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香美人骨》 第1章 过世的姥姥要带我走 十岁那年姥姥去世,不久后我生了一场怪病,打针吃药多日不见好,且一到夜里就特别清醒,常常胡言乱语。 连着高烧五天实在没法子了,爸妈带着我到乡下找一位大姑,说是给我看病。大姑在这里并非指父辈亲属,而是我们那对女阴阳先生的敬称。 大姑当时看了看我,说是我姥姥去世不久,因为舍不下我,想要把我一起带走。 爸妈一听吓坏了,说就算老太太心疼外孙女,也不能把孩子一起带走,求着大姑给想办法。 大姑点了一根烟抽着,说老太太是心疼孩子,不是什么大毛病。 但毕竟人鬼殊途,让我妈回家‘立筷子’,再烧些元宝和童女,应该能把老太太送走。 得了这个方法,刚一回家我妈就找来了大碗盛上水,还有三根筷子一把米,又用一块布把我的头盖住。 拿三根筷子蘸着水,在我身上从头敲到脚,再右手扶着三根筷子立在水碗里念叨,“无意冲撞不要见怪,既然找到了庆笙,就献您水饭,请您放过我们庆笙吧。”(庆笙是我的名字) 我妈念叨完就松开了手,盖在我头上的布很薄会透光,我清楚的瞧见那三根筷子就直直的立在了水碗里,旁边没有任何支撑。 大姑说,如果三根筷子都立住,就说明家里确实有东西。 当时我们一家三口都没说话,但那种紧张的气氛不言而喻。有些事不知还好,确定了家里有只鬼,任谁心里都发毛。 之后我妈收了筷子立第二次,这次问来的是我不是我姥姥。 确定有鬼后,第二次立筷子如果找对正主儿,筷子会再次立住,不然则会直接倒下。 而这一次筷子果然又一次立住,正如大姑说的,是我过世的姥姥来了。 见此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我自小跟着姥姥长大,她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最心疼的也是我。如今得知姥姥就算走了还惦记着我,看着那立着的三根筷子我突很想哭。 我妈也抹了一把脸,有些哽咽的说了些好话,说家里人都很好,请她老人家宽心,也会好好照顾我,让我姥姥放心地走,还承诺会送个童女去陪姥姥。 说完这些,我妈在碗里添了一把米,说了一句‘娘家水饭,送您老人家三千门外,妈您请安心上路,人鬼殊途,各归各道’。 说来也怪,我妈说完这些话,筷子冲着大门的方向‘啪’的一声就倒下了,这就说明我姥姥顺着大门走了。 当天晚上,爸妈就把童女和金银财宝烧给了我姥姥,而第二天一早我的病果真就好了。 但在我姥姥的事儿过去不久,在我身上又发生了一件更诡异的事情。 一个多月后,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有时会梦见我去到一个寺庙,里面到处都是面目凶悍的护法金刚像,那里我从没去过,但又觉得特别熟悉。 还有几次梦见了菩萨佛像就坐在我的床上,通体金身法相庄严的看着我,那种感觉让我惊惧的浑身颤抖,挣扎醒来时全身都被汗湿。 接连半月后,夜里我已经不敢入睡 爸妈没办法,又带着我去找大姑。 但得知我的事儿大姑毫不意外,还说了几句话: 心善无恶,仙缘浓厚,可收做香童! 与我等结下任何缘分,可收做香童! 身长邪骨头,可收做香童! 说这些话时大姑明明一直闭着眼睛,可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其间,我妈问大姑说这话是啥意思。 大姑只有一只眼睛是好的,另一只是眼睛的眼球上好像蒙着白纱,模模糊糊的白色,看着有点慎人。她用那只好的眼睛微斜着看我说,她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爸妈起初不解,问难道是老太太又回来了? 大姑摇头,说因为我长了邪骨头,早晚都要被抓仙儿。 一听这话,爸妈脸色变得很复杂。而我则好奇地问,什么是被抓仙儿。 经过大姑解释一番,我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抓仙儿也叫踩香童或踩弟马。是指一些动物仙(胡黄常蟒灰白柳)修炼数百年,为了自身修炼,或者接受上天正神的任务,来到凡间普度众生积累功德,以求达到位列仙班,成为正修神仙的目的。 但是仙家直接幻化成人形,或者以直接以人的形式去度人治病,是不被允许触犯天条更会惊世骇俗的。 所以仙家们会选择有仙缘的人作为香童(又称出马弟子),与其相互配合以附体的形式来度化世人。 而被仙家看中的弟马被称做‘出马仙’,也叫看香或者出堂。现如今只我们东北的出马堂口,保守估计也有几万家,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且很多寻常人家中也会供奉仙家,那些仙家又被称为‘保家仙’,顾名思义保家安宅。 大姑说,老仙家踩香童是并不稀奇,但多是三五十岁的中年人,像我这十岁的小姑娘几乎没见过。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与仙家的缘份,大姑劝我爸妈还是让我接下的好,不然仙家折腾起来,成年人都受不住,何况我这十岁的小姑娘,若再闹出些灾病,更是得不偿失。 后来爸妈一通商量,说出马立香堂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如今年纪太小不能毁了前程,最少也要等到十八岁以后。 大姑一听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摇头晃脑,之后我才知道,每当这时她都是在与仙家交流,但究竟是通过何种方法沟通那时不得而知。 没一会儿大姑睁开眼说仙家开了脸,可以等到我十八岁之后再立香堂。 但这几年我要给仙家供奉,初一十五都要上供,凤凰蛋,迎迎风,小凤凰,飘杨子,草卷,清茶大碗。 也就是鸡蛋,酒,鸡,饺子,烟,清水。 我爸和我妈对视一眼,点了头。大姑同时也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的命运在自己稀里糊涂的情况下,被他们三人决定了。 因为已经天黑,大姑说我现在这身子骨走夜路保不准要出麻烦,所以留我们三口在她家夜宿。 当晚我梦见了一个银发挽着低髻的慈祥老太太,一直坐在我枕边摸我的头,她身边还有几只可爱的小狐狸。 第二天一睁眼,不但没有梦魇,且整个人都感觉很清爽。 跟我爸妈说起晚上梦见的老太太和小狐狸,大姑听见了就说,那是胡三太奶心疼我年纪小。 因为我早晚都要走这条路,而大姑说这也是我与她的缘份,她一人独居无儿无女,所以建议我每年放假到她这里来住一段时间,摸通了门路,今后立香堂出马搬杆子也少受些罪。 我家之前从不信这些,但经过了上两次的事儿,也知道大姑确实所言不虚。爸妈商量后,决定看我的意愿。 我当时年纪小也爱玩,不清楚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只想到每每假期都要上各种补习班烦得要命,一听可以住在大姑这儿撒欢儿的玩也没人管,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当时刚好赶上暑假,爸妈无奈也只能答应我先住两天看看,如果不适应再回家。 我妈就陪我住了几天,说来也神奇,自从睡在大姑家就再也没被梦魇过。 从那以后,每年寒暑假我都会住在大姑这里。 大姑也就成了我在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长辈。 只是,平时在大姑家的日子有点闷,没有电脑和娱乐活动,偶尔无聊就会在村子里转悠打发时间。 村里的路弯弯绕绕的并不是很熟悉,这天不知不觉越走越偏僻,正当我准备返回,听到不远处苞米地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女人在哼哼唧唧。 第2章 农村灵异事件 好奇心驱使我轻声凑到近前,赫然看到之前在村里见过的一男一女,正光溜溜的抱在一起! 当时年幼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二人没穿衣服吓得转身就跑,还听到身后那男人啐骂了几句。 回到家,大姑问我跑哪儿玩了累的气喘吁吁,我也没敢说看见了啥,支支吾吾的应付了几句。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远远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当天半夜三更有人急匆匆的叫门,大姑披了件衣服去开门,嘴里兀自念叨估计是出事儿了。 熟知的人不只邪病查事儿会来找她,村里出了什么邪事儿或是死了人也会找她做大先生,也就是负责白事统筹选墓下葬等等。 所以这三更半夜来敲大姑家的门,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我趴在窗边儿朝外看,见来的是村长,他正一脸焦急连说带比划。 没一会儿,大姑回屋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姑先说大人的事儿我小孩别多问,但刚要走又回头告诉我是村里的两个人出了毛病。 大姑一般说出了毛病就是中邪一类,我一听直接抓着外套就下了炕,执意要跟着去看热闹。 她起初不准,但村长催的急也就没法子,瞪了我一眼叮嘱我锁上门。 跟着村长来到出事地,三更半夜这家院子中站了十几二十个人在看热闹,而屋子里传出叮呤桄榔的摔打声。 村长指了指屋里,说人在里边儿都快弄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让大姑赶紧给想想法子。 大姑在村中颇有威信,她一到场大家都自觉的让路。 我听着屋里的打杂声好奇又有点害怕,跟着大姑后头往里走。村长见我一个小丫头,拽着我胳膊就把我往外拉,让我小姑娘家家的别跟着添乱凑热闹。 我不服刚要开口反驳,就听到屋里传来几声“咚咚”的闷响。村长一句不好,紧跟着大姑就走了进去。 我立刻趁机也溜进去,刚一进里屋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汗毛直竖! 屋里的男人身上伤痕累累,用手不停抠挠墙壁,好几个指甲已经翻开血肉模糊,且满脸血污目光呆滞,嘴角流着口水与血水的混合物,还在不停的用头大力撞墙,任由村长如何使劲儿也拉不开他。 但最令我惊讶的是,那个男人正是我下午看到的光溜男! 而正在我犹豫着想要离开时,光溜男猛地转过头看向我,那目光黑漆漆的就像两个黑洞,看的我心口骤寒! 光溜男停止用头撞墙,直愣愣的看着我! 那目光让我觉得有一股凉气从头顶灌入身体,三九天却冷的瑟瑟发抖。 村长趁机想把光溜男捆住,但刚一伸手就被他狠狠一口咬住胳膊。 外头看热闹的人冲进来帮忙,但连打带拽光溜男依旧死咬不放。 村长手臂已经鲜血淋漓,疼得哇哇大叫! 这时,大姑突然瞪着光溜男呵斥了一声,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但光溜男乖乖的松开了口,且有些畏惧的退到了墙边一角。 众人称奇同时把村长送了出了去,谁也没敢再上前。 屋里到处都是血污,我有点害怕的想要离开,可又担心大姑一个人和光溜男对峙会有危险。 而这边儿刚消停没一会儿,有人在外头喊,让大姑赶紧过去给看看,说王秀芝也闹上了,而且眼看已经要不行了。 我见大姑听了一动未动,刚想提醒,大姑却忽然开口。 “尔等依附常人害其性命,不惧道行折损天雷不赦!” 大姑这话音一落,光溜男忽然哇一声哭起来。 眼泪鼻涕横流的样子,像极受了莫大冤屈的孩子,且不住喊冤。 我听着大姑说话奇怪,但遂即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因为胡仙上身时会有淡淡的香味儿,我这才明白她是被仙家捆窍上了身。 这也就明白为什么光溜男忽然听话,他怕的不是我大姑,而是大姑身上的仙家。 外头的人见大姑没应声,又急急喊着让她去救命。 此时大姑身体突然抖了一下,一般这种情况就是仙家离了身。 她拉着我就往屋外走,出了门还叮嘱正疼得呲牙咧嘴的村长,找人把光溜男用红布条捆了送到她家里去。 来找大姑那人焦急催促,说再不去王秀珍真的就活不成了,求着大姑快走两步。 农村的土道没有路灯,手电筒的光亮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无力。 我边走边问大姑刚才那光溜男是怎么回事儿。 大姑说他是没干好事儿,惹了麻烦。 说话间就到了不远处的王秀芝家。 刚才的事儿我虽然心有余悸,但终究好奇心占了上风,跟着大姑进了屋,还没进去就被浓重的腥臭味儿熏了一跟头,差点吐出来。 捂着口鼻往屋里一看,一个全身都光着,散着乱发的女人侧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她全身都泛着青白色,有些像电影里的死人,而且身边还有好多乌漆墨黑的粘稠液体,看着非常恶心。 大姑上前撩开王秀珍的头发,还扒开两只眼睛看了看,已经看不到眼珠子,只剩眼白。 也看清那黑乎乎的粘稠液体就是从她嘴里流出来的,而且好像源源不断。 大姑摇头叹气,说估摸着难了。 而我看到她的脸时不禁倒吸凉气,这不就是下午和光溜男抱在一起得女人! 大姑回头看我一眼,问我咋了。 下午他俩苞米地里光身子抱在一起,这晚上就闹出事儿了。 我想这事儿太巧了,或许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就把下午看到的事儿告诉了大姑。 大姑听完脸色一沉,让人把王秀芝也抬到她家里去,然后让我带她到下午看到他二人的地方去瞅一眼。 任凭我再大胆这会儿也有些发怵,硬着头皮带大姑来到苞米地。 