几天收到的信息告诉他古时月为了不加班放弃了午休时间和一半的午餐时间,还把咖啡当水喝。 乔展走过去,从后背抱住古时月,握着他浇花的手和他一起。 明明是他抱着人,乔展却觉得自己的胸腔被挤压到变小,心脏像是灌了铅一般样沉重。 乔展说:“你不要这么辛苦,我会心疼。” 古时月听到他的话,手上浇花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秒就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 古时月表情略微严肃,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乔展脸上的愧疚和心疼还未尽数收回,被古时月一眼看穿。 “我不觉得辛苦,因为你是最重要的。”古时月告诉他:“就像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一样。”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一点。 乔展的胡思乱想就此被打断,古时月带他到书房去准备明天校庆的演讲稿。 稿子是公司公关部准备的,在乔展的要求下没有刻意的说教和煽情,篇幅也不算很长。 古时月看了觉得稿子质量一般,中规中矩,不算特别出彩,乔展拿到后根据他的建议又自己改动了一些地方。 乔展让古时月在书房沙发上坐好,自己穿着居家服拿着稿子提前排练。 古时月姿态放松,翘着腿撑着头听他慷慨激昂的演讲。 乔展语速不快,声线低沉,语调却是向上的,让人莫名其妙能听进去。 古时月听着耳边乔展的声音,想起以前有媒体说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年轻张扬的外表下有轻易能让人信服的蛊惑力。 以前觉得是夸大其词,但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有这种魔力。 乔展念完稿子,朝古时月走过去,弯下腰凑到他面前,邀功似地冲他挑眉。 “怎么样?” “完美!”古时月适时吹起彩虹屁,啪啪鼓起掌来,“太有感染力了,听得我都想回去念高三。” 乔展坐到他身边,托着古时月的后背和腿弯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冲他假笑道:“哇,宝宝你夸得好假。” 古时月抱着他的脖子笑,重新认真地夸他:“真的很不错。”他弯腰凑上去些,趴在乔展耳边悄声说:“超有魅力的。” 乔展这才开心了,忍不住臭屁道:“那当然,不看看是谁老公。” 古时月侧脸靠在他肩头,视线与他喉咙齐平,抬手摸了摸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明天拿着相机去吧,给你拍照。”古时月说。 “好哇。”乔展答应,说完低头咬了下他乱动的指尖,说:“顺便去学校逛一逛,追忆一下我们的初恋时光。” 古时月收回手,作势在他胸前砸了一拳,没用什么劲,乔展觉得他是在害羞。 结果古时月说:“你可得了吧,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要追忆往昔,还初恋呢。” “怎么了。”乔展坚持道:“我们本来就是初恋啊,那校园就是咱俩爱情的摇篮。” “这话是要气死德育主任吗?再说了是我不是我们!”古时月无情拆穿他:“我是初恋,你可不是。” 乔展急了,“我怎么就不是初恋了?!” “你当我不知道呢,杨鑫淼可都跟我都说了,你高一的时候还跟隔壁班班花谈恋爱呢。” 乔展这事儿一中人尽可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倒是快忘了,连人家班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时候为自己辩解道:“那个不算,那时候我能懂什么,那不是大家情窦初开都跟风谈恋爱么,我跟人家姑娘啥都没有,就拉了两回手。” “那个不算初恋,咱俩才算。”乔展又强调道。 古时月笑了笑,顺从了他的说法没在纠缠下去。本来他也不在意这个,二十好几了再翻十五六岁的旧账还有完没完了。 他知道现在他们只有彼此就足够了。 第二天他们一早出发参加校庆典礼,出门的时候还绊了两句嘴。 乔展要和他一起坐车去,古时月不同意,非要自己开车,两个人分开走。 乔展不乐意,“就算不说我们结婚了,那咱俩还是同班同学呢,坐一辆车去怎么了?” 古时月看他脸色不好,耐心解释道:“现场有媒体在,而且你下车有校领导接待,我在车上万一被拍到了对你不好。再说你中午还要跟校领导应酬,我又不去,还要让司机跑两趟送人。” “你是我老婆!”乔展忽略他后半段,咬牙切齿道:“到底有什么不好?!” 眼看时间要来不及,古时月也没再吵下去,最后只好妥协,自己当司机开车载他。 因为是整十年的校庆暨新校区启用仪式,这次的校庆典礼格外隆重,许多知名校友都回来参加了庆典。 乔展刚下车就被门口志愿者和领导老师组成的欢迎队伍迎了上去,倒真没什么人注意驾驶位上的古时月。 古时月把车开到停车场停了车,拿了相机下车要去礼堂就坐观礼。 还没等他走出停车场,一辆十分拉风的骚红色跑车吼叫着开了进来。 车子很吸睛,古时月站在一旁等他停车的时候多看了两眼,紧接着就看到剪刀门打开后从车里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鑫淼?”古时月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一头红色板寸听到声音后也朝他看来,认出他后墨镜下的眼睛瞪大了。 杨鑫淼快步走过去,大声叫道:“嫂子!” 古时月一惊,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又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让他别瞎叫。 杨鑫淼挠挠头,傻不愣登地哦哦两声,“怎么你们隐婚还没结束呢?” “快了。”古时月又提醒他说:“你今天别瞎叫。” “好好好,我不乱叫,叫你时月行了吧。”结果下一秒,杨鑫淼就说:“诶,嫂子,我展哥呢,他不是今天还要上台演讲?怎么没跟你一起?” 古时月叹了口气,没再纠正他的称呼,“他先进去了,我们也走吧,典礼快开始了。” 杨鑫淼跟着他一起往礼堂走,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他招呼打了一路。 杨鑫淼是高中才转到一中来的,之前初中的时候和古时月一样上的国际学校,俩人还是隔壁班。后来古时月高二转过来时和他一个班,两个人才成了同班同学。那时候杨鑫淼跟乔展作为重点班里唯二两个硬塞进来的关系户正稳坐班里倒一倒二两把交椅,偶尔谁多蒙对两道题还要换换顺序。 古时月高三的时候跟乔展谈恋爱,班里不少人都知道,后来他们分手也是人尽皆知。不过古时月上大学出国后就慢慢和班里同学断了联系,杨鑫淼是现在极个别知道他们两个关系的同学。 到了礼堂找到位置坐下后,杨鑫淼终于能喘口气了,他拧开座位上的瓶装水灌了口,不顾形象地抹了把嘴道:“渴死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认识这么多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跟我打招呼啊。” 古时月看他一身机车服,还有头顶扎眼的红毛,想说你现在这形象扔在这一群发福秃头的校友里面可不是惹眼么。 他打趣道:“谁让幺哥你出名啊,咱们哪几届谁还能不认识你?” 杨幺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哪有,我这都是浪得虚名,不比展哥厉害,都混上演讲台了。” 古时月听他说话逗乐,就好像又回到当时上高中时听他跟乔展在后面叽叽喳喳,整个人放松不少。 两人聊天期间典礼马上开始,校领导和待会儿要上台的校友们都坐在第一排,古时月探头看了看,正好看见乔展回头。 礼堂很大,古时月坐的位置虽然离第一排不远,但是在侧边,从前面看也不太好找,他没提前跟乔展说在哪里,可偏偏他们两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乔展回头的瞬间两人就对上了视线。 古时月冲他招了招手,杨鑫淼看到乔展回头,也跟着伸手打招呼。 乔展回过头去时,从后台走来一对挽着手的男女朝他身边的座位走过去。 杨鑫淼的招手的动作还没收回,那对挽着手的男女里的男人正好看到,朝他这边抬了抬头,看见他惹眼的红毛后视线收回,却在下一瞬看见他身边的古时月,紧接着就楞在原地。 古时月也看到了他,不过他没什么表情,低下头去摆弄手里的相机。 杨鑫淼往他身边凑了凑,疑惑道:“诶?刚刚那个人你看见没。”他语带疑惑,不确定道:“好眼熟啊,是不是国际学校那个谁来着。” 古时月没说话,杨鑫淼看到楞在原地的男人被身边的女人拉着坐下后又回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是郭梓异!”杨鑫淼终于想起来那是谁,语气变得不忿:“他怎么来这儿了,他也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古时月打开了相机,举起镜头对准台上的演讲台看取景框,随口答道:“他老婆是校长女儿,今天也要发言的,他陪同出席吧。” 郭许两家联姻不是秘事,国际学校校董儿子和重点高中校长女儿结婚当时还闹了不小风波,杨鑫淼平常不关注这些,自然不太清楚。 “啧,这傻逼刚才是看见你了吧,老婆还在身边呢眼睛都不老实,真是一如既往的贱。”杨鑫淼是清楚当年古时月转校的内幕的,因此对这人恶意颇深,现在说起来也是毫无顾忌,“真不知道许学姐这么优秀怎么就肯跟他一个草包结婚。爹的,骗婚gay去死,真恶心。” 主持人走上台,典礼正式开始,古时月提醒他小点声。 他调整焦距,将取景框里的画面定格在前排乔展的背影上。 两边座位挨得近,郭梓异的座位在乔展身边,古时月调整镜头时总会扫到他的肩膀。 古时月无奈,皱着眉再次调整焦距,直到画面里只剩下乔展放大的侧脸时才舒展了眉头,心里跟着杨鑫淼骂道:真恶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脾气 开场表演后很快就到了领导讲话的环节。 杨鑫淼听见校长讲话就犯困,当年上学时的秒睡神功立刻就要发动,奈何礼堂座椅自带的小桌板不够他趴的,椅子角度也很奇怪,要想睡就得往下蹭,看着前面左右两台正在直播的摄像机,杨鑫淼最终放弃了瞌睡,偏过头去看古时月摆弄相机。 “你这么无聊怎么也要回来参加校庆?”古时月不解,杨鑫淼这性子上学就是受罪,临毕业那会儿还曾扬言这辈子不会再踏进校园一步,古时月没想到他还会回来参加。 杨鑫淼撇了撇嘴,闷闷不乐道:“上次偷偷开赛车被我三哥知道了,我现在天天被关在家里,我说要回学校他才肯放我出来的。这已经比在家好多了,在家才是无聊到爆炸。” 他抬头望天,感叹道:“嫂子你不懂,你不知道我哥有多可怕。” 古时月知道他那位三哥,最近乔展公司还和他有合作。杨修俞本人工作场合上手腕蛮硬的,没想到私底下管教起弟弟来也是那副样子。 “没事儿,下周乔展要跟你三哥去云州出差,估计得去几天,你再忍几天就自由了。” 杨鑫淼听到他三哥要走,立刻来了精神,“真的吗?太好了!” 正说着话,讲台上校长的发言结束,紧接着主持人邀请荣誉校友青年企业家乔展上台发言。 杨鑫淼立刻开始鼓掌,还大喊一声“好!”,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古时月则在一旁举起了镜头对准台上,还没等乔展走上台就开始一连串地按快门。 乔展上台站定后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古时月听到前方几位同学发出赞叹声。 “哇,这么帅的校友!” “这个乔展是不是上了今年的财经年度人物来着,好厉害!” 杨鑫淼也听见了,朝古时月挤眉弄眼,凑过去低声说:“夸你老公呢。” 古时月依旧盯着取景框,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乔展的发言并不长,古时月抓紧时间拍照,因为座位限制,他能拍到的角度不多,只能找到一个好的连着拍。 噼里啪啦的快门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前排那位刚刚夸乔展长得帅的女生回过头来,看到他手里的大炮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这么专业!” 古时月视线离开相机,冲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是记者。” 女生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重新坐正去听台上的演讲。 古时月也再次看向取景器,发现画面里乔展正朝他这边看过来,找到他的镜头后还冲着笑了笑。 古时月快门按得更快了,那速度哪里是记者拍照,分明是追星来了。 乔展的演讲以宣布个人捐款结束。 杨鑫淼在一旁吐槽:“我说怎么今年闹这么大动静,合着是要钱来了。” 古时月低头查看刚才的照片,说:“新校区刚刚启用,一大堆地方等着用钱,上面拨款又不够。” 杨鑫淼哼了声,“校领导干什么吃的,什么时候才能硬气点,好歹也是市重点,居然沦落到这地步。” 他吐槽完接着划拉手机,看到今天重新活跃起来的班级群,问一旁的古时月:“嫂子,晚上同学聚会你去吗?” 古时月果断道:“不去。” 杨鑫淼问:“为什么不去?” 古时月说:“不喜欢。” 杨鑫淼若有所思,想到人家都说同学聚会是破坏家庭和谐的一大利器,又想到乔展那变态的小心眼程度,贱兮兮地问:“是你不喜欢还是我展哥不喜欢你喜欢呀?” “什么跟什么。”古时月都要被他几个喜欢给绕晕了,“我不喜欢去,本来跟他们也不太熟。” “也是。” 古时月是半道转过来的,毕业还直接出国了,这些年都跟国内这些同学没什么联系,不熟悉是正常的。 杨鑫淼又喝了几口水,剩下最后几口没盖盖子放到了两人中间的座椅扶手上,说:“算了,你不去就不去吧,咱班那几个大嘴巴也在,去了少不了要逮着你问东问西。” 杨鑫淼知道他们现在还没公开,去了怕是要闹心。 “那等我晚上过去给你听听八卦,下次跟你讲。”杨鑫淼又问:“展哥呢?也直接回去?” 乔展这时候又被领导请上台合照,古时月又举起相机拍照,边拍边答道:“他晚上要跟校领导他们吃饭,在一个地方的话估计会露个面。” 古时月的位置太偏,大合照他拍起来效果不太行,拍了几张都很一般,古时月低着头删了几张照片。 “借过一下。”里面的同学要出来,弯着腰冲古时月说了句。 古时月立即收好相机往后让了让,方便里面的人出来。 礼堂座椅前后空间太小,即便古时月让了位置也不宽敞,那人身材又高大,出来时有些困难,几乎是硬挤着才能出来。 古时月正想说要不让他俩先出去,结果下一秒放在他和杨鑫淼中间的矿泉水瓶就被碰到了,没拧盖子的瓶子朝古时月这边倒下来,剩下的那几口水全洒在古时月胳膊上。 古时月来不及惊呼,第一想法居然是还好相机在左手里拿着,没被浇到,不然今天拍的照片都全白费了。 “小心——”杨鑫淼等那人出来才发现水瓶要倒,伸手去拦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那人挤出来后看见水洒了也不道歉,拧着眉怒气冲冲地埋怨:“怎么不拧好啊。” 杨鑫淼正埋头翻兜找东西给古时月擦,听见他的话抬起头来就要骂人:“你他妈没长眼啊!” 那人看他一副刺头模样也不敢再跟他挣,瞪了他一眼后拿着东西走了,像是要早退。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杨鑫淼都想追上去骂人。 古时月拦住他,“开会呢,别吵了,我先去下洗手间。” 即便他们压着声音,但毕竟会场还算安静,争吵那两句已经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而前面一直都时不时扭头看看的乔展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古时月往外走的时候他都想起身跟上去,不料一个学生志愿者跑过来蹲在他面前请他去后台一趟,乔展只能先跟着过去,同时抽出手机给古时月发消息问怎么了。 古时月找到最近的洗手间,里面没什么人,他脱下西装外套用干手机吹风。 刚刚在里面已经用纸巾吸过一遍水了,贴身的衬衫没湿太多,主要是外套沾了水颜色变深有些不好看。 干手机不太灵敏,吹的风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古时月一边举着外套袖子,一边还得顾着感应出风,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过了会儿,古时月衣服快吹干的时候洗手间走进来一个人。 古时月还低着头,只看到双皮鞋,没看清是谁,他动了动地方给那人让出位置。 结果那双皮鞋朝他迈了一步,最后停在他面前,古时月只好抬头去看。 令人恶心的郭梓异站在他面前。 古时月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脾气温和,几乎没对人发过脾气,当面冷脸更是没有过的事。乔展要是在这儿看到他这样估计得吓一跳。 但对着这个曾给他的生活带来巨大影响的人,古时月是真的没有好脸色,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再见到他时还是会觉得愤怒和怨恨。 古时月皱着眉头,没说话,接续摆弄手里的衣服。 干手机呼呼的风声和两人之间的尴尬充满了整个洗手间。 最后还是郭梓异先开了口:“小月,好久不见。” 古时月在听到他的称呼时就停下动作,噪音戛然而止,他的厌恶不加掩饰,语气更是显而易见的愤怒:“你别这么叫我。” 郭梓异这人也不知是这几年在家受的委屈多了还是在外吃瘪吃够了,被人这样讨厌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甚至得寸进尺地说:“刚刚你是给我拍照了吗?可以给我看看照片吗?” 古时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里那股要吐出来一般的恶心。 他退后一步,再睁眼时眼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自恋?” 古时月举起左手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刚刚是在给我老公拍照,你挡到我的镜头了,害我照片都拍不好。” 郭梓异在听到他说“我老公”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结婚了?” “是。”古时月大方承认,又警告他:“所以我不管你今天想干什么,或者以后想干什么,请你离我远一点。当年你父亲让我从你眼前消失我做到了,但你现在要是再敢往我眼前凑……” 古时月几乎算是咬牙切齿,张嘴说的话也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我老公不会放过你的。” 乔展从后台回来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他扫了眼古时月的位置,还是没人。 最近的厕所就在礼堂两侧,出门拐个弯就是,就算是上厕所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乔展拿出手机,盯着没收到回复的聊天界面看了片刻。之后退出微信,打开了手机里的某个隐藏程序。 程序界面里表示定位的小红点和自己重合,乔展双指放大,界面已经不再变化——系统的定位精度还不够。 乔展啧了声,心底冒出的紧张和焦虑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他拿了瓶水打开,硬灌了自己几口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在学校,老婆不会有事的。 可能是没拿手机。 不会有事的…… 他扭头又往古时月那边看了看,还是只看到一头红毛的杨鑫淼在低头玩手机。 乔展给杨鑫淼发消息:“我老婆呢?” 杨鑫淼很快回复他:“嫂子去洗手间了。” 乔展:“已经二十分钟了。” 杨鑫淼:“刚刚水撒了,嫂子去洗手间吹一下。” 乔展:“他手机呢?” 杨鑫淼:“在外套里,他没拿。” 乔展收了手机起身出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失落 古时月抱着还没完全吹干的外套从洗手间出来,低着头往回走。 他刚刚跟郭梓异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明明他也还没做什么,自己却那么大反应,明显是一副无法还击只能虚张声势的样子。 如果是在别的场合,古时月一定不会说出“我老公不会放过你”这种话,太幼稚了,比乔展不讲理的时候还幼稚。 但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看到郭梓异就想到当年在国际学校被人唾骂、威胁的场景,愤怒和恐惧让他做不到像往常一样保持理智。 他自诩内心强大,不轻易被外物影响,也觉得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一定会比当时做的更好。可没想到,只是见到那人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此时此刻,古时月终于明白他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和勇敢。 古时月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强迫自己忘记当年那些事。 走到拐角时,古时月撞在一个人怀里,还在被刚才的事情影响的他没有及时察觉到对面的人是谁,下意识往旁边迈了一步,说:“不好意思。” 被撞到的人没有出声,而是伸手过来拉他。 古时月吓了一跳,抬头才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乔展。 “怎么了?”乔展担忧地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脸色这么差,不舒服?” 古时月努力调整表情,摇了摇头,说:“没有。” 乔展站在他面前看了他几秒,身后不断有人出来经过他们身边,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乔展看了看周围,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段,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进去了。 古时月还抱着衣服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呆。 乔展拿起他手里的外套看,“水撒哪里了?” 古时月也没问他怎么知道的,指了指袖子说:“就这儿。” 乔展上手摸了摸,还没彻底干透。他又伸手往古时月胳膊上摸,“衬衫湿了吗?” “没有,就一点水,全洒外套上了,里面没湿。” 这个天已经有些凉了,乔展解开自己的外套扣子把衣服脱下来给古时月穿上。 古时月想阻止他:“不用,我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还穿那件就行。” 乔展已经抓着他的胳膊塞进袖筒里了,不由分说给他穿好,又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信息。 “你先穿着,我让小周从车里拿备用的过来。” “你不用回去了吗?”停车场离这边还有段距离,周助理来回也需要一段时间。 乔展说:“都完事了,刚刚去后台见了校领导,后面没我事儿了。” “那就在这儿等着?”古时月问,他现在状态不怎么样,在这儿干站着难免不被乔展发现,他现在都有些不敢跟乔展对视。 乔展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一手拿着他的外套,一手撑着墙把人困在自己和墙中间。 “干嘛,要壁咚啊。”古时月往后仰头,后脑勺抵在墙上问他。 “嗯,反正等着也是等着,没事咚一个呗。”乔展笑着说完低下头去亲他。 古时月闭上眼睛仰着头和他亲了会儿,沉重烦闷的心情也变得明朗了一些。 乔展把人亲得脸都红了才放开,松了嘴巴人却没完全离开,凑得很近地跟古时月对视,又没忍住在他唇上轻贴了两次。 暧昧又粘人的氛围让两人想到了当时上学时,许多次他们也是这样,放学后在黑暗无人的楼梯间偷偷接吻。 那时候乔展的吻技还没这么好,但古时月还是每次都会脸红。 脸上烫人的热度将古时月彻底从那段不愿回想的往事里拉出来,又让他陷入到和乔展的甜蜜回忆里。 他微微喘着气,拿手背贴了贴自己发烫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像上学的时候。” 乔展也伸手去摸,揉捏他脸蛋的手指又滑到唇角去,漫不经心地讲:“宝宝还跟以前一样害羞。” 古时月不记得他以前还没害羞,反正现在回过神来是挺羞的。 隔壁礼堂里还坐着上千人,一墙之隔的门外还有人来回走动,楼道里也有监控,所有周围的一切都再说这不是适合接吻的场合,但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乔展亲过来的时候他什么都顾及不了。 古时月羞地埋在乔展肩膀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趁乔展看不到他悄悄松了口气。 乔展抱着他,眸色发沉,也在古时月看不见的地方变换了脸色。 刚刚在洗手间一定发生了别的事,他来的时候没有听到争吵声,说明没有什么大冲突。 那最有可能的是古时月在那里碰到了什么人。 今天来了不少认识的同学,乔展在心里一一过着熟悉的人,没想起来有谁会让古时月脸色变差。 那就只能是一个他不认识或者说不知道,但却对古时月有很大影响的人,而这个影响大到让古时月仅仅是在洗手间碰到就变得心神不宁。 古时月刚刚一直逃避他的眼神,乔展知道他不想说,也许是没做好准备,也许是现在还没调整过来心情。但既然他不想,乔展也就不问,反正不问他也有办法知道。 乔展外套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古时月摸出来看,发现是杨鑫淼发来的信息,问他们去哪里了,是不是要提前走。 乔展也看到了,就着古时月的手按下语音键冲着手机说:“礼堂西侧楼梯间,你过来,把我老婆的东西也拿过来。” 古时月没对他不回去的决定有什么反对意见,按着语音键向上滑动转成文字发给对面。 杨鑫淼动作迅速,一分钟后就拿着古时月的大衣外套和相机出现在楼梯间。 推开消防门时他伸进来一个红毛脑袋探了探,确定他们没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才走进来。 “我说你俩正开会呢跑出来躲楼梯间几个意思,想干嘛,亲嘴啊。” 刚亲完嘴的两人一阵沉默,杨鑫淼闭了闭眼,都想给自己这张贱嘴一巴掌,他都多余问。 乔展把外套给古时月穿上,这时候来送备用西装的周助理也到了,乔展换上衣服,古时月还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杨鑫淼一个单身狗看到他俩黏黏糊糊的样子简直如遭暴击,把相机交给他们就要溜。 “我出去转一圈,展哥你走的时候坐我车,给你看看我的新座驾嘿嘿。” 杨鑫淼溜了,乔展拉着古时月也想去转转,“好久没回来了,我们也出去转一圈吧,顺便拍拍照。” 古时月拿过相机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出去。 今天周五,这会儿也没到下课时间,学生们都还在教室。操场上只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零零散散有一些学生在扎堆聊天。 古时月跟着乔展走了一圈,在几个标志性建筑前都拍了照,不过都是他给乔展拍的。 最后走到操场这边,乔展拉着古时月倒学校的湖边坐下,自己拿起相机给他拍。 以前在民生频道当调查记者时,需要时不时出镜,古时月现在一面对镜头还是会犯职业病,不仅要正襟危坐,连脸上的表情也职业得很。 乔展拍了几张都不满意,总觉得像证件照。 “宝宝你笑一个开朗一点的。”乔展举着相机指导他,“诶,不是这种假笑,自然点。” 古时月脸都笑僵了,“算了吧,我看见镜头就这样,都忘了平常怎么笑了。” “哎。”乔展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把那几张“证件照”删了。 “那我们自拍吧。”他拿出手机,点开前置凑到古时月脸前拍照。 “哪有你这样的,你拿远一点。”古时月推着他的手腕往前,直到画面里能看到他们两个人。 乔展故意对着镜头笑出一口大白牙,一旁的古时月被他带动,终于不再假笑。乔展趁机按下拍照键,总算是拍了几张开心点的。 看着镜头里笑得眯眼的古时月,乔展也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现在看着是没事了,比刚刚脸色好了不少。 乔展中午得在学校参观,晚上还有应酬,没陪古时月逛太久,先把古时月送上车让他回家。 关车门前还不忘叮嘱古时月好好吃饭,“我让店里把午餐送家里去,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饭。” 古时月关上车门,无奈道:“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念叨了。”乔展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幼稚,但叮嘱起他来比他妈妈时女士都唠叨。 “倒是你。”古时月想起什么,警告他:“你还在吃药,记得晚上不要喝酒。” 乔展点头应下,隔着车窗跟他挥手,看着古时月驾车离开后才变了脸色。 一旁的等候的周助理看到后立刻向前。 “去查一下礼堂西侧洗手间外的监控,就说我有东西丢了,看看当时都有谁进去了。” 乔展声音低沉,此刻又不同于以往发号施令时的沉着冷静,周助理觉得他话里带着一股压死人沉郁,犹如山雨欲来的前兆。 周助理点头应下:“好的乔总。” 晚上的应酬和同学聚会很晚才结束,杨鑫淼跟一堆认识不认识地喝了不少,还到处收集八卦准备回去讲给没来参加的古时月听。 乔展进来看他喝得上头,不太放心,让司机把人架到车上,先送他回了杨修俞那儿,这才掉头回家。 乔展进家门时古时月正窝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一看就是在等他。 乔展抱着一个箱子进来,古时月起身,问他拿的什么。 乔展语气兴奋:“宝宝你过来看,我捡了只小狗。” 古时月走到门口,低头去看,看到没盖严实的纸壳箱里钻出来一只顶着一头卷毛的白色小狗。 湿漉漉的狗狗眼望着他,看到陌生人时怯生生叫了两声。 “唔——汪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小狗 古时月把纸壳箱打开,终于看到了小狗的全貌。 小狗看着不大,不过肚子鼓鼓的,看外形像比熊或者或者杂交的泰迪。 毛色原本应该是白色,这会儿身上站了泥土显得脏兮兮的,抬起头叫时能看到下巴处有暗红色的血迹。 小狗扒拉着纸壳箱想跳出来,奈何身子有些笨重,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急得在箱子里转着圈地叫。 古时月想把它抱出来,刚一伸手乔展就拦住了他。 “我来抱吧。” 毕竟是捡来的,虽然刚才捡的时候挺温顺的,但乔展也怕它伤人,自己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出来。 小狗一被抱出来就绕着他俩脚边转圈,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的。 “从哪捡的?”古时月问。 “就回来路上。”乔展一边脱外套一边跟古时月解释:“原本是两条,一条被车压死了,就在路中间,我路过的时候它就守着死了的那只不肯走。” “然后你就捡回来了?”古时月听到另一只被车压死的小狗,皱了皱眉,从柜子里拿了消毒液往乔展身上喷。 “本来不想捡的。”乔展伸手让他把消毒液喷在掌心,很有卫生意识地开始七步洗手。 “我把死的那只埋路边了,它也不肯走,就坐那儿守着。我都上车走了,又从后视镜里看见他,觉得太可怜了就给带回来了。” 那小狗像是只对乔展熟悉,从古时月脚边绕了一圈又绕到他那边,开始专心致志地闻乔展裤腿。 “可能有它同伴的味道。”乔展抬了抬脚,把小狗重新抱回纸壳箱,“我先去换个衣服,你先别碰它,一会儿我给他找个地方放。” 乔展进了衣帽间,古时月蹲下和箱子里的小狗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蹦累了,还是它害怕不熟悉的古时月,这会儿乔展走了那小狗就窝在箱子角落里,不叫也不动。 古时月盯了它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它肚子大得奇怪,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 “小狗你不要咬我,给我摸一下。”古时月用商量的口吻对它说。 也不知道它同不同意,反正古时月是摸到了,而且还摸到了诡异的起伏。 古时月猛地抽回手,深吸一口气。 乔展这时候正好出来,看到他的动作还以为是被咬了,立刻冲上来把他拉起来,焦急道:“怎么了?我看看咬哪儿了?” “没咬我。”古时月摇摇头,指着看见乔展就立刻站起来的小狗问:“你确定这是一只狗?” “什么?”乔展没听懂,因为刚刚埋了它的小伙伴,这会儿被古时月莫名其妙的话吓得不轻,“宝宝你别吓我,这不就是它一个吗。” “我是说,”古时月又指了指它的肚子,“它好像怀孕了。” “啊?不能吧。”乔展又蹲下去看,不敢相信道:“不会吧,可能就是胖一点?” 脏兮兮的流浪狗饭都吃不到哪里会胖?何况这小狗看起来体型不大,只有肚子是凸起的,明显不正常。 乔展上手摸了即便,最后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怀孕了啊,这怎么办?” “你把他带回来什么意思,”古时月问:“要养它吗?” “没,我没想养它,我就是看它也流血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撞到了,想明天带它去医院检查一下,没事的话就给它放了。”乔展有些抱歉地看着古时月,一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了。 乔展知道古时月是很谨慎的人,对任何事都会考虑很多,养狗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古时月一定会计划很多,不可能向他这么冲动。 古时月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两只狗狗,一时间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等明天去医院再说。 “明天去医院看看吧,然后再说之后的事。”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妄下定论,“先给它找个地方睡。” 乔展抱着纸壳箱跟在古时月身后,两个人在家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把它放哪里呆一晚好。 单独关起来吧怕它半夜出事,直接放外面又怕它晚上拆家。 最后俩人商量半天把它放在了书房。 家里没有狗粮,这个点太晚了也不好再出门,古时月上网搜索一番,最后指挥乔展去冰箱里扒拉了几块鸡胸肉煮了给小狗吃。 小狗吃饱喝足,倒也不闹腾了,乖乖跟着乔展回了书房。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乔展站在用纸壳箱临时搭出来的窝,叮嘱道:“喂小狗,你晚上不许拆家啊。” 小狗机灵地冲他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 乔展笑着夸了它一句:“乖狗狗。” 古时月在一旁看他,也跟着笑起来,牵着乔展回卧室的时候意味不明地说:“走了,乖狗狗。” 也不知道到底是说人还是说狗。 乔展跟着古时月回卧室,进浴室洗澡前让古时月从手机上找一家宠物医院。 “宝宝你先看一看,找一家近一点的,明天我们带它去做检查。” “好的,我现在找,你快点去洗澡睡觉了。” 乔展抱着睡衣进了浴室,等门关上后才从抱进来的衣服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回来的路上周助理给他发了消息,乔展没来得及看就去捡狗了,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查看。 周助理办事效率极高,今天上午让他去找的监控视频他已经全部找到,并且做了剪辑,列出了乔展要找的可疑人物。 乔展打开花洒,借着水声掩护打开周助理发来的视频。 学校的监控应该有些年头了,视频画面并不是高清的,但周助理事先做过了画面处理,把可疑人物的图像都放大了。 古时月从进洗手间到抱着衣服出来前后共二十三分钟,前面二十分钟分钟进去的人并不多,仅有的两三个很快也就出来了。 在第二十一分钟左右,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乔展盯着被放大的人像,认出他是今天上午在礼堂坐在他身边陪太太出席的那位。 男人脚步犹豫,进洗手间之前还东张西望了一番,行迹十分可疑。 监控画面刚好能拍到一点点敞开的洗手间门口,大概是洗手台的位置。那个男人走进洗手间,却并没有从画面里消失,而是停在了监控能拍到的那个角落里。 乔展手动将画面放大,还是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看不清他对面是否有人。 左下角的监控时间又往后跳了一分钟,角落里的男人动了动,随即古时月出现在画面里。 他脚步匆匆,模糊的画面上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但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失落极了。 哪怕是隔着屏幕的一段视频,乔展看到古时月这样子还是觉得难受,拿着手机的手指都收紧了,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也立即确定了今天惹到古时月的就是最后进去的那个人。 他退出视频,看到周助理发来的信息。 “乔总,古先生进出洗手间期间只有这五位出现,您看具体需要我去查哪一位?” 周助理不愧是跟在乔展身边最久的助理,接到乔展那句意味不明的指示后几乎立刻就能猜到他的想法。 乔展一边编辑信息,一边默默在心里决定今年要让周助理蝉年度联优秀员工。 等乔展洗漱完出来,古时月已经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了壁灯和乔展那侧的台灯,自己闭着眼侧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乔展关了灯,上床在他身边躺下,像是受到吸引的磁铁一样自动朝古时月那边靠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还没彻底睡着的古时月翻了个身,转成面对乔展的姿势和他抱在一起。 “吵醒你了?”乔展动作轻柔地在他后背轻拍,像是哄小孩一般。 “没有,”古时月扎在他怀里的脑袋摇了摇,又抬起头掀开眼皮看他,“我等你呢。” “等我干嘛?”乔展问。 “想抱着你睡。”古时月说。 古时月迷迷糊糊,困得都睁不开眼了还在说要等他,露出难得一见的柔软神情,把乔展说得春心荡漾。 “宝宝今天回学校开心吗?”乔展问道:“有没有响起我们的初恋时光?” “开心,”古时月声音清醒了一点,但还是懒懒的,他闭着眼睛笑了笑,说:“我下午把你的照片修了修,好帅。” 乔展臭屁道:“我还用修图吗?” “你少臭美了。”古时月推着他,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 “对了,宠物医院我找好了,”古时月想起来自己刚才的检索结果,对乔展说:“建安路上那家,看起来比较权威,我看网上说院长原本是临床医学的博士,后来转行做兽医的。”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带它去。”想起书房那只小狗,乔展还有些忐忑,忍不住祈祷:“希望它今晚老实一点,不要拆家。” “它看起来很乖,应该不会的。”古时月打着哈欠宽慰他。 乔展原本还想试探着问问今天上午的事情,现在看他困得实在厉害也不问了。 “晚安宝宝,”乔展亲了亲他额头,又拍了拍他,“睡吧。” 他说完晚安后自己却没什么睡意,盯着天花板想视频里那个男人是谁。 今天他们在礼堂里并没有什么交谈,因为没有上台发言,乔展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古时月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呢?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 乔展心里乱糟糟的,一想到古时月有瞒着他的事情就心里难受。 不是难受古时月不告诉他,是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欺负受了委屈。 乔展在黑暗里无声叹了口气。 怀里的人动了动,古时月带着困意的朦胧声音响起:“你怎么不睡觉?” 乔展立刻收拾心情,转头去看他,“是还没睡着。” “你都没闭眼睛。”古时月拆穿他。 “你怎么知道?”房间里这么暗,古时月都快睡了,按理说是看不到他这么小的动作的。 “我能感觉到的,”古时月说,“你要睡觉的时候身体是放松的,跟现在的状态不一样。” “那我现在闭上。”乔展听话地闭上眼准备睡觉,又因为古时月对他的熟悉和了解感到十分甜蜜。 古时月仍不满意,片刻后问:“你吃药了吗?” “吃了吃了,”乔展抱着他向他保证道:“真没事宝宝,我马上就能睡着。” “你有心事要跟我说,”古时月说:“你知道的,我很担心你。” 乔展原本甜蜜的心里泛出点酸,同样对他讲:“那你有心事也不要瞒着我,我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古时月没说话,两人都安静下来,黑暗的卧室里很快只剩下清浅交错的呼吸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收养 第二天是周六,乔展和古时月却起得很早,主要是家里突然多出来的某只生物一大早就在隔壁书房大叫。 乔展衣服都没换就赶紧跑过来看这边的情况,打开书房门的前一秒都在祈祷它千万不要拆家。 “汪汪——!” “来了来了,别叫了。” 乔展几乎是跑着过去开了门,看到他进来的小狗一时间叫得更欢了。 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乔展被它叫得脑子嗡嗡的。 乔展环视周围,万幸没有看到明显的拆家痕迹,书房里的一切物品看起来都老实待在原地,他这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要带它下去溜溜?”古时月也跟过来,看着围在乔展身边焦急地转圈的小狗说:“它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乔展这才想到这一出,抱着狗就要出门去,“好狗狗你忍一会儿啊,别给我尿家里,算我求你。” 他连换衣服都顾不得,开了门就要出去,古时月在后面拿了他的外套也跟上去。 两人在电梯里一脸紧张地看着急得转圈的小狗,都在祈祷它再坚持一下。 也不知道这小狗以前是不是家养的,居然真的能憋住,一直到电梯停下乔展把他抱去草丛那边才闻来闻去找地方解决了。 因为没有牵绳,乔展不太放心,跟古时月一左一右把正在嘘嘘的小狗围了起来,生怕它一不留神窜出去。 盯着人家干这事不太文明也不太雅观,乔展和古时月只能抬头对视着互相看,结果两人把对方上下打量完毕后都有些不忍直视。 古时月率先移开视线,闭着眼无奈道:“我的天呐,太傻了。” 乔展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古时月被他突然的笑声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于是场面就失控了。 大清早,两个衣衫不整的睡衣男站在小区草坪上围着一只解决三急问题的狗笑得直不起腰,这场面被邻居看到估计会吓得立刻投诉。 一直到把狗抱回家,再吃完早饭收拾齐整准备出发去医院时,乔展都没能冷静下来,时不时要笑出声来。 古时月找的那家宠物医院还算比较近,车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登记完后护士小姐将小狗抱去诊室,乔展跟古时月也跟着进去。 医生看一眼小狗,又看看穿戴整齐了两位“家长”,打趣道:“哟,上哪玩去了,弄得这么潦草?” “没玩,”乔展开口解释说:“不是我们养的,是我昨天晚上在路上捡到的,估计是流浪狗吧。” “我看看啊,”医生抬起小狗的爪子看看了,摇了摇头说:“看着不像是流浪的,脚底毛有修剪的痕迹,估计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啊?不能吧。”乔展还不太相信,凑上去也跟着查看,虽然自己也看不出来。 “先不说这个了,”古时月打断他的探查,提醒道:“麻烦医生先给它做个体检吧,昨天在马路上捡到的它,下巴上还有血,不知道有没有受伤,而且它好像怀孕了。” “你们先坐着稍等,我先带它去做检查。”医生抱着小狗起身去了后面的检查室。 “两位先在外面休息一下吧,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护士小姐姐领着他们到了外面的休息区坐下,自己拿起一旁冲好的奶粉去喂关在笼子里的几只小狗。 乔展视线跟着乱逛,出声问道:“这些是你们医院自己养的狗吗?” “我们这么忙,哪里养的过来。这是我们院长救助的,它们妈妈被人虐待,我们救过来的时候差点一尸好几命。”护士小姐说着又想起当初的残忍场景,眉头都皱起来了。 “哇,你们院长好善良。”乔展礼貌地夸赞道。 “可不是。”护士小姐聊起院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们院长以前可是学临床的,还是名牌大学的博士,后来回国转行当兽医,救助了不少流浪猫狗呢,我们还办了许多次领养大会,上过本市新闻呢。” 她语气十分自豪,乔展冲他竖了竖拇指表示赞扬。 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乔展误以为救助流浪动物也是他们的工作,于是跟古时月对视一眼,犹豫道:“那我们这个小狗……” “不可以!”他话还没说完,正蹲着给小狗喂奶的护士小姐立刻抬起头,似乎是猜到他们想说什么,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们,说:“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救助站,是不会再收养流浪狗了!” 乔展对她激烈的反应感到有些无措,还没说出来就被人家看穿,看来他们之前遇到过不少想将流浪猫狗送过来的。 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医院门口传来动静。 临街的玻璃门被推开,一只个头不小的金毛犬冲着休息区的人就冲了过来。 乔展立刻起身,伸手挡在了古时月身前,怕这狗冲撞到他。 紧接着又又几只不同皮肤的小狗跑了过来,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院长,你回来了!”刚刚的护士小姐立刻站起来,朝后面跟着进来,手里拿着好几个牵引绳的女人走过去。 乔展着才看到后面的那些狗都还被牵着绳子,而牵着这些狗的人就是刚才她提起的很厉害的院长。 院长把牵引绳交给护士,朝蹲在乔展和古时月面前的金毛走过去。 “不用怕它,它牙都掉光了,不要人的,就是爱跟陌生人玩。” 古时月从乔展身后探出头来,看到蹲在他们面前的这只金毛脸上的毛发已经泛白,张开哈气的嘴里确实掉了好几颗牙,一看就是年纪很大的狗,但浑身毛发干净顺滑,看来被人照顾得很仔细。 后面还被牵着的几只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宠物狗,几乎都是街上常见的田园犬种类,各种颜色的都有。 古时月还发现这些小狗好像都是有残疾的,走起路来姿态不一,看得人眼花缭乱。 院长摸了摸金毛的头,转身朝楼上办公室走去,朝身后摆摆手说:“小叶你把绳子解了,喂它们喝点水,第二批我待会儿去溜,累死我了,我先上去喝口水。” “知道了姐,你歇着吧,第二批不行一会儿让大壮去溜。” 小叶护士给刚遛玩的小狗解开牵引绳,又带他们进了后面的房间,都安顿好后才出来。 见乔展和古时月两人扒着头一脸疑惑地朝后望着,她主动解释道:“真的不是我们不收流浪动物了,你们看看我们这儿已经有多少了,这还只是一批,后面还有几只呢。” “我们院长心软,每次在路上遇到都自掏腰包救助它们,时间长了好多人都把捡到的猫狗扔在我们医院门口,指望我们去救养,”小叶说着有些恼:“我们哪有那么多精力,只能捡实在有伤或者病情危急的救。” 乔展这才知道他刚刚的想法有多不合适,立刻尴尬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我看你们门口还有领养信息还以为可以送过来给你们。” “没关系,”小叶明白他不是要把小狗丢给他们,松了口气说:“你们能带它来看病已经很好了,要是实在没办法养的话可以来我们的送养大会给小狗找领养人,不过你们这小狗好像是怀孕了,现在估计送也送不出去,只能等生了小狗断奶后再看看了。” 乔展一听要等断奶,这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了,立刻有些懊恼。 古时月看他的样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没关系,我们先养着也行,它还挺乖的,也不费神。” 乔展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小狗的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向他们解释说没有受伤,身上的血迹大概是它自己蹭上的。 “确实是怀孕了,而且时间不短,预产期大概在半个月后。”医生指着b超画面对他们说:“现在看估计有四只小崽子。” 乔展看着模糊的画面,又看看一旁可怜巴巴看着他们的小狗,内心挣扎。 古时月倒是没他那般纠结,摸了摸摇着尾巴的小狗,夹着声音跟小狗说话:“你有四个小宝宝哦。” 从宠物医院出来,他们又在小叶护士的指引下找到隔壁的宠物店,把小狗送去洗澡美容,同时在店里给它挑选必备的生活用品。 “牵引绳、狗窝、狗粮、零食、补品、玩具、衣服……”乔展看着购物车里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要买的,他看着古时月给小狗选衣服,突发奇想道:“诶,宝宝,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像是养了个孩子。” 古时月把选好的衣服放进购物车:“小狗本来就像小孩子,一样的。” “我怎么看你已经决定要养它了?”乔展问。 他捡这狗的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纯粹是突如其来的爱心大爆炸,更没过想过会给它买这些东西。 他跟古时月都忙得很,哪有时间再照顾一只需要日日陪伴的小动物。 “不是挺好的嘛,”古时月很快借接受了要养一只小狗的假设,“我们也不会有小孩,养只小狗还能陪陪我们。” “可是我们没时间照顾它怎么办?”乔展趁机借题发挥,语气幽怨道:“你那么忙,天天要加班,哪有时间陪它,养小孩是需要父母陪伴的。” 古时月一眼就看出来乔展想说什么,看着他说:“我会多陪你的。” “我又不是说我,”乔展摸摸鼻头,有些心虚,“我说的是小狗啊。” 古时月推着购物车去收银台,丢下一句:“我说的也是。” 乔展在原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古时月的意思,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正要追上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乔展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周助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调整 周助理这个时候打来也只有昨天乔展交给他办的那件事。 乔展接起来,说:“我在外面,你长话短说,查到什么了?” “那个人叫郭梓异,”周助理公事公办地开口汇报:“是国际学校校董的小儿子,高中时跟古先生是校友。” 乔展朝收银台那边看了眼,眼神暗了暗:“继续。” “奇怪的是,除了校友关系,我查不到他跟古先生有其他联系。” “一点联系也没有?” “是的,一点都没有。” 乔展沉默片刻,周助理也有些犹豫。 他们都知道如此清晰肯定的没有关系背后,一定藏着不想让外人知道另一层关系。 而这层关系,就是古时月那天的失态的真正原因。 乔展心里不安的感觉更重了些,交代周助理的语气也变得深沉,带着股不易察觉的狠厉: “继续查,你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正常手段查不到,那就只能用非正常手段了。 乔展能那么年轻就接手公司并且短短几年就做大做强就不可能是个吃素的,必要的时候也总有些不能拿上台面的手段和关系。 以前是他不知道,现在被他发现了端倪,他就不会再错过,无论如何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乔展刚收了线就看到收银台边的古时月已经结完账了,找不到他人正朝这边看。 乔展还沉浸在查不到古时月和郭梓异关系的疑惑里,脸上的表情没那么快调整过来,古时月看到他时就见他拧着眉,以为出了什么事。 乔展走过去,主动帮他提起装满东西的购物袋。 古时月问:“跟谁打电话?” “周助理,”乔展半真半假地说:“有点工作进度跟我说。” 乔展虽然工作时间爱压力手下,但还没残暴到剥夺员工正常休息时间,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很紧急的事情周助理周末不会联系乔展。 古时月想起公司最近的项目,追问道:“怎么了?度假村项目出事了?着急吗?” “没事,你别紧张。”乔展不知道哪里被他看出破绽,一连被追问心都提了起来,好在他脑子转得够快,立刻找好了说辞:“就下个月出差的事,跟我确定一下行程,杨总那边等着要所以比较着急。” 乔展耸耸肩:“你知道三哥工作狂,周末都不休息的。” 古时月不疑有他。他对乔展向来是无条件信任,公司的事情他虽然不参与不插手,但每件事、每个项目进程他都是知道的。 杨修俞是杨鑫淼的三哥,乔展私下里也这么叫。那确实是位出名的工作狂,周末加班不稀罕。 等待小狗做美容的时候,古时月提议要给小狗起个名字。 “我想想啊,”乔展想着小狗的模样,随意道:“小黄?小白?还是小花?” 古时月脸上的表情像是不太赞同,但他也确实想不到什么好的名字。 直到小狗被美容师抱出来。 “它头上的这撮毛实在是太顽固了,”美容师小姐姐指着小狗头上那撮卷卷的毛,无奈道:“全身上下就这一撮毛怎么都不顺,不过我觉得还挺有特点的,你们看看要是不满意我就给剪了,就是可能会跟身上的毛不一个卷法。” 被洗干净又剪短毛发的小狗干净了许多,身上的毛雪白柔软,唯有头上这一小片原来以为是脏污的毛发是灰色的,而且卷度和方向都十分奇怪。 非要类比的话,就像是正头顶脑门上长了个异常显眼的璇儿,又突兀又好笑。 乔展被这奇怪的发型整乐了,没忍住哈哈笑起来,“得,这也不用起别的名字了,就叫小卷好了。” 于是卷卷成了小狗的新名字。 一整个周末,乔展跟古时月在家就没干别的事,全在跟卷卷玩了。 卷卷虽然是个孕妇,但活力依旧不见,不用被关在书房里后就开始在家探索新领域。 而且它十分聪明,乔展几乎是只教了三遍就能学会简单的指令。 原本还不太乐意养狗的乔展经过一个周末也很快改变了想法,在家逗狗的时候频繁夸赞,三句一个“好狗狗”,吵得古时月想把他跟狗关一起。 周一去上班前乔展还有些担心,站在门口和卷卷依依不舍,“我们不在家万一它突然要生了怎么办?” “哪有这么快?”古时月推着他的下巴给他整理领带,“医生不是说了还有半个月吗?” “那医生不也是说估计吗,也没个准数,万一呢?” 古时月转头看脚下摇尾巴看他们的小狗,犹豫道:“家里有监控呢,我们抽空看两眼就是。” 乔展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乔展今天除了给古时月发信息以外又多了一项看家里监控的休闲活动。 神秘人再次发来信息,乔展看着古时月一上午除了开周例会又被主任叫走谈话,胡乱思考着他们会谈什么。 他们台里去年新换了一把手,也一早就在传要内部重组,从乔展最近收到的消息来看,大概率已经提上日程了,最近他们人员调整也是时候该开始谈话了。 乔展漫不经心地操纵家里监控,在多个视角里来回切换着找卷卷,心里却在默默打算要找时间跟他们台里领导私下吃个饭。 另一边,古时月进了主任办公室已经有半个小时。 汇报完日常工作后,主任笑眯眯地领他从办公室走到外面的茶台前坐下,“说了这么半天了,喝杯茶歇一歇。” 古时月知道他这是要开始谈心了。 主任姓刘,年纪不大,四十多点,平常看着不争不抢的,但古时月知道这人虽然业务不精通,但明争暗斗的手腕和心计有的是,这次内部调整大概率会再往上升一升。 谈话内容不出古时月所料是有关内部调整的。 拉帮结派在哪都有,他只是没想到主任会这么在意他一个来的时间并不长的新人。外面坐着的,随便拉进来一个都比他有价值,值得他大费周章去拉拢站队。 “主任您抬举我了,”古时月顺着刘主任的话说:“我刚来不久,还需要锻炼,这主编的位置我可不敢想。” “诶,这你就错了,”刘主任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现在这社会哪里还看什么资历深浅?那都是能者居上,你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民生台的胡台长当时知道你要来我们台那别提有多舍不得了。” 古时月但笑不语,静静听着刘主任的“教诲”。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味入口,他觉得有点熟悉。 古时月抬眼往茶台旁看了眼,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茶叶罐——是乔四海茶庄里的某款特供茶叶。 古时月皱了皱眉,思考这是偶然还是乔展背着他跟刘主任接触了? 这款茶叶因为产量极少,制作过程又极其繁复,因此从不对外售卖,几乎只有乔四海和他那些拜把子兄弟能拿到。 被人拿去借花献佛送人情也不是不可能,但除了他们家,似乎没人会跟电视台有关系。 古时月几乎已经有了猜想。 怪不得,怪不得刘主任今天会跟他这么语重心长地谈话,怪不得会优先让他选部门,还要让他当主编。 古时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无奈和恼怒有,生气和失望也有。 他当初从民生台调过来说没有人出面疏通关系那是不可能,但那时候出面的是他当司长的妈妈,乔展应他的要求并没有插手。 但现在看来,也只是表面上没插手。 古时月突然就觉得他辛苦掩饰他跟乔展的关系像是一场笑话,到头来都是白费功夫,说不定台里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 那他们会在背后议论吗?会和当年在学校时一样骂他不要脸,骂他是恶心的同性恋吗? 哦不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同性恋什么的已经不值得占据很大的篇幅,他们只会说的更难听。 说他什么呢?是说怪不得升得这么快,这么受领导重视,原来有个不得了的老公啊。 还是说没看出来,还以为他有什么真才实学,原来只是背后有关系。 古时月不知道他这是这么了,就像是有被害妄想症一般,脑海里全是些不堪入耳的词句。 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害怕是吗? “小古,小古?” 刘主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古时月被他叫回了神。 “我在听,主任您说。” “总之,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最终调整前还会有一次正式的谈话,到时候台长也会在,你好好表现,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古时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主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行,去吧。”刘主任坐在茶台后面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等古时月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又突然想到什么,出声提醒道:“这段时间注意一点,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次内部调整,别被人抓了把柄,闹上去了不好看。” 前段时间隔壁组有人被举报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刘主任也是突然想起来就提醒他一下。 只不过古时月刚才发散的思维还没收回来,这时听到他的提醒更是坐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直到回到办公室古时月脑子里都乱糟糟的。 他对着办公桌发了一会儿呆,抬手按了内线电话。 “段阳,你过来一下。” 段阳很快敲门进来了,“组长你找我?” “嗯,”古时月点点头,递给他一个文件夹,“周三的采访你去做吧,之前的提纲你写的没问题,我同步给那边了,你去跟受访者联系。” 段阳低头翻了两页,发现是这次的财经人物——展月集团现任总裁乔展。 临时更换记者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段阳想或许是刚刚主任给了他更重要的任务,行程冲突导致。 “好的,我先去联系。”他没说什么,接下了这次的任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换人 乔展是下午才收到采访换人的消息的。 旗下三家酒店正在预备明年开业,他今天忙着去现场看进度,一整天都没回公司。 有一处施工现场出了点问题,实际进度比报上来的慢了不少,乔展大为光火,连着问责了几个直接负责人。 他心情不佳,随行秘书也不敢触他霉头,等到回公司的时候才在车上告诉他电视台那边来了消息。 “财经台那边上午来了电话说后天的采访要换记者,是一位姓段的记者。”秘书点开备忘录向乔展解释:“对方说时间地点不变,只是换了个人。” 这位秘书小姐跟周助理不同,不处理乔展的私事,自然也不清楚乔展跟古时月的关系,公事公办地跟他汇报着。 乔展听到要换人,从文件里抬头,皱眉不解地问:“什么原因换人?” “说是之前的记者临时有紧急任务要出差。” 乔展:……? 古时月要出差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是真的临时通知的任务,他也不可能一整天收不到任何消息,哪怕古时月在忙没告诉他也会有别的人也告诉他。 乔展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满腹疑惑,低头给古时月发消息问。 【宝宝你要出差?】 【去哪里这么紧急?】 古时月那边估计在忙,并没有立刻回复他,乔展熄了屏,捏着手机在手里转圈,另一只手继续拿着文件看。 不过他心里惦记着事儿,看也看得不踏实,翻了两页最终放弃,合上文件夹重新打开跟古时月的聊天界面。 乔展弹了两个表情包过去,对面这次倒不是毫无反应了,顶部闪起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乔展耐心等着,在心里盘算后天定好的晚餐要不要改时间,可是现场都准备好了,钱倒无所谓,就是场地重新申请等审批的时间有点长。 又想到老婆要出差,也不知道是去哪里这么紧急,又要去几天?今晚回去要不要给他收拾行李? 乔展都想好给他拿多大的行李箱了,低头一看古时月那边还是没消息。 而且刚刚还闪烁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也熄火了,此时屏幕上方就只有乔展黏黏糊糊的备注。 乔展肚子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想不通他到底在搞什么,出个差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 但鉴于车上还有不知情的秘书和司机在,乔展忍住了现在就打电话的冲动,一直等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才给古时月拨过去电话。 古时月电话也接得犹犹豫豫,铃声响了半分钟才接起来。 乔展在这半分钟里脑子都过完一遍古时月在单位被领导同事欺负的画面了,急得差一秒就要冲过去找人。 古时月走到无人的楼道里才接起电话,尽管已经提前调整气息,但他说话时语气仍然带了点消沉,只“喂”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喂什么?”乔展带着满满疑惑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什么喂什么?”古时月心情不佳,又要时刻提防楼道里进人,因此很谨慎也很严肃,没心情跟他闹,自然也不知道乔展仅仅凭借他一个字就猜出他有问题。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今天怎么了?”乔展说。 古时月接他电话的时候总会带上称呼,工作时间也不例外,他只要能接电话就代表他周围没人。 如今这不带称呼的一声“喂”明显就是带着情绪的故意为之,乔展一听就听出来了。 “我在上班,”古时月并不想跟他纠结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直白道:“打电话什么事?” “你要出差?”乔展也知道他那边说话不方便,打电话也要偷偷打,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疑惑,紧着要紧的问,其他的等晚上回家再说。 “刚刚许秘跟我说采访要换记者,说你要出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我说。” 古时月举着手机,在将计就计认下段阳这个借口,还是直接告诉他实话之间摇摆,但他知道自己在乔展面前跟透明人似的,一点不对都能被乔展看出来,他没把握之后能圆上这个谎,只能跟他说实话。 “不是,我没有要出差,那是借口。”古时月顿了下,又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所以交给段阳去做。” 乔展那边很久都没出声,古时月等得心里发慌,犹豫着问:“你在听吗?” 他以为乔展会生气,会上来直接质问他,毕竟他这么看重这次的采访,在家还会拿这事跟他耍横。 但他没想到,乔展的第一句话是满满的关心。 “怎么了?是有谁说你什么了吗?”乔展那边传来座椅滑动的声音,“你现在忙完了吗?我能不能过去找你?我不上楼,就在停车场,你下来一趟,我们……” 古时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说不出来没有人说什么只是我不想再外面跟你扯上关系这种话,也做不到指责乔展背着他联系刘主任的事。 接电话前他明明都想好了这次要尽量严肃,不要因为乔展的话动摇,但现在感受到乔展的关心,他还是没办法彻底狠心。 他掐着自己的胳膊,稳住声音,强装镇定地打断乔展的话:“不用!” “你不要过来,我就是觉得不合适,换个人采访也一样的,之前的提纲都是段阳做的,本来这期选题也是他负责的,他比我更熟悉流程和内容,他很合适。” 电话里传来乔展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古时月知道他是在强压脾气。 两个人都没说话,古时月有点想挂电话。 “……合着你这半个月都他妈哄我玩呢。” 古时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下一秒电话被乔展那边挂了。 十分钟后,段阳收到受访者的回复,秘书小姐转告他他们老板不接受突然换记者的安排,同时也因为紧急出差无法在原定的时间接受采访,需要等乔总出差回来后再做安排。 古时月盯着桌面上乔展的资料看,脸上看不出对这个结果到底是否满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晚餐 古时月捏着手机,在对话框里删删打打,还是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发过去。 他今天是生了气,对乔展不顾他多次阻拦插手他工作的事生气,但他本质上就是不想因为乔展影响了工作,可没想到现在结果还是一样。 他反思起自己,明知道乔展脾气就这样,把他跟工作放在一起最后就是会弄得一团糟。怪他当初没考虑清楚,存了私心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乔展的要求。 古时月又看了一遍手机里的信息,最后一狠心按了发送键,紧接着就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熄了屏将手机放在一边。 【采访安排你再考虑一下,不要因为我们两个的事影响了工作,公私不分是大忌。】 古时月的信息颇具说教意味,看得乔展心头火蹭蹭往上冒。 “我分你个头啊……我他妈是你老公,分个屁!”乔展自言自语地小声骂道,低头面无表情地打字回复。 【你给我发这条信息是以什么身份?如果你要公私分明,那你应该去找我的秘书重新预约我的时间。】 乔展发完,仍不解气,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现在是谁公私不分?】 乔展看着自己发过去的两条信息,颇为自得。 他自己觉得是天衣无缝,挑不出一点毛病,现在就等着古时月那边放弃什么公啊私啊的臭规矩,好好哄他两句。 其实说白了,什么采访什么财经人物的,他都不太在意,如果公司公关需要他可以随时上电视为自家品牌站台。 如果采访他的人是古时月他能开心出花来,但要真的不合适他难道还要拒绝一切采访? 只要古时月跟他好好说,告诉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哪里让他觉得不合适,又会对他的工作有什么大的影响,他又不是听不懂人话,也不是真的蛮不讲理。 他生气只是因为古时月这半个月都在骗他,他期待了这么久,现在临到采访日期却给他来这么一出,甚至连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搁谁谁受得了。 乔展想:我也有尊严的好吧,准不能被溜了这么久还得欣然接受。 那路上野狗被吊根火腿肠溜一圈都还知道呲呲牙呢。 乔展放下手机,心想这次绝对不会轻易算了,必须得让古时月跟他好好解释,还得把他哄高兴了才算。 他带着点必得的心慢悠悠地去翻桌面上的文件,但其实眼睛都黏在手机屏幕上,精神紧绷,时刻盯着对面的反应。 古时月那边隔了半分钟才有动静,乔展立刻点看消息查看。 【好的,乔总。】 乔展看着与自己想象中走向完全相反的四个字,胸膛里那股怒火越烧越旺,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点着了。 “操!”乔展把手机摔在桌面上,大声骂了句。 门口的许秘听到里面的声音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下午六点,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半小时,乔展仍然没有要出办公室的打算。 许秘进去问需不需要给他订餐。 乔展从一堆文件里抽身,才发现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但他现在还不想回家,也没什么胃口,只让许秘帮他去食堂拿了份员工餐。 公司做餐饮起家,食堂水平堪比星级酒店,乔展对自家大厨的手艺也颇为满意,只是他吃着吃着又开始操心今天把他气够呛的古时月。 这个点了也不知道他下班没,最近古时月不加班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到家的,但今天因为乔展“公私不分”说不定还要继续加班。 切……加班就加班,你不是最喜欢加班吗,整天把单位当自己家,恨不得住在电视台。 那他加班到这个点吃饭了吗?他又没有秘书,小如又是个呆脑袋,不一定会给他订餐。那他吃什么啊,他们单位的食堂据说很难吃来着。 明明今天下午被古时月惹的一肚子气都快炸了,但乔展这个时候还是不放心,一想到老婆饿着肚子加班他就受不了。 “真贱……”乔展一边骂自己一边拿出手机打开监控程序看古时月的浏览记录。 程序可以选择时间区间,乔展直接拉到了最近半小时,从他们下班时间开始看。 古时月工作手机和私人手机是分开来的,这部手机上并没有什么工作内容,上班时间的指令很少,最近的几条在十分钟前。 古时月点开了微信,打开了跟他的聊天界面,但没有输入内容,停留了一分钟后退出了。 乔展的心忽上忽下,被几条程序指令搞得跟坐过山车似的,上一条还在期待,没想到下一条就被狠狠抛下。 紧接着古时月打开了外卖软件。 乔展:…… 要不说他们是两口子呢,一个吵完架不回家,狠心不给对方做饭,一个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连问都不问就要点外卖。 “你就不怕万一我饭做多了啊,真是的……”乔展看得有些烦躁,快速往下翻看着。 古时月点开了外卖界面的几家商家,他不常用外卖软件,最多就是给同组小伙伴们点下午茶的时候用一用,此刻推送的也大多是咖啡甜品之类的。 他选了顶部的晚餐选项,接着筛选。 川菜、湘菜、杭帮菜、炒面炒饭和炒蛋…… 写字楼附近的外卖总是这几样,没什么新意。古时月随便点了几家看了看,最后选了家评分挺高的菜馆,点了两道清淡些的菜,选好后点击结算,但他点进去付款页面才发现送达时间竟然在一小时之后。 他没了胃口,取消了支付,退回桌面。 乔展看着手机上列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程序指令,看见他点进去的那些餐馆名字,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都什么东西,外卖多不健康啊,”他对着空气数落,“不想给我打你随便给哪家店经理打一个不是就有人给你送上门了吗,点什么外卖啊真是的。” “再说你点就点了,又取消干什么,取消了你吃什么啊。”乔展看着翻到底的程序指令,又看看自己吃了两口晚餐,心里不是滋味。 就算是吵架,也不能让老婆饿肚子吧,不吃饱哪有力气吵架。 乔展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最后一脸不情愿地起身,收拾了自己的餐盒,又让许秘重新去食堂帮他拿一份员工餐。 “您没吃饱吗?”许秘惊讶地看着乔展问。 乔展无语地看她一眼,恼怒道:“我气都气饱了。” 许秘:“那您这是……” 乔展:“我去送外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解释 古时月七点多的时候收到乔展的信息。 【b2停车场f区】 古时月扬了扬眉毛,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直接找过来。 虽然手里活还没干完,但乔展都找过来了他也不可能再待下去,收拾了东西拿起车钥匙下楼。 一起进电梯的还有几个同组的同事,刚刚古时月吃了人家给的点心,这会儿看到人还补了句感谢。 “点心很好吃,谢谢。” “客气什么,”同事摆了摆手,“组长你也b2对吧。” 停车场有三层,他们来得早的一般都停b2,古时月想着不能当着同事面进乔展的车,于是撒了个小慌说在b3。 等同事下去后,古时月又重新坐电梯上了一层。 f区就在电梯口的位置,古时月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商务车。 他谨慎地朝周围撒了眼,还没等他确认完周围的情况,车门就在他面前自动打开了。 乔展正坐在靠里的位置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冷酷。 这种表情出现在乔展脸上属实难得,尤其是在面对古时月时。从前乔展自己都说每次见到他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变好,会忍不住想笑。 现在他故意装出这幅模样,向上掀着眼皮,冷冷地瞅着车门处站着的人,也是在告诉自己要记得还在吵架,不能先在气势上输了对方。 古时月不知道他内心的小算盘,只是觉得难得见他这幅模样,一时间也摸不准他脾气,毕竟结婚这么久他们几乎没吵过架。 现在面对这样的乔展,他有些拿不准注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愣着干什么,上车啊。”最后还是乔展先开口叫人,说完还要补一刀:“站在那儿不怕被别人发现?” 古时月立马钻上了车。 他坐在乔展隔壁的座位上,等车门关上后才问:“展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怎么不叫乔总了?”乔展阴阳怪气道。 古时月顿了一下,下一秒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你怎么来了乔总。” 乔展气得脸都要变形了。 他把打包带来的员工餐砸在古时月面前的小桌板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送外卖!” 古时月看着面前印着公司食堂标志的餐盒,又看看被自己气的扭头瞪着窗外不肯看自己的乔展,抿着唇浅浅笑了笑。 瞪着车窗的乔展在反光的玻璃上看到了古时月动静不大的笑。 “你笑什么啊,”乔展扭过头来,“我们不是在吵架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因为我现在下班了,”古时月动手拆开打餐盒,随口说道:“我要努力做到公私分明。” “我分你个头,”乔展怒不可遏,“你再给我分一个试试!” 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乔展示威一般砸了一下座椅扶手,眼睛瞪大,呼吸急促,鼻孔翕张,就差把我很生气写在脸上了。 古时月这下不说话了,也收了脸上的笑,默默低头吃“外卖”。 乔展在一旁看他低头没动静了,又心里发毛,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点。 但此刻再低头会显得他很没种,于是他也不说话,默默盯着静静吃饭的古时月。 古时月晚上虽然没吃晚餐,但同事给他的小点心吃了好几块,糖油混合物热量太高,他这会儿其实也不太饿。 不过乔展都气成蒸汽火车头了还来给他送“外卖”,他觉得还是得吃点。 车上氛围太安静了,弄得乔展有些尴尬。 古时月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扭头看着乔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扔了,看我干嘛,我是你的垃圾桶吗?” “我的意思是,”古时月边收拾餐盒边说:“没你烧得好吃。” 乔展顶到嗓子眼要反驳的话被卡住了。 古时月最知道怎么拿捏他。 乔展在他面前向来简单,怎么哄孩子就怎么哄他,哄不好就夸两句。 被夸了两句的乔展果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司机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上地面后古时月才反应过来,他自己的车还在b2停着呢。 “我的车……”古时月攥了把车钥匙,犹豫要不要下车开回去。 乔展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敢下车试试。 古时月收到讯号,收了车钥匙说:“我不开了,明天早上你送我吧。” “哦?”乔展语气稀奇,问了今天晚上的第二遍:“不怕被人看见?” “我在路口就下。” “我才不送你,我是你司机吗?” “你是我老公。” 离开工作场合,在乔展身边的古时月放松了下来,话也说得很随意。 乔展盯着他,古时月和他对视,片刻后主动闭上了眼睛。 乔展的吻很凶,还用牙咬古时月的嘴唇。 他觉得有点痛,低低地呜咽了声,还拍了乔展的肩膀。 乔展动作没停,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拉下来摁在座椅靠背上,整个人压过去吻他。 电视台里家里很近,路上也不堵车,这个吻就一直持续到进车子驶入小区大门。 好在商务车前后有挡板隔开,他们亲得再激烈前面司机发现不了。 古时月下车的时候脸颊像颗熟透了的红苹果,低着头不敢看人,跟在乔展后面跟他拉着手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乔展看着镜面的电梯厢面说:“我还没有原谅你。” 古时月抿抿被他吮得发肿的嘴巴,在心里默默想,那刚刚亲我的是狗吗? “我还在生气。”乔展又说。 “嗯嗯。”古时月并不在意地点点头。 乔展真正生气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又不是没见过。 他自顾自抬起食指碰了碰胀痛的嘴角,怀疑他把自己咬破皮了。 乔展注意到他的动作,啧了一声抬起他的下巴看。 “你真娇气,”乔展借着电梯里的灯光看他泛红的嘴角,“就亲了两下而已。” 古时月反驳他:“你明明是咬……” 乔展有些心虚。 以前古时月需要出镜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的,别说是咬嘴唇,就连前胸后背稍微高点的地方都不让亲得很了,怕留印子。 他今天就是太生气了,但又找不到别的地方发泄,只能咬两口泄泄愤。 但他向来知道分寸,亲得时候明明收着劲儿了,没想到还能破了皮。 “回去给你擦药。” 两人出了电梯,还没进门就听到家里卷卷在叫。 等门打开它叫得更欢了,绕着两人脚边又蹦又跳。 “别急别急,”乔展脱了外套换鞋进屋,“一会儿带你下去溜。” 又蹦又跳的小狗这时候急,等乔展要带他下楼遛弯的时候又开始躲。 不知道它是不知道还是太知道,一看到乔展拿着它的牵引绳过来就到处躲,绕着客厅激动地跑酷。 乔展跟古时月两个人都差点没摁住。 小区住户不多,晚上出来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乔展牵着卷卷,古时月跟在他身边。 乔展时不时看古时月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古时月:“怎么了?” 乔展心里窝火:“你说怎么了?” 古时月说不出来乔展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他一眼,“你没什么要说的?” “……你有什么要说的?”古时月反问。 乔展等着他给自己解释采访换人的事,没想到古时月一点自觉都就有,好像真像他说的公私分明了。 亲都亲过了,这时候再追问很没面子,显得自己多不依不饶一样,但是不知道原因又实在气不过。 乔展把自己气够呛,牵着狗走在前面不理人了。 古时月在后面一脸莫名其妙。 遛完狗又上来,时间也不早了。 乔展催着古时月去洗澡,古时月拿了睡衣进去,洗到一半乔展就推门进来了。 那人跟个流氓似的,趁古时月闭着眼往头上搓泡沫的时候从身后抱过来。 古时月被他吓一激灵,还没喊出声就被人撬开了嘴,然后两人亲了个泡泡吻。 等再收拾干净从浴室回到卧室,古时月已经累得眼皮都掀不开了。 乔展十分反常地背对着他侧躺着,没了平时事后的黏糊劲儿。 不过古时月困得找不着北,哪里还顾得上他朝哪边睡。 乔展躺了半天发现没动静,又转过来,看到古时月要睡着的样子,张了张嘴,小脾气发不出来,最后只低声问了句:“你真的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古时月要是清醒着估计还能明白他想问什么,但他现在真的是一脑袋全是浆糊,转都转不动,听到他说话下意识说了句:“什么?” 乔展不依不饶,语带沮丧地问:“为什么突然换记者?” 半梦半醒突然被问工作的古时月都要崩溃了。 他一把拽起被子蒙住头,求饶一般嘟囔道:“我求求你让我睡觉吧。” 乔展晃晃他的被子,问:“是你自己的意思吗?还是你们哪个领导的?” 古时月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把捂住乔展的嘴,“我明天告诉你,现在给我睡觉!” “好吧,”乔展不放心,又说:“你记得明天告诉我,你不说我不会原谅你的。” 回应他的是古时月平稳的呼吸声。 乔展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做好听老婆解释的准备,不过等着等着,一直等到上班都没等到。 许秘进来的时候,乔展正脸色阴沉地把交上来的方案全部打回去。 “什么事?” “电视台的记者过来了,说要跟您重新预约采访时间。”许秘说:“但是他没有预约,不过他说他姓古。” 乔展听完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的,脸上表情跟变脸似得瞬间从冰冻三尺到春暖花开。 只留下搞不清状况的许秘在原地一脸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采访 乔展一路冲进接待室,还没进门就开口要喊人:“宝——” 第二个字没喊出来,门打开了乔展才看见屋里不止古时月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和他一起。 到嘴边的称呼立刻换成客气的招呼:“抱歉,刚才开会,久等了。” 古时月跟段阳见他进来,立刻起身,礼貌地上前握手。 古时月公事公办地开口介绍:“乔总您好,我是财经频道之前跟您联系的记者,我姓古。” 他指了指身边的段阳,“这是我的组员,段阳。” “乔总您好,您叫我小段就行。”段阳客气道。 乔展从进门视线就粘在了古时月身上,听到段阳开口才看了他一眼,冲他矜持地点了点头,“你好。” 说完之后又重现将视线归位。 虽然什么奇怪的举动,但他这眼神一点都不正常,古时月咳了声,趁着三人去沙发区坐下谈的时候给了乔展一个眼神让他注意点。 “古记者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给我发个信息。”乔展收到老婆的警告暂时恢复了一点神智,公事公办地开口。 陌生的称呼从最熟悉的人口中说出来有种奇怪的感觉,古时月觉得好似神经末梢被轻轻挠了下。 乔展自己喊出来也有点别扭,不过他的反应是脸上的笑快要收不住。 “是这样,”古时月开口:“之前因为我临时有出差计划跟咱明天的采访冲突了,所以本来打算换我们组小段来采访的,但是小段说您不太方便,我就想着重新过来跟您约一下合适的时间。” “采访大纲是小段准备的,我顺便带他来跟您聊聊采访细节,有不合适的我们再调整。” 段阳立刻递上来一份新的文件。 乔展翻了翻手里的纸页,心里默默腹诽:搞什么,真来谈工作的? 他看看古时月又看看段阳,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认真。 段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手里的文件,生怕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古时月则是冷静克制地盯着他,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统一假笑。 看得乔展心里不爽。 合着我等你来哄我,你还带个人来打掩护,办公室都不进,就在这儿跟我装不熟是吧。 乔展啪一声合上手里的文件夹,也挂上职业假笑,冲门外喊了声:“小许进来一下。” 守在门外的许秘立刻敲门进来。 “你带这位段记者去找周助理,上次的采访稿有几个点需要再确认,让他俩对一下。” “关于采访时间的问题——”乔展话锋一转,面朝古时月开口:“因为之前一直是古记者联系的我,所以我不太想换人采访,时间我们需要重新确定一下。”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假模假样地说:“我一会儿还有点别的事,这边不方便说话,古记者来我办公室吧。”说完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站了起来。 古时月和段阳跟着起来,许秘伸手请人,“段记者您跟我来。” 段阳拿起电脑包就要跟上去,走到门口下意识回头看到乔展和古时月还面对面站着,面对着他的古时月脸上的表情有点难以捉摸。 段阳皱着眉走出去,到电梯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古时月刚才的表情似乎是隐忍…… 特地带人过来就是不想进办公室结果还是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乔展办公室的古时月进了门就忍不了了。 “你故意的吧。”刚刚脸上客气的假笑收的得一干二净,古时月有些气极地瞪了乔展一眼。 “是你先气我的。”乔展拉着人坐下,自己反身靠坐在办公桌上,“我跟你说了没别跟我来什么公私分明那一套,你还跟我装不熟,还带个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两啊你。” 古时月觉得跟他说不清,也担心一会儿被更多人看见,干脆不搭理他的废话,直接道:“明天的采访还是我来,就按之前的安排,我来公司,在顶楼会议室。” 乔展不声不响地抱胸看他,他个子高,倚在办公桌边长腿伸出去好远,上半身坐得直挺挺的,看古时月的视线都变得居高临下。 “我跟你说话呢。”沉默片刻后,古时月伸手碰了碰他,“你在听吗?” “听着呢,”乔展开口:“就这些?” 古时月重新想了一下刚才的话,确定没什么变动后说:“就这些。” 乔展脸色更臭了,忍不住提醒他:“你昨天跟我说什么来着?” 昨天?昨天说什么了? 古时月真想不起来有什么要说的,一脸疑惑地看着乔展。 “你昨天晚上跟我说今天跟我解释为什么之前说要换人采访的。”乔展一口气告诉他。 “昨天晚上?”古时月仔细回想,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解释。 “你亲口说的,”乔展强调,“睡觉之前。” 好像是说过,但他那时候只想睡觉,说要解释估计也是为了让乔展别闹他。 现在乔展又提起来看来是真放在心上,怪不得今天早上送他的时候一路上脸色都不好。 但古时月其实没想真跟他解释这个,乔展总有他的理由,再加上他现在还处在治疗阶段,有些事情掰扯多了反而不利于他平心静气。 “你说出差是借口,那真正原因是什么?”乔展看他沉默,接着问他。 “我们单位最近要内部调整,”古时月淡淡开口,“我想着还是要避一下嫌,万一被人看出来什么再举报我们不正当关系……” “我们合法的!领过证的!”乔展听到他说不正当关系,眼都瞪大了。 “外人又不知道。” “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不肯说。”乔展语气里的怨气都要扑到古时月脸上。 古时月看着他,认真道:“以后会说的。” 乔展哼了声,“你就会哄我。” “不哄你,”古时月朝乔展伸手,“等再过段时间慢慢公开。” 乔展盯着他伸出来的手看了看,在他认真的目光里叹了口气,“再信你一次。”乔展说完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所以你这次采访不要胡闹,认真点。”古时月提醒他。 “我会认真的。”乔展说。 “到时候会有其他同事在,你不许动手动脚,注意影响。” 乔展听不得他翻来覆去讲这些小事,又被他的话提醒,立刻开始动手动脚,俯下身去撑住座椅扶手,低头和他接吻。 古时月余光扫了扫门口,抬头迎了上去。 第二天的采访还算顺利,古时月一早就带着小如和摄影师过来准备。 因为不是在演播厅,现场需要布置的地方还不少。 摄影师是前几天给古时月送点心的女生,叫小米。 乔展进来做访前准备的时候小米还在调整现场打光,古时月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最后的采访稿,小如站在他后面,身边还有几个乔展叫过来帮忙的员工。 因为是新闻采访的类型,需要出镜的也只有乔展一个。他今天特意穿了身正式的三件套,出门时还被古时月要求抓了个发型,刚刚进来之前又在许秘书的提醒和帮助下在脸上扑了层粉,说是上镜更好看。 即便已经在尽量往沉稳的风格靠了,但乔展走进来时还是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古时月看到乔展进门的那一刻脑子里闪现出四个大字。 魅力四射。 “准备好了吗?” 小米比了个ok,指着古时月身边的位置说:“乔总您坐那边,我们先试一下画面。” 身后的小如和乔展视线碰上,立刻低头走开。 乔展走过去坐下,古时月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一起移动。 成功吸引到老婆的乔展翘起尾巴,持续散发魅力。 “我记得差不多,”乔展掀开手里的文件,问:“要先对一下稿子吗?” 古时月点点头,“好的。” 他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提醒自己要专心。 小米调整好相机,又接到另一个在公司拍其他素材的摄像师的电话,是设备出了点问题,电话里不好说,她只能过去看一眼。 “你们先对,我马上回来,等我十分钟。” 乔展点点头,给跟过来的周助理递了个眼神,心领神会的小周就带着其他员工先出去了,小如也跟在后面。 等人都出去,乔展挪挪地方跟古时月离得更近了一些。 “你掐自己干嘛。”乔展摸了摸古时月刚刚掐的地方,“紧张啊。” “不是,”古时月低头看稿子,面无表情地说:“犯花痴了。” 乔展挑眉,“对我犯花痴?” “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吗?”古时月反问。 乔展还想再逗逗他,古时月却把他推开了,举着稿子指给他看,“这个地方不用说得太细,大致概括一下就行,这里要记得大方向不能错……” 乔展见他认真,也收起了玩笑样,听他讲一会儿要注意的地方。 说得差不多,乔展凑近古时月,说:“晚上下班不回家,我去接你,我们去外面吃。” 后天他就要出发出云州,古时月以为是他临时决定的,点了点头。 “在哪?” 乔展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是一家在江边的高空餐厅,离得不远。 “不用。” 他想说不用你接,晚上自己开车过去就行,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小米就回来了。 古时月听到动静,立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乔展的手臂还搭在他身后的靠背上,古时月挣了挣乔展才反应过来收了手臂。 小米站在显示器后,没发现什么,调整了一下角度后说:“我这边ok。随时可以开始。” 之后的采访很顺利,乔展虽然在古时月面前公私不分,但有外人在他还算正经,端架子的事他这两年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 一直到采访结束临走时,古时月才找到机会跟乔展单独说两句话。 “晚上不用你接我,我自己开车过去,昨天就没开回去,今天必须得动一动了。”古时月提醒他,“到时候门口集合。” 乔展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古时月看他魅力四射却蔫头耷脑,实在有些不忍心,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拉了他的手,这才把人安抚住。 晚上古时月没加班,路上还不算太堵,他跟乔展前后脚到。 乔展换了身衣服和发型,看起来休闲了一些,但依旧十分帅气,古时月也依旧想犯花痴。 在外面顾忌少一些,古时月主动牵他的手上电梯。 进了餐厅,接待生过来带他们入座,古时月走了两步紧接着楞在了原地。 乔展回过头看他,见他直直地看着前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乔展看到了熟悉的人——古时月的校友郭梓异。 “我们换一家餐厅吧。”古时月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孬种 餐厅是乔展半个多月前就订好的,位置是最好的景观位,隔窗能看清整条波光绚丽的江面。 待会儿他们吃完饭整点时会有一场无人机灯光秀,乔展准备的。 乔展这人看着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但其实特有仪式感,不管是生日还是纪念日,哪一年他都没忘过也没落过,准得准备点小惊喜。 今天也不是什么纪念日,但乔展觉得古时月第一次采访他,这已经是一件十分值得纪念的日子了,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一出,想趁着出差前跟老婆好好腻歪腻歪。 古时月现在站在门口却说要换餐厅。 “为什么要换?”乔展收回望向前面郭梓异的视线,又推销一般向他介绍:“这家我们还没来过,晚上景色不错,试试吧。” 古时月没再看着郭梓异那边了,身后有客人进店,他拉着乔展往旁边绿植后面挪了两步,坚持道:“换一家吧。” 乔展看看身前一米多高的艺术花墙把他俩遮得严严实实的,想起刚才古时月拉着他躲起来的动作,乔展觉得他俩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两天就被压在心底的那股不舒服又冒出了头,让他有些烦躁。 “就这家,”他定定地看着古时月,不肯让步,“我半个月前就订好了,就在这儿吃。” 说完他不等古时月再开口,攥着他的手腕把人拉了进去,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走到预留桌位。 郭梓异的位置也在窗边,和他们的位置之间隔了两桌。 乔展拉着人走过去的动静不小,经过他们桌边的时候难免吸引了注意,正在和对面男生说笑的郭梓异也抬起头来,看到了古时月熟悉的侧脸。 古时月被乔展按着肩膀坐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 被厌恶的人注视着并不是一件很舒适的事,古时月一时有些坐立难安,不断调整着坐姿,就好像身后黏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乔展脱了外套在他对面坐下,视线从他脸上隐忍的表情挪到身后几米处一直往他这边看的郭梓异身上。 大概是为了所谓氛围感,这家餐厅的光线并不是很亮,每张桌子上方只留了一盏弧形圆顶灯,光线范围刚好能够同一张桌上的人看清对面人的脸。 乔展往后看,几米开外的人的神色看得不清楚,但是能看到那人有明显往这边侧身张望的动作。 乔展盯着对方看了会儿,他眼神凌厉,压迫感十足,即便看不清楚也让那人看了几眼后悻悻收回了视线。 坐在椅子上的古时月没注意到乔展和那人的暗暗较劲,他现在有些心绪不宁,喝了两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服务员上来点餐,古时月没什么胃口,叫乔展自己看着点。 乔展点完,又拿了酒水单看,努力调动情绪,语气欢快地说:“开瓶酒吧,就当庆祝了。” 古时月情绪不高,也没问他庆祝什么,摇摇头说:“算了吧,待会儿还要开车。” 这都不算事,乔展早就预备着,今天他过来车上就带了两位司机。 但看着古时月蔫巴巴的小脸,他没说出口,也没点酒。 合上菜单的时候他有些用力,硬质纸板合在一起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古时月也被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乔展微冷的脸色,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扫兴。 “抱歉,我不是冲你,”古时月抿抿唇,“我就是没什么胃口。”他还不知道乔展已经知道郭梓异的事情,所以此刻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他强打起精神来,转移话题说:“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吗,我们早点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吧。” 乔展满脑子都是他跟郭梓异查不出的神秘关系,本来已经够心烦,现在又看到他这幅闭口不提的样子,更是窝火,恨不得现在就走过去把对面那人揪起来暴打一顿再严刑拷打,不交代清楚不放人那种。 但面对古时月,他没说什么,只是情绪不高地点了点头。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不到一个小时古时月就停了,身后无时无刻存在的视线让他有些难受,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吃饱了吗?”乔展问。 “饱了。”古时月点点头,又一脸殷切地盯着他,“我想回家。” 乔展看了看时间,离整点还有半个小时。原本两人吃吃喝喝再聊聊天时间应该是刚刚好的,但现在他们面对面坐着却各怀心事相顾无言,也没什么磨蹭的必要了。 乔展放下刀叉,“走吧。” 古时月动作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像是要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起身往外走时,他下意识往刚才那桌看了眼,郭梓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古时月暗暗松了口气。 乔展在前面走着,步子迈得很大,始终快了古时月一个身位,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古时月知道他今天不高兴了,他想哄却又不知道从哪开始,外面人多眼杂的,他准备等回家再说。 古时月跟在乔展身后进了车库,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另一位司机,又说了自己的车的位置,这才钻进车里。 乔展坐在后排听电话,古时月没打扰他,安静坐在一旁,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扭头望着窗外的夜景。 车子驶入跨江大桥,后视镜中突然传出亮光,古时月的视线被吸引,他向车窗外望去,看到倒退的江面上空浮现出用无人机组成的彩色画面。 画面开始于一句“宝宝,我爱你”,周围还围着一圈爱心,之后就是一些花啊戒指之类的小图案,古时月以为是有人在求婚,想叫乔展去看,扭头发现乔展电话已经打完了,这会儿正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古时月没叫醒他,自己重新扭过去头看,但是很快他们的车就下了大桥,无人机画面也再看不到了。 他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上是一轮弯弯的月亮,下面跟着一串字母,像是两个人名字的缩写,他只看到了第一个字母是大写的q。 一直到车停进车库,司机都下了车,后座的乔展才睁开眼。 古时月想去拉他的手叫他下车,乔展刚好抬起手臂在眼睛上搭了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古时月摸了个空。 一路无话到进了家门,古时月站在玄关厅慢吞吞的脱外套换鞋,乔展已经快速换好进了客厅。 他拿了杯子去厨房接了杯水,站在没开灯的餐厅喝完。 古时月走到他身边,接过他的杯子放回原处,这次没让乔展躲开就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你生气了吗?”古时月问。 “我生什么气?”乔展面无表情地看他,似乎是在等他自己交代。 “我今天,”古时月慢吞吞地说,“是不是有点扫兴。” “为什么扫兴?”乔展又问。 古时月不知道怎么说了,张了张嘴犹豫道:“因为……” “因为郭梓异?”乔展没再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替他说了原因。 从他口中听到意想不到的名字,古时月震惊地眼睛微微睁大,很快疑惑被惊慌取代,他皱了皱眉,有些急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 他没跟乔展说过郭梓异的事,乔展应该也不认识他,他们两人唯一一次接触应该就是在校庆活动上。 而现在乔展能直接叫出郭梓异的名字,说明他已经发现了问题。 “你都知道什么?”古时月的慌乱不加掩饰,他拽着乔展的胳膊,声音发紧地问他。 “这么怕我知道什么?”乔展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我知道什么不应该是你主动告诉我的吗?” “我……”古时月张了张口。 “你跟他什么关系?”乔展问。 古时月在他的逼问下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声音有些发涩:“就是……校友,高中校友。” “校友?”乔展语气嘲弄,“你糊弄鬼呢,咱俩还校友呢,你看见我怎么不躲啊。” 乔展有些烦,甩开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去客厅翻了盒烟,抽出来点上一根吸了两口才稍微平静一点。 他平常不怎么抽烟,在家更是没点过,这会儿是实在忍不住,浑身上下一股邪火没处发,再不抽点东西他都想抽人了。 古时月站在原地,视线跟着他来回动。 乔展又走回去,拍开餐厅的灯拉着他就近在餐桌前坐下。 “我想了好几天了,”乔展抽了张纸弹了弹烟灰,尽量压着声音说:“小周跟我说查不出来你俩的关系,我就自己瞎琢磨,连你其实是骗我的,他才是你初恋都猜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对。” 古时月坐得很直,两手搭在膝盖上,很端正地听乔展讲话,听到他后半句忍不住皱起眉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反驳道:“他不是我初恋,你才是。” 乔展听他说这么一句,差点就要笑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继续说:“我知道,没人看见初恋能被吓得走不动道,你俩应该是仇人。” 古时月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呼吸有些乱。 “我担心你,怕你背地里受人气,被人欺负了也不肯说。”他又吸了口烟,顿了一下说:“你总是这样,结婚以前是,结了婚还是,心里有事藏着掖着,自己消化得了就算,消化不了憋着也不说。” “你妈说你心思重,从小就这样。可我是你老公,咱俩结了婚你还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保护不了自己老婆的孬种。” “不是的。”古时月听不得他骂自己,“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都过去了,我现在没有受人欺负。” “再是小时候的事,受委屈不说出来那都不算过去。”乔展看着有希望,放软了声音循循善诱,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但好不容易肯开了个头的古时月看着他,剩下的又不肯再说了。 “我现在不想说他。”古时月眼皮耷下来,躲避着乔展的对视,“我没准备好。” 又不是考试,有他妈什么可准备的,乔展都被他气笑了。 手里的烟只剩个烟屁股,乔展直接按在餐桌桌面上碾灭。 他站起来,又走回客厅,拾起沙发上的烟盒重新抽了支烟叼进嘴里。 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打火机这时候却偏偏出了毛病打不着了,乔展咔哒咔哒按了好几下还是不行,胸腔里那股邪火再也憋不住,他猛地把烟和打火机一起掼到了地上。 ‘操!’ 乔展气得在原地转了两圈,伸手扒了两下头发,最后还是没忍住快步走回了餐厅。 古时月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地望着他。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乔展弯下腰凑近他,“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你什么事我都会知道的,只是时间问题。” “你现在不想说可以,你以后也不想说都行。你也不用做什么准备了,反正不管对内对外我他妈就是个笑话,”乔展火气上头,开始口不择言地开始骂自己,“我自己娶回家的老婆在外不认我要跟我装不熟,在家还不信我要我装不知道,孬种都不能形容我了,我他妈就是个废物!” “你不要说这些话,”古时月听不下去,“我跟他的事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你再给我点时间,我都告诉你。” 乔展退后一步,看着他笑了笑,是被气笑的。 他笑完转身就朝门口走。 古时月跟在他身后,“你去哪里?你明天早上还要出差,别出去了。” 乔展穿上外套,握上门把手,回头看他一眼,自嘲道:“管得着么你,你是我谁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往事 乔展摔门走了。 古时月看着被他摔上的门板愣在原地,缓了很久之后才从刚才那股被攥紧了般的心痛中解脱出来。 他想出门去追乔展,但握上门把手时又顿足犹豫。 7他跟乔展都需要时间,乔展需要冷静,他需要积攒从头讲起那段灰暗经历的勇气。 阳台那边传来两声响亮的“汪汪”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阳台还把自己困住的卷卷在叫。 刚才一进门就吵起来,他们竟然都没发现卷卷不在。 古时月抹了把脸,朝阳台走过去。 阳台的推拉门只露了一条没它头大的缝,不知道它是怎么钻进去的,现在进去又出不来,急得在里面团团转。 古时月拉开阳台门,蹲下身挠了挠卷卷的小狗头安抚它。 阳台的东侧是用纸箱围起来的小狗窝,里面铺了厚厚的毯子,最下层还铺上了隔尿垫。 这是乔展前两天在网上学习自制的小狗产房,乔展做得很认真,一边铺一边跟古时月叮嘱:“我出差最快也得一周才能回来,万一卷卷来个早产什么的你别慌,把这个产房拖进去,放客厅或者书房都行,找个角落放好。” “工具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剪刀止血钳什么的都有,一会儿我教你怎么用。”乔展俨然一副合格的专家模样,“网上说了一般情况下都不用管,它自己都会弄,特殊情况需要你剪个脐带什么的。” “万一真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就直接带它去宠物医院,就我们上次去那家,我都跟医生说好了,他们是二十四小时的。”乔展连应急预案都想好了。 古时月当时笑着看他,被他认真交代的样子折服,由衷地夸赞:“展哥你好厉害。” “那当然,”乔展一点也不谦虚,“也不看看是谁老公。” 古时月摸着卷卷鼓起来的小肚子,又往小狗产房那边看了一眼。 卷卷在他手边焦急的乱拱,古时月懂了它的意思,起身去拿他的牵引绳带它下去溜溜。 遛狗的时候古时月给乔展发了几条信息,问他去了哪里,攥着手机等了好久乔展一条也没有回复。 古时月在微凉的秋风中叹了口气,又想起乔展刚刚吵架时说的气话,心里眼里都直冒酸气。 卷卷很快解决完,哼哧哼哧地跑回他脚边。 它现在怀着孕不方便跑跳,连正常遛弯都坚持不了很久,一般解决完三急就可以回家了。 古时月收起烦乱的心绪,牵着它上了楼。 餐厅的灯还亮着,干净整洁的桌面上只有一小撮烟灰和刚刚被乔展捏到变形的烟头。 古时月把餐桌收拾了,又在客厅捡起乔展砸在地上的打火机。 冰冷坚硬的金属盒子被他攥紧,手心里留下几个深深的印记。 古时月望着手里的打火机出神,下意识地擦动,按了好几下才有火苗跳出来。他盯着跳跃的蓝色火苗看了片刻,直到拇指传来灼烧感才收手。 “啪哒——”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古时月合上机盖,转身去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国际学校的论坛网址。 乔展说查不到他和郭梓异的关系,古时月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当年那件事从一开始就在被人有意篡改,在他转学离开后又被集体封口,无人敢置喙。 但也并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等待页面跳出的时间,古时月有些紧张地咬住食指,在细微的疼痛中回忆那段对他来说灰暗无光的日子。 郭梓异是他在国际学校的同学,高一的时候他们一起参加了学校组织的研学游,期间他和郭梓异被分到一个房间做室友。 临行前就有带队老师告诉古时月让他在研学期间多帮助郭梓异,老师说得很委婉,只讲郭梓异学习有些慢,古时月作为同学应该多帮忙。 但古时月知道,真正原因是郭梓异的父亲是国际学校的校董,学校需要给校董一份满意的学生成绩单。 那时候的古时月正在为出国留学做准备,研学活动也是他积攒经历的一部分,尽管对此颇有不满,但为了不影响自己的进度,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研学活动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他们不仅需要完成研学期间安排的日常课程,还需要在解决各自的小组课题和单人课题,并在结束阶段作总结性汇报,由研学高校的教授进行等级评定。 郭梓异那时候心思不在学习上,课上得很随便,更不要说自己的课题了。但他嘴甜,不管是对同学还是对老师都能用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让人心甘情愿带他一起做。 古时月并不是没有原则的老好人,他时间宝贵,没多少功夫去帮这位少爷做作业。但郭梓异被他拒绝后也不恼,反而对他越来越好,还在私下对好友说他觉得古时月跟那群巴结他的人不一样。 古时月并不在意他的评价,每天的课题作业已经让人头昏脑胀,他没精力也没闲心,只想快一点结束研学,准备下一阶段的项目。 但两人住在同一间房间,难免比之前接触地更多些。因此,研学结束后古时月和郭梓异的关系也拉近了些,在学校偶尔会结伴同行,古时月那时候暂且将他划归到了朋友的行列。 高一下学期结束时,郭梓异将古时月约在实验楼上的小天台。那里平常没什么人,偶尔会有想放空的学生或者谈恋爱的小情侣。 古时月不解他为什么要约在那里,但看在朋友的份上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最后还是去了。 暑热的六月,傍晚的天台能看到大片的火烧云。 漫天霞光下,郭梓异递给古时月一封粉色信封,并向他表白心意。 古时月当即皱眉,几乎是有些气愤地说:“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说完转身离开天台。 古时月以为自己的态度足够明确,这件事也会在悄无声息中结束。 但高二开学时,一封署名古时月的情书却出现在学校走廊的公示栏处。 情书的内容很露骨,也很不堪,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会明白情书的对象也是个男生。 一时间学校炸开了锅,开学初期正无所事事的高中生们将这件事过分夸大,最后论坛上的帖子将古时月盖棺定论成一个纠缠意淫同班同学的恶心的同性恋。 古时月撕下那封情书去找郭梓异对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梓异低着头不敢看他,说出来的话也很符合当下的设定:“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不喜欢男生的,你这样让我很苦恼。” 古时月没想到人能坏到这个地步。 十六七岁三观尚未完全成型,正是极易被煽动情绪的时候,又是在国际学校这种抱团扎堆严重的环境下,高中生们总是会用最恶劣的语言和行为羞辱人。 那段时间古时月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 但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因为根本不是他做的,即便他们说得再真那也不是他。 古时月父母都是法律从业者,从小就教育他要拿事实证据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反驳口说无凭,于是主动去寻找证据。 他去找学校保卫处申请调取小天台和走廊的监控,却被告知没有正当理由无权查看。他据理力争,很快将保卫处负责人说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最后搪塞他说监控损坏。 就在事情闹到要报警的地步时,古时月被请去了校董室。 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古时月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校董的安排,原因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我儿子不能是同性恋”。 “你父亲是律师对吧,”中年男人抖了抖烟灰,眼神不屑,似乎多跟他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你如果不想你父亲的律所出事,就听话乖乖转学,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郭梓异面前,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那天古时月离开学校,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很久。眼泪忍不住成串滚下,近日来的压抑和委屈彻底爆发,他站在熙攘的马路上失声痛哭。 他哭自己的渺小,恨自己的单薄,但他也毫无办法。 他见过听过太多不公的案例,也从父母口中听到过当事人反杀律师法官的事件,他不会拿家人的安全毛线。 哭泣之后,古时月跟父母提了要转学,原因是不喜欢国际学校的氛围。 古时月父母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和紧抿的双唇,并没有多问什么,在向他反复确认不需要帮助后同意了他的要求。 最终,古时月转校离开满怀恶意的人群,郭校得到想要的结果。 之前那些不光彩的过程就没必要再存在,否则只会给他儿子贴上洗不清的污点。因此,所有有关的信息在一瞬间消失。 古时月在校园论坛翻翻找找,按照年份找到当年的帖子。太过明显的帖子早被删得一干二净,但好奇心驱使下总有人会想尽办法隐藏。在跳转多次外链后,古时月终于找到一篇还算完整的事件复盘。 几张照片和截图中满是造谣,帖子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古时月强忍着要呕吐的恶心将所有图片保存下载,然后一秒不敢停留地合上电脑。 他将脸埋在手掌心,试图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在重新遇到郭梓异之前,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到过那件事了。 转学之后他有段时间很封闭,每天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亲近,在学校能一天不讲话。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某节留在教室睡觉的体育课课后。 同样是晚霞漫天的午后,他睁开眼,看到坐在他后排和他并不熟,甚至古时月一度认为很讨厌自己的乔展正趴在他面前,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古时月能闻到乔展身上洗衣液的干爽味道。 见他睁开眼的乔展猛地起身,一脸惊恐地噔噔噔朝后门跑去。 那天之后,乔展犹如一个凭空出现的陀螺,开始整日围在他身边转,强硬地挤进了他封闭的小小世界。 古时月后来一度认为自己因祸得福,尽管遇到了糟心的事,但他也因此来到乔展身边。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补偿。 想到这里,古时月的心情莫名又安定下来,像是被熨过的褶皱,变得平整又温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挂心 凌晨三点,古时月在客厅沙发上醒来。 这几天夜里有些降温,古时月缩在沙发里觉得有点冷,拽了拽身上的毯子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踢到地上去了,只剩个小角被抱在怀里。 卷卷窝在地上毯子的另一角,听到他起身的动静跟着抬起了头。 古时月摸了手机看一眼,睡觉前给乔展发过去的消息通通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他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竟然觉得有些头脑发胀。 睡是睡不好了,古时月干脆起身去了衣帽间。 乔展早上七点多的飞机要出发去云州,机场离市区远,最晚四点多就要出发,算算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乔展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古时月又重新打开确认。他查了云州那边的一周天气,虽然没有家这边冷,但也有一天要下雨降温。古时月又从衣柜里找出件外套放了进去。 看着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古时月总觉得缺点什么。但他这会儿也不太清醒,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不明白,最后干脆顺着衣帽间再到卧室书房全部转了一圈。 等看到床头柜里的药盒时他才想起来乔展的药没放进去。 古时月坐在床头按照早就熟记于心的处方准备定量的药片。除了每日按时服用的药品,他又额外带了几片安眠药。 等收拾好乔展的行李推着行李箱出来时,大门处传来密码输入的声音。 古时月推着箱子快走了几步,刚在门口站定就见周助理推门进来了。 古时月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点僵住,很滑稽地楞在原地。 周助理开门见到他站在门口也是吓了一跳,“古先生,您没休息吗?” 古时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问他:“乔展呢?” “乔总已经出发去机场了,时间太紧他再回来有些来不及,所以让我来拿行李。”周助理接过古时月手里的行李箱,“就这些吗?” “对,都在这里了。”古时月答完又追问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给他发的消息他都没有回。” 周助理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斟酌着语句讲:“司机报备的行程是从酒吧街那边出发的,乔总应该是手机没电关机了,他给我打电话用的也是别人的手机。” 古时月听完他的解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担心他喝太多酒,于是重新跑回卧室找出家里的醒酒药塞给周助理。 “他最近在吃药是要忌酒的,你多劝劝他,别让他再喝了。”他有些焦急地叮嘱着,又想起乔展喝了酒胃里会不舒服,应该给他吃点东西,于是转身跑去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门打开,上下几层塞满了食材。 冷冻层里放着叠好的保鲜盒,每个盒子上都贴好了标签,写清楚了菜品名称和日期。 这是乔展给他留的晚餐。 古时月上班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对吃饭很敷衍,有时候晚上回家干脆不吃。乔展出差前给他留好了这几天的晚餐。尽管冷冻加热后口感变差,但至少不会让古时月饿肚子。 最上层放着两层捏好的蟹黄小馄饨,是乔展自己包的,标签上备注了烹饪时长和方法。古时月想起自己前几天说过一嘴现在螃蟹很肥,没想到乔展能变着花样给他做。 他甚至不知道乔展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明明两个人除了工作时间都待在一起,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可乔展做这些的时候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古时月站在冰箱旁,看着琳琅满目的冰箱愣神,鼻腔涌上一股酸气,从昨晚积攒到现在的眼泪喷涌而出,瞬间挂了满脸。 周助理在身后提醒,“古先生,时间要来不及了,还有需要带的吗?” 古时月回神,胡乱在脸上擦了两把,从冰箱里拿出三明治和牛奶,“辛苦你到机场给他热一下,他喝完酒得吃点东西再吃醒酒药,不然胃会不舒服。” 古时月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好,他低着头将东西递给周助理,喃喃道:“辛苦你了。” 周助理拿上东西走了,他到机场时乔展那边也刚到,正要进安检。 周助理小跑几步追上他,将古时月给乔展带的早餐交给他,“古先生让我带给您的,待会儿到休息室帮您热一下,不过牛奶应该是带不进去了。” 来的时候他原本想提醒古时月液体过不了安检,但当时看到他低着头藏眼泪的样子,周助理也不忍心,原本想着等进去后重新买一份,没想到能在安检外和乔展会和。 乔展看着手里冰冷的三明治和牛奶,问周助理:“他怎么样?” “我去的时候古先生没有休息,应该是在等您。” 周助理说,“走的时候古先生好像是哭了……” 他说得有些犹豫,像是怕面前沉默不语的乔展跟着揪心,然后不管不顾掉头回家,最后只说是“好像”。 乔展昨天晚上出门后跑去喝闷酒,又惦记着早上要赶飞机不敢多喝,就只能喝点低度数的调和酒,结果越喝越难受,凌晨找了家酒店洗了个澡将就着眯了一会儿,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听到周助理说古时月在家哭了,乔展眼睛里的血丝瞬间又多了几道,心里胃里都难受,像是着了一把火。 乔展站在安检外喝空了手里的牛奶,这才赶在机场广播前过了安检候机。 排队起飞时,乔展的手机终于充上电开了机。 看着信息列表里古时月发来的一长串消息,乔展的心被撕成两半,一半还气着他,一半又忍不住为他难过。 自己一晚上没有回消息,古时月肯定很担心。 正想着要发一句什么过去,手机震动了下,古时月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展哥,你登机了吗?】 空姐过来催促关机,乔展应了声,低头快速在键盘上打字。 【登机了,你吃早餐,不要哭】 颠三倒四的一条信息。 乔展快速发完关了机,他望着窗外急速下降的景物,觉得跟着下降的还有他被古时月牵住的一整颗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骚扰 过了个周末,古时月拿到了乔展那期采访的成片粗剪。 乔展表现得很好,视频里的他看起来专业又认真,每个问题都说得清晰透彻,也没什么需要剪掉的卡顿。 但古时月还是亲自去了趟剪辑室看他们改了两个画面。乔展的右脸更上相,有几处画面可以再稍微调整一下。 “这个和后面三分钟那里,”古时月指着自己的标记处给剪辑师看,“这两处画面替换掉,切一下视角。” 剪辑师拉着进度条来回看了眼,“这个也不偏吧。” “没偏,只是乔总右脸更好看点。” 剪辑大哥乐了,噼里啪啦地按键盘,“瞧这采访待遇,不知道还以为咱娱乐节目呢。” 古时月笑了下,随意解释道:“强迫症啊,没办法。” 两个画面改完,古时月就着工程文件又倍速看了一遍画面。 乔展的脸穿插在其他素材画面之间,嘴唇张合,下巴微抬,每一个画面都跟印在他心里似的。 古时月默默叹了口气。 乔展走了三四天了,除了那天起飞前给他发的那条没醒酒似的信息,古时月发过去的其他消息他都没回,明显还没消气。 倒是周助理还按时跟他分享乔展的每日行程,说他在云州的考察不算很顺利,这几天基本上没闲下来的时候。 古时月也不敢再打电话给乔展,怕打扰他工作是一部分,再就是也不知道电话里要怎么说,总觉得两个人隔着这么远怎么说都说不到心坎上,何况他们分开前还吵那么厉害。 装着一箩筐心事,古时月这两天也高兴不起来,偏偏最近的工作都和乔展有关,严重影响到他的效率。 古时月又站在窗前吹冷风,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紧接着把后续工作交给了段阳,马不停蹄地进入下一项任务。 头昏脑胀地忙完一上午,终于到午饭时间,古时月这几天都跟组里同事一起吃食堂。 饭桌上大家还调侃他,“组长最近怎么没看你带饭啊,嫂子不在家?” 古时月笑笑,忍不住又想起乔展在他这里的人设,说:“他出差了。” “怪不得,看你这几天都蔫巴了,原来是少了爱情的滋润。”同事哈哈大笑。 “我这就是加班加的。”古时月提高声音反驳。 说起加班大家又开始哀嚎,最近因为内部调整的事弄得台里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开始拼命上强度,争取在领导面前多露脸表现,个个卷生卷死,都快要熬不住。 “等忙完这段时间的,”同事发狠般嚼着嘴里的菜,“我们一定得出去搓一顿好的,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现在说有点早了,至少半个月后再说吧。” “你不懂,这就是吊在我眼前的那根胡萝卜,我得现在就吊着,不然后边半个月我都坚持不下来。” “就是就是。”另一位同事附和道,顺便还提出自己的建议:“我想吃那家日料,叫什么来着,贼贵那个。” 身边的同事说了个名字,古时月听着觉得有点耳熟。 “对对,就那家。” “哦,那家,”段阳在一旁插嘴,“好像就是乔总他们公司旗下的,他们今年新开了好几个新餐饮品牌,这个是最火的一个。” 几个同事恍然大悟,刚才吊胡萝卜那位同事听到乔展的名字又想起什么,压低什么神神秘秘地讲:“诶,我跟你们说个乔总的八卦。” 低头默默吃饭的古时月又默默竖起了耳朵。 “什么啊?” “快点说别吊人胃口。” 萝卜兄看大家都一脸期待,这才装腔作势地咳嗽一声悄声说:“昨天我一个在云州台的大学同学跟我说展月集团老总在他们当地考察呢,刚好他去那边拍宣传片就见到了,还住在一个酒店。” 一听到“酒店”这个关键地点,同事们都知道是有关桃色新闻的,脑袋凑得更紧了。 古时月也装模作样地凑过去,同时在心里想了想着乔展这两天的行程。 同事们一脸期待,催着萝卜兄有话快说不要吊人胃口。 “那个谁你们都知道吧,”他说了个最近很火的女明星的名字,“这两天跟乔总出双入对的,大晚上还跟着一起进房间。” “我去,不是吧……”同事们一阵唏嘘,说:“怪不得她资源那么好,原来是有金主。” “诶也不一定是金主,乔总不是结婚了么,会不会人家俩是真夫妻?只是一直没公开?”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古时月听完,把凑过去的脑袋收回来,默默喝了一大口汤,内心颇为复杂。 乔展不会跟什么女明星出双入对的,这点他很放心,乔展不是那种人,不会做那种事,也不会有那种心,估计就是刚好走到一块了有什么误会。 “那也说不准啊,说不定是瞒着他老婆在外瞎搞呢。” “对啊,那可是影后啊,真要是他老婆怎么可能舍得隐婚,不得天天到处宣扬了。” “人家大老板像你一样狗窝里藏不住骨头啊,那叫利益纠葛大局为重你懂不懂。” “明星算什么,现在这些个大老板哪个不玩明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什么样的没有。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电视台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信息密集地,采访对象的花边新闻他们这些需要详细了解的记者也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平常工作的时候就算知道也要装不知道。现在非工作时间一群人放开了说,说着说着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古时月最烦的就是这些闲言碎语,有人说他时,他就算内心不安,但至少还能维持表面和平。 但现在一群人当着他的面说乔展,两句就让他受不了,同时又恼怒于自己在外没有替乔展辩解的身份。 不知道谁说了句“装得挺正经的,指不定背地里怎么花呢”,古时月彻底坐不住了,端着餐盘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的动作带着往后,跟地板摩擦发出不小的声响。 同事们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纷纷抬头看他。 古时月的视线来回扫了一圈,声音发冷地说:“乔总不是那样的人,都别瞎说。” 一群人有些讪讪的,一旁一直安静吃饭的小如跟着古时月站起来走了,剩下的人也收拾收拾散了。 古时月原本就不美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什么隐婚女明星,什么玩得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此时此刻,自己憋闷到不行的古时月终于真情实意地理解到乔展不爽隐婚的心情了。 尽管两人的出发点不同,乔展是为了炫耀,古时月是为了保护,但这种无法痛快说出来的感觉真的很让人不爽。 更让人不爽的是乔展这次铁了心要跟他搞冷战,一直到周五节目播出时古时月也没收到乔展的信息,更不要说之前不间断的电话问候。 要不是周助理每天按时跟他汇报,古时月都以为是他那边出什么事了。 临近下班点,古时月在办公室看播出画面,脸色阴沉。 他这两天被乔展气得上火,现在看着他在画面上笑就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手里的文件甩到平板上遮住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 有人在外面敲门,古时月喊了声进来。 摄影师小米探头探脑地从外面进来,问:“组长你忙吗?”边说边转身把门锁好。 “不忙,先坐下,”古时月指指对面示意她先坐,问:“有事吗?” 小米有些难为情,双手背在身后,支吾了半天,再抬头却突然看到古时月桌面上一沓资料。 最上方正好是乔展的调查资料,乔展的照片印在最第一页。文件纸张已经皱皱巴巴了,看起来像是被人多次翻开又折叠。 古时月顺着她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他刚刚一直攥着的文件是乔展的资料,刚才为了泄愤朝文件撒气来着,这会儿都快被他弄稀碎了。 当着小米的面,古时月强装镇定地把文件拿过来,结果刚拿起来就漏出下面平板屏幕上乔展的脸。 屏幕亮够一分钟自动息屏,古时月和小米都有些尴尬。 这下弄得好像他对采访对象有什么不可说的感情似的…… “那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小米终于鼓足勇气开口,“组长你不要怕。” 古时月:? “我怕什么?”古时月不明所以。 “他呀!”小米站起来指着他手里的资料,义愤填膺道:“那天采访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趁我们都出去了就往你身边凑,他还摸你大腿!” 似乎是怕别人听到,小米又压低声音凑近古时月说:“他性骚扰你对不对?” 天呐…… 古时月觉得脸上瞬间烧起来,一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米看他表情却误会是自己说对了,继续说道:“那天我去了就觉得不对劲来着,那个乔总看你的眼神跟个变态一样,都快黏你身上了,哪有那样的。” 原本只是觉得奇怪,但小米被叫走又回来的时候却透过门缝看到采访对象乔总挤在古时月身边,手还不老实地往人家身下摸。 “我原本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今天听他们说这个乔总跟女明星乱搞,我就觉得我没错,他就是个变态!” “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古时月头皮发麻,脸上的尴尬快掉到地上去了。 他还在组织语言,小米突然伸手给他一个u盘,“这里边是那天的录像,我走的时候不小心按了开始,虽然没开收音,但他动作看得很清楚,全都录下来了。” 小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神里有很多怜悯。 古时月摆摆手,急忙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不是变态,也没有乱搞,更没有性骚扰我。” 古时月快崩溃了,小米却觉得他是有苦难言,怜悯的眼神换成了鼓励,“组长你放心,我可以给你作证的,你不要怕他,就算他有钱又怎么样,我们可以告他!” 她努力向古时月传播正能量:“我上一份工作也有同事被甲方骚扰,但我们根本不怕他,当场抓住他报警了。他立刻就怂了,还跪下求着不要抓他,其实他们都是群怂货,面对他们就要硬气起来,不然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小米化身正义大使,机关枪似的开始突突,古时月看她闪烁着正义之光的眼神,尽管还是尴尬地找不着北,但突然觉得她很可爱也很勇敢,就突然有点想笑,还想过去拍拍她的肩跟她说好样的。 等小米终于停下来,古时月挠了挠头,问:“我可以说话了吗?” 小米表情坚毅地点了点头,看着他。 古时月忍着全身的别扭举起左手,指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说:“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吧。” 小米点了点头。 “其实……乔展就是我老公。”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古时月都要怀疑时间静止在此刻,小米终于机械一般站了起来,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同手同脚地离开了古时月的办公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30 第23章 理解 一直到下班古时月都没能从那股能杀死人的尴尬中缓解过来, 他自己待在办公室,企图用工作填满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但实际作用不大。 只要一想到乔展被不明情况的同事当成性骚扰的变态狂, 古时月就觉得脸都要烧起来,最后来送东西的段阳还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古时月随意搪塞过去,强忍住尴尬交代完工作, 等组里其他同事都下班之后才偷偷打开了小米给他的那份录像。 因为采访是乔展的单人镜头, 机位也都是提前摆好的, 正常来说画面里是看不到古时月的。但当时采访还没开始, 古时月并没有坐在自己的采访位置上,从画面里能看到他的半个身子,但是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乔展当时凑在他身边, 正好是在取景画面内, 姿态亲昵,动作暧昧,完全不是工作交流中应有的亲近,摸他大腿的那一下拍得也很清楚。 总之从没有收音的画面里看到的, 确实很像是他在被骚扰。 古时月哭笑不得,看着画面里的乔展突然开始疯狂想见他。 平常总说乔展粘人, 但都被粘了这么久他也早就习惯了, 现在这么长时间不在身边, 连信息和电话都没有, 想念的同时古时月也觉得委屈, 就算当时他做的不对让乔展生气了, 但也没他这样不理人的吧。 古时月很想抓着乔展问清楚他到底怎么做到这么狠心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 他已经打开了航空公司的网站查询航班信息。 飞去云州的航班晚上还剩最后一班, 八点半起飞, 十一点落地,好在周助理昨天说他们已经回了市区,下塌的酒店离云州机场只要半小时车程,快的话应该能在凌晨赶到。 古时月关了电脑,拿了外套就匆忙下楼开车,回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自己先开车去机场。 唯一麻烦的是家里有只嗷嗷待哺的小狗卷卷让人不放心。 古时月开出停车场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时女士过了半天才接起来,听那边声音有些吵,可能是还在外面。 来不及寒暄,古时月开门见山地说:“妈,我现在有事需要去趟外地,家里最近养了只小狗我不放心,你跟爸帮我照顾两天吧。” “你们养狗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没听你说过,什么品种的?”时女士惊奇道。 “没什么品种,田园犬,前段时间乔展捡来的。”古时月没心思唠家常,急忙交代:“小母狗,怀着孕呢,怕它自己在家不行,你直接去家里接过来吧,东西都在阳台上,回头我把注意事项发你。” 时女士察觉到他语气中的焦急,换了个安静点的地方问他:“怎么这么着急,你要去哪?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古时月放平语速掩饰情绪,“我去找乔展,临时决定的,现在在机场路上。” 古时月含糊其辞,但怎么可能逃过时大法官的火眼金睛。 “你们又吵架了。”时女士直接点明,甚至都不是疑问句。 古时月沉默片刻,时女士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像无数操心孩子婚姻生活的过来人家长一样开始教育他:“你又怎么惹小乔生气了,都给人家气到外地去了。” 古时月崩溃:“妈,哪有你这样的,你怎么上来就说是我气他的,说得好像我整天无理取闹一样。” “我说的有错吗?”时女士开始翻旧账,“人家小乔多好的孩子,一点脾气都没有,对你言听计从的,什么时候舍得跟你生气,哪次吵架不是你把人气得受不了了。” 古时月上了机场快速路,没办法再分心跟他妈打嘴仗,干脆认错道:“我知道了妈,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要去跟他道歉了,你就别念我了,赶紧去我家把狗接过来。” 时女士听到他那边的喇叭声,也不跟他都说了,应下来就要挂电话,嘱托他好好开车的最后还不忘传授经验:“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得学会互相理解。” “知道了。”古时月应答的同时在心里吐槽,明明以前你跟我爸吵架都骗说你们只是在辩论,必须要有一方胜利才算结束,这时候倒教育起我要相互理解了。 其实他俩真没怎么吵过,时女士说得没错,乔展在家都听他的话,虽然偶尔会不讲理耍脾气,但只要古时月一哄他就自己好了,唯二的两次生气还都被时女士撞见。 上一次还是公司决定上市前,当时古时月为了让乔展不对外披露婚姻关系,想要签婚内财产协议划分公司股权,乔展死活不肯同意,那也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吵架。 乔展当着律师的面忍不住提高声音,问他:“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吗?当初结婚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现在谈这些要划分界限,我求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 “我只是在就事论事,”古时月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吵,强装镇定道:“对外披漏后会对你影响不好。”毕竟国内还没真的合法,观念上也不算完全开放。 “能有什么影响?”乔展不解,“只有出现重大变动时才需要对外披露婚姻状况,咱俩除了离婚还还会有重大变动吗?难道你觉得我们以后会离婚?” 一旁的律师很有颜色地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交流,但交流结果是乔展撕了婚内协议并坚决表示不同意。 之后他们就这个问题谈过很多次,两人都不想妥协,家里的氛围也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是乔展先妥协,答应了签婚内协议,古时月独立于公司之外,放弃应有股权,之后不参与任何公司决策。 再之后就是时女士在公证处看到乔展去做遗嘱公证。 时女士见他一个人来还以为乔展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要改遗嘱但又瞒着家里人,急忙打电话来问古时月,问半天才明白是两人在家吵架赌气。 古时月不要应有的那一份,乔展就要在别的地方给他做保障。 而面对古时月的询问,乔展面色坦荡:“除了离婚,重大变动还有死亡,你总得选一个。” 这话明摆着就是要气人,古时月听不得他张口闭口说死,当场被他气红了眼。 古时月觉得时女士说得不对,每次吵架被气得更狠的明明是他才对。 这次也一样,古时月都准备好跟他解释了,乔展却舍得这么久不理人。 他觉得这样下去很不好,决定等一会儿见到乔展后要好好跟他讲清楚不可以生气就搞冷战,这明明就是冷暴力! 另一边远在云州的乔展还来不及顾忌老婆的生气,因为他自己已经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这次来云州是考察度假村的选址,因为投入很大又是多方出资,各方都很重视,来的也都是各家顶头的负责人。 结果来之前都好好的,考察中途云州当地的出资方意见比较大,最后多方探讨后决定撤资。 临时少了将近四分之一的资金,前期开发会有不小的挑战。强龙不压地头蛇,少了当地企业开路,拿地的过程也并不顺利。 一群人吵了又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今天实在吵不动了,下午的时候没人谈工作的事,都被合作方拉出来消遣。 乔展在温泉酒店待了一下午,他跟杨三都什么兴趣,下午泡了温泉就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乔展照例打开□□查看古时月的活动轨迹和浏览内容。 他这段时间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晚上睡觉都要看着定位信息,确认古时月自己在家里待着没有去什么危险的地方,然后靠脑海中幻想老婆在家的活动来安慰自己。 不是不想打电话和回消息,只是乔展觉得他俩的事不能一直这么含糊其辞,他总得强硬一次,不然这次翻了篇儿,总有一天等再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又翻回来了。 古时月发过来的信息他每条都看,每天都想着他能来主动给自己一个解释。结果他每天就是没话找话地报备行程,不是吃了什么饭就是干了什么事,云淡风轻的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乔展气得不行,又忍不住自己脑补很多古时月可怜巴巴守着手机等消息的模样,好几次都差点要失守底线。也幸好这几天忙得上火,让他也没时间思考。 不过今天下午难得放松了一会儿,乔展心里那根本就不紧绷的弦此刻都要被温泉泡散了,他看着古时月给他发来的食堂午餐照片,很想问问他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吃饱吃好。 等消息都输入到信息框后,发送的前一秒乔展心里另一个邪恶小人就跳出来,在他脑子里怒吼:你忘了他做了什么吗?!他都没跟你解释清楚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原谅他! 不仅怒吼,邪恶小人还控制着意识薄弱快要陷入睡眠的乔展删掉了对话框中的内容,重新输入了一句什么。 一旁善良的小人见状也着急地要跳出来说什么,但乔展此刻身心俱疲,两个都要打起来的小人都无法让他清醒,很快手一松手机跌到一旁就睡了过去。 等乔展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乔展按亮床头灯,靠着床头撒了会癔症,半响摸过手机来看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手机上有秘书发来的明日行程以及公司那边的各项工作,乔展一一看完回复后往下滑动消息列表,周助理在一小时前发来了消息询问他是否方便通话,没得到回复后给他留言并发了邮件。 乔展看着周助理发来的“古先生与郭某关系调查情况”,愣了愣神,点开前莫名有些紧张。 邮件的内容很长,文字说明很多图片较少,并且开头就说明大部分内容均已无确切来源,不保证完全真实可靠。 仅有的两张图片是当年那封被贴在学校走廊里的那封署名古时月的情书,经过对方转载图片画质受损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乔展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是古时月写的。 乔展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一段段看完,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光线从他斜上方照来,让他紧绷的脸部肌肉变得阴沉可怖。 他沉默片刻,仅存的理智让他退出邮箱点开通讯录找到杨鑫淼的电话拨了过去。 杨幺那边十分热闹,估计有事在哪个酒吧夜店潇洒。 乔展阴沉着声音说:“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问你。” 杨鑫淼喝的不少,但人还没醉,强撑着跑去洗手间放水顺便听乔展问话。 “我老婆和郭梓异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当年他退学是不是因为他?” 杨鑫淼捕捉到关键词,瞬间清醒了过来,不过他脑子还不足以支撑他完成掩饰这项复杂的工作。 “你知道了?!” 乔展不跟他废话,也不打算让他废话,他根据邮件内容自己大概复述了一遍:“当年他被郭梓异表白,拒绝后有人模仿他的笔记写了一封情书贴在走廊,之后有人造谣传谣,他被学校的人骂到退学。” 乔展的声音已经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是这样的吗?” “我草他妈的,”杨鑫淼那边传来一声怒骂,“郭梓异个王八蛋,傻逼怂货一个,当年是他先跟嫂子表白,后来被他家里人知道吗,他那个混蛋爹出手设计,嫂子是被他们逼到退学的。” “他妈的一群高中生懂个屁啊,要不是有他爹在背后引导怎么可能所有人风向都一致。都是他们设计好的!”杨鑫淼火气上来骂了许多难听点。 乔展声音更哑了:“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杨鑫淼叹了口气,“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那时候你俩都在一起了,我当时也以为是那样的,我怕他骗你,私底下去找嫂子问,他跟我说了但不让我告诉你。” “展哥你别怪嫂子不说,当年那事儿放谁身上都受不了,他们骂的那么难听,就算他跟你解释也会怕你不相信,所以才瞒着你。反正后面姓郭的也不会让这种事再见光,慢慢就没人知道了。” “我知道了……”乔展声音低了下去,“太晚了。” 他终于知道古时月为什么不肯公开他们的婚姻状况,为什么看到郭梓异会失魂落魄,为什么要时刻避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理解了,但他知道的太晚了。 手机被他攥紧,在手掌上勒出泛白的印记,安静地房间中只能听到急促又粗重的呼吸声。 乔展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种声音——他要撕了姓郭的一家。 回去的飞机最早的也只有明天早上的,乔展安排秘书订票后就开始处理这边的工作。 他机械地敲着键盘处理工作,整个人却像是被分成了两半,这一半还能强撑着工作,另一半的却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在彻底失控的前一秒,酒店的房门被敲响,日思夜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展哥,你睡了吗?” 第24章 夜晚 乔展差点以为自己是神经错乱了。 古时月站在酒店门外, 拿着仅剩百分之三电量都是手机再次确认周助理告诉他的门牌号。 5206,就是这间没有错啊,怎么没人?是睡着了还是没回来? 手机电量容不得他过多纠结, 古时月刚按下拨号键酒店房门在面前打开了。 乔展穿着真丝睡袍,前襟微敞,拉开房门的动作间露出大半胸肌, 看到门外的古时月后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我是在做梦吗?”乔展喃喃出声。 古时月抬手掐了他的脸, 问他:“疼吗?” “不疼。”乔展摇了摇头, 他只感觉到古时月手指上微微的凉意。 古时月看他这幅傻了的样子朝他肩膀上拍了一掌, 比刚才用了点力,“你先让我进去。”大半夜堵在酒店走廊像什么话,待会儿被人看到又不知道要传出去什么新闻了。 乔展如梦初醒, 抓住古时月拍他肩膀的手腕猛地用力将他拉了进来。 古时月没准备, 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几乎是栽进他怀里的。 乔展用脚踢上门,紧接着抱着古时月朝后将他压在门板上。 “对不起……”内心的苦涩和愧疚在见到古时月的这一刻终于找到宣泄口,连带着多日不见的思念一齐喷涌而出。 “宝宝对不起, 我不知道,都怪我。” 古时月反应不过来, 满腹疑惑, “你对不起什么?” 乔展抱他更紧了,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抱在怀里, 呼吸急促, 整个人显得格外骄躁。 “怎么了?”古时月艰难地从他肩窝处抬起头, 让自己能顺畅呼吸, “你先放开我, 我喘不上气了。” 乔展这次反应过来, 松开紧抱着他的手,朝后微微退了半步。 古时月撑着门板缓了口气,重复问道:“你怎么了?” 刚刚满腔情绪翻涌,此刻稍稍冷却下来乔展却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刚刚得知的真相他自己都还没消化得了,这时候也理不清头绪,怕自己贸然提起会伤到古时月。 乔展抹了把脸,拉着古时月往客厅走。 古时月被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看到他放在茶几上的电脑还亮着,几份文件散落在周围。 “这么晚了还在加班?”他心头疑惑更深,直觉是出了什么事情,心里的不安多了几分,面上也多了几分忧虑,皱着眉抬头盯着乔展看。 乔展没坐,迎着他的目光蹲在他跟前,拉着他的手微微摩挲着。古时月也反握住他。 “我都知道了,”乔展斟酌着开口,“你和郭梓异的事情。” 乔展说完明显感觉到自己握着的古时月的手僵硬了一下,不只是手,古时月整个人都有些愣神。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并没有很惊讶,“你知道了啊。” 乔展仰头看他,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有多到要溢出来的怜爱。 古时月看到他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准备好要告诉他,此刻心里意外地很平静,对过去那些事也没了自以为的胆怯。 古时月抽出被他攥紧焐热的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侧脸,“是因为这个跟我说对不起吗?” 乔展“嗯”了声,很乖地点了点头。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我不知道,我以前不知道。” “我不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 古时月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乔展顺从地坐下,手却没松开,一直攥着他。 再开口时古时月的声音清亮又轻柔,说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并没有如往事一般的沉闷,像是在说起一段不够精彩的校园往事。 “总之我从国际学校退学,又转学去了我们的高中,我们在一起后我很久没有想过那些事了,一直到校庆时再遇到郭梓异。我原本以为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能坦然面对了,没想到还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古时月顿了下,又缓缓道:“但是后来想想,其实也不是怕他,就是总会想起来那些骂我的话,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千夫所指,又觉得很委屈。” 手机里还存着上次找到的学校论坛里的一些发言回帖,他甚至自己做了一个事件介绍,准备等跟乔展坦白时拿给他看。但现在古时月觉得还是不要拿出来得好,因为乔展脸上的表情已经比他还要难过和揪心。 他终于开口,从他对那段过去看似云淡风轻的叙述中点明深藏其中的其他东西:“所以你才不愿意公开对吗?” 古时月被他这样看着,像是被穿透灵魂。他根本不用多说什么,乔展只要知道一个客观的事实就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我只是,想再等一等,”古时月还有种被戳破后的难为情,“等我们再厉害一些,再强大一点,等到不会有人再敢当面对我们评头论足时再公开。” 被人指名道姓欺辱的感觉并不好,他已经经历过一遍,他不想让乔展也经历这些。 乔展又抱住了他,温暖有力的手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拥入怀中,古时月听到他有些颤抖的呼吸。 “你哭了吗?”古时月埋在他怀里问,想伸手去摸他的脸。 “没有。”乔展的声音很硬,胸膛传来很闷的翁鸣,他反问道:“你当时哭了吗?” 被人造谣,被人辱骂,被全学校集体霸凌又被逼无奈退学后,你哭过吗?有人安慰过你吗?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乔展心里压了千万斤重,他仅仅只是多年后的旁观都已经快要受不了,他不敢想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古时月会有多无助。 “没遇到你之前哭过。”古时月往上挣了挣,侧脸压在乔展肩膀上,说话时有湿漉漉的热气扑到乔展裸露的胸膛上。 “遇到你之后就没哭过了。” 古时月又想起那个霞光满天的午后,体育课下课后他从课桌上抬头,一睁眼就看到乔展离他很近地盯着他。 后来乔展说他当时只是跟朋友打赌输了,赌注是去亲班里最讨厌的一个人。 古时月知道他刚转学时并不讨人喜欢,总是我行我素,还拒绝跟同学交流,大家不喜欢他也是人之常情。 乔展当时说:“因为你总是不理我呀,明明坐在我前边应该是最好的兄弟才对,但是考试的时候不给我抄,作业也不给我看,全班就只有你不理我,我只能去亲你。” “可是我趴下去的时候看到你的袖子上是湿的,一看就是在哭,睫毛也湿了,睁眼看我的时候真的好可怜,我就一下子心软了,没办法再讨厌你了。” 那是乔展第一次看到他哭,也是最后一次,就像古时月自己说的,遇到乔展是上天给他的礼物,代价是收回他咸苦的眼泪。 “对不起。”乔展又向他道歉,“我那天不该冲你发火的。” “都说了不要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会变得更厉害,厉害到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乔展向他承诺,“我也不提公开的事情了,以后都听你的。” 说起这个,古时月终于想起今天突然飞到云州的原由,他又开始尴尬。 “已经公开了,”古时月闭着眼说,“你绝对想不到是因为什么。” 乔展:“什么?” “那天采访,你摸我大腿的时候被摄像师看到了,人家跑来跟我说你性骚扰我,让我报警抓你。” 乔展今天一晚上情绪变动太多太快,现在听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茫然,仔细消化了一分多钟才明白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尴尬朝他隔空袭来。 “我靠……这真是……” “所以我跟小米说了你是我老公,不然你就要被当成骚扰记者的变态狂了。” 从前一直期待的事情在最不期待的时刻被突然实现,还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乔展都要被气笑了。 “不行,我的形象需要急救一下,你还我清白!”乔展不满,觉得自身形象被大大折损。 古时月耸肩,推开乔展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卧室,“谁让你不老实。” “那能怪我吗?”乔展跟上去,“你看见我还知道犯花痴呢,我看见你魂都被勾走了,怎么可能老实,我忍不住啊。” 忍不住的还有其他事情。 两个人分开一周多,刚才被情绪感染顾不得其他事情,现在古时月刚踏进浴室乔展就要忍不住了,古时月门还没关严实就被他瞅见机会跟了进去。 等再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三点多了,外面天都快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兴奋,他们两个竟然都没有很困,闭着眼在昏暗的卧室相拥。 古时月想起客厅桌上的电脑,问他:“怎么大半夜还在处理工作,有紧急任务吗?” “没有,我本来定了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家的,所以要提前交代工作,不过现在不用了。” “你现在知道急了,”古时月语气里带上点小埋怨,“这些天我给你发的信息你一条都没有回。” “那我不是没消气嘛,我也想硬气一回的,原本想等你主动解释我才原谅你的,谁知道你当没发生过。” “我只是想等你回来再当面说。” 虽然跟预想有差距,但至少现在结局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古时月先来找他当面说。 古时月拍拍他的后背,问他:“那你现在消气了吗?” 乔展哪里还敢再气,他心疼还来不及,“咱以后都不生气了,影响感情。” 这一点古时月很认同,同时也提出自己的要求:“那你不许不理我。” “不会了宝宝,我以后再犯你就揍我好了。” “我不,”古时月立刻拒绝,“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会摧毁感情的。” 乔展失笑。 古时月又说:“再说了,你要是还像这次一样躲到外地来,我上哪揍你去?” “那我以后走哪都把你带上,让你不管到哪都能揍到好不好。” 又开始变身乔三岁了,古时月被他的幼稚感染到,竟然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受不了。 混乱的一晚在他们幼稚的小话中画上句号,古时月在乔展怀里睡得很香,也因此并未发觉身边的乔展一夜未眠。 第25章 小情 第二天一大早, 许秘掐着时间来敲门。 前一晚老板大半夜发神经要她定了一大早的飞机,现在没睡几个小时就要起来叫人起床,许秘困得精神恍惚, 但还是拿出超高的职业水准,在乔展开门前一秒强撑着醒过神来。 “乔总,我们现在出发吗?” 许秘刚说完才发现乔展披着睡袍来开的门, 根本不是要出发的样子。 许秘站在门口抬腕看时间, 内心计算着最迟出发点, “乔总我们最晚还有二十分钟, 需要帮您收拾行李吗?” “先不用了,今天不回了。” 乔展开了门转身往回走,宽大的领口微敞, 露出后颈暧昧的红痕和抓痕, 许秘精神一振,跟进去的脚步也一顿,脸上若无其事,内心万马奔腾。 她跟乔展的时间并不长, 也不像周助理那样对乔总知根知底,但乔展这个老板一向还算正常, 能力不错, 人品也好, 虽然跟着他工作累一点, 但至少乔展不是爱整幺蛾子的那种类型。 许秘一直把乔展当正经人来着。 可是现在, 看到乔展现在这幅样子, 明眼人都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 而据她所知乔展应该是已婚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出轨? 许秘看乔展背影的眼神变了变, 尽管知道自己不该对老板的私生活有所指摘, 但她实在是看不惯,趁乔展背对他撇了撇嘴,内心暗骂。 “临时有变动没来得及通知你,抱歉。”乔展走到套间厨房倒了杯水润润喉。 刚刚在心里骂人,现在又被老板说道歉,许秘内心摇摆不定,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着骂,嘴上倒是接得很快,诚惶诚恐地接道:“没关系的乔总,那我们今天行程继续吗?” 乔展往卧室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漏开一条缝,床上的古时月还睡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古时月露出的小半片肩膀。 乔展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许秘看他的动作,内心坐实了刚才的想法。 这么见不得人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现倒想起来遮掩了。 “你先通知杨总那边,跟他们沟通一下后续安排。”乔展接过她手里的pad看行程单,脸色略显疲惫。 他昨晚一夜没合眼,脑子现在都不清醒,动作间有些浮躁。 许秘内心挣扎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抛开个人道德观,公事公办地尽自己的职责,问:“乔总您脸色不太好,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乔展摇了摇头,他现在没工夫休息,古时月曾经的遭遇让他内心波动巨大,他很想现在就回去将姓郭的一家收拾一顿,但现在手上的工作让他分身乏术。 “你跟姜秘书联系一下,一会儿开个早餐会碰一下,商量看看接下来怎么办。”乔展疲惫揉了揉眉心,“先这样吧。” 许秘接了指示安排下去,走之前又偷偷朝卧室瞟了一眼。 乔展起身朝卧室走去,推开门,房间里窗帘还拉着,一片昏暗。 古时月侧趴在枕头上,怀里抱着一半被子蜷缩着身体,脸蛋上的软肉被挤压得变形,不知是不是做了不好的梦,睡梦中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乔展一手撑在床上俯身轻吻古时月微蹙的眉头,抚平他额间的褶皱。 古时月感受到他的动作微微侧身动了动,睡梦中嗓子传来含混的声响。 乔展动作轻柔地拍了拍,轻声道:“睡吧,宝宝。” 撑着身子看了半响,又偷了好几个香吻,等古时月再次睡熟后乔展才起身离开。 外面天还未亮,乔展坐在落地窗前开着电脑查资料。 郭梓异两年前结婚,女方是他们高中校长的女儿。 国际学校和重点高中,虽然同属教育领域,但两者除了都叫学校以外其他基本上没有相同点,双方校长一个走商道一个走仕途,也并不是能坐到一张桌的人,他们两当人结婚还闹了不小的动静。 按理说郭梓异这样的家庭应该是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的家庭联姻,但最后结婚的对象却出乎大家意料。 许云初是校长跟原配夫人的小女儿,比他们大两届,学习优异能力出众,大学毕业后投身教育事业,现在是一家大型留学机构的创始人。 乔展上上下下地扒拉许云初和郭梓异的公开资料,还是不明白许学姐当年看上了郭梓异什么,这个草包除了有个混账爹以外一无是处,乔展甚至翻出来郭梓异在结婚后闹出来的绯闻。 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明星名人,但圈子就这么点,想打听什么两个弯儿就能问出来。 郭梓异结婚半年后在某夜店玩小男孩,玩得太大伤了人,半夜救护车拉走一个,坊间传闻他性癖特殊,酷爱折磨清纯小男孩,被他送进医院的也不止那一个。 连他都能查出来的事情作为枕边人的许云初不会不知道,但她为什么选择隐忍就不得而知了。 乔展直觉许学姐跟郭结婚并非自愿,这背后的原因就不是靠万能助理就能轻易查到的,恐怕他们自家人才会知道。 乔展烦躁地合上电脑,太阳穴突突跳动,头有些疼。 只要一想到郭梓异和他爹当年对古时月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就没办法冷静,看到郭梓异那些绯闻的时候恶心又愤怒,恨不得二话不说先抡他一顿。 早餐在杨修俞的房间吃的,双方几位负责人围在一起讨论,有坚持再试试的,有主张先缓一缓的。乔展原以为杨修俞会是坚守派,没想到杨修俞喝完咖啡说要先撤。 “留在这里也是磨洋工,没有进展的事待得再久也没用。先回去,云州不行那就跟上面的领导再接触,总有其他办法。” 乔展存了私心想先回,此刻自然也支持。 等早餐会开完只留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杨修俞才说是要回去给杨幺过生日。 难得见三哥这么不专业的时候,乔展笑了笑打趣道:“杨幺要是知道哥你这么想着他,回去又得一蹦三尺高了。” 杨修俞也笑:“不回去他才是一蹦三尺高,能把家都掀了。”笑完又睨着乔展道:“你倒是不用着急了。” 乔展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他这是已经知道古时月过来了。 乔展失笑,没瞒他,“我也不知道他要过来,本来打算今早先回去来着。” 杨修俞看他眼下的乌青,并不多问为什么,只道:“小乔你有什么事尽管张口,除了合作伙伴你还是杨幺最好的朋友,你叫我一声哥,我也拿你当弟弟。” 乔展心下微动,杨修俞平常是最一丝不苟的人,除了对自己弟弟,乔展没想到他会对别人这么关心。 下午还有最后的一个应酬要见云州当地的官员,本来晚上就能回去,但乔展想着古时月昨天半夜赶过来又折腾一晚上有些累,于是让许秘给他和古时月单独定了第二天周日的机票。 许秘拿到古时月的信息去订票心下大惊,他记得这位姓古的记者,前段时间才来公司采访了,看着正人君子一个,怎么能跟乔展一起干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难道是那次采访之后? 许秘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当时亲力亲为跑前跑后,这算不算帮凶啊。想起来之前偷听到周助理说乔太太人美心善,许秘觉得自己简直做了天大的坏事。 内心戏很多的许秘在心里默默向人美心善的老板娘道歉,暗叹乔展大胆到不背人的程度。 昨晚刚见到这就要把人带回去了,乔太太知道他这么猖狂吗? 许秘独守这么大的八卦却无人分享,顿觉倍感煎熬。 乔展交代完重新回到房间,古时月还在床上睡着,乔展算了算时间不太放心,想过去把人叫起来吃饭。 乔展还没刚一碰到床上,古时月就睁开了眼。 “醒了?”乔展亲了亲他,撑在床上看他,“怎么不起来,饿不饿?” 古时月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双手搭在肚子上,一片安详的模样,他闭着眼蔫蔫道:“不想起,疼。” 乔展摸了摸他额头,怕是昨晚在浴室太久会着凉发烧,好在触手温凉,并没有起热。 “哪里疼?”乔展问道。 古时月掀开眼皮扫他一眼,嗓音黏糊:“哪里都疼。” 昨天大半夜赶过来,跟乔展回忆了不好的事情,接着又在浴室瞎折腾,古时月现在身心俱疲,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但其实有一点饿。 正想说要吃点东西,被子下传来好长的一道咕噜声,古时月的肚子率先发出反抗。 乔展隔着被子把人抱住揉了揉,“给你叫好吃的了,我抱你去吃。” 于是古时月像个不能自理的大宝贝一样被乔展抱着又是洗漱又是喂饭。古时月觉得好别扭,挣扎着要自己来,乔展却坚决不同意,看他的眼神没了以往撒娇耍赖的幼稚劲,倒是有股子强势的压迫意味。 古时月收回要去拿勺子的手,乖乖坐在乔展腿上享受喂饭服务。 吃完饭乔展也不肯放过他,摁着他就要掀衣服。 古时月一脸惊恐,拽着裤腰不肯撒手,怒道:“乔展你够了!” “给我看看,”乔展强硬地扒了他的裤子,“不是说磕得疼吗,我看看哪疼。”看他这幅誓死不从的样子,乔展笑道:“宝宝你想哪里去了,怎么这么色。” 还不都怪他前科累累,古时月被他气得无语,撒开手不管了,手腕搭在眼睛上眼不见心不烦。 乔展脱了他的裤子查看,昨天在浴室闹得有点过,古时月腿上腰上都是痕迹,膝盖伤得厉害些,出了片淤青,在一双白皙的长腿上尤为惹眼。 乔展摸了摸,古时月嘶了声,“疼,你轻点。” 乔展拿了酒店送来的药油倒在手上搓热后捂了上去,动作轻柔地揉搓。一边揉还一边寒碜人:“昨天明明是你让我重一点的。” 古时月抬腿要踹,一脚蹬出去又被乔展抓住了脚掌。 细白的脚掌被不轻不重地揉捏,古时月觉得痒,骂乔展的话也沾上点不严肃的笑。 乔展混不吝地从脚底一直按摩上去,最后沾了古时月满身药油。 一直到下午乔展出去应酬之前,古时月都是在乔展怀里待着。被抱着黏了半天,等乔展走了古时月才有机会独立行走。 乔展跟他说了要明天回去,他在房间闲着也没事就去给乔展收拾行李。 乔展来之前的行李他也收拾了,那时候刚吵完架心情沉重,现在松快了不少,古时月一件件将乔展的衣服从衣架上收回行李箱。 乔展的衣服少了几件,床头放着洗衣牌应该是送去洗了还没送回来。 古时月收拾完一遍看时间还算早就决定自己跑一趟去取衣服,正好在房间带了一天了也实在无聊,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酒店洗衣房跟公共区在一起,古时月顺便去餐厅转了一圈喝了个下午茶。 手机上有几条消息,古时月回完工作的几条后滑到下一页发现了小米昨天半夜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昨天的尴尬劲儿又涌了上来,古时月喝了口咖啡压压惊,这才点开消息框。 小米的信息很长一段,结合发送时间来看应该是纠结了很久。 她向古时月道歉,又让他不要放在心上,还说要收回之前骂乔展的话,末尾又特别备注会注意保密不会将他们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古时月从上到下看完后,一开始的尴尬劲消散了不少。当时小米来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因为她细心勇敢的行为而感动。现在被人家主动道歉他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古时月组织了一下语言,打字回复她。没有像她一样发很长一段,而是分开了好几句。 【我刚看到消息!】 【你不用道歉,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就是有点尴尬哈哈。】 【之前是因为不想影响工作所以没有公开,不过最近已经决定要告诉大家啦,你现在是第一个知道的。】 【你昨天做得很好,能勇敢站出来告诉我那些真的很厉害,虽然是误会一场但还是要谢谢你。】 小米很快回复了他:- 哎呀,组长这是在夸我吗? 古时月:当然了,你做得很好,谢谢![点赞点赞] 小米:嘿嘿那我放心了,你没生气就好,我昨天真的吓死了[哭哭]。 古时月回复了个表情包,误会就此化解。 小米画风瞬间转变,尤其是知道古时月跟乔展的关系后,她想明白了许多,采访当天当时看着奇怪的举动也立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开始夸赞模式:组长你老公好帅!他看你的眼神好有爱,他好爱你hhh 古时月没跟同事这么亲近地聊过天,瞬间又有点不知所措了。 当初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就是因为害怕有人觉得奇怪,当年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很大阴影,潜意识里会觉得旁人对待同性恋的态度不会友好。 没想到,第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小米会是这样的反应。 正不知道要回什么,小米又发过来几张照片。 古时月点开看,发现是前段时间江边的无人机表演。 当时没看清的画面此刻终于看到全貌:一颗爱心的左右两边写了两个名字的缩写,一边是QZ一边是GSY。 古时月看到熟悉的缩写,瞬间明白过来。 小米的信息接连发来:- 采访当天在江边有无人机表演,当时我刚好也在那附近就拍下来了,我还想是谁家少爷表白求婚来着。昨天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你们两个的名字!- 天哪,组长,你们好恩爱,羡慕 许是刚刚解开误会又是刚刚得知古时月的秘密,小米欢脱得不像话,跟古时月说话也亲近起来。 古时月也没想到,他当时在临江餐厅见到郭梓异只想着快点逃跑,根本不知道乔展还准备了这个,他当时生气是不是也有这个的原因? 古时月红着脸将小米发来的照片保存了下来,他和乔展吵架的事不方便多说,古时月只好发了两个表情包糊弄一下。 小米知趣地没在多说,最后只开玩笑说下次去吃他们家的餐厅要友情价。 古时月哭笑不得,回复说下次请大家一起吃。 和小米聊了半天人都精神了不少,古时月放下手机,心情不错地吃完了下午茶。 吃完东西古时月拿着洗衣牌去帮乔展拿衣服。 前面有人在排队,古时月站着等了会儿,轮到他后他将牌子交给工作人员,核对后员工让他稍等,帮他去取洗好的衣服。 古时月站着等待,身后响起高跟鞋踩地的清脆声响。 古时月下意识侧头,看到许秘站在身旁。 柜台前只剩他们两人,许秘抬头,也看到了他。 两人面面相觑。 古时月记起来许秘书来的不久,似乎还不知道他跟乔展的关系,犹豫着要不要装傻,但上次采访他们有过联系,在公司也见过面,彼此应该都有印象,不打招呼好像说不过去。 许秘脸上假笑,内心也在纠结要不要开口,一想到他跟老板不齿的关系她就十分别扭。 但转念一想,乔展既然是个没有道德的昏君,那想必也会一不做二不休得昏得彻底。别的不说,相比从不对外公开的人美心善乔太太,他对这位出差都要带着的“情人”应该很心爱,自己作为下属,该讨好那边应该显而易见。 电光火石间,许秘书做出了决定,脸上带着职业假笑跟股还是有打招呼:“嗨,古记者你也来取衣服啊,好巧!” 古时月也扬起一份假笑,脑子一抽,下意识说出来:“你来帮乔展取衣服吗?” 下一句“我来取就好”还没说出口,古时月就闭了嘴,心里暗骂自己抽风,立刻语无伦次地找补道:“我来出差,刚好也住这里,你们乔总也在吗?” “是啊,”许秘书脸上表情僵硬,“我来帮乔总取衣服,真巧啊哈哈。” 这时工作人员刚好抱着洗好的衣服出来,“5206,您的衣服洗好了。” 古时月听到工作人员喊出房间号,瞬间闭上眼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生,一共五件衣服,您看看都齐了吗?”工作人员出声提醒。 古时月还想找借口说拿错了,身边的许秘书主动接话道:“没错,就是五件,我来拿吧。” 古时月前脚刚说完自己来出差取衣服,后脚就被人家秘书撞见取自己老板的衣服,一瞬间刚刚消散的那股尴尬又冒了出来。 天哪,古时月在心里仰天长叹,最近这时怎么了,怎么全世界的尬都让我尴了。 不敢回头看她,古时月闭了嘴,默默抱起乔展的衣服就要走。 许秘书眼疾手快地从他手里夺过衣服,“我来吧古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古时月只好快跑两步跟上她帮她按了电梯。 两人一路无话,古时月在心里想她这是应该知道他跟乔展的关系了。可能有周助理这个例子,古时月对乔展身边工作人员知道他们关系的反应不大,很快就消化了。 许秘书一路跟着他进了5206,古时月甚至问了一句:“你怎么没跟着乔展?他几点能结束?” 将衣服挂在玄关处,许秘书内心不爽:被发现不觉得尴尬就算了,你怎么还问起我来了,真当自己是乔太太了? 但表面还是老实回答:“今天有林秘跟着,我留在这里收尾。具体几点我不清楚,您得问乔总。” 原本是有些阴阳怪气的,但许秘书没想到古时月听完点点头,不仅没感觉到被阴阳,甚至淡定自若地答道:“好,我待会儿问他。” 天哪,真是世风日下,现在小情都这么猖狂了吗?虽然你长得是好看,但人不应该……至少不能…… 古时月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拆掉防尘罩放在沙发上叠,拉家常一样又问:“乔展这几天应酬多吗?有没有喝醉过?” “呃,还好吧。”许秘书支支吾吾,觉得跟他说不着这些,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也太猖狂了吧。” 古时月一脸懵:“什么?” 许秘书又勇又怂:“你不怕被发现吗?我们这次来了好多人。”虽然周助理先回去了,但还有一位副总应该是认识老板娘的,万一撞见了多不好呀。 古时月还是很懵:“发现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秘书受不了了,觉得他说这话是在挑衅,就算是被吹枕边风那也不管了,大不了不干了,她实在看不惯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了。 他怒道:“万一被乔太太发现了怎么办!” 古时月手里的一家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尴尬还没冒出来,许秘书身后传来乔展的声音:“怎么了?” 乔展身后跟着副总,听到刚才的声音副总还纳闷,问道:“许秘怎么堵在门口?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许秘书瞬间反应过来,刚才还在怒骂小情人,现在又怕他真的被副总发现,立刻要挡在门口。 “那个……那个……” 被堵在门外的两位老总二脸懵逼。 古时月朝门口走过来,从许秘书身后露出脸来。 乔展还没开口,副总看到他先问好:“古先生您来啦。”态度良好,语气殷勤,完全不像是碰到了领导小情人呢。 乔展问楞在原地的许秘书:“我能进去吗?” 许秘下意识躲开,放两位老总进来。 “宝宝,刚才什么声音?砸到什么了?” 古时月也还没从刚刚许秘那声乔太太中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摇了摇头。 看着他俩一个比一个愣,刚进门的两人都一头雾水。 许秘书彻底看不懂了,手指在乔展和古时月之间来回梭巡,结巴道:“你……你们……” 副总在一旁心大道:“哦,小许你是不是不认识,这位古先生是乔总的爱人,是咱们老板娘啊。” 许秘书简直要晕过去了。 一直到副总离开,屋里只剩下他和乔展两个人的时候古时月都还没消化完刚才的事情。 许秘书脸上的表情和刚才说的话都刻在古时月脑海里,前因一串联很快就能想出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古时月瘫在沙发上生无可恋,“昨天被人家误会被骚扰,今天又被误会当小三,我这是什么体质。” 乔展在一旁笑得止不住,趴在古时月身上带着他都颤抖。 古时月推开他的脑袋让他一边笑去,还在独自消化这两天的事。 乔展笑得脸通红,“这还不怪你,谁让你不肯公开的,被误会就得接着,该!” 古时月不服:“怎么就全怪我了,明明是你先在工作场合摸我大腿在先,让人家误会。” “那今天呢?不是我先摸你的吧,你干什么了被许秘当成小三?”乔展乐不可支地问。 “我没干什么呀,”古时月也纳闷,“肯定是你平常不正经,人家看到我就当你背着老婆在外鬼混呢。”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古时月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拔出来,“你对着我就不正经。” “废话,”乔展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是我老婆,难道要对着你假正经?” 古时月吵不过他,抓起要叠的衣服扔他脸上,气恼道:“哎呀,你快点收拾。” 乔展终于恢复正经,坐在一旁叠衣服,就是一边收拾一遍忍不住要笑两声。 看古时月实在难受,乔展忍着笑哄他:“行了,咱俩这也算是扯平了哈,我被误会成变态狂,你被当成小情人,都是道德败坏的混蛋玩意儿,谁也不比谁好。” 这些不止乔展需要被归还清白,古时月也需要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乔展总结道:“挺好的,有难同当嘛。” 古时月气极,实在无法忍受,起身朝卧室走去,丢下一句“当你个头”就把自己锁紧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一章![撒花] 第26章 勾引 他们定了第二天上午返程的机票, 时间不赶,早上不用起太早,落地去接卷卷的时候还能顺道回爸妈家里蹭顿饭。 从酒店退房时, 古时月拉着乔展的行李在后面等他办手续。大厅电梯打开,哗啦啦出来一大片人,现场颇为壮观。 古时月偏头去看, 发现被保镖和助理围着往外走的正是那天同事提起的那位跟乔展出双入对的女明星。 对方脸上带着黑超墨镜, 围巾裹着下巴, 让人看不清神色, 但出众的侧脸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路过大厅时,不知道是不是古时月心理作用,他甚至觉得对方也朝前台看了眼。 “看什么呢?”乔展退完房转身就看见他冲着门口的方向发呆。 古时月被他叫回神来, 转身对着他。 乔展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拉着人要走的时候才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 乔展低头看看自己,今日着装干净整洁,不商务偏运动,暂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怎么了吗?”乔展问。 古时月朝大门口扬了扬下巴, “女明星。” 乔展:“什么?” “我说刚刚,我看到女明星了。” 乔展想起来最近云州确实有剧组来取景, 有明星也不奇怪, 甚至这家酒店就有几位大腕。 他波澜不惊地哦了声。 司机早在门口等着, 见他们出来主动上前帮他们装行李。 乔展拉着古时月上车, 突然想起来什么, 一脸八卦地凑近古时月, “宝宝, 我跟你讲个八卦。” 熟悉的开场白。 许是这几天受的刺激和尴尬太多, 古时月现在听见他说八卦就开始紧张, 他有些僵硬地凑近乔展一些,小声问:“什么八卦?” “有个女明星跟我住一层楼,”乔展神秘兮兮地讲,“我那天跟他一起上来听到他讲电话,他喊对面老公来着,而且我听出来是谁了,他老公我们还认识。” 古时月听到熟悉的名字,没好意思说就是因为你俩一起上电梯才被人家在外面造谣传谣。 他插嘴问道:“你在哪里遇见她的。” “等电梯的时候啊。”乔展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就一次?” “后来还在餐厅遇见一次。”乔展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八卦心驱使下强行转移回刚才的话题:“你先别打岔,你快问我是谁。” 看着乔展一脸期待的表情,古时月配合地接话:“谁?” 乔展说了个名字,“许家的老幺,没想到吧。” 古时月想起来是谁,脸上的表情也有一丝震惊,“他家小儿子不是才上大学吗?” 刚刚那位女明星没记错的话应该会比对方大一轮左右。 “对呀对呀,当时他家宴会我们还去来着,”乔展回忆起来,“那时候他刚高中毕业吧,当时这女明星也在场来着,不过我记得她当时是许家老大的女伴。” 这八卦确实足够劲爆,但古时月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许家哪个儿子身上,因此他听完后的反应很平淡,在乔展期待的眼神下假装惊讶了一下。 乔展狐疑地看他一眼,明显察觉出来他的敷衍,问:“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他们做记者的对这些豪门八卦应该不陌生。 “那倒没有。”古时月遮掩般躲闪,转移话题道:“出发了,系好安全带,你身份证带了没。” 乔展一边拉过安全带扣上,一边紧追不舍地询问:“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之前采访的时候吗?你怎么不跟我说?” 古记者立刻搬出职业操守:“涉及采访对象隐私,不能瞎说的。” “你撒谎,”乔展直接点明他,“你所有采访我都看过,你根本没采访过许家的人。” 古时月抿了抿嘴,尴尬地拧开瓶装水喝了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乔展倾身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逼问。 古时月再一次体会到乔展对他恐怖如斯的了解程度,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哪句话让他看出不对的。 在乔展逼问的目光下,古时月彻底投降,躲闪着他的目光低头,声音很低地说:“我同事说你跟人家女明星在酒店出双入对的……” 乔展:…… “不是,你同事咋这么多奇葩呢,”乔展都被气笑了,“一个冤枉我是变态狂,一个说我搞外遇,几个意思啊。” “那人家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么,”古时月还想小小狡辩一下,“再说你摸我还有跟人家一起上电梯都是事实啊,他们只是误会了。” “哦,他们不知道难道怪我啊。”又提起这事,按以前乔展准要接着老大不愿意地嘟囔一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没接着说,他转过头去不看古时月,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做记者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事实调查都没有,张嘴就是编。” “大家只是……八卦嘛,人之常情。”古时月底气不足地解释。 “呵呵,他们这是八卦吗?这是造谣。我要起诉他们!”乔展怒不可遏。 但怒火燃烧的间隙里,某个燃起的火星噼啪一响,乔展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 “所以你大半夜跑过来就是听到别人说我跟女明星出双入对要来捉奸?!”乔展刚才的怒火瞬间平息,内心冰凉一片,“你不相信我是吗?” “我没有!”古时月惊得瞬间坐直了身子,急忙解释道:“我当然相信你不会,我来只是因为太想你了。” “你就有!”乔展钻了牛角尖,“你要是一点也没有刚刚就不会问我那几句。” 明明又要吵起来,但古时月还是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乔展脑子转得是真快啊。 “我没有不相信你,”古时月强调,“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你那么久也不理我,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又说得有模有样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什么,但心里也会不高兴。”他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之前几天被乔展冷落的心情,有点难以抑制地委屈。 “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换成你被我冷落那么久,突然有人来告诉你我跟别的男人走得很近你会怎么想?” “我不会,”乔展不给他假设,“我根本就不会让你冷落我那么久,哪次你不高兴我不是第一时间来哄你。你自己呢,我为什么不理你不知道吗?怎么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偏偏等到别人说我跟女明星出双入对后才来找我?” 乔展说起这一长串来条理清晰,口条流畅,连个磕都不打,古时月跟不上他思路,一时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我……” 乔展瞪着他,等他说个所以然出来。 这时候前面屏息凝神一路的司机大哥终于抽空提醒他们:“到机场了。” 被陌生人看到拌嘴,古时月有点不好意思,咽下要解释的话,解开安全带催乔展下车。 乔展心里正别扭着呢,被突然打断更加郁闷了,那股气一直憋到上飞机都没散。 飞机起飞,乔展脸色很臭地靠在椅背上叹气,空乘小姐看到后主动过来询问他是否有需要帮助的。 乔展要了瓶水,在古时月偷偷的注视下一口气喝了大半。 古时月琢磨了半天要哄人,这时候抓住机会拽了拽乔展的袖子。 头等舱其他乘客都在休息,古时月不敢太大声,低低地用气声说:“展哥,我也想喝水。” 乔展拧瓶盖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领会到他的意图,有些狐疑地看他一眼,动作迟缓地重新拧开瓶盖递给他。 古时月不接,看看水瓶又看看他,冲他抬了抬下巴。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乔展喂他喝。 乔展脑子还没想明白,手就递了上去。 古时月凑过来一些,扒着乔展地手臂喝了口水。 瓶口离开嘴唇,被打湿的薄唇闪着晶润的光泽,古时月伸出舌尖舔了舔。 靠—— 乔展大脑一瞬间宕机,这他妈明明就是…… 乔展坐直身体,动作迅速地按了呼叫铃。 空乘从帘子后面走过来,问他需要什么。 乔展语速很快地说:“帮我拿条毛毯,谢谢。” 古时月在他按呼叫铃时就躺了回去,脸上温度烫得惊人人,空姐走过来时他朝窗外看去以做掩饰。 乔展抖开毛毯,倾身为古时月盖上去,紧接着借着盖毛毯的动作也钻了进去。 头等舱座位有挡板隔开,他俩的动作倒也没那么显眼,但古时月还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乔展很亲得很用力,很近的呼吸声听得人心里打鼓。 古时月吓得换气都不会了,没坚持多久就要推乔展。 乔展松开他,抓着他推自己胸膛的手低声说:“你故意的吧,勾引我。” 古时月没有说“没有”,也反握住他的手,在毛毯缝隙透进来的日光中悄声说:“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再不理我,不然我……我真的会哭的。” 乔展还有心思逗弄他:“你哭一个我看看。” 古时月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是没想到他能这么流氓,但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是:“现在不行,等晚上……” 草。 乔展喉结上下滚动,又流氓又不要脸地说:“晚上让你哭个够。” 飞行的后半程,古时月一直躲在毛毯下,为自己刚才大胆地举动感到羞耻。 羞耻的同时,古时月也慢慢顿悟了哄人,或者说哄乔展的唯一奥秘。 那就是抛除一切理性,不要试图跟他讲道理,在任何非原则问题上只需要在他面前轻轻撒个娇,讨一个吻,不管有什么别扭乔展都能给自己拧回来。 落地后,他们没先回家,直接从机场开古时月的车回了他爸妈那里。 提前打了招呼,他们到的时候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午餐,还开了瓶度数不低的白酒。 时女士前半辈子没进过厨房,去年退休之后闲得没事做,跟着社区大学学习甜品烘焙,顺带着迷上了看网络视频学做菜,跟着家里阿姨整天在厨房忙活。 虽然过程用古爸爸的话来说就是惨绝人寰、惨不忍睹、不忍直视、惊为天人……但半年多过去倒也做得有模有样,今天这一桌乔展看了都觉得食指大动。 一家人吃饭时卷卷就窝在古时月和乔展中间,时不时抬头蹭蹭他俩裤腿。 时女士问了几句乔展出差的事情,乔展倒也没瞒着,简单提了几句云州项目的事情:“回来还得见几个领导看看能不能跟那边打个招呼,拖太久了谁也吃不消。” 时女士点点头,“土地局倒还真有几个我的老同事,我一会儿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能在那边说上话的。” 乔展没推辞,大方接受道:“行,谢谢妈。”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要来找我们知道吗。”时女士给乔展夹了个菜,“我跟你爸现在就盼着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工作和生活上都是。” 一旁吃菜的古时月直觉不对,默默坐直了身体,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时女士讲:“你俩有什么事也得跟我们说,小两口过日子都有不顺当的时候,有时候偏偏自己看不出来,僵着闹着不利于感情稳定。小月给你气受了你也得说他,实在不行你就告诉我跟你爸,我们给你做主,别让他这么任性。” 古时月饭都吃不下去了,一脸被冤枉又无处说理的震惊:“我什么时候又任性了?” 时女士瞪他一眼,重复前两天的话:“你不任性能把小展气得不回家吗?” 古时月不可思议:“他刚刚不是都说了是因为项目的事情才不回来吗?什么叫因为我任性他才不回家的。” 古时月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真的不明白他妈到底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误解,还是说乔展在她心里的形象就是这么伟光正,容不得一点怀疑? 但明明当年高中他俩早恋时女士是反应最强烈的,还说什么乔展看起来就是会欺负他的样子。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没等古时月为自己辩护两句,乔展先不乐意了,主动站出来维护他:“没有的事,妈,小月性格这么好怎么可能任性,要任性那也是我任性。这次也不是他气我,是我自己气自己,我没别过来那个劲儿,不敢见他就多在外地待了几天,真的不是他的问题。” 乔展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握着古时月的手,时女士跟古爸爸对视一眼,也有些动摇。 “再说了,他什么样我都喜欢,他任性也好听话也好,只要是他我就通通接受,我们没什么不顺当的地方,每次吵架生气也都是小打小闹,是他一直在包容我。” 乔展叽里咕噜一大串,情感真挚不掺假,让二老听了反驳不出来一句。 古时月被他直白的袒护感动到,也在桌下拉紧了乔展的手。 最后还是古爸爸出面缓解气氛:“你妈妈也是担心你们,小月你别生气,是我跟你妈没搞清楚情况,主观臆断了。” 乔展圆滑地接下,主动举杯敬了时女士:“妈,我明白你疼我,是拿我当亲儿子疼的。我以后不闹脾气了,我俩好好过,我少让小月生气,也少让你们二老操心。我敬您。”乔展说完自己干了一整杯。 乔展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时女士也没再说什么,和乔展碰杯后也喝了一杯。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四个人都喝了点,时女士让他们留下来睡个午觉休息一下。 乔展同意了,睡觉之前先跟古爸爸进了书房谈了点事情。 古时月则被时女士叫到花房一起帮着浇水,时女士还为饭桌上的事情跟古时月道了歉。 古时月倒也没真怪他妈妈,只是有些疑惑。 “妈,你以前不是挺不喜欢乔展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维护他?” 时女士浇完几盆花,拿起剪刀想修修叶子。 她想了片刻,说:“其实他当年去国外找你之前来找过我和你爸。”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得神志不清了要,又手抽重复粘贴了,有时候真的会被自己给蠢笑[裂开] 第27章 贴贴 两人在父母家睡了个午觉, 因为都喝了点酒,睡得时间就长了些,午觉起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时女士听到他们起来的动静摘下园艺手套从花园进来, 身后跟着圆滚滚的卷卷。 她看时间不早了想留他们今天住下来,“天也不早了,不如今天就睡家里, 也省得你们再回去折腾了。” 乔展转身去看古时月, 想先问问他的意见, 古时月没看他自己拒绝了:“不了, 回去吧,明天都还得上班,他刚出差回来得收拾一下。” 而且他也有点事要问乔展, 在父母家里不太方便。 时女士点了点头, “也对,那你们等会儿,我叫司机送你们,自己别开车了, 喝了酒不安全。” 送他们上车时,时女士牵着养了两三天的卷卷依依不舍, 忍不住又夸起来:“我们卷卷可乖了, 又亲人又听话。我说你俩忙不行就把它留我这儿养着, 我们这两天都混熟了。” “没事儿, 我们还能顾得过来。”古时月牵着卷卷上车, “它预产期快到了, 我怕你跟我爸弄不好, 家里产房什么的乔展都给它备好了, 等回头下了崽儿给您养个小狗玩。” 卷卷上了车, 扒着车窗冲时女士呜呜两声,似乎也有些不舍。 回家路上有些堵车,卷卷趴在脚下睡了,古时月也靠在乔展肩膀上懒洋洋地打哈欠。 乔展推了推他脑袋,问:“睡一下午了还困?” “不困,”古时月摇摇头,“就是有点迷糊。” “撒癔症呢还。”乔展也靠着他,两个人一起撒。 两个人头顶着头挨蹭着,前面司机一心专注开车,没对他们的小动作有什么异样情绪。 过了会儿,乔展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长按相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悄摸举着从下探出来,夹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空挡快速拍了张照。 古时月听见咔嚓声才注意到,在前置画面里递给乔展一个疑惑的眼神,想着刚才的画面,小声吐槽:“好傻啊。” “哪里傻了,明明很可爱。”乔展说着,点开微信给置顶聊天框弹了个表情包,是一黄一白两只小狗侧脸挤在一起左右摇摆贴贴,旁边还有冒出的粉色爱心。 “像这个。”乔展拿给他看。 古时月也觉得很可爱,不过他指的不仅是表情包,想象力如此丰富的乔展也很可爱。 古时月看到他表情包列表里的另一张图,学着图里的动作从他脑袋后面绕过去掐了一下他的侧脸。 回到家里乔展径直跑去厨房检查冰箱,他出差前给古时月留的东西都已经全部被消灭,对此乔展表示十分欣慰,站在冰箱门前暗叹自己这个家庭煮夫做得太合格。 回来前他已经叫人重新买了东西填满冰箱,乔展心情靓靓地拿出几样食材准备简单做点双人份的晚餐。 古时月那边先回卧室换了衣服,顺便给乔展收拾了一下行李箱,大部分衣服回来前在酒店已经洗好,他直接拿出来收进衣柜里,剩下两人刚换下来的衣服又被他分类塞进洗衣机里。 合上行李箱时,古时月听见空了的箱子里还有哐当哐当的声响,似乎有东西没拿出来,他重新把箱子摊开,摸索了一遍,在侧边暗袋里找到了乔展的药盒。 乔展出发前的行李也是他帮忙收拾的,收进去的药品更是检查过好几遍,数量上应该是刚好够他出差期间吃完的,甚至因为乔展回来晚了几天应该不够才对,但现在药盒里还剩下有至少两天的药量。 古时月打开药盒仔细看了看,确认除了额外给他带的安眠药之外其他的药都还有剩。 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也因为乔展这次出差再次中断了两次常规的心理疏导。 古时月晃了晃药盒,思考着乔展私自停药到底是忘记吃还是内心深处依旧存在抗拒治疗的想法。 这次告诉了他自己跟郭梓异当年的事情,虽然乔展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变化,但古时月也担心会因此刺激到他。 晚饭过后,古时月跟着乔展一起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来,古时月抹了一把乔展的脸将他额前的头发抹上去,垫着脚从他额头开始亲吻。 从上一直到下,古时月一开始亲得很温柔,但乔展并不满足,自己加快了动作。 古时月跪在地上,仰着头张着嘴,视线被热水浇得模糊,让他一时看不清乔展看下来的眼神,但动作间却能感受到他蓬勃的欲望。 气温和氛围都热得不像话,被弄得有些微微缺氧的时候,乔展伸手捂住古时月的眼睛,比热水温度低一些的液体弄湿了他下半张脸。 白天在飞机上说着要让人哭,到真到了床.上乔展是一滴眼泪都看不得他流的。 强势又温柔的攻势让人飘飘欲仙,眼泪脱离了控制,自动落出来爬了满脸。 古时月皱着鼻子推压在身上像座山似的乔展,推不动又只能放弃。 乔展舔着他脸上的泪珠哄他,温柔地让人生出丝丝倦懒。 古时月抬起绵软的手臂摸到他胳膊上的疤,又用膝盖蹭了蹭乔展的腿。 乔展有意让他早点休息,被他蹭没两下又有点起来了。 