大姑捡了根枯树枝打着手电筒在那扒拉,周围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平时凉爽的夜风这会儿也变得鬼气森森。 不一会儿,听见大姑“啧”了一声。 我凑上去一看,草丛里是两条已经死掉了的蛇,小孩手腕粗细长一米左右,其中一条的肚子还微微隆起。 大姑直摇头,脱了外套把蛇尸包上,又拉着我往回走。 我问大姑,这蛇是不是和那俩人有关。 大姑说八成是被他们给打死的,生了怨气来报复的。 我奇怪问,仙家不都是帮人治病看事儿积累功德,为啥还会报复人。 大姑说仙家虽有仙家的律法,但也有法外十二条。 其中,伤仙家身体,害其性命,毁小庙杀害子孙,都可以酌情报应或恶报。 而若不知忏悔者,甚至可以夺其性命! 我又问那俩人是不是会死,大姑说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回到家,王秀芝和光溜男都已经被安置在了院子里,而且里里外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光溜男还在哭哭啼啼,王秀芝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嘴里流出黑乎乎的液体滴的到处都是。 大姑进院也没理会,直接拿了钥匙去打开了供着仙家的那屋。 我凑到门口瞧着,见大姑在里面上香跪拜,而且口中好像还念念有词。 过了没一会儿,她让人把光溜男弄进屋里,然后赶走了看热闹的人,说是不要扰了仙家清静。 随后大姑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让我出去准备几样东西。 我只能出了屋把门带上,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顺着门缝往里瞅了一眼。 说来也怪,刚才还在鬼哭狼嚎的光溜男,一进屋就老实了。 他眼睛骨碌转,总向供奉着仙家的大柜子瞟去,问大姑要干啥,似乎有些畏惧。 炕上大姑盘腿坐着,身体微微的前后摆动,脸色也有些阴沉的瞅着光溜男。 我好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大姑的交代也不敢怠慢,只能先去准备东西。 村长的手已经包扎好,还在院子里等着。见有他在,自然不用我去费事,我走到近前对他说。 “大姑交代让你们准备宝鼎,黄条,小凤凰,门帘子,元宝,海片,红粮细水,小凤凰要一死一活,都搁在红木宝案上头。” 村长听着发蒙,说黄条宝鼎小凤凰元宝这几样他还懂,是香和香炉,还有鸡和钱,但是其他几样不知道我说的是啥,连连追问。 其实我是故意为难他。 一则,还惦记着先前他把我当小孩儿拉扯我胳膊的事儿。二则,我若说大白话,他许是还把我说的话当是小孩子胡闹。 “门帘子是刀,海片是冥纸,红粮细水是好酒,红木宝案是桌子。”我解答了他的疑问。 村长不疑有他连连称是,转身立刻让人去准备所需之物,我反倒闲了没事儿可以回头看大姑怎么整治那个光溜男。 趴着门缝往里看,大姑和光溜男依旧对坐,似乎俩人一直动也没动,但在说话。 “既然答应了条件就要遵守诺言,得了供奉潜心修行好过伤人性命,落得雷诛不赦。” 大姑的声音有些低沉,听着倒有些像男人。 光溜男“咚”的一声跪在了大姑面前,又哭又笑的连连点头。 他声音有些尖利的承诺,说既得了因缘,今后必会遵从吩咐,早日修得正果。 话音刚落,光溜男忽然全身剧烈抽搐,嘴里流出很多黑黄相间的液体,双眼一直向上翻动,极为诡异! 我惊得捂嘴后退时,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正担心大姑出事,就见门被从里推开,大姑走了出来,而光溜男仰倒在地不省人事。 “大姑,他……”我担心他是不是死了。 大姑说他已经没事了,让人给送回去休息几天就能好。 我问大姑那王秀芝是不是也没事了。 大姑摇头,说王秀芝难了。 我心奇,说王秀芝和那男人不都是被蛇给缠上了,同样的毛病怎么一个没事儿一个就难了。 大姑说,万物和人都一样,有的讲道理,有的霸道蛮横不讲道理,而且戾气重。 缠上王秀芝的那条蛇,就是后者! 而我和大姑正说话,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忽然炸了锅一样四散呼叫。 我们出了屋一看,瞬间也惊在当下。 王秀芝像蛇一样在地上弯曲扭动,头高高的昂着,一双没有黑眼珠的眼睛恶毒而诡异,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正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活脱脱就像一条准备随时发起攻击的人蛇! 第3章 帮人驱邪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所有人惊吓后退。 大姑见状道一声糟了,继而快步绕开了王秀芝走到桌前。 她抓起绑住脚的公鸡和菜刀,利落一刀剁掉了鸡头。 血像爆掉的水管,瞬间喷出一米多远! 王秀芝不见眼珠的双目看到大姑杀鸡,立刻扭动身体冲着大姑,充满敌意!而她的腹部,此刻已在地面磨蹭出鲜红的血痕。 大姑口中念念有词的围着她转圈,手中抓着还在蹬腿的鸡身,将血一并喷在她的身上。 鲜血淋在赤果的皮肤,王秀芝仿佛烫伤,身上呲啦呲啦的冒着烟气,疼得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并且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发出低哑的嘶吼声! 没多一会儿鸡血撒完时,王秀芝也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如果不是她的身体还不时抽搐一下,我甚至误以为她已经死了。 大姑扔掉鸡身,扶着桌子大口喘气,似乎非常疲惫,我赶忙上前搀扶。 村长稳了稳神也凑过来问大姑,王秀芝该咋弄,会不会出人命。 大姑说王秀芝身上的东西要她的命,只能先稳住再想法子。 如果不尽快解决,撑不过两天! 后来,大姑从屋里拿了一包红布包着的香灰给村长,让他先把王秀芝抬回家安顿。 叮嘱用红布盖着她的头,身边再撒一圈香灰。 村长招呼了几个男人,但谁也不敢上前,都怕王秀芝再作妖儿。 大姑没法子,只能吩咐我把红布撕成条,沾上香灰把王秀芝松松的捆上,这样可使她无法挣脱。 看着王秀芝我心里也发怵,她满身是血嘴里还一直流着黑乎乎的粘稠液体,身上又腥又臭,即恐怖又恶心。 犹豫着不敢上前,大姑说王秀芝这会儿暂时动不了,让我不用怕。 这时,来找大姑救王秀芝的大叔走了过来:“我来捆,别吓到小姑娘。” 大姑摆手制止,说男人阳气重,别再把王秀芝身上好不容易压住的东西给惊醒了。 而且就算是把王秀芝送回家里,也是要我跟着去打理的。 一听这活儿早晚都得落到我身上,当下牙一咬心一横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心里默念胡三太奶保佑,壮着胆子就走上前去。 按照大姑的吩咐,把撕成条的红布沾上香灰,在脖子,手肘,腰臀,还有双脚一共捆了四道。 其间,我几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一是怕弄醒了王秀芝,二是她身上的味儿实在熏得我胃里一阵阵翻滚。 不过虽然恶心了一些,她却一直动也没动,我捆好之后退了开几步才着实松了一口气。 见王秀芝被捆,大家才敢上前合力把她又抬回家去。 这么折腾了一夜,天都已经快亮了。 大姑叮嘱我赶紧回屋洗干净手上的血污,然后去给老仙家敬了一炷香。 敬香后回屋,我见村长又折了回来,正跟大姑坐在炕上说话。 他胳膊的伤口还透着血,这一晚也被折腾的够呛。 我上了炕坐在大姑边上,听他们在商量王秀芝的事儿该咋办。 大姑建议先把人送乡镇医院,但村长却担心王秀芝那样子送了医院也白搭。 怕是即便送去了,也会直接给转到精神病院,路上再把命折腾没了。 还是求着大姑给想想法子,看在乡里乡亲的也要救她一命。 大姑用力的抽了两口烟,很是为难的样子,没立刻应声。 直到一根烟抽完了,大姑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啊!” 当时我以为她口中的造孽说的是王秀芝,但随后才明白,那话说的也是她自己。 架不住村长苦苦相求,大姑答应会想想法子,但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见大姑答应,村长仿佛有了主心骨,一番奉承好话方才被打发了离开。 等村长走后,我忍不住好奇问大姑昨晚上究竟是咋回事儿,为啥王秀芝会变成那样。 大姑说,有句老话叫做蛇咬三声冤,狗叫对头人。 意思是蛇和狗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咬人。如果蛇真的咬了人,那一定是这人对它做过什么。 因为蛇类的嗔根最重,即便是得道的常仙也是如此,所以一旦招惹极难脱身。轻则恶报,重则要了那人的性命也不稀奇。 王秀芝她们打死的两条蛇本有灵根,如果潜心修行或许能够得道。 其中一条母蛇,蛇蛋被打碎在了肚子里,如今命没了子嗣也没了,自然怨气极大。 光溜男身上那条大姑已经谈妥了,让光溜男设香堂世代虔心供奉即可。 但王秀芝身上的谈也没得谈,一开始摆出的架势,就已经是不要了她的命不会罢休! 所以大姑本心是不想管这事儿的,因为一旦揽下这差事,只能硬碰硬。 想起昨晚上发生的这些事,还有她说的这些话,我一阵头皮发麻,问大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大姑没回答,只嘱咐我好好睡一觉,今晚还有一番折腾。 睡到中午醒来一睁眼,一个纸人的脑袋就在我眼前,吓得我立刻坐起来。 大姑见我惊着了,拍了拍我的肩,说不怕不怕,只是一个纸人。 这东西我只在姥姥出殡的时候见着过,觉得鬼气森森。 问大姑弄这东西做什么,她一边还在继续扎纸人的手脚,说这是王秀芝的替身。 大姑手很灵活,用秸秆和糨糊加上几张彩纸,没一会儿就把一个女纸扎人做好了。 随后套了外套说是要去王秀芝家一趟,我也好奇的立刻跟了上去。 路上遇到村长,听说我们是去王秀芝家他也一路跟着,问大姑是不是想到了办法。 大姑没细说,只让他准备了一些东西,说能不能救王秀芝的命也就看今晚了。 村长忙不迭的点头说立刻准备,而说话间我们也进了王家门。 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一进王家门,我就觉得凉飕飕的打了个寒颤。 可一抬头,那三九天的太阳耀的人睁不开眼。 进了屋,守着王秀芝的大叔说她一直没醒,但嘴里还是往外流那东西。 我站在门边往里一瞅,那股腥臭味越发浓重,当下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说这闹腾的确实挺恶心,让我小姑娘家的出去透透气,别往跟前凑。 我忽然觉得奇怪,心说难道大叔一直呆在屋里,闻着这味儿就不恶心?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大叔却奇怪的反问:“啥味儿?你说她身上鸡血味儿?” “一般人闻不到这味儿。”大姑忽然开口,解答了我心中的疑问。 我虽心中疑惑,但有外人在,当下也就没追问原因。 这时,大姑从怀里摸出个手柄缠着红线的剪刀,嘴里不知道念叨了几句什么。 随后,她先是剪掉了王秀芝的一缕头发,包在红布里。 又用剪刀戳破了王秀芝右手的五个指尖,分别用力挤了几滴血,盛在了一个小塑料药瓶中。 大叔问我大姑这是要弄啥。 大姑没回答,只是起身说:“她闺女和前夫还在城里吧?打个电话都给叫回来吧。” 大叔是王秀芝的远房大哥,虽然是远亲,但农村人住的近也都比较亲,一听这话就知道大姑是要以防万一的意思。 出门时,我回头见大叔抹了一把脸,蹙着眉在低着头打电话。 回到家里,大姑把剪下的头发分成两三根一缕,用糨糊分布黏在纸人的头顶。 然后用毛笔蘸着药瓶里的血,在纸人的胸前写上了王秀芝的生辰八字。 这样一个替身纸扎人就算做好了。 我看着面前这模样诡异的纸扎人问大姑,这纸人最后的用途是什么。 大姑说,用纸扎人来抵王秀芝的命! 第4章 以命抵命 傍晚,村长急匆匆跑来,说王秀芝醒了正闹腾,怕是要把红布挣开了。 大姑看了一眼天色,嘱咐我等天全黑了之后,再带着纸人去王秀芝家帮忙。 我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纸人,有种她忽然活了的错觉,那诡异的脸在看着我笑! 夜幕降临。 我虽打心眼儿里不愿意,但也心知不能误了大姑的叮嘱,毕竟这关乎着一条人命。 内心挣扎了一番,终是抱着纸人出了门。 纸人的身高跟我差不多,抱着很不顺手。 黏在她脑袋上的那几缕王秀芝的头发,被风吹在我脸上的感觉非常不舒服,索性直接被我扛在肩背上。 农村不比城里,天一黑外头就没什么人,只有草丛里的时不时传来的蛙虫低鸣。 黑漆漆的夜路微风习习,我一个小女孩扛着个纸扎人,越走心里越发毛,几次都想扔下纸人就跑。 其间遇上个赶夜路的,没等走到近前,他“嗷”的一声转头就跑,估摸着以为见了鬼,把我也给吓够呛。 临近王秀芝家大门时,已经能听到院子里的嘈杂声。 近前,见空旷的大院正中燃着大火堆,帮忙和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 而王秀芝被放在火堆不远处的地上,身下铺着一张脏兮兮的床单。 沾了香灰的红布依旧捆在身上,火光的映照下,她像蛇一样不住的扭动身体。 我正奇怪大姑去哪了,就见她双手持一炷香,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姑站在火堆正前方,口中念念有词的朝着四方拜了拜,遂即将香插在了王秀芝头顶摆放的一尊宝鼎内。 说来奇怪,这会儿一阵阵的风吹着火堆的火苗摆动,但是三支香的烟气却是直挺挺的向上,完全不受风的影响。 而且原本燃烧程度相同的三支香,右侧的那一支忽快速燃烧。 眨眼间,只剩下其他两支香的三分之一! 大姑家中有一部香谱,我之前还曾翻看过,虽没有全部背下,但这一炷香我却记得清楚。 这是催命香! 香谱有云,黑白无常来索命,月内家人命堪忧!是现前恶报,短命报的征兆! 难道真如大姑所担心,王秀芝没得救了? 村长见我扛着纸人站在门口,立刻过来把我叫进去。 大姑看我一眼,让我先把纸人放在一旁的空地,再将桌上的碗递给她。 我乖顺的把纸人放在一旁,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作用,只觉得这纸人一路上变得越来越重,放下时发觉肩膀已被压的酸疼。 桌上有一个海碗,装了大半碗红色的液体,看着有点像血,碗上摆着一根粗毛笔。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混了朱砂和雄黄的鸡血。 大姑用毛笔蘸着鸡血在周围甩了一圈,同时让村长找两个壮汉子来按着王秀芝。 但在保命的时候,村长的话也不见得管用,谁也不肯主动上前。 最后村长一急眼,直接从兜里摸出几张红票子,说帮忙的一人一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下子冲上来五六个,最后挑了四个年轻高壮的,拿了钱上前帮忙。 我既害怕又好奇,站在一旁瞅着。 眼见三支香刚一燃尽,大姑立刻蘸着鸡血在王秀芝的额头,横着画了一道。 笔刚一落下,王秀芝疯了一样身体忽然弹起,表情痛苦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 那声音根本不像能从人嘴里发出的,惊得我心一颤! 同时一阵强风袭来,火堆的火苗“呼”的一下,燃起两米高,在场中人无不惊呼。 王秀芝一直尖利的嘶喊不断,身体大幅度的剧烈扭动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帮忙的四个壮汉,满头大汗却也只能勉强按住她。 大姑立刻下笔如风,继续蘸着鸡血,在王秀芝鼻骨画了一道,又在脸颊各画了两道,随后向下落笔直至全身。 单独看那些血道,只是一些或直或弯的线条,但全身连起来看,又像是一个个被放大了的字体,或者是一幅幅奇怪的图案! 我从没见大姑做过这些,也不知道那些图案真正的作用。 只是随着王秀芝赤果的全身被图案布满,她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直到大姑最后一笔落下,她骤然挣脱了按着她的几人,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对着大姑! 我担心大姑有危险,上前想要将她拽到一旁。 但我刚一动,王秀芝的身体忽然转向了我! 而这时我才留意到,她两只脚向后弯曲成诡异的弧度,用整个脚背代替着脚掌站在地上! 我被这诡异一幕惊的倒吸冷气,下意识的连连后退,而王秀芝则一直向我逼近。 突然我被身后的石阶不慎绊倒,整个人跌坐在石阶上。 王秀芝拖着脚背如蛇一样,快速扭动到我的面前。她前倾着身体,用那不见黑眼珠的双目俯视着我! 一瞬间,我仿佛数九寒天被兜头罩下一盆冰水,全身冰凉,而且身体仿佛被定住,动也动不了! 我以为自己完了,甚至不自禁的回想起我这短暂的人生过往片段。 但就在这时,大姑手中抓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针,趁王秀芝被我吸引注意力时,将针一根根扎在了她的身后! 我以为王秀芝会像被涂了鸡血一样剧烈反抗。 但是大姑连着在她背上扎了几针,她却一直半点反映也没有,好像根本未曾察觉,依旧在死死的盯着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直到大姑一连扎了五六针,王秀芝虽然没有反抗,但眼耳口鼻渐渐流出血来,模样变得更加恐怖。 但眼下我顾不得害怕,随着她七窍流血,我身上那被定住的感觉也慢慢消失。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见自己能动了,立刻爬起来就跑! 大姑在身后扬声对我说:“把她引到纸人边上!” 我原本想要跑到人群里,但听了大姑的话,立刻绕到了纸人身边。 不知道是否因为王秀芝七窍流血的原因,她这会儿的行动速度远远不比刚才,更像是一个老太太在慢腾腾的挪动。 在这其间,我看到大姑又跟在她身后连扎了两针! 而就在大姑最后一针落下,王秀芝忽然“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仿佛瞬间失去了牵引绳的木偶! 我刚想问大姑这是怎么回事儿,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扬起的沙土还有木灰形成了一团小小的龙卷风,在园子里飞快的旋转! 那团风像有生命一般,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后,冲着我和纸人的方向袭来。 “快躲开!”大姑突然冲我高喊一声。 我反应过来,立刻朝着另一旁跑去,但人的速度又哪里疾的过风。 刚一抬腿还没等跑,瞬间有种被巨大的石块从背后砸中的感觉,一下子被砸趴在地,疼得五脏六腑都在绞劲! 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人大喊:“动了,纸人动了!” 我尚还清醒的抬头去看,就在我前方一步远的纸人竟然站了起来,伴着那阵风在半空中来回摆动,好似真的活了! 王秀芝的大哥立刻上前,把我抱到了人群中。 我回头,见大姑冲上前来,想要抓住纸人。 但那旋风好似坚固的屏障,大姑两次伸手都被逼得连连后退。 我正为大姑着急时,看她竟然抓起菜刀用力割破了自己的掌心,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大姑马上用割破的手,再一次试图去抓旋风中的纸人。 这一次因为有血的缘故,纸人一把被她从旋风中给拽了出来,并且一甩手扔进了火堆之中! 纸人遇火,瞬间点燃。那一刹那,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在火堆中的悲怆的嘶喊! 第5章 梦中有邪秽 翌日。 我醒来后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心中诸多疑惑。 纸人为何会飞起来,那阵旋风又是怎么回事,我立刻追问。 大姑说,昨晚她用银针封住王秀芝的窍穴,使那长虫误认为她已死,迫使它离开王秀芝的肉身。 那纸人身上沾染着王秀芝的血气八字,长虫便又附在了纸人身上,那旋风则是戾气。 因纸人只是障眼法,长虫很快会发觉被骗。需趁他它发现之前,将其扔进做了手脚的大火中烧死。 其间因为戾气太重,大姑无法冲破。而十指连心,所以割破自己的手掌,以心血冲破戾气,拉出了纸人将其扔进火堆中。 事过说起来简单,但当时若有稍许差错,不但王秀芝,就连大姑也会性命堪忧。 我想了想问,为什么不直接封住王秀芝的窍穴,不就省了诸多麻烦。 大姑摇头,说那是迫于无奈,若有其他法子万不会那么做。 而我问其原因时,大姑则显得忌讳莫深,闭口不谈了…… 后来大姑说王秀芝已经没事了,只是折腾的体弱要休息个把日子。 而她身上的那条长虫也已经被破,今后没机会再祸害人了。 说起这个,大姑又皱着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面有愁容。 我不解,问原因。大姑默了半晌才开口。 她说,杀人杀鬼的罪孽都是一样重,她为了救王秀芝破了那长虫,这是杀生的大罪。 我这会儿才明白,之前村长求大姑出手帮忙时,大姑为什么一脸为难,而那一声造孽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还有一事更奇怪,为什么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没见大姑请仙家附身相助。 我问出心中疑惑,大姑说这事儿仙家不会出手。王秀芝本就有错在先,仙家自不会为了她再犯杀生重罪。 我听了因由不免为大姑抱不平,问她为啥当初不直接拒绝了村长。 大姑只说了三个字,不忍心。 没几天,王秀芝恢复后立刻搬离了村子,再没露过面。连行李也是亲戚帮忙整理好给送去的。 许是那两天她光着身子闹的全村皆知,没脸面继续留在村里。 也或许因为这件事而留下了心理阴影,不愿继续触景生怖。 总之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王秀芝。 虽然大姑为救王秀芝而惹了恶果在身,但也并非全无好处。 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听说大姑的本事都慕名而来,大院里常常门庭若市。 这日一大早天刚亮,来了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他挺着个大大的啤酒肚油光满面,金丝边框的眼镜下有一双小眼睛,粗脖子挂着粗粗的金链子,晨光下闪闪发亮。 他自称黄万才,家住B市是个生意人,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找大姑给查查事儿。 没等大姑开口,黄万才就竹筒倒豆子似得,自己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说家里最近闹鬼闹的厉害,每天夜里都能闻到一阵阵烧香味儿,有时候半夜还能听到古怪的声音。 但这些他起初也没往心里去,直到有一天他和他媳妇都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让他真的害怕了,四处打听后,找到了大姑帮忙。 黄万才的媳妇叫林丽丽,怀孕了两个多月,为了保胎两口子近期都分开睡。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他两口子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可说梦,也算不得梦。 那晚黄万才睡得正酣,感觉有人拍了两下他的胳膊在叫他。 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但身边又黑又静并没有人。只隐约瞧着有一个一米半左右的黑影在他面前不远处。 黄万才愣了一下,可很快就想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林丽丽是个造型师,平时会用假头模架在架子上练习发型。 当时心里还抱怨媳妇,用完的东西也不知道收起来,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多一点,就翻个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早饭时,林丽丽神神叨叨的,说昨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黄万才还笑了,说夫妻俩心有灵犀,连做怪梦都一起。 随后她媳妇讲述了自己的梦境。 同样昨夜。 林丽丽在梦里看到有一个人坐在她的床尾,黑黑瘦瘦像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但看不清脸面。 当时的她也没觉得害怕,只是问那人是谁,为什么坐在她的床上。 但问了几遍那人就是不动不说话。 林丽丽觉得奇怪,梦里叫她老公,说老公你快来看看,是谁坐在我床上! 而她这一叫,那黑影立刻就不见了。 随着黑影消失,林丽丽也从梦中醒了过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才三点多一点,迷迷糊糊又继续睡着了。 当时夜里没多想,醒来才越来越觉得这梦古怪,所以说给黄万才听。 黄万才听完,立刻扔下了手里的筷子跑回客厅,并没有看到假头模。 回头问林丽丽,是不是一早把假头模收起来了。 而林丽丽说,头模一直在杂物房里,她已经好些天没拿出来了。 黄万才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如果不是假头模,那他昨晚看到的黑瘦的影子是什么? 说到这里,黄万才的额头上都是汗。 我好奇的问:“你和你媳妇在不同的房间,却在相同的时间梦到了同一个人?而且是在梦中她叫你,所以你才会感觉到有人拍你胳膊把你叫醒?” 黄万才连连点头,说虽然这件事听起来不合乎常理,但他说的没有半点参假。 而且时间点完全对的上,最重要的是他们两口子都看到了一个黑瘦的,像是佝偻的小老头一样的黑影! 我在大姑这里住着,稀奇古怪的事儿也听了不少。 但黄万才说的这件事还是让我觉得半信半疑。 可仔细想想,他根本没必要撒这种谎。 从始至终大姑都没吱声,直到黄万才追问化解之法,她这才皱了皱眉开了口。 大姑说,黄万才的身上没什么毛病,也没沾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而根据他说的那个梦来看,问题或许出在家宅或者他媳妇身上。 但黄万才说他媳妇不信这个,肯定不会来,连他来都是借口出差办公的。 大姑摇头:“那只能另请高明吧。” 见大姑不管这事儿,我还有点失望,因为我实在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黄万才更着急,直接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红票子摆在桌上,说只要大姑肯帮忙,钱不是问题。 