古时月睁开眼睛看他,膝盖还压着他的腿,问:“你小腿骨折那次,到底是怎么弄的?” 乔展很意外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妈告诉你的?” “嗯,他说你当年去找过她。” 当年指的是乔展出国找他的那一年,那时候古时月都已经大三了,距离他们分手也已经过去了三年。 但乔展心想,他见过时女士可不止一次,第一次也不是他出国的那一年,要再往前,在他们刚分手那年冬天。 乔展的小腿骨折过一次,很严重,连带着膝盖都受过伤,做了开创性的大手术,现在腿上都还有疤。 古时月第一次看到就问他是怎么弄的,乔展当时云淡风轻地说是滑雪时摔的。但今天在家里,时女士跟他说那根本不是摔的,是他飞往国外的那天乔展在去机场的路上出车祸被撞的。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小腿和膝盖受了重伤,一直卧床休息了将近半年时间。 乔展还没痊愈时第一次见到了时女士。 时女士去医院探望病人,在康复训练场地中见到正在做复健的乔展。 时女士知道面前这个被康复训练折磨得满头大汗的男孩是自己儿子曾经的恋人,尽管对他并不满意,但出于长辈的关心,她仍旧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乔展当时的状态并不好,漫长的复健康复过程让人脾气变得暴躁。因此,他抬头看到向他走来的人时下意识想躲起来。 时女士看得出他的逃避,过程中也多是和陪在身边的乔母交谈。 几句寒暄后,时女士表示需要提前离开,乔展看到她转身的背影到底没忍住,在身后问:“阿姨,时月他……在国外还好吗?” 时女士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是那种带着距离的笑容,她说:“他挺好的,学习和生活上都很开心,你也要好好往前看,加油。” 乔展下意识想要道歉。 时女士脸上的笑容更淡了一些,“我不是小月,也没办法替他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作为他的母亲,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可能不需要你的道歉。” “很吓人的好吧。”乔展摸着古时月光滑的脊背细细回想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可怕,妈当年气场也太足了,我那时候本来就信心不足,差点没被吓死。” “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有!”乔展强调。 “后来呢?你当时怎么想的?”古时月问,一般人被他妈妈吓这么一通估计早跑远了,但乔展明显属于越害怕越大胆的那种类型。 “我不服呀。”乔展有些激动地述说自己当年的心路历程:“我当时是被吓到了,可是回过头来我越想越不服。” “我们是分手了,但也没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吧,凭什么你妈就二话不说给我定了死刑啊,我难道就没机会再抢救一下了吗。当时我就发誓等我好起来一定要重新把你追回来,让你光明正大地领着我进家门,让你妈重新认识我一下。” 乔展激愤十足地说完顿了下,再开口语调又降下来:“后来我痊愈了,准备去找你的时候我爸就出了事,我根本走不开,只能又等了两年。” “所以你两年后又去找我妈是为了向她证明吗?”古时月的思维还停留在高中刚毕业那时候的乔展身上,潜意识里会觉得他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 谁知乔展却说:“哦,那倒不是,我主要是想快一点了解你的近况。” 古时月:“你倒是挺会找人问的。” 乔展嘿嘿两声,也有点为当年的做法有些不好意思,“那没办法嘛,你那时候跟国内同学都不联系,大家连你上什么学校都不知道。我是有办法找到你,但这不是更简单快捷嘛,而且,我也还是想跟你妈证明一下,让她知道我没她想象的那么烂,至少在喜欢你这件事上过了那么多年都没变啊。” 古时月还是高估了他,还以为他过了两年会成熟点,没想到还是那么幼稚,像一心求夸奖的幼稚园小豆丁。 临睡前得知这些往事,那晚古时月的梦里又飘忽着又回到当年在国外,时隔三年他一出门碰见乔展,那时的心动在睡梦中仍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除夕快乐~给大家拜年啦~ 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意[撒花] 第28章 重逢 直到现在, 古时月依然记得很清楚,再见面那天,乔展穿着深灰色的长外套, 敞开的衣襟里是浅白色的羊绒衬衫,脖子上挂了条和外套同色系的围巾。 乔展个子高,长得也很出众, 站在刚下课的教学楼门口格外引人注目。 而古时月那时候正结束一场期末考, 跟着一群怨气极重的同学一同走出教学楼, 不起眼得好似落叶堆里随便被压了好几层的焦黄叶片。 古时月第一眼并没有认出那是乔展, 时隔三年,乔展在他的印象中仿佛还停留在高中时期。 他匆匆扫过去一眼,只看到一位个子很高的男生正弯腰拿着手机给旁边的女生看着什么, 两个人凑得很近, 边说边比划着。 古时月跟着人流往外走去,被一阵秋风吹得瑟缩了下,裹紧了外套。他后面没有考试了,但还有几篇论文需要写, 今晚应该去图书馆通宵。 新闻系的课程很多,作业要求也很高, 古时月已经记不得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哪怕被冷风吹得一激灵也还是站在原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往外走的时候在嘈杂的人群里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小月——” 从身后传出的呼唤让他愣神片刻, 他犹豫着转了个头。 乔展在他身后不远处望着他, 古时月看过去的眼神里满是犹豫, 片刻后才终于认出他一般缓慢地睁大了眼睛。 两人之间隔着的那段距离被又一波从教学楼走出来的人流拉得更开了一些。 古时月还处在认出乔展的认出乔展的慌乱之中, 随着人流走来的室友站定在他面前, 看他朝这边望着还以为他是在等自己, 于是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要跟他一起走。 “走啊,去图书馆,今天可要通宵了,”室友问他,“要不咱先去吃个饭?” 古时月的慌乱被室友的询问打断,他猛地回神,明显不自然地接话:“好啊。” 等古时月再回头时,人群中的乔展已经不见踪迹,刚才慌乱中的一瞥像是疲惫忙碌后的幻想。 古时月跟室友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紧接着去图书馆通宵写论文。他向来是个注意力集中的人,尤其是在学习工作当中,一旦开始就会全神贯注地投入。但今天在眼前出现又很快消失的乔展的身影像是投进平静心湖的一枚石子,漾出的波纹久久不散,让他无法专心。 原本一晚上可以搞定的论文一直到天亮时才刚要收尾,古时月看了眼时间,拒绝了室友先回去睡一觉的提议,独自留在图书馆坚持写完了剩下的部分,等午饭时刻才从图书馆离开。 回到校外的公寓时,古时月打着哈欠走进电梯厅,发现两部电梯都停在十楼不下来,他脚步虚浮地撑着墙等了半天才等到电梯到达一层的提示音。 电梯里走出来穿着制服的搬家工人,看他脸色不好地等在电梯口,主动向他解释说十楼搬来了新的住户,他们刚刚完成工作,占用了电梯十分抱歉。 古时月表示理解,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进了电梯,他现在没工夫管什么新搬来的邻居,只想进门大睡一场,最好一觉睡到考试周结束。 提前回来的室友邀请他共进午餐,古时月游神一样叼了口面包垫吧了下,吃完立刻晃到卧室原地躺倒。 古时月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这期间他像是断片一样,没有任何记忆,自然也不记得楼下刚搬来的邻居一天内两次上门。 等饥饿感战胜困意,古时月终于离开了和他紧紧相拥的柔软大床,睡眼朦胧地遛进厨房找吃的。 这段时间他和室友都忙,没人在家做饭,冰箱里净是些饮料和啤酒,连颗鸡蛋都没有。偏偏他肚子又不争气地叫起来,古时月不情不愿地去开零食柜,准备吃桶泡面将就下。 穿戴整齐地室友从自己房间出来,被厨房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大跳。 “鬼呀!”室友大叫一声。 古时月拆着泡面桶回头,脸色苍白地顶着乱七八糟的发型说:“是我……” 室友皱着眉上下打量他一番,随即对他表示友好慰问,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坚持,“就剩最后一周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解放了,你加油,千万挺住。” 古时月面无表情地接着拆泡面桶。 室友终于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发现是家里仅剩的一盒泡面,而之所以能在忙得没空出去吃饭只能随便将就两口的考试周还无人问津,那就只有一条理由,就是这个出于猎奇心理购买的香菜味道的泡面实在是难吃得诡异。 “不是吧,你要吃这个?你忘了他恐怖到仿佛生化武器般的味道了吗?”室友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没忘,”古时月生无可恋地回道:“但我要是不能在三分钟内吃到食物我会立刻化身真正的生化武器。”古时月撕拉一声掀起泡面盖子,苦哈哈地表示:“所以我决定用白水泡面,不放料包的话或许没那么难吃。” 室友脸上的表情表示反对,他一把夺过古时月手里的泡面,推着他到厨房蒸箱前,弯腰拉开了蒸箱,诱人的食物味道随着蒸腾的白色雾气溢出,勾的人馋虫大动,古时月肚子立刻很响亮地叫了一声。 “这是楼下新邻居送上来的,我吃了一半,这是给你留的,我没动过,在蒸箱里温着还很热,你吃这个吧。” “楼下邻居?”食指大动的古时月依旧很谨慎,这栋公寓住的大多是留学生,之前大家也经常有一起做饭聚餐的时候,但还没有刚来就送菜的新邻居,世界上怪人多的是,吃进嘴里的东西,古时月觉得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哎呀,不用怕,我都吃过了,真的非常非常好吃,甩我们楼下中餐馆十条街不止,简直是妈妈的味道。”室友说得绘声绘色,甚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古时月看看他又看看盘子里的饭菜。 室友知道他谨慎的性格,也看出他的想法,主动向他解释说:“他是来我们家借工具,说刚来也没带什么礼物给我们,但是他做菜很好吃所以中午多做了一些拿来给我们尝尝,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再说他那么一个大帅哥还不至于蓄意投毒。我都吃完一个小时了,你看我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嘛。” 古时月被按在餐桌前面对着几道光看色相就觉得味道不错的家乡菜,看着室友信誓旦旦的模样,古时月终于拿起了筷子。 室友看他吃进嘴里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代:“我去图书馆了,你吃完记得洗一下餐具,还有桌上那几个乐扣盒我都洗完了,你帮忙一起还给楼下吧,记得说谢谢哦。” 古时月尝到美食,连刚才的谨慎也抛到脑后了,立刻点头应下,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他埋头苦吃,等胃里有东西后才放慢了进食速度,结果刚才只觉得好吃的东西现在尝起来竟然还觉得有些莫名熟悉,尤其是那道被自己吃到光盘的蒸排骨。 古时月又想起乔展来。 乔展家里是干餐饮的,他们高中时乔展过生日都要在自家的四海饭店请同学们吃饭,去年放假回国时他还路过重新选址开业的四海大酒楼,据说已经成为市里数一数二的餐饮龙头。 古时月想起来高三那次乔展带他去店里吃饭,那时候他们已经开始频繁的争吵,那天之前他们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说话,但当时饭桌上还有许多其他人在,乔展坐在他身边点菜时依旧是旁若无人,全部按照他的口味点了一大桌,还特别向他推荐了店里的招牌菜,交代他的忌口。 明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小事情了,连古时月自己都以为已经不记得了,没想到熟悉的味道就像是撞开了记忆的开关,曾经的点点滴滴尽数涌了出来。 古时月吃完最后一块排骨,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耳边仿佛又传来那天那道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应该是听错了吧,乔展怎么可能在这里?他出国后和国内的同学几乎全断了联系,除了父母和老师,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所大学,即便听到过也不可能准确地出现在他教学楼门外。他听说乔展从大学休学接受了他父亲的餐饮公司,这两年干得很不错,才二十出头就魄力十足,让人直叹后浪滚滚。这种时候他应该在公司忙着开会或者在旗下那家餐饮店里视察。 总之,现在的乔展不会出现他的身边。 想起初恋这种事情应该出现在深夜,或者某个熟悉的傍晚日落是,而他现在面对一道熟悉的餐品想到曾经的样子着实有些令人摸不到头脑。 古时月将这些都归结于最近考试忙昏了头,一时间脑子不清醒这才开始胡思乱想。 收拾完餐厅和厨房,古时月又去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才拿起清洗好的餐盒下楼。 进了电梯后古时月没按下一层,而是直接按了一楼。 吃了人家亲手做的饭总也该有些表示,他想着对方刚搬家过来,应该不介意家里多一个花瓶和一束鲜花。 楼下的鲜花店不远,古时月去店里挑了一支长颈宽口花瓶,又让店主帮忙扎了一小束温馨一点的花束,抱着插上花的花瓶上了十楼。 站在门口深呼吸几次,提前预备好表情的古时月终于敲开了新邻居的门。 第一次敲门后古时月站在门口没有收到回应,于是他又抬手敲了一次。 手里的花瓶有些重,另一只提着餐盒的手也被坠得发胀,古时月正要弯腰先把花瓶放在地上缓缓,面前的房门就朝外打开了。 只身下围了条浴巾的乔展站在门内,看见来人也是一愣,擦头发的手都顿住了。 三年后的再次重逢来得太过突然,门内门外的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乔展黑发间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胸膛滑落下来,砸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让两人都如梦初醒。 “小月,你……”乔展喊出想了千万次的称呼,看着面前捧着一束鲜花的古时月,喉结上下滚了滚,胸腔里突如其来的酸涩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古时月还算淡定,至少表面上还能维持住,他躲开乔展直视过来的视线,低着头像是没认出来他一般将手里的花瓶和餐盒都递过去。 他客套地开口:“谢谢你的菜,很好吃,餐盒我都洗干净了,还给你。这是送给你你搬家礼物,谢谢。”强装镇定的古时月也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面前装不熟的古时月,乔展心里那股酸涩更强烈了,但更加压制不住的是汹涌而出的思念。 两天前他做好一切准备选了古时月考试结束的时间出现在他们学校,很艰难地找到他缩在的教学楼,准备第一时间和他见面。但没想到古时月看到他后立刻就逃走了,身边还跟着另一位男生。 他来得匆忙,只从古时月父母那里知道了一些基本信息,至于更正要的感情生活,乔展也并不清楚。看到他跟别人一起离开的背影,乔展心都凉了半截。 好在他准备直接找人上门问时才发现是自己误会,那人只是古时月的合租室友,并不他的情敌。 他上门两次,很轻易地从他没什么心眼的室友那里套了几句话,但都没见到古时月的人,却没想到在自己准备洗个澡再次上楼的时候,他要找到人却先一步敲开了他的门。 乔展死死盯着面前的人,脑海中又想起那天他逃走的背影,他凶狠得仿佛要把人刻在脑海里的眼神又慢慢带上了一层被拒绝的委屈。 古时月举了半天胳膊也没见他收,心里也是止不住地打鼓。刚想出声提醒,就被拽着胳膊拉进了门里。 乔展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紧抓住他的手腕不放,说话时声线有些不稳:“你不认识我了吗?小月。” 古时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被乔展挤在门口的狭小空间里,再也无处可躲,不得不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他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鼓足勇气开口:“乔展,你怎么在这里?” 乔展还没回答,他又立马接上:“来出差吗?还是……” 还是什么他说不上来,但显然不是来出差,没人出差会特地搬家,还是在一栋留学生聚集的公寓楼里。 这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下意识自我保护。 “我不是来出差的,”乔展干脆挑明了自己的目的:“我是来追你的。” “可不可以不要躲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俺回来啦~[害羞] 一点点回忆过渡,具体追妻可能在番外,下一章还是主线剧情,没剩多少了,争取这个月完结嘿嘿[比心] 第29章 露馅 前一晚做了很安心的梦, 古时月再醒来时通体舒畅,哪怕是周一的早晨也显得没那么可恶了。 吃早餐时乔展看着古时月多吃了几口,一眼就看出来他心情不错, 于是自己也连带着高兴,语气上扬着问:“宝宝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开心?昨晚做什么好梦了?” 古时月有时候都怀疑乔展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己在他面前总是这么透明。 “梦到了你追我的时候, ”古时月喝了口牛奶, “还有我们在国外那一年。” 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很美好的一段时光, 乔展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一大早就很臭屁地讲:“怎么样,是不是又想起我当年的英姿在梦里也被迷倒了?” “得了吧你。”古时月没拆穿他,那时候哪里还有半分英姿, 明明是只整天跟在他身后的跟屁虫。 “怎么了, 我那时候难道不帅吗?”乔展嘿嘿两声,低声问:“宝宝你说实话,我刚去找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立马就沦陷了?” 古时月嘴硬:“没有。” “还说没有, 没有怎么会天天吃我做的饭。” “那是你非要塞给我的好吧,连带着我室友都被微胖一圈呢。” 乔展那时候天天上去献殷勤, 关键每次都还挑饭点时候, 借口还都是做太多要分享给他们, 简直是令人心动的好邻居。 “那你还允许我跟着你呢, 也没有赶走我, 人家说我是你对象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啊。” 提起来这个, 古时月有话要说:“那明明是你装听不懂英语我才让你跟着帮你解围的。”被同学调侃时, 古时月根本就没想到他能听懂。 “诶, 是你先入为主的好不好, ”乔展也笑,甜滋滋地回忆起来,“我跟人家问个路比划两下你都要以为我不懂英语呢。” 但这不能怪古时月,上学那会儿乔展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别说英语,连母语都能考不及格,看他在国外跟人家瞎比划古时月就忍不住要凑上去给他当翻译。 天知道他后来不小心翻到乔展的托福成绩单看到那个不可思议的三位数分数有多震惊,简直都要怀疑他找抢手作弊。 “上学的时候不学是觉得没用嘛,但我准不能去国外当文盲吧,那还怎么追你。”乔展有些骄傲地说:“我当时可是学了好久英语,私教课都花了六位数了,等老师点头说可以我才有了点信心,这都是我前期准备的一部分。” 古时月看着乔展脸上的自得,觉得更加甜蜜了。现在想想,乔展说得不错,他再见到乔展的那一刻就沦陷了,或许他从始至终心里住着的那个人就只有乔展,无论分开多久,他们都只有彼此。 一顿早餐吃得格外温馨,两人拌嘴拌得差点要迟到,出门前着急忙慌地撸了几把拦在门口的翻肚皮的卷卷,又嘱托特地在白天来家里看着它的小时工人要时刻注意它的状态。 古时月卡着点进了单位门,路过摄像部还有些紧张,不知道小米有没有告诉别人他跟乔展的关系。虽说已经准备好公开,但毕竟是第一次,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情况还有些迷茫。 小米端着水杯走出来,刚好和古时月撞了个照面,互相问早之后,小米朝古时月眨了眨眼同时暗暗比了个OK的手势,古时月有点搞不清这是什么意思。 胆战心惊了几天,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古时月这才反应过来,小米的OK是指她会坚决保密。 于是古时月又想到底该用什么方式公开他们的关系,但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原本他想问问乔展的意见,但乔展回来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晚上都要很晚才回来,这种说出来有些幼稚的事情他还一直都没来急开口,于是只能暂且不做他想,顺其自然。 不过还没顺两天,这个看起来很难的问题就有了重大突破,这还得多亏了卷卷。 过了预产期三天后,卷卷在深夜自己下了一窝四只小狗崽。 在这之前两天乔展和古时月就开始紧张,但无论是白天家里工人的描述还是晚上他们回到家后的观察,都还没发现一点卷卷要生产的迹象。 他们两人为此还特地挤出时间带它去了趟宠物医院,医生看着检查屏幕告诉他们不着急,卷卷和它肚子里的小狗崽都很健康,可以再回家等等,因为是流浪狗所以也没办法准确预测妊娠时长,晚个一两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们这次才放下心来,提了两天的心暂且安定下来,结果第二天醒来就在准备好的产房看到正在奶孩子的卷卷。 乔展和古时月都一脸震惊,面面相觑半晌才接受眼前的画面。 “卷卷,你也太厉害了!”古时月忍不住夸赞它,立刻送上丰盛的产后大餐。 乔展看着窝里呜呜叫着的四只小狗崽,有些无语,“我守了你两个晚上你也不生,就昨天先睡了你就生出来了?”显得他太过小题大做。 古时月啧他一声,“你说什么呢,卷卷都没让我们操心还不好啊。” 但或许乔展就是这样的人,需要被依赖和依靠,哪怕是只捡来的小流浪狗,只要是被他画在保护范围内的人或动物他都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 而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对乔展来说他就很不喜欢。 古时月这时候还不太理解乔展奇怪的脑回路,催着他给小狗们收拾一下。 乔展虽然有些吃味,但照顾了几天后对新出生的萌萌小狗崽们好感倍增,忍不住拍了许多照片。 古时月提醒他要开始给小狗们找领养家长时乔展还一脸不乐意,私心想把他们都留在家里养,但也确实照顾不过来,这两天乔展忙着云州那边的事情连回家遛狗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不放心还特地叫了家里的住家阿姨过来专程看管。 乔展最终选了几张奇怪角度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完全没有真心想送出去呢,古时月再次被他幼稚的行为气到笑出声来。 午休时间,古时月跟乔展发信息,乔展给他发来保姆上午发给他的照片,两个人随意聊了两句,正好被身后路过的段阳看到手机屏幕。 “组长,你家也养小狗了吗?” “是啊,家里收养的小狗刚生了小狗。”古时月大方承认,又问道:“不过为什么要用‘也’?还有谁家有小狗吗?” “哦,我昨天朋友圈里诱人在送养小狗,在找人领养家庭。”段阳说着就要去翻手机,“不过不是什么品种狗,好像也是收养的流浪狗?” “什么流浪狗?”来接水的另一位知道古时月养狗了的同时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加入进来,“是组长你们家收养的流浪狗吗?” 古时月点点头,想起来这位同事家里也养了狗,又向他问了几个喂养的小问题。 三个人聊得投入,最后段阳提出想看小狗照片,听他们两个聊得自己都想养一只小狗玩了。 古时月点开相册翻了几张照片出来,是他自己拍的,比乔展那几张拿得出手得多。 照片划了几张,三个人都被萌到,茶水间里笑声一片。 只不过看到最后,段阳却发现这几张照片竟然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等三人散开,回到工位上后,段阳越想越觉得不对,脑子里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向下翻找,在一堆转发的公众号和视频号的夹缝里找到乔总的那条朋友圈。 上次采访乔展时,因为工作需要加了乔展的微信,他自己的微信是公私分开的,这个号上只有工作相关的同事和采访对象。 他上次都没来得及注意备注,以为是哪位没分组的采访对象不小心发出来的,现在再看才发现竟然是乔总。 乔展发的图片在段阳这个专业记者眼里看角度和光线都很一般,所以第一次刷到的时候他都没怎么点看大图就划走了。现在点开再看,段阳却觉得怎么看怎么熟悉。 这小狗的毛发颜色……这睡觉姿势……还有背景里小心翼翼托着的手……这些怎么看都和古时月有关! 乔展和古时月?!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击中了段阳。 作为资深记者,段阳对采访对象的八卦也有所耳闻,乔展已婚,并且一直都保护得很好,从来没对外公开过,曾经有不入流的财经杂志表示怀疑,是否因为对对方是位同性? 这种八卦段阳从来都是一看而过,但这次却不太一样,关系到自己身边的人,段阳的好奇心成倍增长。 而在古时月不知道的地方,段阳已经忍耐不住好奇心,在私下里偷偷问了他的助理小如。 小如听完段阳的问题,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呆呆脸上也明显地露出戒备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段阳神神秘秘,“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现在只是怀疑,即便不是我猜的那样,至少他们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不熟,毕竟他们养的狗好像真的是同一只。” “你说世界上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吗?” 小如端起咖啡喝了口,淡笑道:“无巧不成书嘛。” 留下没套出话来的段阳原地发呆,小如离开后给手机里的神秘联系人发了条消息:“乔总,朋友圈记得屏蔽无关人士。” 第30章 波折 乔展收到小如发来的莫名其妙的信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如是他两年前安排进电视台的, 当初为了安排她在古时月身边,他还特地去见了台里的刘主任,话说的模棱两可, 只说她是自家的哪个表妹毕业了想去电视台实习,一点没提跟古时月的关系。 好在小如自身足够优秀,刘主任问了她自己的意思后就将他安排在古时月手下实习。 乔展做这些都是背着古时月干的, 自从在民生台有了医闹那事, 他对古时月的工作就格外关心, 但想也知道古时月不会什么都告诉自己, 尤其是还是对他来说需要公私分明的工作上的事。 但乔展又实在是放心不下,怕他又背着自己去做什么危险的工作重现当初的事情,于是只能出此下策让人悄悄给他通风报信。 因为跟古时月有约定不对外公布他们的婚姻关系, 乔展一直都谨记在心, 不敢让他们台里的人知道,但他安慰自己,小如是他安排进去的,应该算是他的员工, 并不在他们规定的电视台同事之列。 如此,乔展和小如开启了长达两年的秘密联络。刚开始小如会每天详细报告古时月的相关工作, 隐去涉密信息后向他做总结报告分析他各项工作的危险系数。 乔展每天抽出时间看报告, 但小如的报告分析实在太过官方, 时常会让他产生一种在监视敌人的错觉。而且事实跟乔展的预估也有一定差距, 古时月在财经台的工作确实没什么危险性。 于是后来乔展叫停了她这种报告方式, 只让她每天向自己汇报古时月在工作中的状态, 比如今天有没有不开心, 需不需要加班, 有没有吃午餐这种虽然听起来很小但在乔展看起来很温馨的琐碎小事。 即便如此, 小如发来的信息也总是冷硬得要命,除了有关古时月的事情她还从来没有说过其他的。 今天突然发来这样一条信息乔展也有些纳闷,他打开微信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乏善可陈的朋友圈。 基本上只有转发的集团公众号文章和一些随手拍的风景照片偶尔会秀一下自己的厨艺展示自己在家做的烛光晚餐什么的。一眼划过去没有任何重要信息,最近一条是给家里的小狗崽找领养家庭。 至于小如说的无关人士,乔展想不出来都有谁,毕竟在他心里,除了自己老婆和家人,其他通通都是无关人士。 随意划拉了两下通讯录,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郊外酒庄前,今天他在这里约了人。 杨修俞也到了,他们两个今天一同上阵应酬还是为了云州的那块地的事情。因为上一个合作商的拆台,他们的度假村开发还卡在第一步上,拿地拿得并不顺利。 云州当地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最近几年开始大力发展旅游产业,因为有当地政府扶持,各家企业都盯着这块待开发的肥肉。他们前期投了很多精力去考察,各项准备工作都已做好,现在蓄势待发就等着拿地开发,多拖延一天损失都是百万级别的。 来的领导是时女士给牵线搭桥的,刚从云州当地调来本市,现在是某部的一把手,在云州影响力不小。 因为身份敏感他们今天应酬的地点选在了杨家的私人酒庄,今天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乔展和杨修俞在包间等着,秘书收到信息说出城高速出了车祸,对方被堵在了路上,估计要等一会儿,对方还亲自打来电话致歉。 乔展接了电话跟对方客套几句表示他们会耐心等待,让对方路上注意安全。 杨修俞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急躁地抬腕看了看手表。 “怎么了三哥?今晚还有安排?”乔展问道。 “没安排,”杨修俞捏了捏山根,冷哼一声:“不过是着急回家揍孩子。” 杨修俞说得咬牙切齿,乔展想也知道还是为了他那不省心的弟弟杨幺。 最近外面可都在传杨鑫淼被他三哥赶出了家门,卡被停了车被收了,差一点就要流落街头。各方都在猜测杨家又出了什么大事,但乔展知道这只是杨幺又惹他三哥生气了,只不过这个的气比较大而已。 乔展没忍住笑了声,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好兄弟祈祷。 “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去酒窖看看,挑两瓶酒。”杨修俞说着就要起身。 “诶,这都一桌子了,应该够了吧。”乔展指着面前的酒瓶。 “这些一般,”杨修俞面色冷淡地看了眼桌上价值超六位数的酒,“去地下挑两瓶好的你给时司长带回去,感谢她这次帮忙牵线了。” 杨修俞一向周到,乔展先谢过了他。 电梯直达地下酒窖,杨修俞按了密码开门,乔展在机柜间穿梭,随手拿起几支眼熟的红酒看。 杨修俞倚着酒柜点上香烟,突然开口道:“你上次让我查的人有结果了。” 乔展转过身来,脸上和善的笑意尽收,静静地听杨修俞的话。 “郭梓异和他老婆确实只是协议结婚,对方不介意他玩男人,同时要在郭家扮演贤妻良母,条件是郭梓异手里的三成股份。” “郭梓异废物一个绯闻缠身,在家里也不受待见,全身最值钱的也就是他姥爷指明要给留他这个唯一外孙的所有遗产。” “不过他这两年在外面闹得太厉害,还沾上了赌,输了不少钱,那点资产都还被他妈管着,现在他老婆也不太乐意了,但是他们利益捆绑太深,一时半会离不了婚。” “郭梓异他老子呢?”乔展又问。 杨修俞不屑地哼笑一声,满是鄙夷地开口道:“靠老婆和丈人发家的凤凰男一个,这么多年都没干出什么名堂来,连校董会都要把他除名。” 杨修俞抖了抖烟灰,从身后的酒柜上随手抽出一支红酒递给乔展,“跟他们这种人没必要浪费时间,虽然他姥爷是厉害了点,但人走茶凉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你想怎么做?” 乔展脸色阴沉,在酒窖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有些阴郁可怖,声音冰冷道:“让他们滚出本市,最好像过街的脏老鼠那样人人喊打,让他也尝尝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可以。”杨修俞点了点头,上前拍了拍乔展的肩膀,“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两人回到房间,有服务生过来告诉他们人已经到门口了。 乔展跟杨修俞两人去门口迎接,外面飘了点雨,门童撑着黑伞从车上接下来人,乔展握完手之后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男生,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很冷酷,跟在领导身后一言不发,直接忽视他俩径直走了进去。 乔展落后两步,朝对接的秘书偏了偏头,秘书凑上前悄声说:“太子爷。” 乔展皱眉,没摸准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孩子也不至于没人带还要跟着老爹出来应酬,难道是自己不方便的事要给这位太子爷代办? 一顿饭吃得颇为融洽,该谈的事情全部谈完,一桌四个人里只有太子爷在角落冷脸吃菜,其他三个喝得都有些多。 临散局,领导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介绍:“哎,忘了说这个是我儿子,刚从国外回来,不成气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想着能不能让他去你们项目里打打杂,他在云州那边长大,对哪里都熟悉,你们给锻炼锻炼,让他也长点本事,别整天在家烦我。” 一晚上没说一句话的太子爷这时候终于开口,十分不耐烦地喊道:“爸,我说了我不回云州!” “你给我闭嘴!” 大概是全天下每个爹都会被不省心的儿子气到,韩部长被气得原本因为喝酒泛红的脸色一时间更红了。 杨修俞制止了争吵先一步接了话:“别生气韩部长,小公子不乐意就让他在本地呆着,我们项目又不是都在云州,再有在总部的支持力量。韩部长要是放心不如就交给我,韩公子一表人才定会给我们项目大大增益。” 乔展带笑听着,看看杨修俞又看看韩公子,最后看看跟韩公子瞪眼的韩部长,心说交给杨修俞倒也合适,这孩子看着混不吝的劲儿倒是跟时常气得杨修俞抓狂的杨幺差不多。 反正都是带孩子嘛,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杨修俞带就带了。 一顿饭吃完总算看到些进展,今后一段时间必定会更忙,乔展看了看外面阴雨绵绵的天叹了口气,催着司机加速回家。 不知道家里怎样,这几天都没时间给老婆做饭,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反正自己挺不乐意的。 乔总的不乐意持续了大概两个多月,眼看着家里小狗崽都长大断奶了,马上要送出去,自己也终于能安心给老婆做烛光晚餐了,却在项目动工的第三周接到云州的紧急消息——度假村项目因为不合当地规定被强制叫停整改了。 乔展急得上火,一个电话打过去,等听完对方讲清楚来龙去脉后差点要冲去杨家。 ——跟着杨修俞锻炼学习的韩公子在夜店跟杨修俞的宝贝弟弟打了一架,两人双双挂彩,紧接着事情传回云州,第二天就有相关部门的官员上门叫停施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探病 市六院的高级病房里, 乔展将提着的果篮哐当医生砸在床头。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古时月和病床上躺着的杨鑫淼都被吓了一跳。 古时月拉了他一把,眼神不赞同地让他注意点,好歹是来看病人, 有什么也不能冲着病人发脾气。 杨幺捂着心口靠在床头,一脸惊恐地瞪他,“你干什么, 吓我一跳, 我是病人啊你知不知道, 哪有你这样的!” 乔展从上到下看他一边, 确认此人外表看起来无异后假笑一声,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手滑了。” “你……” 杨鑫淼还想再说什么, 古时月先一步拉开乔展, 走到他病床边送上鲜花,“鑫淼,你好好休息呀,祝你早日康复。” “还是嫂子你好, ”杨鑫淼接过来花来放到床头,很孩子气地将乔展放上来的果篮推到一边, 还不满意地瞟一眼旁边抱胸站着的乔展, “跟你老婆学学。” “我学你个头, 我看是你需要学一学。”乔展忍无可忍, 就差上手揪这人耳朵教训了, “杨幺你多大了啊, 二十六七马上奔三的人了, 你打什么架啊, 你还当自己高中生呢?” 高中生时期打架他俩最熟了, 每次被通报批评都有他们哥儿俩的名字,被停学回家的时候乔展还放下豪言壮志说要收杨鑫淼当干弟弟,以后俩人打一辈子架,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头汤。 现在倒好,乔展摇身一变成了成功人士,杨鑫淼成了扶不上墙的阿斗,该打架还是打架,只不过曾经说要罩他一辈子的干哥哥却不干了。 “我怎么了,那是他该揍,”想起姓韩的杨鑫淼还是不服,“是他先犯贱的,他活该挨揍。” “他说什么了让你这么急?”古时月问。 “他……他……”杨鑫淼刚张口又说不下去了,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古时月,最后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看他不顺眼,想揍就揍了。” 杨鑫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到乔展黑着脸不说话,不乐意了,“你这什么态度!又不是我单方面揍他,他都把我揍进医院了,你以来连问都不问我就开始教训我,你比我哥还烦人,有你这样的吗?” 杨鑫淼越说越委屈,古时月在一旁看着不忍心,让乔展说点好听的,还主动帮乔展解围:“鑫淼你别生气,他这人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知道你住院了第一时间就赶来医院看你,路上还和你三哥打电话问你的情况,知道你没大事才放下心来的。” 听到古时月提他三哥,杨鑫淼语气又变了,听着没变好,反而更委屈了点,“我肋骨都断了还叫没大事啊。” 乔展呲他:“轻微骨裂你再装得想点,还住上院了,你第一次骨折啊。” “是,我没你有经验,你腿断了躺医院仨月,谁能有你有经验。” 他们俩上学那会儿好的穿一条裤子,对彼此最熟悉不过,连戳痛处都戳得很顺溜。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古时月立马拦在他们俩中间,从床头的果篮里掏出两颗橘子,一手一个递给两边两位,“别吵别吵,吃个橘子。” 乔展谁的话都能不听但从来不会不听古时月的话,立马接过去开剥,没再接着吵。 等两人都吃了口橘子冷静下来后,乔展才重新看过去,发现杨鑫淼这时候也在偷偷看他。 乔展语气终于软了下来,语气不忿但还是关心地问:“怎么样啊,都哪伤到了?” 杨鑫淼看他一眼,将手里的橘子皮投进垃圾桶,“就那样啊,肋骨骨裂,软组织挫伤,浑身疼。” 他说着也有些烦躁,其实除了疼倒也真没啥大事,不过他现在被他三哥赶出家门,他又不愿意回他爷爷那里,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人伺候还不住在医院住几天,好歹有护工在不会吃不上热乎饭。 乔展啧了声,“你也是够笨的,上学的时候不是也挺厉害的,怎么现在被个十八九的毛头小子拿住了。” “你不知道,他可学过泰拳,妈的,那拳头可有劲儿了,疼死我了。”杨鑫淼说得龇牙咧嘴,仿佛又回想起来那种疼痛。 “你打不过你也不能往脸上呼啊,这下好了,明明你伤得更重,看起来严重的却是他,人家回家走一遭谁不知道被人打了,你这样的别人一看就觉得你装病呢。” 杨鑫淼原本就觉得没打过人家不尽兴,现在听乔展这么一说更是懊悔不已,“妈的,他使阴招!” 他当时血气上头,又喝了酒,什么都没想就上手了,能打着就不错了,哪还想着朝哪出手。 “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杨鑫淼这时候还能抽出一丝理智问乔展,“他没跟他爸说什么吧,你们那个项目……” 古时月还想提箱乔展别乱说,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因为他们打架导致的还另说,现在还是能不提就不提了。 没想到乔展虽然刚才火气大,至少脑子还清醒,直接道:“项目没事,你少胡思乱想,好好养你那肋骨。” 杨鑫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两天提心吊胆的,一直担心姓韩那小子会跑回去告状再影响他哥生意上的事,他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不能瞎添乱。 从医院出来天都快黑了,乔展是下午收到的消息,等到古时月下了班就接上人来了医院。 坐进车里,古时月先问:“你怎么看?” 乔展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认真,没了在医院和杨鑫淼拌嘴时的玩闹样,“不是因为他们打架,至少不单纯是这样,顶多算是个导火索。” 古时月也赞同,只是有些不解,“难道韩部长上次只是假意逢迎?还是说他又临时改了主意?” “不只是韩部长,这事跟杨家脱不了关系。” “杨家?”古时月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会,这项目杨家投的不比我们少,他们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乔展敲了敲方向盘,“他们一家人都是疯子,杨鑫淼被赶出家门那一大家子人都瞒着杨老爷子,让他自己在外面连住的地方都差点没有,就连住院了也没个人来探视,估计都想着怎么揪他小辫子呢。” 古时月知道杨家的事,也知道杨鑫淼在家有多受宠,但私底下眼红的更是不少,只不过从前杨鑫淼被他三哥护着没人敢摆到明面上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杨家那边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重新找杨部长谈谈行吗,不行这次让我妈也去,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准得有点什么说法。” “暂时还不用这么麻烦,韩公子反正都挨揍了,不如先去问问他。”乔展思考片刻,最后告诉古时月说:“我总觉得韩部长把儿子交给他杨修俞带没那么简单。” 古时月见到韩公子是在一周后乔展的车上。 电视台内部调整的事情基本已经敲定,古时月留在了现在的栏目组,没去做主编,但从组长升到了负责人。乔展在外面忙着的时候他在台里也没闲着,光相关领导谈话都谈了三四轮,搬完办公室那天他请栏目组的人吃饭,从饭店出来外面下起了雪。 古时月打给乔展,乔展那边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古时月很紧张地问他在哪。 乔展语找了个安静些的地方,“哄小孩呢,你结束那边了吗?” “嗯,刚出来,外面下雪了,你能不能来接我,我晚上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了。”他升职组里人都来敬他,他跟着喝了几杯。 “好,我现在过去,宝宝你等我一小会儿。” 乔展挂了电话返回去找人。 这是一家开在废旧仓库的解压馆,就是放了一堆不要的玻璃轮胎之类的供人花钱打砸,美其名曰发泄压力,在乔展看来就是吃饱了撑的。 韩惊蛰脱下手套,发泄完的脸上没多少放松,还是臭这一张脸,嘴角和额头的淤青下去不少,此刻都化成很淡的黄色,倒是脖子上被杨鑫淼抓的那一道还很明显。 他看向乔展的眼神没多少尊敬。 他爸在那个位置上,多少人上赶着阿谀奉承,想从他这边下手的人多了去了,答应带他的杨修俞算一个,出了事来哄他的乔展也算一个。 “韩少,”乔展无视他的鄙夷的眼神,态度还算友善地问:“我得先走了,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你明天想玩什么?” 韩惊蛰忽视他的问题,“你要去哪?” 乔展心里暗骂,这小兔崽子太没脸没皮了,哄他两天态度不见好就算了,现在还敢问他的事,真把自己当东宫太子了是吧。 “我有事。”乔展看了眼手表,很敷衍地说。 见他态度没那么好了,韩惊蛰冷哼一声,开恩一般,“那走吧。” 今天只开了一台车,乔展这两天为了跟韩惊蛰套近乎,就差亲自开车给人当司机了,现在要走还得给人送回家。 方向倒跟电视台顺路,只不过乔展不大乐意,“我有点着急,要不你等一会儿我再叫司机来接?” 韩惊蛰不知道怎么前一秒还在对他献殷勤的人怎么接了个电话就对他这么不耐烦,竟然还敢把他扔在这里。 “我不,都下雪了你让我在这儿等,你要冻死我吗?” 臭孩子说话阴阳怪气的,乔展还惦记着古时月那边,也有些不耐烦,“那我给你叫一辆车。” “下雪天你以为那么好打车的?”韩惊蛰说完直接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不管你有什么事,先送我回家。” 乔展不想再浪费时间,也开了车门坐进去,没理会死小孩没大没小的命令,直接让司机开去电视台。 韩惊蛰不满,“去电视台干什么我家离电视台还很远。” 乔展低头给古时月发信息,“去接我老婆,你给我安静点。” 韩惊蛰没见过乔展这样冷漠,但毕竟在人家车上,他还是冷着脸闭了嘴。 到了电视台附近的饭店,乔展拿了车上的伞下去接人,韩惊蛰的视线随着他移动,看到他从门口接了一个男人回来,眼睛都瞪大了。 “那是他老婆?怎么是个男的?!” 车上只有他和司机,问谁不言而喻,司机恭敬地回答:“是的。” 乔展给给古时月系上围巾,撑着伞将人带下台阶。 他拉开韩惊蛰那侧的车门,“韩少你坐前面去。” 韩惊蛰还没受过这委屈,想说不要,还没开口就不给乔展催了,“麻烦快点。” 韩惊蛰下车,看着古时月不说话。 古时月也看看他,刚才乔展已经跟他说了车上的是谁,他主动点头问好,“你好。” 韩惊蛰认识古时月,家里他爸爱看的财经台上有这人的身影,他只是还在震惊他怎么会是乔展的老婆。 “宝宝先进车里,你穿的太少了,外面冷。”乔展旁若无人地说,完全没把韩惊蛰这小屁孩放在眼里。 韩惊蛰受了冷落,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第32章 崆峒 韩惊蛰人坐在前排, 眼神却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后视镜瞟,又震惊又无措。明明是他发现乔展搞同性恋,他这样弄得却像是自己搞基被抓包。 乔展取了车上的毛巾帮古时月擦头发, 刚才有一段路没撑到伞,古时月的发梢和肩膀都沾上了点雪。 碍于有外人在,古时月有点不自在, 想自己接过来擦, 还没抬手就被乔展躲开, 乔展动作强硬地将毛巾盖在他头上。 “别动, 都湿了。”乔展按着毛巾从头顶捋下来,将零散的雪花和湿意收进毛巾里。 古时月乖乖低着头任他动作,乔展好似全然忘了前座还有人在, 很自然地问起来:“喝了多少?难不难受?” 古时月听出来乔展有点不高兴, 他向来爱在这种事情上展现不够大气的家夫风范。古时月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没多少,就几杯红酒,人家敬我的我总不好都不给面子。” 他悄悄抓了一把乔展的手,两人的手掌在毛巾下悄悄交握, “真不多,我也不难受, 你别忘了我酒量不差的。” 暂时安抚住他, 古时月重新坐正, 靠在座椅靠背上休息。一抬眼就和韩惊蛰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对上。 韩惊蛰目光躲闪, 立刻躲开了, 低头佯装佯装看手机, 点了两下发现手机还是黑屏, 原来早就没电关机了。 心虚地眼神再次抬起, 又一次和古时月视线相撞时, 古时月冲他温和地笑了笑,拿出一副标准出镜的模样,问他:“怎么了?” “没,没怎么。”韩惊蛰说话都有些磕巴,“我知道你,你是电视台的记者。” 古时月点点头,确认自己的身份,“是的。” 见他态度无恙,韩惊蛰也不再扭捏,趴着座椅转过身来,看看他又看看乔展,不确定地问:“他说你是他老婆,是真的吗?” 乔展都要被他气笑,“这还有假?我还能造谣不成,大少爷你好歹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还能恐同?” 不过乔展想到这小屁孩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从小就被严加看管,连社交账号都要被家长监视,估计在家接受的教育也是很传统的那一套,同性恋什么的怕是听过没见过,现在这么大一对同性恋人坐在他身后,难免让他有些不自在。 “我才没有恐同!”韩惊蛰大声反驳,“我只是,只是没见过罢了……” 还真让乔展猜对了,“少见多怪。” 韩惊蛰没理会他的吐槽,还是盯着古时月看,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古时月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没错,我们是……”说到一半又觉得对这这么个刚成年的青少年说他们是两口子实在有些尴尬,但乔展也在一旁看着他,比韩惊蛰更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最后古时月仍旧选择了上次对小米坦白是那句脱口而出的话,“他是我老公。” 韩惊蛰猛地转回身子重新坐好,后半程都没转过身来,也没再说话。 车厢里只有乔展和古时月小声的交谈。 乔展问今天饭局都有谁,古时月说:“都是我们节目组的。” “哦,”乔展暗戳戳地又问:“没人带家属?” 古时月摇摇头,“没有,就我们同事几个。” 乔展又“哦”。 古时月看他吃味的这小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很快就顺了他心意:“不过月底我们要去团建,说是可以带家属。” “哦,家属。”乔展故作镇定,一定要古时月先说明白了。 “怎么样家属,你去吗?” 乔展拿乔,“我看看档期吧,不一定有空。” 古时月逗他:“那我先跟他们说我不去了,别到时候人家都有家属在,就我自己孤零零的。” 乔展这下急了,“去去,我又没说不去,我去!” 两人在后座嘀嘀咕咕,听在前面韩惊蛰耳朵里全成了打情骂俏,一路上过得格外煎熬。 等终于到了家门口,韩惊蛰动作迅速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也没等司机给他撑伞,自己跑进了家里,连个再见也不说,活像身后有人在追他似的。 等人跑进家门,车子再次启动后,古时月才问起他这两天跟韩惊蛰接触的情况。 “小屁孩一个,防备心挺强的。”乔展回忆起这两天跟韩惊蛰的交流,没发现多少有用信息,不知道是不是他爸在家教过他,还是他从小耳濡目染的,面对乔展的套话他还真没说出什么重要信息来。 不过乔展也还是从这两天的接触中观察到一些东西,比如韩部长对这个儿子管教很严,平常社交媒体不允许他随便分享,图片文字都不行。 而在乔展跟他接触的这两天里,乔展发现他看手机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出门都不在乎电量,关机后也不会立刻去找电源充电,看起来并没有可以随时联系的人。面对韩部长的电话,他话不多,除了嗯啊是就没别的内容,基本上一分钟不到就能更挂电话。 从助理查到的官方资料来看,韩惊蛰今年回国是因为他爸跟他妈离婚,而他不想回云州也是因为他妈妈在云州。 至于他妈妈的身份,助理发来的信息显示,跟他们原本的那位合作商有关。 其中弯弯绕绕并不简单,乔展想着他得亲自再去一趟云州,最好还要带着韩惊蛰一起去。 古时月虽然不插手公司的事情,但这个项目他了解的不少,也知道他们投了很多很多的钱进去,是集团扩展版图的重要一步,也是上市之后优先级最高的项目,最近因为多方阻挠已经影响了集团股价。沉没成本太大,前进后退都是问题,乔展的压力不言而喻。 “你不要太辛苦好不好,有什么事情,好的坏的,都不要瞒着我好吗?”尽管自己已经忧心忡忡,但古时月还是安慰起乔展。 乔展也明白他的担心,立刻回应道:“我知道,你永远是我的后盾,不会瞒着你的。” 携手共进不应该只是分享成功,爱人的心酸和苦楚也值得倾诉。 两天后,乔展带着韩惊蛰飞去了云州,除了随行秘书和助理,没带更多人。 原本古时月还担心韩惊蛰会不会同意跟着去,毕竟那天在车上,他对他们两人的态度还有些捉摸不透,但乔展说不用担心,全天下小屁孩都一个样,哄两句哄顺心了就什么都肯干了。 而且,乔展发现对待韩惊蛰一味的阿谀奉承并不管用,这家伙很明显的吃硬不吃软,也是从那天在车上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乔展陪他玩了两天都没能让他有点大的情绪起伏,但他只是对他不客气了两句,韩惊蛰就被刺激地不行。乔展这么聪明自然是一看就明白,看来还是不能太顺着他。 于是再去找韩惊蛰时他的态度也跟着明显变化,没有把他当成被奉承的对象,也没有以平等的身份去交流,只是用有点上位者的姿态,用那种对待叛逆期青少年就要比他更叛逆的方式和他谈。 当乔展跟他说明情况,对他说出请求时或者说命令时,活了快十九年没被人强烈的需要过的韩惊蛰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乔展猜的没错,韩惊蛰的表现也不负所望,在云州的几天让他出面的时候他都出面,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也都明白。哪怕被当成吉祥物工具人,韩惊蛰也只是稍稍冷脸,没有撂挑子不干。 对此,乔展和杨修俞都对他表示了肯定,并决定给这位新来的实习生发放奖金,以资鼓励。 只不过在乔展让他去见自己母亲的时候,刚受过表扬的韩惊蛰却不干了。 韩惊蛰态度强烈,似乎真的不愿与自己亲生母亲有更多交流。 乔展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这一次没有再命令,而是对他说:“逃避没有用,你想要的她已经弥补不了,现在你就算躲起来,躲她一辈子也还是毫无用处,只会让她觉得已经摆脱掉你这个累赘。” 韩惊蛰不说话,愤恨的表情里眼睛红了起来。 乔展接着说:“但我不逼你,来的时候我告诉过你这是出公差,你自己要把私人感情掺杂进来,我不能理解也不支持,但我还是选择尊重你。” 像是切换了相处模式,乔展难得对他露出一丝丝怜爱般的不忍心,“你还小,小孩子总有不高兴的时候,这是你的权利。” 最终韩惊蛰也没有去见自己的母亲,但他主动给对方打了电话,乔展也因此有了见面的机会。 处理完所有事情的那天,韩惊蛰别别扭扭地问他:“你是不是很可怜我。” 乔展大方承认,“是啊,我就是可怜你。” “为什么?”韩惊蛰大声强调,“我一点也不可怜!” 乔展看他那小表情,没忍住说出实话:“我前段时间有捡到一只流浪狗。” 韩惊蛰:? “你知道我捡到它的时候它是什么表情吗?” 韩惊蛰半懂不懂,楞了两秒后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红。 “你说谁是狗呢!” 乔展哈哈大笑,这些天来难得这么轻松,晚上跟古时月视频的时候还当乐子跟他讲。 卷卷正好跟剩下的两只没被领养的小狗崽围在他脚边,古时月闻言将卷卷抱起来对着镜头给乔展看。 “我们卷卷天下第一可爱呢,一个表情让爸爸记了这么久呀。” “不是吧,这你都要吃醋?”乔展笑着说:“它是条狗!” 单独跟乔展聊天时,古时月并没有平时在外人面前那么正经,他也时常会被乔展传染,变得很幼稚和坦荡,“那怎么了,你还记得第一眼见我时我的表情吗?肯定不记得了,卷卷一条狗你倒是记得清楚。” “谁说我不记得,”乔展为自己辩解道:“我记得很清楚,你那天……” 乔展话没说完套房门口传来很重的敲门声,乔展在客厅沙发上,离门口也近,古时月那边听得也很清楚。 “大半夜的,谁来敲你门?”古时月狐疑道。 乔展拿着手机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韩惊蛰。 “是韩惊蛰。”乔展开门前还不忘向古时月报备。 门打开,乔展看着明显喝大了的韩惊蛰,皱眉不悦道:“大半夜你发什么酒疯?” 韩惊蛰呼吸粗重,眼睛红得可怕,他深呼吸几口,在门口大声喊道:“乔展我喜欢你!” 韩惊蛰喊完的下一秒,乔展毫不留情地将门摔上了。 “砰——”的一声巨响,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没等乔展解释两句,古时月那边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被手机砸到的小狗崽嗷嗷叫起来。 乔展一句“宝宝”还没喊出来,对面就挂断了视频。 “草!” 刚刚解决生意难题没高兴多久的乔展此刻内心翻江倒海,翻的是岩浆倒的是怒海,他只恨不能将门口那傻逼小孩一把摁进去淹死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卷卷:爸爸危!!! 第33章 专属 视频挂断后, 古时月很快收到乔展发来的信息。 乔展:你别胡思乱想,我明天早上就回家,乖乖等我。 古时月放下手机, 抱着怀里的卷卷狠狠揉搓了两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乔展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即便他对外早就表明自己的已婚身份, 但生意场上难免会有想凑上来想试一试的人。乔展每次都处理得很好, 为了不让他多想都还会主动交代, 来龙去脉和后续处理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但韩惊蛰这小子没一点预兆, 大半夜直接来了这么一出,挑的时间还刚好是他们两个在视频通话时,误打误撞地让古时月第一次亲身参与了这种事情。 古时月对乔展有信心, 他相信他会处理好, 他跟韩惊蛰也不可能有什么。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信任已经足够稳固,但相信不代表他能全盘接受。 韩惊蛰比乔展小了都快十岁,刚成年, 正是热血上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即便刚刚只是在电话里听到, 古时月也能感受到他那股新鲜强烈的感情冲动。 但反观他自己, 跟乔展在一起这么多年, 回国后除了很亲近的家人朋友, 他甚至连告诉别人他们关系的勇气都没有。 他从前总觉得感情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事, 不需要暴晒在太阳下供人围观, 外人不会为他们的感情真情实感, 只会毫不关己地随意评判。 但藏在黑暗中独自品尝的感情也会给外人留下更多的想象空间, 未知的事情还会带来莫名的探索欲, 以及更强烈却毫无根据的随意猜测和批判。 古时月叹了口气,他将卷卷放回地上,一手揪起一只小狗崽将他们送回窝里。 站在卧室门口,古时月犹豫片刻,还是转头去了书房。想来今晚不会睡得很好,不如去看看书,还能少胡思乱想一会儿。 第二天,古时月是被狗叫声吵醒的,他歪在书房沙发上睡得浑身酸疼。昨晚躺在上面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也没来记得及回卧室。 门口的叫声还在继续,除了卷卷的声音,剩下的两只小狗崽也跟着妈妈嗷嗷乱叫,小狗的声音格外清脆,听起来欢快极了。这声音又不像是平常要出去溜溜时急切的叫声,倒像是有人进来了。 古时月艰难地从沙发上下来,揉着酸胀的肩膀出门。 乔展已经从卧室找人出来了,看到书房门打开又立刻冲上去。 “宝宝你怎么在书房?”乔展脸上表情急切,“我看卧室没人,吓我一跳。” 昨天才发生那样的事,这时候乔展还很紧张,古时月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昨晚在书房睡一觉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着凉,古时月说话还带着点嗡嗡的鼻音。 乔展刚从外面进来,大衣外套都没脱,带了一身冷气,这时候没贸然去抱他,只是将手搭在古时月头上试探他的温度。 “声音怎么这样?”乔展手凉,摸半天也不摸准,又立刻换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是不是发烧了?” 古时月继续嗡嗡出声:“没有吧,可能是刚起来的原因。” 乔展仔细感受着额头上的温度,确定他没发烧后才放心下来。他一边脱外套一边问:“你昨晚在书房睡的?” “在书房看书,不小心睡着了。”古时月揉了揉眼睛,没好意思说自己昨天有些失眠。 乔展却一下子猜出来,“因为昨天的事睡不着才去书房看的书吧。” 古时月没回答,径直往卧室走,他还有点困,想再回去睡一觉。 等乔展简单洗漱换完衣服后出来,古时月已经躺在被窝里了。是和平时不同的朝外侧身,蜷着腿盖着脸,看在乔展眼里别提多委屈了。 “哭了?”乔展撩贱地上去拽他被子。 古时月在被窝里狠狠拽着不放,直到乔展搞偷袭从下面摸进来他才放开。 乔展甩了拖鞋上床,隔着被子抱住古时月。 古时月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乔展近在耳畔的呼吸让他有些发痒。 乔展看到他红红的眼尾,又问一遍:“真哭了?” 听到他带着玩笑意味的问句,古时月心里压了一晚上的那股难受劲儿又翻了上来,一时间没忍住,真的撇起嘴掉下泪来。 这下轮到乔展慌神了,自己着急忙慌赶最早的班机回来就是不想他自己在家胡思乱想,没想到他到家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话就真的把人惹哭了。 乔展把人抱起来,就着他侧睡的姿势把人抱进怀里。 “别哭别哭,我看看怎么了。”乔展心里慌得不行,表面却还展现出高大可靠的家夫形象,镇定得给人擦眼泪,实际上手都在抖。 古时月很少哭,乔展在床上都舍不得让他掉眼泪,别说其他时候,可以说自从他们重新在一起后古时月没受过一丁点委屈,上一次流泪都还是在念结婚誓词时。 乔展此刻觉得自己回来的太晚,工作昨天就已经结束,为了让大家都喘口气,原本的航班定的是今天中午的。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就该昨天一结束就回来,那样就不会有昨晚那破事了,古时月也不会自己躲在书房一晚上偷偷难受了。 “这么委屈呢?”乔展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样声音轻柔地讲:“昨天你都听到了,那小屁孩耍酒疯呢,我就差把门甩他脸上了。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好不好?宝宝。” “他不小了!”古时月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被蓄起的泪水遮住,“你别总把他当小孩子,他都成年了,你故意拿对小孩那套对他他能不喜欢你吗。” “我怎么就……”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你明知道他就吃那一套还故意和他那样相处。”古时月越说越气,明明知道乔展不是这样的人,却还是要说出来这种话,非要张牙舞爪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不安。 说完这些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糟糕,一时间又羞愧又愤愤,急得脸色涨红,从乔展怀里挣扎出来,重新捞起被子捂住头,打死不肯跟乔展交流。 乔展从另一侧下了床,古时月在被子下咬紧自己的食指,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乔展从床尾绕过去,在古时月那边蹲下来,脸对着古时月蒙在被子下的头。 “我确实知道他吃那一套,为了什么你也清楚,他在我这儿不过是一个可以用过就丢的工具人。我只是想让他对我多一些信任,我发誓从来没对他有过任何方面的暗示或引导,现在出现的结果偏离我的预期,但我承认是我考虑不周,我会检讨自己。” “对不起宝宝,让你难受了。”乔展态度诚恳,说的话很认真,连语气都变了。 “你怎么怪我都可以,怎么生我的气都行,”乔展隔着被子摸了摸他的头,凑近一些说:“但不要和自己较劲好不好。” 被彻底戳穿心事,古时月在被子下没了动静,紧抓着被子的手也松开了。 乔展将他头顶的被子拉下来,和他湿红的眼睛对视。 “他是他你是你,不要觉得他半夜耍个酒疯就有多勇敢,能陪我走到今天的你才是最厉害最强大的。”乔展亲了亲他的额头,告诉他,“宝宝你一点都不胆小。” 古时月感受到额头的温暖,终于从被子下伸出手来,向乔展要一个拥抱。 乔展再次抱住他,古时月趴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地说:“我只是,只是有一点点害怕。” “嗯,我知道。”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我知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乔展轻笑,很轻易地接受了他的道歉:“没关系的。” 两个人静静抱了会儿,乔展想说几句换换氛围,逗他笑一笑,没想到古时月先开了口。 他抱着乔展的脖子和他对视,很坚定地说:“等周一你送我去上班吧,我要跟大家说你是我老公。” “不是要等年底团建?” 古时月摇摇头,“我等不了啦,多一天都等不了。” “那我要准备什么吗?要不要提前演练一下剧情?偶遇你的哪个同事?”乔展嘴已经咧到耳朵根还不忘逗乐。 “不要,”古时月坚定道:“我要直接告诉他们。” 不需要铺垫不需要装模作样,只是告诉大家他们的关系。 “哇,宝宝这么厉害呢。” 又开始哄小孩了。 古时月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因为昨晚在书房的胡思乱想里,他发现乔展哄小孩的样子只有他能看到,也只有他知道这时候的乔展多有魅力。 一个在外人眼里十足的上位者,在你面前低头,了解你的所有心事,知晓你的一切想法,对你温柔又体贴,会主动处理好一切,遇到再大的事情都不会让你感到恐慌,有他在你可以完全放松下来,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事情。 这样的乔展在任何人面前都魅力十足,充满了无可救药般的吸引力。 古时月相信,任何人都会为这样的他着迷的。 但这样的乔展,他只想自己看到。 乔展有时候会有很强的独占欲,总说想要将古时月栓在身边,但古时月又何尝不是呢,想让他所有不同寻常的一面都只对着自己,想和他拥有任何人都无法窥探一二的甜蜜心事。 但此时此刻,一向长情的古时月却难得善变。 乔展独属于他这件事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第34章 老公 乔展一大早赶飞机回来刚进门就忙着哄人, 等人哄好后才觉得有些疲倦,古时月正好不太想跟他待在一起,于是午饭没让他做, 推着乔展去卧室补觉,自己则又钻进书房忙工作去了。 乔展一觉醒来都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看他在书房工作都没进去打扰他, 只在中途送了水果和点心进去。 一直到晚上要吃晚饭时古时月都没从书房出来, 仅有的两次出门还是上厕所, 期间都避开和他的交流, 乔展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还在为早上的事别扭着呢。 想通了这一点,乔展整个人简直是乐不可支。 “宝宝晚上吃什么?”乔展倚在书房门口问。 古时月从电脑前抬头,视线和他对上又很快移开, 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都可以, 我还不太饿。” “哦,”乔展语带可惜,“那看来我们的烛光晚餐是吃不成了。” “什么烛光晚餐?”捕捉到关键词的古时月一下子清醒过来,在脑海中仔细搜寻, 确保今天不是什么他忘记地纪念日才放心下来。 乔展朝他走过去,撑在书桌前凑近了看他, “当然是为了犒劳我们宝宝大周末辛苦工作一整天的烛光晚餐了。” 古时月松了一口气。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乔展果然憋着坏, “难不成是纪念你第一次哭鼻子吗?” 乔展故意提起, 古时月冷静了一天的心终于死了。 他蹬地站起来, 恼羞成怒地朝乔展骂:“闭嘴吧你!”骂完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烛光晚餐是真有, 餐厅里被乔展刻意打扮一番, 摆了烛台和蕾丝桌布, 花瓶里还插着新鲜的玫瑰, 幽幽的暗香在令人舒心的环境里浮动。 古时月坐下来, 看着乔展从岛台端来刚煎得焦香的羊排,配上醇香的红酒,倒真像那么会事,刚才心里的别扭也不见了,又变成满心欢喜的样子。 桌子是长方的,按照布置乔展应该去坐古时月对面,但他却非要挤在古时月身边坐,还和人挨得很近,大腿都贴在一起。 古时月推了推他,提醒说:“你不应该去坐对面吗?” “我不,我就要挨着你坐。”乔展自有他的道理,“你在家一整天都不理我,我再不挨着你跑了怎么办。” 古时月失笑,“家里就这么大地方,我还能跑哪去啊。” 乔展抓着他的手说:“不在我身边就不行。” 古时月有时候觉得乔展很幼稚,黏黏糊糊没个正形,但偏偏这种黏糊总让他整颗心都发软,像是泡在蜜罐里一般。 “工作做完了吗?”乔展一边帮他切羊排一边问。 “嗯。”其实没什么工作,古时月只是想躲起来罢了,工作只是个借口。 “那明天有空吗?”乔展又问。 “有的。”古时月回答完才问:“你想干嘛?” 乔展用脚踢了踢趴在地上围着的两只小狗崽,“明天我们送养大会看看,给它俩找个好人家。” 卷卷生的四只小狗崽被时女士挑走唯一的一只小母狗,又被乔展朋友圈里的朋友领走一只品相不错的小公狗,剩下这两只眼看着再不送出去都认家门了。 古时月也跟着低头,看到趴在桌边的小狗被乔展踢了也不恼,翻过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在地上打滚,一副好欺负的乖巧模样,奈何长相实在不出众,黑黄花还不规则。现在它们还小,看着肉嘟嘟的怪可爱,等长大了就是标准烟熏火燎小土狗。 乔展和古时月发出去的领养信息不是没人问,但等给人家看了照片后又都说要再考虑考虑。 家里实在养不了三只狗,乔展觉得还是得给送出去。 古时月有些不舍,但考虑到实际情况也只能将它们送走。 领养大会开在市中心的商场里,报名的爱心送养人可以带着小动物们在商场中庭摆摊等待领养。主办方就是他们之前带卷卷去体检的那家宠物医院,现场被领养的猫狗们都可以获得医院赠送的精美礼品一份。 活动持续两天,周六已经有不少小动物被领养走了,周日前来送养的人依旧很多。冬天到了,许多流浪在外的小动物们都熬不过去,能被领养走活下去的几率就大一些。 乔展和古时月来的早,占了最前排的位置,一进商场就能看到他们,他们左右两边都是年轻的女孩子,面前的笼子里放着花色各异的小猫。 左边的女孩应该是送养大会的熟客了,看古时月和乔展手忙脚乱还帮他们打开笼子让小狗崽进去,古时月放完小狗后跟女孩道谢。 那女孩十分爽朗道:“小事儿,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这个笼子有点硌脚,我给你们拿个小毯子铺进去小狗们会好受点。” 乔展接过来再次向她道谢。 时间还早,商场才刚开门,上午没什么顾客,人也不多,大门口的门帘被来往的人群掀开后还有些灌风,乔展怕古时月吹着风再着凉,回车上去给拿外套。 隔壁的女孩安顿好猫咪后见古时月一个人坐在隔壁,于是主动跟他聊起天来。 “这两只小狗是你们捡的吗?好活泼呀。” 古时月像是被夸赞孩子的家长,不觉有些骄傲说:“我们捡到它们的妈妈,它们都是回家后生的。原本有四只的,前段时间已经送走了两只,只剩下这两只还没送养成功,所以今天来看看会不会遇到好心人。” “这么可爱,一定会的!” 古时月又看了她面前笼子里的小猫们,问它们的故事。 女生很健谈,被他问起来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跟古时月讲她是怎么在大冷天讲他们一窝端的。 古时月听得津津有味。 乔展回来时就看到他们两个守着笼子凑得很近在说着什么,乔展绕到古时月身后将拿来的外套给他披上,问:“你们在聊什么?” 古时月和女生一起回头,乔展冲女生和善的笑了笑。 “这是小琪,”古时月主动向乔展介绍起来,“她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今天来送养学校里的一窝小流浪,刚刚正在跟我讲她们学校的小猫呢。” 乔展注意到他面前笼子里的一窝奶牛猫,小奶牛这会儿正精神着,在笼子里扑来扑去闹得正欢。 乔展夸了句可爱,又顺手递给小琪刚才拿进来的热饮。 小琪向他道谢,看他十分自然地接过古时月刚才喝过的那杯仰头喝了一口,微微有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游走,似乎是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快到中午时商场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带来的两只小狗崽被放进笼子里供人挑选,来往的顾客看他们虎头虎脑地纷纷上前来逗弄。它们两只也不害怕,和来往的人群大眼瞪小眼,高兴的时候还要吼上一曲。现场猫叫狗吠的倒也热闹。 古时月看着商场源源不断的人流和挤在笼子前咨询的潜在领养人,以为会很容易就将它们送出去,但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站了一上午也没送出去一只。 倒不是没人来问,只是小狗到底不如小猫好养活,许多人也都有所顾及,不敢贸然领养。倒是有两个想要领养的,但一个是还在租房上学的小情侣,一个是不太愿意养宠物但孩子吵着要没办法的家长。本着对小狗负责的态度,古时月犹豫之后还是拒绝了他们的领养。 后面要领养的家长被拒绝后脸色更不好了,当着古时月的面就嘟囔起来:“什么玩意儿啊还不给送,不送跑出来摆摊干什么呀,一个小畜生还多金贵似的,呸!走,儿子,咱不稀罕。” 乔展刚好出去接了个电话不在现场,不然让他知道估计都能吵起来。古时月摇了摇头,没争辩什么,但到底心情有些低落。 他摸着小狗崽圆圆的脑袋瓜,给它们打气:“没关系,我一定给你们找到负责人的领养人,实在不行我们还回家找妈妈。” 一旁的小琪听到他这边的动静抱着小猫来安慰他,“不用放在心上,我送养过很多小猫了,这种人多的是,我之前也遇到过,小猫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好好养的,最后养的一身病还差点给我扔了。你不用理他们,这种没有爱心的人只会影响心情。” 古时月点点头,很感激他的安慰。 小琪将怀里的小猫递到他面前,“摸摸这个,这只才两个月超级软和。” 古时月接过小猫捧在手里逗弄着,刚刚被影响的心情好了不少。 “那个,”小琪朝他凑过来,朝从门外走回来的乔展抬了抬下巴,悄声问:“这是你男朋友吗?” 乔展身高腿长,没两步就走到了他们面前,古时月毫无避讳,冲小琪笑了笑,有些羞涩但坚定地开口:“不是男朋友,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是我老公。” 小琪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惊喜到:“恭喜啊,诶,不是不是,”她有些语无伦次,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清楚话:“我意思是你们真的很配,你们刚来的时候我觉得你们肯定是一对,祝你们幸福!” “谢谢。”乔展在一旁还算矜持,古时月自己说完倒有些不好意思,抱着小猫不肯抬头。 乔展摸了一下他怀里的小猫,又抬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说了句“小可爱”。 也不知道是说猫还是人。 临近下午收摊,小琪的一窝奶牛猫全部送了出去,古时月也送走了一只小狗。是一位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女生,她自己一个人住在父母给她添置的小家里,觉得有些孤单,想养一只小狗来陪自己。 乔展把来时带来的一些物品送给了她,又向她叮嘱了许多喂养事项,领养人听得很认真,拿出手机一一记下了。 只剩下最后一只小狗,没送完的送养人都在收拾东西了,古时月也拿了外出包想把小狗抱回去。 乔展给他打开笼子,突然前方有人出声犹豫着叫了一声:“乔总?” 古时月和乔展一起抬头,看见前方五六个穿西装的男人朝他们走来,为首的男人就是刚才出声叫人那个,古时月认出他来,是谢家的大公子谢意行,也是这家卖场的负责人,古时月之前采访过他。 乔展也认出对方来,很快切换成商务模式冲人点了点头,“小谢总,这么巧,今天来视察工作吗?” 谢意行上前跟乔展握了手,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古时月,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你是那个记者,叫……叫什么来着。”谢意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没等古时月出声,乔展在一旁先回答了:“古时月。” “对对对,古记者!”谢意行记起来,也跟古时月握了手,握完又觉得不对,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们一起提在手里的外出包,和里面那只探头探脑的小狗。 商场的送养活动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他们作为宠物友好商场的一大亮点,乔展在朋友圈发过给小狗找领养的信息,但是他这个大忙人怎么会亲自来这种场合,只为了送养两只小土狗?还有这记者是怎么回事?他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做深度采访的,难道有爱心也算财经人物的深度采访要点? 谢意行想了又想还是想不明白,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来:“乔总,古记者,那个,你们这是……采访素材?” 乔展被他逗笑,“小谢总怕不是贵人多忘事,上次见面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老婆在电视台工作,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听他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古时月心下一动,下意识收紧了手掌攥住了外出包的背带。 乔展注意到他的动作,从他手里接过外出包换到另一只手里,空出的一只手牵住了他。 像是汲取到力量,古时月也冲谢意行大方地点头,认可乔展刚才的话。 谢意行看到他们紧握的手掌,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乔展结婚了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但一直都没人见过乔展的太太,之前在宴会上被人打趣说乔总小气,金屋藏娇不肯把老婆带出来给别人看,乔展也会顺着说老婆胆子小之类的话,谢意行还从来没想过这事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乔太太竟然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圈里人都认识的,做得好的几位都曾经被古时月亲自采访过,竟然从来没人想过他们会是一家人。 “我……我真没想到。”谢意行有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震惊,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以前怕影响他工作一直没说。”乔展大方解释。 “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谢意行有些兴奋地问。 乔展想了想说:“应该是。” 后面的助理上前来提醒谢意行,他们还有视察没完成,谢意行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跟乔展闲聊,只是拍了拍乔展的肩膀,跟他十分哥俩好地表示下次聚会一定带上嫂子一起。 古时月也大方点头,表示有时间会参加。 谢意行走了,他们收拾完东西,乔展牵着他也离开商场,等上了车乔展才邀功似的问:“怎么样?” 古时月纳罕,“什么怎么样?” “迈出第一步的感觉怎么样?” “有点紧张,”古时月想起自己刚才的感受,“但说出来后没有害怕,反而很兴奋,别人说恭喜的时候会很开心。” “我早跟你说过了。” 乔展心情格外好,今天告诉了谢意行这个社交达人,不出半天所有人就会知道他老婆是谁了,等下次聚会看他们谁还敢笑自己没老婆陪。 忙了一天,两人都有些累,一同决定今天在外面吃,顺带也该考察一下公司旗下新开业的几家店。 车子刚开出商场停车场,古时月的手机响起来,是台里打来的。 乔展听到他叫主任就觉得不对劲,果然古时月挂完电话下一秒就让他掉头。 “送我回台里,有紧急任务。” 第35章 官宣 古时月这次紧急加班颇有种一去不回的架势。 周日傍晚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叫走了, 一直到周一晚上乔展都没见到人,连发过去的信息都没收到几条回复。 要不是看到定位信息还在电视台他真的要怀疑老婆被拐跑了。 采访对象在国外发生刑事案件,消息还没大范围散开, 但台里已经收到信号,节目被紧急叫停。 之前的选题要全部推倒重做,即便原本就有紧急备案, 但时间实在是太紧张, 原本一周的工作量被极限压缩到两天, 台里上下到处都忙得鸡飞狗跳。 古时月现在是节目的总负责人, 刚上任就出了紧急状况,他必须亲自在场统筹,还要及时安抚下属情绪, 以免在这种紧急时刻节外生枝。 这种时候古时月早将要把他和乔展的关系公开的事情忘在九霄云外, 乔展作为家属,也分得请轻重缓急,这两天连给古时月发信息都少了,就怕打扰到他。 但古时月两晚都没回家, 乔展也是真放心不下,周二早上趁着没到上班时间给古时月送了早餐过去。 主要也是想见见人, 不然自己在家都快担心死了。 乔展的车停在地下车库, 古时月收到乔展的消息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抬头望向镜子, 里面的人憔悴得可以, 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他这两天忙得连喝水都不敢多喝, 嘴唇都有些干得起皮。 幸好他现在坐办公室不用去现场采访, 不然他这幅样子出去能把受访对象吓一跳。 古时月抹了把脸, 又随手拢了拢发型,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他在车库找到乔展的车, 拉开车门上去后发现乔展已经在后排给他摆好了早餐。 乔展看到他憔悴的模样,心疼地皱了皱眉。 早上时间紧迫,乔展也没废话,把人拉上来就催他快吃。 古时月喝着热腾腾的蔬菜粥,胃被满足的同时心里也冒上来一股只在乔展面前展现的委屈。 乔展在一旁看人吃着吃着眼都红了,一下子心疼得不行。 “宝宝是不是太累了。” 古时月放下粥碗,冲着乔展吸了吸鼻子,脸上的倦容一览无余。 乔展拉了他一把把人抱进怀里。 “乖,再坚持坚持。” 这种时候乔展就会一键切换到成熟模式,安慰的话里也饱含鼓励。 古时月靠在他怀里,忙里偷闲松懈一刻,也没了平时的工作狂摸样,难得撒娇似的对乔展说:“不想上班,想跟你回家。” “我在这儿陪你也不行?” “不行,”古时月摇摇头,“就想回家,想抱着你睡觉。” 乔展听完换了个姿势抱他,让他的头搭在自己肩膀上,是平常在家里抱他睡觉的姿势。 “现在也能睡,”乔展看了看时间,有些于心不忍地说:“但是只能睡十五分钟了。” “还能迟到五分钟。” “这是主编的特权吗?”乔展笑着问。 “我也就这点特权了。”古时月苦哈哈地说。 乔展摸了摸他的头,催着他闭眼,“快眯一会儿。” 古时月真的累了,有乔展陪着才稍微能松懈一点,他就这么靠在乔展肩头补了二十分钟的睡眠。 时间一到,乔展就把人叫醒了。 古时月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今天晚上就能回家了,你到时候来接我吧。” “行,那我等你消息,你提前给我发信息。” 古时月应了声“好”。 临下车前乔展又依依不舍,看古时月的眼神让他都想旷工了。 乔展晚上没等古时月的消息,是自己提前来的,跟着的还有自家酒店的外送餐。 最新赶制出来的节目会在明天上午播出,基本工作都已经做完,只剩最后的集中审核和修改了。 古时月体谅大家辛苦,自掏腰包给组里同时定了晚餐。 其实加班这两天也都是他叫的酒店外送,只是加班时间紧迫,连吃饭都只能叫快餐。 现在终于能放松片刻,虽然不能出去大吃一顿,但也得叫点好的犒劳一下大家。 乔展提着给古时月单独带的加班餐跟在酒店外送后上了电梯。 古时月他们部门占了小半层,此刻大家都有气无力地趴在工位上,现场哀鸿遍野。 “好累……千万不要有问题啊,我真的不想再加班了。” “好饿,我的大餐什么时候到啊。” “好困,我现在能原地睡着,再睁眼能不能直接道明天节目播完?” 乔展出了电梯没敢直接进去,他还有些小顾虑,不知道自己贸然出现古时月会不会生气。 他摸出手机准备给古时月发个信息提醒一下。 想了想,他提起手里的纸袋拍了张照发过去。 “您的爱心骑手已到达,请问现在方便送餐吗?[害羞]” 等待古时月接收信号的时间,乔展站在电梯厅“面壁思过”。 虽然自己贸然前来可能会打乱古时月的计划,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早上看到古时月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今天一整天都没能好好工作,总是忍不住想起宝宝那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早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 他们都已经说好不再隐瞒关系了,现在出现顺便提一嘴应该也没问题吧。 但这样是不是太草率? 已经盛装打扮了一番的乔展对着电梯门又照了照,暗暗给自己鼓劲。 换了新的西装,还叫了发型师来做了发型,应该不会给老婆丢脸了。 不管了,现在就进去,去办公室等。 乔展昂首挺胸,走出一种上战场的架势。 “乔总?” 乔展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乔展转身,发现是上次采访他的段阳。 段阳拿着文件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抬头看见乔展很是惊讶。 “乔总您怎么过来了?”毕竟是采访对象,段阳立刻态度友好地上前询问。 乔展报以公式一笑,抬了抬手里的纸袋,还是含蓄地说:“过来送点东西。” “啊,这样。”段阳看了看乔展手里带有某餐饮品牌的logo的纸袋,一时间都不敢确定里面装的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乔总您要找谁,我带您过去。” 乔展熟门熟路地迈步往里进,丢下一句:“我找我老婆。” 段阳楞在原地,等乔展径直走向古时月办公室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办公室里的同时都挤在一起排队拿外卖,间或发出几声惊呼。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乔展走路带风,眨眼间就闪进了古时月办公室。 古时月的新办公室位置很好找,尽管之前没来过,但小如早就将古时月换办公室的具体情况告诉了他。 乔展关了办公室的门,靠在门后松了口气。 手机响了一下,是古时月回复了他的消息,让他去办公室等一下,自己马上下来。 看来他们还是心有灵犀啊,乔展很自恋地想。 没等乔展美完,古时月就推门进来了。 脸上的表情在看到乔展那刻竟然有些……如释重负? 刚才还觉得心有灵犀的乔展又不懂了,怎么,看到他待在办公室没有出去瞎说才放心?难不成他根本不想让自己上来? 遇到跟古时月有关的事情就变得敏感多疑的乔展在心里给自己捏了把汗。 古时月走过来,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乔展看人朝他走过来,暂时压下心里的不安,冲他张开手臂想先抱一下。 没想到古时月根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 “谢天谢地,终于到了,”古时月接过乔展手里的外送,“饿了半天了都。” 敢情不是怕自己出去乱说,是怕饭长腿跑了是吧。 乔展更不乐意了。 古时月却没及时注意到他的小心思,他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马上忙完了已经饿的不行,只想饱餐一顿。 乔展看他跟早上吃饭时完全相反的心情,知道他这班终于加完能回家了,塞满小九九的心又重新愉悦了起来。 古时月吃了两口,暂时压下那股饿劲儿后才发现乔展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我刚上来的时候你同事看见我了。” 古时月动动眼珠,“所以?” “我跟他说我来找我老婆。” 乔展看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情绪。 很可惜,古时月眼里除了一点疑惑外,找不到任何生气或者不高兴的情绪。 “你在担心什么?”古时月不解地问。 “我这不是怕你没准备好,我这样贸然出现,怕你不高兴。” 古时月恍然大悟,像是终于想起这件事来,他又些不好意思:“这两天忙着加班,我都快忘了。” “不过没关系,”古时月大方说:“你说了也好,不然我都觉得自己说有点太刻意。” “这又不是你说直接告诉他们的时候了。”乔展幽幽道。 “是要直接告诉他们呀,我的意思是场景不同,效果也不同嘛。” 于此同时,隔壁大会议室,聚在一起吃晚餐的同事们都聚精会神地听段阳讲八卦。 “乔展和古编?!” “这怎么可能啊?” 同事们边吃边震惊,怎么都不肯相信刚才乔展来过,还说来找他老婆,结果下一秒就闪进了古编的办公室。 段阳急得饭都不吃了,坚持道:“真的是他,我没看错,我还和乔总说话了呢!” “我的天呐,怪不得古编从来不带他老婆出来,原来是他!” “等等,”某位同时端起餐盒看了一眼,发现新大陆一般,“你们有没有发现,古编这两天给我们定的餐都是乔总公司旗下的品牌?” “展悦酒店……”另一位也发现了巧合之处,“这个‘悦’是谐音吧。” “天!真的假的,那乔总对外隐婚也说得通了,不是不带女伴出席活动,是因为家里的老婆都是男的啊。” 同事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段阳在其中最活跃,好像化身哥伦布,将大家提出来的线索一一穿起来。 没人注意到一旁默默吃饭的小如脸上竟然毫无惊喜,仿佛早就洞察一切。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啊,万一不是,古编知道的话多尴尬啊。” “但是那是乔总自己说的啊,这是不打算隐婚了吧。” “就是就是,他们都这么明目张胆了,我们这就不算八卦。” “哎呀,猜来猜去有什么用,段阳你离古编最近,派你敲门去问,看看屋里是不是他俩在。” 突然遭殃的段阳立马就怂了,会议室里一片起哄嬉闹声。 加班好几天,最能调节气氛的莫过于这点八卦,一时间大家都快忘记了工作还没彻底收尾。 古时月推门进来时段阳已经被他们推到了门边。 一瞬间鸦雀无声。 “别紧张,”古时月笑了笑,“片子审过了,最后几个小问题我交给剪辑了,大家吃完饭可以撤了。今天时间太赶了,等放假前我请大家再大吃一顿。” 古时月想象中的欢呼声没有出现,大家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好几个人都忍不住探头往他身后看。 弄得古时月自己也转头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诶,古编,”刚刚催着段阳去问古时月的同事叫住他,“问你个事呗。”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是这样的,刚刚段阳说他看见上次您采访的哪个乔总进了您办公室,”同时停顿了一下,又说:“关键是他还说他是来找他老婆的。” 其他同事都盯着他看,古时月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前来求证来了。 “没错,他就是来找我的。”古时月终于说出那句早就想好的话:“他是我老公。” 半个小时后,乔展车上。 “你就这么说了?!” “不然呢?我不说你不又得给我闹小情绪了?” 乔展脸上压抑不住的开心,却还嘴硬道:“我才没闹情绪。” 古时月表示:“你闹情绪也没关系。” 乔展又接着问同事们的反应,他俩下来的时候同事们都先走了,乔展都没看到。 “是不是惊讶又羡慕。” “惊讶是有,但是羡慕什么?” “羡慕你有这么好的老公呀。” “你又开始了。”古时月无奈,但又忍不住和他一起开心。 原来痛快说出来没有那么难,原来被起哄被八卦也不都会烦。 两个人都心花怒放,车厢里连空气都跟着开心。 车子驶出停车场,突然窜出来一道黑影,车子猛地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乔展反应极快,立刻护住了古时月的头。 等车身停下后,乔展才出声问司机怎么了。 “乔总,前面突然冲出来个人拦车。” “谁?” “好像是……韩少。” 韩惊蛰? 第36章 利用 韩惊蛰这几天一直都在找乔展。 上次在云州他大晚上喝醉了去找乔展表白的事他都记得, 他没断片,喝酒也只是为了壮胆。 结果怂人不止他一个,乔展这个被表白的人比他还怂, 直接吓得飞回了家,把他一个人留在云州。 等跟着大部队回来,韩惊蛰发现自己找不到乔展了。 周末两天没上班不去公司可以理解, 但这两天可是工作日, 他都去乔展公司蹲他了还是见不到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乔展在躲他。 韩惊蛰越想越气, 见不到人的时候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现在见到了人, 还见到他身边跟着的人,韩惊蛰心里的气和怨就消下去一些,酸甜苦辣的心里掺进来丝丝愧疚。 乔展下了车, 被韩惊蛰这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气得半死, 一下车就冲着人过去踹了一脚,把人踹倒在车前盖上。 韩惊蛰怎么都没想到乔展能动手,不对,动脚。 他倒在车前震惊地都快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了。 古时月在车里看到动静也开了车门下来, 走到乔展身边拉了他一把让他冷静点。 “你怎么能踹他呢!”怎么说这也是部长家公子,又刚在项目中立了功, 再生气也不能上来就踹。 乔展倒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刚才韩惊蛰在大马路上冲过来拦车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大晚上的, 还刚下过雪, 路上都很滑的, 幸好是他司机经验足能及时刹住车,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知道他身份特殊, 乔展此刻才会这么气, 万一真撞着他了别说项目上的事,就是乔展这人,只要韩部长想都有办法治他。 乔展此刻就像是被熊孩子气到的家长,这还是压着脾气,不然都不只是踹他一脚的事了。 “你敢踹我?!”韩惊蛰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从小到大就没人跟他动过手,就算是他爸都不舍得踹他。 乔展他凭什么,就凭自己喜欢他? “我踹你怎么了?”乔展怒火未消,“你他妈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都想削你呢。” “我……” “好了好了,”眼看着一大一小要吵起来,古时月赶紧出来圆场面,“这大马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韩少你先上车,我们换个地方说。” 乔展看都不看他,拉着古时月先上了车。 韩惊蛰站在原地看他们亲密的模样,心里委屈极了。想转身就走,又看看自己刚才被踹倒身上蹭上的脏,最后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韩惊蛰坐进车里,发现这场景跟上次他知道乔展喜欢男人时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没人说话,乔展坐在后排扭头看着窗外,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外面又下起了雪,这大晚上的把这小兔崽子放哪都不合适,而且乔展也确实需要和他谈谈。最后古时月做主,把人先带回了家。 家门一打开,家里留守的两只小狗就在门口汪汪叫起来,乔展下班回来已经溜过他们,但这会儿见到主人回来还是十分兴奋。尤其是在见到他们身后跟着的陌生人时,卷卷恨不得跳到韩惊蛰身上。 乔展喊了声口令,两只才安静下来,但依旧缠在他们脚边。 乔展脱了外套,又动作自然地帮古时月脱衣服解围巾。 韩惊蛰在后面看着他们动作自然亲密,心里咕噜咕噜冒酸气。 乔展随便丢给他一双拖鞋,拉着古时月径直往里走。 韩惊蛰默默跟在他们后面进来,又默默环顾四周打量这套房子。 家里面积很大,但却不想他们家一样空荡荡的没人气。他们家到处都是细碎的生活痕迹。玄关处放着的成对的拖鞋,客厅里一看就是精心搭配过的装饰品,还有餐厅里插着鲜花的花瓶。 每一处都让人觉得温馨。 “今天累一天了,我懒得跟你废话,你找我什么事?”乔展坐在沙发上冲对面还在摇头晃脑看周围的韩惊蛰不耐烦地说,边说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古时月坐下。 古时月犹豫了一下,“我先去换衣服,你们聊吧。” 乔展不肯,拉着他的手把人拽了过来,非要当着古时月的面把这小兔崽子不该有的心思摁死了。 韩惊蛰看着古时月在乔展身边坐下,有些心虚地开口:“我来是想跟你说清楚的。” 乔展都要被气笑了,“说清楚?到底是谁该跟谁说清楚啊。” 韩惊蛰看乔展这样子觉得自己说一句他就有十句等着,说也说不清楚,干脆换成了对着古时月说。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古时月鞠了个躬。 古时月被他的动作吓到,立马站起来扶他,“你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韩惊蛰态度诚恳,说出来的话孩子气得可笑:“我擅自喜欢你老公,是我不对,找他表白更是不对,我跟你道歉。” 古时月被他一连串的道歉弄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韩少爷上来就整这一出。 “但是我跟你保证,我没别的心思,也不想跟他有什么,我就是单方面的喜欢他,我知道你们是合法夫夫,我不会做什么的。” 乔展听见他说喜欢就头疼,不耐烦地让他闭嘴,“你没别的话说就给我出去,我带你回来不是听你说这个的。” 韩惊蛰听他训话,被气得脸蛋通红,但他还还是坚持说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第一次有人对我那么好,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应该说出来。” “我为什么那么对你你不知道?”乔展对他的话没有一丝动容,语气冷漠地说:“那个项目你妈才是关键人物,没有你提供的那些信息,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拿下。” “我对你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乔展把话说得很死,“现在利用完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价值?” 韩惊蛰脸色瞬间煞白。 乔展此刻用无情无义来形容都有些太轻了,此人冷血冷情,在此刻显露出完全的商人模样,眼里只有利益,完全不讲丝毫情分。 这显得韩惊蛰被利用完还喜欢上人家有些太贱了。 二十郎当岁的时候最是觉得情比天高,自己巴巴地守着那点欢喜,却从不知到头来只是人家手里的玩物罢了。 古时月看着身形不稳的韩惊蛰冲出家门,有些不赞同乔展的做法。 “干嘛那么看我。”乔展不解,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处理方法有什么不对。 “他只是年纪太小,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古时月有些于心不忍,“太伤自尊了。” “你现在倒担心起他了,又不是你被气哭的时候了?” 提起这个古时月的自尊也有些被伤到,他嘴硬否认,“去你的,我又不是因为他。” “哦,不是为他,那是为我?”乔展抱住,不让他跑,非要问个清楚。 “对啊,就是因为你我才哭的呀。”古时月这文字工作者没白当,惯会玩文字游戏。 乔展说不过他,只能解释道:“我跟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被保护的太好了,这也酸是给他长了点教训,让他以后别那么相信别人。我都没想干什么他就上赶着喜欢,要是换成别的什么坏人,他不得把自己也赔进去。”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他身份摆在这,他万一回去告状怎么办?” “他是二十岁,不是两周岁,还不至于。” 乔展敢干这混账事就是想过后果了,韩惊蛰那小子不至于真去找他爸说什么,就算他真是个没脑子的回去告状,乔展也不信韩部长也跟着没脑子。 之后的几天,乔展跟没事人一般,只当没发生过这事,该干嘛干嘛。 古时月也忙完了年前最后一个选题,放假前请了全部门的人吃饭,在自家的酒店,乔展全程陪伴在侧。 头一次光明正大地陪古时月出席聚会,乔展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晚上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放假前几天,杨鑫淼跑过来找乔展,一进门就控诉乔展不是兄弟,“你还陪他去玩!” “他”指的是韩惊蛰,杨鑫淼当时跟人干了一架,那小屁孩心狠手狠,把他肋骨都打折了,乔展居然还上赶着哄他。 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消息,控诉完还不坏好意地嘀咕:“听说那小子跟你表白?还被嫂子知道了?” “啧啧,”杨鑫淼幸灾乐祸,“报应啊报应。” “你再多说一句我顺窗户给你扔下去信不信?” 杨鑫淼手里撸着两只狗,耀武扬威地作势要喊:“嫂子——” 没喊完就得到乔展一脚。 两人闲喷了半天,杨鑫淼一直抱着那俩狗,爱不释手地夸赞:“怎么这么乖。” 乔展正愁剩下那只最丑的送不出去呢,看他喜欢就要让他带走。 杨鑫淼摸着小丑狗的圆脑袋一时没说话。 乔展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我养不了,”杨鑫淼语气低落,“等过完年,我就要跟我哥去德国了。” “德国?怎么突然要出国?” 杨鑫淼语气闪躲,明显不想说太多,“不想在国内了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 乔展直觉有内幕,但杨鑫淼不想说,他也就不多嘴问了。 只是他还有用到杨修俞的事情,现在却没听他说要走,看来放假也要赶工。 乔展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尤其在有关古时月的事情上,他甚至有些睚眦必报,当年让他受到伤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有些账没算清楚,有些人也不该过个好年。 第37章 宴会 年底聚会应酬都多, 乔展现在摊子铺的大,谁都想请他过去露个脸,他每年的这几天都忙得回不了家。 不过今年有些不同的是, 拜谢意行这个大喇叭所赐,现在圈里聚会都让乔展带上他老婆一起来。 因为职业属性,乔展聚会上那些企二代创一代之类的有不少他以前联系过的, 这几天他也陆续收到不少信息, 有八卦的有打听的, 也有叫他一起跟着乔展过去玩的, 说什么没想到嫂子就在朋友圈之类的。 乔展面上不说,心里可美极了。 以前老婆不愿意公开,他每次去参加聚会或者应酬都少不了被调侃几句, 虽然不至于生气, 但总归心里也不舒服,总想着哪天我老婆愿意出来,一定也来他们面前秀恩爱。 现在终于公开了,乔展却不愿意随随便便让古时月露面了, 总觉得第一次带老婆出席的得是重要场合,这才算隆重。 于是乔展在一堆邀请函里选啊选, 终于选到一个他觉得满意的。 乔展把慈善晚宴的邀请函拿给古时月看。 古时月手里正翻着书呢就被塞进来的卡片挡住了, 他拿起来看, 发现受邀人写着他和乔展两个人的名字。 这场慈善晚宴不属于私人晚宴, 是由几家大型慈善机构联合举办的, 每年年底都会有一次。去年古时月也去过一次, 但那是以记者的身份受邀前去采访的, 这还是第一次他作为嘉宾正式受邀。 “去吗?”乔展嘴上问着, 眼里的渴望都能化成型来。要是他像卷卷一样有尾巴, 古时月估计他都能摇成螺旋桨了。 “去去去,”古时月摇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快那么看着我了,我心都化了。” 别说心,乔展现在高兴得人都要化了。 出发前乔展在家里衣帽间选了大半天才选出来两套成对的西装,非要让古时月和他一起穿情侣装。 “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古时月皱眉看着他拿出来的两套带细钻的高定礼服,觉得有些太夸张。 “这怎么高调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参加活动,就得这么穿。”乔展坚持道。 古时月拗不过他,只能穿上那套定做回来因为太夸张一次都没穿出去过的带钻礼服,又在乔展的要求下和他佩戴成对的翠鸟胸针一同走红毯。 今天晚宴上有不少明星大腕出席,但乔展牵着古时月入场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小波轰动。 签到处亮如白昼的闪光灯照得古时月眼睛都要睁不开,尤其是他还看到几个熟悉的摄影师,要不是乔展拉着他,他真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别紧张。”乔展捏了捏他汗湿的手心,抽出胸前的丝巾给他擦了擦,“你这大记者还怕这个呀。” “这不一样。”古时月捋了捋胸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周围人有不少在瞅他们的,前来碰杯交谈的人也陆陆续续,乔展应对起这些来早就熟门熟路,只不过今天的交谈中少不了要扯上古时月。 过了刚进场的那股紧张,古时月好歹也是专业记者出身,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面对前来调侃的商业伙伴也能正常应对。 “乔总今晚心情不错嘛,”谢意行应酬完自己那摊终于挤到乔展身边来碰杯,还不忘调侃:“满面春风啊这是。” 身边跟着的朋友也接了话:“你也不看看旁边是谁,这神秘夫人在侧作伴,乔总心情能不好嘛。” “废话,”乔展搂住古时月的肩膀,得意洋洋道:“哪次不是你们在我面前秀来秀去的,这次也终于轮到我了。” 古时月笑得眉眼弯弯,和谢意行碰了个杯。 “上次你才采访我的时候我还说你怎么把我老底都扒得那么清楚,原来是有人给悄悄补课啊。”谢意行结尾还要加上个称呼,“嫂子。” 古时月笑着说:“他哪里会给我补课,他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哦——”一行人纷纷拖长音起哄,没想到乔总对内对外还有两幅面孔。 乔展也不在乎老婆怎么说别人怎么看,他本来就什么都听他老婆的,给老婆当狗他都愿意,被老婆损两句都觉得甜蜜。 这边正聊着天,突然有人对着入口那边惊讶道:“他怎么也来了?” 一行人顺着看过去,在门口看到姗姗来迟的郭梓异。 乔展没其他人那么惊讶,他只是担心古时月的状态。他扭头去看,却见古时月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刚才溢满灵气的眼睛稍稍黯淡了些。 乔展搂着他肩膀的手默默收紧了。 古时月察觉到肩膀上逐渐加重的力道,猜到他在担心什么,“我没事。” 乔展地点点头,眼里的担心依旧不减。 古时月拍了拍他的手,“你在我身边,我早就不怕了。” 乔展这才放下心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身边的人窃窃私语,都在谈论郭梓异家里最近发生的事。 这群里不少是当年国际学校出身的,但因为年岁不同,加上当年郭董的可以消除,古时月和郭梓异那些事如今很少人知道,大家聊起来只关心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怎么还敢出来,他爸不是被抓了吗,他还不跑?” “不是还有他老婆罩着他?这把火还没烧到他身上吧。” “就算没被带走,他那些事都曝出来了,居然还能来这里,这不是慈善晚宴吗?” “偷的邀请函吧。” “对啊,谁放他进来的?” 谁放他进来的暂且不知道,但郭梓异今天的目的却很明显。 他进场后环顾四周,在人群里看到并排站着的乔展和古时月,很快抬脚朝这边走来。 身边的人都不想跟他这种人扯上关系,自动向两边散开,把空间留给他们,在周围默默观察。 乔展把古时月拦到身后,毫不躲闪地和他对视。 郭梓异脸色憔悴又阴翳,显然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他看向古时月的眼神被生生切断,只能愤恨地瞪着乔展。 “是你干的对吗?” 乔展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听不懂你说什么。” “一定是你!”郭梓异声音提高了些,眼里充满了红血丝。 乔展并不理会他的愤怒,轻描淡写道:“你和你爸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怨得了别人?” “就因为当年上学的事?”郭梓异攥紧了拳头,这时候还不知悔改 ,视线透过乔展看向他身后的古时月,语气轻蔑,“当年你不就是喜欢我吗?我不过是让大家都知道了而已,后面……” 周围一阵惊呼。 古时月将手里空了的酒杯放下,满眼皆是厌恶。 连挡在他身前的乔展都没反应过来。 郭梓异被香槟泼了一头一脸,此刻狼狈不堪,连眼都睁不开,弯着身子破口大骂。 古时月声音冰冷:“你少来恶心我,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怂还不要脸的人,傻逼才会喜欢你。” 他们声音不算大,但现场大都在注意这边的动静,所以不少人都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不是吧,他怎么敢说出那种话的,人家老公可是乔展,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也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被抓前的幻想罢了。” “保安呢?到底谁让他进来的,这晚会也是越办越差了。” 周围人窃窃私语,不少人在看热闹。 被古时月拉着离开前,乔展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向郭梓异的眼神冷漠得能杀人,让人看了胆寒不已。 离开会场后,古时月心中的怒火不减反增,他大声骂道:“真恶心!” 想起郭梓异刚才的那副嘴脸,他就像是沾上了一坨甩不掉的垃圾一般。 “不想他了,”乔展给他披上外套,“他蹦跶不了多久了,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乔展什么都没说,但古时月其实一直都知道,关于他做的那些事,只是他们现在才摊开来讲。 乔展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你怪我吗?” 古时月不解,“怪你干什么?” “我做那些事之前,没跟你商量。” “你不是说了吗,他们做的那些事都怪不了别人。” 但乔展做的很显然不止这些,虽然借了杨修俞的手,但他手里也并不干净。 古时月低头,还在搓着手腕。刚才朝那人泼酒的时候力气大了,自己手上也溅到几滴,现在总觉得手上黏糊糊的。 “你是找了他老婆吗?”古时月低着头,不经意地问起来。 乔展抽了车里的湿纸巾给他擦手,并不细说,“她本来也要离婚,有些事找她还能快一点。” “嗯。”古时月沉默片刻,最后提醒他:“你也不要太过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他那么混蛋,又沾上了赌,谁知道会不会发疯。为这种人不值当。” 乔展点头,跟他保证会注意。 只是有些事情,在乔展看来他已经算是高抬贵手,可在那些贪婪不足的人眼里仍旧是在赶尽杀绝。 年前过于郭梓异的最后一条新闻是他因欠下巨额赌债而被债主抄家,失去所有依靠的他似乎人间蒸发,一时间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过完年开工的第一天,古时月被形容狼狈的郭梓异堵在了地下停车场。 【作者有话要说】 乔总发疯倒计时 第38章 绑架 年后开工第一天两个人都忙得很, 乔展从早上进公司就被钉在了会议室,一个接一个开了整整一天的会。 古时月加了会儿班,结束的时候给乔展发了消息, 乔展过了会才回复,说还有个会没开完,今晚要回去晚一点, 让他先自己回去。 古时月走出电梯, 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视线里回复乔展的信息。 车子停的离电梯口比较远, 古时月走过一个区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有些不对劲。 头顶的一串灯光有些过于暗了, 似乎是灯泡坏了,越往车位的方向走就越黑。 等终于看到车的时候,古时月竟然莫名松了口气。 他按开车锁, 车尾灯闪烁了两下, 短暂的光亮里,古时月看到在他车的后方站着的人。 “谁在那里!” 古时月声音凌厉,在空荡的地下停车场还有了轻微的回声。 车后的人影朝他挪了一步,古时月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是郭梓异。 这人自打上次被他在晚宴上泼了一杯酒后就没再露过面, 他爸年前就已经被拘留,案子不小, 牵扯的也多, 古时月还在家里听他爸妈说起来过, 直到他们家这次是没什么翻身的余地了。 只是郭梓异他姥爷的面子实在太大, 加上他妈极力保他这才让他躲过牢狱之灾。 只是乔展没那么轻易收手, 郭梓异离婚时几乎是净身出户, 连他姥爷的遗产也被对方以合法的手段拿走。 这让他彻底身无分文, 追债的人找上家门, 所有人都以为他消失是去躲债去了, 古时月也没想到他能找到这里来。 郭梓异瘦了一大圈,像是饱受了一番折磨。如今他这幅样子出现在昏暗的底下停车场,古时月瞬间提高了警惕。 古时月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就像他说的那样,狗急了会跳墙,他现在这幅状态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应激的事情。 古时月上前一步走到车门旁,伸手去拉车门。 就在他车门打开的那一刻,郭梓异身形迅速地朝他移动。 下一秒,古时月的手腕被抓住,车门再次关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你松手!”古时月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偶尔会跟着乔展一起锻炼,因此他手上力量并不弱。 郭梓异现在看着虽然在发疯,但他应该是因为最近的事过得并不好,人都快骨瘦如柴了,更别说有多大的力气,古时月用力的一甩就将人甩开了。 他再顾不得什么,趁郭还没站起来先飞速打开车门上了车。 但古时月没想到的是他的车早就被动了手脚,此时竟然完全无法点火。 古时月想都没想立刻就去按锁车键。 预想中车辆上锁的声音没有响起,右后方的车门打开了。 古时月在后视镜中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带了口罩和墨镜的男人窜上来,紧接着他的口鼻就被一快湿透的抹布捂上了。 尽管已经极力屏住呼吸,但麻醉的浓度太高,古时月没坚持很久就栽倒在驾驶位上。 绑架这种事情出现在如今的法治社会属实有些太过胆大包天,但古时月对此并不陌生。 尽管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父母都从事法律行业,他也听说过一些。 这年头丧心病狂又走投无路的人多了去了,总有那么几个想干票大的。 不过一般情况下绑架都是劫财,但古时月怀疑姓郭的帮自己纯属寻仇。 意识昏沉间,古时月听到前座传来郭梓异惊恐的声音,“他追上来了!怎么办?!” 谁?谁追上来了? 古时月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展。 他的手机上有乔展偷偷装的监控系统,尽管乔展藏得很好,但他不是傻的,被人时刻监视的直觉不会有错,他很早就猜到了。 自从医闹那事过后,乔展对他愈发不放心。古时月能够理解他的紧张,因此从他发现到现在从来没拆穿过。 只要乔展能够安心,他心甘情愿被掌控一切。 只是没想到,乔展偷摸给他放的定位竟然真的会有能救命的时刻。 开车的是后来上车捂他的那个黑衣男,此刻正紧张地盯着后视镜。 车速越来越快,古时月的手脚都被绑着,此刻他双腿弯曲着被放倒在后排座椅上。 麻药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失,他躺在后排被颠得胃里阵阵翻涌,有些想吐。 乔展的车已经追了上来,隔着车窗玻璃,古时月依旧能听到乔展的怒吼。 “停车——!” 他们身后应该不止一辆车在追,前面的两人明显有些慌了神,车开得也越来越不稳,幸好古时月的车性能极好,能抗住他们的高速飙车。 古时月强忍着胃里的翻涌,用肩膀支撑着在后座坐了起来。他手腕上系着的是一股塑料绳,并不坚固,但绑得很紧。 古时月试着转动手腕,只有很小的空隙可以活动,但这些已经够了,只是需要拖延一下时间。 郭梓异发现他醒过来,回头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车窗外乔展的车已经和他们齐平,古时月听到他在喊自己,同时车速也降了一些。 乔展的车追上来有一会儿,之所以没有别停他们就是顾忌着古时月还在车上。 现在隔着玻璃真看见了人,乔展就更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要故意降低车速,以防车辆发生侧翻。 古时月靠在玻璃上,很艰难地开口:“你们现在把车停下,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我出了事你们什么也别想拿到。” 开车的黑衣男不为所动,依旧急着要甩开身后的车。 古时月暗中观察,发现他们此刻已经到了郊外,车窗外掠过的景象已经成了庄稼地,结合现在的时间,他们几乎已经跑到了城市交界处。 “郭梓异,”古时月叫了前面神情紧张的人,“你不想坐牢的不是吗?” 郭梓异回头,死死盯着他。 “你知道的,我父亲是律师,母亲是法官,我今天但凡有一点意外你是会把牢底坐穿的。你现在停下,一切都来得及,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外面的人是我老公,只要我安全,他什么都会给你。” 车速已经快要到了极限的边缘,车内渐次响起杂乱的警报声,古时月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两人冷静下来。 这么高的车速,一旦车子发生侧翻,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经停不下来了!”郭梓异此刻的状态就像是赌桌上输红眼的赌徒,“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都怪你,都怪你的好老公啊!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变成这样的,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乔展的呼唤声再次响起,在此刻就像是浇在火焰上的热油,一下次将本就癫狂的人刺激到了极点。 “撞上去!”郭梓异冲着驾驶座的男人吼道,“给我撞死他!” “你疯了!”黑衣男似乎还尚存一丝理智,“车速太快了,撞上去我们也会翻车的。” 郭梓异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嘶哑,带着万分的恨意,听起来可怕极了。 “你不是很爱他吗?”他看着古时月,血红的眼睛里蹦出杀意,“那你跟他一起死好啦,我们都一起死!” 郭梓异说完,迅速转身扑向了驾驶座。黑衣人一时不察,方向盘被他猛地拽了一把。 车身偏移,车上三人都被狠狠甩了一把。 乔展的车也跟着打了方向,刹车声响彻黑夜。 古时月被惯性摔了下来,整个人跪在前后两排狭小的空隙内。 但也因为这一摔,绑着他手腕的塑料绳也断裂开来。 来不及管还被绑着的双脚,古时月立刻跨过中控台去控制郭梓异。 郭梓异还在试图抢夺方向盘,两人动作间车子在地上开始蛇形走位。 乔展看不到车上发生了什么,但左右摇摆的车身已经让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再往前就是河道,他们这样只会冲进河里,他必须立刻逼停前车。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撕裂夜空,乔展咬紧牙关,方向盘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碎声响。车身漂移的力量让他有些眩晕,但此刻他顾不得这些,只死死盯住对面车里的人。 两车车头相撞,古时月车的车头瞬间像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 安全气囊炸开,古时月埋首在中控台,手里还死死抓着郭梓异试图抢夺方向盘的手。 尖锐的耳鸣声响起,古时月再也忍不住,在晕过去的前一秒吐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古时月没有任何印象,包括他怎么从车上下来,怎么被送往医院的,他都完全不记得。 剧烈撞击后的脑震荡甚至让他出现了短暂性的失忆。 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乔展。 乔展并不在身边,身边的护士也不清楚他口中的老公到底是哪一位,只告诉他送过来的人里还有一位没有度过危险期。 古时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找人,此刻他心里的恐惧竟比发现自己被绑架时更甚。 “诶诶,你不能下床,”护士急忙制止他,“你脑震荡了不能动,会吐的。” 古时月管不了那么多,眩晕和恶心都阻止不了他。 “我要去找乔展,他是我老公,他不能出事的。”古时月说着,眼泪已经砸了下来。 护士按不动他,也不知道他一个病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只能按了呼叫铃叫人进来。 病房的门很快被打开,只不过走进来的不是医生护士,而是已经穿戴整齐、完好无损的乔展。 第39章 伤痛 乔展接完电话再进病房时古时月已经醒了, 不仅仅是醒了,甚至已经掀开被子要下床,护士正努力拦着他。 “怎么了?”乔展快步走到病床边, 焦急地问:“怎么了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古时月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身边,刚刚绷在弦上的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护士看到家属进来,这才清楚古时月口中的老公到底是哪位, “你就是家属啊, 他刚刚一醒来就要找你, 你劝着点, 他刚醒过来情绪不要太激动。” “好的,我知道了。”乔展很有礼貌地请她去请医生过来看看情况。 护士离开病房,很快叫了医生来检查。 在护士站写护理记录时隔壁的同事问她:“是三号病房那位车祸进来的病人醒了吗?” 管床护士点开古时月的资料, 点了点头。 “诶你知道送他过来的那个男人和他什么关系吗?”同事又问。 管床护士面无表情, “他说是他老公。” “嘿嘿,我一猜就是,”同事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忍不住分享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听说他老公把他送进去直接在抢救室门口犯病了, 心率高得吓人,拉去打了镇定才缓过来呢。” “诶, 我还听说他老公为了救他差点开车翻进河里, 现场车子撞得都不像样了。” “你听谁说的?” “昨天不是有警察来了嘛, 我就听了一耳朵。” 其他同事听到后都忍不住凑过来八卦, 医院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信息, 但俩男人的八卦也不常见。 被护士长赶走干活前, 大家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你说这得爱到什么程度啊?” 病房里医生很快做完了检查。 “没什么大事, 现在头晕是正常的, 等晚上再做个CT看一下,片子没问题的话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乔展谢过医生,寸步不离地守在古时月病床边。 古时月手腕上被塑料绳索绑过的地方有两条比较明显的撕裂伤,是他在车上被甩的那一下割到的,此刻他两只手腕都缠上了绷带。 乔展坐在病床边牵着他的手,拇指在绷带边缘细细摩挲着。 因为有轻微的脑震荡,古时月现在还不能坐起来,甚至躺着都不能躺在枕头上,只能在床板上平躺。 其实并不好受,尤其是他已经这样躺了一天了,浑身上下都觉得僵硬,但一动头又有点晕。 比起自己的情况,古时月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乔展。 他们两辆车撞击的力度不算小,尽管两辆车的性能都极佳,但古时月在后排都被撞到了脑震荡,乔展在驾驶位大概也受了伤。 “你有没有哪里伤到?”古时月平躺在床上,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红,此刻蓄着盈盈泪水的眼里充满了担忧。 “我没事,”乔展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我的车底盘高一点,没怎么变形,就有一点擦伤。” 古时月不放心,坚持道:“哪里?给我看一下。” “真没事,”乔展还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头还晕得厉害吗?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让人送了点粥。” “让我看一眼,我很担心你。”古时月被他握着的手用了些力捏了他一把。 乔展没办法,只能掀开自己的衣服给他看。 前胸肋骨的地方有一大片淤青,是撞击时和方向盘挤压造成的,此刻过去一天,淤血涌出再加上一层面积不小的皮外擦伤,他整个前胸看起来格外吓人。 “你疼不疼啊?”古时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乔展蹲下来,离他更近了一些,依旧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不疼,就是看起来吓人罢了,只有皮外伤,没伤到骨头。” 等乔展凑近了,古时月才看到他脸和额头上还有一些细小的擦伤。 “这里也有伤。”被握着的手掌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侧脸受伤的位置。 乔展“嗯”了声,这次没说没事,只静静看着病床上的古时月。 温热的泪水滑出,他们交握的手掌在此刻变成一颗共生的心脏,感受着彼此的伤痛,也因为对方的伤痛感到不同于皮肉伤的痛苦。 乔展握着他的手一遍遍道歉,但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法填补他的后悔与恐惧。 “我快吓死了,”乔展的声音抖得不像话,“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古时月用手指轻柔地擦去他的泪水,也在一遍遍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我们都没有想到的对不对。” “这不怪你,我们左右不了其他人,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古时月还有些头晕,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你那么快就找到了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还记得吗,这是你告诉我的。” 乔展红着眼看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无意义地“嗯”了两声。 古时月看着他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想氛围太过沉重,他主动转移话题问:“你刚刚去哪里了?我醒来都没看到你,护士说有一个还没度过危险期,我也快吓死了。” “我去接电话,爸妈已经知道了,他们在赶来的路上。”乔展顺着他的话说,“姓郭的还没出监护室。” 尽管很想知道绑架他的那两人的具体情况,但古时月知道现在乔展的状态并不适合谈这些,于是他也没接着问。 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身体还很虚弱,和乔展说了一堆话也有些累,父母都还没赶到他就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就到了晚上,古时月父母都到了。 爸爸妈妈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很是心疼,听他说完来龙去脉后也有些激动,古时月父亲觉得这事乔展要负很大的责任。 “怪不得上次他来家里问我离婚财产分割的事情,还要我帮他学姐找离婚律师,我差点都以为你们俩出了什么问题。” 乔展不在病房,爸爸言辞有些激烈,“他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这么意气用事,完全不计较后果,也不顾你的安危!” “爸,你别这么说他,”古时月急忙为乔展辩解:“这根本就不怪他,也不是他的错。” 看他情绪激动,时女士给他顺了顺气。 她拦住丈夫,让他少说两句,“你没看到小乔也受伤了吗?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小乔怎么对小月的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会不顾小月。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小乔估计自己都要怪自己,你一会儿给我少说话。” 乔展刚好提了饭盒进来,跟长辈问好后又给古时月喂了点清淡的流食。 古爸爸看他因为受伤有些不稳的动作,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对,看乔展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歉意。 古时月父母一直待到警察过来做完笔录。因为其他两个人都还在医院需要特殊看守,警察大晚上也要留在医院加班,知道受害者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了解情况。 因为案件涉及到的前因较多,等古时月和乔展都接受完问询后天也不早了。 送走了父母和警察,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古时月现在能稍微坐起来一些了,但他身上不少挫伤,动一动还是觉得疼。 乔展为了能让他舒服点,也上了病床,把人搂在自己怀里,让古时月趴在自己肩膀上放松片刻。 乔展的手掌在他后背上摩挲着,“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疼。”古时月也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大概是身上撞击伤太多,他自己都分不清哪里最难受,只能笼统地说疼。 乔展只能顺着他胳膊从上往下都揉一边,试图让他好受一点。 “对了,”古时月想起什么来,问乔展:“你给我请假了吗?我本来今天还有事呢。”他现在做节目主编,每天都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安排。 “已经请了,”乔展知道他对工作的上心程度,第一时间就给他们台里领导请了假,“给你请了一周。” 古时月有点不乐意,虽然过程惊险十分,但现在结果看来并不严重,他觉得用不着请一周的假,而且着才刚开工,第一天就请假也不太好。 “你怎么说的?” “就说你病了,得在家疗养几天,具体的没提。” “那怎么会批一周的假?”古时月从他肩膀上起身,盯着他问:“你是不是把我年假休了。” 乔展有些心虚,“休了就休了呗,反正你本来就忙得没空休假。”自打他进了财经台,两年都没休过年假,他们也两年没有过长途旅行,乔展曾经对此颇为不满。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古时月出院后又在家呆了一周。 这一周里乔展也开始居家办公,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古时月。 乔展在书房办公,古时月还得在旁边陪着,连出去喝口水乔展都要跟着一起。 有时候乔展开线上会议,古时月想着不打扰他,拿着本书要出去自己看,还没在沙发上坐下,乔展就端着电脑跟了出来。 古时月用眼神示意:你差不多行了啊。 乔展立刻用无辜至极的眼神看回去:可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待着。 古时月没办法,只能在身边陪他。 乔展开会也不老实,古时月坐他旁边他就将手伸到桌下去拉手,坐他对面他就把人家的腿捞过来架在自己腿上,被骂了还要说我是想给你按按摩。 就这样,古时月在家养伤一周,也被乔展缠了一周。 尽管以前乔展也挺粘他的,但这次又好像不太一样,古时月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他有些太过紧张。 临睡前古时月问他,乔展也只说自己被吓到了,紧张是很正常的。 古时月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但乔展除了粘人些,其他都表现地很正常,他也就没再深问。 假期结束后,古时月早上早早就起了床。一周没去单位,台里挤压了一堆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他今天应该早点过去。 拉开卧室窗帘,屋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天气预报里说还会有一场降雪出现。 醒来时乔展不在身边,古时月以为他去晨练了,于是叼着牙刷一边刷牙一边去健身房找人。 只是健身房也没找到人,古时月在家里转了一圈,乔展居然大早上在书房里待着。 听见门口的动静,趴在书桌上的乔展动了动,但并没有立刻抬头。 古时月走过去晃了晃他,嘴里含着牙膏说话都有些含糊:“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回房间去。” 乔展迷迷糊糊抬头,古时月这才看到他潮红的脸颊和汗湿的额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古时月着急摸上去,发现乔展浑身滚烫。 这个场景有些太过熟悉。 书房,阴天,和病态的乔展。 恍惚间,古时月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乔展在他面前割开手臂的那个雨夜。 第40章 病态 乔展这场发烧来的太过突然, 明明前一晚睡觉前都还好好的,没道理一觉醒来就烧到快三十九度。 但古时月此刻没时间去思考那么多,乔展本来就不乐意他去上班, 现在生了病更是粘人得不行。 前几天都是他守着古时月,现在换成古时月守着他了。 乔展不肯去医院,只能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给他打针, 期间古时月没离开他一步。 乔展发烧烧得脸色通红, 没了平时在外的精英模样, 只剩下在老婆面前的委屈和脆弱。 “难受。”乔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嘟囔。 古时月给他头上贴了个退烧贴, “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手上扎着针呢, 一会该回血了。” 乔展不听话, 也不放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固执道:“我怕你去上班,不管我了。” “我还上什么班啊,”古时月无比头疼, 他怀疑自己下一周都够呛能回去上班,“你都这样了我还去上班, 我那么没良心啊。” “你本来就是个小妹良心的。”乔展嘟嘟囔囔小声控诉。 古时月气笑了, “我怎么了我, 我还不够有良心啊, 我要是没良心早就给你打包塞医院去了, 才不在家陪你。” “不行, 你得陪我, ”乔展重复道:“我要你陪我。” “好好好, ”古时月被他磨得没脾气, “我陪你,等你好了再去上班好不好?” 乔展听完,脱口而出道:“那我不要好了,一直病着吧。” 古时月急了,上去拍他的嘴,“说什么呢你,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古时月想骂他,又看到他烧得通红的脸颊,于心不忍。 “你快闭眼睡一会儿,别说话了。”古时月把被子给他往上掖了掖,“我陪着你。” 乔展这才安静下来,看了古时月几眼后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古时月注视着他依旧不安的睡颜,心里跟针扎似的。 乔展为什么会发烧,又为什么会大早上出现在书房,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两年前乔展确诊焦虑症,那时候的古时月也是不能接受。 医生告诉他乔展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这也是造成他焦虑的主要原因。 尽管并没有明说,但古时月知道乔展的压力来源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他。 年少时分手的伤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逐渐抹平,反而因为经年来的重复咀嚼变成心底的沉疴,久而久之形成了延后性的应激反应。 乔展将他们之间的问题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复和后也因为缺乏安全感而选择将一切责任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 当时古时月在医院被人砍了一刀,明明是意外,但乔展却因此陷入到无尽的自责中。 巨大的、难以排解的心理压力造成了他如今的心理疾病。 两年来他们一直在积极治疗,有很顺利的时候,也出现了病情的反扑。 古时月向来乐观,因为知道问题所在,所以他给足了乔展安全感,纵容他在自己的手机里放监控系统,也纵容他偷偷在他身边放人监视。 对古时月来说,只要乔展能决定好受一些,这些他都可以忍受。 他想着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总不能比之前的情况更糟糕吧。 可偏偏天意弄人,又一次发生意外。 这种不受人掌控的随机事件到了乔展这里变成了压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此刻,古时月终于明白,这一周以来他为什么会觉得乔展不对劲。 乔展在恐惧,恐惧他的离开,恐惧未知的意外,仿佛他走出家门就要被什么洪水猛兽吞吃,只有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放心。 上一次是自残,这一次是发烧,下一次呢,乔展又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古时月不敢去想,但凡想到一点就会觉得心脏撕裂般的痛。 乔展在床上动了动,他眉头紧皱着,似乎梦里都浸着不安和恐惧。 古时月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到他的液体瓶空了,站起来给他换了另一瓶。 因为这个起身的动作,古时月不得不放开和乔展一直拉着的手。 没想到,乔展竟然因为他松开手直接惊醒过来。 他大汗淋漓,不像是发烧闷出来的汗,是单纯因恐惧而生出来的冷汗。 “我没走,我没走,”古时月立刻俯身抱住他,轻拍胸膛给他一下下顺气,“只是起来换个吊瓶,我还在这里,别紧张。” 乔展身出了一身汗,古时月拿了床边的毛巾给他擦拭着。 乔展感受着身上来自古时月的触碰,觉得踏实了一点,迷迷糊糊又睡了会儿。 因为乔展生着病,古时月不得已又请了两天假。 台里领导很重视他,年前才升了职,刚开工就一直请假,再怎么说都也不太好,古时月打电话时被领导敲打了几句。 他尽力调整自己,但还是被乔展发现不对劲。 “怎么了?”乔展问他,“领导骂你了?” 古时月捧着电脑没抬头,轻飘飘道:“没有,我们领导不骂人。” “那他阴阳你了?”乔展语气劲劲儿的,仿佛他一点头就要上他们台里去给他撑腰。 “真没有,就交代了一下工作,让我这几天先在家办公。” 乔展刚输完液,但烧还没完全退下去,此刻脸还红着,人也还很虚弱,他窝在古时月身边安静了片刻。 看着古时月认真工作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应该说我没事,你去工作好了,我自己在家也可以的。 但这样的声音只是出现了一小下就很快被乔展摁死了。 尽管知道这样不对,但乔展就是不想放他出去工作,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个声音又出现在脑海里,叫嚣着,让他将人拴在自己身边。 就在这间卧室也好,家里没有其他人,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他可以把古时月绑起来,就绑在这张床上,最好不要穿衣服,他们赤裸相对,拥抱、接吻、做一整天的爱…… 可是,可是…… 古时月敲击键盘的声音很轻,他手指翻飞,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光,手腕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好。 结婚时不是说过要保护他的吗,为什么他身上还会出现伤口呢? 为什么还会有那种阴暗的想法呢,是想让手腕上的伤遍布全身吗? 乔展猛地站了起来,古时月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他快步走向了洗手间。 古时月跟过去,没想到乔展却锁了门,他敲了敲门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我上厕所,”乔展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宝宝你先去工作吧,我马上出来。” 手机传来消息提醒,古时月又坐回沙发处理工作,只是一直关注着乔展这边的动静。 乔展撑着洗手池台面,与镜子中双眼通红的人对视。 镜子里的他冷漠至极,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对他说:“你可以那样做的,没问题的,他是你老婆,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去把他关起来吧,这样他就不会乱跑了,也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他可以永远地、安全地待在你身边。” 那人笑起来,露出可怖的尖利獠牙,如恶魔地狱般:“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不,不行,不能这样……”乔展整个人摇摇欲坠,他仅存的一丝理智不足以他悬崖勒马,那种阴暗的想法迅速侵占了他的大脑。 乔展紧抓着台面的手指因为用力被割伤,渗出了点点鲜血。 疼痛让他短暂回神。 似乎找到了解决方法,乔展抬起手臂在咬在了自己手腕上。 牙齿穿透皮肤,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滴在白色的台面上格外刺眼,也让乔展瞬间清醒过来。 再抬眼,镜子里那个青面獠牙般的乔展已经消失不见,只映出和他一样疲惫的面容。 乔展等手腕上的伤口止住了血才走出去,期间古时月已经来敲了好几次门。 见他出来,古时月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遍,“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进去那么长时间?” “我上厕所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古时月往洗手间看了眼,脸上的表情充满怀疑。 乔展立刻拿出杀手锏,作势歪在他身上,“我头有点晕,你先扶我回床上躺着。” 古时月果然不再追问,扶着他回床上。 古时月知道乔展不对劲,但他现在还发着烧,他联系了心理医生也说不着急可以等他病好一点再来,于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始又煎熬又没办法的等待。 乔展在打针的第三天才退了烧,古时月终于放心了一些,还没等他跟乔展提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台里又给他打开了电话。 不是紧急任务,但是非他不可,他没有推脱的理由,只好应下来自己过去一趟。 乔展听到后脸色立马就变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和不安。 古时月没办法,变换衣服变安慰他:“我就出去一趟,见完人就回来,两个小时绝对回来,你在家乖乖睡一觉好不好?等你醒了我也就回来了。” 乔展不理解:“你不是都请假了吗?为什么还要叫你去,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请假是什么意思?” “没办法呀,这个人是我年前就约好的,本来安排在下周见,现在人家马上要飞美国了,我再不去见就见不到了。”古时月试图跟他讲道理。 但很显然乔展此刻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他坚持要跟着一起去。 古时月不同意,“你刚退了烧,今天温度又低,可别出去了,好好在家睡觉,不然又烧起来了怎么办?”无论乔展怎么保证古时月都不松口,乔展现在的状态真的不能再生病了。 古时月走到玄关,穿戴整齐后推开家门,出门的前一秒却听到乔展在他身后开口。 “他妈的你那个破工作到底有什么可干的!” 古时月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乔展看,“你说什么?” 乔展在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急救 乔展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在看到古时月失望的眼神后。 “对不起,”他低下头,强压住心底的冲动, 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开口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 乔展说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就好像住在他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个人一般, 明明没有那个意思, 明明知道不对,但还是将伤人的话说出口。 古时月失望的眼神犹如一把冰锥利剑,瞬间刺入乔展的心脏, 将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住, 痛感传递到四肢百骸。 乔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整个人浑身颤抖着,手脚也有些麻木。但他还强撑着,努力不让古时月察觉到他的异常。 古时月握在手里的手机又响起来, 是台里又在来人催促。 乔展退后一步,手背在身后偷偷握紧, 指甲嵌入皮肉的疼痛能让他稍稍回神。 “你快去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你开车小心。”乔展又变回冷静的样子, 催促他出门。 古时月朝他走了一步, 他却立刻躲开。 “去穿衣服, ”古时月站在他面前发出指令, “你跟我一起去。” “不用, 不用,我会耽误你的事的。”乔展连连拒绝,通情达理得仿佛刚才说出那种话的人不是他、 古时月不再多说,拉着他重新走回衣帽间,翻出他的衣服递给他。 乔展抱着衣服看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古时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现在没有再发烧后说:“你想去就跟着去吧,快点穿衣服,我时间很紧。” 乔展像是得到指令的机器人一般,快速换上了衣服。 出门前古时月给乔展拿了围巾和帽子,乔展又自己翻出来一只口罩带上。 古时月自己带车带乔展去了台里,全程都将乔展带在身边。 但乔展这次却没有刻意在他同事面前宣誓主权,反而是故意跟他拉开了一定距离,走路时也低着头,好像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古时月一路上都在打电话,也没有顾及到乔展,快步在前面走着。 乔展远远地跟着他,动作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给古时月添麻烦。 上电梯时,乔展一进去就站在离古时月最远的对角。 电梯上了两层停下,走进来一个人,看到古时月还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乔展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去看,发现是去年在商场遇到过的古时月的同事廖远。 廖远见到古时月很惊喜:“古编好久不见,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古时月客气地回复:“谢谢关心,好多了。” 乔展通过电梯门的反光去看廖远,对方似乎发现他的视线,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 乔展迅速收回了视线,没发现廖远用疑惑的神情盯着他看了好久。 电梯速度很快,后来又陆续进来几个人,廖远没跟古时月聊多久他们就到了。 乔展从角落挤出来跟着古时月一起下电梯,路过廖远时说了句“借过”。 古时月把乔展送到自己办公室。 “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出门,不要乱跑,有事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都可以。”古时月出门前叮嘱他,“能做到吗?” 乔展看着他点了点头。 古时月看了他一眼,已经走到门口又走回来,抬手帮他摘掉口罩和围巾,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柔声道:“乖一点。” 古时月的效率很快,原本预计两小时的谈话只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领导和下属都有许多事情要找他,但他一个也没见。主任给他打来电话他只说自己现在需要马上去医院,一切事情都要等等再说。 主任被他的语气弄得有些生气,言辞间让他注意自己的态度。 于是古时月态度良好地道了歉,之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推开办公室的门,乔展坐在原地等他,见他进来,眼睛都亮了一瞬。 “我们走吧。” “你事情都办完了吗?”乔展很善解人意地说,“我可以等,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 “都结束了,没骗你。” 古时月重新帮他系好围巾,这次没有让他落在身后,而是牵着他的手离开办公室。 路过的下属看到古时月跟一个男人牵着手从办公室里出来,惊讶不已。 “我没看错吧,古编这是……牵了一个男人出来?” “我靠,我也看见了,那男人是谁?乔总知道吗?” 路过的小如看着熟悉的背影在一旁幽幽提醒:“那个男人就是乔总。” “啊?”同事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个是乔总,不可能吧。” “对啊,乔总怎么能,能……”另一个同事想了半天形容词,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最后只说:“乔总之前不是这样的吧,这也没听说他们公司有啥大事,股价不都涨得好好的吗?” 连不熟悉的外人都看出来乔展的变化很大,憔悴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古时月时刻待在他的身边,对于他的变化,只会更加心痛。 乔展的状态太差了,当他早上说出那句不尊重的话时古时月就发现了。 但凡乔展还能控制住自己,他就不会说出那种话,所以他看向乔展的眼神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的失望。 为什么没有重视起来呢,明明他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为什么还会觉得能再拖一拖呢? 到底是乔展在他面前掩饰得太好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真的用心? 乔展看着车窗外和来时不一样的景观,警惕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古时月并不避讳,“去医院,带你看心理医生。” 因为他的话,乔展瞬间紧张了起来。 “我不去!” 他反应很大,提高声音对古时月强调:“我没病了,我已经好了,我不需要看医生。” 古时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还是第一次乔展明确表现出对治疗的抗拒,而这种反应恰恰是病情加重的表现。 心理疾病患者在病情反扑前会出现短暂的虚假恢复,会给自己释放康复的假信号。这也是心里疾病最狡猾的一点,如果这时候真的放弃治疗反而会加重病情。 如今想想,乔展之前的表现并不是没有破绽。 故意缺席心理疏导,出差时不按时吃药等等表现都是他给自己释放的虚假信号。 只是没想到古时月也会被这假信号骗到。 “我真的已经好了,宝宝你相信我好不好。”乔展一遍遍重复着,试图让古时月相信他。 古时月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被猛地攥紧了心脏,痛的他手都在抖。 离医院还有三个路口时,古时月在红灯前停下。 乔展还在苦苦哀求着,古时月直接抱住了他,“展哥你听话一点好不好,就这一次你听我的,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你生病,害怕你出事,更害怕你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因为古时月的一句害怕,乔展暂时冷静了下来。 古时月再次加速,剩下的路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但下车时,乔展的状态已经不好了。 他整个人瘫在座椅上,牙关紧咬,手脚麻木,犹如重症患者一般大口喘气,却仍觉得空气稀薄到下一秒就要窒息。 乔展被推进了抢救室。 医生和护士见得多了,看到乔展的状态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动作迅速地展开急救。 古时月站在简易的围帘外,透过缝隙看到乔展被医护人员按到病床上,两名护士强硬地掰开他紧攥着的手,为了防止他挣扎给他带上了束缚带将他固定在床上。 乔展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细小的针尖,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金属束缚带的凉意渗入毛孔。 他看见古时月被隔绝在淡蓝色围帘外的剪影,那道轮廓在扭曲的视野里不断坍缩又膨胀,像被揉皱的旧电影胶片。 "放松,慢慢呼吸。"护士的声音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可他的肺叶正在燃烧,每一根肋骨都化作刑架将胸腔钉死在窒息边缘。 直到镇定剂推入血管,乔展的状态才好了一点。 细小的围帘缝隙中,两人视线相对,乔展看到古时月满脸的泪水。 "不要……别看我……"破碎的音节从乔展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乔展也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并不是觉得有损形象,只是他知道古时月看到会很难过。 镇定剂开始蚕食他的意识,他最后望见古时月颤抖着贴在围帘缝隙的指尖,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宝物一般颤抖不已。 医生出来跟家属谈话,古时月机械地跟医生交代乔展的情况,乔展的心理医生也赶了过来,跟急救医生交流着。 古时月脑海中一直在回放刚才的画面,不知不觉间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急救医生率先发现,轻声安慰他:“家属你先不要激动,这种应激情况在焦虑症患者身上很常见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放心。” 心理医生也劝他:“古先生您别担心,乔总的情况我都了解,之后可能需要住院疗养一段时间,他的病情我最了解,我会全程跟进的。” 古时月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冲出急诊室,随便推开路过的一扇消防门躲了进去。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他靠着冰凉的墙面,像是支撑不住身体重量一般缓缓滑了下来,头顶苍白的冷光沿着他的脊椎爬行。 他再也忍受不住,双手环膝头埋在手臂里放声大哭。 心疼却无力的感觉让他瞬间崩溃,他想起乔展刚在痛苦的模样,想起他眼里的无助,他恨不得,恨不得躺在里面的人是他。 没什么比亲眼看着爱人饱受病痛折磨更让人痛苦。 第42章 平静 乔展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病房里了。 作为本市规格最高的私人医院, 这家医院的病房并不像其他医院一样吵闹,整个住院区人很少,除了医护人员外基本上见不到其他的病人, 静谧的环境更适合病人疗养。 乔展眼珠转动,环顾四周,入目只有病房雪白的天花板。 五感逐渐归位, 他感受到右手被人轻握的温热触感, 转过头发现古时月正趴在他病床边睡觉。 他这几天太过劳累, 乔展的状态令他时时揪心, 即便睡着也并不舒坦,眉头微微皱起,眼下的乌青透漏出疲惫。 镇定类药物让乔展内心平静, 让他一下子卸掉了所有的包袱, 像是长途跋涉许久的旅人丢掉了沉重的行囊,迎来了难得的片刻休息。 乔展没动被古时月握着的那只手,而是微微侧起身体,用还扎着针管的手轻轻拨开了他额前遮挡的碎发。 但他睡了这么久手指也还不太灵活, 不小心碰到了古时月闭着的眼睛。 被他的动作惊扰,古时月掩在薄薄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 眼睫也跟着颤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 缓缓睁开眼睛。 乔展冲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还抬着的手终于落到了实处, 在他因为睡觉而翘起几根呆毛的头顶摸了摸。 “宝宝。”乔展的声音很轻, 嗓音也有些低沉, 但却很平静。 古时月坐起来, 没反应过来似的看着他, 表情有些呆, 片刻后才终于清醒过来,握着他的那只手收紧了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古时月一连串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饿不饿,想不想吃饭?我去叫医生。” 古时月说完就要起身,但很快被乔展拉了回去。 虽然乔展看着虚弱,但和古时月上次受伤住院不同,他身上连条伤口都没有,即便刚醒过来手劲也不小,古时月很轻易地被他拽到了床边坐着。 “你别着急,先让我抱一会儿。”乔展坐起来,二话不说将他拉进怀里。 古时月果然不动了,两个人安静地抱着。 过了会儿,乔展听到肩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他心头一动,拍着他的后背细声哄着:“这几天辛苦你,宝宝,是不是吓到了。” 古时月抓紧他身上的病号服,依旧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这样的对话很熟悉,上一次还是乔展抱着他在哭诉,如今也只是换了换角色。 乔展拍了拍他后背,摸着他的脑袋细细亲吻着。 古时月也很快调整好心情,在他怀里靠了会儿就擦了擦眼泪要去叫医生来检查。 检查结果没什么新意,医生建议乔展近期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心理疏导配合药物治疗能更快地帮助他调整心情。 两人都没有异议,乔展就暂时住在医院疗养。 脱离了原本的环境,加上有古时月时刻陪伴在侧,乔展住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心情都很平静。 两人都没有提工作的事情,古时月已经安排好了一起,乔展也没见他在自己面前办过公,住院这几天倒像是在疗养度假。 病房后面有一片不小的人造湖泊,被医院打造成了风景优美的后花园,四周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开春之后花园也热闹起来,树枝上长出一朵朵小花苞。 乔展看外面天气不错,主动提出要下楼走走。 古时月谨慎地查看了当天的气温,确保不低于十五度之后才跟乔展牵手下了楼。 乔展失笑,“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你把我当小朋友啊。” 古时月给他穿好衣服,面不改色道:“小朋友可比你省心。” “我最近挺乖的吧,哪里不省心了?” “嗯,很乖,”古时月说,“是我不放心。”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乔展是怎样一个需要人时刻操心的易碎品。 这会儿天气好,花园里下来走的的人也不少,这边病区住的大都是心理和精神疾病患者,年轻人居多 ,所以相对来说还算安静。 乔展拉着古时月的手绕着湖慢慢走,春风和煦,吹在两人身上带来了丝丝花香,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走了大半圈,古时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母亲时女士。 “我妈。”古时月给乔展看了看,用眼神示意他别出声,这才接起来。 “喂,妈,怎么了?” 时女士那边声音空旷,好像是在走廊里,“你们没在家吗?” “没有,今天不是周末吗,我跟乔展在外面呢。”古时月脸都不红地撒了个谎。 乔展生病的事情是对外保密的,连家里人都还不知道,古时月怕他们担心,现在也不打算告诉他们。 “我说呢,我在你们家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 古时月不解,“怎么突然过去了?” 他结婚后跟乔展搬出去住,两边父母不经常来,都是他们回家去看老人。偶尔家里要送什么东西过来也都会提前打招呼,很少有突然造访的时候。 古时月瞬间有些紧张,怕是他妈妈发现了什么。 乔展看他脸色变了,也凑过来听电话。 时女士解释说:“哦,没什么,我中午刚跟你小姨她们吃完饭,你小姨非要我给你们带点东西,刚好顺路我就想着给你送上来,省得你们再跑一趟了。” 古时月松了口气,看来还不是发现了什么。 “那你直接进去呗,东西放冰箱里就成。” “哎呀,我这不是好久不来了,你上次跟我说的密码我都忘了,是啥来着。” 古时月跟她又说了遍密码,电话那头响起滴滴的输入声。 “成,那我给你们放冰箱里啊,你们回来记得吃,都是你小姨亲手做的。” 古时月上小学时他爸妈都忙,有段时间他就是在小姨家里吃饭。小姨和姨夫做饭比他爸妈那糊弄做法好吃不知道多少倍,他从小吃到大,小姨也疼他疼到大。现在他结了婚,哪怕家里有现成的大厨也总是时不时给他们送点自己做的东西或者家里种的瓜果蔬菜。 “好的,我知道了妈。”古时月挂电话前还忍不住试探了两句:“你跟爸都挺好的吧,我和乔展这段时间都忙,等回头再回家陪你们吃饭。” “我们好着呢,倒是你最近别太累着了,前段时间刚住了院,身体还没养好就别着急上班,身体是最要紧的。”时女士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是工作狂,现在退休了倒是让儿子劳逸结合起来。 “行了,我知道了妈。”古时月忍不住吐槽:“你都快跟乔展一样啰嗦了。” 在一旁无辜躺枪的乔展用口型无声控诉:“我哪有?!” “你这孩子,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放完东西快回去吧,回家好好休息,多休息,休息好了回去唠叨我爸去吧。” 古时月臭贫完,丢下一句“妈妈拜拜”就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乔展就跟着丈母娘学话:“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古时月直接上手捂住他嘴,让他强行闭麦。 另一边,时女士放完东西发现今天的冰箱有点不太对劲。 即便不常来他们这边,但她知道他们小两口在家吃饭的时候多,冰箱里总是放满了新鲜食材,今天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保鲜层里只有几瓶饮料,没有蔬菜也没有水果,并不像一个经常开火的家里应该有的样子。 古时月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还因此休了一周假期这都是他知道的,算算时间这也才过去半个月,也没听说他俩有谁出差去了,怎么这家里就好像许久没人住了一般? 时女士满腹疑惑,又去厨房和阳台看了眼,发现阳台上的几盆花也都蔫巴了不少,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浇水的样子。 时女士做了那么多年法官,逻辑思考能力极强,即便只有蛛丝马迹也很快就猜到这俩小子有事瞒着家里。 古时月对母亲的怀疑暂时还无知无觉,倒是对身边环境的观察细致入微。 两人在花园里晒了会太阳,古时月总觉得不对劲,似乎总有人在看着他们。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古时月皱眉环顾了四周一圈后问乔展。 乔展因为服药的原因,反应比以往要迟钝一些,并没有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但还是瞬间紧张地问:“怎么了?” 古时月望着人造湖对面树林后几个走动的人影微微出神,“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古时月再怎么说也是专业记者出身,对镜头和视线的捕捉能力比常人都要灵敏一些,他直觉自己没猜错,周围的确是有人在“看着”他们。 “我们先回去吧。” 以防万一,古时月先带乔展回了病房。 尽管自己没察觉到,但乔展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听老婆的话,甚至听他说完要比他更紧张一些。 最近总是不太平,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两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乔展原本就病着,因为古时月下午的话再次紧张了起来,晚上睡觉时非要古时月从陪护床上过来和他一起睡。 “你先不要紧张,我们在病房里,现在很安全。”古时月此刻十分后悔下午跟乔展说了他的猜想,怎么就忘了他现在状态还不稳定,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这段时间的治疗前功尽弃。 他尽力安慰着乔展:“坏人都已经抓起来了,不会有人再来害我的,不要害怕,有你在呢,没人敢对我怎样的。” 乔展被他暂时安抚住,但依旧睡得不好,又变成了时刻警惕的状态,要求古时月时刻出现在他视线里。 两人紧张了几天,隔了几天再次去小花园里时并没有再察觉到那道注视着他们的视线,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当晚,有财经媒体爆出重磅消息:时任展月集团董事长的乔展因患有精神类疾病,目前正在接受秘密治疗,疑似病情加重。集团公司群龙无首,未来一片迷茫。 一石惊起千层浪,乔展难得的平静被再次打破。 他和古时月都没有猜对,这次的目标并不是古时月,而是乔展自己。 第43章 欣赏 消息是由一家名不见经转的财经网媒发出来的, 古时月看了一眼他们的官方账号,粉丝量甚至还没过万。 发出来的报道倒是有理有据,从乔展年后复工开始就缺席公司例会到内部员工口述乔总日常行事作风, 再到有目击者在医院见到在花园散心的乔展,整篇报道可谓行文流畅条理清晰。 很显然是有人在故意搞鬼,乔展住院的消息不可能随便被这种三流网媒拿到, 连带着这篇报道也不像是这种日常标题党的网媒媒体应有的水准。 但古时月一时间猜不到到底是谁。 乔展的电话很快就被轰炸了, 报道发出的时间刚好在晚上, 等明天股市开盘肯定会有重大波动, 尽管乔展早就安排好了公司的事情,但这种突发情况依旧需要找他商量对策。 集团公关部连夜加班,紧急召开线上会议。 乔展看了公关部给出的几个方案, 都不够满意。最近的治疗颇有成效, 乔展此刻倒没有发火骂人,只是脸色阴沉的可以。 “给我看看。”古时月坐在电脑后面出声。 乔展直接把电脑转了过去,古时月的脸瞬间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会议中的员工看到突然出现的老板娘都愣了一下。 尽管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公开,但那也仅限于古时月那边, 乔展公司里除了几个核心管理层外,其他人大多只是听说, 许多人都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老板娘真人, 尽管只是在线上。 古时月快速浏览完公关部给出的方案, 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 考虑到公司形象, 公关部给出的方案还是太温和, 并没有强烈反击, 连写出来的通告都有些含糊其辞。 古时月想了想, 很快给出自己的方案:“承认住院的事情, 但是入院理由不是精神疾病, 而是车祸外伤。” 乔展抬了抬眉毛,有些惊讶地看了古时月一眼。 他最近确实出了场车祸,但受伤的却不是他,此刻古时月作为真正的受害者却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来,还是让乔展有些难以置信。 古时月继续道:“现在就以集团名义发布声明,上次郊外的车祸有报道,模糊一下具体事件,找两张住院单贴出来,不需要太详细。” 公关部同事们还没从初见老板娘的震惊中回神就被老板娘想法大胆的方案惊到。 古时月不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有问题,继续面不改色地安排道:“直接起诉那家媒体,律师函和通告一起发。” 古时月说完会议频道里一片雅雀无声,只能听到几声轻微的纸页翻动声。 古时月沉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 公关部总监率先出声:“乔总您看?” 古时月这才回神,也才发觉自己刚才的不妥。 他在董事会没有席位,在公司也不担任具体职责,婚内协议明确规定了不能参与公司的决策,即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最后拍板的还得是乔展自己。 “抱歉。”古时月把电脑转回去面对乔展,面上有些尴尬。 公关总监轻咳一声,提出疑问:“确实可以这样写,但公告的真实性或许会影响到集团信誉。” 乔展没说话,给古时月抛了个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谁说公告是假的了吗?”古时月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说:“难道你也觉得你们乔总现在是因为精神疾病入院的吗?” 总监听到古时月的反问汗毛瞬间立起。 即便他们都知道报道新闻里照片上穿着病号服的确实是乔展,现在视频画面里乔展的背景也像是在医院,但从始至终乔展并没有对公司内部任何人承认患有精神疾病。 因为他们的绝对保密,只要乔展现在要死不承认,那这一信息从根本上就是不成立的。 被点名的总监瞬间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不是,当然没有,我的意思是……” 乔展没等他说完,直接拍板决定:“评估一下方案风险,暂时先按他说的这样做。先控制住网上的舆论,联系媒体那边删帖,必要的时候连平台一起告。” 媒体这边倒是古时月的强项了,不用乔展说他就已经联系了几家熟悉的媒体,尽管现在找不到那家网媒背后的人,但至少能让其他还在观望的媒体不要在这个时候跟风发酵。 古时月打电话时乔展就坐在一旁看他,眼里是很明显的惊讶和欣赏,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的人。 古时月顶着他的视线问他:“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认识我了?” 乔展懵懵地点头,“没见过你这样。” 古时月失笑,“我哪样?” 乔展很认真地看着他给出评价:“专业、严肃、果断。” 他们在家里很少谈论工作,尽管都会有在家办公的时候,但大多数情况还是互不打扰。乔展想象中古时月在工作场合下也会跟在家里时一样,不说温柔,但至少不是激进的。 但刚刚古时月的表现,从他给出的公关方案再到他以自己的身份给几家下属媒体的施压,都透着一股不用抗拒的强势。 这是乔展没见过也从没想过的古时月的模样,与其说是惊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倒不如说他是被古时月身上这种没见过的魅力所吸引。 “很不一样吗?”古时月被他这样严肃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乔展突然问他:“你在工作中都是这样吗?” 这样有魅力,像是在闪着光一样让人难以拒绝。 “应该是吧。” 古时月自己倒是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他平常工作就是这样,尤其是现在他升了职,更多参与管理工作,手腕太软可做不好领导。 非要说的话,他只是觉得自己在面对乔展时很难严肃起来,因为在他面前整个人都是放松下来的,并不需要他维持什么严厉人设。 一整个晚上乔展的电话都没断,尽管古时月提前给几家较大的媒体打了预防针,但还是有一些小的财经媒体和大V纷纷转发那篇报道,等到第二天早上还是有隐隐扩大的趋势。 两人一整晚都没休息好,古时月很担心乔展的状态,他治疗期间切忌情绪大起大落,却偏偏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让他心烦。 看着乔展睡了一会儿,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古时月的手机又响了。 时女士大清早致电想必是已经看到了新闻,古时月没吵醒乔展,自己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他现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父母,想拿昨晚连夜发出去的通告上的话术来搪塞一下,但他没想到时女士致电并不是问他信息真实性,而是直接找到医院来了。 “我跟你爸已经到了,你们在哪间病房?”时女士的语气和昨晚的古时月一样强势不容拒绝。 古时月没想到他爸妈能直接过来,尽管无奈但还是亲自下楼去把人接了上来。 回来时乔展已经醒了,古时月还在跟他爸妈强调一会儿在乔展面前不可以乱说话,强调完转身要去拉病房门的时候们却从里面打开了。 乔展像是刚醒来的样子,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一脸焦急地要出门找人。 古时月一看到他的状态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没走,爸妈来了,我下去接了他们一趟。”古时月先父母一步进了病房,挡住了他们看向乔展的视线。 病房是里外两间的套房,古时月没管身后的父母,先将乔展腿推回了里面的病房。 乔展因为紧张和药物作用有些发抖,被古时月拉住安慰了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一些。 “没关系的,他们只是看到了新闻很担心你,不要害怕也不用紧张。”古时月把乔展抱进怀里轻声安慰道:“他们只是关心你,不会说什么的。” “真的吗?”乔展昨天没休息好,看古时月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有些不确定地问他, “真的,我跟你保证。” 有了古时月的保证,乔展又坐着调整了片刻才和古时月一起出去见父母。 “爸妈,你们来了。”乔展主动问好。 “嗯,我们看到新闻了,不放心,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时女士上下打量了乔展一番,看他状态确实不太对也是心疼不已。 “上次你妈去你们家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古爸爸在一旁解释,“说你们家像是好几天没人的样子,连狗都不见了,你妈就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你们不愿意说她也不想追着问,今天早上醒来就看到网上的消息,怕给你们打电话再被你们糊弄,这才决定先过来看看再说。” “爸妈,对不起。”乔展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道歉。 “道什么歉。”时女士打断他,担忧地望着乔展说:“小月刚才都跟我说了,生病是人之常情,涉及到公司你们对外保密也情有可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养病。” “我跟你爸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公司的事,尤其是法务上的,别的帮不上你们,这方面的你们不用操心。” 古爸爸也说:“我让律所里同事待命了,有需要可以立刻过去帮忙。” 有父母的支持,古时月也松了口气。 早上刚接到妈妈电话时古时月都还以为他们是来问罪的,还怕会刺激到乔展,好在他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并没有对乔展生病的事有什么微词。 “谢谢爸妈,有你们在我们也安心多了。” 正说着,乔展的助理也赶了过来,一进门看到一大家子在还愣了一下。 古时月介绍过后他才汇报起正事来:“昨晚我们已经连夜发布了声明,联系了几家大型媒体转发,现在热度控制住一些,但还有一些乱说话的。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有记者过来问的,楼下还有在蹲点的,但是门口有保安,他们暂时还上不来。” “医院人多眼杂的,还是不太安全,”助理提议道:“乔总不如您先回家避避风头?” 助理没敢说让乔总好好养病,昨晚的会议他也参加了,公关总监的紧张他也能感同身受,现在是万万不敢乱说话的。 古时月并不赞同让乔展现在就出院,但目前看来回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只能去找了乔展的主治医生,确定乔展的状态已经有所好转后才办理了出院手续,同时要求医院销毁了乔展的就诊和住院记录。 等回到家,乔展才问出想了一路的问题:“你跟医生聊了什么?你们谈了好久。”根本就不只是简单交流病情的样子。 古时月看了他许久,最后问:“你想知道吗?” 乔展点了点头说:“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训狗喽~嘿嘿嘿 第44章 痛苦 光是交流出院情况当然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古时月上午和医生谈的不止有这些,更多的是关于乔展目前病情的主要成因。 两年前乔展刚刚确诊时是因为过度的担心和紧张古时月的安危,但现在两年过去, 经过长时间的治疗和病情的反扑,古时月总觉得现在乔展病情反复的原因也出现了变化。 在医生的引导下,古时月认真复盘了乔展这次病情加重的始末, 经过分析得出了进一步的结论。 乔展眼神真挚地看着古时月, 像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医生说你这次发病和两年前刚确诊时不同, 你也曾对医生坦言过在你现在的幻觉里受到伤害的人从你自己变成了我。” 乔展听完, 眼神瞬间闪躲起来。 古时月依旧看着他,问道:“展哥,是这样吗?” 乔展声音有些发紧:“是。” “那对我做出伤害的人是你吗?” 这点医生并没有讲, 涉及到病人的隐私, 即便古时月作为合法配偶也无权得知,但古时月还是很快得出了猜想。 这次乔展没有回答,他紧咬着牙,似乎很难以启齿, 连看古时月都不敢了。 古时月当他默认了这个猜测。 “你是怎么做的?”顿了一下后,古时月补充道:“我是说幻觉中的你。” “我……”乔展张了张嘴, 却说不下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古时月拍了拍乔展的后背, 给他暂时的安慰, 却并没有放弃追问。 “你是怎么做的?可以告诉我吗?” 古时月的声音好似充满了魔力, 乔展拒绝不了。 “我……我想把你, 把你……关起来。” 乔展说话的声音很小, 说到最后甚至已经听不太清楚, 在爱人面前坦诚自己龌龊阴暗的想法并不容易, 乔展很吃力才讲出来。 “关起来,然后呢?” 古时月的声音倒是无波无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所起伏,就好像乔展在说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乔展脑海里又被那些阴暗的画面填满,周身仿佛有一片阴湿的泥沼要将他吞没。 “把你关起来,再绑起来,哪里都不许你去,不许你工作也不许你见别人,让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乔展闭着眼,豁出去一般全说了出来。 身边的古时月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乔展抬头看他,以为他会生气,会害怕,可古时月看向他的眼里只有心疼。 “这样你就不会有危险,就可以永远安全地待在我身边了。”乔展最后为自己的幻想找出了合适的理由。 古时月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幻觉,归根到底还是与他有关。 “但你没有这样做,因为你觉得我会受到伤害,对吗?” 乔展抬头,刚才还迷茫着的眼神中此刻却透出坚定:“我不会伤害你的。” 古时月点点头,“我知道。” “家里好像没有绳子。” 古时月说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起身拉着乔展往卧室走去。 话题转变得太快,乔展一时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被他牵着走。 古时月推开卧室的门,对乔展说:“你去拿一条我的领带吧。” 乔展愣了愣,问:“哪一条?” “挑一条你喜欢的。” 乔展转身去了衣帽间挑领带。 古时月在卧室转了一圈,视线在床周围梭巡着。 乔展很快从衣帽间走了出来,手里拿了条藏蓝色带暗纹的细领带,是他之前送给古时月的生日礼物。 古时月坐在床边,朝乔展伸手。 乔展将领带递到他手里。 古时月单手将领带在指尖缠绕了两圈,看这个乔展说:“该怎么绑呢?” 乔展此刻终于明白他要领带是干什么,但其实他也不清楚该怎么绑人,尤其被绑的对象还是古时月。 幻觉里出现的只是一个古时月被绑在床上的场景,并没有告诉他这个过程要怎么做。 古时月上次被绑架时手腕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道比周围皮肤稍深的红印,不仔细的话也看看不出来。 乔展盯着古时月的手腕,诚实地说:“我也不会。” 古时月似乎觉得他的话很好笑,轻轻笑了声,说完后又向乔展伸出手。 “你的手可以给我吗?” 乔展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客气起来,他们之间的接触早就不需要提前询问意见,这又不是刚在一起的时候,连拉手都不敢直接拉。 “可以。”乔展把右手递给他。 古时月又说:“两只手。” 于是乔展把左手也伸了过去。 古时月把领带展开,从上往下在乔展的两只手腕上绕了个圈。 乔展面无表情地看他对自己实施“绑架”。 “会很紧吗?”古时月一点不像个要绑人的人,语气平常到好像只是在问乔展这件衣服的尺寸合不合适。 乔展摇了摇头,如实说:“不会。” 古时月于是收紧了一些,正准备绕第二圈的时候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手上的动作。 乔展不确定地问道:“怎么了?” 古时月思考了片刻,抬头问他:“在你的幻觉里,我被你绑在床上的时候有穿衣服吗?” 这问题问的,只能说他俩真不愧是两口子,即便乔展什么都没细说,古时月却能想象出他的想象,以乔展的德行,就算病着,关键场景都在床上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也不难想象。 乔展眼神飘忽,刚才的气氛被古时月这一问瞬间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脱衣服吧。”没等到乔展的回答,古时月已经知道了答案,直接说道。 乔展看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来真的。 古时月看着他抬了抬下巴,意思再明显不过。 于是乔展站在床边,在老婆面前脱了衣服,浑身赤裸地站在古时月面前。 这场景太过诡异,即便他们在一起多年,亲密的事情做了无数遍,但那都是两人坦诚相见,还没有像现在这般乔展一个人光着的时候。 但也毕竟是老夫老妻,乔展光溜溜站着,也不觉得太别扭。 他重新把双手伸过去。 古时月继续刚才的动作,将领带在乔展手腕上缠了几圈打了个不算松的活结。 古时月拉着特地留出来的领带的另一头,对乔展说:“躺床上好吗?” “好。”乔展痛快地答应,被古时月牵着绑在一起的手,动作不太顺畅地躺在床上。 主卧的床是复古美式的风格,深胡桃木的床头两侧立着两根圆角的床柱。 古时月把手里的领带系在了床柱上。 领带有些短,乔展的身子跟着往床边的方向侧了侧。 古时月脱了鞋上床,跨坐在乔展身上,两人肌肤相贴,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然后呢?”古时月双手按在乔展逐渐起伏剧烈的胸膛上,弯腰问他:“然后你想对我做什么?” 明明问的是“对我”,可现实却是乔展被绑在床上任由他摆布。 乔展声音发哑:“抱着你,亲你。” 古时月会心一笑,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他往下动了动,上半身刚好可以和乔展胸膛相贴。 乔展双手抬过头顶,倒是方便了古时月把手臂从他腋下穿过。 古时月抱着他的肩膀,趴在他身上吻他。 他的吻很温柔,和乔展一贯的风格不同,舌尖在他唇上描摹,沿着唇线舔舐,等把嘴唇都舔得湿漉漉后才探进去,将乔展的齿关撬开。 两人唇舌勾缠,安静的卧室里只能听到暧昧的水声和激烈的喘息。 乔展难得在床上这么被动,被绑住双手压在身下,连呼吸都快被夺去。 缺氧带来的轻微眩晕让乔展生出错觉,曾经觉得阴暗潮湿的幻境切实发生,但气氛却全然不同。 “我们会做吗?”古时月微微抬起头,嘴唇却依然在乔展脸上游移,贴的很近,声音也很小。 乔展喘着气:“会。” 古时月在他脸上轻咬了下,摸着他胸膛的手掌向下摸去。 精神类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之一是性冷淡,乔展此刻并不像从前那般热情,但古时月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几下,乔展的东西在他手里就变回曾经的样子。 古时月的衣服半脱不脱,在摇晃中终于从肩头滑下。 乔展的双手始终被绑在古时月的领带里,但古时月绑得不紧,不知什么时候就松开来,最后变成被他紧攥着的样子。 古时月趴在他胸膛上喘气,两人身上都汗津津的,黏在一起让体温都升高了些。 等喘息平稳些,古时月撑起身子,从上而下看着乔展问:“你觉得怎么样?” 没等乔展回答,他又问道:“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你对我做的那些事。” 乔展觉得一样,于是他点了点头。 “那你有觉得受到伤害吗?” 乔展愣住了,像是被点醒一般有些无措地望着上方的古时月。 “会觉得痛苦吗?”古时月扯开了他手里的领带,揉着他的手腕问:“身体上、心理上有觉得难受吗?” 答案不言而喻。 乔展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古时月比他更先落泪,咸苦的泪水砸在乔展脸上。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害怕呢?你想做的事情和我现在做的有什么不同呢,难道你会因此害怕吗?” 乔展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古时月,用尽了力气将他按在怀里,声音颤抖着:“不会。” “那我也不会。”古时月声音也发起抖,但他还是坚持说:“你对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痛,也不会害怕,更不会离开你。” 古时月扒着乔展的手臂,手掌下是依旧狰狞的伤疤,那条疤痕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可他们彼此觉得痛的却都不是自己身上的伤口。 “能让我痛的,只有你对自己的伤害。” 乔展抱紧他,已经泣不成声。 “所以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好不好?我真的很痛。” 乔展颤抖着,忍着哽咽坚定道:“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爽了 第45章 安心 从医院回到家, 乔展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毕竟是在最熟悉的环境里,还有古时月陪在他身边。 网上的舆论在集团连夜发出公告之后并没有大面积地发酵, 但公司股价还是连续跌了好几天。 上市集团老板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股民信心,何况还是精神疾病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病。 而且这次的事情也并没有那么简单,背后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 连带着几家对家公司也虎视眈眈。 一直躲在家里是能落个清净, 但绝对不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乔展从医院回家的第三天公司里就闹开了锅, 几名股东联合要求乔展出面解释清楚, 更有甚者集结了一小撮股票投资者在公司门口拉横幅,闹得场面很难看,新闻传到网上又引起一小波的热议。 乔展现在的状态好一些了, 但古时月并不放心他亲自出面。 “明天的股东大会, 我去出席。”古时月合上电脑,看着乔展说。 乔展也刚开完一场线上会议,原本还觉得有些疲累,现在一听到古时月的话又立刻紧张起来。 “你不行。”乔展脱口而出。 “我怎么不行?”古时月眼神平静地看着乔展, 语气没里没有被质疑的气愤,是真的在询问乔展原因。 “你搞不定的。” “你觉得我不懂吗?”古时月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 “可是最近半个月公司事务我都有参与, 我知道的情况并不比你少。” 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能力, 古时月又说:“你知道的, 我上学时选修了金融和管理, 结业还拿了全A, 专业知识也不差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差, ”乔展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担忧道:“是公司里的人,你不熟悉,搞不定的。” “那你就告诉我,帮我熟悉一下。” 乔展看着古时月认真的模样,问:“你真的要去?”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的确不像,但乔展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公司的事情古时月知道的不算多,尤其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当年因为公司欠债,乔展到处去求才拉来了投资,为此出让了手里的一大部分股份,即便现在他手里的股份依旧占绝对优势,但几个大股东早就有蠢蠢欲动的心。 去年云州的项目平稳落地后董事会里不和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这次的意外爆料简直是给他们送上门的机会。 乔展不是不相信古时月的能力,只是不想让他掺和进公司这一堆烂事里。 但古时月却不觉得,“之前不参与公司决策除了不想公开关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相信你都能搞定,在我心中你是无所不能的。” 乔展嘴角勾了勾,被古时月夸得有些飘飘然。 “但最近我发现这些事情并不容易,管理一个公司并不轻松,你也会很辛苦。”古时月看着乔展说:“我想帮你分担一点,让你不要那么辛苦。” 尽管乔展并不觉得很辛苦,但他最后还是同意古时月代替他去参加股东大会。 医生已经嘱咐过他近段时间最好不要有太大工作上的压力,而他也确实答应了古时月会快点好起来,他不想食言。 第二天古时月出门时乔展一直把人送到车上,这还是从他住院以来古时月第一次离开他,尽管内心依然有不舍,但乔展现在的状态已经不会再出现很强烈的应激反应了。 除了最近药物治疗的效果外,也因为古时月给了他多一层的安全感。 出门之前古时月递给乔展一只手环。 “这是我找人定制的,功能很全,可以时刻检测你的各项健康指标。”古时月给乔展带在手腕上,“你的任何情绪波动我都会收到预警。” 乔展转动手腕去看这只不算轻便的手环,觉得它的功能应该不只有这些。 “同时它还具有监视和监听功能,”古时月打开手机,点开手机上的某个程序给乔展看,“我可以随时操控开启录音录像。” “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能第一时间了解你的情况。” 古时月没说的是,这支手环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让他对乔展实施控制,只要乔展离开他设定的安全区域,手环会自动收紧,同时释放出让佩戴者感到轻微麻木的电流。 乔展听完倒没有什么被控制的恐惧,反而很有些暗喜。 古时月给他的惊喜不止有这些。 “你装在我手机里的监控程序已经落后了。” 乔展脸上的笑还没扬起来就僵在了半路。 他在古时月手机里放监控系统的事情是偷摸干的,他一直以为古时月并不知情,但现在这情形,怕是古时月一早就知道,只是从来没拆穿他罢了。 “我已经把系统做了升级,现在我的手机跟你的手环功能一样了,你可以更好的监控我了。” 这话停在外人耳朵里简直就像是惊悚故事,怎么会有人甘愿被时刻监视控制呢。 但就像是古时月那天告诉他的,他不会害怕,也不会觉得痛苦,因为知道监控他的人是乔展,而乔展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其实不用这样的,我也没有想干什么,只是想确认你是安全的。”乔展为自己小声辩解了下。 “可是我想这么做,”古时月说,“我想让你时刻都安心。” “嗯,”乔展低着头眨了眨眼,忍住眼里的酸涩,说:“我现在很安心。” 乔展帮古时月拉开车门,古时月抬腿钻进车里。 车子启动前,古时月降下车窗,对乔展指了指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电话我会一直通着,开会时我不能讲话,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都能听到。” 连麦打一天电话这种事情像是大学小情侣能干出来的事情,乔展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出现在他们身上,虽然说目的并不那么暧昧缱绻,只是为了让古时月能快速了解信息,但在这么正式的会议上始终有一丝背德感。 昨天晚上乔展已经为古时月讲解了一番目前董事会的形势和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古时月还拿了几大股东的简历研究了一番。 会议室大门打开,门内嘈杂的声音有了片刻安静,待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却又响起更大的交流声。 “怎么是他?乔总呢?” “开什么玩笑,他来算怎么一回事?” “难道要变夫妻店?” 古时月直接无视这些没用的声音,在许秘的指引下坐在了首位。 “大家久等,现在可以开始开会了。”古时月的声音不卑不亢,清晰又明亮地传到在场各位以及在家里的乔展耳朵里。 会场安静片刻,在座股东都面面相觑,对突然出现的古时月满腹疑惑。 古时月和乔展的关系已经公开,但古时月还是先自我介绍了一番。 “大家好,我是古时月,是乔展的合法配偶,我先生乔展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出席今天的股东大会,由我代为参与。” “合法?”坐在下方右侧最末尾的一位股东哼笑了声,语气不屑道:“合的哪门子法,据我所知国内目前并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案,国外的法律我们可不认。” 那名股东说完,周围传来几声轻笑。 古时月想起这位姓陈的股东,乔展也听到会场的声音,在电话中直白道 :“不重要,怼他。” 古时月面不改色,许秘将文件夹递给他,他拆开拿出里面的文件。 “我们不仅在国外注册结婚,在国内也签订了意向监定书。法律规定在他无法完全行使民事行为时,我作为他的意向监定人可以代替他行使权力。” 陈总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被反驳后脸色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古时月视线在会场里扫过一圈,朗声问道:“各位还有疑问吗?” 无人应答。 就在古时月准备开始会议议程时,坐在稍前方的一位股东打断道:“古先生是不是忘了您之前发布过的声明。” 所有人都朝他看过去,对他口中的声明很是疑惑。 “公司上市前您跟乔总签订了婚内财产协议书,并且乔总对内发布声明表示公司一切事物与其配偶无关。既没有岗位也没有职务,就凭你一句合法配偶就可以坐在这里主持股东大会,那明天是不是在座所有人的配偶都能出来横插一脚呢?” 这人说话装腔作势,古时月没听完就皱起眉头来,他翻了翻手里的名册,直接点名:“万总你可能刚没明白,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今天是来代替我先生乔展出席的股东大会,并不是以我个人的身份参与的。” 乔展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这家伙不老实,吃回扣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不用给他留面子。” 古时月的声音更有底气了:“万总与其操心我坐在这里的合理性,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过了今天还有没有再出席董事会的权利了。” 古时月犀利的眼神扫过刚才提问的两人,只见他们都面露菜色,脸上仍有不服,但都不敢再开口。 一场会开了一上午,这样那样的质疑声从头出现到尾。 从一开始对古时月身份的质疑,再到对乔展目前状况的怀疑,以及公司后续情况的观望。 每一个问题都很尖锐,涉及到自身利益,在座各位都不是吃素的,话都说得不留情面。 但古时月全程开完会,对每一个问题都对答如流,对局势的掌控能力不亚于乔展,渐渐地也让在场各位股东放松下来。 除了别有用心的几个,剩下的股东们都还指望着公司好好发展他们坐等钱生钱,只要知道公司领导人没事,公司能正常运转下去,他们也不是都吃饱了撑得要找事。 会议结束后,古时月并没有在公司久留,交代完事情后就上车离开。 “我现在回去,大概二十分钟到家。”古时月摘下带了一上午的蓝牙耳机,换成手机通话跟乔展讲。 乔展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邀功一般说:“我在家给你做了饭,你回来就能吃了。” 自从乔展住院,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开火了,两人天天在家吃酒店外送。 今天趁着古时月出门,乔展为了缓解焦虑,主动下了厨,做了几道古时月爱吃的菜。 “老公你好贤惠。”古时月难得在电话里调笑他。 “应该的。”乔展乐滋滋地说,“老婆都这么辛苦了,老公自然得贤惠一点。” 车子驶出公司,在路口行使一段后准备掉头回家,古时月跟乔展说了马上到后就挂了电话。 