我瞅那一叠票子,少说得有万八千的,心想这黄万才出手实在阔绰。 大姑平时虽然给人治病查事儿,但那都是为了香堂供奉着的老仙们积累功德。 占卜费也都是随心给,有的给二三十,有的给五十一百,像黄万才这么多的,我还是头一次见着。 黄万才希望大姑能亲自到他家里去给看看,是什么问题也能就近解决。 但自从王秀芝的事解决后,大姑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近来门都很少出,更不要说去市里了。 果然大姑摆了摆手,说身体不好走不得远。 但看在黄万才心诚的份儿上,也愿意试着帮他一帮。 后来大姑让黄万才先回去,留下电话号码,说两天之内给他消息。 黄万才走后,我问大姑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大姑说这事儿她去不了,但是可以让其他人去办。 随后大姑打了一个电话。 听她称呼对方为智缘,简单的说了一下黄万才的事,又强调了一番解决后有重金酬谢。 我听着古怪,心说大姑找的这人也是够爱财的, 这样的人能靠谱么? 挂了电话后,大姑又问我想不想去B市玩几天。 我闻言狐疑问,让我去B市和黄万才有什么关系。 用意被我识破,大姑也不绕弯子。 她说让我去B市,其实就是让我协助学习处理一下黄万才的事儿。 大姑估计着,黄万才那边儿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以让我借此学习一下。 而且据说她找的那位是非常有能力的大师,即便出现什么棘手的状况,有那位大师在也不需担心。 我本就对这件事好奇不已,听了大姑的话,爽快的应了下来。对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既兴奋又紧张。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清楚,这件事对我的人生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第6章 容易招鬼的房子布局 依大姑叮嘱到达车站,举了智缘的名牌,等待与其汇合后前往黄万才的住处。 但已过约定时间并未见到智缘大师。疑惑时却见前方出现骚乱,许多人围嚷一团。 正犹豫是否上前,一位僧人突然破开了人群大步朝我跑了过来!未等我反映,他拉着我的手腕跑出了火车站。 莫名的被抓着跑了半晌,我好容易挣开他如钳子一样有力的手,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面前这小和尚。 他瞧着二十上下的年纪,短发平头,穿了一身灰色的僧袍,背了个佛缘袋,正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睨着我,半点没有出家人的慈悲模样,反而有些盛气凌人。 “你谁啊,拉着我干嘛?”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名牌,又指了指他自己。 我狐疑问:“你是智缘大师?” 他点头又摇头:“智缘是我师傅,我是无寂。” 我半信半疑,又问了他几个关于此次而来的问题。 他虽惜字如金,但也一一答对,我这才打消了他是火车站诈骗犯的念头。 虽说他不是骗子,可我还是心里没底,这次来B市,是为了驱除黄万才家中邪秽。 无寂年纪看起来比我大不多少,虽穿着僧袍,但长得眉清目秀的比很多女孩子还好看,即便是智缘大师的徒弟,但他的道行能解决黄万才的难题? “你就是大姑的小徒弟青姑?智缘大师脱不开身,我来也是一样。” 不知他是否猜到我心中疑虑,上下打量我一眼说。 还没等我应声,黄万才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我们现在何处,他就等在火车站外。 既然人已到了,也没时间犹豫,我和无寂先行与黄万才汇合。心想着先去他家中看看情况再说。 见到无寂时,黄万才讶然。 许是与我一样,没想到电话中的大法师,只是一个年起轻轻的小和尚。 “这位是大姑专门请来的无寂法师,是可以信赖的人。” 我装作很有底气的向黄万才介绍道,其实心里着实虚得很。 无寂并未应声,只清浅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我瞧着心想,他这道行如何不清楚,只这摆架子的功夫却是十足十,不能更傲娇! 因为黄万才的媳妇被他支走了,所以我们立刻去了他口中那闹鬼的房子。 刚一下车,无寂原地四下打量了一眼,蹙眉“啧”了一声。 黄万才立刻凑上去问,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无寂也不吱声,我在一旁打圆场,说先上楼看看再说吧。 我们一直来到最高层,黄万才边开锁边说,他这房子当初还找风水先生给看过的,是吉宅,不知道怎么还能闹上鬼了。 他说这话时,我见无寂在旁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有点嘲讽的意味,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 门一打开,这次不用无寂冷笑,我也觉得不对劲了。 大白天他这房子里黑洞洞的,而且一股子让我很不舒服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问他怎么大白天的这么黑,黄万才说他媳妇喜欢暗一点的环境,所以平时她在家都会拉着窗帘。 说话间无寂进了门,他先是站在玄关处摇了摇头,又站在客厅里皱了皱眉。 我却无心打量这房子,只觉得这里面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粘稠的腻在身上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无寂扫了我一眼,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阳光照入的一瞬间,我才感觉身上轻松些许,不免感激的看他一眼。 但那家伙却毫无反应,转身又去了其他房间。 听着黄万才跟在他身后问这问那,可他一直应也没应。 过了几分钟,整间房子转了个遍,无寂方才开了口,第一句话就是对黄万才说。 “你被坑了。” 黄万才听着一愣,我却心下了然。 大姑说我的体质非常敏感,容易察觉到阴性信息。虽然我说不出原因,但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一般都有些问题。 而无寂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对黄万才说,这房子处处为煞,莫说吉宅,说是凶宅也未尝不可。 黄万才说不可能,他找了风水大师给看过的,这房子没问题。 无寂也不反驳,只问他这房子住了多久,是否经那所谓的高人指点后,财运有所提升。 黄万才连连点头,说他这房子买了两年,确实住了这房子后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无寂又问了他夫妻二人的生辰八字掐指排算,然后说黄万才最近的财运波动,已经开始下滑。 且还加了句,这房子不但凶煞,且召了邪秽作祟! 黄万才一听就害怕了,但依旧半信半疑,说他之前请的可是有名的风水大师,不会出问题才对。 无寂听了,又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扔下句另请高明,转身就往门外走。 我赶忙跟上去拦住他:“你这问题还没解决说走就走,我回去了也没法跟大姑交代。” 黄万才也追上前讨好笑着,说不是不信,还请小师傅给指点指点。 经我俩劝阻,他这才转了身。 这次无寂从佛缘袋里摸出一把鲁班尺,又在房内度着步子丈量了几处,边量边说了几句话。 龙对山山起破军,破军顺逆两头分。 右廉破武贪狼位,叠叠挨加破左文。 破巨禄存星十二,七凶五吉定乾坤。 支见干出真龙贵,须从入手认其真。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其意。 而黄万才却激动的一拍手,说之前的风水大师也说了这套口诀。 无寂这次也不卖关子,说他请来的风水师确实给他催旺了人丁和财运,但这样的好运维持不了多久。 这会儿,黄万才才打消了疑虑,确信了无寂果然有些道行。 不然也不会一眼就看出,之前的风水师为他催旺过财运和人丁,遂即追问这宅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丈量后,无寂收了鲁班尺,为其解释。 一则,宅内有黑衙,不见日光者,为阴气论,二黑或五黄加临,主其家见鬼。即不逢此二星,亦属不吉。 这宅子内本就犯了凶煞,还整天拉着帘子不见日光,这样的房子易生鬼怪。 二则,宅基不宜选尽头之地。旷野为浮荡之气,方圆一丈内皆无吉宅。 而这栋楼正是小区尽头最后一栋,因为是高档住宅区,选址非常安静,周围相对空旷。 三则,这栋楼建的比其他几栋楼要高出几层,四周又无大山高楼。 所以这房子又犯了孤峰煞。正所谓,一人独高人孤傲,风吹头,子孙愁。 黄万才连连称是,就连我也听的一愣一愣。 之前还担心无寂是个花架子,和我一样被派来凑数的。 但听他一番讲解,果然正对这房子的弊端,说的头头是道,让黄万才越发信服。 最后无寂一背手,说这宅子化煞虽要有些改动,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这宅子里有好像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他还说不准。 黄万才一听,又说起他们两口子同时梦见的那个瘦瘦的黑影,问是不是那东西作祟。 无寂闻言看了看黄万才,摇头说现在不清楚,或许见一下林丽丽能看出个所以然。 黄万才立刻应下,但林丽丽人在外市,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回来。所以订了高级酒店,请我和无寂暂时安顿下来。 到达酒店后打发走了黄万才。 无寂说他饿了,要我一起去吃火锅。 我听了一愣,说和尚不是吃素的,火锅不行吧? 他也没解释,瞟我一眼,说他回房换衣服让我等着。 过了没几分钟,无寂一身纯白棉麻的素衣长裤出现在门外,拉着我去吃火锅。 换下了僧袍的他依旧干净利落,但一身便装没了半点出家人的影子,而且还吵着要吃火锅。 我心下狐疑,问他为什么和尚不但懂风水,而起行举也不像是个出家人的做派。 他不耐烦的白了我一眼:“我从始至终都没说自己是和尚!” 第7章 红漆木箱中的端倪 我追问再三,无寂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 心下存疑,我借口去洗手间时给大姑打了电话,询问他的底细。 但大姑也并不清楚,只知他确实是智缘大师的在家弟子,且让我随他多学学,今后必然会有用处。 在家弟子是只皈依未出家的居士,这也就难怪他吃食上荤素不忌了。 回到餐厅,无寂正大口吃着涮羊肉,那架势跟饿了好几天似得。 我坐对面故意笑他。 他摆了摆手,咽了嘴里的食物,说已经两天没正经吃一顿饭了。 再问他干嘛了没吃饭,他又装作没听见。 一路上都这样子,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会高冷的直接无视,毕竟是私人问题,我也不好追问个没完。 其实我并没有八卦旁人私事的癖好,只是无寂给我的感觉实在神秘的很! 不过除了他的私人问题,我俩毕竟年纪相仿,也还算聊得来。 我得知他的师傅智缘大师与大姑是多年相识,而无寂偶尔也会随其师傅与大姑见面。 只是他师徒去的时候都是深冬,而那时年节我一般都会留在家里。 无寂说,我跟着大姑不久他就听说了,一直想见而不得机会。 我闻其原因。 他说只是好奇,天生邪骨,十岁就被踩香童的小姑娘究竟长什么模样。 对于他这种抱着看稀有物种的心态,我十分无奈。 我们原计划休息一下,第二天等待黄万才联系,再去见一下他的妻子林丽丽。 但后半夜天还没亮,黄万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中,他带着哭腔让我和无寂赶紧过去,说他见到了鬼! 我看了一下时间又是凌晨三点多一点,担心真出什么事儿,立刻叫醒了隔壁房的无寂。 深夜的街道上静谧无声,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出租车。 夜风微凉,吹的我感觉全身冷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无寂回头看我一眼,默声从兜里拿出一个小荷包,直接挂在了我的脖颈上。 黑色缎面的小荷包,表面绣着一个红色的福字,不知内里装着什么。 “这是什么?”我奇怪。 他摆出那副傲娇脸扫了我一眼,冷冰冰的说:“夜里阴气重,省的给我添麻烦。” 我心里一暖。 心想这荷包应该是护身符一类,他既然知道我一直跟着大姑,应该也听说了我体质敏感这件事。 平时在家,若没重要事情,大姑从不准我深夜出门,也是担心我一时不慎会走了阴。 又过了几分钟,出租车还是没等来,可黄万才的车却停在了酒店门口。 “哎呦!我的两个小祖宗,可算见着你们了!”黄万才穿着睡裤光着膀子就下了车,一脸哭相。 我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说夜里莫名突然惊醒,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他。