车辆掉头,古时月靠在座椅上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余光不经意一扫看到了路边有些熟悉的身影。 “停车!” 第46章 风向 古时月看见的背影不是别人, 正是隔壁组的同事廖远。 廖远研究生毕业就进了财经台,到如今也待了五六年。古时月调来财经台前廖远就在他现在的组里,负责的也是人物专访, 是他的前辈。 在不熟悉业务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廖远的采访稿一直都是古时月学习的教材。廖远基本功扎实,经验丰富, 他笔下的稿子切点新颖, 观点犀利, 古时月从中学到了很多。 古时月在车上看到廖远的时候, 他正坐在路对面的一家咖啡馆窗前,对面坐着的正是上午在股东大会上出言不逊的万总。 车停在咖啡馆的路边,古时月坐在车里等万总离开后才下了车。 廖远面前放着笔电和录音笔, 倒像是一副来采访的样子。 古时月进来时他还悠悠地在卡座里喝着咖啡, 等古时月站在他桌边后,廖远喝咖啡的动作猛地僵住。 “介意我坐一会儿吗?”古时月还算客气地开口询问。 廖远很快调整好表情,点了点头示意古时月坐下,甚至还招手叫来了侍者要帮古时月点咖啡。 古时月抬手拦住, “不用,我过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廖远换了个姿势, 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姿态慵懒地点头, 镇定地仿佛刚才见到古时月的意外不存在一般。 古时月看着他, 发现他神色有些憔悴, 跟以往的形象差别很大, 并不是一个上镜记者应该有的形象表现。 古时月视线低垂, 扫了一眼他面前的录音笔。 廖远看到后将录音笔翻转过来给他看, “已经关了。” 古时月确认后依旧措辞严谨地问:“那些消息是你给出去的吗?” 似乎早就料到古时月的问题, 廖远并不意外,笑了声说:“这么快就猜到了啊。” “很早就猜到了,”古时月顿了下,看着廖远说:“看完网上的那篇报道后。” 廖远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 “你的个人文风特点很鲜明,”古时月主动解释道:“尽管你故意改变了稿件结构,隐藏了一些你的用语习惯,但我还是看出来了。” 当时古时月刚看到报道时就觉得不对劲,笔者文风扎实,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并不像是随便一家网媒编辑就能写出来的。 古时月突然想起来乔展那天跟着他去台里时,他们在电梯里遇到过廖远。尽管乔展当时全副武装,但廖远作为职业记者,此前见过乔展多次,能认出他来不算难事。 有了猜测后古时月就想来找廖远问清楚,但这几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追究消息来源不并不是最要紧的。 廖远沉默了很久,他望着电脑上写了一半的采访文稿怔怔地说:“我竟然不知道你对我这么熟悉。” “你可能不太信,但我看过你所有的人物专访。” 古时月说完,廖远很意外地抬头看他,周身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 “你算是我的老师。”古时月态度诚恳,明明他们谈论是事情并不能让他们心平气和,但他还是如实说道。 不过廖远的态度却不像古时月一般诚恳,听他说完并没有一丝动容,反而哼笑了声,“古编说笑了,您都但那当上节目总编了,我一个小小记者哪里敢当您的老师。” 这话说得正常人都能听出来他的阴阳怪气。 年前台里内部调整之后,廖远没能更进一步升上管理岗位,甚至还被上头空降了一个资历并不及他的人来做他的顶头上司。 这种事情到哪里都不稀罕,但没落到个人头上又都袖手旁观,毫不在意,却不知当事人心里的怨气能有多大。 尤其是在看到比他资历更浅的古时月升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地位。 他有怨气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是他阴阳怪气古时月的理由,更不是他违背职业道德将乔展患病的消息捅出去的理由。 更何况,他升不上去也并不无辜。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 古时月指节敲击实木桌板发出轻响,却像是砸在廖远心头的一记重锤,“去年你收了多少封口费,你自己心里清楚。” 廖远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破绽,他震惊地看着古时月,“你怎么会知道?” “你别忘了,乔展是我老公,就算台里人不知道,你以为那些被你勒索的企业会替你守口如瓶吗?不然为什么你升不上去?” 廖远瞬间有些慌神,手里的咖啡杯拿不稳,放在桌上的时候洒了一些出来,沾湿了他的袖口。 “你想让我怎么做?”廖远是聪明人,古时月既然来找他说这些就摆明是来谈条件的,现在再打感情牌也无用,不如直接谈。 古时月的视线从他面前的录音笔滑到笔记本,最后又回到廖远身上,“明天会有篇关于乔展参与自闭症儿童公益诊疗的深度报道。” 他拿出手机打开已经写好的新闻稿给廖远看,康复中心孩子们的笑脸在屏幕上次第绽放。 “我需要你用这篇报道来化解舆论,你做出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解决。” “你要我当你的枪?”廖远扯开领带冷笑,却在看到照片里乔展蹲着帮孩子系鞋带的侧影时哽住。那些他亲手编织的“精神病阴谋论”标题,突然化作尖刺扎进眼眶。 “是当回记者。” 古时月起身整理西装褶皱,袖扣在阳光下划出冷冽弧光,“用你最擅长的共情笔触,让被你操纵的舆论导向恢复正常。” 古时月回到家时乔展已经在门口像个望妻石一样等待了。 看到车子驶入大门,和乔展一样焦急地两只小狗瞬间冲了过去,汪汪叫着去迎接古时月。 乔展也跟过去,在看到古时月完好无损地下车后才松了口气,安下心来。 “我回来了。”古时月下一车就被两只热情的小狗绊住脚,脚步艰难地朝乔展走过去。 “我等了你好久。”乔展的语气带了点小情绪,看起来很不高兴古时月回家晚了。 古时月拉住他的手跟他一起进屋,语气温柔地跟他解释:“刚出公司就遇到了廖远,跟他聊了会儿,所以回来晚了。展哥别生气。” 跟着古时月进屋的乔展听到他的解释愣了片刻,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你……” 古时月刚挂了电话乔展就紧接着打开他的定位,盯着看他什么时候到家,结果代表古时月的光点刚离开公司就又掉头回去停在了公司大门口。 古时月手机上的监控系统确实做了升级,乔展很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乔展现在不知道是古时月发现他动用了录音功能,还是真的原本就不打算瞒着他。 古时月换好鞋,脱下外套挂好,一脸坦荡地问:“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呢。” “为什么这么觉得?” 乔展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好像下意识就这样想了,他实话实说:“不知道,就觉得你会瞒着我。” 这种事情说出来确实令人生气,并不利于乔展恢复身心健康,乔展以为古时月不会想让他知道这些。 古时月被饭菜的香气吸引,拉着乔展往餐厅走,边走边说道:“要是这点消息都能把你吓到,那也太不‘乔总’了。不让你去参加股东大会只是怕有记者来蹲你,也不想让你被太多人围着,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但这也不代表你这点消息都不能承受吧,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我不会瞒着你,”古时月语气认真地强调:“任何事情都不会。” 乔展站在餐桌旁,低头看着已经坐下的古时月,眉梢眼角都扬起笑。 古时月也笑着看他,催促道:“我们快开饭吧,我肚子好饿。” “好。” 廖远的速度很快,第二天早上,乔展参与自闭症儿童诊疗的报道登上时事财经,尽管只是网媒报道,但相较于之前那个凭空出现的三流网媒,这次的报道更加官方也更加权威,此前的舆论风波不攻自破。 集团公关部早就做好准备,紧随其后开始宣传集团旗下新成立的专注于儿童心理疾病治疗的非盈利基金会,并宣布向儿童福利院及治疗机构捐款逾千万。 令古时月没想到的是廖远做的并不止这些。 他既然能敏锐到仅从乔展那天的状态就能判定他有问题,手里就一定还会有其他的新闻,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的精神疾病哪里比得上有实际行为的劣迹老总来得炸裂。 接连放出来的消息有大有小,但公众的视线却是很快从乔展身上转移了,没人再讨论乔展是否真的状态欠佳不能胜任,集团内部的不合之声在万总被提出董事局后逐渐平息。 乔展就算不露面,但事情依旧做的井井有条,手腕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云州的项目建设得如火如荼,集团旗下新的连锁品牌也在全国范围内铺开,公司的股价逐渐回暖,乔展也终于不再被投资人追着骂。 再次公开露面是在一次福利院的捐赠活动中,乔展低调现身,跟随志愿者一同陪伴问题儿童玩耍。 值得一提的是,古时月同样作为志愿者参与了活动。 照片传到网上,乔展和古时月的关系很轻易被扒了出来。 有思想封建的说他们败坏风序良俗会带坏小朋友,也有说他们伉俪情深夫夫恩爱是吾辈楷模,还有不知道哪年的高中校友爆料说他们高中就在一起了,是彼此的初恋,引来一片吃瓜群众,舆论风向再次跑偏。 乔展倒不觉得有什么,公关部的同事再来问,他也表示不用管,只让把一些骂古时月的帖子删掉。 现在说什么都会被骂,不如直接冷处理,他们又不是什么明星大腕,讨论的都是各自圈子里的人,掀不起什么浪花,过几天也就无人在意了。 以前没公开的时候总想着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现在都知道了他又觉得无时无刻都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视线实在太烦人,还不如两个人关起门来卿卿我我来得甜蜜。 外人知不知道不重要,只要他们心里只有彼此就够了。 古时月听完乔展的抱怨,笑着说他想一出是一出,指着他鼻子说:“善变的男人。” “我怎么善变了,”乔展嘴硬,还要凑到古时月面前表忠心,“我心里只有你,从来没变过好不好。” 古时月带上眼罩笑而不语。 乔展急道:“你要相信我啊宝宝。” 空姐过来提醒他们打开遮光板,乔展老实了一会儿,等起飞后又乐此不疲地缠着要古时月要相信他,两个人很幼稚地闹了一路。 他们此刻正在飞往云州的飞机上,去验收已经建成的云州度假村项目。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大概、可能还有最后一章[可怜]? 第47章 正文完 云州气候四季如春, 他们从严寒的北方飞来,一落地像是从冬天快进到了春日。等两人在机场换了身着装,这才有了点融入当地的样子。 度假村的负责人亲自来接, 见到乔展后很是热情,只是这位是负责人没怎么去过总部,对乔总的私事了解的不多, 没认出他身边的古时月来, 只把他当做陪老板出差的助理。 车门打开, 负责人殷勤地请乔展先上, 为此还挡住了走在前面的古时月,心里还想这助理怎么这样不懂事。 结果乔展转头把古时月从负责人身后拉过来,还伸手帮人挡着头顶一路护送进车里, 上了车还主动拿包又拿水的, 哄小孩似地问人家累不累。 这能有多累,从机场出来一共几步路,出来的时候那“助理”手上甚至连行李箱都没推。 负责人看这架势瞬间明白过来,他心里一咯噔, 知道此人不是一般的助理,又暗骂自己没眼色, 上车后极其殷勤地为两人讲解当地的项目特点。 经过一年多的建设, 云州的度假村已经在年初完成建设, 现在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 这一次乔展过来也只邀请了一些周边朋友先来体验一番。 他忙完手里的事缠着古时月先来了两天, 美其名曰要跟老婆过二人世界。 乔展这一年在古时月的精心照顾和陪伴下状态调整的不错, 焦虑发作的频率明显降低, 最近几个月更是一次也没有发作过。 去年郭梓异被判了刑, 故意伤害加上其他经济罪名数罪并罚判了十三年。 古时月不太在意那些不重要的人, 但乔展自那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说现在没什么能让他真正焦虑的事情了。 只不过这人焦虑症好了,但是粘人的臭毛病却又犯了,而且他近来修炼得越发变态,不工作的时间里真的是时时刻刻都要粘着古时月不放。 古时月原本想着不能刺激他脆弱的心灵,他说什么都尽量依着他。 去年年初他回去上班后一天班都不敢加,每天准时准点要回家报到,不然乔展就要开始装可怜,偏偏每次古时月都受不住要心疼他,对他越来越放纵。 也正是因为古时月这种没底线的纵容,乔展现在在家里一人独大,对于霸占古时月时间和视线这种事情已经严重到看见家里俩狗都不乐意的程度了。 卷卷那个最丑的狗儿子到最后都没能送出去,没办法只能留在家里养着。 小狗淘气得很,尤其是前段时间换牙期,拆家拆得厉害,古时月看着家里被咬坏的家具,又心疼又无奈,不得已把狗送去小狗学校学习小狗行为举止,每天回家还要抽时间跟狗复习学习成果。 用乔展的话就是比养孩子都上心了。 古时月听他酸溜溜的语气就知道他在又胡乱吃飞醋。 连一只狗的醋都要吃,古时月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答应他把狗丢在家和他一起飞来云州度假。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道路和景观,古时月又想前两年项目还没开始的时候,他把乔展惹生气最后又巴巴地跑来找人的那次。 当时还没什么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还被乔展的秘书误认为是插足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如今想起来都还觉得有些尴尬。 “宝宝在想什么?”乔展看古时月望着窗外出神,问他。 古时月扭过头来看他,“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时间好快,上一次来这儿的时候项目都还在考察阶段,这次来都要开业了。” “是呀。” 这一年多发生了太多事情,乔展也难得觉得有些感慨。 和古时月在一起的日子从来不会觉得平淡,即便没什么事情发生也还是觉得很新鲜,仿佛没天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他。 两人相爱的岁月像是变成了时间的参照物,在快速逝去的时光里并没有什么显著变化。 度假村占地面积很大,依山傍水,犹如世外桃源。 乔展被负责人带着转了一圈,提出了一些意见,但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项目前期投入巨大,当年为了拿下这块地还闹了点小风波,不过好在现在结果没令人失望。 看完了建设上的事,乔展又从乔总变回了乔狗,在度假别墅里跟古时月胡闹了整整两天。 刚开始古时月都没察觉到什么,他们的频率一直都不低,工作日乔展会收敛些,但在家的周末也时常闹得睡不了觉。 但这次的乔展明显更变态,从进了门开始就没让古时月穿上过衣服。 古时月就算再想纵着他也实在有吃不消的时候,第二天他看见乔展都害怕,奈何腿软到跑也跑不了,很轻松就被乔展又捉回来。 “乔展你个混蛋。”古时月哑着声音骂他,“说好我们先来玩两天的,你就这样玩是吧。” 乔展挺腰顶进去,脸比城墙还厚,脸都不红地开始耍流氓:“玩老婆也是玩啊,宝宝你不想陪我玩吗?” 这哪里是陪他玩,这明明就是被他玩好不好。 古时月欲哭无泪,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可乔展又总能用他的嘴,他的手,他的东西把人哄活过来。 古时月被折腾得这样惨竟然到最后都没流一滴眼泪,看起来倒像是他心甘情愿并且享受其中了。 乔展的混蛋行为一直持续到第三天其他朋友们落地云州后。 杨鑫淼跟杨修俞是最先到的。 原本说着要去德国的两人最后也没走成,杨鑫淼去年在自家赛车场上出了场很严重的车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场近乎惨烈的车祸让杨修俞改变了主意,一向不参与家族争斗的俞总变得六亲不认,只用了半年时间就除掉了杨家其他几位继承人,在杨家老爷子去世后顺利坐上掌门人的位置。 杨修俞在他哥的保护下安心修养了大半年,身体却一直不好,还失明过一段时间,最近几个月才渐渐能看清楚点东西。 原本杨修俞都不打算带人过来,还是乔展劝他说带杨鑫淼过来换个环境疗养一段时间,说不定对他恢复有帮助。 杨鑫淼在家跟濒危物种一样被关了大半年,能出来玩开心得不得了,一进度假村大门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开始撒欢。 偏偏他视力还没完全恢复,每次看人都恨不得趴在人脸上,于是场面就变得格外搞笑。 乔展跟古时月出来接人,杨鑫淼伸长脖子去往他俩脸上看,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哪个是哪个,随便捞到一个拍拍肩膀豪爽道:“展哥义气,多亏了你我才能从家里出来,你不知道我都快在家憋死了。” 古时月原本就站不稳,被他拍这两下直接踉跄了两步,抓着杨鑫淼就要倒下去。 一旁的乔展和杨修俞眼疾手快,一边拉住一个,这才没让两个濒危物种原地倒下。 “认错了你,”杨修俞皱眉不悦道:“看不清就给我老实站着,瞎激动什么。” 杨鑫淼尴尬地挠挠头:“哈哈,不好意思啊嫂子,我这眼还看不太清,反正意思你们知道就行。” 古时月一边可怜他一边觉得幸好他看不清,不然他凑这么近,领口下的痕迹早就一览无余了,指不定被他怎么打趣呢。 紧跟着杨家兄弟过来的还有乔展的助理夏致。 尽管只是不公开的内部体验活动,但还是有许多工作需要安排,不带个助理不好安排,夏致跟过来算是出差。 就是他身后跟着的韩惊蛰让人捉摸不透。 韩惊蛰当年为这个项目立过功,来也是应该的,本来也叫了他,只是他臭着脸跟在夏致身后就有些不同寻常。 看到乔展,韩惊蛰没什么表情,又拽又酷地看他一眼就推上墨镜。 还是夏致看不过去主动提醒他后,他才不情不愿跟乔展打了招呼。 乔展看他俩这小动作,跟古时月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猜测,这是有情况啊。 等韩惊蛰走了后,乔展还单独跟夏致聊起来,问他怎么想的,“那小孩那臭脾气你居然受得了他。” 一向一丝不苟精英脸的夏特助难得有些腼腆,笑着说:“我就喜欢他那样,跟小孩似的。” 对于员工的感情生活,乔展没什么异议,只想起他那不好搞定的爹妈,为自己的得力干将担忧了几秒钟。 夏致暂时还没想到那一步,倒是主动跟乔展道谢。 说起来乔展都算他俩的媒人,这又是老板又是红娘的,夏致对乔总那是忠心一片,这几天活动忙前忙后绝对不让乔总多操一点心。 活动不对外开放,园区里的人不多,还都是熟人,乔展也不再变态,带着古时月好好玩了两天。 最后一天的行程是感受当地的泼水节文化。 乔展这个老板最后被集中攻击,四面八方的水流朝着他泼过来,他被泼得又爽又狼狈。 古时月想去救人,好不容易挤进包围圈最后却出不来了,跟着乔展一起被泼了个湿透。 白天大家都玩嗨了,个个被泼得看不出人形,等到了晚上园区准备篝火晚会,一个个又都耐不住寂寞跑出来载歌载舞。 欢声笑语里古时月跟乔展跳完一舞,没等被众人起哄,一下子扎进人群里溜了。 古时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辆敞篷车,二胡不说把乔展塞进副驾驶,自己开车带人上了山。 山脚下的篝火晚会缩小成指甲盖大小的光点,载歌载舞的人群像四溅的火星在光影里跳动着。 车停在观景台边,古时月和乔展在观景台上接吻。 气氛好得不像话,乔展本来该说些甜言蜜语,但今天他却只想静静抱着古时月。 倒是古时月先开了口叫他:“展哥。” 乔展“嗯”了声,垂眸去看他。 “闭上眼睛好不好?” 乔展什么也没问,乖乖闭上眼。 嗡嗡的声音从山下响起,一路冲上山顶。 乔展感觉有风拂过脸颊。 古时月吻了吻他,“现在可以睁开啦。” 乔展张开眼,入目的是古时月被爱意填满的闪亮眼眸,紧接着才看到他身后天空上无人机排出来图案。 ——一个心形,左右两边是他们两人的名字缩写。 有点土……又有点眼熟。 “那年我第一次采访你,你在江畔广场也弄了这个,”古时月有些遗憾地说:“不过当时我没看到。” 那时候一些事情没有发生,一些问题还未解决,但他们也是如此相爱。 “我一直觉得很遗憾,想亲眼看看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古时月靠在他怀里,仰头和他一起看天上,“今天我把它还给你,你再陪我看一场。” 幸福化作实物,猛地把乔展砸了个不知所措。 他哽咽着点头,“好,我陪你。” 天上的无人机变换着图案,从一颗心开始,到一对交握的双手结束。 “不止一场,我们还有无数场。” 想和你做尽浪漫的情事,想和你说完缠绵的爱语,想伴你走到时间的尽头。 每一个清晨和夜晚,你都在我身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撒花花~~~ 感谢宝贝们的陪伴,让我们一起祝小乔小月永远幸福恩爱。 番外想写一下惊蛰宝宝和夏助理的故事,两个小节气嘿嘿,可能还有一点点乔总当年的追妻。 下一本写专栏里的《和笨蛋总裁协议结婚后》,是之前那个故事,我修改了大纲和人设,新版文案放在下面,感兴趣的宝宝们点下收藏呀,还有其他三本预收都可以看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么么么~ 我们下本见啦! 《和笨蛋总裁协议结婚后》 【高冷禁欲系恋爱白痴攻×颜控戏精美人直球受】 【先婚后爱/双向真香/笨蛋夫夫恋爱实录】 唐嘉殊被亲爹坑回国的第一天,就被打包塞进了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前转身的男人眉眼如墨,剪裁考究的西装裹着宽肩窄腰,本该是凛若冰霜的禁欲系,偏生眼尾那颗泪痣勾魂摄魄。 来之前还打死不同意的唐嘉殊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也没人跟我说老公这么帅呀,这还要什么自行车,我结,我现在就要和他结婚! 可结婚后唐嘉殊才发现不对,自己老公怎么长了一脸精英相,却是个连恋爱都不会谈的笨蛋呢?! 新婚夜,本该气氛缱绻的洞房花烛,沈宥却一脸紧张,看向唐嘉殊的眼神充满抱歉:“我第一次,可能不太会。” 唐嘉殊看着老公的帅脸和腹肌烟咽口水,脖子一横豁出去了,“没关系,我教你!” 两个处男互相学习了一晚上,第二天唐嘉殊腿软到下不了床。 说好的你不会呢……你们精英连这种事情都要谦虚的是吗? 婚后,唐嘉殊依旧不改颜控属性,日常爱好就是看帅哥。 某个笨蛋心生不快却说不出命令的话,只能无时无刻孔雀开屏,累得要死也要坚持健身锻炼,时刻保持好状态,争取让老婆累到没精力看别的男人。 唐嘉殊翻开时尚杂志指着帅哥给沈宥看,“老公你看这个是我前同事,腿特别长的呢。” 沈宥面无表情地抽走杂志,随手扔进泳池里。 “我的比他长,你要不要试试。” 唐嘉殊直呼救命。 沈宥在国外多年,却没养成开放风流的性格,反而坚持着那一套有些封建的传统思想,对待婚姻传统得不像现代人。 原以为多年不见的娃娃亲对象会和他一样对这段婚姻持反对态度,可谁知唐嘉殊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像是遇见了命定之人一般欢喜。 老婆都这样认真了,沈宥觉得作为男人要承担起婚姻的职责,于是只能“勉为其难”地暂时过下去- 一年后,到了两人约定的离婚时间。 唐嘉殊:“我记得明天好像有什么事要办来着?” 沈宥:“结婚证撕了,身份证丢了,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唐嘉殊:“笨蛋,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第48章 番外一01 今天又降了温, 外面还下了点雪,是个适合窝在家里看电影的好日子。 灶台上的小锅里煮着红酒,醇厚的葡萄香气混着香橙和肉桂的气味蔓延到客厅。 夏致刚洗完澡, 身上还穿着加厚的睡袍,此时他已经站在投影幕布前快十分钟了,但还是没选好要看哪一部。 夏致从上学那会儿就喜欢看电影, 某瓣TOP250早在毕业前就全部刷完了, 现在他口味都变叼了, 已经不再那么从众, 而是专挑些没什么名气的小众影片看。 前段时间一直忙也没空看,倒是在各大平台收藏了一堆,但还没来及做观影计划, 现在一时间也不知道先看哪一步好。 厨房的定时器响了起来, 夏致终于排好计划,他选中其中一部法国电影点开播放,随即放下遥控转身朝厨房走去。 这红酒还是上周跟乔总去公司酒窖拿的,价格贵得吓人, 本来应该佐上一顿大餐,但夏致今天高兴, 没讲究那么多, 想喝就给开了。 夏致将热红酒倒进刚从国外转运回来的定制水晶杯里, 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客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铃声是乔总的专属铃声, 夏致带着被打扰到的不情愿快步走回客厅去接电话。 乔总开门见山:“韩惊蛰刚从我家跑出去, 估计还没跑远, 你出来找一找, 把人安全送回去。” 韩惊蛰?那不懂事的小少爷?他大晚上不回家找爸爸怎么会从老板家里跑出去? 不过他那么大一个人了, 总不能跑丢吧, 找他干什么。 夏致现在一想到韩惊蛰就想起自己被他吐脏了的那身真丝睡衣,接到乔总这无厘头的命令也是十分不爽。 “算你外勤,回去找人事报备。” “好的乔总,我这就去找。” 夏致殷勤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不情愿,翻脸已经不能说是比翻书还快了,应该说已经达到了量子阅读的速度,根本不需要时间翻。 乔总把电话挂了。 夏致看了眼刚开始播放的电影,无奈地按了暂停,心里默默计算如果出去两小时回来还能不能接着看完这部电影,在不影响睡眠时间的情况下。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出小区左转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乔总家所在的小区。 要不说怎么就他倒霉大晚上被叫出来跑外勤呢,还不是因为他好死不死把房子买在乔总家旁边。 不过尽管住的近一点,但夏致那小公寓跟乔总家那是万万比不得的。 夏致一边眼馋地看着富人区的豪华大house,一边毫不走心地沿着街边找人。 韩惊蛰那小屁孩来头不小,前段时间还跟着乔总去了趟云州出差。 夏致也去了,不过他跟那小屁孩没什么交集,韩大少眼里除了他们乔总就看不下其他人,同行几天都没怎么跟夏致说过话。 不过夏致对他印象却很深,因为出差结束的前一晚,他也是刚洗完澡就被乔总叫出来收拾这大少爷的烂摊子,还被耍酒疯的韩大少吐了一身。 啊……我可怜的真丝睡衣…… 夏致还没来得及找人算账呢,这下直接可以连找人带算账了。 刚下过雪,路上也滑,夏致车速放得低,不比人走路快。 就这么磨蹭了大半个小时,等雪又下来时,夏致终于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个蹲在路边哭的雪团子。 车开到雪团子身边,夏致滴滴按了两下喇叭。 雪团子半天没动静,又把自己缩小了点。 夏致看着他冻得都打晃了,终于大发慈悲地放下车窗去喊人。 “韩少。” 听到有人叫,那窝在角落的人终于抬起头来。 夏致看到他冻得通红的小脸和那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服气的眼睛。 可怜见儿的,这整得跟个雪精灵似的,夏致想找他赔钱都有些于心不忍。 “韩少上车,我送你回家。”夏致冲他喊了一句。 韩惊蛰抬头看他的眼神很迷茫,像是根本不不认识他了一样,对他满是戒备。 “我是乔总的助理,夏致,上次去云州我也在的。”夏致主动解释起来。 韩惊蛰脑袋都被冻木了,半天才想起来他是谁。 “你来干嘛。”韩惊蛰说话硬邦邦的,跟这鬼天气一样冻人。 “送你回家。”夏致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韩惊蛰面前冲他伸手,“还能站起来吗?” 韩惊蛰看着面前伸过来的手,不太想被他拉,但他蹲了太久,这会儿真站不起来了,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夏致看他那小表情就知道此人心里在想什么,这幅倔强又无奈只能认输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爱。 韩惊蛰被他拉了起来,因为腿麻还踉跄了几下,差点没再栽倒下去,夏致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这才没让人栽倒雪堆里去。 “小心点。”夏致把人扶起来,又塞进车里坐好。 韩惊蛰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因为冻了太久一上车还不太适应,猛地打了个哆嗦。 夏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笑了声。 听到笑声的韩惊蛰猛地转过头来,狠狠剜了一眼夏致。 夏致收了笑,不再出声了。 他看出这小少爷心情不好,也不问他去哪,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晃着。 等浑身上下终于内暖风吹热乎了点,韩惊蛰才终于软化了点,他抹了把脸,强行调整表情,又转着脑袋去看前面的夏致。 “想起来了?”夏致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他,顺手打了个转向灯。 “你是乔展的助理。”韩惊蛰说,他嗓子被冻久了,声音还有点嘶哑。 夏致没回答他明显的陈述句。 “乔展让你来找我的?”韩惊蛰又问。 “是的。”夏致想起他跟老板恩怨,不知道现在该不该替老板说几句好话。这小子虽然胆大包天到喜欢乔总这个有夫之夫,但他毕竟身份不一样,乔总把人赶出来又让他来找明显也是不敢把关系弄得那么难看。 “虚伪至极!”没等夏致说话,韩惊蛰就骂了起来,连带着把夏致也数落了,“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他让你来你就来?” 夏致听完怒极反笑,趁着前面路口红灯,一脚刹车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后面的韩惊蛰,脸上的表情仿佛在看史前怪物。 “你是被气糊涂了还是冻傻了?”本来大晚上被叫出来加班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被这没大没小的小屁孩骂了,夏致语气不太好:“你个小屁孩说话给我注意点,别逮着谁就呛,得亏我现在素质高,但凡我不做人点你今晚都得冻死在路边。” 夏致平时看起来挺文明一精英,可像韩惊蛰这么大点的时候也混着呢,现在放狠话也放得有模有样,换个胆子小点的估计还真能被唬住。 但韩惊蛰明显不是被吓大的,听他说完,二话不说就要去拉车门下车。 还好夏致提前有准备,车门都已经锁上了。 身后有车在按喇叭,夏致凶狠地瞪了韩惊蛰一眼:“给我老实点。” 警告完转回身继续开车。 韩惊蛰在后座安静了一会儿,但还是越想越气,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扬起拳头很砸了下副驾驶的头枕。 “混蛋!”韩惊蛰骂道。 “你再骂一句试试?” “我骂乔展呢,又没骂你。” “骂谁也不行,说了让你老实点。”夏致伸手摸了摸被他砸过的地方,一脸心疼:“你当这是你那什么解压馆呢,把我爱车砸坏了你可得赔。” 韩惊蛰嫌弃地环顾了一圈他这小破车,最基础款的绿牌车,配置不高,连个天窗都没,最多不超过十万块,不知道他怎么说出来一股百万豪车的感觉。 “再说了,你也不能因为人家乔总拒绝你就骂人家吧,”夏致刚才被这糟心小混蛋数落了,内心不爽,现在就要反击回去,“毕竟乔总都结婚多年了,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果然听夏致说完,一直以为自己的少男心事无人知晓的韩惊蛰蒙了,“你怎么知道。” 夏致见他上钩,内心大爽,趁机提一些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你上次自己说的啊,”夏致捏着嗓子学他:“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是这样的吧。” 韩惊蛰瞬间涨红了脸,“你……!” 韩惊蛰很想反驳他,但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那天都说了些什么,自己酒量不太行,喝醉后言行无状也是有可能的事。 夏致却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继续道:“想起来了?那有没有想起来你吐我一身的事?” 韩惊蛰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自己第二天确实是被换过衣服的,他还想着有可能是吐了,大概酒店的服务员帮他换的衣服,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难不成那天他不仅吐了自己,还吐了他一身? 那给他换衣服的人是……? 韩惊蛰看了前面的男人一眼,彻底不说话了。 夏致见他不闹腾了,又看时间差不多了才问他要去哪。 韩惊蛰这才发现他们转了大半天竟然还在刚才那条路上,闹半天他刚才是在瞎开。 “你绕半天路就是为了跟我吵架?”韩惊蛰不爽了,因为根本吵不过。 “谁跟你吵架了?”夏致纳闷,不懂现在小屁孩都是怎么定义吵架的,突然刚刚不是在单方面教训孩子吗? “我只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有什么好拖延的,明明他们已经是相看两厌的程度了,他不想着怎么把自己甩开,居然还会拖延时间? “你知道我今天出来找你这几个小时值多少钱吗?”夏致问。 “加班费能有多少?”韩惊蛰看他的眼神更加嫌弃了。 “这种非工作事务的外勤比加班可高多了,”韩惊蛰说,“按小时算钱,超过十五分钟可以加一小时,这两个小时的外勤补贴可以抵我半个月房贷。” 韩惊蛰默默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那你可真会过日子。” “薅资本家羊毛罢了。”刚才还不让韩惊蛰辱骂老板的他现在自己倒原形毕露了。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夏致点开导航,“或者你还想去哪里逛逛也可以,三个小时的加班费可以让我忘记你刚才的不礼貌。” “我哪也不去,你可以开到明天你上班。” 反正是乔展开公司,薅不死他。 韩惊蛰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乔展已经把他当个工具一样了,再当一次也无所谓了。 夏致把车停到路边,看他的眼神很无情。 被他盯着的韩惊蛰却很无辜:“我真没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好呀 第49章 番外一02 韩惊蛰最后还是跟着夏致回了家。 对于这个结果, 夏致表示十万分的不情愿。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来家里,从买了房子后就没请过朋友,甚至连家里人也只是过来看了看, 从没过过夜。 对夏致来说,家是一个人最私密的空间,是个人内心的印照, 不适合被不相关的外人参观。 但韩惊蛰好像真的没说谎, 他是真没地方去。 他刚说完那句话时夏致也不相信, 问他:“那你准不能之前都睡大街吧。” 本市作为文明城市, 按要求是不许街上有流浪汉出现的,他要真跟今天一样蹲角落里早就被送到救助所去了。 开玩笑,他一个部长公子, 怎么可能没地方去, 就算不去住紫竹山也应该有自己的房子,夏致还是觉得他在蒙自己。 “我住宿舍,”韩惊蛰说,“但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 我连校门都进不去了。” 夏致奇道:“你还在上学?” 他上上下下打量起这位少爷来,眼神里清楚写着不相信。没记错的话之前好像听乔总说过他是刚从国外读书回来的, 现在是上哪门子学? “我读研不行吗?”韩惊蛰眼神冷冷的, 对自己的学历还挺在意。 “没看出来啊。”夏致很想说就你这点心智还研究生呢, 托儿所都有点多了。 “那我给你送酒店?”夏致想着集团旗下的酒店就在不远处。 韩惊蛰说:“我没身份证。” 夏致回头看了眼说得理直气壮的韩惊蛰, 再次觉得他说自己研究生是在骗人, “你未成年啊还没身份证, 蒙人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我真没有, ”提起这个韩惊蛰自己也有些烦躁, “我身份证件都被看着, 不能用。” 他爸为了管他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夏致啧了声,对他这烂摊子也是束手无策。早知道就不该贪那点外勤补贴,说不定早在家里喝着红酒看电影了,哪像现在烦都要烦死了,还摊上这么个大麻烦。 夏致敲着方向盘,暗骂韩惊蛰的同时也怪自己今天出门太着急,没带钱包,不让还能用自己的身份证给他开一间房,至少不用现在这样大眼瞪小眼。 他是真不愿意把人带回家里。 看着不远处的酒店招牌,夏致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公司的酒店,以他的权限其实可以找个经理不用身份证开出来一间房,虽然有点违规,但是情况紧急也无伤大雅。 夏致将车停在酒店路边,先给酒店的经理打了个电话,但不巧的是,因为临近过年,酒店现在人满为患,现在还空着的也只有给乔总常年预留的总统套了。 但想要住那间得到乔总本人的指令。 夏致看了眼时间,觉得大半夜给乔总打电话就是为了这点破事有些太过兴师动众,会显得自己很没用,辜负老板期望。 他叹了口气,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不情不愿地把人带到自己家里。 刚一进家门,韩惊蛰就脱口而出:“你家好小。” 刚才夏致的口气让他还以为是多大的房子,要让他为了点房贷大半夜出来卖命,没想到就是个小两居,而且一层有六户,看起来像是公寓性质的。 夏致带他回来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被他嫌弃家里小,他简直想把门甩他脸上。 “是没你们家大别墅大。” 因为没有客人,家里也没备新的拖鞋,夏致翻了翻鞋柜,从最里面找出来一双之前他弟弟过来时穿过的扔给韩惊蛰,边脱外套边阴阳怪气道:“我等平头百姓怎么比得上你们这种住别墅的皇天贵胄,自然是不配住大房子。” 韩惊蛰像是听不明白他的嘲讽,弯腰换拖鞋,耐心地向他解释道:“我们家不住别墅,我爸单位分的房子都是很旧的,而且也不大。” 至少没有乔展这种资本家家里大。 夏致懒得跟这小屁孩啰嗦,他今晚已经被折腾得身心俱疲了。 “你睡沙发。”夏致带他进客厅,指着出门前铺好毯子的沙发说,“我去给你拿个被子。” 韩惊蛰环顾四周,看到还有一间卧室,指着门口问:“我睡客房不行吗?” “没有客房。”夏致走到主卧去翻被子,冲着门外跟他喊:“那是书房。” 他自己一个人住,自然不需要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或者根本就不会出现的客人留一间房间。 韩惊蛰是个意外。 夏致出来把被子扔他身上,毫不留情地给他立规矩:“在我家里不许乱走动,不许乱摸乱动,用我的东西之前要跟我说。” 他表情凶狠:“敢私自动我东西你就完了。” 韩惊蛰面无表情:“哦。” 夏致勾勾嘴角,很假地对韩惊蛰的听话表示赞扬:“乖。” 像逗狗一样。 韩惊蛰不喜欢他的语气,要是平常他一个小小助理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就急眼了,但现在他寄人篱下,因为这点语气问题就生气有些不太好看。 而且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 从他被夏致叫上车的时候他就觉得了,浑身没力气还一阵阵发冷。刚开始他还觉得是冻太狠了,可现在躺下还一阵阵发晕,韩惊蛰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些烫。 但是问题不大,他从小皮实,在国外那几年也发过几次烧,他懒得去医院都是自己扛过来的。 韩惊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面对着沙发靠背,蜷着腿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准备强迫自己睡着就不难受了。 可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乔展看他的眼神和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只是一个工具,从始至终乔展对他就只有利用,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假的。 韩惊蛰越想越伤心,加上身上难受,在陌生的黑暗里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隔壁房间里还有人,他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缩进被子里捂着嘴哭。 即便韩惊蛰这样小心,隔壁屋里的人也还是听到了他的动静。 夏致睡觉本来就轻,现在家里住进来一个陌生人,他精神高度紧张,也觉得浑身难受。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听了半天没什么声音,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很低的抽泣声。 黑暗中,夏致猛地睁开眼,无声抓狂一阵后还是下了床。 韩惊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哭得头昏脑涨的,刚想坐起来擤个鼻涕,还没来得及动作,被子就被掀开了。 夏致在黑暗中借着主卧门口传来的亮光瞅着蜷缩在沙发上的韩惊蛰。 韩惊蛰被他掀开被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擦了把脸,发烧烧得他没力气再跟夏致吵架,所以尽管觉得丢脸,但韩惊蛰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抓着被夏致掀起来的被子拽了拽。 “你大半夜鬼哭狼嚎什么?”夏致一脸不爽,完全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对韩惊蛰这个烂摊子很不耐烦。 “我没有嚎。”韩惊蛰哑着声音回了句。 他刚哭得厉害,鼻子还堵着,这会儿不仅嗓子哑,声音还嗡嗡的。 夏致明显听出了他的不对劲,走到一旁去开了灯。 韩惊蛰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到,抬起胳膊捂住了眼睛。 夏致返回到沙发边,抓开了他的胳膊,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和红得不正常的脸颊。 “你发烧了?”夏致没摸他额头,但还是很确定。 “没事,不用管。”韩惊蛰从他手里夺过被子,重新躺了下去。 “说得什么屁话。”夏致真的被他烦死了,但还是去翻了家里的药箱,“乔总让我把你送回家,没送回去就算了,你现在在我这儿出点什么事我明天拿什么交差。” 夏致翻出来一盒布洛芬扔给韩惊蛰,又去厨房给他接了杯温水,“赶紧把药喝了。” 韩惊蛰真的不想喝药,但夏致这架势大有他不喝今晚就别睡的可能,于是只能一脸烦躁地重新坐起来喝药。 看着韩惊蛰喝了药,夏致还不放心地问:“咽了没?” “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啊。”韩惊蛰不耐烦,“用不用我张开嘴给你检查一下?” “说话给我注意点啊,没大没小的,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 话音刚落,夏致转身要走,身后的韩惊蛰却突然站了起来,不知道被他那句话刺激到,很大声地从冲夏致喊道:“对,你们都不愿意管我,都嫌我累赘,那为什么还要生我养我,为什么要让我回国,你们以为我就很愿意这样活着吗?” 夏致被他这一串吼声吓得愣住了,耳朵都差点没被他喊聋了。 他震惊地转过身,看到刚才收起眼泪的韩惊蛰此刻双目血红,脸上泪水接连不断,粗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结合他刚才的话,夏致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小子是发烧烧出癔症了,把他当爹了。 虽然夏致有个弟弟,长兄如父了快二十年,但还是头一次真有人把他当爹。 关键是,这爹当的还不是时候,纯当出气筒来了。 韩惊蛰的泪越流越多,他哭得头疼,站都站不稳,只能蹲下来抱着自己膝盖哭。 夏致被他哭得头大,不知道是被烦得没办法了还是也有了那么点可怜的意思在,他声音终于软了下来点,对着韩惊蛰蹲下去,“行了,别难受了,我虽然不是你爹,但我现在得管你,因为你在我家。” 夏致把人拽起来,让他在沙发上坐好,在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按到他脸上,“大半夜的一会儿哭得邻居该来敲门了,你冷静点好不好,别哭了,头不难受啊?” 韩惊蛰吸了吸鼻子,嗡嗡道:“难受。” 难受得他都说胡话了。 夏致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到后半夜了,他再不睡觉明天真上不了班了。 “你别哭了行不,不哭的话我让你去睡床,看在你发烧的份上。” 韩惊蛰倒是不客气,“那你睡沙发。” “你想的美!我那床两米五的,赏你一米够了吧。” 夏致注重生活质量,尽管独居,但床还是要的最大号的双人床,虽然不习惯跟人躺在一起,但他今晚是真不想折腾了,就是在自己家还要睡沙发这种事是万万不能的。 “对了,你睡觉不打呼噜吧,”夏致领着韩惊蛰回卧室,“我睡觉轻,你最好别吵到我。” “不打。”韩惊蛰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一边,生病使他看起来又老实又听话。 关了灯两个人都没睡着,韩惊蛰在想刚才他秃噜嘴说出去的那几句话,后悔不已,在心里默默祈祷夏致不要问他什么。 而夏致是单纯不习惯和别人睡,尽管他们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 好在韩惊蛰没多久就睡着了,也没打呼噜。 夏致觉得今晚终于能休息了…… 要不是怀里突然钻进来一个火球的话。 韩惊蛰不知道梦到什么,往夏致怀里一边钻一边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夏致把他怎么了呢。 夏致望着已经有亮光的窗外,内心世界彻底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 夏:他怎么这么能哭啊啊啊啊 第50章 番外一03 夏致第二天到底没能去上班, 倒不是因为前一晚没睡好无法工作,作为乔总助理团队里头把交椅,夏致曾经最高记录是三天只睡了五小时。 他没去上班单纯因为韩惊蛰早上烧得更厉害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睡着睡着就钻进了夏致怀里, 夏致推也推不开,想着这小孩还在生病就这么着吧,等他醒了再教训他。 抱着人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夏致怀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再给韩惊蛰量温度已经到了三十九度多, 这下不去医院都不行了。 带着人直奔急诊扎上针, 夏致看到了上班时间才给乔总打了个电话解释情况。 乔展听他说昨晚把人带回家后还有些新奇,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夏致现在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但人在他这里,还病着, 乔展就给他批了两天假, 让他先把人看好。 夏致不知道昨天韩惊蛰去乔总家里时都说了什么,乔总现在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易碎的文物,轻易不接近,但还要时刻注意保护。 夏致领了命令, 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别无他法。 打完电话回急诊室时夏致看到路边早餐摊都出来了, 顺道过去买了两份早餐。 也不知道那少爷吃不吃路边摊, 夏致尽量挑清淡好消化的买了几种不同类型的。 一到冬天流感频发,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 夏致戴着口罩还是觉得浑身都是病毒。 他皱着眉回到输液大厅, 在一堆哭闹的小朋友中找到一个人缩在座位打针的韩惊蛰。 韩惊蛰坐在单独的隔间里, 眼神望着前方, 看得出神, 连自己头顶的液体要输完了都没发现。 夏致走过去,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 对面来扎针的是一个小姑娘,看着差不多十岁的样子,额头贴着退烧贴,手上扎着针,正被爸爸抱在怀里哄,旁边的妈妈端着餐盒将早餐一勺一勺喂进去。周围还站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妻,不知道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都一脸心疼地看着小孙女。 夏致想起来昨晚韩惊蛰冲他吼的那几句,这小少爷看着跟倔驴似的,估计也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主。 夏致看见他有些羡慕也有些苦涩的眼神,叹了口气,心软了些。 他走过去,在韩惊蛰面前打了个响指,把人唤回神。 “这都快输完了,你往哪看呢,”夏致将早餐放到座椅中间的小桌面上,按下座位上的呼叫铃,“一会而空气输进去你就嗝屁了。” 韩惊蛰收回刚开的视线,又换上那副自认为的冷酷表情,只不过他现在面容苍白,基本没什么威力。 护士很快过来给他换了吊瓶,“这个药有点刺激,我给你调慢点,一会儿要是觉得胳膊疼就再叫我。” 夏致看了眼那袋黄色的消炎药,点了点头对护士说了谢谢。 韩惊蛰一眼不发,似乎还是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回神。 夏致也不问他,坐在他旁边打开买来的早餐。 “给你买了点吃的,也不知道你这国外回来的吃不吃得惯中式早餐,你看看想不想吃,”夏致将包子和粥推到他面前,“不想吃我再去给你换别的。” 韩惊蛰低头看了看粥,又看看夏致。 “干嘛?”夏致一脸戒备,“别跟我说要我喂你啊,你那右手可没扎针。” 原本是看他情绪低落想说点俏皮话逗逗他,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难受,竟然没太大情绪,换了个姿势就拿起勺子来。 夏致还听到他似乎说了声谢谢。 夏致刚才在外面吃过了,看他没什么异常的就专心拿手机处理工作。乔总是给他放假了,但年底事多,他还是不敢松懈。 正跟手下人交代工作时,身边安静吃饭的韩惊蛰却突然出声。 “我小时候不太生病,我奶奶说我很皮实。” 夏致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嗯”了声。 韩惊蛰似乎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听,一边低头喝粥,一边继续说道:“只有一次病得太厉害了,要住院,还是我爷爷奶奶带我去的,我住了五天院,每天都给我爸妈打电话,实在太难受了就总是哭,想让他们过来看看我,他们一直说好的明天就去,可是直到我病好了出院都没见到他们。” 夏致听完,又看了眼对面的一家人,没说话。 韩惊蛰喝完粥,拿起一旁的包子咬了一口,含混着说:“他们从小就不管我,我妈生下我也是个意外,还因为怀了我不得不跟我爸结婚,但他们其实都不愿意。我出生后就把我扔给爷爷奶奶照顾,后来他们去世后不得不把我接过去,没两年内又都不愿意管我了,就把我送出国了。” 输液室里很乱,到处都是哭喊声,韩惊蛰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夏致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但他话里透着的悲凉还是让夏致心里泛起股酸意。 “我在国外那几年也生过病,但没人管我,我也不去医院,在家躺两天就好了。”韩惊蛰说完顿了一下,手里的包子也吃不下去了,重新放到了小桌板上,“我曾经想过,要是就这么病死在家里也好,反正这世界上根本没人在意我,估计等臭了才会被邻居发现吧。” 他低头自嘲一般笑了笑,“我甚至幻想过,等我的死讯传回国内,他们也许会觉得愧疚。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爽,好像报了仇一样。” 夏致手里的手机熄了屏,但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并没有转头去看韩惊蛰。 他想起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一个话题,说东亚小孩总是在将自己的消亡看作是对父母的报复。 看到这种讨论时他都会直接划掉,他其实不太能理解这个观点。 尽管家里条件不算大富大贵,但夏致家里总是充满了爱意和欢笑。在他的世界里父母爱小孩,小孩也爱父母,这就像是世界运行的规律,应该没有人不同,可能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罢了。 但如今亲耳听到韩惊蛰说出这种话,夏致觉得,是他活的太幸福,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他家里一样。 韩惊蛰说完,又望着前方出神,像是单方面的发泄,并没有期待夏致的回复。 夏致其实也不太知道该说什么,他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体会不到他的痛苦,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有点别扭。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夏致收起手机,低头注意到韩惊蛰扎着针的左手连着胳膊都有些红。 他直接上手搓了搓,“血管都红了,是不是过敏了,你觉得疼吗?” 韩惊蛰眨了眨眼,也低头去看。 夏致的手还搭在他胳膊上,他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有点。”韩惊蛰找回自己的感觉,实话实说。 夏致按了呼叫铃,但护士这会儿在交班,迟迟没有过来,他干脆自己上手调慢了点滴速度。 望着缓慢滴落的黄色液体,夏致出声说:“我管你。” 韩惊蛰抬头,两人视线相对,韩惊蛰看到夏致口罩上方的眼睛弯了弯。 “你病好之前我都管你。” 他们来得早,输完液也才十点多点,往常这个时候夏致都跟在乔总屁股后面跑前跑后呢,今天突然就闲下来还有点不习惯。 夏致领着韩惊蛰找到车,韩惊蛰要开车门前却被他拦住。 “等会儿在上。”夏致说完从车里找出瓶酒精消毒液,围着韩惊蛰喷了两圈,连鞋底都没放过。 又在自己身上喷了半天后,夏致才让人上了车。 上了车,刚从医院出来,夏致正要往家开,后座的韩惊蛰却突然出声:“送我回学校吧。” 夏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韩惊蛰跟他说了学校名称和位置。 “你都这样了还回学校?”夏致看着他明显还没退烧的脸颊,“我说了我管你,乔总给我放了假让我看着你呢。” 韩惊蛰还是觉得不舒服,说话声有些有气无力:“我回去有事,今晚要开组会,我导师要看我的进度。” “你还真读研究生啊?”夏致到现在都有些不相信。 韩惊蛰瞪了他一眼。 夏致开着车,没看到他那凶狠的眼神,笑了声就调了个头朝他学校开去。 “诶,你学什么的啊?”夏致问他。 韩惊蛰在后座闭着眼,“公共管理。” “你爸给你挑的?” “嗯。” “他这不是也管你嘛。” “他只是为了管着我。” 夏致不能理解,看他不想多聊又换了个话题说:“组会开到几点?” 韩惊蛰有些烦,语气不耐地说:“你没读过研吗,这种事情还不是看老板心情。” “不好意思啊,我们文学硕士没有组会这种东西。”夏致想起自己当年上学,好像确实没现在这么多规矩。 “那你开完给我发信息,我来接你。”夏致想起什么来,“诶,你是不是没我微信,你待会加一下我。” “用不着你管。”韩惊蛰语气有些冲,“你是不是有毛病,伺候人上瘾?” 刚才还可怜巴巴的小少爷这会儿又支棱起来了,夏致觉得不能惯着他,抄起一旁的抽纸盒朝后砸过去,语气也没刚才好了。 “再给我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抽你。” 红灯前,夏致停下车,转身看他:“你说了我会管你到病好就一定会管到底,这是我的工作,你敢给我添乱,我一样抽你。” 韩惊蛰没话说了。 车开到学校,韩惊蛰刷了学生卡,一路指挥夏致开到宿舍楼下。 韩惊蛰下车前,夏致又叫住他:“把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韩惊蛰瞪他半天,夏致眼神凶狠,势必要听他说出口。 “开完会给你发信息。”韩惊蛰闭了闭眼,咬牙说出口。 夏致:“还有呢?” “中午吃完饭要吃药。” 夏致:“还有。” “有不舒服要跟你报备。” 夏致满意了,按开了车锁。 “行了,去吧。” 韩惊蛰拎着一袋药下了车。 夏致放下车窗,冲他的背影喊:“在学校听老师话啊,小狗儿。” 韩惊蛰忍无可忍骂出声:“你他妈……” 夏致调转车头扬长而去,根本没听到身后小狗的叫唤。 【作者有话要说】 这番外怎么越写越长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番外一04 夏致回到家, 在门口就把自己扒光了,接着端着脱下来的一堆衣服塞进了洗衣机,恨不得倒进去半瓶消毒液。 之后又去了浴室洗澡, 足足冲了大半个钟头才感觉自己干净了点。 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夏致洗完澡出来后累得一步都不想挪动,在沙发上瘫了半小时才缓过来点。 原本想休息会儿就去卧室补觉, 但一想到他的床昨晚被韩惊蛰那小子带病睡过了, 他就又开始别扭, 觉得卧室现在都是病毒, 应该做个全屋消毒才能睡人。 但他现在实在没力气,眼都快睁不开了,又在沙发上挣扎了十分钟后他果断选择放过自己, 安心在沙发上睡下了。 闭眼之前还忍不住捞过手机打开韩惊蛰的聊天框骂了一句。 韩惊蛰刚在宿舍躺下就收到夏致的信息, 简直莫名其妙。 刚想打字骂回去,宿舍门就被打开了——韩惊蛰的两个舍友上课回来了。 他从国外回来时已经过了开学时间,入学也是走的后门,算是插班生, 所以并没有被安排进研一宿舍。 当时他爸想让他出去住来着,但韩惊蛰知道出去住会被监视得更厉害, 干脆选择住集体宿舍。 韩部长再怎么厉害也不能真二十四小时派人在宿舍门口守着。 但是研一的宿舍已经没有位置了, 他就被迫住进了研三学长的宿舍。 学校是老校区, 宿舍很老旧, 到现在研究生都还是四人寝, 不过他们宿舍是尾号, 现在就住了他们三个。 韩惊蛰在学校向来独来独往, 开学一学期除了上课就是在项目组实习, 只有晚上会回来睡觉, 因此跟其他同学都不太熟悉,见到舍友也只是打个招呼。 学长进来注意到他在宿舍休息,也没问他昨晚怎么没回来,自顾自坐下开始吃饭。 韩惊蛰早上吃过了,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身上还是不舒服,只想好好睡一觉。 被舍友进门打断了思路,韩惊蛰最后也没想出来要骂夏致什么,最后关了手机闭眼睡觉。 下午的时候韩惊蛰被闹钟吵醒,在床上坐了半天才缓过来劲儿来下床去开组会。 他没吃午餐,中午的药就在教室混着口凉水喝了。 刚喝完,手机又响起来。 夏致像是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一样,发消息问他:“药吃了没。” 韩惊蛰回了句:吃了。 夏致:给我看看。 韩惊蛰不知道这要怎么给他看,难不成真张嘴给他检查? 老师已经进来了,韩惊蛰随手拍了张拆开药盒的照片发过去。 旁边的学姐探过头来看见,体贴地问道:“生病了吗?怎么吃这么多药。” 韩惊蛰不习惯被人关心,皱着眉头“嗯”了声,觉得不太礼貌又说了声谢谢。 学姐像是没发现他的情绪,趁着导师在跟大师兄聊进度的时候打趣道:“吃药还要跟女朋友报备啊,真甜蜜。” 韩惊蛰矢口否认:“不是女朋友。” “哦——”学姐意味深长地说:“那是男朋友?” 韩惊蛰一脸无语:“不是。” 导师入了座,组会开始。 学姐不方便再多说,坐回位置上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冲韩惊蛰眨眨眼。 韩惊蛰摇了摇头,打开电脑看待会儿要汇报的进度。 他在国外学的不是这个专业,回来也没怎么上过课,刚入学导师就给他安排了个课题让他做。课题不算太难,他做得也还算可以。 从云州回来后他没什么心情搞研究,好在去之前有好好准备文章,现在拿出来说也能糊弄过去。 今天的组会因为是年前的最后一次,所以人来得很齐,从本科生到博士生围着长桌坐了两三圈。 从大师兄开始,一个一个汇报完,轮到韩惊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俩小时。 刚才空腹吃下去的药大概有些刺激肠胃,韩惊蛰本来就有些头晕,这会儿胃也开始不太舒服。 强撑着讲完自己的进度,导师点评后他就从后门出去上了个洗手间。 撑着膝盖吐了半天没吐出来什么东西,他中午没吃东西,这会儿胃里空荡荡的,就吐出来点酸水。 韩惊蛰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在心里把乔展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对他一顿输出。 早知道他是那样无情无义的混蛋,他当初就不该想着跟他说什么好话,直接骂一顿解气就好了。 真不知道自己脑子抽什么风会喜欢上他。 靠! 韩惊蛰骂完,强撑着回了教室。 导师看他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韩惊蛰实话实说:“有点发烧。” 坐他旁边的博士学姐还帮他说话:“教授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吃了好多药呢。” 导师看了他一眼,让他先回去休息。 韩惊蛰拿上包走了。 出了教学楼他打开手机,这才看到夏致在他发完照片后给他发的消息。 韩惊蛰低着头看完,没打算回复,也不准备信守承诺给他打电话。 他看得出来夏致不喜欢他,对他的关心也只是出于工作责任,这变相代表着乔展对他的可怜。 他已经不喜欢乔展了,也不需要乔展的可怜。 韩惊蛰扣上帽子,背着书包往宿舍的方向走。 冬天黑的早,今天又是个阴天,宿舍楼外连日常卿卿我我不舍得分开的小情侣都变少了,只有几个步履匆匆的学生缩着脖子走过去。还有人在台阶上抽烟,脸藏在阴影之下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明灭的烟头。 韩惊蛰走上台阶,刚从书包里翻出学生卡要进门,旁边站着抽烟的人从阴影里朝他走来。 “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夏致夹着烟朝他走过来,看到韩惊蛰比上午更萎靡的样子,皱了皱眉不满道:“你怎么回事?” 韩惊蛰看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刷了闸机就要进门。 夏致见他不说话,直接上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拉回来。 韩惊蛰被他拉地退后一步,刚好卡在闸机中间。他不耐道:“别碰我!” 夏致却碰得更起劲了,手上用了点力气要把他拉出来,“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韩惊蛰侧着身子要进去,夏致拽着他胳膊用夹着烟的另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 两个人拉扯着,闸机发出警报声,引来了旁边房间的宿管阿姨。 “同学,你们干什么呢?宿舍门口不许打闹。” 韩惊蛰病着,没多大力气,被夏致拽了出来,嘴上倒还是暴躁地吼着:“放开我!” 宿管阿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俩,冲着拿着学生卡的韩惊蛰问:“同学,他是你什么人啊,需要帮你叫保卫科吗?” 韩惊蛰还没说话,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夏致就先解释道:“不用阿姨,这是我弟弟,他不舒服不想去医院,正跟我闹脾气呢,我来带他看病的。” 他这话说得无比自然,好像真的有个这样不省心的弟弟。 旁边有陆续回宿舍的同学都聚在门口看热闹,阿姨还是不太相信,坚持要打电话叫人过来。 韩惊蛰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人观赏的猴儿,不想更丢脸,最后只能顺着夏致的话说下去:“不用了,他是我哥。” 夏致丢给他一个这才乖的眼神,拍了拍他的头,掐了烟把人薅走了。 夏致没学生卡,车开不进来,现在只能带着韩惊蛰走到校门口。 为了防止韩惊蛰逃跑,夏致还亲手抓着他,一刻都不敢松手。 “给你发消息也不回,让你打电话也不打,你要死啊。”夏致跟他折腾一通,连最后的绅士风度也丢了。 “我说了不用你管。”韩惊蛰来来回回就这两句。 “你能不能换句新鲜的。”夏致自己都听烦了。 把人塞进车里,夏致第一时间锁上车门,确保他逃不掉之后才上下打量起他。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韩惊蛰闭着眼将冷酷进行到底。 “你不说我也知道,”夏致发动车子,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让你吃完饭再吃药,你给我拍那照片一看就是喝了口水随机拍的,还喝的凉水,喝药要温水送服你懂不懂啊。” “真不让人省心。”夏致总结道。 韩惊蛰一天两次进医院,夏致刚要怀疑今天回去得再洗一次澡时,医生说他这情况有点严重得住院。 得,这下连回家都不用了。 韩惊蛰烧了一天,人都有点烧糊涂了,躺在病床上也没什么力气跟他争,闭着眼任由安排。 夏致给他安排的单人病房,这会扎上针没别人,可以大展身手教训孩子了。 韩惊蛰闭着眼不知道睡没睡着,夏致教训了两句渐渐也说不下去了。 不说话的韩惊蛰看起来乖了很多,就是脸上没什么血色,人也没什么精神,蔫巴巴的。 别说,还真挺像只淋了雨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儿。 夏致叹了口气,一边骂自己圣父心见谁可怜谁,一边又忍不住给他掖了掖被子。 韩惊蛰这次真的是病得厉害了,在医院输了两天针才好一点。 夏致也在医院陪了他两天,这两天里韩惊蛰病恹恹得没力气跟他吵架,他俩倒是难得相安无事了两天。 第三天,韩惊蛰烧终于退了,夏致也要回去上班了。 乔总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夏致觉得他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但看着独自一人的韩惊蛰还是难免生出点多余的关心。 韩惊蛰出院后,夏致还是时不时关注他的情况,给他发了很多信息。 韩惊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照顾两天给感动了,竟然没有晾着他,偶尔也会回几句。 这种网聊模式一直持续到到年前上班的最后一天。 韩惊蛰发来一条语音,却再也没收到夏致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求个收藏评论呀,怎么感觉冷冷的QAQ 第52章 番外一05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 他们俩的聊天都还很陌生,像是不熟悉的人之间的随口问候。 韩惊蛰出院后,夏致将他的情况报告给了乔总。乔展年底应酬多, 知道韩惊蛰没什么事后也不再管,只让夏致没事多问问,至少在云州项目落地前别让这小祖宗再作妖。 夏致谨遵乔总命令, 那几天还时不时去询问韩惊蛰的身体情况。 韩惊蛰出院后还得吃药, 他就每天三次发消息过去提醒, 直到韩惊蛰的药都吃完。 韩惊蛰被人像看三岁小孩儿一样看着, 原本不想搭理他,但夏致颇有不回消息就能找上门的势头,于是他只能每次喝完药都按时跟他报备。 夏致就这么像是个定点提醒服药的机器人一样, 在韩惊蛰的消息列表里打卡了三天。 之后韩惊蛰自己去医院复查, 重新做了检查,还把检查报告发给了夏致。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他以后消停点。 夏致给他比了个OK,他们的聊天就停在了这里。 年底老总忙, 助理更忙。乔展忙着应酬还能借口家里有老婆在等提前回家,但夏致孤家寡人一个, 在饭桌上连理由都找不到, 时常就是被留到最后的那一个。 周五的一场饭局, 乔展今天的客人很重要, 对方是内蒙的老板, 出了名的能喝。乔展光带陪酒就带了三个, 但还是架不住对面的基因优势。 夏致坚持到最后, 把全桌人都送完后差点站不起来, 在大厅待了能有二十分钟才缓过来点。 他脚步悬浮地被经理送上车, 又在经理的帮助下叫了个代驾。 这个点正是酒局散场的高峰期,代驾迟迟不来,夏致躺在车后座觉得头脑发晕。 他酒品挺好的,来之前也提前喝了醒酒药,虽然有些难受,但也没到要吐或者要疯的地步。 在后座躺了会儿,车窗玻璃突然被敲响。 夏致以为是代驾,强撑着身子按下车窗,闭着眼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尾号。 结果代驾师傅没出声,看了他半响后阴阳怪气道:“还以为你死车里了。” 夏致:…… 这个欠揍的声音和语调,夏致脑海中蹦出来前段时间那个可怜巴巴的小狗。 睁开眼,果然是韩惊蛰。 韩惊蛰站在车窗外也看着他,说完那句欠揍的话后双手插兜站在他车旁边,似乎在等着夏致开口。 “小狗?” 夏致想到什么就叫了出来,反正他现在是醉鬼,醉鬼都没脑子。 “你叫我什么?”韩惊蛰果然黑了脸,看夏致的眼神都带上寒意。 夏致被他这样盯着,看把人逗急了也不恼,醉醺醺地露出个笑。 “你怎么在这儿啊?”醉鬼说话都拖着音打着卷,语调有够缠绵的。 韩惊蛰嘴巴动了动说了句什么,旁边正好有车摁喇叭,夏致没听清。 他挣扎着从窗户探出头和胳膊,朝韩惊蛰抓过去,想把他抓近一些,听听他说什么。 “是不是又找不到家啦?”夏致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抓着韩惊蛰的衣服往自己这边拉,“没关系,哥哥送你回家。” “你能不能别老是动手动脚的。”韩惊蛰看着他抓着自己外套的手,又想起上次他在宿舍门口把自己拉走的那次,不耐烦地冒出句:“你烦不烦人。” “我送你回家啊。”醉鬼夏致坚持不懈,“乔总会给我算外勤的。” 这是喝得记忆混乱了。 “松手。”韩惊蛰用力甩开他的手,这次夏致没力气再拉住他了。 夏致的手落下来,被他甩的砸在车窗框上,咚的一声,听起来撞得不轻。 夏致短促地叫了声,猛地收回手,另一只手包着被磕到的地方蜷缩在后座上,疼得有些发抖。 韩惊蛰瞟了一眼,被他的反应吓到了。 不能把他磕骨折了吧…… 作为有良心和责任心的优秀市民,韩惊蛰还是折返回来查看夏致的情况。 “磕到哪了?”韩惊蛰站得离车窗近了点,“有那么严重吗?给我看看。” 夏致捂着手,低低地抽着气,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看样子不是碰瓷。 韩惊蛰见他不回话,直接拉开车门,探进去半个身子把人转向自己,强硬地抓着他手看。 夏致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现在被磕了一下泛起一片格外显眼的红。 借着车灯,韩惊蛰握着他的手腕轻微转动,问他:“这样会疼吗?” 夏致缓过来点劲儿,摇了摇头。 韩惊蛰又顺着他的腕骨摸了下来,在他被磕红的地方揉了揉,“这样呢?疼的厉害吗?” 被他握着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虽然还是很疼,但至少能动,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没事了。” 刚才估计就是寸劲儿了,磕上去那一下真的是疼得他两眼发花,酒都快醒了。 韩惊蛰看他没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致这人很难缠,他可不想真伤了他再被他缠上。 韩惊蛰松开他的手,说:“你没事的话,我就先……” 他话没说完,夏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代驾师傅,语气抱歉地说路上出了个小事故,暂时赶不过去了,要先取消订单,希望他体谅一下,不要给差评。 夏致手还疼着,电话都接得勉强,还差评呢。 他说了声没事就挂了电话,用左手艰难地拿着手机准备重新叫个代驾。 站在车门旁的韩惊蛰抽走了他的手机,对他说:“我来开吧。” 说完他关上后座车门,走到驾驶座开门上车。 “会开车吗你个小屁孩。”夏致捂着手,酒精让他反应都变迟钝了,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生气,语气不怎么好。 韩惊蛰最烦他叫自己小屁孩,明明他也没比自己大几岁,总是一副大人的样子教训他,比他爹都爹。 “你闭嘴。”韩惊蛰调好座椅,发动汽车朝夏致家里开过去。 韩惊蛰看起来冷漠无情,车开得倒是十分火热。 电车加速又快,没开多远,夏致就觉得有些晕。 他捂着胃骂人:“你开卡丁车呢祖宗,开稳当点行吗?小心一会儿我吐车里。” 想起之前韩惊蛰吐了自己一身,夏致故意道:“吐你一身啊。” 韩惊蛰听完果然放慢了速度,但嘴上还是不肯落后,跟他呛道:“我已经开得很慢了,你怎么不说是你喝得太多。” “喝那么多干什么,有病。”韩惊蛰在前面嘀嘀咕咕。 他见过太多在饭桌上喝成醉鬼的人,看过他们在醉酒后发疯,丑态百出,简直跟神经病一样。 “这是我的工作。”夏致一副说了你也不懂的语气。 “工作?”韩惊蛰嗤之以鼻,“你工作就是陪酒啊。” “你不懂的。”夏致闭着眼叹了口气。 他说完就闭了嘴,车上一时间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夏致又开口了。 “小狗儿,你以为挣钱很容易吗?你知不知道我每个月需要付多少房贷,我每天睁开眼都在想今天要还银行多少钱。” 这话听起来像是某个电影里的台词,只不过人家是大富豪,夏致这点钱估计都比不上人家的零头。 “房子有什么好的?”韩惊蛰不赞同地啧了声。 韩惊蛰是真的不懂,他从小到大搬过不计其数的家,住过许多的房子,各种大小,各种类型的都有。 和外人想象中的不同,他虽然有很大的少爷脾气,但其实没什么奢靡的少爷习惯。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他过得很随意,有段时间心情不好,差点真过成了流浪汉。 到现在他住着四个人的集体宿舍,也并没有有什么不好,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待着。 但夏致明显不这样认为,他望着车窗外闪过的万家灯火,呢喃道:“那是我的家,我自己的家。” 韩惊蛰把他送回了他自己的家。 第二天是周末,夏致宿醉醒来觉得浑身不舒服,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他从上到下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情况,觉得头疼眼疼胃也疼,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右手好像也有点疼。 他颤颤巍巍举起来,看到手背上一大片的青紫痕迹,直接吓醒了。 我这是喝完酒受了什么非人虐待了吗? 哪个刁民想害朕! 夏致托着青紫的手背想了想,混沌之中终于想起来昨晚开车送他回来的人。 靠,又是韩惊蛰! 夏致出离愤怒了,怎么每次碰上他就没好事。 他捞过手机,照着自己青紫可怖的手背拍了张照,发给了韩惊蛰。 夏致:【看你干的好事!我的手都要废了!!!】 夏致:【你死定了韩惊蛰。】 只是发了两条信息,夏致的手已经疼得不听使唤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醒酒了,现在疼得竟然比昨晚还厉害。 韩惊蛰倒是没有推卸责任,过了会儿给他发过来张截图——是外卖平台的订单,显示药店已经接单。 夏致觉得不够,想打字又实在手疼,最后干脆发了条语音:【给我买药就行了?你跟我道歉了吗?】 韩惊蛰赌他昨晚喝醉了记不得,给他发:【我昨晚道了,你不记得了。】 夏致开始胡搅蛮缠:【那不行,不记得就是没有,你现在给我道歉。】 韩惊蛰不理他,他就发过去一串表情包。 韩惊蛰被他骚扰,半天后终于败下阵来,从搜索框里找了个对不起的表情包发给他。 夏致躺在床上看着对面不情不愿的样子,觉得心情都明朗了起来。 他满意地叹了口气,扔下手机起床洗漱。 夏致这周末本来有安排,但因为手疼最后两天也没出门。 不过他自己不舒坦自然也不肯放过韩惊蛰这个害他手疼的罪魁祸首。 午饭时间,夏致跟韩惊蛰说自己做不了饭,向他索要赔偿。 韩惊蛰给他点了外卖。 夏致心满意足,还提出要求要多加个猪手补一补。 韩惊蛰损他:【吃这么多,猪啊你。】 夏致就回他:【呼噜噜。】 还配上了一只粉色小猪的表情包。 韩惊蛰:【你到底哪里来的这种表情包。】 一点不像个精英助理应该有的样子。 韩惊蛰:【乔展的助理都跟你一样吗?那他公司离倒闭不远了。】 夏致:【少诅咒我老板,还有我可是上一届表情包大赛冠军,独一份的好不好。】 韩惊蛰:【点赞】【点赞】【点赞】 看着和他损的有来有回的韩惊蛰,夏致想,这小子外表看着不近人情,脾气又跟狗似的逮谁咬谁,没想到真聊起来天也不是个呆的。 夏致的手痛了大概一周,刚好赶上年前最后一个周。 不过好在年底了大家都无心上班,什么要紧的事情都是年后再说,他这一周也不算太忙。 韩惊蛰给他买的药油他天天都擦,擦了一周淤血也散的差不多了,原本吓人的青紫变成了很淡的黄色,再过几天就能全好了。 这几天里,韩惊蛰可算是能报了上次被他监督吃药的仇,每天一有时间就要来骚扰他,让他记得擦药。 夏致纳闷,问他是不是放假了,不然怎么这么闲。 韩惊蛰给他发了张在家看电视的照片。 夏致看着照片里复古大气的客厅,这才明白上次韩惊蛰说他爸的房子很旧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旧”,跟他们普通家庭的“旧”可不一样。 夏致回了他一张办公桌的图,嘲讽他:【大少爷可真爽啊,下辈子也让我当当。】 韩惊蛰:【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夏致噗呲乐了:【你还看甄嬛传啊?】 韩惊蛰给他发了张宁贵人的表情包,一看又是搜索框里搜出来的。 夏致在工位上憋笑憋的很辛苦。 许秘走过来,路过他时冲他眨眨眼,用口型问他:“有情况啊你?” 上着班呢还聊这么嗨,不是对象还能是什么? 夏致摇摇头,收起手机,欲盖弥彰地打开文件看。 开什么玩笑,他跟韩惊蛰? 人跟狗能有什么情况? 过了两天,整个助理团队都知道他们夏特助有情况了。 夏致没当回事,反正大家这两天都闲着,八卦热情高涨,干什么都比上班有意思,说不定过两天就又被其他事情吸引走了。 再说了,他本来也没什么情况,有什么好解释的。 年前最后一天,夏致结束工作,跟同事们互道年后见后就被他爸妈叫回了家。 他家就在本市,父母和上高中的弟弟住在隔壁区,他每个月会回家吃两次饭。 前两天韩惊蛰还问过他,自己一个人过得那么独,是不是和他一样跟家里关系不好。 不熟悉夏致的许多人都这么觉得,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夏致从小家庭幸福,父母开明又恩爱,但因为他母亲是老师,对他管理一向比较严格。 虽然知道严厉的爱也是爱,但夏致还是从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不被别人管着的、完全由自己做主的家。 陪父母弟弟吃完晚饭,夏致晚上还回自己那里,等明天除夕再回来过节。 刚下了餐桌,韩惊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夏致看了眼,去阳台接电话。 身后的父母面面相觑,弟弟夏驰是个酷男孩,看出哥哥的不对劲也没说什么,端着碗就去了厨房。 夏父夏母嘀咕了两句,都觉得不对劲,又进厨房来让夏驰去问问他哥什么情况。 夏驰还不太情愿,“哥打个电话而已,你们太紧张了。” “哎呀,哪里是我们紧张,你看看你哥刚才看到电话时脸上那个笑没,一看就不是正常关系的。” “还有他吃饭前还拍照不知道发给谁了,这一看就是在谈恋爱!” 夏致快三十了都没谈过恋爱,家里一直都有催婚的意思,但他向来主意大,父母再着急也不敢催得太紧。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了,父母都想问清楚。 夏驰被推到了阳台去。 “哥。” 夏致转身,对着电话说了拜拜就挂了电话。 韩惊蛰也没什么事,刚才吃饭前两人还聊了两句,夏致说终于放假了,韩惊蛰说快点开学吧真的不想再吃家里阿姨做的美味大餐了。 聊天以双方互相竖中指结束。 刚才的电话是韩惊蛰在饭桌上跟他爸吵了一架,他气得够呛,打电话来通知夏致他要从项目组辞职,要让他转告乔展。 夏致听他在那边气得声线都不稳了,逗了他几句,把人哄开心了点才算结束。 他一会儿还有个约,不能在家待太久,夏驰进来他直接问:“怎么了?” 夏驰插着兜,看着他脸上还没收起的笑意,问他:“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致失笑:“想哪去了,你忘了你哥我是个独身主义?” “那你刚刚是在跟谁打电话?” “一个小屁孩而已。”夏致不想多说什么,拉开阳台门就要进去。 夏驰在后面幽幽地说:“哥你从来不这样的。” 晚上约夏致喝酒的是一个大学同学,后来毕业人家出国了,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现在对方回国,约了他好几次才约到今天。 出门打车的时候韩惊蛰又发来信息,问他刚才说话的是谁。 夏致回他:【都叫哥了你说是谁?】 韩惊蛰:【你弟弟?】 夏致:【对啊。】 想起韩惊蛰虽然比夏驰大几岁,但他总觉得韩惊蛰还不如夏驰成熟。 夏致忍不住将他俩放一块对比:【我弟弟可乖了,天天叫哥,不像你个不懂事的。】 韩惊蛰:【你又不是我哥,我叫你什么。】 夏致:【你个没良心的,你发烧谁照顾的你,你生活有问题是谁对你嘘寒问暖?你工作有问题又是谁为你答疑解惑?还不都是我这个知心好哥哥。】 夏致:【快,叫哥哥,叫了明天给你压岁钱。】 韩惊蛰:【有病。】 夏致:【行,不叫以后我都不搭理你了,我有弟弟。】 韩惊蛰:【……】 夏致看着韩惊蛰的一串省略号,乐得不行,简直能想象到韩惊蛰在对面的表情。 喝酒的地方在一家音乐酒吧,因为放假,人不少,闹哄哄的。 夏致跟老同学叙了会旧,两个人聊着当年上学的事情,都有些感慨。 “当年要是你跟我一起出国,会不会跟现在不太一样?”同学摇着就被感叹了句。 夏致不太喜欢说这些没用的假设,哈哈了两句借喝酒岔过话题。 手机屏幕闪了下,韩惊蛰发来一条语音。 夏致点开,周围闹哄哄的他举到耳边都听不清,最后干脆语音转文字。 “哥哥,你……” 前几这个字刚出来,旁边突然有人喝醉了走不稳,下一秒就朝他砸过来。 夏致手上不稳,手机一下子掉进了倒满酒液的冰桶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先动的心,好难猜哦~ 第53章 番外一06 韩惊蛰骂完夏致就把手机开了静音, 以他对夏致的了解,接下来手机得响很长时间。 他心情不错地下了床洗澡,准备等洗漱后再搭理夏致。 今天晚饭时他跟韩部长在饭桌上吵了一架, 原因是他爸说明天除夕会带个人来家里过年。 韩惊蛰知道他要带的人是谁。 韩部长跟他妈分开多年,前几年为了自己的仕途都还算守规矩,轻易没再找。现在调来本市还升了官, 野心也没从前那么大了, 诱惑倒是变多了, 来了半年就给他找了个后妈。 韩惊蛰自然不同意, 父子两人在饭桌上就吵起来。 韩部长在外面端的时间太久了,在家都还把自己当领导,教训起亲儿子来也是毫不留情。 韩惊蛰本来就不爽他爸整天安排他这安排他那, 跟他爸呛起来也不落下风。 父子俩不欢而散, 韩惊蛰扬言他敢带女人回来就别认他这个儿子。 韩部长说你他妈越长越回去了,我跟你妈离婚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大反应,现在跟个没断奶的小屁孩一样闹什么闹。 韩惊蛰不觉得自己闹得有问题,他俩离婚的时候又没人问问他的意见, 稀里糊涂的就被扔去国外,哪有机会闹。 迟来的叛逆期也是叛逆, 韩部长被他气得胸口疼, 家里阿姨急忙把他俩分开了, 拉着韩惊蛰让他上楼去, 别再跟他爸呛呛。 韩惊蛰噔噔噔跑到自己房间, 把门甩得震天响, 扑到床上给夏致打了个电话。 韩惊蛰只说自己不要再待在项目组了, 夏致居然一下子猜到跟他爸有关。 夏致的声音听着懒懒的, 那边还有些窗外放炮和隐隐约约电视晚会的声音。 韩惊蛰将手机贴近耳朵, 在床上翻了个身,听着夏致说话的声音莫名其妙平静下来一些,承认自己只是不想再听他爸的安排了,也不愿意他再带个女人回家。 他给自己的关注原本就少得可怜,再来个人加入这个家,韩惊蛰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这些感受藏在心里,他从没对任何人提过,常年被漠视的经历让他习惯封闭自己对亲情的感情表达,也失去了坦白索求的能力。 夏致像是知道他不想说太多,很快就将话题扯开了。 韩惊蛰就蜷在床上跟他聊天,没什么营养的话倒是让他放松不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明明他们熟络起来也不过半个多月,但韩惊蛰还是觉得夏致好像有种魔力,和他聊天总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 韩惊蛰将这些归功于他过高的职业素养,说不定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这只是他的工作需要。 “小可怜儿,”夏致叫他,“那你明天怎么办呀?” 韩惊蛰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对称呼,什么小狗儿、小屁孩儿、小可怜儿的,反正不管哪个都叫得很惊蛰很心烦。 “你叫别人也这样吗?”韩惊蛰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啊?”夏致还没反应过来。 “算了。”夏致想起自己在项目组实习时组里的前辈们叫他们也都是这样的,什么亲爱的、宝贝儿、宝宝的,大概只是一种现代职场的经典口癖。 “诶说真的,你明天不会要离家出走吧,这大年夜的。”夏致又问他。 “对啊,我就离家出走。”韩惊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还是不要吧。”夏致不太赞同,又故意道:“要不你求求我,说两句好听的让我收留你一下?” “你不是回家过年了?”韩惊蛰问。 “回啊,但是我晚上还会我自己那儿,我们家也不兴守岁,我吃完饭就回去。”夏致提议:“我可以给你打包点。” 韩大少哪里吃过打包的年夜饭,但现在夏致随口这么一说,他竟然会有些犹豫。 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和夏致,韩惊蛰觉得还是后者顺眼一点。 夏致半天没听到他说话,漫不经心道:“你可以考虑一下,离家出走记得穿厚点,别像上一次被冻发烧,我可不想再去医院了。” 这话说得,像是默认韩惊蛰离家出走就一定会走到他家里一样。 韩惊蛰没说话。 “挂了拜拜。”夏致说完,电话还没挂断时那边传来一道男声,喊了句哥。 韩惊蛰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个滚,脑子里都是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但他想的不是夏致收留他的提议,而是结束时那声哥。 没想到他真有个弟弟,多大了?上学吗?叫什么?跟他长得像不像? 虽然他们两个近来聊得很多,但夏致从来没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韩惊蛰对此并不了解。 过了会儿,韩惊蛰在床上翻身都翻得累了,还是没忍住好奇,给夏致发信息问那是谁。 夏致说是他弟,还让他也喊哥哥。 韩惊蛰一头黑线,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脸。 韩惊蛰被他气得无语,迷迷糊糊就这么眯了会儿。 再睁开眼半个小时都过去了,韩惊蛰起身,看着手机里的信息,重新读档后还是忍不住发了条语音骂夏致。 “哥哥?”韩惊蛰不屑道:“你这脸再大点就比明天春晚敲那个锣都大了。” 语音转文字传达不了情绪,夏致在那边看着只以为这小孩纠结半天还是放下身段来求他了。 没等他心花怒放起来,手机就掉酒桶里了。 “我靠!”夏致喊了声,急忙把手机捞出来。 但不知道是酒精还是冰块的缘故,就这么一下进去,再拿出来时手机直接黑了屏,他按了两下开机键都没反应,瞬间心花变成心火,腾的一下将他点燃了。 “没长眼睛啊你?!”夏致冲着刚才撞他的人喊了一声。 那醉鬼喝得上头,旁边还有个搀扶着的美女跟着,大概是不想在美女面前丢脸面,被夏致吼完转身冲他过来,醉醺醺地嚷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夏致按不开手机,心里正急着,怒火上头也不惯着这傻逼,直接又问候了一句:“我说你不长眼呢!” “我操,你有种啊。”醉鬼被他骂急眼了,直接上来拽起夏致的领子提起拳头就在他下巴上来了一拳。 夏致没想到他真敢动手,被他这力道十足的一拳打得弯下腰去,手里的手机也被甩到了地下。 夏致对面的陆凯冲过来拦在他们中间,也攥住了夏致要打回去的拳头。 “冷静点夏致!”陆凯紧紧抱着夏致的腰把他往后扯。 推搡之间,桌子上的酒瓶砸了一地,吵闹声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关注,酒吧经理看到后很快赶来,让保安把人都按住,通知辖区民警过来处理。 很快警察赶到,将两边人带回了派出所。 事情起因很简单,在场目击证人又多,很快就处理清楚了。 夏致没还手,算是对面单方面打人,警察问他需不需要做伤情鉴定,夏致现在清醒了过来,已经觉得闹到警局很丢人,大过年的也不想闹大,让对让赔了医药费和手机的钱就算了了。 陆凯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就立刻迎上去。 “怎么样?告他吗?是不是要验伤?”陆凯一连串问起来。 “私了了。”夏致不想说太多,低着头跟陆凯快步走出派出所。 他们出来时没开车,现在得在路边打车回家。 这时候的酒吧街附近正是用车高峰期,车叫了半天也没来。 陆凯抽出烟盒点上一颗,又递给夏致一根。 夏致沉默地抽着烟。 陆凯想到什么,捏着烟嘴说:“你记不记得你最开始抽烟还是我教你的?” “记得。”夏致下巴还有些疼,抽烟也抽的不利索,艰难地笑了声。 他刚上大学时真的是三好学生一个,偏偏分宿舍分到了他们工科楼,被他们几个混蛋舍友带着没多久就学会了。 两人沉默着抽完了一支烟,陆凯说:“我从上大学就认识你了,从来没见你那样过。” 夏致一头雾水,怎么他跟夏驰前后脚似的,都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我到底怎么了啊?”夏致奇道。 陆凯朝他手里的手机抬了抬下巴,“你刚才是因为手机打不开才生气的吧。” 夏致看了眼被摔得已经开不了机的手机,没说话。 “刚才喝酒的时候,你那眼神就跟黏在手机上了一样,心不在焉的。”陆凯直接点明道。 “怎么?你对象查岗呢?” “什么对象不对象的,”夏致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说过不谈恋爱的。” “得了吧你,就你刚才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为爱上头的毛头小子,还说不谈恋爱呢。” 一直以来夏致都有些冷感,从小到大他都不太喜欢亲密关系。初高中的时候同学都在早恋,他在学习,等上了大学,大家都谈恋爱了,他却还是一个人。 学校里追他的人不少,男的女的都有,陆凯他们几个还帮帮他的追求者们送过很多礼物,但夏致始终无动于衷,渐渐地他也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谈恋爱的欲望。 对他来说恋爱是种累赘,他不想被人绑着,也不想为别人操心,更不愿意让自己被他人无时无刻牵动着情绪。 夏致曾经扬言要做坚定地独身主义者。 陆凯上学的时候还跟其他舍友打过赌,说他这只是年少轻狂还没碰到喜欢的,过不了两年就得收回这话。 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还真让陆凯赌对了。 尽管夏致并不愿意承认。 陆凯说:“你说你不喜欢被他人左右情绪,但你敢说你刚刚发火不是因为你手机里的那个人?” 他说完,夏致又沉默地点了一颗烟,没反对,也没说话。 陆凯笑了声,“我车来了,先回去了,等年后再聚,新年快乐。” 夏致点了点头,也跟他说了新年快乐。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夏致今天觉得格外累,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扔上了床。 床头放着有助睡眠的香薰,墙角音响定时开始播放舒适的助眠轻音乐,但夏致躺在这张斥巨资购入的两米五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哪怕他的身体已经极度困顿。 半小时后,入睡失败的夏致还是下了床。 他没开灯,摸黑去了阳台,从脏衣篓里翻出来自己的衣服,摸索着将摔得打不开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书房里还有个备用机,只是长时间没充电,这会儿也打不开。 他先将手机卡插进去,连上充电器,坐在沙发上等待手机开机。 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的时候,夏致又像是突然反悔一样,倒扣着将屏幕翻了过去。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是给韩惊蛰发信息吗? 让他把晚上那条没听清的语音再听一遍?还是问问他明天要不要离家出走? 不管哪个听起来都挺傻逼的。 夏致知道自己现在不对劲,毕竟连他亲弟弟和陆凯都看得出来,那应该是很明显了。 但他其实想不通。 他干脆躺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把自己塞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隙里,又捞了个抱枕盖在身上。 下巴上被砸到的地方有些肿了,一阵阵的跳着痛,好像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晚上的失态。 夏致不是不敢当的人,他对韩惊蛰产生了好感,这点他否认不了。 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转变,明明曾经那么渴望独身生活,坚定地以为自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存在,为什么现在一切都朝着目标发展的时候却又多出来这么个意外呢? 这叫什么? 饱暖思□□? 还有,让他从内心深处敬而远之的感情不应该是件很郑重的事情吗?不应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自然而然生出来的情愫吗? 为什么他们只是相处了短短半个多月,他就会有这种情绪?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夏致不愿意让自己投入到这样草率的关系里,这样做不仅对不起他自己,也对不起韩惊蛰。 夏致想起网上的一个流行词,形容对某样东西在短时间内产生强烈情绪波动——上头。 忽然间,他想明白了,他可能只是对最近和韩惊蛰相处模式有些上头。 毕竟在他周围,几乎没有出现过韩惊蛰这样的人。在日复一日的重复性生活里,韩惊蛰像是忽然炸响的奇特焰火,和周围格格不入,又偏偏那么引人注目。 他可能只是一时新鲜,过段时间下头了就好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夏致甩开身上的枕头,坐起来拔掉了充电器,将电话卡重新拔下来。 他决定跟韩惊蛰断联几天,估计等过完年,自己就能成功戒断了,到时候他们就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互相不再打扰。 这对夏致来说很简单,就像是勾掉每日日程里的某一项已完成工作一般。 想通了一切的夏致瞬间觉得舒畅不少,看来他还是没有变,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嘛。 重新上床睡觉,这次夏致没有再失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夏你骗骗别人就算了,可千万别把自己骗了呀! 第54章 番外一07 第二天是除夕, 一大早夏驰就来敲他哥家的门。 前一晚上喝了酒,还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夏致昨晚睡得很晚, 今天早上难得没被生物钟叫醒,一直到他听到敲门声才迷迷糊糊下床去开门。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夏致打着哈欠,开了门就往回走。 “妈让我来接你, 说今天除夕, 等着你回去贴春联呢。”夏驰把他哥的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 弯腰从鞋柜里翻出之前来的时候穿过的拖鞋。 夏致昨晚去喝酒没开车, 把自己的车停在家里了,今天原本准备打车过去的,没想到他妈还把夏驰薅起来接他。 “哎呦, 一共就门口那一副对联, 你跟爸贴了得了呗。”夏致闭着眼往洗手间游荡过去,嘴里还抱怨着,“妈也真是的,大过年的还不让人睡会儿觉了。” 他声音有点囊, 是昨晚被砸的那一拳让下巴肿了起来,说话有些张不开嘴。 夏驰这才发现, 跟过去站在洗手间门口看他, 惊呼道:“哥, 你下巴怎么了?怎么肿这么厉害?” “没事儿, ”夏致艰难地将牙刷塞进嘴里, 扯谎道:“昨晚喝多了, 回来的时候磕了一下。” 夏驰有些不太相信, 他哥虽然经常喝酒, 但酒量不差, 而且向来有数,不会喝到走都走不稳,这是磕到哪儿了能磕这么厉害? 他狐疑地盯着正在刷牙的夏致。 夏致嘴里含着泡沫嘟嘟囔囔,“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不是磕到手就是磕到嘴的,赶明儿我得跟妈去趟庙里烧个香,这也不到本命年啊,怎么老这样。” 夏驰不知道信了没,盯了他半晌后说:“你太不小心了哥。” “我以后注意。”夏致漱完口,弯腰朝镜子前凑了凑,下巴上确实肿得厉害,但好在没怎么淤青,就是嘴角有些发红。 啧,还是有点明显,这回去不得被他爸妈追着念叨。 等夏致收拾完,俩人一起开车回了家。 他爸果然在家等他们贴春联呢,一进门就把分好上下联的红对子交给两兄弟。 “哎呦爸,你可真是我亲爸,”夏致动手脱了外套,接过他爸手里的对联,“我这还没进门了就干上活了,真行。” 厨房里的夏母拿着锅铲出来,“就让你贴个对联,看你这德行,受多大累似的。” 他妈说完才看清夏致的脸,又朝他走了几步,“诶,你这脸怎么回事?” 夏致又拿刚才糊弄弟弟的借口来搪塞他妈,夏母自然不信,还要追着问。 夏驰在一旁吸了吸鼻子,“妈,你火是不是没关,我怎么闻见糊味了。” “哎呦,我的菜。”夏母又挥着锅铲回厨房去了,夏父也跟着进去。 夏驰帮着他哥贴好了对联。 从前家里还住大院儿里时过年要贴的对联多,每次都是他爸带着他们俩一起贴,那时候用的还是自己熬的浆糊,夏驰端着碗,夏致往对联背面刷,最后交给夏父贴上去。 现在越过越没年味,对联也只用贴门口的一副,别说浆糊,甚至连胶带也不需要,春联都自带背胶,找好高度一贴一抹就完事儿。 夏驰踩着凳子贴横批,夏致在下面给他看着角度。 “歪了歪了,再往右边的……对,就这儿了。” 夏致仰着头,看夏驰在横批上按了按,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个韩惊蛰。 韩惊蛰是个小可怜儿,爹不疼妈不爱的,小时候不知道跟没跟着贴过对联,过年的时候会有人早早叫他回家吃饭吗?不关心他的父母会不会在过年时对他多一点关心呢? “哥,回屋了。”夏驰跳下凳子,转身看他哥还站在原地发呆,出声叫了他一句。 夏致这才回神,“哦哦,来了。” 疯了,怎么又想起来那家伙了,真是闲的。 夏致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跟着弟弟进了屋。 夏致进了家门一天也没有个闲的时候,上午在家包了饺子,中午吃完又要开始准备年夜饭。 期间少不了被他爸妈追着问人生大事。 夏致还像跟以前一样,说几句随缘搪塞过去,只是这次他爸妈明显不相信。 “你昨天去阳台打电话那个,真不是你对象?” 夏致十分无奈,又解释起来:“真不是,那就是我带的一个小实习生,过完年就不来了,跟我交接了下工作。” “交接工作用得着大晚上打电话?”夏母还是觉得他在蒙人,“还有你那个样子,哪里像是在工作。” “我哪个样子啊?我一直都这样的好不好。” 夏致拒不承认,夏母还要坚持,夏父看见大儿子脸上表情已经开始不对,这才拦了一下。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就是饭桌上氛围也不再那么轻松。 夏致心里很烦,以前他们也催过,从他毕业后就开始了。他说自己不打算结婚生子,他们总是听过就忘,下次见面接着再催,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两年都很少回家的原因。 但这次除了烦他们的唠叨,还有一点是因为他们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至少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是他撒了谎,拒不承认。 在家忙活一整天,晚上年夜饭夏致陪他爸喝了不少。 夏驰还未成年,在他们家里还不被允许喝酒,只能用果汁代替。 吃完饭看了会儿春晚,外面已经隐隐有放炮的声音了。 虽然市里禁燃,但总有偷摸出来玩的小孩儿。 夏致心不在焉地频频查看手机。 夏助人缘好,这个时候收到的拜年短信也不少,他像是打发时间一样,挨个都回了几句。 夏驰在旁边看着,觉得他哥今天状态跟昨天很不同,有点落寞的样子。 难不成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分手了?还是被甩了?他下巴上的伤,是他对象打的吗?嫂子力气看起来不小啊…… 虽然爸妈都没问出来,但夏驰最熟悉他哥,说得是不是真话,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而且今天早上去接他的时候,夏驰就发现了鞋柜里有一双崭新的拖鞋,码数还比他哥的要小一些。 夏致从不在家招待客人,家里所有物品都是单人份的,那新的拖鞋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夏驰收回打量的视线,剥了个砂糖橘递给他哥,“哥,吃个橘子吧。” 夏致接过来,整个塞进嘴里吃了,吃完站起来去洗了个手,出来后就对夏驰说:“小驰送我回家吧。” “今天要不就住家里吧,大晚上的开车也不安全。”夏母劝道。 “那我打车回去。” “还是我去送我哥吧。”夏驰也站起来去洗手,“过年路上也没人,我哥那儿又不远。” 夏致自从前几年买了房子后就几乎没再回来住过,他向来独立,谁也劝不住,即便已经习惯,但做父母的也还是觉得心酸。 夏驰去年暑假拿的驾照,车开得很稳当。 夏致坐在副驾驶,有些昏昏欲睡。 安静的车厢中,夏驰突然笑了声。 夏致偏头问他:“笑什么?” “我在想,嫂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夏致心烦意乱地啧了声,“你没嫂子。” 夏驰也不听,继续说道:“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一定不简单。” 夏致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不然怎么听完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反驳自己没有被迷住,而是想反驳韩惊蛰再简单不过,是个比白纸还白纸的傻蛋,傻到让人生气。 “行了啊你,我头疼,闭嘴让我眯一会儿。” 夏驰不说话了,安静地开着开车- 韩惊蛰没吃在家年夜饭。 他爸果然把那女人领回了家,是一点都不在乎他这亲儿子的感想感受。 韩惊蛰看着他爸跟他后妈亲密体贴的样子,心里已经失望不起来了,因为早就想到过这种结果。 他不顾身后的呼唤,自己出了家门。 紫竹山很大,每一道岗亭都有警卫站岗把守,即便是除夕也一样。 韩惊蛰穿得很厚,还没下到一半就有些喘。 警卫员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坐车下山,韩惊蛰打着电话,冲警卫摆了摆手。 可是从山上走到山下,韩惊蛰打过去的电话都没通。 昨晚发过去的那条消息也没收到回复,韩惊蛰不知道夏致这是被他气着还是出了什么事,以往他不会这样不回短信也不接电话的。 韩惊蛰盯着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全然没有一点要在大年夜离家出走的悲凉,只觉得紧张,他想夏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昨晚挂电话前说了要去跟同学喝酒,难道是在酒吧出了事?跟人打架了? 韩惊蛰越想越心焦,最后决定直接去他家里找人。 虽然现在有点早,但夏致说过他晚上会回家的,如果没出事,等一会儿应该就能见到人。 紫竹山脚下就有特线公交,连接最近的地铁站,但是因为坐车人数少,一小时只有一班车,韩惊蛰看了看时间,迈开腿朝公交站跑过去。 等气喘吁吁地跑上公交车,夏致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生气。 夏致这人真的毫无信用可言,昨天电话里说要收留他,这时候却像是怕被他找到一样躲起来,说话跟放屁一样。 韩惊蛰搓了搓冻得发胀的手掌,决定一会儿要是发现他没事就要骂他一通。 公交转地铁又倒地铁,韩惊蛰顶着寒风终于到了夏致家小区。 这个点儿大家都在家里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呢,路上行人寥寥。 韩惊蛰钻进小区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拿了面包和热牛奶边吃边坐着等。 透过便利店的落地窗能看到对面小区外的露天停车场。 韩惊蛰还记得夏致租的车位就在那里,现在那里还空着,一会儿他要是回来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夏致一边嚼面包一边默默地想,夏致这人真的很矛盾,衣食住都很讲究品质,但偏偏又在行上相当节俭,地下车库舍不得买,每次回家都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还真是该省省该花花。 韩惊蛰在便利店等了很久,久到守店的老板都过来找他搭了好几次话,对面停车场终于有熟悉的车驶来。 韩惊蛰跳下椅子,裹紧外套跑出门去。 他倒要问问夏致今天发什么疯敢不接他电话。 车子停进车位,主驾驶的门先打开,下来一个韩惊蛰不认识的人。 他刹住脚步,站在两辆车外的距离看着那边。 是代驾? 但是怎么没戴头盔,而且有这么好看的代驾师傅吗? 下来的人又绕过车头来到副驾,打开车门冲里面伸出手。 夏致的手搭上了那人的肩膀,紧接着被那人半搂着下了车。 韩惊蛰没上前,看着夏致在原地抱了那人许久,又手臂一张揽着那人的肩膀往小区走去。 夏致双手空空,并没有按照承诺给韩惊蛰打包丰盛的年夜饭。 呼啸的北风刮过来,韩惊蛰打了个抖,看见前面被夏致抱着的人往他怀里钻了钻。 他在原地看着前面两人的身影进了小区大门,自嘲地笑了声,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驰:嫂子我是冤枉的! 第55章 番外一08 春节假期过得短暂而又忙碌, 夏致整天东奔西跑的,都没觉得怎么放松居然就快复工了。 收假前一晚,集团年度优秀员工、乔总助理团队头号工作狂夏致在家一遍遍劝自己要坚持住。 他坐在电脑前, 提前复盘年前的工作,同时梳理复工后的工作计划。 只是想着想着就有些跑神,手指还搭在键盘上, 脑子已经飞出去了。 假期怎么这么短?年前怎么还有这么多工作留下?明天上班要穿哪身衣服?是左脚先进门还是右脚先进?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没用的, 夏致回过神来将电脑扣上。 算了, 反正也不想干活, 左右都是最后一晚了,还是别逼自己了。 他溜溜达达地回到卧室,拉开衣柜开始思考明天要穿的衣服搭配。 衣柜把手上挂着一串喜庆的红色福包挂饰, 垂下来的流苏被夏致无意识间绕到手指上。 那是前两天他跟着夏母上山烧香的时候人家庙里给的, 夏致拿回来后就顺手挂上去了。 他妈是人民教师,原则上来说不能搞这种烧香拜佛的封建活动,但现在那山上被开发成了景区,游客们上山游玩都会顺路进去拜一拜, 求个平安什么的,他妈自从前几年跟着姐妹团去过一次后, 现在每年都跟要跟着凑热闹, 今年还抓了夏致给她当司机。 夏致没什么想求的, 也没进内殿里, 就在外面等着。 旁边有挂祈福牌和请护身符的摊位, 夏致往那边凑了凑, 看见个金榜题名的香包, 顺手给夏驰捎回来个。其他的还有什么印着家庭圆满、财源滚滚、平安喜乐、无忧无虑之类的款式, 夏致也顺手拿了几个回来。 等该给的都给了, 到他手里还剩下个“乐活自在”的香包。 夏致盯着那个蓝色的小香包愣神,不知道自己是想给谁,在柜门上挂完福包后,有些恼羞成怒地打开柜子随手揣进了哪个兜里。 现在拿出来明天要穿的西装外套,夏致习惯用手顺了两下衣摆的褶皱,突然摸到口袋里的凸起。 他手伸进去拿,掏出来个不知道要给谁的香包。 夏致站在衣柜门前盯着手里的小玩意儿看,终于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个。 他叹了口气,将衣服拿出来挂在床尾的衣架上,攥着手里的小香包扑到了床上。 “乐活自在。”夏致念着香包上的字样。 他身边的人都挺自在的,唯一一个不那么自在的,也就只有韩惊蛰这个大过年都要离家出走的小屁孩了。 尽管夏致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假期一直都过得心不在焉的,总是时不时就会想起韩惊蛰。 断联并没有让他忘记,反而让他愈发挂心。 夏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面不愿意承认自己对韩惊蛰感情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一面又抑制不住的想他。 明天就开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学,还要去住宿舍吗?不知道他能不能跟比他大几岁的舍友玩到一起,一想到他有被排挤的可能,夏致又忍不住要圣父心了。 夏致坐起来,甩了甩头,又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他。 反正以后就见不到了,时间会冲淡一切,每天少想一点点,过不了多久就会全忘了的。 或许都不用自己发力,反正等开工忙起来后就没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夏致想得确实不错,第二天一开工,如山般的工作就朝他压过来。他在公司伏案忙碌一整天,下班又加了会儿班,等抬头时外面天都黑透了,这一层没剩几个同事还在了。 夏致扭了扭僵硬的颈椎,抻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回家。 开车回家时,夏致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他揉了好几次也不见好,心下总有些心神不宁。 半夜,夏致在乔总的专属铃声中惊醒。 乔总让他现在去一趟医院。 夏致什么都没说,掀起被子就下床穿衣服。 等到了医院夏致才知道晚上竟然发生了那么惊险的事情,看着在急诊室里靠着镇定剂才能稳住心神的乔总,夏致也跟着揪心。 乔展一刻不停地给他安排之后的工作,让他带领团队封锁消息,对外宣称他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在公司露面。 夏致知道接下来有的忙了。 也正如他所想,忙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他没工夫再去想韩惊蛰,每天回到家,他脑子里只有睡觉休息这一个想法。 偶尔几次想起来,也没了从前那样激烈,平淡地像是只是想起来某个认识的人一样。 在夏致就快要觉得自己成功戒断的时候,韩惊蛰却又一次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眼前。 网上突然出现的一篇报道对乔展影响很大,整个集团都陷入到恐慌之中。 夏致作为乔展的助理,在公司时他最亲近的下属,这段时间无数人都想从他这里知道一些有关乔展的具体消息。 夏致对谁都是无可奉告,为了防止被不相干人事围堵,他脸行动都神秘起来,一下班就闪人不见。 这天临下班,夏致收到了陆凯的消息,约他晚上出来喝一杯。 陆凯说:“我下周就回美国了,走之前再跟你聚一聚。” 夏致最近忙的头昏脑涨,整个人精神紧绷,尽管更想回家休息,但想到陆凯出国后估计又是几年见不到,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他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难得非商务性的捯饬了一下自己。 陆凯约的地方在一家酒吧,夏致没听说过,距离年前他们去的那家不远,夏致没多想,以为是刚开业的。 等坐下跟陆凯喝了两杯后,夏致才发现不对劲。 这酒吧里怎么竟是些男人?而且有些男人的行为动作,看起来十分别扭。 直到看见两个男人在他面前拥抱激吻的时候,夏致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家gay吧。 夏致虽然这段时间才发现自己对韩惊蛰产生好感,但他从前没谈过恋爱,也没仔细想过自己的性向,更不可能来过这种地方。 夏致皱着眉头,扭头看陆凯。 “你什么意思?” 陆凯今天喝得很猛,才一会就有些喝高了,说话有些不清楚。 他凑近夏致的耳朵,混着湿热的酒气说:“就是你想的那样啊。” 夏致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什么时候弯了?” 他们大学时候一直住一个寝室,也亲眼见过陆凯谈女朋友,怎么去了几年国外还开始喜欢男人了? 夏致觉得有些不适,倒不是歧视同性恋群体,只是这么熟悉的一个好哥们突然说弯就弯,他暂时不能接受。 “你自己玩吧,我先走了。”夏致看着陆凯迷蒙的双眼,从他身边起身。 周围拥挤的人潮,让他有些呼吸不畅,他需要去外面透透气。 陆凯却在他站起来后猛地拉住了他,手上用力将他又拉了回来。 “小夏,你也是吧。”陆凯抓着他的小臂,将他摁在卡座上动弹不得。 “我是什么我是,”夏致去掰他的手,“你放开我,再不松手我揍你了啊。” 陆凯攥紧他的手,嘴里叫着他的名字,凑近他想对他说什么。 夏致觉得一阵反胃,推陆凯的动作更大了些。 但陆凯常年健身,体格和力气都比他这个常年坐格子间的要大,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就在夏致要踢脚去踹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放开他!” 酒吧里很乱,音乐声和起哄声震天响,那人的声音被压在音乐声之下,但夏致还是听出来那是韩惊蛰的声音。 韩惊蛰快步从他身后走来,抓住桌上的一杯酒就朝陆凯泼过去。 酒精泼进眼睛,陆凯大叫一声松了手上的力道,抬手去捂眼睛。 夏致趁机从他身边脱离,站起来朝韩惊蛰的方向跨了一步。 韩惊蛰直接举起手里的空酒杯对准他的头砸了下去。 陆凯的头立刻破了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瞬间流了下来。他弓着身子倒在卡座上,捂着头不断呻吟。 夏致被韩惊蛰突然狠厉的动作吓傻了,站在原地张着嘴愣住。 韩惊蛰转身看着他,眼里的凶狠还没消下去,活像一直战斗状态的小狼。 他朝懵了的夏致喊道:“跑啊,傻逼。” 韩惊蛰说完,拉着夏致的手朝外跑出去。 理智告诉夏致,他应该停下,酒吧里他的朋友受了伤需要立刻去医院,现场有可能有人报警,他需要去解释清楚。 但此刻,当韩惊蛰温热的手掌牵住他的手,他脑海里就只剩下跟他走这一个念头。 韩惊蛰带他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 夏致坐在副驾驶,惊魂未定。 韩惊蛰低着头从扶手箱里拿了清洁湿巾,仔细将溅在手上的酒液擦干净。 “他是谁?”韩惊蛰低着头问。 夏致如梦初醒,看着韩惊蛰说:“我大学舍友,他下周回美国,约我了来喝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这一句,但看到韩惊蛰他就说了,好像下意识里不想让他多想一般。 “你知道那是家gay吧吗?”韩惊蛰盯着夏致问。 夏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以为是……” “你是gay吗?”韩惊蛰没等他说完,直接问道。 “我不是。”夏致脱口而出,一抬头看到韩惊蛰的目光,又改口说:“我,我也不知道。” 他眼神看起来有些困惑,好像是真的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一样。 韩惊蛰看了他一会儿,将目光收了回去,透过挡风玻璃看外面熙攘的夜店街。 “夏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夏致本来就还没从他上一个问题回神,又被他的突然发问搞蒙了。 “过年的时候。”韩惊蛰提醒他。 夏致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找回正常的思考能力。 过年的时候? 过年的时候他只记得要忘记要忘记韩惊蛰。 但韩惊蛰口吻却好像是他答应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夏致努力想了想,想起来一件事——他说过要给韩惊蛰发红包来着。 “你等一下。”夏致推开车门,朝街对面走过去。 街角拐过去有一家二十四小时银行,夏致在自助取款机上取了钱,又在隔壁便利店麻烦店员找出来一个过年促销时的红包,将钱塞了进去。 夏致攥着手里的红包,又想起自己的决定。 他跟韩惊蛰不可能,既然已经预知未来的坎坷,那就不要迈出伤害彼此的第一步。 夏致回去的路上觉得十分漫长,漫长到自己在脑海里想出来了planA、planB和planC。 上了车,他将手里的红包递给韩惊蛰。 “过年的时候说过的,你叫我哥,我就给你发红包。”夏致云淡风轻地说:“前段时间太忙了,忘记了,给你补上。” 韩惊蛰打开红包看了眼,厚厚的一大摞,应该是一万块。 “你倒是挺大方。”韩惊蛰语气里满是嘲讽。 夏致的心脏莫名酸痛起来,他强忍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对弟弟一向大方。” 韩惊蛰听完他的话,瞬间笑了出来。 他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甚至还被呛到了下,捂着嘴咳嗽了半天才停下。 “夏致,你听了那条语音吗?” 夏致违心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夏致这次说不出来了。 韩惊蛰将手里的红包砸到他怀里,语气很恶劣地说:“夏致,我那是骂你呢,你还给我送红包,真够贱的。” 夏致的脸瞬间涨红,内心郁结的怒气让他说不出话,却让他浑身发起抖来。 韩惊蛰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滚下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第56章 番外一09 盛夏六月, 在全家人的紧张与期待中,弟弟夏驰终于结束了紧张的高考。 夏致当天特地请了假,顶着大太阳等在校门外接人, 比自己当年高考都紧张。 夏驰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脸上没多少表情,等哥哥问了才说觉得还可以。 夏致知道弟弟从来不说大话, 他说还可以就一定是还可以, 于是终于能放下心来。 出分数那天, 夏致跟乔总在国外出差, 但也全程线上参与了惊险的查分环节,好在最后结果没有让人失望。 夏驰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A大,以最后一名录到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开学那天, 暑气难耐, 夏致开着车送弟弟来学校报到。 夏致跟着他在楼下排队领完学生证和宿舍钥匙。 轮到夏驰时,发放钥匙的老师核对完信息后给了他一把明显和其他同学不一样的银色的钥匙。 没等他们询问,老师就跟他们解释起来:“同学,我们宿舍是按学号分的, 你的学号刚是你们学院最后一个,还是个单数。今年你们院跟理科在一个楼上, 男生太多了宿舍不够分, 所以会有一些分到其他楼上的。不过不用担心, 你现在分到的这个楼是研究生院的, 暑假刚翻修过一遍, 是目前最新的宿舍楼, 设备都比其他楼要好。” 夏驰没什么异议, 谢过老师后拿着钥匙去找楼号。 夏致拖着行李箱走在他身边, 皱着眉头有些不乐意的样子, “这把你跟学院分开多不方便呀,不利于沟通,其他同学有什么事也不好找你。” 夏致现在最好的朋友除了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就是大学时的同窗舍友了,毕竟要同处四年,他还是觉得跟自己专业的同学住在一起更方便些。 “要不我去找你们导员商量一下,还是给你换一个吧。” “行了哥,”夏驰拦住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跟同学住一起难不成还睡不好觉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夏致忍不住唠叨起来。 两人在烈日下走着,按着新生手册上的地图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宿舍楼。 夏致抬头看着熟悉的周围环境,总觉得自己来过这里。 再往前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来,刚刚路过的那栋楼好像是韩惊蛰的宿舍楼,去年冬天他来这里接送过韩惊蛰。 夏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身后的宿舍楼。 他和韩惊蛰已经半年多没有再联系过了。 最后一面的回忆并不美好,夏致至今都还记得韩惊蛰看向他的眼神和对他说的话。 这半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乔总深陷舆论危机,公司一度陷入瘫痪,然后又是杨总家里出事,和杨氏的合作一度停摆。 夏致跟着忙前忙后,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好在最后都化险为夷。 云州的项目正在平稳进行中,夏致后来又跟着乔总去过两次,还见了韩惊蛰的母亲。 看见与他有关的事情时夏致起初还会觉得难受,但时间是个杀手,再难受他也慢慢接受了,曾经磨得心口发疼的小石子逐渐被磨平了棱角。 研究生宿舍楼没有新生楼那么热闹,只有零星几个新生和家长拉着行李走过去。 夏致看了几眼韩惊蛰的宿舍大门,眼神有些热切,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哥,你看什么呢?”夏驰发现他的不对,出声问道,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只看到隔壁宿舍楼的大门前几个背着书包的学长走过去,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我们快上楼吧。”夏致收回目光,拉着行李箱快步朝前走去。 夏驰的宿舍在三楼,屋里有四张床,他们来时已经有一张床上有东西了。 “应该是和你一样被发配的倒霉蛋。”夏致环顾四周,没看到姓名牌,估计是刚来还没来得及放。 夏驰找到自己的床位开始收拾。 夏致跟着在外面走了小半天,这会儿热的浑身都有些不舒服,他抓起放在那位倒霉蛋二号桌上的空调遥控按了两下,将风开到最大,又拉开二号倒霉蛋的椅子坐下,对着空调出风口扇。 “不过这边条件确实不错。”夏致看到独立卫浴和阳台,感叹道:“我们那时候哪有你们现在的条件。” 夏驰一边铺床单一边说:“那你要不申请个博士读读,肯定比这条件还好。” “可饶了我吧,”夏致摆摆手,模仿着爸爸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咱家出博士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小驰你可要用功读书。” 正说着话,宿舍的房门响了,倒霉蛋二号回来了。 夏致正背对着门口吹风,听见动静扒着椅背回头去看,却没想到看见的是张熟悉的脸。 韩惊蛰单肩背着书包推门走进来,一抬眼就跟坐在自己椅子上的夏致对上了视线。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夏致差点以为自己在错梦。 韩惊蛰头发剪短了,脖子上挂了个耳机,穿着件宽松的无肩短袖,下身穿了条不过膝盖的黑色短裤,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白的发光。 他单手揣着兜走进来,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除了第一眼的愣神外,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很像是走在路上看见夏致会让弟弟不要和他多接触的那种不良少年。 要不是那张脸没怎么变,夏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他们认识的那一个月都是冬天,每次见面都穿的很严实,夏致还没见过他如此清凉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没缓过神来。 直到韩惊蛰走到他的面前,将书包丢在桌子上,他才回神,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半年前那些伤人的话语好似还回荡在耳边,夏致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没想到再见到韩惊蛰甚至还能感受到当时的那股酸涩。 夏致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动作有些慌乱,把椅子带着往后拖了一段距离,发出了不小的噪音。 上面的夏驰听到声音,终于发现不对劲,转身去看,只见他哥跟他的舍友两人面面相觑。 夏驰从床上下来,主动朝舍友点了点头,“你好,我叫夏驰。” 韩惊蛰看他一眼,比夏驰还冷酷地说:“韩惊蛰。” 韩惊蛰说完又朝夏致看了眼。 夏驰难得多说了句话:“这是我哥。” 韩惊蛰没什么反应,没搭理人,拉过自己的椅子重新摆好坐下,接着从书包里拿出电脑,并没内和新舍友交谈的样子。 夏驰倒是对此没什么反应,他本身就不是爱说话的人,也不强求跟舍友的关系,像这样互不搭理也挺好的,至少情景。 相比之下,夏致的反应可比夏驰大多了。 夏驰不解地看了他哥一眼,视线在夏致和他舍友身上来回看了两圈。 夏致稳下心神,问道:“收拾完了吗?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其实还没有一些没收拾完,但夏驰发现了他哥的不对劲,顺着他说:“收拾完了。” 夏致没等弟弟,自己快步走出了宿舍,反手关门时,视线又忍不住往韩惊蛰的方向扫了一眼。 吃饭时,夏驰直接问道:“哥,你是不是认识我那个舍友。” 夏致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太过明显,弟弟虽然整天酷酷的,但心思却很细腻,一定是看出来了点什么。 突然间看到韩惊蛰,他刚刚确实是有些失态,现在再掩饰也觉得别扭。何况,夏致觉得,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当初谁也没有挑明,他们的关系并不复杂。 “对,”夏致点了点头,“是之前项目里的一个实习生,我带过他几天。” “那怎么刚刚不打招呼?”夏驰果然会抓重点,“你们关系不好吗?” 夏致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他们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那得看具体是哪方面的关系。 如果单纯是在工作层面上,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 “工作而已,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每天见那么多人,难不成都跟他们关系好啊。” 夏致说着说着也有些不满,就算不论那种关系,他毕竟也是韩惊蛰工作上的前辈,刚才他那是什么态度。 “你也看到了,他都装不认识我了,我难道要上赶着跟他说话吗,我可是他的前辈!”夏致赌气强调道:“真不懂事。” 夏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是在思考他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夏致又发话了:“他那人毛病可多了,一身少爷病,你可别惹他。” 想起韩惊蛰之前跟人动手打架的事,夏致还有些担心。自己弟弟他清楚,虽然没有韩惊蛰那么冲动,但成天也拽拽的,不知道这俩祖宗放在一起会不会掐起来。 他不放心地叮嘱道:“就算有矛盾也要好好解决,可千万不能动手!” “哥,我真的不是三岁小孩了。”夏驰无奈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好在夏驰是个听话的孩子,开学一个月后,夏致也没听他说跟韩惊蛰有什么矛盾,每次问起来他都说挺好的。 夏驰甚至还跟韩惊蛰一起吃过两次饭。 据他说,韩惊蛰之前住的宿舍因为只剩下他一个没毕业的,学校整合宿舍的时候干脆将他们这些落单的研究生也撵了出来。 其他两个舍友一个是本校升上来的研一新生,一个是跟他一样的大一新生。 虽然他跟韩惊蛰平常都不怎么热情,但另外两个舍友都很友好,刚开学就为了这个散装宿舍的和谐操碎了心,张罗了好几次聚会,慢慢的大家也熟悉了起来。 虽然不至于像是小学生一样天天黏在一起上下学,但至少对彼此也了解了一些。 夏致还从弟弟的描述里知道了一些有关韩惊蛰消息。 每次听到,他表面没什么表情,但回去后总是时不时想起弟弟的话,凭着仅有的一点描述在脑海中复现韩惊蛰的校园生活。 这种时候的韩惊蛰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和夏致从前认识的那个韩惊蛰仿佛都不是一个人,但却多了一丝真实感。 他在心里默默守着这一点点的乐趣以供消遣,除了这些,夏致以为他跟韩惊蛰也不会有其他的联系了。 直到国庆假期后的某一天,夏致在半夜收到了来自韩惊蛰的紧急消息。 第57章 番外一10 韩惊蛰大半夜发来的信息很吓人。 【你弟弟被车撞了, 现在在第一医院急诊科。】 夏致已经准备要睡觉了,这时候突然收到这样的消息,差点魂儿都吓没了, 他从床上蹦起来,换了衣服就往医院赶。 一路上夏致都在尝试拨打弟弟的电话,但总是无法接通, 再打韩惊蛰的电话也没人接, 搞得他差点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等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急诊室, 看到完好无损只是脚上缠着一圈绷带的弟弟时,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哥?”夏驰看到他很震惊,似乎是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是被车撞了吗?”夏致弯着腰边喘边说, 他刚才太着急, 跑得飞快,这会儿停下来喘气喘得像个破旧的风箱。 他喘了半天,等平静点之后才问:“什么车撞的你?” 夏驰脸上有些窘迫,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说, “不是车,是滑板。” “你什么时候开始玩滑板了?”夏致不解地问道。 据他所知, 弟弟对外人设应该蛮高冷的, 对运动类的项目都不太喜欢, 尽管滑板这项运动听起来是挺酷的。 “我是被撞的。”夏驰跟他哥解释了一下自己是如何晚上出来取东西就被滑板社的新人一下子撞翻的。 “本来我觉得没事的, 就让他走了, 结果上楼后越来越疼, 没办法就来医院了。” “拍片了吗?”夏致盯着他包扎好的脚踝问:“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有, 但是有点肌腱挫伤, 得打个石膏。” 都要打石膏了, 夏致不认为这是不严重,正想再问几句,去缴费的韩惊蛰回来了。 他拿着一堆单据,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夏致,径直走到夏驰身边交给他。 “都交完了,可以走了。” 夏致主动接了过来,“给我吧,钱我一会儿转你。” 夏驰看着他哥和舍友的交谈,这才反应过来是谁通知了夏致他受伤的事情。 韩惊蛰嗯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跟着夏致将夏驰弄上轮椅推到了停车场。 等把夏驰弄上后座,夏致关上门看着站在一旁的韩惊蛰。 韩惊蛰也看着他,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夏致如今面对把他当成陌生人的韩惊蛰,总会有股憋闷的感觉,好像一口气堵在胸膛,怎么都吐不出来。 “上车吧,”见韩惊蛰不开口,夏致主动说道,“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韩惊蛰倒也没客气,直接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夏致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夏致的车还是之前那辆,从前自己上下班代步从来不觉得小,今天只是副驾驶坐了个韩惊蛰,夏致竟然觉得车上空间有些太过拥挤。 韩惊蛰就坐在他的右手边,肩膀离他只有半条手臂的距离。 之前仅有的几次,韩惊蛰坐他的车都是跟大少爷一样坐在后排,唯一一次两人都坐在前面还是最后一次见面。 想到并不想再回忆的事情,夏致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收回。 车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后排架着腿的夏驰暂时还没想到他们俩之间的尴尬,在后面出声说:“哥,你把我们先送回学校吧。” 夏致看了眼时间,“都这个点了,你们宿舍不锁门?” “我出来的时候跟宿管阿姨请假了,回去说一声就想。” 夏致是体谅他哥不喜欢别人在家里留宿,这个点了也不能再回爸妈那里,索性他觉得伤得不重,回学校问题也不大。 “你这脚住学校也不方便,还得上下床什么的。”夏致拿定主意,“你跟我回家住几天,等你好了再回学校,你明天跟导员也请几天假。” “先送你舍友回去。” 夏致安排完,还没等夏驰说话,他身边的韩惊蛰却突然笑了声。 韩惊蛰冷淡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夏致,你跟我有这么不熟吗?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了?” 夏致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整个人都有些被惊到,脚下猛踩了下刹车,车上三人都往前栽了一下。 夏驰在后面默默注视着他们两个,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些怪异。 如果按照上次他哥说的,韩惊蛰只是他曾经带过几天的实习生,那以他哥的职业素养绝对不会记不得对方,也不会再见面时如此冷漠,就算是韩惊蛰当时惹过他哥生气,但夏致一个成年人,想必是不会给韩惊蛰难堪的,至少面子上还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但他们现在的样子,透着一股莫名的尴尬,看起来就好像,好像不是韩惊蛰惹到他哥,而是他哥做了什么事惹到了韩惊蛰,这才在不得不面对韩惊蛰的时候有些失了风度。 夏致盯着前面的红灯,心里跟打鼓似的。 从前他跟韩惊蛰关系还不错的时候他们真挺聊得来的,但自从韩惊蛰对他说过再也不想看见他后,夏致再看到他就有些想逃避。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的抗拒竟然会这么明显。 这时候再改口有些滑稽,叫什么也是个问题。 连名带姓地喊吧,显得关系很一般,毕竟人家也是弟弟的舍友,这次还帮了忙,他作为家属应该有点感谢的亲热。 但要是让他叫一声惊蛰,夏致觉得自己能别扭死,何况后座还有那么大一个弟弟在。 犹豫了半天,最后夏致开口道:“那就先送你回去。” 这下好了,直接用人称代替,比直接叫名字好多了。 这样避重就轻的做法让韩惊蛰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夏致余光扫到他的脸上,感觉他好像无声笑了下。 “可以。”韩惊蛰说。 夏致暂时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当他把车停到宿舍楼下时,韩惊蛰突然说:“我帮了忙,你要怎么谢我?” 这话是冲着夏致说的,而后座上真正被帮了忙的夏驰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无视了。 “我……”夏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也有些懵。 而且这种话,怎么听都很别扭啊,哪怕夏致到现在也没谈过恋爱,但他至少还有直觉,韩惊蛰刚才的话如果忽视主体偏差,真就好似在调情。 很像是热恋的小情侣之间的小小把戏。 “我请你吃饭。”夏致选了一个较为保守的选项。 “什么时候。”韩惊蛰又问。 夏致犹豫着说:“看你时间?” 韩惊蛰倒是毫不客气,“那就明天晚上。” “好,”夏致飞快想着明天的安排,又问:“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安排。” 这次韩惊蛰倒是不挑了,直接说:“随便。” 夏致点点头。 韩惊蛰没再多说什么,看到夏致点头答应后就推开车门下去了。 一直到看着韩惊蛰的背影走进宿舍楼,夏致才反应过来,继续开车回家。 后座被忽视已久的夏驰幽幽道:“哥,你跟我舍友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 夏驰又不是傻的,他直接说道:“你少蒙我了。” “你们是不是谈过?”夏驰语出惊人。 “说什么呢!”听到弟弟那么说,夏致竟然有些羞恼,脸上的温度也升了一些,好在车里光线很暗,夏驰也看不太清楚。 “那他为什么对你有种见到前男友的不爽?”夏驰说,“你好像个负心汉。” 对于哥哥跟他的舍友有关系这点,夏驰接受起来并没有什么难的,毕竟无巧不成书。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我跟他能有什么?” 夏致说完,想起他们确实没什么,连那层窗户纸都没捅破,于是对自己更加坚定,又强调道:“只是同事关系。” 夏驰在后面哦了声,“那你明天吃饭带我吗?” 毕竟这次韩惊蛰帮的是夏驰,要感谢人家本人不去反而是哥哥出面有些太过奇怪,但韩惊蛰刚刚的意思明显就没有夏驰的事。 夏致也不知道韩惊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怕他再语出惊人说出点什么,夏致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单独赴约。 夏驰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八卦。 第二天下午,夏致将选好的餐厅地址发给韩惊蛰。 是一家粤菜馆,离韩惊蛰学校不算远。 夏致发过去后,有些紧张地盯着两人的聊天框。 之前夏致手机摔坏了,现在换的新手机里他们的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第一条消息是昨天晚上他转给韩惊蛰的医药费,现在是第二条。 过了大概两分钟,韩惊蛰那边也发来一个定位,是在隔壁商务区某大厦。 韩惊蛰的消息紧随其后,“我在这里,你一会儿过来接我。” 他的语气让夏致又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韩惊蛰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大少爷。 半年多不联系,韩惊蛰的一条消息让夏致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大半夜给大少爷收拾烂摊子的小夏子。 夏致很苦命地回了个OK。 等下了班,小夏子开着去去接大少爷。 大厦楼底下站着的人身高腿长,一身正经的西装衬得人更加笔挺,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朝他投去目光。 夏致先看到他的后背,等车停在他身边后才发现韩惊蛰怀里竟然抱着一捧花。 夏致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等到韩惊蛰将花送到他手里时,胸腔里那颗心脏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第58章 番外一11 “帮我拿一下。”韩惊蛰举着花从驾驶座的窗户里伸进来。 夏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 韩惊蛰的花直接杵到了他脸上,甜美的花香瞬间将他包围了。 夏致往后撤了撤,让自己和那束花拉开一些距离。 轿车本来就低, 现在车窗被一大捧花堵着,夏致几乎看不到韩惊蛰人。 他无奈只能接了过来,捧着一大束花别扭地坐在驾驶位, 心脏跳得乱七八糟的, 要不是夏致知道自己对花粉不过敏, 差点就要以为韩惊蛰要用花谋杀他。 夏致捧着花平复心情, 韩惊蛰已经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 “快点开车,这里不能停太久的。”韩惊蛰系上安全带说。 “我这样怎么开车?”尽管不过敏,但夏致此刻却好像是真的被花下了毒, 这时候问出来的问题蠢兮兮的。 “什么怎么开车, 放后面啊。”韩惊蛰看他的眼神很像在看傻子。 夏致问完后就后悔了,被韩惊蛰一提醒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他气极败坏地将花扔到了后排座位上,没看准位置加上手劲儿有些大,一大捧花直接歪在了座位上。 韩惊蛰啧了一声, 侧身伸手将花扶正了。 夏致发动车子,脸上还有些挂不住, 也记不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尴尬了, 有些生气地问:“哪里来的花?” 其实他有点想问买花来干什么, 但这听起来有种希望他回答“送给你的”的嫌疑, 于是他自认为巧妙的问道。 韩惊蛰看了他一眼, 像是十分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一般, 说:“抢的。” 夏致:“……” 韩惊蛰看他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笑了下说:“我怎么感觉你比之前变笨了, 乔展是不是在公司压榨你了?” 夏致没想到韩惊蛰竟然会主动提起以前的事, 明明当初是他先说以后不再见的,夏致已经默认他们都忘了从前,这次再见只是偶然。 “没有。”夏致硬邦邦地回道。 韩惊蛰没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副驾驶。 夏致也安静地开着车,车内空调源源不断地吹着冷气,但夏致还是觉得身边韩惊蛰散发的热量太过明显。 一路沉默着到了餐厅,夏致领着韩惊蛰进了包间,将菜单递给他。 韩惊蛰泛着菜单,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选这家?” 夏致一边倒水一边理所当然地说:“公司旗下的品牌,我过来可以打八折。” 韩惊蛰从菜单里抬头,扫了他一眼。 夏致十分无辜,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有什么问题吗? 韩惊蛰问:“你被降职了?还是你又买房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夏致听得一头雾水。 韩惊蛰从前就知道夏致这人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能挣钱也能花钱,从来不肯亏待自己,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他脸上的表情莫名变得沉重起来,好像夏致的变化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菜品陆续上来,夏致盯着一大桌菜和对面的韩惊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现在就坐在他对面,如今两人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总觉得有些奇怪。 “发什么呆,吃啊。”韩惊蛰出声提醒道。 夏致如梦初醒,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夹菜。 为了缓解尴尬,夏致发动基本社交功能,跟韩惊蛰不冷不热地寒暄起来。 “你刚刚怎么在那边,去办事了?”夏致看着他一身西装问。 “没,”韩惊蛰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我打工。” “打工?”夏致愣了一下,半天反应过来,问:“是实习?在哪家公司?” 韩惊蛰说了家投行的名字,“等毕业后会转正。” 夏致有些惊讶,“你学的不是公共管理吗?” “我本科学的金融。”韩惊蛰看他好奇,主动跟他解释起来:“我跟我爸彻底翻脸了,他断了我的经济,我得养活我自己。” 听他说完,夏致又从上到下将韩惊蛰扫量了一遍。当时在宿舍看到他就觉得不太一样,虽然不至于脱胎换骨,但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沉稳了些,原来是发生了那些事。 韩惊蛰的吃相不太文雅,不是说那种很邋遢的不文雅,只是他吃饭很快,而且吃什么都很大口,让人觉得他吃什么都香。 夏致没跟他一起吃过饭,唯一一次见他吃饭还是半年前见他在医院吃早餐。现在正儿八经地看着他吃饭,夏致觉得跟自己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夏致看着他,不自觉也吃了很多,最后两人竟然将一大桌菜基本都扫空了,夏致觉得自己有点撑。 饭桌上的氛围还算不错,并没有夏致想象中的沉默和尴尬。 韩惊蛰会回答问题,也会主动问夏致一些,两个人都没提从前的事,夏致也没问韩惊蛰为什么要找他吃饭。他们就像是普通的同事或者朋友关系,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一起外出觅食,吃了很美味的一餐。 现在他们要回家了。 从包间下来,楼下正是热闹的时候,服务员穿梭在人群之间,不断喊着让一让。 韩惊蛰去了趟洗手间,刚出来就看到站在过道旁的夏致正低着头看手机,旁边送餐的服务员端着明显超出承托力的餐盘路过,脚下突然一滑,眼瞅着就要朝夏致身上洒。 韩惊蛰快步上前,拉着夏致的胳膊把人往后拖了一下。 那碗滚烫的热汤一下子洒在韩惊蛰手臂上。 服务员的惊呼声和碗盘落地的碎裂声一同响起。 韩惊蛰被烫得瞬间收回了手,他拽着袖口就要往上捋。 夏致吓坏了,看到他的动作后立马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傻啊你,不能动。” 他拽着韩惊蛰急忙找到最近的洗手池打开冷水开始给他冲。 餐厅经理跟了过来,认出夏致后开始连连道歉。 “刚刚那个是个暑假工,第一天上班毛手毛脚的,他自己也吓坏了,我让他过来道歉。” 跟在他身后的服务员看起来确实年纪很小,这会儿也被吓坏了,急得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韩惊蛰被夏致抓着手冲凉水,扭头对服务生和经理说了声没事。 夏致却比他还着急,“没事什么没事,那么热的汤。” 韩惊蛰看着他脸上的焦急模样,安抚道:“真没事而,汤是单人份的,我还穿了两层,应该不严重。”至少他现在冲着凉水感觉不是很疼。 冲凉冲了二十分钟,夏致的手一直抓着韩惊蛰,也跟着被浇了二十分钟,这会儿都红了。 韩惊蛰不着痕迹地在他手上摸了摸。 夏致没发现,拽着韩惊蛰出门,准备送他去医院。 一连两天都进急诊科,夏致有些烦躁,等待韩惊蛰包扎期间在外面来回踱步。 韩惊蛰出来时西装外套已经脱了,里面的白衬衫从袖口被剪开,一直到手肘的位置,露出的小臂上缠了纱布。 “怎么样?”夏致焦急地上前询问。 “不严重。”韩惊蛰有些无所谓地说。 夏致总觉得他在逞能。 等从医院出来,韩惊蛰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些不对劲。 夏致问他:“是不是疼了?” 韩惊蛰这次没逞能,点了点头,翻出医生给开的止疼片干嚼了一颗。 夏致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 韩惊蛰接过去的时候手掌握住了夏致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烫伤,韩惊蛰的手掌温度很高,夏致仿佛被他的体温烫到,瞬间将手收了回来。 韩惊蛰捏着矿泉水瓶,无声勾了勾嘴角。 “你这样能回学校吗?”夏致转移话题问。 韩惊蛰原本没想到这一点,但夏致这样问了,他干脆也顺着说了:“不能。” 他说完就直勾勾地看着夏致。 夏致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韩惊蛰毕竟是为了救他才被烫伤的,他于情于理都不能放着人不管。但把人带回家里他又实在别扭,尽管韩惊蛰已经去过一次,甚至跟他躺在一张床上过了。 最后他说:“我给你找个酒店?我今天带身份证了。” 最后这句实在没必要,听起来像是要去开房。 夏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算是发现了,只是过了半年,再次面对韩惊蛰的时候他总是说出来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也不知道是韩惊蛰让他变成这样的,还是真的像韩惊蛰说的他被工作压榨得都变笨了。 韩惊蛰却对他的提议不够满意,直接说:“去你家吧。” “我家不方便。”夏致直接回绝道。 “怎么不方便?”韩惊蛰追着问。 “我弟弟还在呢,我得照顾他。” “可是夏驰早上就说已经被爸妈接走了。” 夏致说不出话来了。 “我是为了救你才被烫到的,如果不是我,被烫到的可就是你了。”韩惊蛰抬了抬被烫伤的右手臂,“我现在行动不便,你照顾我几天不是理所当然吗?” 明晃晃的挟恩图报。 夏致自己理亏,但还是不情愿。 韩惊蛰又说:“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没觉得你这要求有些不礼貌吗?”夏致忍无可忍,他们也不是很熟的关系,夏致觉得换个正常人都不能提出这种要求。 但韩惊蛰明显不正常,他这时候收起他的稳重,重新变成那副夏致熟悉的少爷样子,往后一靠,很无赖道:“我不觉得。” 夏致对他实在无话可说,无奈开着车带人回了家里。 他家其实不是没有第二张床,昨晚夏驰过来他就把卧室让给弟弟,自己去睡了书房的折叠床。 但面对韩惊蛰,夏致没那么好脾气,一进门就冷着脸让韩惊蛰去睡书房。 韩惊蛰看了眼书房里的折叠床,没比学校宿舍床大多少。他想起夏致那张超大号的卧室床,有些羡慕地往主卧扫了眼。 夏致如临大敌,站在卧室门口挡住他的视线,凶巴巴地说:“你想都不要想!” 韩惊蛰收回目光,朝夏致颐指气使起来,“给我拿身睡衣,我要洗澡。” 夏致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他,“你洗什么洗,你那胳膊不能碰水的。” 韩惊蛰点了点头,十分理所当然地说:“所以你来帮我洗。” 夏致想当场把他轰出去,看着韩惊蛰一脸淡定的表情,他也不好表现出来什么,最后没什么骨气地问:“不洗不行吗?” 他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离谱,现在是最热的时候,一天恨不得洗两次澡,而且他们还刚从医院回来,浑身都是细菌病毒。 但一想到要帮韩惊蛰洗澡,夏致一时间都选不出来哪个更能接受。 “你怕什么?”韩惊蛰今天第二次问出来,“都是男人,你帮我洗个澡怎么了?” 夏致看着他戏谑的目光,咬着牙说:“行,我帮你洗。”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同居了[害羞] 第59章 番外一12 给别人洗澡这种事, 夏致自打他弟弟牙长齐之后就没干过了,现在突然要给这么大个活人洗澡,他怎么都觉得别扭。 而即将被看光的韩惊蛰面上却是无波无澜, 好像这是多普通的一件事。 “你先去脱衣服,我给你找身睡衣。”夏致钻进卧室,觉得自己需要提前冷静一下。 从一堆衣服里找出一件自己以前的T恤和短裤, 夏致抱着衣服给自己打气。 一个小屁孩而已, 把他当成跟夏驰一样的弟弟就行。 可即便是弟弟, 我也不会给小驰洗澡吧。 哎呀, 那他也是真的因为自己受伤了呀,这么热的天不洗澡可不行。 不管了,把他当只在泥地里翻滚过的大型犬好了。 给狗洗个澡而已。 夏致鼓完劲儿, 抱着衣服一脸视死如归地出了卧室。 不巧的事, 韩惊蛰此时也刚从浴室出来。 他已经脱了衬衫和长裤,身上只剩一条黑色的内裤,右手手臂上的纱布包的很严实,浑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如牛奶般白皙。 夏致看得愣了愣。 “给我找个保鲜膜。”韩惊蛰站在浴室门口对夏致发号施令。 夏致被他的声音叫回神, 猛地转身跑去厨房翻箱倒柜。 韩惊蛰也跟过来,倚在厨房的推拉门上看他。 尽管夏致背对着他, 韩惊蛰还是从他通红的耳朵察觉到他的情绪。 他微微一笑, 忍不住想夏致真的很可爱, 明明面上装得自己无欲无求的, 结果他都还没做什么居然就开始害羞了。 真够纯情的。 夏致装模作样翻了半天, 调整好情绪后才终于发现保鲜膜一般, 从橱柜最显眼的位置抽出来。 “过来, 我给你缠一下。”夏致头都没抬, 盯着手里的保鲜膜叫他。 韩惊蛰走过来, 将受伤的右手臂抬起来。 夏致依旧不肯抬头看他,冷着脸给他患处缠上保鲜膜。 夏致比韩惊蛰高了半个头,他这样低着头的时候,韩惊蛰目视前方刚好可以看到他完整的侧脸。 韩惊蛰十分心机地没有将手臂伸直,而是微微曲起,夏致动作间不觉离他很近。 韩惊蛰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夏致侧脸和颈间,耳朵尖上的飞绯红非但没下去,反而范围更大了。 韩惊蛰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有些小得意。 等整条小臂都缠紧保鲜膜,夏致如释重负,丢下韩惊蛰自己先迈步朝浴室走去。 韩惊蛰抱着夏致给他找的衣服跟在后面,很欠地问他:“你怎么不脱衣服。” 脱衣服?我脱什么衣服,这特么又不是洗鸳鸯浴! 夏致内心咆哮不已,但他知道自己此刻状态不稳,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他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皱着眉不耐道:“少废话,赶紧洗。” 韩惊蛰被他骂一句,倒也不恼,在他背后弯腰脱了最后一件遮挡。 于是夏致调好水温一转头就对上了赤身裸体并且表情一脸坦荡的韩惊蛰。 夏致愣了一瞬间,紧接着立马闭上了眼睛。 韩惊蛰走了过去,用手试了试水温,但夏致原地不动还提醒他:“你帮我拿着花洒吧。” 夏致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一般转过身来。 他面无表情地拿过花洒,像一个可移动的智能支架一般杵在旁边。 洗澡的时候韩惊蛰倒是没作妖,看夏致不禁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一只手洗澡真的很别扭。 他一只手搓洗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必须要举起来,伸到花洒的范围之外,没过一会儿手就酸了,慢慢滑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被水冲到,夏致眼疾手快地帮他托住了。 韩惊蛰顺势将手滑下来,干脆将手掌搭在他手心里,把他两只手都物尽其用。 夏致啧了声,动了动手腕,倒也没甩开他。 帮他举了半天花洒,夏致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终于肯抬眼看着前面的人。 不得不说,韩惊蛰真身皮肉是真的娇贵,水稍微热点就能给烫红一大片,手指搓洗过的地方也很容易就留下了红红的印记。 夏致忍不住恶趣味地想这豌豆公主平常睡觉是不是要睡两层床垫。 夏致的眼睛随着韩惊蛰的手上搓洗的动作游走,从上到下,从脖子到前胸,接着就到了…… 等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什么在看的时候,已经晚了。 夏致内心的我操还没骂完,韩惊蛰挂着水珠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看什么呢?” 夏致一时间有些卡壳,但看着面前韩惊蛰一脸质问的样子,他立刻就不爽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让我帮忙洗澡的可是你自己,脱干净的也是你自己,我能看什么你能不知道? 怒从心中起,夏致也挂上副戏谑地表情,口气轻浮地说:“小朋友还挺粉嫩。” 韩惊蛰的脸色果然变了。 “你自己脱光了站我面前的,我还能闭着眼不成?”夏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韩惊蛰没想到他适应能力这么强,他牺牲自己调戏对方,结果非但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反被他嘲笑一番。 韩惊蛰气不过,抬手晃了下花洒。 夏致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出,身上瞬间被浇湿了一大片。 低头看着自己湿哒哒的衣服,夏致气急败坏,将花洒直接塞到了韩惊蛰怀里,转身摔门出去了。 洗个澡洗得兵荒马乱的。 韩惊蛰从浴室出来,直接进了书房,没再去找夏致的不痛快。 夏致在主卧听着这边的动静,直听到没声响后才放下心来。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还有些莫名的失落。 夏致枕着胳膊躺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他想这两天和韩惊蛰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态,想韩惊蛰跟从前不一样的态度和行为,想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半年前他给自己的行为定义为短时间内频繁接触导致的情绪上头。 但半年时间不见,怎么都该下头了。 韩惊蛰一个小屁孩,比自己小好几岁,为什么总能一次次拨动他紧绷的心弦呢?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他喜欢得不能自拔? 那应该不至于,他可能只是……只是有些心软罢了。 夏致又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韩惊蛰将花举到自己面前时扑面而来的幽幽花香,韩惊蛰垂着头说自己被他爸赶出家门时眼里一瞬而过的落寞,热汤洒向自己时韩惊蛰眼里不加掩饰的慌乱,这些细枝末节却不容忽视的东西在此刻尽数浮上心头。 夏致安慰自己,人非草木,自己再怎么冷情冷性又不真是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他一向自诩清醒,也觉得自己能拎得清,他只是不明白韩惊蛰这样是要干什么。 挟恩图报也要跟着他回家,故意在他面前做一些并不适合两人关系的行为和动作,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夏致不认为韩惊蛰是喜欢上自己了。 他没这么自恋,也清楚知道自己的毛病很多。 韩惊蛰喜欢的,应该是像乔总一样充满魄力,永远闪闪发光,永远火力满满,干劲十足的人。 而他只是个喜欢窝在自己世界里,除了工作恨不得跟全世界割席的无聊的人。 韩惊蛰和他不应该有更多的关系了。 隐隐约约的,夏致心中想到一种可能,尽管渺小,但一冒头就让他立刻掐死了,他说不清为什么,但即便是面对那微不足道的可能,他还是有些胆怯。 夏致越想越乱,脑子里的思绪控制不住地胡乱飘着,就这么飘着飘着飘远了。 睡梦中夏致脑海中那缕控制不住的思绪依旧在作乱。 他一会梦到半年前韩惊蛰坐在车上用红包砸向他的脸,恶狠狠地说我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 一会儿画面翻转,又变成韩惊蛰拿着花笑眯眯地上他的车,对他说夏致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一会儿又变成了在浴室,这次赤身裸体的不再是韩惊蛰一人,他们赤果着接吻、拥抱,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 夏致的思绪漂浮在半空中,看着浴室里□□的场面,活活被吓醒了。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掀开被子看了眼下身,黏腻湿滑的触感让他几近崩溃。 他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就因为做了梦,竟然,竟然…… 夏致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后半夜,夏致在一次次的崩溃中度过。 第二天早上,夏致顶着一对黑眼圈起了床。 书房敞着门,韩惊蛰叼着牙刷从浴室里出来。 夏致现在还不敢面对他,只能用生气和愤怒掩盖自己的情绪。 他从韩惊蛰身边挤过去,强硬地抢占了浴室,把们甩在韩惊蛰脸上。 韩惊蛰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一大早上就莫名奇妙的。他不是喜欢纠结的性格,想直接找夏致说清楚,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洗澡的事情,他可以道歉。 但夏致一早上起来,直到提着从卧室拿出来的鼓囊囊一大包的垃圾出了门,都没分给韩惊蛰一个多余的眼神。 韩惊蛰在他身后问他:“家门密码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他,夏致连头都没回,咬牙切齿地骂他:“给我滚!” 于是当晚,夏致加完班回到家就看到蹲在门口跟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似的韩惊蛰,和放在他身边的两大包新鲜食材。 “本来还能给你准备丰盛一点的,”韩惊蛰撑着墙站起来,语气有些埋怨道:“你不让我进家门,都这个点了,只能下面条了。” 夏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豌豆公主不知道在门口蹲了多久,脸上被热得出了一层细汗,脖子和手臂上还被蚊子叮了几个红红的包,被挠过后又留下几道印子。 韩惊蛰觉得右臂上的伤口有些痒,耐不住地伸手去挠。 夏致看着他,自言自语道:“你到底要干嘛啊?” 第60章 番外一13 夏致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 韩惊蛰此刻正扶着墙在克服蹲久了猛地站起来的眩晕感,因此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催着他快点开门。 夏致按了指纹解锁大门, 慢吞吞的走进家门。 韩惊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还以为他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一边心里嘀咕他气性真大, 一边换了鞋提着食材进了厨房, 从他眼皮底下闪开。 韩惊蛰洗了手, 将岛台的食材一件件放进冰箱里。 夏致讲究生活品质, 平常也会自己在家做饭,但水平一般,要求不高的西式冷餐还能将就做一做, 换成需要琢磨大中小火和适量咸盐的中式菜品就不行了, 因此他的冰箱看起来没什么东西,至少是没什么有食欲的东西。 韩惊蛰去门口的进口超市买了一堆有机蔬菜回来,还有水果和零食,眨眼间已经将原本空荡的冰箱填满。 “你吃什么卤?”韩惊蛰拿着番茄和青椒问他, “番茄炒蛋还是青椒炒蛋?” 他居然还会做打卤面,夏致被如此接地气的豌豆公主惊到了, 犹豫了片刻后说:“有没有肉?” 韩惊蛰又拿了一盒肉片出来, “那就青椒炒肉吧。” 夏致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会儿韩惊蛰处理食材, 他动作利索熟练, 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 没等他问出来, 韩惊蛰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般, 对他说:“你站着干嘛, 还不去洗手换衣服?” 夏致干巴巴地“哦”了声, 转身走了。 韩惊蛰正在切青椒, 听到他的动静后转身朝他背影看了眼,直觉他的不对不是因为生气。 韩惊蛰动作很快,夏致在卧室换完衣服,原地磨蹭了会儿就听到韩惊蛰喊他出去吃饭。 桌上摆着两碗热腾腾的青椒炒肉面,氤氲的热气让人食指大动。 韩惊蛰从厨房拿了筷子出来,催着他快坐。 等夏致坐下,韩惊蛰也不管他,低头开始吃饭。他好像也是饿极了,面条吃得很香。 夏致坐在对面看着他低头吃饭时露出的毛茸茸的头顶,刚才在门口看到他时心里那股强烈的无力感觉又来了。 韩惊蛰到底想怎样,他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小半碗面下肚,韩惊蛰再抬头才发现夏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都还没动筷。 “你怎么不吃?”韩惊蛰问。 夏致这才拿起筷子,在碗里翻拌了两下。 但也只是两下,他再次停下动作,手还搭在碗沿上,垂着头,无力又无奈地问:“韩惊蛰你到底要干嘛呀?” 韩惊蛰似乎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问:“什么干嘛?” “你说干吗!”夏致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怒火,他抬起头,怒瞪着韩惊蛰,“你赖在我家里,给我送花,给我做饭,又对我耍无赖耍流氓,你他妈还问我干嘛了?” “你想怎么呀啊韩惊蛰,当初不是你说的再也不想看见我吗?我做到了,我没再找过你,为什么你要出尔反尔,你为什么要这样啊韩惊蛰!” 夏致隐隐有些崩溃,他骂完一通,丢下筷子,双手捂住了脸。 过了会儿,韩惊蛰平静的声音响起:“夏致,你知道我想干什么的。” “我他妈不知道!”夏致捂着脸喊起来。 “我想和你在一起。” 韩惊蛰伸长手臂,跨过桌面将夏致捂着脸的手拉了下来。 他看着夏致的眼睛说:“我想和你谈恋爱。” 夏致呆住了,他没想到韩惊蛰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他更没想到的是,韩惊蛰竟然还会拉踩他一脚。 “你也喜欢我的对吧,但是你太胆小了,你不敢说。”韩惊蛰的语气就好像在说看吧我就不一样,我比你厉害多了,他说:“你不敢说,那就由我来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尽管在家庭和亲情关系中长时间被漠视和不被需要,但除此之外,韩惊蛰对待另一种感情直白又明了。 当时在乔展对他刻意的关照之下,他第一次产生出朦胧的好感,他知道那是喜欢。 也许也正是因为他在亲情上的长期缺失,韩惊蛰更懂得直白表达的重要性,尽管得不到回复,尽管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多余的、是不道德的,但他还是会在醉酒后告诉乔展他的喜欢。 现在也一样。 但不同的是,这次他能感受到夏致对自己的喜欢。 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从来没有得到过分毫,但他就是能感受到。 他惊喜于此,也庆幸自己对夏致也有感觉。 除夕的夜晚,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他被赶出家门,天那么冷,又要坐公交又要倒地铁的,但在去找夏致的那段路上,韩惊蛰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对夏致的感情。 比起当初对乔展的那种不求回报的单方面的喜欢,韩惊蛰知道他对夏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对乔展说喜欢时他知道得不到回复,所以只想表达自己的感情。 而面对夏致,韩惊蛰想同样收到来自夏致的喜欢。 他想要他们两人是互相喜欢。 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韩惊蛰喝着牛奶打腹稿,想让自己第一次认真的表白更加正式、更加认真一些。 但等他草稿打得滚瓜烂熟,满心欢喜地出门迎接即将收留他的夏致时,他看到夏致抱着另一个男孩子进了小区。 韩惊蛰不知道那是谁,但他们动作亲密,让人极易产生遐想。 自负如韩惊蛰,他瞬间如同被浇了一头冷水,那次他没敢追上去问个清楚。 那之后,他们很长时间都没再见面,再次碰上却是在gay吧接人时看到他被男人骚扰。 韩惊蛰把他救了出来,问他是不是gay。 夏致先是否认,紧接着又说自己不知道。 韩惊蛰觉得他很可笑,明明已经大半夜带了人回家,明明还跑来gay和人动作亲密,这人现在却说自己不清楚自己的性向。 怒气上头,韩惊蛰当时没有发现夏致脸上真切的疑惑,他觉得夏致玷污了自己的喜欢,也觉得夏致的喜欢很轻浮随便。 他想他真的好失败,为什么每一个他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他呢。 他伤心欲绝,也不想再次被伤害,轻易说出了再也不见。 直到再开学,他推开门看到夏致坐在他的椅子上,而除夕夜被他搂着进了小区的男生成了他的舍友,还叫他哥。 韩惊蛰那一刻重新燃起的希望让他对自己也有过一点唾弃。 为什么还是忘不掉他呢?为什么见到他还是还是会觉得心跳加速呢? 韩惊蛰想了一个月,终于想明白了,他想,他这次真的是很喜欢夏致了。 想要夏致和他互相喜欢的心也再次燃起。 现在一切都摆上了明面。 夏致望着眼含期待的韩惊蛰,觉得有些慌张。 韩惊蛰说的不假,他就是很胆小。 “我……我不知道,”他有些组织不好语言,说得磕磕绊绊的,“我不想谈恋爱。” 韩惊蛰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样子。 他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夏致的眼神躲闪起来。 韩惊蛰抓着的他手腕的手掌紧了紧,强硬地让他跟自己对视。 “你喜欢我吗夏致?”韩惊蛰对他强调:“不许对我撒谎。” 夏致盯着韩惊蛰的眼睛,败下阵来,认输一般:“喜欢。” “你喜欢我,但是不想谈恋爱,是这样吗?”韩惊蛰向他确认。 夏致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我,我对亲密关系很排斥,我曾经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别人,我觉得我喜欢自己就够了。我从来没想过谈恋爱,也没想过未来,我……” 夏致嘴唇哆嗦着,有些说不下去。 韩惊蛰替他说完:“你在害怕,对吗?” 夏致盯着他,片刻后点了点头,样子有些垂头丧气。 “我见过很多不幸的婚姻和恋爱,我对爱情没有向往,我也无法想象恋爱的感觉,我好像……没有爱人的能力。” “不是的。”韩惊蛰打断他,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你有,你让我感觉到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可我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但你对其他人这样只是出于你的人品和性格习惯,和你对我是不一样的,”韩惊蛰认真分析道,“你对我好,是因为你喜欢我,或许还有可怜或者其他什么的,但这是不一样的。” 夏致有些茫然:“是吗?” 在人前处理能力一流的夏特助此刻像个迷茫的小学生,对于自己的感情没人有教过他那是什么,他不像韩惊蛰可以无师自通,他需要被人引导。 韩惊蛰正在做这件事。 “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试什么?”夏致有些紧张地问,显然他清楚韩惊蛰说的是什么。 韩惊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他手腕的手改为和他十指交握。 “试一试和我谈恋爱,如果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们就……” 夏致突然很紧张,他大声说:“我不要!” 韩惊蛰被他突然甩开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反应。 “我不要试一试就分手的那种恋爱。” 那样的恋爱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无用。 韩惊蛰反应过来,重新握上他的手,笑着说:“谁说要分手了?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不一样,那你就告诉我,我来调整,反正你比我还笨,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做。” 夏致竖起眉毛,“我哪里笨了!”都这时候了他竟然也不忘抓重点。 韩惊蛰不依不饶,“本来就是啊,我如果今天不说你打算憋的什么时候?真的等我们死生不复相见的时候再反悔?” 被他揭穿,夏致脸上有些挂不出,他抽出自己的手,骂了他一句。 韩惊蛰跟着他起身,“你还没答应我。” 夏致红着脸,不想说。 韩惊蛰却一定要他说出来,夏致甩开他抓来的手,他突然握着小臂痛呼出声。 夏致以为碰到他伤口,吓坏了,立刻变了脸色上前查看。 韩惊蛰威逼利诱,“你快点答应我,不然不给你看。” “你他妈有病吧。”夏致不知道他做这种事情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但韩惊蛰捂着不知道怎么样了的胳膊,目光急切地看着他,让他必须今天给他回答。 夏致眼一闭心一横:“试试试!” 韩惊蛰这才高兴了,撒开手给他查看。 夏致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撩开他的纱布,看到被处理过的水泡渗出了组织液,立刻找来了药箱给他换药。 韩惊蛰坐在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腿上让他处理。 夏致像对待复杂文件一样,认真按照医生交给他的手法给他清理伤口。 韩惊蛰望着他的认真的眉眼,遵从自己的内心朝他倾身,在他紧抿着的唇瓣上亲了一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番外一14 韩惊蛰靠过来的动作太过突然, 夏致被唇瓣上的温度吓了一跳,手里捏着的棉签都拿不稳,手一抖就掉了下来。 “你干什么?”夏致浑身僵硬, 瞪着眼睛呼吸急促地问动手动脚的韩惊蛰。 韩惊蛰一脸理所当然,“我亲我男朋友有问题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多,倒是那双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欣喜。 夏致僵着手脚, 后知后觉地对自己的反应有些羞耻。怎么说他都比韩惊蛰大好几岁, 现在不过是被亲了下嘴唇, 怎么就这么大反应,一副好似被他调戏的样子。 “你要提前说。” 夏致给自己找借口,顺带着给韩惊蛰立规矩。 不过他还没这么快适应两人身份的转变, 底气还有些稍稍的欠缺, 为自己稍微辩解了一下:“你这样突然袭击我不适应。” “我要亲你了。” 韩惊蛰没给他反应时间,几乎是在他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就说出来。 夏致刚刚接收到信息,唇上的热度就再次袭来。 不一样的是,韩惊蛰这次并没有浅尝辄止。 他微阖着眼睛从下往上亲过来, 看夏致的眼神满是他不曾对外展示的柔情与喜爱。 夏致被他眼中的情绪蛊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搭在韩惊蛰手臂上的手掌下意识微微抓合了下, 应该是有碰到他的伤口, 但韩惊蛰却没有精力去管手上的伤痛,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吻中。 夏致的嘴唇很软, 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和温热, 将韩惊蛰吸引得愈发深入。 呼吸换气之间两瓣紧抿的双唇微微张开, 韩惊蛰抓住机会, 动作间更加强势。 陌生的触感和陌生的气息让闭着眼的夏致有种醉酒的微醺感觉, 心跳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热,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发酵,即将破土而出。 客厅里的喘息和唇舌搅动的声音愈发明显,夏致从一开始的僵硬到最后的适应,甚至说主动,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从未想象过的事情如今真实发生,新奇又刺激,让人回味无穷,不舍得分开。 两人唇角都沾着晶莹的湿痕,唇瓣分开后又很快额头相抵,呼吸交缠着,气氛也跟着升温。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先打破这氛围。 最终还是夏致受不住,主动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般说:“还没换完药。” 刚才接吻时太过投入,他脑子一片空白,手上动作也没收着,几次都碰到他的伤口,此刻他才反应过来,有些着急地去看他的手臂。 韩惊蛰却明显不在意,又将他拉回刚才的事情中,问:“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夏致打算蒙混过关,推着压在他身上的人起开。 韩惊蛰没他力气大,被他推着重新坐好了,但依旧不依不饶,“和我接吻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夏致还真说不出来怎么样。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跟人亲嘴,那感觉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道不清,于是他只能再次开始糊弄大法:“就那样吧,挺好的。” 说完,他也不管韩惊蛰的伤了,直接将药膏扔给他,让他自己擦一擦。 “我睡了,明天还得上班,你也早点睡。” 夏致逃也似地跑回了主卧,韩惊蛰在后面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倒在沙发上回味刚才的滋味。 夏致真的很可爱,他这种可爱的样子估计全世界也就只有自己能看到了。 可爱的夏致此刻正在卧室一脸紧张地盯着门,生怕那兔崽子不做人,在他这儿乘胜追击耍流氓。 过了会儿,韩惊蛰的脚步声朝卧室走来,夏致立刻掀开被子上床,假装无事发生。 不过韩惊蛰也并没有想干什么,只是走到门口问他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你刚刚没怎么吃,不过面已经坨了,你还想吃点别的什么吗?” 夏致现在哪里还感觉得到饿,冲门外嘟囔了两句就重新缩回被子里。 韩惊蛰在外面也没什么动静,说了声知道了就离开了门口。 夏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边回想刚才的细节,一边唾骂自己的表现,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扳回一局,不能总被这小子牵着走。 第二天,夏致被生物钟叫醒,出来洗漱时才发现韩惊蛰居然在厨房准备早餐。 大少爷会做饭已经属实稀奇了,居然还会一大早起来准备爱心早餐,夏致清醒过来,决定上前逗弄一番,以挽回自己昨晚的失态。 “做什么呢?”夏致靠在厨房门边问。 韩惊蛰正在捣鼓他的咖啡机,不过看样子是不太顺利。这个咖啡机的型号不太常见,是他从国外淘回来的复古款,观赏性和实用性成反比。 韩惊蛰头也不回地骂,“你这什么破烂,到底能不能用。” 听语气显然是已经不耐烦了。 夏致走上前,一拳头砸在咖啡机顶部,半秒之后堵塞的嗡嗡声消失,咖啡液从下方缓慢流出。 韩惊蛰被他这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惊到了,一抬头,又被夏致身上的装扮惊到了。 夏天穿得薄,夏致在家就穿一身短袖短裤的睡衣,此刻因为刚起床还松散着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来。 韩惊蛰将他从上大量到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夏致不人模狗样的时候,一时间有些看呆了,眼神也逐渐放肆。 夏致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在明白他看什么之后用刚才砸咖啡机的拳头在他头上砸了一圈。 “你往哪看呢?” “我不能看吗?”韩惊蛰一脸无辜。 夏致掐着他的脸颊将他头抬起来,警告一般道:“给我注意点,你刚才的眼神跟个流氓似的。” 韩惊蛰干脆也不装了,朝他迈进了一步就要彻底耍流氓。 好在夏致这次已经有了防备,没让他得逞。 韩惊蛰看着他戒备的姿态,勾了勾嘴角,喊他:“哥,可以要一个早安吻吗?” “你叫我什么?”这个称呼对他俩来说不算什么好的回忆,此刻叫出来足以让夏致浑身起鸡皮疙瘩。 韩惊蛰却不觉得,又叫了声:“哥。” 夏致是有弟弟的,但这个称呼从弟弟夏驰嘴里出来和从面前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嘴里出来,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夏致调戏人的想法最终破灭,被韩惊蛰这两声哥叫得站都站不稳,又被韩惊蛰抓住机会抱着吻了好久。 一早上过得太过慌乱,夏致开车送韩惊蛰上班的时候脸色很臭。 韩惊蛰不解,撑着脑袋问:“我不是都提前跟你说了,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夏致在拥堵的早高峰艰难超车,路怒症都洒在副驾驶身上。 “你整天对我耍流氓很得意是吧,我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这么坏。” 韩惊蛰觉得他骂人骂得也很可爱,进一步使坏道:“夏致你也太纯情了吧,如果接吻都算耍流氓,那以后我上床算什么?” 光天化日的,韩惊蛰真的是脸都不要了,夏致想。 他将车停在韩惊蛰公司前,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韩惊蛰眼疾手快,一手按开安全带,一手去捞夏致的后脑勺。 “韩惊蛰,你个……” 夏致的骂声都被堵了回去,只能将语言暴力转化为行动暴力,锤得韩惊蛰后背闷响了两声。 “真可爱。”韩惊蛰留下一句评价,推开车门快速下了车。 独留夏致一人在车内无能狂怒。 回到公司,每天都当好好先生的夏特助难得没对着每个人喊早安,而是沉着一张脸躲进办公室。 其他人嘀嘀咕咕,猜测夏助理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许秘从隔壁过来跟他对接老板的行程单,也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怎么了?一大早上这么大火气。” 夏致运了运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不能说自己被个小屁孩连续耍流氓耍得恼羞成怒了吧。 “没事儿,被只狗追着咬了几口。” 许秘大惊失色,“啊?!严不严重啊,哪里来的狗,被咬了要去防疫站打狂犬的呀。” 夏致摇摇头,“没事儿,家养的,欠收拾了而已。” 许秘还想多劝几句,她知道城郊有所宠物训导学校,可以帮助纠正家养宠物的不良习惯。 还没来得及张口,夏致抬头递给她文件的瞬间,许秘眼尖地从他动作间抬起的领口处看到了几个过于暧昧的红印。 这种地方,这么明显的齿痕。 难道说这就是他被“狗”咬的地方? 我靠! 许秘内心一片惊涛骇浪,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接过文件后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短短一天时间,等下午下班时,夏致家里养了只疯狂的小狼狗这件事就传遍了全公司。 大家看夏助理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夏致被人盯得心里发毛,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韩惊蛰催他来接的信息。 夏致不再管公司同事暧昧的眼神,低着头边回信息边朝停车场走去。 韩惊蛰:【我下班了,你快点来接我。】 夏致:【我是你司机吗?你少没大没小的,自己坐地铁去。】 韩惊蛰:【你是我男朋友,这是你的义务。】 夏致:【那我的权利呢?】 韩惊蛰:【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 夏致:【我想让你滚。】 韩惊蛰;【这个不可以。】 韩惊蛰:【哥,你快点来吧,今天上班累死了,我想快点见到你。】 夏致要骂人的话发不出去了,他勾了勾嘴角,将输入框里的文字依次删除,发过去一句:等我。 和韩惊蛰的这段恋爱比夏致想象的要顺利,他以为自己要很久才能接受他们的关系,但没想到仅仅是一天,他已经深切体会到了恋爱的实感。 和韩惊蛰的亲密接触并不令人讨厌,甚至让他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第62章 番外一15 韩惊蛰手臂上的烫伤恢复了一个多星期就撤掉了纱布, 前几天触目惊心的大水泡破掉后整块皮肤变得有些皱缩。 夏致满眼心疼地抱着他的胳膊看了半天。 韩惊蛰没觉得有多大事,但他还是很乐意看夏致对他露出这种表情的。 他故作轻松道:“行了,又没什么大事, 看你心疼的。” 夏致也没想太多,脱口而出:“我能不心疼吗,这么大一块伤, 到时候会留疤的。” “留就留呗。”韩惊蛰对外表向来不是很在意, 何况这都不是在脸上。 “那不行, 这么好看一条胳膊留个疤多难看啊。”夏致捏着他手肘处白皙嫩滑的皮肉, 叹息道。 说完还不忘叮嘱他:“给你买的祛疤药记得要涂,一天两次,涂完给我发照片检查。” 说起这个, 韩惊蛰又开始不乐意, 夏致非说他住书房不方便,让他撤了纱布后就滚回学校去住宿舍。 韩惊蛰于是故意气人道:“我肯定会忘。” “我到时候提醒你。”夏致主动出招。 “不想自己涂。”韩惊蛰见他不明白,干脆摊牌了,毫不愧疚地说:“我很懒。” 夏致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好意思说。” 韩惊蛰眼神幽怨,抓着车门把手不肯下车, 坚持道:“我想在你家里住。” 夏致故意没提起这茬就是为了避开他这要求, 但他忘了韩惊蛰从来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他不给的也能主动来要。 “不行, 你个学生就该住宿舍。”夏致义正言辞地当大家长, “别跟我这儿装什么需要照顾的, 我弟脚都伤那样了人前天就回去了, 你还是学长呢, 你好意思吗你。” 随即, 他又想起什么,点着韩惊蛰的脑袋提醒他,“回去管好你的嘴,让我弟知道了什么你就死定了。” 韩惊蛰没要到自己想要的,脸色很臭,嘴巴紧抿着,面对夏致的警告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连平常下车前都要有的离别吻都不要了,推开车门就下了车,离开的背影带着怒气。 夏致看他这什么都写脸上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他摇摇头,对车机导航说了个家具城的位置,朝着导航开过去。 韩惊蛰被夏致撵走后这几天都冷冷淡淡的。 夏致每天早晚提醒他去涂药,他回复得不咸不淡,有时候哦一下,有时候说知道了,或者干脆就甩一张照片过来,什么话都不说。 夏致这几天忙着收拾家里,知道他有小情绪也没时间哄,由着他自己生闷气。 某个工作日晚上,夏致提醒完韩惊蛰涂药,见他半天也不回复,干脆给弟弟夏驰拨了个视频过去。 夏驰很快接通,画面里夏驰正架着脚坐在座位上吃西瓜。 他的床位在韩惊蛰的斜对过,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韩惊蛰床下的桌子上扔着个书包,看不清有没有人在。 夏致问:“你舍友呢?宿舍就你一个人?” 夏驰扔掉啃完的西瓜皮,抽了纸巾擦擦手,没想太多就如实回答道:“齐哥出去了,其他都在。” 齐哥就是那位研一的学长。 这么说韩惊蛰已经回来了,这会儿说不定就在宿舍里。 夏驰没带耳机,夏致故意提高了点声音说:“你那脚怎么样了?今天吃药没啊?” 夏驰那脚都没骨折,又在家里养了好几天,当然不用吃药了,这话问的也不是他。 “哥,我本来就不用吃药的。”夏驰以为哥哥上班上糊涂了。 “哦,那我记混了吧。”不是记错,是记混了。 “还是你省心。”夏致阴阳怪气地夸奖道。 夏驰总觉得有点别扭,但看他哥神态自若也说不上来什么。 这时候斜对面的床上终于传来动静,夏致看到韩惊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迅速地下了床,从书包里翻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坐在下面开始捣鼓。 夏驰很快被哥哥家里的环境吸引,新奇地问:“哥你换沙发了?” 夏致拍了拍身下黑色的全皮沙发,自然道:“是啊,今天刚送到的,还不错吧。” 夏致的房子是新房,装修时全套家电家居都选的最好的,当时夏致还说至少要用十年,现在居然没两年就换了新的。 “怎么突然换了沙发?”夏驰不解,“之前的那个不是挺贵的吗?坏了?” “我觉得那个有点小了,躺不下。” 夏致并没有在沙发上躺的习惯,之前的沙发就是的中规中矩的三人位,这次这个明显比之前的宽敞了不少,躺下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夏驰不明白,但后面某位边给自己涂药边竖着耳朵偷听的韩惊蛰不淡定了。 夏致不喜欢躺沙发,他可是很喜欢在沙发上窝着,之前跟夏致在沙发上接吻时他还抱怨过他的沙发太小了点。 夏致当时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嫌小你找个大点的。 现在为什么突然要换沙发?是因为我吗? 韩惊蛰的心逐渐鼓噪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咆哮着要立刻见到夏致。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舍友从洗漱间回来,看他穿衣服纳闷道:“韩哥现在出去吗?” 韩惊蛰嗯了声,说:“去找我对象。” 他声音不小,夏致在电话这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达到目的后,也没了联络兄弟感情的必要,夏致随意嘱咐了几句就草草收了线。 韩惊蛰的动作很快,夏致洗了个澡出来他就已经打开了家门。 韩惊蛰气喘吁吁,一看就是一路从门口跑上来的。 夏致看他这样还要装,脸上挂着笑问:“大半夜跑过来干嘛,不是都不理我了?” 韩惊蛰没回答他的问题,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新沙发。 除此之外,夏致家里还有一些地方做了一些改动,添置了一些东西,也挪动了原来的位置。 书房的门敞着,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重新做了布局,韩惊蛰之前睡的沙发床已经收起来了,靠窗放着的办公桌变成了加长的,上面新增了一台电脑。 主卧里的床品也变了模样,床上的枕头从一个变成了俩。 夏致买房和装修的时候都没考虑过这家里会有第二个住进来,所以当初的设计都做了独居适应,但韩惊蛰要住进来,有些地方确实需要改一改。 夏致忙活了一周多才差不多弄完,每天下班都要跑家具世界,忙得都昏头了还要被韩惊蛰这臭小子甩脸色,原本想着见到他要好好收拾一通,但现在见了人,夏致又觉得不舍得。 “为什么换沙发?”韩惊蛰盯着夏驰问,脸上的期待太过明显。 夏致抱胸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很难养啊韩惊蛰。” 说着埋怨的话,但语气却宠溺得不像话。 韩惊蛰扔掉书包,跟条撒欢的小狼犬似的朝夏致飞扑过来。 夏致惊呼一声,被他扑到在沙发上。 韩惊蛰热乎乎地吻着他的脖子,语气里的欢喜压都压不住,“哥,谢谢你,我好喜欢!” 说完他还抱着下着在沙发上滚了一圈,新沙发足够宽敞,他们两人抱在一起躺着都不会掉下去。 “喜欢什么啊?”夏致故意道,“这沙发我也挺喜欢的。” 韩惊蛰笑着吻他,十分黏糊地说:“我喜欢你。” 夏致十分受用,被他抱着在沙发上滚着亲。 亲得嘴唇都麻了两人才分开,韩惊蛰躺在他怀里,问他:“你赶我走就是为了这些吗?怎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还能算惊喜吗?”夏致看他的眼神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韩惊蛰吃味地讲:“你到底谈没谈过恋爱,我看你还挺会的,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呢。” 夏致啧了声,在他侧腰掐了一下,“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谁能跟你一样不要脸又爱耍流氓,不答应就不走的,我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你手里了。” 以前不是没人追求夏致,就像陆凯说的他们经常要帮着传话送东西的,但夏致从没搭理过,大多数正常人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散了。 韩惊蛰这样穷追猛打的非正常人类属实是第一次见,他会栽也很正常。 而至于这些惊喜手段,只不过是夏致爱人的正常表现。 韩惊蛰心里美滋滋的,高兴的同时也有点酸。 原来真正体会到被人爱着的时候是真的会想落泪。 夏致看他泛红的眼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问:“又怎么了宝贝?” 韩惊蛰眨了眨眼,收回一包眼泪,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再次吻上他的嘴唇,含混着说着谢谢。 夏致不想要感谢,于是更加用力地堵住了他的嘴。 两个人在沙发上抱作一团,彼此的身体反应十分明显。 夏致不愧是金牌助理,学习能力不是盖的。 刚在一起的时候连接吻都适应不了,但韩惊蛰带着他体验了更多后他现在已经进化了许多。 之前韩惊蛰住在这里的几天两人不是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只是都没做到最后,不过互相抚慰这种事情也不是只有一种方法。 两个人互相抱着蹭着,眼看着就要滑下沙发。夏致眼疾手快,将韩惊蛰捞过来,换了个姿势压在他上方。 客厅的光线太过明亮,韩惊蛰的反应尽数落在夏致眼里。他手上动作不停,看着韩惊蛰的反应随时调整力度,很快就将两人都送至顶峰。 耳鬓厮磨间,韩惊蛰还有些微微发抖,他颤着声音小声说:“我书包里有东西。” 韩惊蛰一直都很心急,之前有次被夏致以家里没有为由挡了回去,之后他每次都在书包里备着,就是还没找到机会用就被撵出了家门。 这次终于能派上用场。 “你怎么这么着急。”夏致笑他。 韩惊蛰对于这种事情并不羞涩,“我喜欢你,想和你做,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夏致当然想,但他原本没想在今天的,明天是工作日,两个人都得上学上班。他也是第一次,自己并没有把我做得不过分,准不能明天都旷工旷课。 但韩惊蛰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用足以蛊惑人心的声音说:“一次也可以,我真的很想和你做。” 夏致觉得自己再忍耐就不礼貌了,他抱着韩惊蛰起身,把人挂在自己身上,从韩惊蛰书包里翻出他准备好的套和油。 韩惊蛰抱紧他的脖子,听到他低笑了一声,猜到他要说什么,先一步打断了他。 “店里只剩这一款了,不是我喜欢。” 夏致看着手里粉色的包装盒,笑得很放肆,“没关系,我很喜欢草莓味,跟你很配。” 草莓味的韩惊蛰被摔进大床里,新换的四件套柔软又亲肤,散发着好闻的洗衣液味道,不过很快就沾上了更多奇怪的味道。 夏致对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第二天早上,当闹钟响起第三次,韩惊蛰还是没能清醒过来。 他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手机跟两人的老板都请了假,接着身边的人又开始闹腾,以为他要走,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夏致无奈,重新躺回去将人抱在怀里。 韩惊蛰眼睛睁开一条缝,夏致凑上前亲了亲他的眼睛,柔声哄道:“睡吧,我在这儿。” 韩惊蛰终于安心,跟夏致一起毫无负担地重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做了!!! 第63章 番外一16 同居这种事情, 对韩惊蛰来说是一回生二回熟。 第一次进夏致家里就睡了人家的床,之后又被安排去睡书房,现在兜兜转转又被夏致抱到主卧的大床上。 对此韩惊蛰接受良好, 适应过程极其丝滑。 当然,这也少不了夏致这个主人的默认和纵容。 在韩惊蛰彻底搬进来之前,夏致不是没有过犹豫。自己什么毛病他自己清楚, 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他总是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为此他也曾开导过自己几句。 然而等韩惊蛰真的搬进来, 夏致惊奇地发现这大少爷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豌豆公主虽然时常娇气, 但在家里很是勤快,而且生活技能并不比夏致少。 夏致有时候加班回来一进门就能看到韩惊蛰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虽然不是什么复杂的菜式, 但色香味俱全, 对于一个加班得头昏脑涨的社畜来说,没什么比这更能抚慰人心的了。 周末的早上,不睡懒觉的韩惊蛰会起来大扫除,夏致总是在吸尘器嗡嗡的声音中被吵醒。 看着忙碌的韩惊蛰, 夏致皱起眉头,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他告诉韩惊蛰没必要做这些事情, “家里有家政定时上门打扫, 家务不用你做。” 韩惊蛰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不要有负担, 我没有给人当保姆的爱好, 只是我习惯如此, 我在家里也这样。” 夏致奇道:“紫竹山上会有主人亲自动手打扫家庭卫生?” “那里当然不会, ”韩惊蛰自己划清界限, “还有我也不是那里的主人。” 他单手推着吸尘器, 随意地跟夏致聊起自己在国外的那几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动手,做菜和做家务是每个留子的必备技能。” 夏致想起自己在美剧里看到的奢靡场景,努努嘴不太相信韩惊蛰的话。 韩惊蛰及时打住他的想象,表明自己的清白,“我要是真过成那样我爸早上通缉名单了。” 坐到那个位置,身边多少双眼睛盯着,只要还想保住项上人头,明面上就不敢太过猖狂。 “那你妈呢?她也不管你?”夏致可是见过他母亲,那位夫人手腕了得,想来并不会缺自己亲儿子的吃穿用度。 “管啊,但我没要。”韩惊蛰说得云淡风轻,“我当时还小,有点中二,总觉得自己不用靠他们也能活下去。” 他有些惋惜道:“换成现在肯定不会了。” 注意到夏致脸上的神色,韩惊蛰关掉吸尘器,洗了手回来跟他解释:“但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惨,我只是拒绝了他们找人照顾顺带监视我的提议,至于其他方面,我一个月零花钱说不定能顶你一年房贷了。” 夏致被他戳到肺管子,刚才的怜悯瞬间收得一干二净,感觉自己刚才的心疼实在是多余和无用。 被气到的夏致开始作威作福,指挥韩惊蛰去换床单。 以前都是结束后夏致把人抱到一旁再去换床单,但昨晚闹得有些晚,结束时韩惊蛰眼都睁不开,被抱去浴室清理的时候就十分不情愿,放回床上后再动就要作势咬人,夏致实在不敢动他,这才留到过夜。 “上面都是你的东西,你可要好好洗干净。”夏致已然被韩惊蛰传染,变态起来脸都不红,“不然家政阿姨问起来,我又不好说是某人太不禁弄,随便碰碰就要流水。” 弄出脏东西当然不只有韩惊蛰自己,不过夏致的东西都在他里面,昨晚结束已经被及时清理干净。 韩惊蛰难得没有跟他斗嘴,对着面不改色跟自己讲荤话的夏致,他竟然有种成功把人拉下水的满足感。 要是半年前告诉夏致他有一天会变成这种变态,夏致定然会二话不说将人扭送警局,并且严肃控告他诽谤加侮辱。 半年前的夏致想不到的事情有很多,会和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也算一种。 初冬的时候夏致去外地出差,在家里独自晃荡的韩惊蛰打开夏致的影碟机,翻了几张珍藏的电影光盘放映。 第二天早上跟夏致视频通话时,韩惊蛰睁眼还是躺在沙发上。 夏致皱着眉问他:“大冷天怎么睡沙发上,冻感冒了怎么办?” “没感冒。” 韩惊蛰揉着眼睛坐起来,给夏致看播放结束的定格画面,顺带将锅甩去对面,“你这什么电影连字幕都没有,说台词跟念咒似的,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夏致看他拿自己用来收藏的光盘看,哭笑不得,“你倒是会挑,这是原版光碟,看不懂很正常,等我回去给你找翻版的看,很有意思的。” 