他拿手机一照,果然看到一个黑瘦瘦的黑影站在床尾,但一开灯又没了。 他立刻给我打电话,但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我和无寂,就直接冲出房间,一路开着车找到了酒店。 黄万才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说话间也是惶恐不安目光不定,显然吓得不轻。 我也有些发怵的看向无寂,他却十分淡定,且立刻招呼黄万才上车一起回去看看。 一听说要回去,黄万才吓得脸又白了几分,说什么也不肯。直接把钥匙扔给我,说可以送我们过去,但他不上楼。 无寂冷冰冰的白了他一眼,先行上了车。 站在黄万才家门前,我犹豫一下还是把钥匙递给了无寂,着实担心会从里面蹦出什么东西。 其实我也不想来,但若让他一个人上楼太不仗义,而且也有些不放心。这会儿硬着头皮跟来,心里毛毛的…… 门打开,里面很安静。无寂站在门口看了看才一步入内。 屋里里依旧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刚想跟进去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焚香的味道! “无寂等等!”我立刻叫住了他。 可定睛一看还哪有他的身影。 “无寂!”我有些慌神,眨眼的工夫他人就不见了。 我赶忙摸索开关想要把灯打开,但按了几次毫无反映。 正当我心急时,无寂开着手机电筒从玄关拐角处走了过来:“怎么了?” 见他没事,我心中稍安,与他说我闻到了焚香的味道。 之前黄万才找大姑时,也说过他家常常夜里会有莫名的焚香味儿。但他家中并无供奉,更没有焚香燃烛的习惯。 无寂皱了皱眉,并未说其他,只让我跟在他身后别走远。 我拽着无寂的衣角,紧随其后。可我们在屋里饶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无寂停下脚步问我,能否闻出那香味的源头。 我闻言突然想到一事,问他:“你闻不到?” 无寂摇头,证实了我的猜想。 之前王秀芝口中流出的污秽,有一股很浓的腥臭味,但大姑说那味儿一般人闻不到。 而这香味怕也是相同的道理,只是为什么黄万才能闻到? 那香味若有似无的很淡,顺着那股味道我们走到了主卧室。 卧室的门大敞着,床被乱糟糟的,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这样的氛围,加之刚才黄万才说的见鬼经过,我更加不想踏进卧室半步。 但无寂说问题八成就出在卧室里,让我进去试着找找那香味来源,或许就能解决根本问题。 “白天再来不行吗?”我扶着门框与他商量。 无寂扫我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拉着我的手给我拽进了屋里,还问我进卧室后有什么感觉。 我气的瞪他一眼,但也知道眼下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便凝神寻找那香味儿的来源。 房间里冷飕飕的,就像好几个空调同时制冷,我下意识的握住了无寂给我的荷包。 随着那香味儿渐浓,我停在了一面柜子前:“这里。” 无寂伸手就要去拉柜门,我按住了他的胳膊有些担心,问他一旦柜子里面真有什么东西怎么办。 “有我在。”无寂说着把我拽到身后,一把拉开了柜子。 我紧张的躲在他的身后,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柜子里面是一个五十公分见方的红漆木箱子! 箱子上雕刻着古朴精致的云纹,还扣着一把鱼形铜锁,看着并不像一般现代人会用的东西。 我抻着脖子闻了闻,说好像就是从这箱子里散发出来的,但是没敢近前。 无寂用手机仔细的照了照那箱子,虽然古香古色的,但并未发现有什么古怪,让我打电话叫黄万才上来拿钥匙开锁。 但电话中,黄万才对我们所说的柜中箱子毫不知情,更别说钥匙了。说那箱子应该是他媳妇放在里面的。 无寂屈指敲了敲那箱子,里面发出很空的声音。 我想劝他说,既然知道了症结,等白天再来处理也是一样。 但话还未出口,忽然后脑勺头皮发麻,脊背不由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我们! 我当下想起大姑的话。人身上有三盏灯,双肩各一盏,头顶有一盏,若是察觉到邪秽近身时,贸然回头便会灭了肩上的灯,如此阳气更弱,极容易被邪秽左右。 所以我没敢轻易回头,拽了拽无寂的衣角,低声在他耳边说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一手抓着我的手腕,一手不知在兜里摸索什么。 未等我再开口询问,他骤然转身,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我被他拉着顺势回身,身后什么都没有,但我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们身边檫肩而过! “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我问无寂。 昏暗的手机冷光下,他的表情凝重,抿唇不语,只若不可察清浅颔首…… 第8章 床边突然出现的女人 那东西的突然出现,是我们始料未及。 原以为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无寂的肯定回答让我不寒而栗! 确定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东西,无寂不再坚持,拉着我立刻离开。 但还没出门,就见一个人影站在大门口来回踱步,冷不丁吓得我头皮发麻。 近前才看清是黄万才,他正在门前犹豫是否进去。见了我们,立刻凑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无寂冷脸不语,依旧抓着我的手腕直接进了电梯。 黄万才忍不住又问,电话中的红漆木箱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见无寂不搭腔,未免尴尬接言说,那箱子怕是与这些怪事有关。并让他问林丽丽,那箱子的来历。约定之后午时回他家中见面,处理红漆木箱子的问题。 回酒店后我依旧心有余悸,问无寂刚才在黄家是否真的看到了邪秽,而那红漆木箱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摇头,说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那箱子里装的,就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 我问他这么肯定是根据什么,他说你不是已经闻出那箱子就是香味的源头。 这回答让我有些语塞。我说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那香味很淡且断断续续。 他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我相信你。” 但对于那邪秽究竟是什么的问题,他又充耳不闻,进了房间就在佛缘袋里不知翻找什么。 最后被我问的紧了,他才说了句,那箱子里或许是很有趣的东西! 临近午时,我们前往黄家。路上我接连给黄万才打了几个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 我起初担心他是否出事,到达后才明白他没接电话的原因。 黄家的门大敞着,远远就能听到从屋里穿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入内,果然见到黄万才与林丽丽在客厅吵得面红耳赤,争论的重点正是那口红漆木箱子。 见了我和无寂,林丽丽忽然转过头来,怒容未褪有些敌意的看着我。一时间,那眼神让我想起了被长虫觅上的王秀芝。 无寂倒是淡定如常,负手上前一步。 他有意或是无意的将我挡在身后,只问黄万才,是否决定驱除邪秽。其间,全然未将一脸怒容的林丽丽看在眼中。 我在他身后不免自愧不如,虽然年纪相当,但气场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不然林丽丽也不会恶狠狠的瞪着我,却不敢与无寂对峙。 而一听驱除邪秽,林丽丽大步冲到了卧室门口,伸手挡着说谁也不准动她的东西。 她这样激烈的反映,未免让我更加生疑,显然她是知道那箱子里的东西不同寻常。 黄万才上前相劝,但好话说尽林丽丽依旧不肯让步,场面一时僵持住。 我与无寂对视一眼,都有离开的意思。虽然明知有鬼,但既然主家不肯驱除,我们也不好勉强。 我直接对黄万才说,今天之内如果想通了可以联系我们。而后与无寂转身离开。 还没等出门,就听林丽丽在身后啐骂了两句,不但骂的难听,且把我们当成了骗钱的神棍! 无寂脚步一顿, 我怕他回去再起争执,拉着他的胳膊快速离开,顺带关上了门。 其实我也觉得十分憋气,本是好意帮忙,却被人骂做神棍! 只是比起生气,更奇怪林丽丽的反映,明知有鬼还抱着不放,这是什么道理? 说出心中疑惑,无寂反问我刚才发现了什么。 我想了想,除了林丽丽苦大仇深,没什么其他发现。 无寂看着我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说了声奇怪。 我当时并未多想,一门心思都在林丽丽身上,还附和点头,说那林丽丽确实很奇怪。 但无寂却说, 他说的是我,并非林丽丽。 我不解看他,问其原因时,他又卖起了关子充耳不闻,反而将话题绕回了黄家的事情上。 他说,林丽丽已经受到了影响,如若放任不理,怕也是命不久矣。 我惊愕,问是否真的那么严重,毕竟刚才林丽丽吵架骂人都底气十足,全然不像有病的样子。 无寂无奈摇头:“跟着大姑这么久,你都学了什么?” 好好的说到我身上来了,我不满反驳:“我跟着大姑无非就是打打下手,初一十五上供进香,况且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无寂又摇了摇头,用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扫我一眼,边走边说。 佛家讲五眼,分指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肉眼为凡夫眼,见近不见远,见前不见后,见外不见内,见明不见暗。只见无隐蔽障碍的可见之物。但若修得肉眼通,便可见凡夫不得见。 他说依我自身的条件,应早已修得肉眼通,不至于像现在只能靠鼻子闻味儿。 我不满瞪他,但无语辩驳。早前大姑也曾说过这些相关的事儿,但我从未往心里去。所以自己不努力,现在也不能怪别人瞧不起。 大姑曾说过,修得肉眼通,可以看出人身上的不同磁场。健康疾病,平安祸福,一般都能够从磁场中显现出来。 大姑平日里为人看病查事儿时的道理也是类似。只不过大姑的神通并非自己修得,是附身的仙家所赋予的。 后来我问无寂,林丽丽的事儿我们是不是真的就不管了。 他说,万般皆是因果,林丽丽是否愿意驱除邪秽,那都是她自身的选择。 我十分好奇红漆木箱子里究竟有什么,可想起昨晚在黄家卧室中的种种,又心想着,或许不惹这麻烦也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我们商定,在B市玩上两天,届时黄万才那没动静,就直接打道回府。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想的太过简单。 当晚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在我身边窃窃私语,迷糊中还以为是忘了关电视机。翻身坐起才发现,电视机关着,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我以为是做梦,也没多想就躺下继续睡觉。 可刚一躺下,忽然莫名的背脊一紧,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床脚那里。 经过几次诡异事件,我心知这种感觉出现时都没什么好事儿。 伸手去摸枕下无寂给我的那个荷包,将其攥在手中时心中稍安,但那种背脊发麻的感觉已然没有半点消减! 我完全不想知道床脚究竟有什么东西,但一直这么僵持对我不利,当即咬了咬牙,慢慢转过头去。 而与其对视的那一刻,我怔愣当下。 是林丽丽! 林丽丽穿着吊带睡衣站在我的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察觉有东西在那里时,我想过会是邪秽,或者跟护我的老仙家,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大活人! 昏暗的光线中,林丽丽表情僵硬,目光空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诡异非常。 我用力揉搓眼睛,确定这不是我的幻觉,她真正出现在我的床边! 不明情况下我不敢轻举妄动,警惕的缓缓坐起身,盯着她的同时将电话拨给了无寂。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无寂冷冰冰的问又出了什么事。 我稍压低了声音说,林丽丽在我房间里。 无寂没再说话,不到一分钟后,突然听到了他在外敲门声。 我想试图绕过林丽丽去开门,却见她手中什么东西忽然一闪。还没等我看清,她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手中寒光在我身边擦过,我定睛一看是一把尖刀! 