韩惊蛰对看电影兴致并不大,昨晚也只是一个人太无聊,但还是不着痕迹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夏致如实回答:“这边事情还没结束,乔总明天回去我还得再留两天。” 见不到人韩惊蛰有些心烦,听到夏致说他要留在这里善后就在心里骂乔展压榨员工。 夏致看他脸色不虞知道他想什么,故意逗他问:“这么想我啊?好感动。” 韩惊蛰刷着牙,斜睨了屏幕一眼说:“比你想我多一点。” 夏致反应一瞬,被他突然的情话弄得有些脸红,无意与他争辩谁想谁多一点这种傻问题,只留下一句“乖乖等我”就挂了电话。 返程那天京市突降大雪,夏致的航班改了又改,但三天之内落地本市的航线全部标红取消。 给韩惊蛰打电话通知时,夏致听到他用有些失落的声音说:“没关系,安全第一,晚两天再回来吧。” 夏致“嗯”了声,挂了电话后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闭眼全是韩惊蛰在家等自己的画面,想象着他跟条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夏致心下一痛,又开始查看其他中转航班。 最后经过两次极限国际中转和近七个小时的高铁奔波,夏致还是在第二天晚上冒雪回了家。 家里客厅关了大灯,开了观影模式的氛围灯。 韩惊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抱着膝盖眼巴巴地盯着看不懂的电影画面。 被开门声音惊动,他转过头去看,夏致犹如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夏致笑着看他,看到他瞬间亮起的眼睛想原来书上说的不是骗人的,心动和喜爱真的是藏不住,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露出来。 韩惊蛰朝他扑过来的画面熟悉地让人安心,怀抱被填满的同时,夏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空虚多年的心房也被填得严丝合缝,再容不下其他。 夏致抱稳他,来不及顾忌自己身上的寒气,只想将人摁在怀里一遍遍诉说思念。 韩惊蛰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没办法,我太想你了。”夏致毫不避讳,直白地告诉他,“想到你自己在家没人管就心痛得受不了。” 收到他不加掩饰的情话,韩惊蛰也将绵绵爱意宣之于口:“夏致,我真的好爱你。” 无人想起还在放映的电影,沙发上交缠的两人恨不能抵死缠绵,喘息声混着缠绵爱语在听不懂的外语台词间太过突出动听。 等一切偃旗息鼓,夏致兑现承诺找出近年翻版的电影版本放映,抱着被弄得有些发软的韩惊蛰窝在沙发上看。 韩惊蛰刚刚消耗了大量体力,好在面前的茶几上放满了夏致出差带回来的特产零食。 于是啃咬的咔滋声混在能听懂的英语台词间此起彼伏。 这样严重影响旁人观影体验的行为并没有受到身边人的谴责,夏致甚至纵容地亲手将零食喂进他嘴里。 夏致有一个专门的文档做观影记录,每次看完一部影片后都会写下几行观后感,重刷后也会及时更新感受。 这次他打开文档,犹豫了许久,最后在韩惊蛰喂他吃零食的时候敲下一行字。 “想和他把所有电影都再看一次。”- 元旦前,韩惊蛰拿到投行的转正offer,结束了一年的实习,回学校专心准备毕业论文。 面对不熟悉也不热爱的专业,韩惊蛰跟大多数学生一样,光是开题就做得很抓狂,每天在书房跟拉磨一样憋出几行字,然后晃荡着出去找事做。 夏致看他一天拖了三次地,擦了两遍窗,终于忍无可忍将他送去图书馆上刑,路上还不忘数落他。 “你还高材生呢,那么点东西怎么就写不出来了。我看你就是在家不够沉浸,你去图书馆坐坐,看看人家怎么写的,说不定就写出来了。” 韩惊蛰一脸不情愿,开始找茬,“你那么厉害你帮我写了算了。” “我特么每天忙死了我还给你写论文,”夏致被他气得够呛,很严厉地批评他:“你知道你这种想法这叫什么吗?这叫学术不端!你还想不想要学位了。” “本来也不是我想要的。”夏致在一旁嘀嘀咕咕,见说不动夏致又转头装起可怜跟他提要求,“那你晚上来接我吃饭,我不要吃食堂。” “你还挑三拣四起来了,我看你以前吃得也挺好的,怎么现在不能吃了?” “以前那不是没你嘛,”韩惊蛰哄人的话张嘴就来,“现在有你了我就想吃你做的饭。” 见夏致表情松动,他又添油加醋,“还想跟你一起吃。” 这些话都照着夏致心窝子上说,他怎么可能不动摇,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五点半我来接你吃饭。” 韩惊蛰笑脸还没扬起来,下一秒夏致就说:“吃完你回去接着写,晚上十点才准回家。” 韩惊蛰彻底笑不出来了。 期末周的图书馆人满为患,韩惊蛰找到夏致给他预约的位置,心情犹如上坟一般拿出电脑开始写报告。 一直写到五点半,韩惊蛰头昏脑胀地下楼去找夏致吃饭。 夏致提着保温盒,给他带了自己在家做的饭菜,后座上还散着几沓资料。 韩惊蛰拿起来看,发现是他论文选题相关的文献。 夏致虽然不可能帮他写论文,但作为学习能力超强且手握多项技能的金牌助理,最后还是忍不住化身贴身男友给他搭了把手。 主要他也是实在受不了韩惊蛰天天被论文折磨的样子了,自己精心养着的、花骨朵似的宝贝怎么能被这些事情轻易摧残了呢? “给你找了点文献资料,重点地方我都标出来了,你看看能不能用到。” 不管能不能用到,夏致这份心韩惊蛰都收到了,他扑上去,狠狠亲了夏致两口表示感谢。 “啧,你给我老实点。”想起这还是在他学校里,夏致有些羞恼,“被人看见了我可丢不起这人。” “大晚上的谁能看到。” 冬天黑得早,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夏致的车停得也靠里,前面有一排车当着,后面就是小树林,不仔细看没人能注意到这里。 夏致拿出饭盒,还没打开就听见左侧玻璃被敲响了。 他心里一惊,抬头去看,只见弟弟夏驰的脸出现在窗外,正一脸疑惑地透过车窗望着他。 夏致:草…… 【作者有话要说】 小驰:终于被我逮到了! 第64章 番外一17 夏驰其实很早就发现了韩惊蛰和他哥之间的不对劲。 刚开学的时候他在宿舍整理床铺, 一转头就看见这俩本应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正互相瞪眼,气氛僵硬尴尬,怎么看怎么奇怪。 之后被他问起来, 哥哥当时倒也没掩饰,解释说他舍友是之前带过的一个实习生。 但夏驰又不傻,哪有见到前领导不是绕开走, 反而跟盯前男友一样盯着看的实习生? 而且说到实习生, 夏驰想起来去年过年时在家里哥哥有次大晚上躲在阳台打电话, 也曾扬言对面是手下的实习生。 当时父母看他表情都觉得蹊跷, 还叫他过去打探情况。夏驰当时就猜测对面的人是哥哥的对象,不过第二天回来哥哥又突然变了态度,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 很像是被甩了。 如果这个舍友就是当初的那个跟哥哥打电话的“实习生”的话, 那当初甩了哥哥的那个人难道也是他? 对于哥哥有可能喜欢男人,甚至曾经跟他的大学舍友有过什么这件事,夏驰内心惊讶,但面上倒没有表现出来。 听着耳边的嘱咐, 夏驰直觉哥哥的话有所隐瞒,他们的关系也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但他不是爱打探别人隐私的人, 也知道哥哥向来独立, 即便是跟家里人也不怎么分享个人私生活, 因此他并没有拆穿, 也没有追问。 开学后的一个月, 对这个疑似跟哥哥有隐情的新舍友, 夏驰没有更多的格外关注。他们就像是最普通的舍友一般相处着, 而对方也对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寝室的聚餐上不怎么说自己的事情, 也不多问别人。 就在夏驰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当普通舍友相处下去时,他又在急诊室看到舍友和哥哥别扭的接触,而韩惊蛰本人看向哥哥的眼神太有目的性,让人想忽略都难。 夏驰终于忍不住,在车上向哥哥问起自己心中的疑惑。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夏驰没再相信哥哥糊弄人的话。 很快韩惊蛰就在宿舍消失了,宿舍群里有人问起,他也只道最近不回学校住,等他再次回来时被舍友调侃这么久都不回来是不是去找女朋友去了。 韩惊蛰大方承认,说自己在对象家里住了几天。 夏驰听着,内心警铃大作,又直觉不可能。 哥哥家里从来不留宿别人,就算他们真在一起了也不应该这么快才对。但随后发现的种种细节,又让夏驰不得不相信他哥是真和自己的舍友好上了。 揣着满怀心事,夏驰举棋不定,一边不敢相信哥哥这么快就跟旧情人重归于好,一边又想着哥哥有对象也是好事。 男嫂子就男嫂子吧,总比他哥真打光棍一辈子强。 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寒冬腊月里猛地看到他哥和他舍友在车里亲嘴,夏驰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受不了。 他就不该看见他哥的车就跟过来的,不过来也就不会看到这些,不看到这些也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坐在车里跟他们两人一起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夏驰坐上车后座有一会儿了,车上三人谁都没先开口。 又过了会儿,似乎是终于想好借口,驾驶位上的夏致犹豫着开口:“我就是来看看你,刚好碰到你舍友,所以叫他上来说几句话,顺便让他给你带晚餐。” 这话放在三个人耳朵里都尴尬,别说韩惊蛰已经不住宿舍了,就是住也不至于舍近求远把车停到他们宿舍的对角线再莫名其妙碰上刚好出现在小树林的韩惊蛰。 夏致也觉得太过牵强,说到最后声音都小了下去。 夏驰出声扔下一颗炸弹:“我刚在外面看到你们接吻了。” 夏致的头埋得更深了,副驾上的韩惊蛰抱着“要捎给夏驰”的保温桶忍笑忍得很辛苦。 “你俩可真能装,”夏驰有些无语,“我都替你俩累得慌。” 他的反应太过平静,明显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韩惊蛰调整好气息,拍了拍夏致的背,转头问夏驰:“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上次回宿舍说你有对象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虽然进度是有点快,但韩惊蛰谨记夏致的警告,在夏驰面前已经很是注意,应该没漏出什么马脚才对。 “你书包上挂着的那个香包,”夏驰主动解释起来,“是去年我哥跟我妈上山时带回来的,我有一个‘金榜题名’,当时多出来的那个蓝色的‘乐活自在’,我哥当时说是买多了。” 夏致都快忘了这回事儿了,好像是在家里哪个角落摸到后随手扔给了韩惊蛰,这时候听到弟弟的话,他侧重点跑偏,问韩惊蛰:“你把那个挂包上了?我怎么没见到。” 韩惊蛰也很无语,提醒他说:“是你自己挂上去的,我回去第二天才发现,觉得太傻了就给摘了。”没想到这都能被夏驰看到。 夏驰又说:“还有你身上的味道,跟我哥家里的香氛一模一样。” 夏致喜欢在家里放这些东西,而且从来只用一种味道,连洗护用品都买了同款气味,熟悉的人都能闻出来。 这下谁都无话可说。 夏致转头打哈哈:“小驰你就该听爸的去公安大学读刑侦,看你这抽丝剥茧的能力,不去当侦探都是浪费。” 夏驰很捧场地“呵呵”两声。 饭是吃不下去了,夏致让韩惊蛰上去收拾东西,准备带两人出去吃。 韩惊蛰知道他们兄弟有话说,沉默地看了一眼后座的夏驰就下了车。 夏驰没收到他的视线,他正在低头研究后座上的几份文件资料。 看着标题像是跟韩惊蛰的专业有关,不过出现在这里就不知道是谁整理的了。 他扒拉着纸页的尖角,问夏致:“哥,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夏致皱着眉转头,“你哥我像是会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人吗?” 夏驰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你俩挺不般配的。” 尽管一早就猜到他们的关系,但夏驰也一直对他们的感情持怀疑态度。 夏致曾经说过自己没打算谈恋爱结婚,也想不到自己会跟别人谈恋爱的样子。而韩惊蛰,在夏驰看来也不是什么很会谈恋爱的人。 那张脸比自己都冷,他真的想象不出来哥哥跟他在一起的样子。 夏致不乐意听这种话,反驳道:“怎么不般配了,我们挺好的。” 刚才都还想遮掩关系,现在又开始维护感情形象了,夏驰都想说一声哥你变了。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向来由不得外人猜测,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在一起舒服就好,夏驰更担心的是别的事。 “你打算怎么跟爸妈说?” 尽管夏致曾经在家里多次强调自己是单身主义,但传统的父母也一向不当回事,只当他没遇到喜欢的。眼看夏致明年就要三十而立,家里这两年催婚的次数也多起来。 如果这时候贸然跟家里出柜,夏驰都不敢想家里得闹成什么样。 夏母是教育从业者,从小管教他们都跟管教学生一样严厉,上学读书的时候向来是高要求,哥哥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看到妈妈都会害怕。 尽管现在亲子关系缓和,但夏致独立的性格无法逆转,年少时被压制的叛逆还藏在骨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冒出来。 夏驰有些担心,对哥哥提议道:“要不要先瞒着,等过两年稳定下来再说?” 夏致看着挡风玻璃外快步朝他们走来的韩惊蛰,语气平常地说道:“没想过瞒着,我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爸妈再反对也没用。” 他视线追随着移动的韩惊蛰,语气坚定地说:“不用再等几年,我已经认定是他了。” 夏驰终于无话可说,韩惊蛰重新坐上车时只听见他说:“那祝你们幸福。” 韩惊蛰莫名其妙,用眼神询问夏致发生了什么,怎么氛围这么奇怪? 夏致没搭理他,问两人想吃什么。 结果一个说“随便”,一个说“都行”。 夏致带着这俩在外自动高冷起来的人形冰箱,心很累,决定去吃火锅暖和一下。 饭桌上两兄弟没再谈起家里的事情,夏致关心了下弟弟的学习状况。 韩惊蛰面对夏致的家里人兼自己的亲舍友,没对人家兄长做什么腻歪的事,在人前自动恢复成高冷的人设,一顿饭没说几句话。 吃到末尾夏致去洗手间,饭桌上就剩下他们两座冰山大眼瞪小眼。 夏驰一副娘家人的样子护短般警告:“你对我哥好一点。” “我什么时候对他不好了?”韩惊蛰觉得他这是诽谤。 “我哥喜欢吃辣的,涮火锅吃麻酱碟,不吃芹菜和葱花,你刚刚是不是没发现?”夏驰抱着胳膊下抬起下巴看他,像个严厉的监考官,韩惊蛰的表现在他眼里像是很不及格的样子。 韩惊蛰心说我当然知道,家里厨房我进得比他多,而且他不吃葱花只是不吃汤里面的,平常炒菜放的他都吃。 但他无意跟夏驰说这么多,他对夏驰无感,也并没有拉进关系的打算,只“哦”了一声表明自己知道。 夏驰对他的态度表示不满,皱起眉头再次警告他:“我哥以前没想过谈恋爱的,跟你在一起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不能辜负他。” 韩惊蛰站起来,同样回敬给他:“我对你哥是认真的,我这辈子非他不可。” 夏驰听完,暗自腹诽,不愧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连表决心都表得这么一致。 “行了,暂时相信你。”夏驰也站起来,难得挂起一丝笑意,故意加上个称呼:“嫂子。” 驱车回家,两人身上沾了满身火锅味道,一进家门夏致连坐都不让坐,推着韩惊蛰就去浴室洗澡。 鸳鸯浴洗到一半,夏致亲着他心事重重的小脸,在淋浴中问他:“怎么啦?回来就一脸不高兴,小驰说你了?” 韩惊蛰终于说出来自己的不满:“我看起来对你很不好吗?” 夏致失笑,瞬间就猜到弟弟说了什么。 韩惊蛰很是不忿,强调道:“我明明对你很好,刚刚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跟你腻歪,他凭什么说我对你不好。” 后知后觉的怒火让韩惊蛰很是不爽,这会儿面对夏致全倒了出来。 “他还叫我‘嫂子’。” 夏致抱着他搓泡沫,听完笑了笑,“这个没叫错吧,你不就是他嫂子?” “不行!”想起夏驰挑衅的语气,韩惊蛰严厉道:“他也得叫我哥,我比他还大呢。” 夏致被他的小孩子脾气弄得忍俊不禁,搓了半天泡沫才把人哄高兴了,并保证下次一定让夏驰叫他哥。 两个人搓得起火,韩惊蛰眼神迷离地抱着夏致的脖子被擦干抱出来,他有心更进一步,却被夏致拉下手臂。 “你报告写的什么样?”夏致站在床边光着上身说出煞风景的话,“到底写了没,让我先检查。” 韩惊蛰崩溃了,没见过他这样的。 但夏致不依不饶,操心比操、人更急,不给检查就不做。 韩惊蛰没办法,都被扒光了还要捧着电脑给家长检查作业,此时此刻很想再回敬夏驰一句。 “你哥这种变态我能跟他过日子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质疑我真心的你真该睁眼好好看看。” 第65章 番外一18 被夏致按着在图书馆上了小半个月刑, 韩惊蛰的开题报告终于写完了。 开题答辩安排在腊月末,这个时候学校里人已经少起来了,只剩下一些还没考完试的还在学校挣扎。 他们组里人多, 答辩没在自己院里,而是借了主教的一间大教室,隔壁教室有不少还在考试。 夏致去接人的时候走得蹑手蹑脚, 生怕打扰到周围的考生们, 找到韩惊蛰给他发的教室后他偷偷从后门溜进去看了眼。 前面几排坐满了老师和学生, 韩惊蛰正在第二排的最旁边准备上台。 他今天穿了正式的西装, 是夏致换季的时候给他定做的,量身定做的版型和质感比随便买的成衣好了太多,韩惊蛰在下面一群师兄弟里面很是惹眼。 轮到他时, 他昂首上了台, 趁连接设备的间隙往后面扫了眼,夏致笑着给他比了个加油。 韩惊蛰私下里写开题跟驴拉磨一般难产,但等真到了台上答辩却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他在国外求学多年,对于分享和演讲并不怯场。开口时声音洪亮, 声线也很稳,对于自己的观点能分条缕析地解释清楚。面对导师的提问, 他也能条理清晰地回答出来, 有答不上来的地方也会认真记录。 夏致在后面默默看着, 心里觉得喜爱, 一想到这个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大男孩是跟他一个被窝睡出来的, 他就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他没忍住, 拿出手机在后面拍了几张照。镜头拉近, 画面中只能看到在讲台上长身直立的韩惊蛰。 答辩结束后他还故意拿给韩惊蛰看照片。 “哇, 小帅哥, 你讲得好好哦。”夏致捏着嗓子装迷弟。 韩惊蛰高冷道:“谢谢,有对象了,不加微信。” 夏致噗呲一声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头发,把他今天出门亲手帮忙做的发型都揉散了。 韩惊蛰在外面有帅哥包袱,这会儿教室里的人都还没走完,他被弄乱形象很是不满,啧了声躲过他的魔爪整理发型。 有同学路过,看到他们两人亲近的互动,随口打趣:“哇,惊蛰你跟你哥关系好好。” 有师姐捂着嘴笑,“你哥也好帅,你们兄弟俩都好养眼。” 夏致难得被一群比他小的弟弟妹妹打趣,愣了一下准备跟着笑两声。 谁知韩惊蛰突然语出惊人,直白道:“他不是我哥。” 夏致吓得眼都瞪大了,猜到他要说什么抬起手就要去捂他的嘴,结果还是没来得及。 韩惊蛰接着说:“他是我对象。” 面前的同学也愣住了,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说:“哦哦,那你对象也挺帅的,你们很般配。” 韩惊蛰替夏致接受了夸奖,说:“谢谢。” 夏致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现在校园对同性恋群体能如此开放和包容。 几个同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夏致还没反应过来。 看他傻在原地,韩惊蛰问他:“怎么了?我说得有错?” “没错是没错,但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吧。”夏致捂着心口,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胆子这么小。”韩惊蛰点了点他的心口。 他自己一副拽哥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谁能有他胆子大。 没等夏致缓解过来,韩惊蛰就拉着他往外走。 “快点走,待会儿隔壁考完试人多了都不好下去。” 韩惊蛰要去乘电梯,夏致暂时还不想面对他的同学们,执意拽着韩惊蛰走楼梯去。 好在他们只在四楼,走下去也不用很久。 韩惊蛰行为大胆,又刚刚在同学面前出了柜,这会儿毫不避讳地在楼道里跟夏致手牵手,弄得他们好似放学一起走的小情侣。 夏致觉得怪怪的,几次想甩开都被韩惊蛰更紧地握住了。 夏致干脆放弃,想到刚才的答辩又逗他:“刚刚我看下面有其他人也在拍你,你还挺受欢迎的嘛。” 韩惊蛰波澜不惊:“受你欢迎就行了。” 夏致被他一板一眼说情话的样子逗笑,可能是被他大胆的行为传染,他也跟着大胆起来,趁着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动作飞快地在韩惊蛰的侧脸亲了下。 两人腻腻歪歪地牵着手走到楼下,身后传来一道铃声,紧接着是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 “他们考完试了,”韩惊蛰抬头看了看楼上,催促道:“我们从后门小路走。” 主楼后面是一片停车场,这个点车不是很多,他们两个人牵着手在中间穿梭。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小致!” 夏致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几米开外父母的车停在一旁,母亲从副驾驶下来朝他们走过来。 “妈?” 夏致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他叫完人的下一秒,身边的韩惊蛰突然甩开了他的手。 来不及顾忌母亲,夏致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异样的韩惊蛰。 冬天黑得早,这会天已经黑了,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夏致看到刚才还十分大胆的韩惊蛰这儿却突然浑身僵住了一般,脸色也有些白。 他把手紧紧背在身后,往旁边挪了一步,甚至有要原地撒丫子跑路的迹象。 夏致如有先知般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人走。 夏母走过来,审视的眼神扫过他们两个。 “妈,你怎么在这里?”夏致问。 夏母的视线还钉在夏致抓着韩惊蛰的手上,随口解释道:“小驰今天考完试,我和你爸刚好在附近办事,顺道来接他回家。” 这段时间光顾着看韩惊蛰写报告了,夏致倒真忘了关心自己亲弟弟,竟然不知道他也是今天考完试,而且还跟韩惊蛰在一栋楼上。 夏母狐疑地问:“这位是?” 夏致知道这下不好解释,但他从来也没想瞒着,本来也准备等明天就带他回去跟家里说清楚的,现在正好被撞见,夏致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说了算了。 虽然时间场合都不太对,但刚刚韩惊蛰不都对他的同学们出柜了吗。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就双双出柜,好似天意。 他正要开口,身边被拉住的韩惊蛰却突然甩开夏致的手,抢先说道:“阿姨,我是夏驰的舍友,刚好碰到他哥哥而已。” 这话连鬼都糊弄不了。 他们明明是一起牵着手从楼里出来的,怎么会是刚好遇到?何况夏致这模样根本就是不知道弟弟也在这里考试。 不过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些明显的漏洞,韩惊蛰说完直接转身跑了。 夏致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心里跟突然被闷棍打了一下似的。 这时候夏父也跟着弟弟从后门出来了,两人站在台阶上看到刚才的场景也是一脸疑惑。 夏驰知道内情,看这情形大概能猜到什么,他快步走到哥哥和母亲身边,问:“怎么了哥?我不是让你在楼里等我的吗?” 这时候了夏驰还想着为哥哥瞒着,暗暗给哥哥递眼色让他接话。 但夏致的心都在临阵逃跑的韩惊蛰身上,这会儿根本注意不到他说什么。 夏母的声音严厉起来,又变成审视学生的样子,盯着夏致问:“他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她做老师那么多年,哪个学生跟哪个学生有点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就算夏致现在不是学生了,她的直觉还是告诉她自己的大儿子有问题。 虽然刚刚光线昏暗,但他们动作大胆,明明就是牵着手一起走出来的。 两个男生这样手牵手,任谁都不会不多想。 不明情况的夏父也走过来,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出声调解道:“大冷天的别在这里站着了,先上车,今天小驰放假,我定了饭店,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夏致被韩惊蛰气得不轻,不想去吃什么饭,只想把人抓回来好好问清楚。 但夏驰拽了拽他,冲他摇了摇头,半是强迫地把人拽上了车。 饭店就在学校附近,夏父开车,夏母沉着脸坐在副驾驶,后座的两兄弟都沉默着,车上氛围极度诡异。 到了饭店,等一家人都坐进包间,夏母筷子都没动就开口逼问:“夏致,你给我解释你下你跟刚才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 似乎是怕他有意遮掩,她又补充道:“你别想着骗我,我可什么都看到了。” 夏致不畏不惧地盯着母亲那双严厉得仿佛能将人剖开来的眼睛,有些疑惑道:“你为什么总想着我会骗你?” 他声音不卑不亢,就像是韩惊蛰在台上演讲时那样说:“我没什么可骗你的,刚才那个是我对象,我们在一起半年多了。” “你再说一遍?!” 夏母不可置信地声音响起,一旁的夏父也沉着脸看他,将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上。 “再说一遍也还是这样,他是我男朋友,我喜欢男的,我是gay,可以了吗?” 这场家庭饭局注定吃得一片狼藉。 争吵声穿透墙壁,甚至引来了服务生,看到里面几乎要打起来的场景惊呼着要报警。 闹剧一般的一顿饭结束,夏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他拎着沾上菜汤的外套上楼,韩惊蛰正抱着书包蹲在家门口等他。 夏致脸上还带着未消肿的巴掌印,看向他的眼神很冰冷,扫过他一眼后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越过他去开门。 韩惊蛰在他身后踉跄地跟上,想要伸手抓他时却被躲开。 夏致将车钥匙丢在玄关上,动作太大以至于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韩惊蛰这时候不大胆了,站在门口跟罚站一般看着他。 夏致脱掉身上的衣服往浴室走去,握上门把手时又顿住脚步。 韩惊蛰殷切地盯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夏致却没转过身来。 他手搭在门把上,声音和脸色一样冰冷,让韩惊蛰忍不住打了个颤。 “韩惊蛰,”夏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我洗完澡出来,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第66章 番外一19 夏致其实并不算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早年被父母管教约束,强行压抑着内心还看不出来,人人都只说他沉默稳重。 等到终于逃离管束, 他乖张的那一面才终于显现。 早几年上大学的时候,他真生气起来那也是能吵能骂能动手的。但毕业后因为工作原因,他需要日常对老板挂笑脸, 对外还要保持形象, 这几年他已经很少有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 然而此时此刻, 夏致只要一想到韩惊蛰今天头也不回地把自己甩开逃跑的场景, 他胸腔里的怒火就像是喷发的火山一般,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想不通,明明在他同学面前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柜, 为什么十分钟之后面对他的父母却吓得直接逃跑, 他可不认为韩惊蛰会是害怕跟长辈摊牌的性格。 他痛恨被韩惊蛰甩开的感觉。 那种被抛弃,被丢下的绝望,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够让他恐惧和痛苦。 头顶淋浴喷出的凉水都没能浇灭他的心头怒火, 夏致怒吼一声将拳头砸在浴室墙壁上,瞬间就有刺眼的鲜血顺着墙壁流下来, 切身体会到的皮肉之痛却仿佛被他忽略。 草草洗完擦干, 夏致披着浴袍走出去。 韩惊蛰此刻没在客厅, 厨房那边传来响动。 见他出来, 韩惊蛰从冰箱里翻出冰袋来, 又找出一条新的毛巾包好递给他。 夏致脸上被扇的那巴掌一看就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到现在都还肿着, 连嘴角也破了皮。 夏致没接他的殷勤, 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韩惊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固执地伸手想将冰袋按在他脸上。 “敷一下吧,能消肿。”他好言劝道。 夏致现在对他是满肚子怒火,完全没了平日的绅士风度,往后微微仰了一下身子躲开他的触碰,同时力气不小地推了他一把。 韩惊蛰被他推地后退两步,小腿磕上身后的茶几,很滑稽地踉跄了一下,手里的冰袋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他稳住身形,弯腰捡起冰袋,视线下移时又看到夏致手上指骨关节处的伤口,神色跟着黯淡了几分。 最后他在夏致面前站直身子,有些局促地垂首看着他。 明明夏致的位置比他更低,他现在完全是俯视着看他,但夏致现在周身的气场简直是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解释。” 夏致的声音和韩惊蛰手里的冰袋温度一样低,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韩惊蛰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韩惊蛰站在原地,手里抓着冰凉的冰袋,指尖都被冻得微微发红,他鼓足勇气开口,声音却还是不稳:“我,我只是……” 韩惊蛰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把他惹生气了,现在连给自己解释都有些没底气,犹豫片刻后他决定先跟夏致认个错。 “对不起。”韩惊蛰垂着头说。 但夏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态度也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认错就松动。 “夏驰跟我说过你父母的情况,他说你爸妈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的,他们知道后也一定会很生气,我就想着先不要这么快告诉他们,先瞒着他们,至少,至少等过完年。” 他一个能在除夕夜跟亲爹吵架并离家出走的人,这时候却对夏致说想让你过个好年。 夏致觉得可笑,“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替我着想?” 他嘲讽完,不等韩惊蛰再开口解释,接着说:“既然你知道我父母不同意,那你应该也知道他们最近一直在催我结婚。” 韩惊蛰眉梢跳了跳,直觉下面的话他不想听,他急忙打断:“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我们又不是非要赶在现在说。跟父母决裂的感受我清楚,我不想让你也体会到。” 他说的话句句贴心,全是在为夏致考虑,但夏致却明显不买账。 “你的意思是你不在乎名分对吧。”夏致的视线仿佛要将他钉在原地。 韩惊蛰没说话,夏致又说:“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舍不得我跟家里闹翻,不如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明天我就回家答应去相亲,等我找到一个愿意跟我形婚的带回去走明路,到时候她做大你做小,等过两年我们再生个孩子完成任务,这样我父母一定开心,你也不用吓得直接跑掉,简直是一举两得,反正你不在乎名分,这样你愿意吗?” 夏致的话说完,韩惊蛰手里攥着的冰袋直接朝他身边砸了过去。 被冰袋潮气浸湿的毛巾甩在夏致的手背上,碰到他手上的伤口,冰得他微微蜷缩手指。 韩惊蛰明显被他的假设气到,他紧紧攥着拳头忍耐心中怒火,双目赤红的看着夏致,一字一顿道:“你敢!”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夏致咬碎一般警告道:“夏致,你要是敢去找人结婚,我不会放过你!” 夏致并没有被他的警告吓住,语气淡然道:“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韩惊蛰的睫毛颤了颤,眼睛里愤怒的红在此刻变得很委屈,他低声喃喃道:“我在乎。” 夏致看不得他这样,韩惊蛰可怜巴巴的样子总是能惹得他心生怜悯。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他接到老板指令去找人,最后在雪后的街角找到独自委屈的韩惊蛰,从那一眼起他对这人的底线就总是一低再低。 夏致觉得这样不行,至少这次不行,不能总是这样惯着他,也不能每次都心软。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但韩惊蛰的纯在感太强,即便不去看也总能感受到。 夏致干脆将自己关进书房。 书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资料,都是韩惊蛰这几天开题准备的文献,上面还划了许多批注。 夏致从抽屉里翻出烟盒,倒了一只点上,随手翻了翻面前的纸页。 最下面的一份资料翻过来,漏出几行熟悉的字迹。 前几天夏致去图书馆接人,因为提前结束了工作,所以到的时候比他给韩惊蛰规定的时间还早了半个多小时,他突发奇想决定上去看看他的学习情况。 找到韩惊蛰时刚好他身边的座位没人,夏致就悄无声息地坐了过去。 韩惊蛰在图书馆被浓厚的学习氛围感染,比在家的时候专注不少,夏致坐下后他一时间都没发现,直到停下喝水的间隙才发现身边的人一直在撑头看着他。 韩惊蛰看到是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来,眼睛睁得很大很圆,一口水含在嘴里也忘了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傻掉的小仓鼠。 周围太安静不方便说话,夏致就随手捞过来一张纸拿他的笔给他写小纸条。 【接着写,不到点不准放学。】 韩惊蛰看完,也拿起笔在他下面接着写:【看见你没办法专心,申请提前放学。】 夏致看完,冷酷地回:【不批!】 韩惊蛰撇撇嘴,在下面画了个哭脸的表情。 夏致没理会他他的心机,看了眼时间把纸收了让他赶紧写。 但韩惊蛰说专心不了也是真的,发现他来了以后效率低了不少,总是时不时去瞅旁边,整个人也跟着往他身上斜。 在夏致感觉到大腿上的咸猪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提前把人揪回了家。 现在看到纸上韩惊蛰画的那个哭哭的小表情,夏致忍不住笑了笑。 笑完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立刻生硬地收回表情,但再怎么都是被扰乱了情绪,脸色没刚才崩得那么紧了。 他手指在那个表情上点了点,想起那天韩惊蛰在图书馆的表现。他那时候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只要在他身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抽了几支烟,又看到和韩惊蛰有关的甜蜜情事,夏致的怒火稍微降下去些,开始忍不住给韩惊蛰找借口。 他刚刚都解释了,是不想让他跟家里闹翻,其实也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虽然方式有些气人,但不能否认出发点是好的。 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点? 把人气得都砸东西了,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比他大几岁,应该让着他才对,而且刚刚他也道歉了,要不就…… 夏致还没给自己心里建设完,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韩惊蛰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哥,我能进去吗?” 夏致将那张小纸条放下,又拿其他的压在上面,暂时恢复原样后重新坐到自己的那侧书桌前。 再张口却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我锁门了?” 韩惊蛰听到他应声才敢推门进来。 刚才夏致抽了好几根烟,书房里味道有些呛,韩惊蛰先走到窗户边,拉开一条缝透气。 夏致也赶紧把手上的烟摁进烟灰缸,再顺手将烟灰倒进垃圾桶。 烟灰飘起来,有一些沾到了夏致手指上,他转身要去抽纸巾,却被韩惊蛰先一步拉住了手。 夏致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医药箱。 他打开医药箱,拿出消毒湿巾给他擦手。 这次夏致没再甩开他。 韩惊蛰也没说话,安静地给他擦完又拿碘伏给他手上的伤口消毒,最后贴上创口贴。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书桌上看着夏致说:“我明天回紫竹山。” 夏致的后背瞬间绷紧了。 回紫竹山? 就因为吵架要离家出走?还是回他已经出走一年的上一个家? 夏致心底浮上一丝慌乱,暂时找不到借口挽留,只能假意威胁道:“腿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哪去哪,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明天回去后还能不能再进这个家门。” 韩惊蛰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慌乱,竟然朝他有恃无恐地歪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夏致绷着脸问。 韩惊蛰没回答,自顾自跟他解释说:“我回去偷我的护照。” 这场景怎么有些莫名的耳熟,不过人家不都是偷户口本吗,怎么他要去偷护照? 夏致还没转过来弯,韩惊蛰又说:“反正你过年应该也进不了家门了,我们干脆出去玩几天吧。” 他看着夏致,眼神很坚定,说出来的话却语气随意,“顺便把证领了。” 夏致傻眼了,没想到偷护照和偷户口本一样的作用。 韩惊蛰看他呆住的模样,碰了碰他嘴角还肿着的地方,有些委屈地说:“我不是不在乎名分,本来只是想用点更温和的方法,没想到最后还是弄成这样。” “我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气我,但我也是真的害怕,”韩惊蛰点了点他的肩膀,独断道:“你这辈子只能跟我结婚,跟别人想都不要想。” 夏致内心波涛汹涌,脸上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但还是嘴硬道:“求婚了吗你就要领证。” 韩惊蛰作势就要下跪,但膝盖还没弯就被夏致搂着腰抱到了自己腿上。 没等韩惊蛰说话,夏致就自己抢答道:“我愿意。” 韩惊蛰抱着他脖子,低头迎接他的吻。 唇舌交缠间,韩惊蛰拍了拍他的肩膀,偏头躲开他的进攻。 夏致压着他后颈,被他这个抗拒的动作弄得有一些应激。 他现在根本无法接受韩惊蛰对他哪怕一丁点的拒绝。 “不让亲?”夏致的声音很危险,仿佛韩惊蛰一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就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韩惊蛰皱着眉,不高兴道:“一股烟味。” 夏致这才放松下来。 和人抵着额头蹭了会儿,夏致忍不住低头在他露出的修长脖颈上张嘴咬了一口。 他咬得很用力,韩惊蛰闷哼一声。 夏致又在那齿痕上亲了亲,最后伸手抱紧了他,将头埋在韩惊蛰的肩窝里。 韩惊蛰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只能偏了偏脑袋蹭了蹭他的头。 “宝宝,不要甩开我。”夏致的声音闷闷地传进韩惊蛰的耳朵。 韩惊蛰答应他:“再也不会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不要那种能分开的恋爱。” 夏致问他:“你还记得吗?” 韩惊蛰说:“记得。” “我想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所以你不要甩开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好不好?” 他们两人贴得近,韩惊蛰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一路酥麻到心底,让他的声音也跟着变轻了些。 他又一次答应道:“好。” 夏致这才抬起头看他,韩惊蛰发现他的眼圈有些红。 “不需要什么温和一点的办法,我和你在一起也不用征求他们的同意,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家,和你的家,这个家足够为我们遮风挡雨,所以你不要害怕。” 夏致没敢亲他,只凑上去跟他蹭了蹭鼻尖,对他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我,我也有你,所以我也不怕。” 韩惊蛰被他抱进怀里,听着他耳边有力跳动的心跳,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 他像一株蔓生植物一般紧紧缠绕着夏致,直到缠绕住那颗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评论呀呜呜呜呜 第67章 番外一20(完) 韩惊蛰发现夏致有些婚前焦虑, 从他说要去国外领证那一刻就开始了。 从书房被抱着回到卧室,夏致去重新刷了牙含了漱口水,确保嘴里闻不到烟味后才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跟往常有些不用, 夏致今晚在床上的表现可谓温情,连亲吻都不似从前那样仿佛要把人吞掉一般激烈。 他们俩都不是温吞的性子,尽管都是彼此的第一次, 但从一开始就没在这方面温情过, 在床上向来是追求最极致酥爽的感官刺激, 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 但温情有温情的好, 韩惊蛰在夏致的爱抚之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这种新奇的体验依旧让他几乎没有停下过高朝。 明明动作都不算激烈, 但余韵却格外长久。 他忍着身体的战栗, 轻哼着抱紧夏致的脖子。 夏致吻着哄着,让他把话再说一遍。 韩惊蛰气都快上不来了,只能断断续续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是真的要跟你结婚,你能不能别……” “再说一遍, ”夏致跟他保证,“最后一遍, 你是真的要跟我结婚吗?” “是……是要跟你结婚, 比真金都真。”韩惊蛰被他折磨得没办法, 只能又说一遍。 夏致倒还算讲信用, 问完最后一遍就放过他, 不过还是把他抱得很紧, 嘴唇流连在他脸上, 眼里仍有淡淡的担忧。 韩惊蛰察觉到他的不安, 强撑着睁开眼, 跟他要手机。 夏致不懂他要干嘛,但他这会儿正宝贝着自己的未婚夫,什么事都要顺着,问都没问就下床给他去找了手机。 韩惊蛰接过来,当着他的面打开航空公司官网,选了三天后夏致放假那天的直飞航班,直接买了两张头等舱的票。 拿着预定成功的短信给夏致看,韩惊蛰无奈道:“这样可以了吗?” 夏致稍稍安心了一些,但还是问:“你现在买票,要是明天你偷不到护照怎么办?” 韩惊蛰放下手机,钻回被窝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那我就跪在门口不走,反正周围邻居都是我爸的领导和同事,只要他不嫌丢人。” “不好吧,明天好像有雪。”夏致真实地担忧道。 韩惊蛰觉得他的婚前综合征第一个表现就是智商下线,他闷在被子里笑了半天。 夏致看他笑得发抖,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 “你耍我呢!” “你脑子呢?”韩惊蛰乐不可支,“我爸带队去外省考察了,最近都不在家,我明天直接回去就行,我有钥匙的。” 夏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觉没到天亮,韩惊蛰迷迷糊糊转身想往夏致怀里钻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连被子都是凉的,也不知道夏致什么时候下的床。 此刻,夏致正窝在客厅对着电脑独坐俩小时了,屏幕亮起的幽幽光亮映在他纠结不已的脸上,在没开灯的客厅显得有些瘆人。 韩惊蛰抓起睡袍披上,出了卧室被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韩惊蛰先打开客厅灯带,然后才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在做计划。”夏致一脸认真道。 韩惊蛰凑上去看,只见他打开的网页标签全是什么备婚计划、婚礼攻略、同性结婚注册流程之类的经验分享贴,而一旁打开的文档里已经列了整整三页的清单。 “那也不用大半夜起来做吧,你睡觉了吗?”韩惊蛰觉得他的焦虑简直要化作实质。 “我睡不着,”夏致诚实道:“我一想到三天后就要去结婚,而我还什么都还没准备就闭不上眼。” 说得这么严重,韩惊蛰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想起夏致连看电影都要提起一个月写观影计划,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却这么突然,又觉得他焦虑也情有可原。 “做到哪一步了?我看看。”韩惊蛰拿过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 夏致也从地毯上爬起来,挤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 “时间太赶了,我现在只列出来了基本的框架,列了个待办清单,至于怎么做还得我们再商量。” 合着这满满三大页都还只是个框,韩惊蛰看着都有点晕。 夏致的计划表很有条理,按照事件紧迫性从上到下依次排列。 韩惊蛰指着其中一行问:“结婚照拍摄?我们也要拍结婚照吗?” 夏致一脸理所当然:“正常结婚不都要拍吗?” 韩惊蛰想象着摆在饭店门口那种跟人等高的结婚照,有些头皮发麻。 “我们拍两张红底照意思一下算了,一切从简好不好?”韩惊蛰真诚地问。 “不行,”夏致拒绝地很快,“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不能少。” 韩惊蛰无奈,摇了摇头往下接着看,“婚礼场地预约?纽约、冰岛、西班牙,沙滩、古堡和森林……这些都是你的备选项吗?” “这只是一部分,看你喜欢哪种风格的?”夏致问。 韩惊蛰说:“怎么都是国外,这也太奢靡了点,我们简单点来吧。” 夏致这时候倒是不计较了,大方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年薪很高,我们的婚礼不能将就。” 夏致说个数,韩惊蛰有些震惊地看他:“那你怎么还要按揭买房?” “因为要抵税。”夏致说。 他们之前没聊过关于收入的事情,不过现在要结婚,夏致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层责任,跟韩惊蛰保证说:“我回头会给你看我的财产证明,如果你要签婚前合同的话,我找律师加急一下应该这两天就能完成。” “那倒不用。” 韩惊蛰被他认真的模样彻底折服,不想看他因为结婚这么紧张的样子,他干脆合上电脑,捧着夏致的脸认真说:“从现在开始,结婚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给我把这些待办事项通通删除,现在跟我去睡觉,待会儿天亮了还要跟我回家偷护照,要是第一步都拿不到,咱俩就真是白日做梦了。” 夏致眉头紧皱着,不太同意,“可是……” 韩惊蛰手指抵在他嘴唇上,打断他,“没有可是。” 两人对视良久,夏致终于败下阵来。 “好吧,”他还是不放心,又补上一句:“那你要提前想,留出时间给我准备。” 韩惊蛰嘴上“好好好”的答应着,推着夏致回卧室睡觉去了。 天亮之后,夏致开车亲自送韩惊蛰回紫竹山。 韩惊蛰本来打算自己来一趟的,但夏致说:“万一你爸不让你进门,或者为难你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我爸不在家吗?家里没人拦我的。” 但夏致还是坚持,韩惊蛰也随他了,但也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外人进去要查身份证,还要屋主同意,你在门口等我就好。” “跟着你也不能进?”夏致疑惑道。 韩惊蛰耸耸肩,“我跟你说了,我不是那里的主人。” 其实没那么严,也不是不能刷脸进,但韩惊蛰自己都不想踏足的地方,他不想夏致跟着掺和。 夏致只能说:“那我在门口等你,你速战速决,我们行程很紧,待会儿还要去买戒指。” 韩惊蛰跟他保证拿了护照就出来。 车停在山脚岗亭外,韩惊蛰这次没再不行上山,为了赶时间他坐了山上的摆渡车。 夏致揣着一肚子担忧在车里等着,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干脆下了车在门口来回踱步。 岗亭站岗的警卫员盯了他半天,要不是刚才进去的人打过招呼,他们真的要上前来问话。 半个小时后,夏致看到有摆渡车下来,立刻迎了上去。 韩惊蛰的脸色有些阴沉,看到他后像是不像被发现一般立刻躲开了视线。 夏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他心情不好,他没在门口停留,把人接上车开出一段后才有些紧张地问他:“怎么了?没拿到?” “不是。”韩惊蛰摇摇头,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护照。 “那怎么不开心?”夏致把车停在路边,抓着他有些冰凉的手摩挲着问。 韩惊蛰看着他眼里不加掩饰的担忧,叹了口气,说:“我后妈在家,她怀孕了。” “什么?”夏致也被这消息震惊到,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韩惊蛰有些心烦意乱地搓了把脸,“怪不得我走了一年他一次也没联系过我,原来是要有新儿子了。” 他咬紧牙,内心的愤怒还是压抑不住,最后大逆不道地骂亲爹:“真恶心。” 夏致知道他跟父母的恩怨,尽管他没说过,但他也也能感受到,韩惊蛰内心深处还是很在乎他们之间亲情。 可是偏偏父母对他都没一丝多余的感情。 夏致听得心痛,把他抱进怀里安慰:“没关系,你有我就够了,他们不管你,我管。” 韩惊蛰在他怀里发了会儿呆,原以为自己会落几滴泪,但被夏致抱着,那股郁结在心中的怨气也很快就散了。 怨恨换不来弥补和愧疚,韩惊蛰也没时间再去等待不爱他的人施舍给的感情。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们快点去买戒指,我已经迫不及待给你亲手带上了。”韩惊蛰催促道。 时间太急,品牌的定做工期大多在半年以上,成品里又很少有成对的男士戒指,他们在商场里逛了一大圈,都没选到很合适的。 导购建议他们可以先选一样的男士戒指,再慢慢排队定做,但推荐的款式偏偏都是有女士戒指作对的,两人都觉得不太满意。 最后吃饭时路过一家品牌金店,门口的宣传板上写着可现场打金。 韩惊蛰计上心头,提议可以去打一对黄金的戒指。 “我记得听同事说过手工打金这种小一些的物件很快就能搞定,只要不是太复杂的款式,今天应该能拿到。” “可是款式还要设计,你有喜欢的吗?”夏致问。 “看了这么多,除了钻戒,其他的款式都大差不差,我们选个基础款好了。” 夏致印象中对黄金戒指的款式还停留在暴发户特有的巨大福牌上,但等真进了店才发现,现在的黄金饰品做得一点都不比大牌差,不仅款式丰富洋气,带上也有种区别于钻石的质感。 店员听说他们赶时间,告诉他们可以加急做,还耐心地帮他们选了款式。 最后他们选了一款简单的双圈交叉款式,又在内侧加上了两人名字的缩写。 店里就有师傅现场制作,按照他们两人的指围,最后做出来的戒指克重刚好一个13g,一个14g。 韩惊蛰给夏致无名指上套上戒指,笑着说:“一生一世,情比金坚。” 店员也跟着附和,友好地跟他们说新婚快乐。 夏致看着两人手上的戒指,没忍住当着店员的面在韩惊蛰的手指上留下一吻- 起飞之前,夏致还回了趟家,按照惯例把该准备的年货都送到了。 夏驰帮他搬东西,也转达了父母这几天的态度。 夏致听完,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父母还生着气,见他回来一个躲进卧室,一个连眼神都没给他。 夏致早就想到这场面,他站在客厅用两边都听得到的声音给他们拜年。 “过两天我就不回来过年了,该买的东西我都买好了,有什么缺的就再跟我说。” 夏驰问:“哥,你要去哪?” 夏致看了一眼母亲的背影,说:“明天早上的航班去美国,我们要去注册结婚。今天回来也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就是跟你们说一声,至于其他的我那天也都说过了,大过年的我也就不重复说惹你们生气了。” 父亲冲出卧室,指着他破口大骂。 夏致听完骂,跟夏驰交代了几声转身走了。 他父母的态度暂时不会改变,夏致也不知道他们需要多久才能接受,也有可能永远都无法接受。 但夏致已经做出选择,也愿意承担后果- 夜航的飞机划过天际,近十二个小时的飞行后,他们在韩惊蛰曾经读书的城市降落。 韩惊蛰在这里独自度过了快八年的时间,曾经的回忆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孤独和痛楚,但这次回来,韩惊蛰却是兴致勃勃地拉着夏致跟他讲述自己曾经的过去,聆听者不同,再次说起的感受也大不相同。 夏致跟他牵手走在落日的街头公园,听着耳边缓缓的讲述,想象着韩惊蛰的少年时代。 在市政厅提交申请后,夏致被韩惊蛰拉着来到学校附近的一所教堂。 “这是我放学的必经之路,”韩惊蛰指着冬日阳光下被照得五彩斑斓的彩色屋顶,“下午的时候夕阳照在上面很好看,我在这里看到过许多场婚礼。” 新婚夫妻的身后跟着唱诗班,童稚的乐声传进每一个路人的耳朵里,也会跟着乐声被幸福感染。 现在他们站在这里,耳边传来似懂非懂的吟诵声,屋顶的彩色玻璃将阳光切割成多彩的色块,跳跃地光线都是在为他们庆祝。 周身无人祝福,但他们都觉得自己已经被幸福包围。 牧师的询问虔诚郑重,他们执着彼此的手,望进对方眼里时都看到了最真诚的爱意。 “我愿意。” “我愿意。”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 我都永远爱你—— 番外一完——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祝小夏小韩新婚快乐!!! 感谢读者朋友的支持,番外二是小乔追妻的故事哦[比心] 第68章 番外二① 乔展坚称自己追过古时月两次, 但古时月坚持认为没有他所谓的第一次,当时最多只能算是他们互相吸引,最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至于第二次, 古时月现在想起来又时常觉得太不乔展了些。 当时古时月已经结束了大三第一学期的课程,在国外近三年,他也经历过其他人的追求。外国人总是热情奔放, 追求起人来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乔展在分手三年后独身一人追到国外去, 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追求之路也会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但亲身经历过后的古时月却觉得, 那时候的乔展明明温吞到让人生气。 那天古时月来楼下送饭盒,开门的人是乔展,两个人隔了三年再见, 一个有满腔思念却不敢开口, 另一个是倍感尴尬不愿抬头。 按照印象中乔展的性格,古时月以为他会当场把自己留下,强势地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 但乔展并没有那样做,他否认了古时月给他找的借口, 直白又平淡地说自己是来追他的。 古时月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各种繁杂的思绪堵在脑子里, 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最后只能逃避一般说:“东西我送到了, 我先走了。” 乔展下意识的要抬起手阻拦, 但抬到半路又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他愣愣地说:“好的。” 完全没有要追人的机灵样。 等古时月走后, 乔展自己也觉得懊悔不已, 明明来之前都想好了万全的追求计划, 但等人真的站到了面前, 又像个傻子一样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 乔展的突然出现让古时月有些心神不宁, 又恰逢学期末,复习期间忍不住跑神两次后,他在心中对乔展暗暗埋怨起来。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间出现。 在心里骂完,等走出图书馆看到这个打扰自己复习的前男友,古时月再次选择无视。 但这次乔展没再逃跑,他像是看不见古时月脸上的表情一般,跟在他身后疾步追了上来。 “小月,”乔展在身后叫他,语气殷切道:“你晚上有空吗?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吃饭?” 好质朴的搭讪方式…… 古时月不禁心里发笑,他们刚认识连几句话都没说过的时候乔展都能直接上手把人拉走,怎么现在见面却这样小心翼翼,有他这样追人的吗? “不可以。”古时月干脆地拒绝,目标明确地走向学校食堂。 他晚上还要赶着回去复习功课,这会儿也没时间回家,食堂算是最方便快捷的选择了。 乔展被拒绝后也不说话,只是选择默默跟上。 学校食堂的食物种类不多,净是些食之无味的白人组装饭。 古时月随便拿了点,端着餐盘在四周看了一圈,故意朝几个认识的同学走去。 最后一个空位被他占了后,乔展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在和他隔了好几排的一个角落坐下。 两人面对着,古时月低头吃饭时余光总能扫到在前面跟个傻子一样盯着他看的乔展。 隔壁的同学注意到对面频频传来的视线,扭头问古时月:“你认识那个人吗?他好像在看你。” 古时月赌气,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后说:“不认识。” 从小就被教育要诚实的古时月在心里给自己找补,他确实不认识这样的乔展,他跟换了个人一样让人陌生。 一个三明治还没吃完,对面盯着他看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头也不会地离开了餐厅。 刚刚还说不认识的古时月这时候却盯着人家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才转过头来。 同学察觉到他的低落,以为是他学习太累,还出声安慰了几句。 那之后的几天,直到古时月结束折磨人的期末周,交上最后一篇论文,他都没再见过乔展。 每天回到公寓,乘着电梯上楼的同时,古时月都有些紧张,既怕有人突然出现,又怕电梯在十楼停下。 如此折磨自己两天后,古时月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乔展不过说了句要追他,怎么他却好像是更主动的那个? 结束期末的古时月并没有许多休息时间,他的假期安排了校外的实习,中间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可以自己安排。 而他选择宅在家里。 做新闻需要每天到处实地采访,古时月没有外出任务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待着,睡觉也好,看书也好,或者心情不错的时候会自己去逛超市买些食材回来做饭。 等到傍晚,古时月午觉醒来,看了眼冰箱终于决定下楼采购。 推开门时,外面站着的乔展刚好要伸手敲门。 两个人都被对方吓了一大跳,纷纷后退一步。 “你要出门?”乔展问。 “你有事吗?”古时月反问。 乔展并没有被他的冷漠影响,真诚地向他求助:“我准备去逛一下超市,不过我对这片不太熟,想着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我带一下路。” 两人想法撞到一起,古时月这时候都不好说自己刚好要去逛超市。 乔展看出他的犹豫,又说:“作为感谢,我今晚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古时月看着他,想起那天吃到蒸排骨,忍不住回味了一下,纠结过后还是败在馋虫手下,答应道:“好吧,刚好我肚子饿了。” 乔展勾起嘴角,跟着他下了楼。 晚上起了风,古时月裹紧外套,乔展看到后主动站在了他的上风向,堪堪为他遮挡了一些寒冷。 最近的华人超市在两个街区之外,以往古时月都会走着去,一来一回就当散步了,但今天天气有些冷,古时月想了想带着乔展去街边坐公交。 乔展这大少爷对坐公交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学时期,自从他爸发达以后他到哪都是车接车送,这时候突然面对国外的公共交通,有些踌躇。 “超市很远吗?”乔展问:“要不我们打车过去?” “不要。”古时月干脆道。 于是乔展只能站在原地紧急搜索本市公交乘坐攻略。 古时月看了他两眼,忽然觉得几年不见他比自己高了不少,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比自己高,但那时两人的差距还不至于这么大,接吻都只要他微微垫脚就能够到,现在估计…… 等等! 我在想什么? 古时月内心警铃大作,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这可是前男友,接不了吻的。 乔展查好攻略后抬头看到古时月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他问:“怎么了吗?” 古时月移开视线,心虚地说了声:“没有。” 公交远远驶来,两人前后脚上了车。 两人找到最后的座位并肩坐下,乔展不习惯冷场,率先开口聊天。 “你考试结束了吗?” 古时月点了点头,看着乔展期待的眼神又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冷淡,于是开口补充:“结束了。” “假期要干什么?”乔展又问。 “去报社实习。” 乔展听到他如实回答,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再开口时语气有些上扬:“实习的话是不是更忙了?” “应该是。”古时月也不太确定具体的工作强度,只能估摸着回答。 乔展想的却跟他不在一处,他立刻高兴道:“那你工作的时候我可以做饭给你吃,还可以送你上下班。”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好像表现得太明显,有点幸灾乐祸的欠揍,于是立刻换了副矜持的表情。 古时月看着他脸色变这么快,想不通他在搞什么,但对于他的提议还是没有接受。 “我们有员工餐,还有实习的地方不远,我不需要人送。” 再次被拒绝后,乔展瞬间像朵蔫了的花儿一般,坐在座位上垂着头,直到下车都没再开口。 他们两人一起逛超市的场景对彼此来说都不算陌生,上学那会儿没多少课后时间,短暂的放松时刻他们也会一起走进学校的便利店买东西,夏天是冰激凌,冬天就是热奶茶。 不同的是,那时候他们总要在别人看不到的货架后面悄悄拉手,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银河。 乔展推着购物车走在他身边,询问他有哪些想吃的,古时月并没有扭捏,说了几样菜,乔展就推着车去挑选食材。 古时月落在了他后面,从后面看乔展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分开的这几年两人都有变化,古时月听说早两年乔展家里的公司出现了些问题,他临时顶上他父亲的位置,二十出头就魄力十足,力挽狂澜将濒临破产的公司救回。 如今他不仅气质更沉稳了,身形也不似当年单薄。 古时月看着乔展推着车的背影,又想起那天在食堂乔展在他面前离开时的场景。 乔展子承父业,不仅老板当得好,厨艺水平也没让人失望。 古时月原本以为乔展会直接邀请他来自己家里吃饭,但乔展好像是怕冒犯到他,把人送到家后只说待会儿自己做好后会送上来。 看着眼熟的餐盒,古时月微微出神,又在思考乔展说要追他的真实程度,真的会有人这么追人吗? 乔展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这是谁教给他的方法,还是说他从谁身上学到的? 放学归来的舍友路过餐厅,惊奇地“咦”了一声。 “好眼熟的乐扣盒,”舍友走到餐桌旁,问古时月:“你从哪里拿的?” “楼下邻居的。” 舍友听到预想的回答,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什么大八卦一般,立刻坐到他对面。 “我可以八卦吗?”他举手示意。 古时月警惕地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楼下邻居,”舍友挤眉弄眼,问:“你俩什么情况?” 古时月眼神游移。 舍友看他这样,立刻就明白过来,这肯定是有情况啊!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不能怪舍友敏锐,主要是他们认识快三年,他见过许多人追求古时月,男生女生都有,但他一次也没回应过。 原本以为他是一心扑在学习上,但一次party醉酒后,古时月被他拖回房间时把他认错成别人,说了一些话,舍友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懂爱,只是心里有个他。 看样子,这个他,八成就是楼下那位了。 古时月绷着脸,不太想回答。 舍友干脆将填空题换成判断题,“他就是你心里那个他?或者说,是曾经那个他?” 这都什么和什么,古时月干脆明白说道:“是我前男友。” 舍友吹了声口哨,一脸我就说是吧的表情。 “怪不得楼下刚搬过来,东西都没收拾完就跑上来两次,我还当是关爱友邻,合着是等不及要来跟前表现了,可惜你那天睡了一整天。”舍友此刻才反应过来,邻居当时的表情应该是失望。 古时月捧着饭碗安静吃饭,没有阻止舍友的发散。 “那你俩现在什么情况?”舍友又问。 什么情况?这要怎么说? 一个扬言要追人却追得七零八落,一个想着不可能却默认他的接近? 说出来不免让人骂酸气,古时月决定闭嘴,最后装傻道:“我也不知道。” 舍友看他心虚得脸都红了,也不再为难他,又问起他们曾经的故事。 “这下你不能不知道了吧,快跟我说说,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追的谁?” 舍友本就是个欢脱的性子,又好奇心强烈,好不容易让他找到点可以八卦的,他当然要刨根问底。 古时月想了想,觉得这些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干脆说道:“高中的时候,我转学和他一个班,没有谁追谁,就是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了。” 古时月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舍友思考了一下,又问:“听你这样说那感情应该很好啊,最后怎么分手了?” 结合前男友现在的表现,舍友先入为主以为错的是对方,“他劈腿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古时月这时候还要维护乔展的名声,这也让舍友更加好奇。 “那是为什么?” 古时月戳着碗里的那点米饭,回忆片刻后说:“我很早就决定了要出国,我们在一起后,我希望他跟我一起来留学,还给他找了中介联系学校,费了很大功夫。” 乔展的成绩在重点中学的实验班一直属于垫底,之前又没准备过留学,临时起意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但那时候的古时月为了和乔展在一起却不觉得辛苦,他甘之如饴。 “可是后来我听到他跟别人说他根本就不会和我一起出国,”古时月自嘲地笑了笑,如今说起来倒也没那么伤心,“我觉得我当时就是个傻子,估计那时候许多人也是那样看我的。” 舍友听他说完,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拧着眉,慎重地开口:“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他自己亲口说的。”古时月吃完最后的菜,起身要去清洗餐盒。 “所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又跑过来,突然说要追我,但他现在给我的感觉明明是很怕我才对。” 舍友擅长八卦,但并不是专业的情感大师,这时候也只会用眼神来安慰。 古时月笑了笑,“我没事,你能听我说这些也挺好的,我还没对别人说过。” 看着古时月这样风轻云淡,舍友最后拍了拍他肩膀,说:“我还是觉得你们有些误会,他可能也不是怕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你不是说你们当初没有谁追谁吗,他没经验,大概也觉得你现在对他不似从前,只是有点陌生而已,说不定过几天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呢。” 古时月不懂他说的什么感觉,但还是谢过了他的鼓励。 餐盒清洗完后,古时月又一次去了楼下。 乔展接过餐盒后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尴尬着。 古时月真的很想把舍友抓下来一起看看,他这样到底哪里像是追人了? ——“那我上去了。” ——“要不要进来坐坐。”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又都愣住了。 古时月已经转了一半身子,这时候不上不下有些滑稽。 乔展主动递出台阶:“那你先上去休息吧,改天再请你来坐客。” 古时月点了点头,沉默地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后却又突然转身返回。 乔展站在门口看着他跑回来,脸上有些生气地问:“乔展,那天在食堂,你为什么突然走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到底是不是在追我,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怕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但话到嘴边,古时月决定给自己留一些面子。 乔展听他说完,有些慌张的样子,声音很小地说:“我觉得你有一点讨厌我。” 这罪名来得太突然,古时月都懵了,“我哪里讨厌你了?” “那天明明有那么多的两个人的空位你不坐,非要去只剩一个的地方,我还看到你跟别人说小话,估计是在骂我,我不想让你饭都吃不下,这才走的。” “我……”古时月想反驳他,但突然想起来他说得也都是事实,只是自己当初那样做却是事出有因。 当时他确实讨厌乔展,讨厌他不挑时候,非要赶在期末的时候出现,害他在复习时分心。 但他可没跟别人一起骂他,最多只是心里埋怨,这人怎么这么发散思维,还偏偏在这种奇怪的点上发散。 “我没讨厌你!”古时月最后为自己辩解,又忍不住将锅还给他,“倒是你,不是说好要追我,为什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话赶话的全说出来,古时月这两天郁结在心里的困惑终于说出口,他一股脑说完,自己爽了就不等乔展回答,转身从消防通道跑回楼上。 留下乔展独自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怎么办老婆好像讨厌我55555 小月:怎么办老公好像很怕我ww 第69章 番外二② 乔展站在门口, 望着古时月进了电梯上了楼。 走廊尽头一阵冷风吹来,乔展脑子被吹得清醒了些,随即他像是中了大奖一般在自家门口嗷了一声。 刚才就听到门外动静的邻居被吓得不轻, 立刻出门查看情况。 乔展跟不知道是哪国的邻居道了歉,转身回到家里关上门继续嗷。 他太高兴了!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来这里之前,乔展其实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两个人分开近三年时间, 从懵懂无知的高中生到如今一个深耕学术一个接管公司,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就不是单纯的时间和距离可以衡量。 乔展预想过许多种他和古时月重逢的场景, 在这些他单方面的假设里, 古时月对他的追求都是抗拒。 毕竟高中时代的前男友跨洋追来,让外人听到后会有种被变态纠缠的感觉。 他为自己加油鼓劲,劝自己被拒绝不可怕,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只要脸够大老婆追回家。 他都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公司那边也挂了长假,但古时月刚才说我不讨厌你。 尽管古时月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在乔展心里仿佛可以一步快进到求婚。 乔展一边想象求婚时的盛大场景, 一边乐滋滋地想原来自己一直都先入为主了,他根本不讨厌我, 那他对我的追求就更提不上是抗拒。 他还说我没有追求人的样子, 莫非他的意思是我追得不够明显? 是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我重归于好了吗? 我是不是要提前把戒指准备好? 乔展扑到沙发上傻笑起来, 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叫公司员工看到他这副模样估计都要怀疑他们的小乔总被夺舍了。 乔展乐完又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天的追求行为。 他心里怕惹人厌烦, 原本想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畏手畏脚。 老婆都等不及了, 再不抓紧点也太不男人了。 乔展从床上爬起来, 没忍住原地蹦了两下, 又挥舞拳头对着空气打了两圈后才堪堪冷静下来。 隔天过后,古时月开始去报社实习。 一大早他收拾妥当出门,电梯下到十楼停下,古时月心头一颤,果然看到乔展走了进来。 他一只手里提着餐盒,另一只手上挂着车钥匙。 “早。”乔展眼神殷切地看着他跟他打招呼。 古时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也跟他说了早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乔展今天格外兴奋,甚至兴奋地有些不正常。 不过倒是前几天的那种陌生感淡了些,站在他身边的感觉跟当年更相似了。 古时月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电梯门关上,乔展将餐盒递给他,“给你做了早餐,你今天上班要多吃点。” 古时月早上其实吃了点,但看着乔展手里似乎还能感受到热气的早餐便当,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古时月有些生硬地跟他道歉。 “不用谢,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早餐。”他这次没问人家好不好,用了陈述句,让古时月连拒绝都找不到机会。 “对了,你上班的地方在哪里?”乔展晃晃手里的车钥匙,“我的车昨天送到了,刚好可以送你去上班。” 前天去超市还要跟着挤公交,现在就开上豪车了,古时月在心里暗自腹诽,资本主义真可怕。 不想被资本主义腐蚀掉,古时月张口说不用,“我坐地铁可以直达,不麻烦了。” 怎么能是麻烦呢?乔展立刻说:“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电梯刚好到达一楼,古时月偏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抬脚走了出去。 乔展追上去,这时候也没了前几天那股生分样儿了,抓着古时月的手拉了他一下。 古时月被手腕上突如其来的温度吓到,条件反射般抽回了手。 他用的力气有些大,乔展原本只是虚虚握了一下,这时候倒像是被甩开一般。 乔展也反应过来,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对不起,是我不好。”乔展的神色有些紧张,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古时月攥了两把不自觉发抖的手后对乔展说:“没关系。”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今天又降了温,地铁站离这里还要走一段路,外面有风,我怕你吹感冒。”乔展没放弃,还是坚持道:“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早上这个点大家都纷纷出门,一楼公寓大厅里人来人往,路过的留学生们都忍不住要看他们两眼。 大早上两个长得这么养眼的帅哥出现在门口,这不比咖啡提神醒脑? 顶着众人打量的目光,乔展倒是无知无觉,古时月先受不了了,最终答应搭他的车去上班。 乔展的的新车没选曾经喜欢的骚包小跑车,而是选了舒适性更高的SUV。 古时月走到车边,还没想好去坐哪个位置,乔展就先他一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上班地点确实不远,乔展还没平复下来激动的心,就到了目的地。 他还不想跟人分开,于是磨磨蹭蹭地不肯开门。 “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先把早餐吃了?” 古时月看看手里的餐盒,不是不想答应他,实在是出门前刚吃过这会儿塞不下,于是只好说:“第一天去,我还是早点上去吧。” 乔展不情不愿地“哦”了声,立刻绞尽脑汁地想下一个话题。 看见古时月攥在手里的手机,他突然想到,“对了,可不可以给我你现在的联系方式,我晚上再来接你。” 他们分手后,古时月很快就出了国,乔展打过去的电话都无人接听,连社交账号上发过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你的电话还是之前的那个吗?”古时月问。 乔展点点头,“我没换过。” “那我到时候联系你吧。”古时月手指扣住门把手,提醒他:“我要下车了。” 乔展索要联系方式无果,只能满腹委屈地把人放下去。 “那你下班前一定记得联系我,我早点过来接你。”乔展不死心地提醒他,“一定啊。” 他的声音在萧瑟的冷风里竟然有些凄凉。 古时月跟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听见没有,抱着餐盒跑进了大楼。 第一天的工作并不算轻松,下班之后古时月加了一会儿班。 再走出大楼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快一小时了,外面天气不好,几阵风之后又下了些点小雨。 古时月抱着资料走到大厅,犹豫着要不要给乔展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翻到那个一早存下的号码。 和乔展想象中的不同,古时月还不至于分手后就把前男友全平台拉黑,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也并不是在赌气拿乔,原因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他到国外的第一天手机就被偷了。 当时的古时月只身一人来到国外,正是手忙脚乱安顿一切的时候,丢了手机弄得哪哪都不顺利,在国外也不方便补办电话卡,等重新拿到手机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凭借记忆输入了家里人的联系方式,乔展的号码也被他留在了手机里,尽管这三年里他一次也没有拨打过。 许多次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古时月都有种想彻底删掉的冲动,但不知是心软还是惋惜,他最终也没有付诸行动。 现在看着这个已经有些陌生但还没完全忘记的号码,古时月有些摇摆不定。 大厅前的旋转门缓慢转动着,有脚步声在靠近,最后停在古时月面前。 乔展在他面前开口:“我一猜就知道你不会提前给我打电话。” 古时月抬起头,看着乔展有些得意地说:“所以我一早就在楼下等你了。” “第一天上班怎么就加班到这么晚?”乔展问。 古时月看到他,很慢地眨了眨眼,握紧了手机没有说话。 乔展看他表情凝重,第一时间又在找自己的原因,“我来早了也不行吗?” “没有。” 古时月突然松了口气,他将手机揣好,跟着乔展往外走。 “我们回去吧。” 乔展听到他说“我们”立刻又开心起来,殷勤地接过他肩上的背包,和他一起上了车。 让乔展高兴的却不止这一件事。 上了车,乔展还没开口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古时月却先开口问他:“你今天要做什么饭?我有点饿了,能不能去你那里吃?” 乔展简直要被这从天而降的幸福砸晕过去。 “怎么了?不方便吗?”古时月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没不愿意,结果转头一看,这人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 回到公寓,古时月第一次踏进乔展家里。 这套房子跟他们楼上的格局一模一样,但是家具家电都是全新的,应该是乔展搬进来前重新收拾过,东西倒是不多,但很整洁。 乔展去厨房准备晚餐,古时月得到允许后绕着客厅转着看了看。 这房子有两间卧室,主卧朝南,面积大一些,还有落地窗,古时月当时和舍友抽签没抽到,住进了朝北的小卧室。 而乔展这里明明是他一个人住,但主卧里并没有居住痕迹,倒是敞开门的小卧室里一看就是睡过人的。 古时月转进厨房,问乔展:“你自己住怎么住在小卧室里?” 乔展正煎着牛排,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什么。 厨房里开着油烟机,煎锅里的声音也很大,古时月并没有听清乔展的话。 他又朝前走近了一些,站在乔展身边,歪头问他:“你说什么?” 乔展的脸色有些红,古时月觉得他是在厨房有点热。 “因为你住在小卧室,我想离你近一点。”乔展将牛排翻了个面,又重新说了一遍。 古时月这时候听清了,也明白乔展刚才脸红不是因为热。 “你怎么……”古时月失笑,觉得他有点傻。 “这楼隔音不好,我在下面有时候能听到你的脚步声,会觉得很安心。”乔展鼓起勇气解释道。 “我和我舍友两个人呢,万一你听错了呢?”古时月问。 “不会错的。”乔展坚持道,“我能分得清。” 每个人走路的动静都不一样,乔展在楼下听声音也能辨别出来。 尽管才住进来没几天,但乔展就是有这种信心,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就形成,在乔展这里即便是过了三年也不会有所减少。 古时月看着他将煎好的牛排盛到盘中,再撒上调料,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不比他刚才的低。 “今天想着早点去接你,所以没来得及准备其他的菜,可能有些单调。”乔展又端了几样食材上桌,但还是觉得不够。 古时月看着比他平常吃的丰盛数倍的餐桌,说:“已经够了,这已经很好了。”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都给你准备。”乔展乘胜追击。 古时月低头切牛排,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他有点想不明白,乔展的转变未免太过迅速了些,明明前几天还是看到他就要躲的样子,他不过是问了几句,这人竟然像是完全变了个样子,直球打得让人措不及防。 不过他这样,倒是和自己记忆中的乔展更加接近。 恍惚间,古时月都要认为他们和过去一样,放学后被乔展带着去吃自己家餐厅的新菜品,头对着头述说一天之中的趣事。 如果不是乔展突然接到跨洋电话突然开始交流工作的话,他的错觉还能持续得更久一些。 乔展接完电话,脸色立刻变了。 古时月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乔展抱歉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得开个电话会,但是我还想看着你吃饭,我能不能在这里开?会不会打扰到你吃饭?” 古时月立刻表示没关系,他不会被打扰,但是乔展直白的话确实是会让他心生涟漪。 乔展开会的时候和平时很不一样。 古时月切着牛排,听着乔展在电话这头沉着冷静又压迫十足地安排任务,终于对他已经接管家里公司的事情有了一丝实感。 随即,古时月又想起乔展说过的话。 乔展说他来这里是为了追他。 明明上学时不愿意一起来留学,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有了却能放下一起跑来这里,出现在他身边,为了他几句话就能变得开心? 古时月想着问题,餐盘里的牛排被他切完了都还在发呆。 乔展看到后开了自己这边音频的静音,伸手将他面前的餐盘端过来,“不喜欢的话吃点别的吧。”他将一份意面往他面前推了推,将他切得稀碎的牛排放在了自己面前。 乔展做完这些,若无其事地切回会议频道,瞬间又变成让人陌生的小乔总。 古时月看着他发号施令的样子,有些微微出神。 乔展的电话没有持续很久,结束通话后,他看到古时月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意面,问他:“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那我明天还是做中餐好了。” 古时月没理会乔展对明日菜单的安排,他打断道:“乔展,你什么时候回国?” 乔展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似乎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傻,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还没追到你,回什么国?” 紧接着,他又像是表决心一般,对古时月保证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追,追到你接受我那天为止,如果追到了,我就在这里陪你到毕业,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国,要是追不到……” 他顿了一下,说:“不对,不可能追不到的。” 顶着古时月的目光,乔展很心机地问道:“你说对吗?” 古时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餐盘,又看了看乔展,最后笑着说:“我觉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想写追妻来着,但是他俩怎么像是正负极一般,放一块自动吸引了? 第70章 番外二③ 古时月的假期过得并不轻松。 做新闻需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他一边忙着在报社实习,一边还要兼顾学校的长期课题。 而这种忙碌又因为乔展的出现和以往有些不同。 古时月在两地奔波时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时常会出现乔展的身影。 早晨有人带着爱心便当送去上班, 晚上还有人准时在门口守着等待。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舍友都忍不住要冒酸话:“这样都还是前男友,那全天下自称二十四孝的好男友真可以去死一死了。” 古时月拿着从乔展那里带回来的晚餐上赶着给人“封口”,企图用吃的堵住他的嘴。 “你瞎说什么呢, 赶紧吃吧。”古时月又往他嘴里塞了个超大号草莓。 舍友伸着脖子咽下去, 还是忍不住打趣他:“诶, 你说是不是过几天我就能独享一整套房子了?” 古时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破公寓隔音有多差,你们可不要学着之前楼上那对情侣大晚上嗷嗷叫个不停啊,虽然咱俩是室友, 但是你们要吵到我的话我真的会提刀上门的。” 话说得这么明白, 古时月想装听不懂都不行,他涨红了脸,想到之前被公寓集体投诉的那对情侣,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脏了。 “你瞎说什么呢!”古时月剜他一眼, “我们还没在一起呢,你想到哪去了。” “切, 你们都这样了,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舍友一脸坦荡, “你害羞什么呀, 别跟我说你们没做过。” 舍友说完, 突然想到了什么, 瞪大了双眼将古时月从上打量到下。 “等等, 你们不会真的没做过吧。” 他想起来古时月之前说他们高中的时候在一起的, 按照国内那个封建程度, 以及古时月刚才那么激烈的反应,他们还真有可能到现在都没发生过什么。 古时月闹了个大红脸,被舍友越来越私密禁忌的话弄得十分羞恼,起身回卧室不理人了。 他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企图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但是一想到刚才舍友那些不害臊的话,他脑子里那些更不害臊的画面就挥之不去。 他跟乔展在一起的时间算起来能有一年多,尽管还上着学,但当时他们两人都已经成年,血气方刚的年纪想干点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第一次的回忆并不算美妙,两个人都没经验,实际感觉比想象中差远了。 好在乔展虽然学习不上道,但是这方面却是积极上进得很,刻苦学习之后进步飞快。 如今隔了三年再想起来,古时月觉得自己依然有种战栗的感觉。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想起来乔展就在一墙之隔的楼下,他顿时更加难受了。 因为突然勾起的禁忌话题,古时月当晚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害得他都没休息好,早上起来下楼见到乔展时眼神还有些闪躲。 “怎么了,没休息好吗?”乔展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 古时月清了清嗓子,掩饰一般道:“没有。” 看他不太想多说的样子,乔展也只能按下话头不再多问,但他眼睛却是几乎是黏在古时月身上,生怕他再有哪里不舒服。 他们今天得回学校一趟,古时月要回去听一场讲座,讲师是国内高校来的的教授,这次受邀跟着国内的研学团一起过来交流学习。 他们这样的名校少不了这种国际交流,研学团里来的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个个都是人堆里的精英,一屋子精英搞起学术讲座来一天都不带停的。 乔展原本想陪着古时月一起听,但到了会场才知道这次的讲座嘉宾太有号召力,开始前半小时礼堂就坐满了人,乔展没邀请函,进去连个站的地方都没了,只能去别的地方等。 古时月想让他回去,“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你在这里等着多无聊。” “不无聊,我想离你近一点,等你出来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我。” 其实古时月舍友说得不错,他们俩现在这状态跟人家正式的小情侣也差不了什么了,甚至别人可能都没到乔展这样张口就来情话的程度。 古时月还要着急进去,也没时间再劝他,只把自己的学生卡给了乔展,让他找个教室进去坐。 一场讲座开了近四个小时,结束后问问题的学生太多又拖了半个多小时,古时月怕乔展等不及,找到个空挡提前出去了。 原本还在想要先给乔展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但手机还没掏出来古时月就看到外面休闲区的沙发上,乔展正低头翻着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一本书。 他收起手机,抬脚朝乔展走过去。 乔展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从书里抬头,他动作太快,脸上的有些凝重的表情还没切换过来,被古时月捕捉到了。 “在看什么?”古时月朝他手里的书看过去。 乔展把书合上,露出封面给他看。 是一本管理学的教材,古时月看着书上复杂的专有名词,立刻明白乔展刚才的表情是为什么。 “这个是不是有点难,你看不懂也没关系。” 乔展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啊?”了一声。 但古时月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他是真的在关心乔展能不能看懂。 他指着书封上的字给他解释,“这本书专业性很强,是他们管理系的官方教材,你想看的话我回去帮你搜一下看有没有中译版的。” 乔展上学时候成绩最差的就是英语了,古时月知道以他的水平应该看不懂这么专业的教材。 此刻听完古时月的安排,乔展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但也只有很短的一瞬。很快,他将计就计顺着古时月的话说下去:“是呀,我随便在图书室借到的一本,没想到这么难。” “没关系,我还修了经济和金融的课程,管理学应该也不难。你想学的话我可以帮你,慢慢来就好了。”古时月的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好啊,不过我英语很差的,管理学也没基础,可能需要你多费心。”乔展不愧是当了几年小乔总,现在连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理不直气也壮地装了起来,还故意把“很差”两字咬得重了许多。 “也还好吧,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教你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为了帮乔展提高成绩,有段时间古时月每天都要带着乔展一起学习。 那时候他要出国,学的课程也跟乔展之前的应试课程有些不同,为了教会乔展,他当时可以算是重头学了一遍,想来现在的难度应该不会比当时更大。 古时月对自己有信心,但他还不知道自己这是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 乔展拿到许诺,当天晚上就带着教材在家里等古时月来给他上门补课。 古时月对待学习很是认真,这时候要教乔展也让提前做了准备。 “中译本的教材我没找到,不过我试着机翻了一下,感觉准确率还挺高的,我们一边讲我再帮你改吧,你有听不懂的你随时可以打断我。”古时月打开电脑,一副认真上课的模样。 乔展看着他准备好的资料,内心挣扎了一小下,凭着最后一点没被污染的良心不好意思地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应该很忙吧,还要帮我弄这些东西,我不想让你太累了。” “不累,我讲得也不深入,这些还算简单。” 面对学习这种学霸拿手好戏,古时月是真的不觉得多累。 乔展一面心疼古时月,一面又舍不得这样温存相处的时刻,最后私心战胜良心,乔展开始认真听课。 “前三章都是些基本概念,你先看一下大概过一遍,我已经梳理了一个框架,待会儿我再带着你顺着框架学。” 乔展看着古时月认真教学的模样,也想起曾经他帮自己补习时的经历,不过那时候他学得比现在还不认真,还总借着两人在家补习的时候胡闹。 当时的乔展对学习不上心,自然不理解古时月对他的成绩的迫切追求,也不会明白古时月被他闹了后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现在他什么都懂了,但却没了胡闹人的资格。 两个人学得有模有样,两个小时后,古时月按照计划进度给乔展补完了课。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其实系统的管理学对你工作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但我不是专业的,所以可能教得并不好。”古时月合上电脑,谦虚道。 “已经非常好了!”乔展看着自己做的满满当当的笔记,由衷道:“你真的很厉害。” 古时月被他这么认真地夸赞,有些害羞,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乔展拉了他一下,让他不要用力去揉。 “可能有些用眼过度。” 今天上午听完讲座,下午古时月在家写了一天新闻稿,还要抽出时间给乔展备课,眼睛难免疲劳,这时候有些酸胀。 乔展暗骂了自己一声,怪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眼睛已经红了。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眼药水。” 乔展从卧室里找来滴眼液,古时月伸手要去接却被他躲开了。 “我洗过手了,我来帮你滴。” 没等古时月答应,乔展已经站在他面前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仰头了。 清凉的液体递进眼中,模糊变形的视野里,古时月看到乔展的近在咫尺的眉眼。 “闭眼。” 古时月听话地闭上眼睛,紧接着独属于乔展的气息朝他靠近。 古时月感觉自己被乔展包围了,那股气息已经近在眼前,他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期待中的吻如期落下,印在嘴唇上的热度稍纵即逝,快得让他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古时月的睫毛颤动起来,动作间滴进眼睛里的药水滑落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滑到嘴边,被乔展用手指轻柔地抹去。 被古时月独家教学了几天,乔展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最终还是不忍心,决定换一种方法。 “这样你太辛苦了,我也不是要去考什么学位,没必要让你这么费心。” 古时月对乔展不认真的学习态度一如既往地反对,“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考学位,如果你真要考学,我这种门外汉哪里敢教你。但是既然你现在已经开始工作,管理公司需要这些理论知识,而我刚好能够看懂这些,所以教一教你不是什么难事,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没有不认真,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你累着。”乔展主动提议道:“这样好不好,你不用每天都来给我讲课,我自己先看一下课本学习,等哪里有不会的你再帮我看好不好?” “这样你真的太辛苦了,我会心疼你的。” 古时月最是吃软不吃硬,这时候被乔展这些话一说,心里想塌了一块似的。 “那好吧,我把我自己翻译的教材给你看,你不懂再问我。”经过这几天的学习,古时月觉得自己的管理学知识已经学得很不错了。 乔展见他同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照例给古时月滴完缓解疲劳的眼药水,古时月起身准备上楼休息。 乔展跟着去送他。 这几天都是这样,乔展一步都不肯离开他,哪怕一层楼的距离也要亲自送上去,惹得古时月的舍友连连调侃。 古时月走到门口,跟乔展说:“你回去吧。” 乔展依旧坚持,“等你进去我再下楼。” “今天不怕被我舍友说了?” “他说就说呗。” 反正说的是咱俩,那些调侃的话听在他耳朵里简直是祝福。 古时月笑了下,伸手去兜里拿钥匙。 结果摸了个空。 “怎么?没带钥匙?” 