林丽丽就像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猛兽,变得面目狰狞! 踉跄躲过她的攻击,只见那刀刃刺在床垫上,发出刺耳的布帛撕裂的声音。 我想要冲出去求救,但林丽丽忽然飞扑过来,拉着我的衣服将我拽到在地,手中的刀刃直冲我面门袭来! 第9章 诡异的泰国童子神像 林丽丽的力气出奇的大,我双手奋力抵挡,但那刀尖还是离我的眼睛越来越近! 她为什么三更半夜出现在我房里, 为什么面目狰狞的要杀我。一瞬间这些疑问都变得不重要,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要活着! 无寂在外不停敲门,我离门口只有几步远,但这短短的距离这会儿却要把我逼死。 眼看刀尖离我的眼睛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我抵抗力竭,连大声呼救的力气也没有,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就此放弃。 而就在这时,“碰”的一声,大门被人撞开,无寂大步冲了进来。 他抓着林丽丽握尖刀的手,另一手掰着她的肩膀,猛一发力把她从我身上给甩了出去。 林丽丽跌倒瞬间,无寂立刻上前,用手中攥着的绳子缠在了她的身上,快速打了个结。 说来也怪,被那绳子松松一缠,林丽丽立刻老实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像是被卸掉了电池的玩偶。 制住了林丽丽,无寂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将来龙去脉说给他听后,他转头看着林丽丽,有点阴恻恻的说:“本不想做的太绝,但这孽障实在狂妄!” 我躲在他身后,看着林丽丽心有余悸。同时给黄万才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等待黄万才的期间,我仔细去看捆着林丽丽的绳子上有好几个绳结,乌漆墨黑很脏的样子。 而且只是松松的搭在她的身上,就可以将她制住,我心知这绳子就和捆王秀芝的红布是一个道理,捆住得不是她们的肉身。 问无寂这绳子是什么讲究,他坐在床上看着林丽丽,不以为然的说是上吊绳。 我闻言愣了两秒:“上吊绳?” 他颔首,说这绳子上每一个绳结都表示一条人命。而最后打的那个结叫锁魂结,简单说用的是以煞制煞的道理。 这绳子颇有来历,是民国其间一个连环杀人犯,用这同一根绳子勒死了几个女人,最后被抓枪决。而这绳子被当时的一位道长收走,辗转后来到了智缘大师的手中。 闻言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觉得那绳子鬼气森森。 无寂说,不论是枉死的人甚至是动物,都会对结束他们生命的凶器留有执念。而这一丝执念经久为煞,寻常邪秽深以为惧! 我说,早前在大姑家里闲着没事儿翻看过本草纲目,有一则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当时我认为完全是无稽之谈。 本草纲目服器之一,自经死绳记载,“蕲水一富家子游倡宅,惊走仆于刑人尸上,大骇发狂。明医庞安常取绞死囚绳烧灰,和药与服,遂愈。” 无寂听了点头,说现代人看到这样的偏方会认为不可信,但若换个角度想却不尽然。 中医与道教从古至今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其中一些中医方子寻常人看着是毫无道理,但其中却蕴含着道教的精气阴阳之理。 虽然这两件事儿不同,但道理想通,都是以煞制煞,只不过一个内服一个外用而已。 而后我又问他那锁魂结有什么讲究时,他说这原理有些复杂。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是指,胎光,爽灵,幽精。而不同的锁魂结,锁住的三魂也不一样,对活人只能短时间锁住爽灵和幽精,因为若锁住胎光,那人则命不久矣。 至于是锁住爽灵还是幽精,要根据不同的情况而定。虽说有效,但若判断错误,会对被锁的活人身体造成伤害。所以法子不难,但不能乱用。 我听着,对无寂的身份更加好奇,他穿着僧袍却不是和尚,年纪轻轻懂风水会捉鬼还对道法颇有见地,他究竟是什么人? 而我疑惑间,黄万才匆匆进门,看着地上被捆着一动不动的林丽丽愣了一下。 一见黄万才,无寂立刻冷了脸,质问他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差点害死人! 电话中我已经跟黄万才说了大概,这会儿他抬手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一脸懵逼,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林丽丽因为红漆木箱子的事儿跟他吵了起来,之后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一直没出来,如果不是我们给他打电话,他还不知道林丽丽跑出来了。 话说着,黄万才想要上前解开林丽丽身上的绳子,说她怀着孕呢。 无寂一抬脚挡在了林丽丽身前,冷着脸说,想死就解开。 四十多岁的人,被一年轻人呵斥,黄万才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伸了伸手还是缩了回去。 我心知无寂是为我抱不平,拿黄万才撒气。 但未免尴尬还是上前打圆场,说既然大家都没事儿就好,不过这人总捆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先想法子把林丽丽这事儿先处理了。 黄万才也连连称是,讨好的看着无寂。 无寂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时间,而后让我把那黑色的小荷包拿给他。 他打开荷包,从里倒出了五样东西,有一本三公高一公分半大小的楞严神咒,一小包五色石和粗盐,一小包白色的碎石,还有一枚铜钱。 这会儿我才知道这荷包里装的是什么,这些东西之前我都从大姑那里了解过,都是些趋吉避凶之物。 随后无寂又从他的佛缘袋里摸出一个红布,里面包着一根看着很普通的针,又让黄万才扶着林丽丽躺下。 无寂将铜钱放在了林丽丽的额头正中,而后用那根针穿过铜钱中心的孔洞,在林丽丽的额头上扎了一下。 而我还等着他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他收了铜钱和针,而林丽丽吐出一口气来,立刻就睁开了眼! 黄万才赶忙上前叫了两声,林丽丽睁开眼,看着我们一脸茫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酒店,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自己只记得与黄万才招架过后很生气,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刚一醒来就看到了我们。 经过我们简单叙述之后,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和地上的那把尖刀,突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无寂没给他夫妻二人好脸色,冷冰冰的下逐客令,并且强调若有下一次绝不轻饶! 林丽丽哭的梨花带雨不知所措,黄万才想要去抓无寂的手,求他帮忙。 无寂冷着脸一侧身躲开,他说既然你们选择留下那东西,旁人也无能为力。 出了这种事,林丽丽也不敢再继续隐瞒,说她会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请我们帮帮他们夫妻二人。 虽然我刚才差点死在这女人的手里,但这会儿看她一脸泪痕,而且肚子里还怀着宝宝,也不免心软,许诺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而此时,我分明在无寂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情绪稍安后,林丽丽说那口红漆木箱子是她求来的。 早前她与黄万才结婚好几年,但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去医院也检查过双方身体都没什么问题。 她偶然听一个朋友说,有一个很灵验的大师,可以帮她达成心愿。 求子心切的林丽丽也没有多想,当月就随着她这位好友去了泰国的一间寺庙里,见到了传言中很灵验的大师。 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大师让她请一尊灵童神像回去供奉,说是很快就能得偿所愿。 林丽丽是个无神论者,虽然心里半信半疑,但还是花了三万块请了一尊灵童神像,并且按照那位大师的叮嘱,座在那口红漆木箱子里,只需要初一十五的时候买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上供即可。 而后果然过了才三个多月,她因为月事迟迟没来,所以去医院检查,惊喜得知已经怀孕两个月! 第10章 鬼附身 请了那尊神像后,林丽丽确实达成所愿怀上了孩子,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她说,其实早在黄万才找我们驱邪之前,就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起初只是常常梦见一个小男孩对她笑。 发展到后来,她甚至大白天的也能看到那个小男孩的出现,只是一眨眼又不见了。 虽然她心中怀疑,但因为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所以一直安慰自己那只是幻觉而已。 可是林丽丽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不但影响到了她老公,竟然还让她莫名其妙的做出持刀行凶的事,差点酿成大祸! 说起这事儿,林丽丽又向我连连道歉,说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睡着之后,又梦到了那个小男孩在朝她招手,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看向无寂,想要听听他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无寂依旧冷着脸,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之前他第一次听说林丽丽怀孕,就知道这件事有问题。 因为根据他夫妻二人生辰八字推算,林丽丽与黄万才二人命中并无子嗣,所以这孩子本就来的蹊跷。 如今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我下意识想问,那这孩子是不是也有问题。 但我还没等问出口,林丽丽就抢先问无寂,如果拿走了那灵童神像,会不会对她腹中的孩子有影响。 无寂扫了一眼林丽丽还未隆起的肚子,说是否会对孩子有影响他无法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继续放任那东西在他们夫妻身边,轻则运势走低诸事不顺,重则死于非命! 一听这话,林丽丽显得有些犹豫。 但黄万才想也没想,立刻请我们去他家,帮忙处理掉那红漆木箱子。最后林丽丽虽然心有顾 忌,也还是同意了。 但无寂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和黄万才谈起了价钱。 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若是直接把邪秽给驱了,到时黄万才不给钱那也没辙。 我在旁瞧着,心笑这无寂还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后来二人商讨,无寂狮子大开口,直接摆出一个手掌,要五万。 黄万才一听,脸儿有些白,之前他在我大姑家摆出来的也不过万八千而已,没成想这无寂要价这么高。 但事儿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上,他想了一下,还是一脸心疼的答应了,且先付了一半作为订金,无寂这才肯动身,前去为黄家驱邪。 临近正午,我们一行四人乘车向黄家驶去。路上黄万才好奇的问这问那。 他问无寂,之前是用什么办法把林丽丽给弄醒的,以后遇到中邪的人,用针扎额头是不是也管用。 无寂说那针是天针,不但可以驱邪,还可以镇宅,如果喜欢可以卖给他一根。 黄万才一听瘪了瘪嘴,知道无寂保不准又会狮子大开口,索性问也没敢问。不过我倒真是对那天针颇有兴趣。 说话间来到了黄家,许是因为白天,我并没有闻到那焚香味儿,但是房子里那种让我不舒服的感觉却依旧存在。 林丽丽一手捂着肚子,犹豫着将红漆木箱子的钥匙交给了无寂。 而黄万才吓得直接不敢靠前,站在门口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我站在无寂的身后,对那箱子中的东西紧张又好奇。 无寂没急着开锁,而是先用粗盐在整个卧室,以红漆木箱子为中心洒了一圈作为结界,只在门口的位置留下一个巴掌大的口。 遂即他有在口上摆了一块婴儿手掌大的石头。我见那石头黑漆漆的,上面好像还用利器刻着一个符号,不知是起的什么作用。 把这一切都准备好后,他将黄万才夫妻赶出房间,卧室只留下我们两个人,并且还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一时间,卧室里陷入了静谧的昏暗中,看了看时间刚好正午十分,他这才拿出了钥匙。 我虽见无寂从头到尾都气定神闲,但还是觉着心里没底,狐疑着问他是不是真有把握。 他脸上半点紧张之色也没有,反而眼眼中还有些许兴奋,直接把钥匙塞到我手中,让我去开锁。 “凭什么我去?”我不肯。 一旦那盒子里真蹦出什么东西来,我跑都来不及。 无寂手中拎着那条上吊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如果他开锁,保不准要把那东西给吓跑了,所以只能让我来。 我想出口反驳,但见林丽丽和黄万才都在门口巴望着看我们,再推辞未免会给大姑丢脸,咬了咬牙接过了钥匙。 无寂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我打开箱子把那东西放出来,其他事情他自会处理。 时到如今别无他法,我心里念叨着今后再也不会和无寂这个坑爹货合作,硬着头皮将钥匙插进了锁芯。 铜锁入手冰凉,锁芯轻轻转动,‘咔’的一声轻响,鱼锁应声而开。 无寂站在我身后,轻声说让我打开盖子。 我缓缓掀开箱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手背上滑过,冰凉滑腻的让我瞬间整条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这时,站在门口的林丽丽忽然惊叫一声。 我一惊,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发生什么事,可瞬间一个黑影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同时,无寂手中的上吊绳‘嗖’的一声抽在我身边打了空响,我正想质问他为什么打我时,忽然闻到了那阵焚香的气味儿! 我奇怪的转身一看,赫然见到那红漆木箱子里坐着一个白胖可爱的婴儿,正挥舞着小手冲我咯咯笑。 一时间,我潜意识里明明知道这有问题,但身体就像不听使唤似得,冲着那白胖的小婴儿就走了过去。 无寂大喊一声我的名字,我意识才立刻清醒了几分。 这时再看那红漆木箱子,里面哪里还有什么婴儿, 分明只是一个小孩子模样的神像! 那神像捏造的有些抽象粗糙,甚至看起来只是一个捏成小人形状的土块。 而我越看那诡异的神像,脑子开始有些浑沌,全身一阵阵发冷,身体像是渐渐被冰冻,僵硬的甚至无法开口向无寂求助。 但幸好无寂发现了我的异样,他站在我面前结了个金刚指,朝我眉心用力一点。 一阵如同被电击一般的刺痛,从我的眉心游走全身,使我身体一阵发麻,同时那种被冰冻的僵硬感瞬间破除。 见我恢复,他从兜里摸出一把粗盐,一把洒在了红漆木箱中,那一刹那,我忽然听到了一声婴儿尖利的啼哭! 同时,我看到门口的林丽丽跌倒在地,脸色痛苦。我担心她受到影响,想要提醒无寂。 但无寂‘啪’的一声,把箱盖子关上,同时又结了个指印,在盖子上横竖各画了几道,而后用指印用力一点,喝了一声“收”! 正扶着林丽丽的黄万才,喊了一声:“动了,这石头自己动了!” 但我与无寂看过去的时候,那石头已经一动不动了。 可此刻,林丽丽也不再满脸痛苦,只是显得有些虚弱的靠在黄万才的身上,一脸的汗水。 无寂随手扯下床上的床单,将红漆木箱子给包住,对黄万才夫妻淡淡的说,已经没事了。 我愕然问他,这就处理好了? 他面无表情的点头,捡起了门口摆放着的那块黑石头,用一块红布包着,装进了口袋里,一副很宝贝的样子。 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我甚至都没看到那东西究竟什么模样。 不过刚才那种被冰冻的僵硬感却记忆犹新,虽然无寂没有说,但我心里清楚,那是差点被那东西附身的感觉。 而之后的事情,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第11章 古曼童反噬主人 林丽丽说,在无寂盖上箱子时,她忽然觉得身上针扎一样的疼,但门口那石头一动,她立刻又不痛了。 无寂说,是因为那东西自知将被封印,想要借林丽丽的肉身隐遁,但最后被被封印在了符文石中。说着他捡起那石头,宝贝似得揣进兜里。 黄万才心有余悸,问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找上他们,是不是跟他这房子有关。 林丽丽也说,她的朋友也有请,同样是在那个庙里请的古曼童,但她的朋友却没事。 无寂看了一眼林丽丽,说她请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灵童,而是阴灵,还是怨气很大的阴灵。 不论是古曼童也好,还是她请来的神像也罢,归根结底都是阴灵的一种。用特殊的材料制作成婴儿的模样,再用法术使堕胎或者夭折的婴灵入住其中。 古曼童确实存在一定的法力,不过相等的,它有能力达成供养者的愿望,也同样有能力伤害供养者。而且即便是古曼童也分为很多种,大体有龙婆古曼童和阿赞古曼童之分。 龙婆是音译,在泰国是对僧人的尊称,而龙婆古曼童就是全部由庙宇开光,经过寺庙念经教化皈依教导后,自愿成为古曼童的善良婴灵,可以保供养者平安,某种程度上还可以增进财运和运势,但是这种古曼童的能力十分有限。 而阿赞古曼童则是由,在家修行的法师或者降头师开光,因为这些人不是僧侣,不需持戒律,自然也没什么禁忌。所以为了提升古曼童的威力,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人甚至会用法术故意使孕妇流产,然后收集囚禁流产后的婴灵,将其用法术禁锢为己所用。还会恶意杀害小孩子,并且是使其惨死,造成极大的怨念形成恶灵,使其法力大增。 所以阿赞古曼童要比龙婆古曼童厉害的多,经过阿赞们术法加持,可以帮助供养着实现各种愿望。 但是因为阿赞古曼童没有经过正规寺庙教化皈依,怨念较大,控制不住常常会有反噬的情况发生。 更有甚者,降头师会故意召来囚禁怨念极大的婴灵,或者胎死腹中各种动物,用尸油、骨灰、尸肉等特殊材料加入古曼童当中。 这种东西能力极强,已经不是古曼了,被称为小鬼王,除非是法师或降头师用特殊方式供养秘术控制,而普通人完全无法控制,一旦供请必遭反噬! 无寂说他暂时不能确定林丽丽请来的究竟是什么,但猜测应该就是阿赞古曼童的以一种,所以能够帮助她达成所愿怀上孩子,但又因为某些原因,使它出现反噬的情况。 总而言之,供养这些婴灵都要抱着行善的目的,如果想要这些婴灵达成己愿,那也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黄万才夫妻二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林丽丽手捂着肚子问无寂,那既然她的孩子是因为那个东西怀上的,会不会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个鬼胎? 无寂轻笑了一下说,谁也无法确定,怀上这孩子是因为那东西。 而且孩子与父母都是轮回中结下的冤亲债主,有的是来报恩有的是来讨债,有的是来续未尽的缘分。这孩子既然来了,就是与她夫妻有着莫大的因缘,不要因为那神像的事而受到影响。 听了无寂这番话,林丽丽捂着肚子的表情释然不少。 而黄万才则更关心这件事是否完全解决了,问今后那阴灵还会不会来找他们。 无寂让他将红漆木箱子送到就近的寺庙中,给这阴灵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如此不但可以完全了结这件事,也算是给他们夫妻积累功德。 一听说还要带着那红漆木箱子,黄万才打退堂鼓,说愿意多给我们一万块当作法事费用,希望我们全权负责。 但这一次财迷无寂拒绝了,说是积累功德的事,要他亲自去才好。 我闻言不禁看向他,之前他狮子大开口随随便便就要五万块,这会儿又不肯多赚这一万块,真是有些搞不懂。 后来无寂又为黄万才改动了家中风水布局,好生叮嘱了一番,强调若想要财运亨通,必要多行善事,最后还非常大方的送了一根‘天针’给他,看的我十分眼馋。 离开黄家回酒店的路上,我问他那天针究竟是什么讲究,看着就和普通的绣花针没什么两样。 他笑说,那确实就是普通的绣花针,随便一个日杂百货店里都有得卖,只不过是将这绣花针在每天太阳最烈的时候,放在阳光下暴晒最少四个小时以上,连续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成了‘天针’。 这天针不但可以辟邪,还可以测出房间中是否有邪秽,有些买房人也会带着天针去测,房子里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觉着很有趣,说改明儿也要晒几个试试。 无寂随手从佛缘袋里拿出了个红布包塞到我手里,“不用费劲了,这些送你,只当咱们第一次合作留个纪念。” 见他这么大方,怕他反悔我赶紧揣进兜里,转而又问他,为什么不收下那一万块帮黄万才做法事。 无寂说,他收那五万块是帮助黄万才驱除邪秽应得的报酬,但那一万块则不然,有的钱不该赚的,还是不要赚的好。 而且让黄万才亲自去做法事超度,确实是为他夫妻二人积累功德,毕竟林丽丽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如今也说不准,只希望黄万才能够遵从他的叮嘱多多为善,也可化解些许恶缘。 “你不是说……” 我这会儿才明白,方才无寂的那番话不过是在安慰林丽丽。他知道那个孩子对于求子心切的林丽丽有多么重要。 想明白这一点,我不禁看向他,有时候毒舌冷脸半点面子也不给,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顾及他人感受。 他所做的事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时冷时热的让人捉摸不透! “那你这石头打算怎么处理,那个阴灵被你封在了箱子里,这石头里封的又是什么?”一路上,我见他时不时的拿出那块刻了字符的黑石在手中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所以十分好奇。 他把石头递给我,“你拿起来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狐疑着把石头拿在了手里。但只一瞬间,我立刻将石头扔回到他手中,“这到底是什么?” 无寂把把石头放进了袋子里,反问我刚才有什么感觉和发现。 我说,除了觉得这石头比冰块还要冰之外,感觉好像有什么活物在石头里。 无寂闻言笑了一下说:“你自身潜质不错,但还需多多修行精进。” 我听着云里雾里,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笑的高深莫测一摇头,嘴上像被涂了强力胶,怎么也不肯再多说些什么。 我怀着满肚子疑问回到大姑家,将这几天发生的来龙去脉都一一讲述一番。 大姑叹道,没想到这一次让我出行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好在有惊无险我平安回来了。 我问大姑,是否知道无寂那石头有什么门道,而对无寂的真实身份又知道多少。 无奈大姑摇了摇头,说智缘大师对于无寂这个在家弟子身份从不肯多说,所以她也并不清楚,至于那块石头的门道,大姑说她更不知道了。 大姑修的是佛教,但听我叙述后,认为无寂用的那些法子中还融合了道教法门,所以她无法得知,或许哪一日见到实物能够推测出个一二来。 得了这样的答案,我未免有些失望。之后每每想到这件事,都会将无寂在心里‘问候’一番。 只是过了一个多星期,没想到我时不时在心里‘问候’的无寂,突然来到了大姑家…… 第12章 鬼打墙 “小青姑,多日不见。”无寂负手站在门前,一身棉麻质地的素白衣裤干净利落,眉眼挂着浅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前一次在火车站分手后,我们偶尔有微信联系,但并没听他提起要来大姑这里。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问。 大姑闻声走了出来,见无寂站在门前,当即热情招呼入内,二人间的关系比我想的要更加热络。 进门喝了半杯茶,无寂才说他这一次来,是受智缘大师指派,大师推算半月内这里会有事情发生,所以派他前来协助。 我听着半信半疑,心说这小村子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需要他大老远前来协助?更何况,上一次王秀芝闹得那么严重,还不都被大姑给收拾了。 而大姑似是毫不怀疑,闻言眉心微蹙半晌未语,应是对智缘大师的话非常笃信。 不论智缘大师推测是真是假,无寂都暂时住了下来,因为村子里并没有旅店,所以将杂物房收拾出来作为他的房间。 安置得当,我又想起他那块符文石,便当着大姑的面儿又问起这件事,想着有大姑在他总不会又无视我的问题。 果然,这次他乖乖回答了我的一直纠结许久的疑问。 无寂说,那原本只是一块质地上乘的死玉,在道法中,死玉一般用来封禁冤魂、驱邪镇鬼。其中杂质越多的死玉越属上乘。 而那块死玉被他刻上了符文之后,同样可以去驱邪镇鬼,但封禁其中的不再是普通的冤魂,而是恶、戾、怨、煞之气。 简单来说,逗留于世间作恶的鬼怪,都会携带者各种恶、戾、怨、煞之气,而那块死玉可以将这些不好的邪煞吸收掉,封印在死玉中。 被吸掉到恶、戾、怨、煞的那些冤魂,就不会再心怀恶念在人间作恶,从而更加容易被超度升天。