古时月又将两边口袋都翻了一个遍,发现确实没有。 “会不会落在我那里了?你别着急,我们再下去找一遍。”乔展接过他手里的电脑,又把人带回了楼下。 但家里也找了个遍,还是没看到古时月的钥匙。 “应该真的是我忘记了。”古时月有些懊恼,“我舍友今晚出去party,估计后半夜才能回来。” 乔展听完,立刻说:“要不你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 那语气那表情,鬼都看得出来他的兴奋和激动。 乔展也觉得自己有些明显,立刻收敛了一些表情,说:“我把主卧收拾一下,你今晚睡那里可以吗?” 不睡也没别的办法,古时月只好点了点头。 和前男友睡在“一起”的感觉没有舍友形容的那么缱绻暧昧,但氛围热度依旧不减。 古时月觉得自己答应住下后身体都跟着热了起来,脸色更是红得犹如醉酒。 他看向乔展的眼神更加闪躲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两位真的没有在谈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78 第71章 番外二④ 乔展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套干净的睡衣递给古时月, “没有新的了,你穿这个可以吗,是我都洗干净的。” 古时月接过来, 手里柔软的衣料带着清新的洗衣液味道,他点点头,镇定道:“好的。” 乔展看样子比他不镇定多了, 把衣服递给他后竟然还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 你要不先去洗个澡, 东西用我的就好, 我给你找新的牙刷和毛巾。”乔展边说边跑进浴室去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 古时月跟在他身后,看他忙乱的样子不自觉放松了些。 古时月看着乔展将洗发水沐浴露等瓶瓶罐罐都摆在他看得到的位置,却还是不放心的样子, 主动开口道:“行了, 你放那里就行,我自己能找到的。” “哦哦好的。”乔展这才放下手里拿着的东西,有些机械地转身出去。 关门前还是不放心地补充道:“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就好,我就在门外。” 守着人洗澡什么的, 听起来更像变态了,乔展立刻反应过来, 改口说:“我, 我那个, 我去帮你把床收拾一下, 你先洗吧。” 浴室门关上了, 古时月抱着怀里的睡衣, 靠在墙上笑得停不下来。 乔展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简直是太可爱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尤其是现在的乔展比三年前成熟稳重不少, 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就更加难得。 他乐了半天,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乔展收拾房间的动静才动手脱衣服去洗澡。 另一边,乔展看着铺了快二十分钟连条褶皱都找不到的床单,还是觉得不行。 这个床单颜色太暗了,一点都不配古时月,还是换一个好了。 于是刚铺好的床单又被他无情扯下,他翻翻找找,找到一套米色系的四件套,觉得满意了才拿去重新铺好。 一通熟练的操作下来,乔展看着整齐到可以去竞选模范内务的大床,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了嘛,这个颜色配古时月才好看。 他已经能想象到古时月睡在上面时的样子,想着想着就让他有些春心荡漾。 上一次睡在一张床上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 乔展荡漾的同时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 浴室的水声停下,乔展立刻从卧室钻了出去。 他想去浴室门口守着,但想到隔着浴室门也能看到外面的影子,又觉得不太好,犹豫片刻后走到了客厅,在沙发上端正地坐着等。 很快,古时月擦干身上的水珠,要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乔展只给他拿了睡衣,没给他拿内裤。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古时月判断不出来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在叫乔展给他拿新的还是直接挂空档之间犹豫不决。 乔展正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结果半天没听到声响,他心生疑惑,这才走到浴室门口询问道:“是不是少什么东西?怎么半天没动静?” 古时月看着门外模糊的身影,认定他是故意的,咬牙切齿道:“少了内裤!” 乔展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语气慌乱道:“啊?我没给你拿吗?哎呀,我刚才给忘了,你等一下啊,我现在给你找。” 很快乔展找到新的内裤回来,隔着门递给古时月。 望着门内一闪而过的雪白肌肤,乔展转身默念管理学概论,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古时月穿好睡衣出来了。 乔展比他高不少,身形也比他壮实,他的睡衣穿在古时月身上大了不少,裤腿袖子都长了一截。 不仅是裤子,乔展给他拿来的内裤也大了一圈。 古时月穿上后有些羞恼,连衣服也没心思好好整理,随意挽了两下,裤腿还一高一低的。 乔展看到后十分自然地在他身前蹲下,将他翻折的裤脚翻下来捋顺,再仔细往上折了两下。 等两边裤腿都挽到合适的高度,他又接着拉过古时月的手,帮他把两边袖子都挽好。 古时月刚洗完澡,身上带着热乎乎的潮气,脸蛋和漏出来的肌肤都被热水冲洗得有些发红,整个人看起来更软了,像一团散发着热气的云。 乔展蹲在他身前,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原因,看见他撅着嘴唇,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他站起来,松开手,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解释道:“我就是看你没挽好,怕你一会儿再踩到,想着帮你弄好。” 他以为古时月是生气他不说一声就动手,还向他到了歉,“对不起,以后不会随便碰你了。” 这都哪跟哪啊…… 他俩脑回路都不在一条线上,古时月也不想说自己生气的主要原因,干脆含混过关,随口应了他的道歉。 “吹风机呢,我没找到。”古时月主动转移话题。 “我去帮你拿。” 乔展从浴室柜里找到吹风机,插上电源后在手心试了下温度。 古时月伸手去接,却被他躲开了。 “我能帮你吹头发吗?” 乔展倒是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这时候还提前询问。 古时月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没说话,但是主动走到了他身边。 耳边响起嗡嗡的吹风声,古时月站在浴室镜前低垂着眼,却还是在余光中看到乔展的动作。 乔展给人吹头发的时候很专心,还怕温度不合适一直在调□□筒的角度。 柔软轻盈的发丝从指尖穿过,乔展的动作也变得轻柔。 尽管两人都没说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但彼此都在心里想着最好再慢一点。 直到手心抚过的发丝变得彻底干燥,乔展才恋恋不舍地关掉吹风机。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周身的氛围却没有立刻降温。 古时月依旧垂眼盯着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耳尖传来痒意,他眼睫微颤,睁眼时看到乔展亲吻在他耳侧。 晚安吻太扰人心弦,那晚两人都有些失眠。 第二天一早,古时月被闹钟吵醒。 今天依旧是工作日,他还需要去上班。 床尾凳上已经放好了昨晚洗净烘干的衣服,古时月动作迅速地换好,走出卧室时看到乔展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两人一同吃过早餐,古时月还要去楼上拿自己的东西。 他昨晚给舍友留了言,通宵归来的舍友十分钟前给他回了信息说在家等着给他开门。 乔展拿上车钥匙,主动道:“我先去楼下等你吧,你自己上去可以吗?” 古时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们两个最近总是同进同出,舍友早已见怪不怪,他搞不懂乔展这时候怎么开始避嫌了。 “你昨晚没回去,你舍友一会儿要问了不好解释。” 以前被调侃两句都不算什么,但今天毕竟是古时月在他这里过夜,就算睡在两张床,外人也只会觉得他发生了点什么。 乔展直觉古时月并不想被误会,毕竟前几次被调侃他都要义正言辞地说跟自己没什么。 古时月却觉得乔展这细腻的小心思来得格外不合时宜,以前被说两句都不觉得怎样,怎么还怕这个? 古时月自己回了楼上,舍友拖着潇洒过后飘飘欲仙的身子给他开了门。 此人宿醉归来却依旧忍不住要八卦他昨晚去了哪里。 古时月倒是坦荡,只说自己在楼下借宿。 “只是借宿?”舍友挑眉,醉眼朦胧地瞟他一眼。 “当然只是借宿……” “嘶——我怎么听着你有点不乐意啊,原来失望的不止我一个?” 古时月没想到这醉鬼通宵过后竟然还能这么清醒机灵,顿时觉得乔展没跟着一起上来还是对的,不然准要被他揪着乱说一通。 古时月好心地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醒酒,好心地让人闭嘴别瞎说。 舍友喝了口甜甜的蜂蜜水,心情不错地在他身后遥遥祝福:“那祝你们早日相通,不止心意。” 听着身后放肆的大笑,古时月红着脸关上了家门。 乔展在楼下接到他,看他有些发红的脸颊,忍不住问他舍友是不是说了什么。 古时月打开车窗吹风,试图让自己脸颊降温。 “什么也没说,他喝醉了,给我开了门就去吐了。”古时月随口糊弄,“你不要问东问西,快点开车,我要迟到了。” 临下车前,古时月还不忘嘱托乔展在家可以多看看书,有什么不会的地方标记下来,等他晚上回去帮他辅导。 乔展听话领命,照例回家办公的时候将那本管理学教材随意放在手边。 视频会议的间隙,副总看到他拿起书翻了两页,一脸奇怪地问:“你不是去年都拿到管理学学位了?怎么还在看这么基础的书,我没看错的话你拿的这是大一的教材吧。” 乔展勾勾嘴角,在转椅上晃了两下,心情不错地说:“我老婆亲自教的,我多学一遍怎么了?” 公司会议室里一帮不知道内幕的公司高层纷纷惊讶,有胆大的还要八卦老板两句。 怎么老板说好的外派海外,这才多久竟然就已经结婚了? 乔展这时候嘴严起来,一句多的也不肯透露,被八卦了就立刻板起脸来演铁面无私大总裁,安排工作毫不手软。 “下周我会去见这边的几个供应商,许秘你安排一下时间。” “好的乔总,陪同的副总下周一会飞过去,不过我们之前合作的翻译下周要开刀做手术,没办法陪同,我已经让他们替换新的翻译人员,简历会后发您邮箱。” 乔展翻着手里的文件,随意道:“我就不用翻译了,你给副总安排一个随行就好。” 许秘知晓自己老板去年曾恶补英语,交流水平已经可以完成工作交流,对老板的安排没有异议。 【作者有话要说】 要露馅了吧 第72章 番外一⑤ 乔展虽然人在国外, 但也没当甩手掌柜,平日里古时月上学上班的时候他还是在家办公。 自从他接手家里的餐饮公司以来,旗下几个连锁品牌扩张迅速, 今年他也打算趁自己在国外这段时间将门店开到海外。 海外事业部正在筹划中,除了他自己,公司还外派了一个副总过来坐镇。 乔展已经约好了下周和副总一起去见这边的几家供应商。 办公时的乔展和古时月面前的乔展差距很大, 尽管年轻, 但乔展这两年的手段在公司里人尽皆知, 他强硬的风格之下是无人置喙的超高业务能力。 安排好时间后, 乔展先告诉了古时月。 “我下周要去隔壁市约见几个人,大概需要三四天,不过来回路程不远, 我会当天往返, 就是中午可能来不及给你做午餐。” 古时月平时午餐都在食堂解决,但有时候要外出采访时乔展就会主动接过这项任务,现在要离开几天,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我提前一晚给你做好吧, 你早上带着,中午自己热一下可以吗?” “不用这么麻烦, ”古时月摇摇头, “我又不是离了你就吃不了饭了, 你有工作就去忙你的, 我不是小孩子, 你专心工作不用操心我。” “可是我忍不住, 每时每刻都会想你的。”乔展托着下巴看古时月吃饭, 说这种话时一点都不带害羞的, 简直是张嘴就来。 古时月到现在都还不太习惯, 乔展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及时打住:“好了,不要说了,这么多人呢。” “那怎么了?”乔展不以为意,坚持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 “你现在怎么油嘴滑舌的?” “这怎么就油嘴滑舌了?”乔展觉得自己的真心受到了质疑,顿觉委屈,“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好不好。” 古时月被他委屈的语气说得心软,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乔展从来不说这些肉麻的话,明明那时候年纪小应该正是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时候,但他那时候不说,现在倒是像越活越回去了一般。 乔展有自己的理由,他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对古时月说:“以前是我不好,那时候年纪小,爱面子又虚荣,总觉得说出这种话太不酷,哪怕心里想着也不敢说出来。” 这跟古时月想的还不太一样。 “同样也因为年纪小,那时候说出来也只是说出来,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只能用来哄哄你,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想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变成现实,所以我才敢对你说出口。” 人来人往的休闲区里,乔展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很认真,看向古时月的视线里满是坚定。 “这样吗…”古时月扒了扒碗里的饭,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他想了想说:“我可能不太习惯这些甜言蜜语,听别人谈恋爱说起来都只觉得会被对方哄骗得失去理智。” 乔展急道:“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不一样。”古时月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只是不太习惯。” “没关系,我以后会让你习惯的。”乔展向他保证,“我不会油嘴滑舌,我对你说过的每一个字都会变成现实。” “你现在不习惯,那我以后更要多说多做,让你早日脱敏,反正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看着古时月不说话,乔展又追着问:“你说对不对?” 他说了这么多,对不对什么却不肯说清楚,动机十分不纯洁。 古时月却没反驳他,笑着说:“对对对。” 以后日子还长,总要习惯的。 乔展得到想要的回答,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模样。 “那说好了,我这几天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等我回来我们还接着上课。” 对于两人晚上的补课活动,虽然已经逐渐变了味道,但两人都心照不宣,谁都没先戳破。 第二天,乔展一早就出发,出门前将做好的饭盒留在家里,让古时月上班时路过楼下自己带上。 乔展人不在跟前,时间倒是掐得刚刚好。 古时月刚到了十楼就收到他消息问有没有下来拿饭盒。 古时月简直要怀疑他在自己身上装监控了。 乔展说是每天往返,但毕竟开车单程要接近俩小时,等他回来是时都已经到了深夜。 古时月在他家里写稿子,顺带等他回来。 乔展进门就看到他乖乖地在自己的书桌前工作,奔波一天的疲累瞬间消散,觉得自己选择当天来回的决定实在太对了。 “你回来了。”古时月看到他进门,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站起来迎接他。 乔展靠在门口,故意不动让他来扶自己。 “喝酒了?”古时月走近后闻到他身上的有淡淡的烟酒味,不是很浓烈。 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像是已经吹过风散味。 乔展听出他的担心,立刻原地柔弱起来,简直站不住一般往他身上靠。 “嗯,晚上陪那边的人吃饭喝了几杯。”他趁机抱住古时月,脑袋歪在人肩膀上小声嘟囔:“怎么老外也也搞应酬喝酒这一套啊,洋酒好难喝。” 哪里的人情世故都一样,离不开酒杯和餐桌。 古时月扶着他,被他压得几乎站不直身子,只能半拖半抱地把人带回卧室。 “很难受吗?要不要吐?”古时月蹲在床边问他。 乔展海量,在酒桌上就没醉过,这会儿存粹是在古时月面前装可怜博同情。 被副总看到都要骂他心机。 乔展皱着眉头,捂住胃部,脸上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古时月急忙去帮他找了醒酒药,将他扶起来喂下去。 “好难受啊…”乔展装得停不下来,抓着古时月的衣角不肯放手,得寸进尺地提要求:“小月,你能不能陪我一晚,我怕我晚上不舒服。” 古时月看他这么难受的样子,哪里还会拒绝,立刻答应下来,“好,我今晚在这里陪你。” 然而乔展说的一起和古时月想的却不太一样。 等乔展洗完澡出来,看到古时月往上次睡过的主卧室走,他又不乐意了,可怜兮兮地吵着难受,必须要古时月守在他身边。 古时月到此刻才有些狐疑,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审视。 但乔展不管不顾,被看穿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来朝着小卧室走去。 至于为什么还要睡小卧室,当然是因为那里床更小一些,他能挨得更近点了。 古时月几乎是被挟持着跟乔展一起躺在一张床上。 乔展前几天还想着的事情现在成了现实,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但再高兴他也知道不能更过分,追老婆得一步步来,要是还像从前一样急哄哄的,那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古时月被他放在床上,整个人有些紧绷。 他靠着里侧的墙,把自己和乔展之间的距离尽量拉开。 乔展看出他的紧张,并没有挨得太近,他规矩地躺在外侧。 但无奈床太小,即便两人都尽力往两侧靠,他们中间也隔不出来太大的距离,两人肩膀靠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你别紧张,我睡觉很老实的,我保证不碰你,你就睡在我身边,我还能觉得舒服一点。” 古时月心想,你什么时候睡觉老实了,以前我们睡一张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但他不敢再回忆太多,只能装作认可。 两人没说太多话,乔展也说到做到,睡着之前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古时月也渐渐安心下来,在乔展平稳的呼吸声里跟着睡去。 如此奔波了三天,乔展最后一天去的时候带上了古时月一起。 因为古时月说他刚好有采访对象在同一个城市,他顺路蹭个车。 乔展自然一百万个愿意,甚至还坚持把人送到越好的采访地点。 两人又约定了返程的时间和地点,乔展才依依不舍地出发去自己约见会谈的地点。 最后一天见的人不是供应商,是在这边的投资人。 乔展带着副总将海外版图的扩展计划详细介绍给对方,对方表示他的想法和规划都很不错,但有些具体的方案还需要详细推敲。 结束会面,乔展礼节性地约对方共进晚餐。 但投资人说不巧晚餐刚好被约了采访,时间上不太凑巧,不过晚餐之前他们可以用下午茶时间单独聊一下项目细则。 乔展看了下时间,应该还赶得及一会儿去接古时月。 下午茶只有乔展和资方负责人两个人,不算太正式,更像是闲谈交流。 但乔展也知道自己的任何表现都会成为对方评判的标准,因此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两人相谈甚欢,临别是对方亲自下楼送客。 乔展在等车的间隙又跟其他投资负责人聊了几句,他思维敏捷又谈吐不凡,对方对他的态度很是不错。 乔展谢过一行人,转身要去上车时听到对方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秘书在身边汇报,前来采访的记者已经到了。 乔展下意识抬起实现,在金发碧眼的秘书身后看到背着书包的古时月跟在另一名报社记者身后。 两人视线相对,隔着人群乔展都能感受到古时月眼中的愤怒。 第73章 番外二⑥ 当谎言被戳穿时, 人会下意识想要逃避。 乔展也不例外。 在抬头看到古时月的那一秒,乔展心里有个声音就在喊快跑。 但下一秒,乔展就已经想到逃跑过后的结果并不会有所改变, 甚至会因为他的暂时逃避而罪加一等。 于是乔展生生止住了上车的脚步。 资方看到他楞在原地也是一脸不解,询问他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乔展定定地看着古时月,用流利的英语告诉对方自己认识这位记者, 有几句话想跟对方说。 但显然现在并不是合适的闲聊时间, 古时月还有采访, 也没时间跟他说太多。 乔展想将人拉到一边, 问他:“你什么时候结束?我站在这里等你,等回家我再跟你解释。” 古时月想起刚才乔展跟对方交谈的画面,哪里有一点英语不好的样子?甚至他们言谈间的一些专业词汇连古时月都不太常用到, 乔展身边连个翻译都没带, 可想而知他的英语水平。 而自己还一脸天真地被蒙在鼓里,傻乎乎地认为乔展是真的一窍不通。 那自己每天给他讲解管理学课程的时候呢?乔展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可笑?自己为了给他上课翻译教材的时候、梳理框架的时候乔展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像一个小丑一般一厢情愿的感觉他三年前就已经尝到过,被隐瞒和欺骗的滋味无论再经历多少遍都还是会心痛到无法忍受。 古时月嘴唇颤抖着, 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他对乔展的询问做不出回应,但脸色显而易见地变得苍白。 “小月, 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乔展看不得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想上手去拉他, 却被古时月甩开了。 古时月攥紧了拳头, 指甲陷入到手心里, 短暂的疼痛让他暂时保持了清醒。 还有工作在等着他, 现在并不是和乔展说这些的时候。 他强撑着开口:“我还有工作, 先上去了。” 他没回答乔展的问题, 乔展也没再追问,只对他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古时月的采访进行的很快,这次他是跟着报社的前辈来学习的,采访期间更多的还是旁听和记录,因此他低落的状态并没有影响整体进度。 在采访的末尾,提及到对方最近似乎对中国的餐饮业兴趣颇深,投资人顺着这个话题谈到刚才见到过的人。 “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很大胆,传统的餐饮业需要他们这些新鲜血液,他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有很成功的经历了。我很欣赏他,未来也希望能投资更多由年轻人主导的新项目。” 古时月听到跟乔展的有关的事情心下微动。 乔展已经这么厉害了,是他太傻还把人当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 这三年他都在刻意避开跟乔展有关的信息,国内的同学几乎不再联系,假期回国偶尔听到有关乔展的消息也会下意识打断。 等再次看到和乔展的近况已经是在国内的财经新闻上。 新闻上的乔展和古时月记忆中的人天差地别 是他还固执地停留在曾经那个乔展身上,不愿意正视他的改变。 就好像这样便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没变。 采访结束后,古时月跟着前辈一同下楼,乔展就坐在大厅里,看到他出来立刻朝他走来。 古时月跟前辈说明情况,两人告别后才朝乔展的方向走了两步。 乔展看他没有甩头就走,心中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没有拒绝沟通。 两人沉默着上了车,乔展殷切地看着他,满含歉意地再次向他道歉。 “对不起小月,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 没想到,古时月面对他的道歉竟然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神色平静,看起来已经没有刚发现时的愤怒,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乔展交流,“是我一开始想错了,不能全怪你。” 乔展一时摸不清他的态度,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我去年在国内已经拿到了管理学的学位,虽然不是全日制的,但管理公司需要系统的理论学习,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确实都学过。” 古时月深吸了口气,静静地听着乔展说下去。 “英语是去年学的,我本来就打算来找你的,所以特地找了老师跟着学,是老师点头说我水平过关之后我才敢来找你的。”毕竟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听不懂话那岂不是连老婆在哪都要四处打听? “我是来追你的,当然想跟你多待在一起,所以你当时说要教我的时候,我就干脆将计就计没有说实话。”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乔展诚恳道:“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只要你能解气。” 古时月垂着眼,看到自己手心里被指甲掐出来的浅浅印记,低声说:“乔展,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我给你讲课的时候,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吗?” “当然没有!”乔展急道:“我怎么会那样想?我想的只有终于能跟你多待一会儿。” 古时月抬手捂住了脸,似乎是终于难以忍受,声音哽咽着说:“你明明有那么多方法,我也没有拒绝你的接近,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偏偏跟三年前一样!” “不是的!不是一样的!” 乔展听到他说三年前,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闯了祸。 三年前的乔展不说顽劣,至少没有现在这么正经可靠,那时候他跟古时月谈恋爱多少带着些年少的冲动和好奇。 古时月当时说自己要出国的时他也想过要不就算了,可看着古时月眼中的期待和憧憬,他到底是不忍心,脑子一人就半是哄半是骗地跟他说会陪他一起出国。 古时月向来执行力很强,尽管自己的事情已经多到忙不过来,但乔展答应他后他还是从本就不多的时间里挤出空闲来帮乔展准备出国的事宜。 乔展看他越来越认真的样子,更加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也曾真的动过一起留学的念头,甚至都跟他爸妈摊牌了。 但那时候乔展家里的公司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虽然他爸还能顶上,但上门追债的人已经堵到了家门口,即便父母松口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没办法出去。 后来古时月听到他醉酒后跟好友的诉苦,觉得自己简直傻的冒泡,明明他自己这样不上心,对各种事项都是敷衍了事,他还只觉得乔展只是不懂不会。 三年前经历过的愚弄再次上演,古时月毫无长进,依旧觉得痛彻心扉。 他向来自诩清醒独立,和乔展分手后从来没想过复合,也没打扰过前任。 但时间会淡化伤痛,再次看到乔展时,曾经被欺骗的痛苦变得很轻,心动的感觉让他可以忽略那些不重要的过去。 他还是对乔展有感觉,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因此他默认乔展的接近,也自动抛弃了理智。 如今摊开来,确实不能全怪乔展。 是他自己上赶着。 乔展跨过中控台,将他抱进怀里,声音颤抖着跟他解释:“不一样的,不是一样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可笑,三年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一直都是我做错了,对不起宝宝。” 古时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也听不进去乔展的道歉。 他抹了把脸,从乔展怀里挣扎出来。 乔展被他拒绝的动作弄得心慌,还想伸手却又不敢,只能滑稽地停在半空。 “你不要说了,我现在听不进去,你让我冷静一下。” 乔展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点头答应。 乔展试图发动汽车,但他现在也是心神不宁,为了安全考虑,最后他叫来司机开车,自己跟古时月坐在后排。 一路上古时月都沉默着,他侧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车窗外闪过的霓虹映在他脸上,将他的面孔切割成不同光亮的色块,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神色。 乔展一路上都没放松下来,几乎是正襟危坐地看着古时月,他几次伸手想去拉古时月的手,都还没碰到古时月就像是发现一般收回了搭在身侧的手掌。 乔展如墨般的眸色更暗了几分。 后半程,古时月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呼吸清浅似乎是睡着了。 车里开着暖气并不冷,但乔展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古时月披在身上。 一路沉默着到了公寓楼下,乔展没有叫醒古时月,想将人抱出去。 但他刚碰到古时月的身体,沉睡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乔展掩饰着开口:“我们到了。” 古时月环顾四周,稍稍清醒了一些,低头有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乔展的外套。 “车上没毯子,我怕你睡着了着凉,就先给你披上了。” 没等古时月丢给他,乔展很有自觉地将外套收了回来。 等进了电梯,古时月才像是终于想好了一般开口道:“我们这几天先不要见面了,我需要冷静一下,等我想好了再去找你。” 这种话说出来感觉不像是好事,乔展皱了皱眉,不是很想答应。 本来他就在胡思乱想了,要是再不见面,那岂不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万一他再想不好,自己上哪去找人。 但古时月眉眼冷淡,说出来的话很坚定,乔展也没办法拒绝。 “好,我不去找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一声不响就消失,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你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就给我判了死刑吧。” 乔展的话说得好不委屈。 这种时候古时月竟然还是会觉得心软,他在心里唾骂自己两句,没忍住咬牙切齿地说:“不会。” 第74章 番外二⑦ 今天的事情让古时月情绪波动太大, 等到了家他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但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砰砰心跳声随着急促呼吸让卧室里的氛围也跟着变得急躁。 古时月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又将头埋在枕头下, 可脑海中烦乱的思绪还是会从各种地方钻出来,躲也躲不开。 最后他干脆放弃,自暴自弃地从床上坐起来, 伸手将书桌上的电脑搬上床, 开始整理今天采访的内容。 噼里啪啦一直敲到深夜, 眼看着外面天已经开始有亮光的时候, 古时月才有些睡意,放下电脑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等早上起来,他眼下带着沉重的黑眼圈,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是萎靡, 比舍友通宵party之后的样子还要糟糕。 灌了自己一杯冰咖啡后,他强行开了机,在冰箱里随意找到个三明治塞进肚子里。 背着包下楼,古时月在电梯前犹豫了片刻, 但想到乔展昨晚答应他的,他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很快电梯下降到十楼停下。 昨晚睡前那阵心如擂鼓的感觉又来了, 要不是古时月清楚自己心脏没问题, 他真的要打急救电话去看看。 电梯门打开, 门外却没有想象中的身影。 古时月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在低垂的视线里看到一个眼熟的便当袋。 那是乔展给他准备的。 今天之前, 每天早上乔展都会提着这个便当袋走进电梯, 亲手将它递给古时月, 并向他介绍今天的便当菜系。 但今天外面空荡荡的, 只有一份便当孤零零被放在地上。 古时月盯着放在地上的便当袋, 思考今天乔展做了什么,他甚至用乔展的语气在脑海中脑补起来。 但没等他脑补完,电梯门已经在面前自动合上。 古时月眼睁睁看着那份便当被明镜般的轿厢门缓缓遮挡。 算了,就这样吧。 古时月强行收回要去按电梯按钮的手。 本来就说好了要分开冷静一下,现在乔展都算是勉强做到了不来找他,他又何必非得在这时候藕断丝连。 楼层不高,电梯下降的速度又很快,古时月很快就到了一层。 他抬脚朝外走去,但步子迈了一半又生生撤回。 浪费粮食是很不好的习惯,古时月觉得没必要跟已经做好的食物较真,放在那里万一一会儿被别人拿去扔了怎么办? 而且,就算不为了里面的食物,那个便当盒自带保温功能,是某厨具大牌的最新款,很贵的,要是丢了想想就肉疼。 古时月尾自己找好借口,重新按下十楼的按钮。 好在这期间没人经过这里,那份便当依旧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古时月弯腰提起印着卡通小狗图案的便当袋,将他抱在怀里,顺手拍了拍底部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 便当的分量不轻,古时月上地铁时将他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整个背包立刻背坠得更往下了一些,在早高峰的路上让他有些辛苦。 终于到了写字楼,在路上遇到同组的实习生,古时月还被人打趣。 “今天怎么不见你男友来送?”同事朝他挤眉弄眼,“帅哥惹你生气了?” 确实是有些生气,但古时月平常不太说自己的私生活,现在对着并不熟悉的人也只是下意识掩饰过去:“没有,他最近比较忙。” 但情感经历丰富的同事却一眼看穿他的敷衍,笑着安慰道:“不过对着那么帅一张脸,要换作我绝对气不起来,吵架我都得怪自己。” 古时月在心里反驳,他们这也不是吵架,还有他都没见到乔展的人,连看帅脸缓解情绪的机会都没了。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乔展谨遵承诺,没再出现在古时月面前,甚至连信息都没有一条。 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最后只剩下每天早上出现在电梯门口的便当盒。 没有乔展的这段时间,古时月确实冷静了下来,他也终于能静下心来思考他跟乔展之间存在的问题。 但没等他找到时间去跟乔展认真谈一次,让他不要一声不吭就离开的乔展却先消失了。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便当的口味。 乔展出现后的这两个月来,古时月除了几次在外的聚餐,几乎都在吃乔展做的饭,饭菜的味道既符合他的口味,又带着乔展的特色,古时月吃得习惯,口味也被养刁了。 如今只是轻微的咸淡变化都他就能发现不对。 他看着面前同样的餐盒里色泽诱人的清炒时蔬,不确定地又尝了一口。 不对,还是不对。 乔展做的会更脆一点,口味也没这么淡。 古时月立刻确定这不是乔展做的。 但是为什么? 明明昨天都还一切正常,怎么现在又换了人做? 一瞬间,古时月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乔展出了什么事。但乔展那种性子,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怕他担心,应该不会一声不响就消失。 难道他是厌烦了? 自己在冷静思考的时候,乔展是不是也在思考他们的关系? 以前古时月也曾经听说过情侣吵架后分开冷静最后别人趁虚而入的事情,但他想乔展不是这种人。 最后思来想去,古时月还是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他没心情再吃下去,将饭盒收好放回书包,拿出手机尝试联系乔展。 但发出去的消息无人回复,连电话都没人接通。 古时月心头疑惑愈大,隐隐有些不安。 煎熬地上完班,晚上下班古时月拒绝了同事的聚餐邀请,拿了包直接打车回了公寓。 电梯到了十楼,古时月立刻冲向乔展的房门。 没等他抬手敲门,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屋里一位面生的华人阿姨也被门口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连退了两步。 “你是谁?” 古时月看到陌生的人,瞬间以为乔展家里进贼了,连声音都尖锐了不少。 但下一秒,他视线扫过阿姨手里拎着的垃圾袋,又立刻反应过来。 果然,阿姨拍着胸口有些气恼地说:“我是来做家政的,你又是谁?” 房主走之前并没有交代过她家里还有其他主人,这人上来就一副质问的语气是要干嘛?难不成把她当成小偷了? “不好意思阿姨,我是房主的朋友,我想问一下他是不在家吗?” 阿姨看他态度良好,又听他说是东家的朋友,这才心平气和地跟他解释:“不在呀,房主有急事回国了,我这两天在这里给做做饭。” “急事?”古时月心里更慌了,“那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阿姨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是中介昨晚临时叫过来的,没见过房主,就说了不会超过一星期。” 见他疑惑,阿姨还不解地问:“你不是说是他朋友吗?怎么他走的时候没告诉你?” 古时月也很想问,到底有什么急事能一声不吭就回国,走之前还连条消息都没有。 他是说过最近不要再联系,但乔展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古时月看着阿姨身后空空荡荡的公寓,心里也像是跟着被掏空了一般。 如果是昨晚临时回去的话,那很有可能乔展不回消息是因为还在飞机上。 古时月不知道他的航班是哪一班,也不清楚还要多久才能联系上他。 又想到也许乔展已经落地,只是不想回复他,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回复,难道事情很紧急? 没有消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 古时月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也等不了乔展给他回消息,他拿起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 这几年他跟国内的同学几乎没联系过,乔展也早早离开学校,他现在都不确定有谁能知道乔展的情况,他又该去联系谁。 刚出国时他手机丢过一次,后来恢复的通讯录也并不完整,许多人都几乎失联。 古时月盯着信息寥寥的通讯录界面,从来没觉得如此沮丧过。 他不信邪,又尝试着登上高中时用过的通讯软件,在列表里翻找可能知道情况的人。 最顶端头像还闪烁着的是一个备注AAA全能你鑫哥的非主流昵称,古时月看着熟悉的装逼头像,想起来这是他们高中时期的同学杨鑫淼。 杨家的小少爷曾经是乔展上学时的死党,古时月记得当时在新闻上看到有关乔展的信息时,报道上面也有写到乔展跟杨氏集团旗下某公司有合作的消息。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古时月算了下时差,确保那边是白天就给对面发了个消息。 【鑫淼你好,我是古时月,有个事情我想问你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方便通话吗?】 古时月发送完,紧张地盯着手机看,又退出聊天界面翻找其他有关人员。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古时月收到了杨鑫淼的语音通话邀请。 他了立刻接起来。 “我是古时月。”他开门见山,“我想问一下乔展的事情。” 对面显然还没从惊讶中回神,扯着嗓子在那边吼:“我靠我靠,我没听错吧,你是古时月?” “我是。”古时月不想跟他许久寒暄,想打断他说正事。 结果杨鑫淼在那边突然来了句:“嫂子!” 古时月:“……?” 沉默过后,杨鑫淼又像是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问道:“嫂子你要问什么来着?” “你知道乔展在哪吗?” “展哥?展哥不是跑国外去追你了吗?前段时间还跟我说进度喜人,怎么?他不会唬我呢吧。” “不是……那个,乔展确实在我这边,但是昨天他突然回国了,也没跟我说,我担心他出什么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是他公司出了事还是他家里有什么情况?” “你等等啊……”杨鑫淼那边打了个哈欠,嘟囔道:“他公司的事我不清楚,我得问问我哥。” 那边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应该是杨鑫淼下了床。 古时月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打扰你,主要他不回我信息实在是有些担心。” “哎,嫂子你客气了,我这也刚好被憋醒了回来睡不着看了眼手机,你消息发过来我还以为诈骗呢,看了好几遍才确认。” 杨鑫淼走进室内电梯按了他哥所在的楼层,一边跟古时月八卦:“诶,嫂子你俩现在什么情况?这么些年没见,他突然出现有没有吓你一跳?” “有一点吧。”古时月现在没什么心情闲聊,随口答道。 杨鑫淼还想再问什么,电话里又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你起这么早干嘛?又通宵了?” “啧,我没,这不是有事问你。”杨鑫淼将电话开了免提,添油加醋地问他哥:“帮我同学问问,乔展公司和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昨晚失联了,到现在也联系不上。” “乔展?你那个同学?” “对啊,就你天天拿我跟人家比的那个。” 对面说了句稍等,过了两分钟才传来回答:“刚收到消息,他爸爸昨天在公司跟下属发生冲突,晕倒后被拉去医院了。” 古时月听到乔展的父亲住院,立刻追问道:“严重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没有生命危险,已经回家了。乔展应该在处理公司的事情。”杨鑫淼哥哥又说。 杨鑫淼接着奇道:“诶,乔叔不是三年前病倒之后就不管公司了吗?怎么现在又跑去公司跟人吵架?” “三年前?”古时月捕捉到关键节点,脑子中仿佛有根弦被轻轻拨动。 “对啊,三年前。” 杨鑫淼打着哈欠回房间,他脑子还糊涂着,直接跟古时月解释道:“三年前他爸不是病了嘛,心梗还是脑梗来着,家里还被人追债,也是那时候没办法了展哥才连学都不上回家接手公司的吧。” “嫂子你不知道吗?” 这事在国内圈子里并不算秘密,乔展因此没上完大学的事情还曾经被圈内被热议。 古时月脑海中一时间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曾经没搞清楚、说明白的事情现在仿佛有了线索。 为什么乔展刚开始答应跟他出国又食言,为什么他坚称自己出不了国,为什么三年里不出现知道现在才重逢…… 原来一切是迫不得已。 只是他知道的太晚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拿小红花十二点前生死时速了,后面又补了几百字[比心] 第75章 番外二⑧ 乔展落地时父亲乔四海已经从医院回了家。 助理在出口等待, 乔展没拿行李,轻装便行地直接上了车回家。 他一边听着助理将昨晚的事情尽数汇报,一边分出心查看了古时月发来的信息。 【乔展你在哪?】 【今天的便当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是有什么事情吗?你去了哪里?】 看着一连串的问句, 乔展大概琢磨出来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不在的。 竟然光是凭饭菜的口味就发现不是他,厨艺得到认可的同时,乔展心里有种古时月已经非他不可的感觉, 整个人都有些不合时宜的飘飘然。 他这几天十分听话, 古时月说想冷静一下不让他去找, 他就真的每天在家守着, 连门都不敢出。 每天只能在楼下听着楼上卧室里传来的脚步声来猜测古时月在干嘛,跟个变态似的盯着天花板不动。 早上他会在古时月起床前将给他的便当准备好,然后听着楼上的动静趁人下楼时将东西放在电梯门口, 还不敢露面, 每次放完就飞速回到屋内,再透过猫眼往外看几眼。 大门不是正对着电梯,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古时月弯腰伸出来拿便当的手。 但对于几天不见他的乔展来说,光是这点就足以慰藉内心的思念。 临时收到国内的消息时还是大半夜, 乔展随即定了最早的航班,紧接着又联系了那边的家政公司临时找了一位烧菜的家政阿姨过来。 为了符合古时月的口味, 乔展在去机场的路上还将这几天的菜谱一一列了出来, 并备注了每道菜的详细做法。 没想到阿姨照着做都还是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该说阿姨手艺不到家还是古时月舌头太刁钻。 总之乔展觉得自己坚持给古时月投喂这个策略做得无比正确。 分开冷静又怎样, 这不还是已经离不开我做的菜。 四舍五入一下, 那不就是已经离不开我? 前排副驾驶上的助理看到小乔总在后座突然甜蜜又诡异地笑起来, 顿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他跟在乔展身边快两年, 公司人人都知道这位年龄不大的总裁手段倒是强硬, 许是怕因为年龄和阅历压不住人, 他在员工面前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除了在客户的饭桌上,他还从来没见过乔总有这样明显的表情变化。 助理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老板的心情,不知道要不要接着汇报。 大着胆子从后视镜里瞟过去,乔展看着打开的聊天界面,犹豫着要怎样回复对方的时候,还能瞬间发现助理的沉默。 “接着说。” 与脸上表情截然相反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助理定了定神,立刻接着刚才的汇报。 乔展听着汇报,心里在想着要不要告诉古时月实情。 他回国不仅是担心他爸的身体,也是为了告诉公司里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他可没当甩手掌柜。 就算是不在国内,他也不可能让其他人骑在头上造反。 乔展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接手公司,让一个濒临破产的小餐饮公司走到如今,怎么可能没点自己的手段。 现在他爸已经从医院回来,公司那边也用不了几天,他原本想的是去露个脸安排一下就直接回去,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古时月都不会发现他回了趟国。 没想到古时月的嘴这么刁。 乔展算着时差,还是决定等古时月起床后主动打个电话过去解释一下。 他已经答应过古时月不再骗他,何况原本不打算告诉他也只是为了不让他太担心。 现在既然他已经担心起来,自己要是再不主动解释安抚,只会让他更加紧张。 现在他跟人隔着太平洋,见不到摸不着的,要是再让古时月跟着揪心,乔展也不可能安心办自己的事。 上了回城高速,乔展暂时放下手机,也收起脸上诡异的笑容,拿过助理递过来的平板看公司最近各部门的工作汇报。 过了会儿,车上响起铃声,一段曲调悠扬的交响乐——是乔展给古时月设置的专属铃声。 乔展算了下时间,那边也才六点钟,还不到古时月平常起床的点。 他接起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古时月有些沙哑的嗓音。 “乔展,你回国了?” “对,我刚落地,才看到你的消息。”乔展听出来他声音不对劲,先问道:“你刚起床吗?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感冒了?” 回来前那边城市正降温,乔展这几天没去找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添衣服。 古时月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腿裹着舍友递来的毯子,声音艰涩地问:“怎么突然回去,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没怪乔展不告诉他,也没说自己已经从杨鑫淼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 乔展也没有隐瞒,很快向他解释道:“我爸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不放心,回来看看。” 怕古时月担心,乔展又紧接着说:“不过已经没事了,医生说没大问题,现在都已经回家了,我也在回家的路上。” “嗯。”古时月在电话那边轻轻应了声。 “怎么了?”乔展还是觉得他不对劲,以为他真的是没照顾好自己生病了,隔着大洋和时差,眉毛皱得比听见亲爹晕倒都深。 毕竟亲爹病了身边有一堆人围着,还有人不分时间立刻知会他,但古时月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要是真病了大概率都不会跟自己说实话。 “我叫人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生病了就先吃点药,不能拖,我很快就回去。” 乔展温柔似水的安慰听在前面助理和司机耳朵里好似惊悚故事。 但古时月听着却心如刀绞。 以前他跟乔展在一起时,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很需要对方照顾的那种人,对彼此也不够细致体贴。 可是现在,乔展不过是听了几句他的声音,就立马想到古时月在那边是不是一个人不舒服。 明明乔展不比他大多少,却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成长得让人措不及防。 两人断联的这几年,乔展一个连大学都没读完、完全没接触过公司管理的人,顶着古时月难以想象的压力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而他自己,面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乔展不曾关心过一句,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照顾和体贴,好似永远都可以站在这段关系里的上位方。 “怎么了宝宝?你别吓我。”乔展听到他半天不肯说话,连询问的声音都有些抖。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走之前没安顿好一切,要是古时月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真出什么事,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我没事。”古时月深吸了一口气,对乔展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刚起床声音有点哑。” 他起身去厨房接了杯水,勉强润了润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常一点。 “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乔展对此并不相信,也不放心,最后还是说:“我找了个阿姨过去给你做饭来着,这几天先让他照顾你一下吧。最近有点降温,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好吧。”古时月没再拒绝,又问他:“那你这几天都在家吗,还是要去公司?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位置,你没回我的信息我真的很害怕,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乔展不疑有他,将自己这几天的行程简单告诉了古时月,还向他道歉:“对不起宝宝,昨天太紧急了,我大晚上收到的消息也不敢打扰你。” 他知道古时月因为工作会有突发情况,一般情况下晚上手机也不会开静音,消息提示音会把他吵醒。 “而且,你不是不让我去找你嘛,我还想着等我回去你都不一定知道我消失了几天呢。”察觉到古时月情绪不高,乔展还适时撒了个娇缓解气氛。 果然,古时月听完他撒娇,声音比刚才好了一点,语气也跟着温柔了许多。 他说:“乔展,我已经想清楚了。” 乔展心如擂鼓,尽管不合时宜,但还是欣喜十分地说:“那…那你等我回去就告诉我好不好,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好,”古时月答应他,“我会当面告诉你。” “那说好了啊。”乔展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前面就要下高速,马上就到家,乔展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在电话挂断后立刻换回严肃的小乔总模式,把前面一直偷看的助理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吗? 小乔总年纪不大,还真是深藏不露呀。 车子停在家门前,乔展下车准备给亲爹请安之前,还是不放心,又给自己临时雇佣的阿姨打了电话,让她帮忙去楼上看一眼,替他嘱咐古时月多穿衣服,再熬一壶姜汤给他暖暖。 母亲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出来等待,听着儿子细致的嘱托,一脸八卦问:“你这是追到媳妇了?” 乔展去国外的真实原因只有他亲妈知道,这臭小子从他肚子里出来,养了这么多年一抬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冷不丁要跑国外开拓市场,林明琼觉得八成不是这么简单。 果然在她的逼问之下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虽然对于儿子在高中谈了个男对象的事情略有耳闻,但听到他要跑国外追人的时候,林明琼还是觉得惊讶不已。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情了? 明明以前是一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混混样。 知道是谁将儿子变成这样的,林明琼想,男生就男生吧,反正他也不想给儿子带小孩,男媳妇不会生,到时候他们过他们的小日子,自己也乐得清闲自在。 只是对这位从未谋面的男媳妇,林明琼一直都很好奇,时不时还要催乔展动作快一点,早点给他带回来看看,他可准备了大红包要给未来儿媳妇。 乔展知道自己亲妈在想什么,也照样搪塞了两句,脚步不停地就要进去看亲爹。 乔展不想吓到古时月,他现在都还不算把人追到手呢,要是被自己亲妈的过度热情吓到不肯答应自己怎么办。 所以乔展一直都不太跟林明琼讲有关古时月的事情,他必须等到一切都安排好,古时月答应他的求婚后再把人带回来见父母。 只是他们没想到,两天后,自己的亲儿媳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第76章 番外二⑨ 乔展回公司主持了两天大局, 公司员工叫苦不迭。 自从乔展知道古时月在国外也很担心他以后,他修案子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住在公司,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干劲十足, 手底下因为老板追妻好不容易松散了俩月的员工一时没找回从前的紧张状态,都还处在战战兢兢的那个阶段。 而乔展暂时没心情去整顿员工工作面貌,他现在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快点工作快点回去找老婆。 当然回去之前, 面对在公司帮自己却被气到晕倒的亲爹, 乔展还是十分有孝心地亲自带着人去了趟医院做定期常规体检。 林明琼也顺道跟着去了躺美容科给自己补了两针, 回来时谨遵医嘱地做了全套的防晒措施。 她全副武装地走到商务车旁,司机立刻为她打开车门。 门一开,车上的父子俩吓了一跳。 乔四海捂着自己脆弱的心脏, 吐槽道:“你捂得再严实点能看清路吗, 一开车门我还以为打劫的来了。” 林明琼带着墨镜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客气地让他起开,“我看不清我还认不清吗?就你们两个我有什么可劫的,赶紧给我让开。” 孝顺儿子乔展抓着手机起身去坐最后一排, 将航空座椅让给母上大人。 林明琼将墨镜拉下一些,眼神锐利地扭头盯着乔展手里的手机看。 满屏的绿色泡泡, 尽显舔狗姿态。 “啧,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不是说进度喜人吗, 怎么就这个喜法?追这么久了还追成这个样子, 她都没脸认这儿子。 当着乔四海的面, 乔展不打算多说什么, 熄了屏将手机收起来。 “什么行不行?”听到他们母子对话的乔四海也转头来问。 “行行行行, 哪哪都很行。” 乔展在爹妈面前没了正行, 遇见不想回答的就开始开始满嘴跑火车, 接着又隔着两排座椅指挥司机开车回家。 林明琼被这混小子气得不轻,奈何医生说她现在脸上不能有太大的表情,于是只能板着脸回头,扯了一把好奇心旺盛的乔四海,和乔展一样神气地让他将体检报告呈上来。 乔展刚才在医生办公室已经全部看过了一遍,除了需要日常监测的几项数据,他爹目前身体还算健康,等他出柜的时候应该还能轮的动拳。 他倚在后排有些拥挤的座椅上,长腿收叠,郁闷地重新拿出手机打开跟古时月的聊天界面。 从昨晚到现在,古时月都没回他信息。 上一条来自古时月的消息还是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是一整天都在公司还是要回家。 乔展对古时月没有任何疑心,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很高兴古时月开始查他的岗。 但随即他又想到,是不是因为自己离得太远了,古时月在国外安全感不足? 他当然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古时月的事情,他洁身自好了,但让老婆没有安全感这种事情就是他的不对了。 等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天天黏在古时月身边,每天都对他说我爱你。 乔展手指点着聊天界面下拉,那条信息之后,他今天发过去的消息都再没收到回复。 算算时差,那边应该还是大晚上,他也不好找阿姨上去看,况且古时月天亮还要去上班,这时候找谁过去都是打扰。 还是等那边天亮了再说吧。 此时此刻,乔展终于体会到古时月找不到他那天的心慌与不安。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古时月有联系不上他的时候,也不会让他再经历这种煎熬。 车子驶入房区,大门前的闸机识别到车牌自动打开。 乔展撑着脑袋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出神。 门口岗亭的保安正尽职尽责查看外来人员的身份信息。 别墅区的业主向来注重隐私和安全性,培训到位的安保人员更是尽职尽责不放过任何企图溜进去的外来人员。 乔展眼神飘忽,车子驶入大门后猛地坐直身体朝后望去。 刚才那个背影,怎么这么熟悉。 “停车!”乔展喊了一声,司机收到指令立刻将车停下。 “怎么了?”林明琼说话都不敢动作太大怕牵扯到脸上皮肤,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我下去一趟。”乔展来不及解释,动作迅速地钻出了车门。 突然停下的动作太大,门口站着的两人也纷纷被吸引视线,一齐朝他看过来。 乔展看着突然出现的古时月,楞在原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古时月看到他后先朝他笑了笑,他脸上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在见到乔展的那一刻都一扫而空。 朝着乔展遥遥一指,古时月对询问他情况的保安说:“这就是我找的人。” 保安看到乔展僵在原地的动作还是不敢确定,又出生问乔展:“乔先生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被喊到的乔展如梦初醒,疾步跑到古时月身边,二话不说将人抱在了怀里。 “宝宝,真的是你!”乔展的声音听着仿佛都要高兴得哭出来。 保安看到他这样彻底打消了疑虑,很有眼色地回到岗亭去站岗,给他们留足空间。 古时月被乔展抱在怀里,乔展有力的双臂紧紧箍着他,仿佛要将他按进身体里一般。 他摇了摇头,努力从乔展怀里露出脑袋,艰难道:“乔展你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乔展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禁锢着他的双手。 “我太高兴了,还以为是假的。”他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古时月的后背,“宝宝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没人在乎乔展黏糊的称呼适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古时月拉着乔展往里走了两步离开岗亭,开口向他解释道:“我很担心你,也有话想对你说,所以忍不住要立刻见到你。” 乔展听到古时月的话,简直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心好了,他兴奋地手足无措,像是个没谈过恋爱的高中生,傻乎乎地嘿嘿笑了两声。 没等乔展有下一步动作,路对面的商务车上下来一位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士。 林明琼的声音比乔展还要激动,“乔展!” 她在车上可都看见了,能让乔展着急忙慌从车上滚下来,一见到就迫不及待要报上去的人除了他心心念念的男媳妇,还有有谁? 林明琼问了多少次乔展也不肯给他看照片,这下好了,她直接见到真人了,她激动也是情有可原。 踩着高跟的林明琼朝他们走来,加上这身全黑的装扮,确实很像是拦路打劫的。 古时月听到对方气势汹汹地喊乔展的名字,还没反应过来她是谁的时候就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乔展面前。 “妈,你冷静点,别吓到他。” 率先回过神来想起父母还在一旁的乔展十分护犊子,立刻拉紧了古时月的手。 古时月听到他的称呼,这才发现乔展的父母就在现场。 一想到刚才两人在长辈面前拉拉扯扯还搂搂抱抱,他就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立马没了刚才要保护乔展的架势,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但和乔展拉着的手从始至终就没松开过。 林明琼回神,嘴巴张不开也还是要说:“哎呀,你就是小月吧,我是乔展的妈妈。” 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媳妇,尽管墨镜挡着看得并不清楚仔细,但还是能看出来这孩子身段脸蛋都漂亮。 自己儿子这眼光还算不错,至少挑媳妇挑了个这么好看的。 古时月也感受到对方的视线,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林明琼收到亲儿子的眼神警告,一瞬间想起自己是长辈,为了不给儿子对象留下坏印象,立刻切换到端庄模式,绷着声音说:“先跟我们回家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林明琼朝后一招手,将还没搞清楚情况的乔四海招呼过来,“我跟你爸走回去,你快带着人家小月坐车上去。” “不…不用了阿姨。”古时月很有礼貌,哪里会同意。 林明琼还想再劝,乔展立刻单手推着她的肩膀将他转过身去,指挥道:“妈你老老实实跟我爸坐车上去,你这幅样子在路上多走几分钟一会儿邻居就要投诉门卫放不正常的人进小区了。” “你这臭小子……” 乔展没听母亲的唠叨,给司机使了个眼神让他把人拉上去,紧接着牵着古时月的手顺着一旁的步道走。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乔展牵着古时月,还是觉得有些不够真实,“我刚刚还在想你怎么一天不回我信息,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一抬头发现你就在我身边,这真的不是梦吗?” 古时月背着简便的背包,跟乔展并肩走着,闻言抬了抬两人紧握的手,“要不你咬我一口看看疼不疼?” 乔展立刻拒绝,“我怎么舍得咬你?” 古时月:“那你咬自己一口?” “那也太傻了。”乔展计上心头,原地站定脚步,等着古时月问他那怎么办。 就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古时月停下来看着他,问:“那怎么办呢?” 乔展就等这句话,立马就凑上前去,用急剧诱惑力的声音说:“宝宝你咬我一口看看?” 说完,不等古时月点头,乔展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人行步道跟大路不是一个方向,曲折的小路两旁栽着观赏植物,这个时间也没有其他人路过,古时月没有推开乔展。 舌尖被勾着吸了下,是乔展无声的催促。 古时月学着他的动作也试探着去勾缠,牙齿咬过舌面,轻微的痛觉里,乔展终于确定古时月已经再次回到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时间有点紧,来不及了,下章一定和好! 小乔:你的意思是说亲嘴还不够?[问号] 第77章 番外二⑩ 乔展把古时月带回了家, 前脚回来的父母却没在家里等着。 家里阿姨说先生夫人临时有事已经出门了,车都没在家里停。 林明琼给乔展发来信息表示乔四海这里有她来解释,乔展现在只需要尽快解决他和古时月之间的问题, 等他们晚上回来,最好可以直接喝改口茶,红包她已经准备好了。 要不怎么说是知子莫若母呢, 刚刚乔展那样子, 林明琼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还有问题没解释清楚, 这时候应该给他们小两口留出时间和空间来解决。 而且不仅乔展和古时月之间有问题, 身边这个乔展亲爹到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见傻儿子跑下车去抱人还一个劲儿地问林明琼这是什么人。 作为唯一对儿子恋情知情的家人,林明琼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给乔四海解释清楚, 就算要抡拳那也不能当着儿媳妇的面抡, 儿子好不容易追回来的,万一再被吓跑了可怎么办。 于是林明琼做主,家都没进就让司机绕出房区,冲向商场准备买身更端庄和蔼的衣服来跟儿媳妇吃饭。 乔四海的不解和反对都被淹没在销售热情的讲解声中。 这边, 乔展把古时月领回家中,知道他刚下飞机非要让他先去自己房间睡一觉休息。 古时月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心里只想快点见到乔展, 所以问清楚乔展的位置后下飞机就直奔这里, 也没搞清楚他父母也在。 现在刚见到人就把叔叔阿姨吓跑了, 古时月诚惶诚恐, 在乔展家里都要坐立不安, 哪里还会去睡觉。 乔展干脆强硬地将人打横抱起来抱回自己房间。 家里还有保姆阿姨在, 古时月想挣扎都不好意思, 反抗无果后又不想被看到, 只能扎进乔展怀里当鸵鸟。 乔展满意了,把人抱进房间放在小沙发上。 “我给你找身睡衣,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我不要睡觉,”古时月站起来去阻止他,“我有话对你说。” 他还记得自己万里迢迢跑回国来找人是有话要说,不能被乔展带跑偏。 “你到床上再说。” 这话说得有歧义,乔展却不在乎,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自己的睡衣就要动手给古时月换上。 古时月都傻眼了,怎么前几天在国外的时候因为他的话直接连面都不敢见,现在自己还没说出口呢,这人竟然直接跳过明确关系这一项,快进到把人往自己床上带这一步。 那下一步要干嘛,明天直接订婚还是干脆原地结婚? 古时月都不知道人还能这么“善变”! 感觉自己上了当,但是后悔已经晚了怎么办。 拒绝无效,乔展拿着衣服问他:“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古时月很想现在夺门而出,或者叔叔阿姨突然闯入能让这男人清醒一点。 他又羞又愤,知道自己争不过他只能无奈屈服,将衣服夺过来要自己换。 乔展倒也还算有点人性,没硬留下来看人家换衣服,出去给阿姨交代今晚的家宴菜品。 等乔展回来,古时月已经换好了睡衣,只是还一脸局促地坐在床上。 “先躺下休息会儿?”乔展体谅着帮他掀开被子。 古时月抓着被角,还是觉得应该说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回来,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说也已经心意相通,但他们的未来应该有个更清晰的开始。 “我回来之前给杨鑫淼打了个电话问你的情况。”古时月坐进被窝,告诉乔展。 “杨幺?” 乔展还挺意外的,毕竟古时月出国后狠心到谁也不联系,他还以为古时月早把那些同学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知道找个最清楚情况的人来问。 “是他哥哥帮我问到你的情况的,说你爸爸在公司晕倒了你才着急回来。” 乔展向他解释:“别担心,没什么大事,我爸就是一时气血上头,加上有点高血压,他那脾气就爱跟人吵吵。” “杨鑫淼还说,当年你不肯跟我出国也是你叔叔当时就病倒了。”古时月说到这里就没那么轻松了,看向乔展的眼神也多了些别的东西。 乔展对当年的事不想多说,之前也没想过告诉古时月让他徒增烦恼。 事情过去这么久,在乔展这里留下的阴霾和苦痛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没必要让古时月也跟着后悔。 他愿意在古时月这里作恶人。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这大嘴巴。”乔展吐槽了杨幺两句,但抬头看到古时月眼睛里已经泛起了一丝苦痛。 乔展被他望着,不得不再次回忆起当初那段有些灰暗的日子。 他伸手握住古时月抓着被角的手指,思考着,尽量用一种不那么沉重的口吻对古时月诉说。 “我其实一开始确实没过跟你出国,毕竟我那成绩你也是知道的,跟你出去留学人家都要笑话你眼光不高,找这么一个笨蛋。” “才不是。”古时月率先反驳。 “现在不是了,”乔展补充道:“以前确实挺笨的。” “后来你跟我说不想放弃我们的感情,很想让我陪着你,我觉得是不是也没那么可怕,是不是也能试一试,反正有你在身边,要是真的去了应该也挺幸福。” 乔展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其实我当时也做了一些准备的,不过怕你笑话就没敢告诉你。” “公司刚出问题的时候,我其实根本都清楚,我爸当时故意瞒着我,觉得我一个高中生管好自己就够了,没那本事就别来添乱。” “然后他半夜突发心梗,被送去医院时我妈差点也撑不住,我就知道我没办法跟你出国了。但那时候你还在为我准备申请材料,我看着你那么认真也没办法跟你开口说这些。” 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 那时候不懂得及时止损,对未来有种非黑即白的固执,不懂得变通也还自大地想着着自己的面子,变得畏手畏脚,这才导致最后不够完美的结局。 “你当时应该告诉我,”古时月想起从前,眼里也满是懊悔,“我还对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当时听到乔展醉酒后跟别人的对话,古时月心中只有被戏耍后的愤怒,说出口的许多话都不是真心,只想着用最恶毒的话伤害彼此,让对方也清楚自己心里的痛。 “那是我该骂。”乔展主动揽下全部过错,“不怪你,你没错的。”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如今再纠结过去、探讨对错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但古时月想起分开的三年时光,还是对乔展开口道歉:“对不起。” “不要说这个,”乔展蹙了一下眉,眼中满是不爽,“我不喜欢你跟我说这个,我们之间也不应该再有这句话。” “当初是我不肯告诉你,你又没有上帝视角,怎么可能知道。”乔展捏了捏他的手指,语气变得轻快一些,又说:“再说了,我们之间哪有那么严肃,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你不也没对我表示出抗拒?还不是跟我一样念念不忘?” 这话倒是没说错,时隔三年的再次相遇,两人都比曾经成长许多,也能一眼看穿彼此的意图。 一个想来追,一个没想躲。 “你说是不是?”乔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古时月,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 被这么轻易戳破,古时月感到稍稍的难为情,脸色红润了些,说:“我没想过跟别人谈恋爱,就算分开那么久有人问我想不想交往时,我心里都还是想着你。” 转学前的不美好经历曾经一度让古时月有过心理阴影,他以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考虑感情问题。 但乔展就想是有独特的魔力,他不过是转学过来半年时间,就让古时月彻底放下心结,期待和他开启一段恋情。 哪怕两人分开,彼此仍有芥蒂的时期,当被问起有关感情的问题,他心里的标准答案依旧只有这一个。 乔展听他说完,敏感地察觉到什么,立刻竖起戒备,“谁问你的?是不是有人追你?你还拿他跟我比?!” 这幸好是自己当年表现优异,在古时月心中的感情形象十分高大,那要是被比下去了呢?古时月不会真的考虑过跟别人在一起吧。 乔展心里迟来的嫉妒快要将他点着。 “我没有!”古时月立刻否认,“在我心里还没人比得过你。” “你心里还有其他人?”乔展还是不乐意。 “没有其他人,只有你!以前是,以后也是。”古时月跟他保证,“只有你一个。” “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从来都是。”乔展也趁机表忠心。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半响都噗呲笑出声来。 “我的天那,太傻了吧。”乔展也难得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他挠挠头,摁着古时月躺下。 “你先休息会儿,飞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饿不饿,要不要先垫点东西?” 古时月拉起被子盖着下半张脸,互通心意后的满足感确实让他有些犯困,但看着乔展起身要走,他内心还有些隐隐不舍。 这种时候不应该黏黏糊糊一步也不肯离开吗?乔展怎么一副要丢他自己在这里睡觉的样子。 “我不饿。” 他在被窝里绞着手指,内心纠结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说出来会不会更傻呀,可是我现在真的想让他抱抱。 “你能不能……能不能……”他犹豫着开口。 乔展站在床边,被他两个能不能问住了,以为他有别的什么问题,没敢轻举妄动,“能不能什么?” “算了,没什么。”古时月最终也没说出口,在被子下转了个身背对着乔展。 乔展也没再问他,站在床边抬手脱了身上的衣服。 等后背贴上来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古时月被吓到一般回头,瞪大了双眼看着脱得浑身上下只剩个内裤的乔展。 乔展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地讲:“我抱你睡。”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感受到乔展赤、裸的胸膛正紧贴着自己,古时月浑身上下的温度都升高了。 “我睡衣给你穿了呀,”乔展拽了拽他微微敞开的前襟,眼都不眨地说瞎话,“我没别的睡衣了。” 谁还看不出来他是在故意耍流氓。 但他表情实在太过坦荡,古时月连骂他都骂不出口,只能被他更紧地抱住。 “你紧张什么呀。”乔展故意往人耳边吹气,坏笑着问:“我都还没做什么呢宝宝。” 古时月确实太不争气了些,他自己也有些恼,在被子下踢了下乔展的小腿。 “你松开点,我要被你勒死了。”乔展身上很热,像个大火炉一般抱着他,不仅勒,还热得很。 他浑身上下都跟被煮熟了一般,被睡衣掩着的皮肤泛起害羞的红。 乔展适时松开了一些,但还是没收回搭在古时月腰上的手。 “好了,不闹你,快点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晚上我爸妈就回来了,到时候没精力敬茶叫爸妈怎么办。” 又开始没正形了,古时月小声骂了他一句。 乔展还乐在其中,闭着眼睛笑:“我妈可准备了大红包,你叫几句就有几个。” 这句不是开玩笑,等晚上被林明琼硬塞了几个跟砖头一样大的红包时,古时月在心里默默想,乔展有时候确实跟他妈妈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 睡了! 第78章 番外二①① 晚上吃饭时, 林明琼在自家餐桌上盛装出席,不仅穿了新衣服,还特地去找造型师做了发型, 造型师问夫人这是要去什么宴会,林明琼说儿子结婚,把我弄得端庄点。 结果造型是端庄和蔼了, 就是刚打完针的脸还是不太能做表情, 坐在儿媳妇对面想努力挤出个微笑都做不到。 “阿姨也不知道你今天过来, 刚好今天乔展跟你叔叔去医院体检我就顺道跟着去了, 这两天可能都笑不出来,”林明琼给古时月夹菜,“但你要知道阿姨心里是很高兴你来家里的。” 古时月看着面前盘子里堆成小山的菜, 诚恳地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阿姨的喜爱。 就是一旁坐着的乔四海同志此刻看着不太高兴。 对于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 乔四海还没有从震惊和愤怒中回神,奈何老婆今天已经严重警告过他,他现在是想发脾气又不敢,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听着他们聊天。 古时月模样乖巧, 从小就招长辈喜欢,现在安安静静地坐在饭桌前, 和林明琼聊天时每句话都接得很有礼貌, 让人挑不出错来。 乔四海看着看着, 想起人家小孩从小学习优异, 现在上的也是国外的名牌大学, 家里父母还都是正经文化人, 又想人家到底怎么看得上乔展的, 自己儿子有没有欺负人家。 被老婆在桌下踩了一脚, 乔四海接到指令, 也不敢再冷着脸,替老婆把做不出来的表情做了,有些生疏僵硬地问了几句。 古时月也都礼貌答了,乔展适时接话,饭桌上的氛围倒是比刚开始时好了不少。 吃到结尾,趁着古时月去洗手间,林明琼问乔展晚上是不是直接住家里,是让阿姨收拾客房出来还是直接跟他睡在一起。 乔展将剥好的虾放进古时月碗里,擦擦手说:“不在家住,一会儿带他回我那儿。”乔展在市里有自己的房子,这几天是没想着呆太久才回来住。 “我爸都快把人盯出俩窟窿了,晚上要留下来还不得整夜失眠。” 说得好像是为老爹身体着想,但谁不知道这是对他爸刚才的表现不满。 乔四海吹胡子瞪眼:“你还怪上我了,你跟你妈都知道的事就瞒着我到现在,那我还不能有个缓冲接受的时间了?” “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个臭小子倒教训起你老子来了。” 乔展脸色变得严肃,认真道:“爸,你有气冲我撒就行,等回头就咱爷俩儿的时候你要打要骂我都随你,你该教训教训。但刚刚小月坐在这你冷着脸盯着人家有没有想过把人吓到怎么办,我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被你吓跑了我还上哪找老婆。” 林明琼也跟着搭腔:“我今天是不是跟你说过了的,你就当耳旁风吧。” 看着胳膊肘集体外拐的老婆孩子,乔四海郁闷无比,挥挥手让乔展赶紧滚,最好明天就滚到国外去。 离开前收了林明琼的大红包,古时月在车上还有些惊讶,捧着厚厚一摞钱不知道怎么办。 “这也太多了点,不都是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吗?” 乔展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包,“这点儿怎么就多了,要不是怕吓着你,我妈都要把传家宝给你了。” 古时月想起阿姨今天戴着的那套祖母绿,惊恐道:“那我真得改口叫妈了。” 乔展被他这小模样逗笑,拐了个弯看到前面有家二十四小时银行,问道:“带卡了吗?先存起来?” 古时月从背包里翻出钱夹,刚好自己带了国内的银行卡。 乔展跟他下车却没跟他一起进去,“不看你存私房钱了,我去买宵夜。” 古时月嘀咕一声:“不是刚吃完饭吗?” 乔展:“一会儿饿了。” 古时月存完钱出来,乔展拎着隔壁便利袋的袋子在门口等他。 古时月扫了一眼,看到都是些零食点心,还有两份夜宵。 乔展拎着东西放到后座,载着人回家。 公司附近的高层公寓,面积不是很大,胜在通勤便利。 乔展上电梯的时候还在想得尽快买套新房子,结婚后两个人住这里就不合适了。 “你想住别墅还是平层?”乔展冷不丁地问。 古时月一脸懵,“什么?” “我们的婚房,”乔展一脸坦荡,“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古时月哪里有要求,今天刚刚算和好,怎么到他那里就按了快进键? 乔展却沉浸在自己的打算里,准备明天带人去看看最近的新项目,合适的话就先买下来装修,等古时月回国就能直接住进去。 古时月看他认真思考的样子坏心眼地给他泼冷水:“你都还没见我爸妈呢,万一他们不同意我怎么办?房子岂不是要白买了?” “怎么可能不同意?我这么好的金龟婿。”乔展没跟古时月说他出国前已经去找过他父母的事情,故意跟人打趣:“那你爸妈不同意你难道就要抛弃我吗?我可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那你可要小心,我爸会化身邪恶大律师把你告到只剩壳,没有金。” “我不管,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时候我只剩壳那你也得跟着我吃野菜。” 古时月点点头,表示可以,“我妈会心软,我们卖卖惨她说不定会偷偷给我们塞红包。” 两个人嘻嘻哈哈上了楼,乔展带古时月在房子里简单参观了下。 古时月看着整洁干净的家里,想象着乔展平时住在这里的样子,“都是你自己收拾的吗?” “对,平常都是我自己,每周有家政来打扫一下。” 乔展不是生下来就当少爷的,小时候他爸刚开餐馆的时候也跟着过过苦日子,家务活什么都会干,居家动手能力很强。 “会很辛苦吗?”古时月想起乔展跟他说过的事,还是无法想象乔展是怎么度过那几年的,换作是他自己都没有那种魄力。 乔展知道他问的不是打扫家务累不累,认真思考了下说:“现在想起来是有些辛苦,不过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空想。” 古时月看着乔展的目光变得柔和,他抬手摸了摸乔展的头,跟他说了句迟来已久的肯定:“你做得很好。” 这种温情的时刻持续不了太久,乔展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亲。 等亲得嘴唇都微肿时氛围就全变了。 “去洗澡吗?”乔展手不老实地钻进古时月的衣服里,摸着他侧腰细腻光滑的皮肤。 古时月偏头喘着气,从嗓子里挤出个单音节的“嗯”。 乔展从他身上起来,跪在沙发上抬手脱了上衣,露出整齐排列的漂亮胸腹肌。 古时月还没一饱眼福就被他抱着去浴室,期间还有些难为情地扭了扭身子,想自己下地去。 乔展戳破他:“腿都被我亲软了,你还能自己走吗?”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古时月泄愤一般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洗澡时乔展当然也不肯老实,把人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手上还使坏让古时月抖得不成样子。 等擦干出来,乔展把古时月放在床上,亲了亲他起身出去了。 古时月眼皮微阖,还没从高、潮中反应过来的脑子转得很慢,刚想到乔展居然能忍住就看到他从外面走回来。 手里拿着未拆封的套和油。 古时月瞪着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乔展脸上露出得逞的坏笑,“说好了吃宵夜呀。” 谁给你说好,古时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才是被吃的那个…… 古时月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紧张,立刻闭上眼说:“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先睡觉。” “下午不都睡过了吗?” “我还要倒时差!” 乔展坐在床边拆包装,没有一丝犹豫道:“反正也待不了几天,干脆别倒了,不然回去还得再倒一次。” 乔展捞起羞红脸的古时月,亲亲他紧闭着的眼睛,像是猛兽衔着猎物,开餐前却贴心地哄慰:“宝宝别怕,会让你舒服的。” 古时月睫毛像展翅的蝶翼紧张地颤动着,被他亲着摸着,倒真的稍微放松下来,就是脸依旧烫得不像话。 “怎么这么害羞?”乔展笑他,耐心地给他扩、张。 两个人隔了三年不做这事,紧张在所难免,古时月一直有些放不开,刚开始时还掉了几滴眼泪。 乔展忍得辛苦,汹涌的欲望让他想不管不顾地进去,时刻在线的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让古时月受伤。 咸苦的泪水被舔掉,乔展换了个姿势把他抱在怀里,停下动作拍着他的背哄他。 在一声声的温柔到极致的哄慰下,古时月也终于像再次打开心房一般对乔展打开身体。 一晚上闹到很晚,尽管时差没倒过来,但古时月最后还是困得连眼都睁不开。 肚子咕噜噜叫几声,乔展端着热好的宵夜进来,硬是给闭着眼睛的古时月喂了几口,好歹看着不像是把人弄晕过去了。 乔展自己倒是像个不需要休息的怪物一般抱着人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爬起来去上班。 在国内的那几天古时月都没能从乔展家里走出去,几乎是长在了床上,而没刻意调整的作息在乔展的混蛋之下变得更加稀碎。 等乔展处理完国内的事情带着古时月登上飞往美国的飞机时,古时月严肃地告诉他自己回去需要再请两天假,并且拒绝乔展的陪同。 “我真的需要倒一下时差!请你克制一下!” 连请都用上了,乔展也不敢再说什么,举手投降般说:“克制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再睡我楼上?到时候你能睡着了独留我一个对着天花板相思。多可怜。” 古时月才不觉得他可怜,可恶还差不多。 但等真的分开睡,明明需要立刻补充睡眠的古时月又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一个人是有些可怜。 还没组织好语言跟乔展说反悔,枕头旁的手机亮了亮,是乔展发来的信息。 “来开门,老公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真睡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结】 第79章 番外二完 婚房最后选了近郊的一幢独栋, 带一个面积不小的院子,乔展说婚礼结束可以在自家院子开after party。 上次在家闹得不愉快,乔四海有意表现, 干脆大手一挥全额赞助了儿子的婚房,还亲自帮忙盯装修进度。 至于为什么没选离市里近一点的,那还是因为现在古时月没确定工作, 也说不好哪边方便些。 乔展想, 也不着急, 等他们回国后再往古时月单位附近买套精装的平层就是了, 也省得两头纠结。 国内的婚房忙着装修,乔展在这边也不再委屈自己的居住环境,两人回来后就租下了学校附近的一栋房子, 搬出了原本住的校外公寓。 虽然比之前通勤时间长了些, 但好在乔展有的是时间,每天会按时接送古时月上下学。 离开拥挤简陋的公寓楼,两人都觉得生活品质显著上升。 新房子分区明确,面积也大, 他们俩终于不用每天趴在餐桌上办公,晚上办事也不用顾虑动静太大会吵到邻居。 两人住得舒心, 对婚房的要求也提高不少。 外面下起雪来, 家里壁炉传来噼啪的燃烧声响, 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设计师发来的图纸。 乔展兴致勃勃地指着户型图跟古时月讲装修计划:“这两间可以打通, 更开阔点, 住的也舒服。厨房要两个分开, 中厨的面积要大一些, 但是外面岛台也不能小, 到时候家里来朋友也都能坐得下。花园你想多种树还是都种花?” 古时月看着设计师发来的效果图, 问乔展工期多久。 他现在已经不会再说乔展进度快了,上个月过年因为古时月学校不放假,加上要处理毕业课题,两人就没回国。 时女士不方便出国,古律师倒是刚好有一起涉外的案子,年前飞过来一趟,顺路过来看看他。 乔展陪着古时月一起去机场接人,那两天内表现良好,在老丈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古律师对这个金龟婿颇为认可,回国前顺带着帮时女士转交了一封红包给乔展。 乔展知道这是他得到认可的表现。 他们俩的事也算是在双方父母那里过了明路,结婚只是迟早的事。 乔展说:“最快的话年底就完工,等你毕业,我们回国就能住进去。” 古时月毕业还有差不多一年时间,这已经是在保证装修质量的前提下最快的速度了。 划动了几下屏幕,看着屏幕上设计师给出的室内风格搭配,古时月思考着应该选什么样的家具来配套。 乔展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还犹豫着,又想起自己前两天不小心看到的他跟老师的邮件,脸上的兴奋劲儿收敛了些。 临近毕业,是继续深造还是参加工作成为了摆在所有应届生面前的一道选择。 乔展还没问过古时月的打算,但前几天古时月在书房赶课题时不小心睡着,乔展抱他去卧室时看到了他亮着的电脑屏幕,是古时月一位相熟的老师建议他留下来继续深造的邮件。 乔展看了看趴在桌上睡得并不舒服的古时月,帮他关了电脑就将人打横抱回卧室。 现在是个适合谈心的好机会。 乔展先开口坦白:“那天你在书房睡着,我去抱你的时候看到了你的电脑。” 古时月“啊?”了一声,一时想不到他说的是什么。 “我看见你老师给你发的邮件了,他劝你留下来继续读书。” 原来是这个。 时月没想过答应,也早就拒绝了老师的挽留,也就没想着告诉乔展这事,原本就是怕他再多想。 没想到自己不说他也能开始胡思乱想。 古时月故作深沉,说:“是有这么回事,我还在考虑。” 乔展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暴露出主人内心的一丝紧张。 “你不用考虑我,房子装好了放着就行,它也不会长腿跑了。如果你想留下来继续读书,那就不要拒绝。” “可是读研需要两三年,你没问题吗?” “我当然没问题,”乔展跟他保证,“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乔总很有当昏君的潜质嘛。”古时月拍拍他打趣道,“你一走好几年公司不用管了?” 乔展人在国外也需要每天上工,古时月都看在眼里,也知道现在公司属于扩展前期,商场如战场,乔展不可能完全撒手不管。 “那你怎么没看到我当明君的时候?我可是很有经商头脑的,在国外我也照样能风生水起,不会让你跟我吃苦的。” 这倒是不是他自夸,乔展来这边四个月,追人的同时也没放松事业追求,年后已经在商业区开了第一家中餐馆,公司的海外事业部也正式起步,未来还将持续扩展版图。 古时月看着他讲起自己成就时不加掩饰的自信和野心,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对乔展也是愈发喜爱。 怎么会有他这样好的人,而这样好的人竟然是属于他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古时月对乔展的独占欲有时候并不比对方少。 “嗯,展哥很厉害。”古时月由衷地夸奖。 他拿过手边的电脑打开邮箱界面,给乔展看发给老师的回复邮件。 “我收到邮件后就拒绝了,”古时月指着邮件发送日期,“比起研究学术问题,我更喜欢去做新闻实践,毕业就回国也是出国前就跟爸妈说好了的。” 乔展盯着邮件界面看了许久,还是不确定道:“真的吗?” “真得不能再真了。”古时月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表示自己有在摸着良心讲话。 乔展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他说不着急回国是真的,也早就做好了陪古时月长期待在国外的准备。 他从来都不希望古时月为了他改变选择,尤其是这种普遍认为重大的人生选择。 但古时月现在说这是一早就定好的事情,仿佛他在这里根本称不上一个影响因素时,乔展又很委屈的想他做决定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起过自己。 觑到乔展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古时月仿佛福至心灵,一下子想到他心里藏着的小小想法。 “就算是真的要读研,我也会选国内的学校的,准不能真让你两头跑,你不觉得累我还心疼呢。” 古时月坐在他怀里,扭头扒着他的肩膀说话:“我们心在一处,你为了做了那么多我都看在眼里,我又不是白眼狼只顾着自己。” “你当然不是。” 被体贴地照顾到情绪,乔展心里比壁炉燃烧的火焰还暖活,伸手抱紧古时月,整个人埋进他怀里蹭了蹭。 “谢谢宝宝。”乔展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古时月揪了揪他的耳朵,在他头顶亲了一下,对乔展说:“没关系宝宝。” 只要是你都没关系。 过完冬天,天气暖和起来后,乔展因为公事不得不回国几天。 古时月忙着毕业,自己一个人也没工夫仔细感受春日暖阳,乔展不在他身边,他对环境的反应都变得有些迟钝。 连续两天穿着与当日温度不适宜的衣服出门后,古时月晚上给乔展打电话时难得委屈了两句。 乔展听他说因为昨天手机上的温度报道不准确,害得他出门穿了不合适厚度的衣服,去采访时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瞬间心疼坏了,开始在心里埋怨自己走之前没把人安顿好。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想你和等着我,乔展连夜改了行程提前飞了回去。 古时月结束访谈,离开教学楼时在熟悉的大树下看到熟悉的人。 乔展长身直立,手臂上搭着的是他的外套。 古时月站在原地,抬头看到乔展朝他走来,还没从惊喜中回神就被他披上了衣服。 “天气实在多变,我觉得我还是待在你身边比较好一点。” 古时月被他揽在怀里,视线穿过他的肩头落在他刚刚靠着的那颗树上。 几个月前,秋风萧瑟,他在紧张的期末结束一门考试,也是在那棵树下看到三年不见的乔展。 秋去春来,树还是那棵树,叶子黄了又绿,站在树下的他的心上人也如大树一般挺拔可靠,也永远在他身边。 夏日到来,校园里离别的氛围逐渐浓烈。 乔展接古时月回家时在学校里看到不少合照的学生,年轻的情侣们会借着这个值得纪念的时刻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古时月在湖边驻足,看着单膝下跪的男生为心爱之人带上戒指,心里的湖水也被吹得泛起涟漪。 乔展藏得一点都不严实,戒指他已经看到了,但匆匆一眼,他来不及看清就差点被撞破,只能合上盖子放回原地假装无事发生。 这几天古时月过得十分忐忑,总担心下一秒乔展就要在他面前下跪。 因此他每天出门前都尽量保持可以随时上镜记录的完美形象。 可跟着人牵手走过那么多看起来十分适合求婚的地方,乔展却迟迟没有动作。古时月差点就要怀疑自己那天看到的戒指到底是不是自己假想出来的幻觉。 激动人心的求婚仪式结束,围观的人潮散去,古时月还楞在原地。 乔展拽了他一下,“走吧,我们去吃饭。” 古时月看他一脸无波无澜的样子,心里泄气,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不过是一枚戒指罢了,说不定就是他买来玩的,怎么就一定是求婚戒指了? 就算乔展要跟他求婚,他现在也不想同意了呢。 乔展看他微微低落的眉眼,忍不住勾起嘴角。 看来自己要加快进度了,不然某人自己都要先忍不住了。 毕业典礼那天,古时月穿着厚重的学士服,在太阳下拍照被晒得有些喘不上气,也没了心情去猜乔展今天是不是会求婚。 乔展从背包里掏出水瓶喂了他两口,又不辞劳苦拿证书给他扇风,顺便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学士帽压住的发型。 “还有要拍的地方吗?”乔展问。 古时月翻看相机里乔展给他拍的照片,从礼堂到院楼,再到校园里出名的地标建筑,每一处都留下了珍贵的合照。 可古时月还是觉得缺了一张。 “还少一个地方。” 乔展问:“哪里?” “那棵树!” 古时月拉着乔展走向那棵挺拔的大树,并在心里谴责乔展没有仪式感,他们重逢那么重要的时刻难道在乔展心中就不值得被记住吗? 一路走到教学楼前,古时月找到心心念念的那颗见证他们重逢时刻的大树,却见它周围正被一圈人围着。 以为是有其他毕业生在拍照,古时月站停脚步,准备等人群散去再和乔展去拍照。 而拉着他手的乔展却没停下,一路继续往前。 古时月刚想让他等一等,就见前方的人群散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 鲜花和气球摆出的造型里,古时月看到那棵被他认定为重要见证者的大树被绑上了红绳,他和乔展的照片被红线穿过,在茂盛的树枝间垂落下来。 乔展在树下站定,巨大的树冠遮挡了部分灼热的光线。 古时月心如擂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乔展还是如他想象中的一般在他面前单膝下跪。 丝绒戒盒打开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弹响,古时月像是被穿透灵魂一般簌然落泪。 钻石的火彩在阳光下跳跃,微凉的戒圈擦过手指内侧,伴随着那声颤抖的“我愿意”,紧紧套在无名指根。 乔展亲吻古时月带着戒圈的手指,交握的双手交换着独属于彼此的温度和心意。 从此以后,再未分开。 ——番外二完——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完结撒花~~~ 让我们一起祝福展月99[撒花][撒花][撒花] 番外写得很开心,又圆满一个故事,感谢宝宝们的陪伴与支持[比心] 下一本写《协议结婚后在老公雷区蹦迪》(纠结很久还是改回原来的名字和文案hhh 求个收藏和关注呀么么么~~~ 提前祝大家五一假期快乐,趁着假期休息一下,我们下本见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