这对深受其害的人和冤魂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听罢我忽然想起一事说:“难怪,你当时会放心让黄万才自己带着那箱子去庙里做法事,原是你早知道,那箱子里的阴灵被剔除了邪煞之气,不会再继续害人。” 无寂浅笑点头,“正是这个道理,看来小青姑也不是很笨。” 我冷哼白他一眼,懒得同他斗嘴。 大姑却有些担心,说既然死玉吸收了那些恶、戾、怨、煞之气,这块死玉就会变得很危险,又该怎么处理镇摄? 正所谓‘十善为仙,百恶为煞’,不知无寂那块死玉中收集了多少恶、戾、怨、煞。这些邪煞的气息可以使无害的阴灵变成索命的恶鬼,同样也会对人类产生影响。 无寂却并不担心,说他自有办法,而且在必要时,那死玉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不知大姑是完全信任无寂的能力还是其他,当下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多问。 而我虽然觉得那死玉很是稀奇,但知晓其原理后,也就不再执着于此。 只是,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快封印着恶、戾、怨、煞之气的死玉,后来会成了我的救命之物。 有无寂在的日子,不再那么无聊。 大姑为人看病查事儿时,也有个同龄人陪我说话逗趣,虽然无寂这家伙有点毒舌,常常一句话噎的我无法辩驳。 但总的来说对我还算不错,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而我自小就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 他还会教我一些修身法门,按他的话说,如果修习得当,可以使我将自身潜质最大化发挥,也可强身健体。 大姑得知十分支持,说会对将来的我有莫大的益处。 有了大姑的支持,无寂对我要求更加严苛,甚至不达到他的标准还不让吃饭! 我向来不愿被拘着,这天晚上被他说了两句心中不快,拌嘴后赌气一个人出了门去散步透气。 但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村西头的坟茔地! 等我回过神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夏夜里的虫鸣都不见了声响。一阵阵的夜风,吹透单薄的T恤,冷的我打了个寒颤。 大姑家住在村东头,离这坟茔地起码有一两里地,我怎么会走了这么远? 不敢多想,拿出手机下意识的就要拨给无寂。可一想起他下午数落我的事儿,气又不打一处来。 索性决定自己走回去,心说我鬼都遇到多少回了,走个坟茔地有什么大不了的。 村子偏远没有公墓,这里的人死后,大多都会请先生择一块风水佳穴,埋在西边这里,世代累计下来,西坟茔这里少说也埋葬了三两代的人。 我在村子住了这么久,也从未来过这里,因为大姑说我身体弱,若非必要,医院和坟茔地这种地方,最好都要避讳着些。没成想,今天会莫名其妙的走到这里。 越走越禁不住胡思乱想,眼瞅着前方村子里的灯光就在不远处,但走了半晌,再一看那灯光还是那么远,似乎我向前移动的同时,那灯光也随着越来越远。 心觉不对劲,我停下脚步四下观望,身后黑漆漆的,已经看不到坟茔地里那些坟包和墓碑了,但前方同样也看不到村口那个老旧的木牌坊。 四周只有静谧无声的山石树木。枝叶时不时随着夜风摆动,就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手。 我忽然有些迷茫,分不清这是什么位置,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前方那好像永远也摸不到的灯光。 当下不敢再赌气,立刻给无寂打电话,宁愿被他数落嘲笑两句,也不愿一个人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分钟! 但我一看电话瞬间傻眼,竟然无信号!可刚才还明明是满格的信号网! 而再看时间,竟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我出门时才晚上六点半而已,觉得自己不过出来一个多小时,怎么就十一点了? 事情越发古怪,我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依旧向着灯光的方向快大步走去。 但不论我怎么想,也没察觉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当时我心里吐槽无寂毒舌,同时漫无目的的出门闲逛,然后一回神就在坟茔地边儿上了。 唯一古怪的是,我竟没有意识到自己走了这么久,还走了这么远的路! 起先我认为是鬼打墙,但是按照老办法画直角骂脏话,可都不管用,我身边的树木景物虽然在变,但离着前方灯光的距离依旧没有缩短。 折腾半天,眼看过了十一点,已经是子夜时分。 自从十岁之后,我从没有这么晚一个人在外过,心里不免开始慌张,期盼着大姑和无寂能够早些找到我。 同时,我努力回想之前无寂曾教过我的一些应急窍门,寻找自救方法。 他说过,很多时候以为遇到的是可怕的鬼怪灵异,但多是一些利用人类五感而制造的障眼法。 因为人类会凭借视觉与周围的地标来认路,而利用这一点就可以设计标志物,让人在其中绕圈子,也就是所谓的鬼打墙。 我看着前方那依旧很远的灯光,忽然想到些什么。 从我意识到自己走近坟茔地开始,一回头就看到了那灯光,下意识的认为那就是村里人家的灯光,所以一直以那光亮作为标志物给自己指明方向,而周围没有其他有力参照物! 但假设那灯光作为中心点,而我一直在四周漆黑的情况下,围绕着那灯光在绕圈子呢? 毕竟在不见其他有力参照物的情况里,中心点的灯光不论我在任何方向去看,都是那么远!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豁然开朗! 第13章 老树林里藏着古怪 我不再看那灯光,也不去看周围任何参照物,而是拿出手机指南针查找方向。 因为指针方向很稳定,因此推测,现如这个怪圈的磁场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按照指针方向朝着东面一直走,就有希望能够回到村子。 担心再被其他标志物影响,我一瞬不瞬的盯着轻微摆动的指针,闷着头走了半个多小时。 当我忍不住抬头看时,发现刚才那一直亮着的灯光已经不见了,但也依旧没有看到村子。 此时眼看就要十二点了,午夜时分鬼门大开! 按无寂的话说我这体质,若大半夜毫无防范的在外头晃荡,简直就是活靶子。 越想越觉着周围阴风阵阵,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眼下已经不见那灯光,或许这一切正如我所推测那样,只要按照指针方向,一定能够走回村子。 给自己一番鼓劲儿,我又加快了脚步。 这次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有光亮闪动,遂即突然听到了无寂的声音。 “青姑!庆笙!”无寂在大声叫我的名字。 我一喜,大声回应。 无寂看到了我,大步迎了过来,近前一把抓着我的肩膀上下打量,皱着眉头问我有没有事。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不少。 无寂说他和大姑发现我不见后,叫上几个村民分头到处找我,问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四下看了看,依旧不清楚这里是哪,农村的土路山石树木都差不多,这里似乎是完全陌生的。 而后无寂说了我才知道,原来我离村子已经很远,这附近是多是山林,如果刚才再往深处走,就会进入村后的老林子。 早先大姑说过,村后的老林子很深,即便是村里的老人进入也不容易绕出来,叮嘱我一定不要进去。 听了无寂的话,我不禁回头去看,身后依旧黑漆漆得看不清来路。 可现下想来,我若刚才不是及早发现那个灯光有问题,或许现如今已经被引入了老树林里。 到时即便天亮,恐怕我一时半会儿的也很难走出来,更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我心有余悸的跟着无寂回了家,大姑和村民得了消息已回家中等我,见我平安归来,皆松了一口气。 大姑有些生气,说我再乱跑就把我送回城里,再也不许住她这里。 话虽如此说,但她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生怕我真的走掉一样。 后来,村民和大姑得知我不慎差点走进了村后的老林子时,大家忽然都变得很沉默,忌讳莫深的面面相觑。 我不知情追问,是否那老林子有什么古怪,为什么大家一听说那老林子,表情都变得这么奇怪。 大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村民们道了谢,送了众人离开后,才回答了我的疑惑。 原来,村后的老林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小西口’。 村中老一辈人口耳相传至今,说这小西口里住着吃人的妖怪。 只要谁进了林子惊醒了里头的妖怪,就会被拨皮抽骨的吃个干净。所以村子里遇上荒年就算宁肯饿着,也没人愿意进小西口里寻吃食。 但早年文革时期倡导除四旧,那个年月的人们,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似得,就算没四旧也得想方设法的找些东西来除。 当年,有几个下乡知青听说了村里这个传说,硬是不信邪,拉着村民加知青一共六个人,一起进了小西口,说要除去小西口里的牛鬼蛇神。 村长不敢深劝,因为若说的多了,保不准会被一并当作牛鬼蛇神拉去批斗蹲牛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六个青年进了老树林。 六人进了林子两天没有消息,村长担心这几个知青如果真死在村子里,那对组织上没法交代,所以组织了几个胆大的青壮年,进小西口去寻人。 村长一行在林子里绕了一天一夜,不但没见着那些知青,就连自己也迷路了。 村里的人从小都听着小西口的事儿长大,打心眼里就有一股子惧意,一发现迷路了,各个全都慌了神,认为是妖怪要出来吃人了。 人的心里一旦被恐惧占据,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脑补出各种可怕的事情。 第二天夜里,依旧没有找到知青和出路,带着的干粮也都快吃完了,有个大个子看到了野兔,当下就追了过去,等村长他们回过神来,人早就没了影子,附近找了好久也没找见。 一个大活人眨眼的工夫就没了,大家更加确信这林子里有妖怪,有几个胆子小的,吓得转头就跑,任凭村长怎么喊也拦不住。 最后,一行人就剩下村长和两个年轻人。 三个人估摸着也找不到知青了,也或许那些知青早已经找到了路先回了村子里,总之还是先找出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时隔五天后,村长三人终于回了村子,三人非常狼狈,而且神情恍惚,其中一人还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半截右胳膊没了,几乎就剩了一口气。 得知知青一个都没回来,村长的表情毫不惊讶,而且一直念叨着,‘死了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看得出,在那林子里村长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他怎么也不肯说。 而且自从那件事后,村长和其他两个人大都变得有些奇怪,常常疑神疑鬼的,看人的眼神都古里古怪。 村长原来是一个很喜欢说笑的人,但小西口回来后,整天把自己憋闷在家里不见人。 一直这样到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村长媳妇早上一睁眼,就看见村长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上,眼睛瞪得突出来,舌头伸出来一尺来长。 而相同时间,跟着村长进了小西口的另一个壮年,被发现淹死在了村边儿的鱼塘里,被人捞上来后,也是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至此,当时进入小西口的两拨人,只剩下那个断了半截右臂的壮年还活着,但不知受了啥刺激,脑子不大灵光,有时候跟正常人没两样,有时候突然大喊大叫的疯言疯语。 从那以后,村里更没人胆敢靠近小西口。 但是前几年有一个队伍说是做地质勘探的,进了小西口做地势调研。 一行人十几个,加上乱糟糟的装备浩浩荡荡的就进了小西口,半个多月后就出来了三个人,而且各个都狼狈不堪,身上比掉进了粪坑还要臭。 我听着入神,还等着继续听下去,但大姑却语声一收,说完了。 无寂听完转头,问我怎么进的那林子。 我这又把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了一番。 无寂皱着眉默了默,又问大姑,是否知道那小西口里有什么东西。 我明白无寂是怀疑,那小西口里有什么修行的物种。 大姑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两分钟才睁开,说老仙家都不入小西口。 无寂说那就奇怪了,小西口里究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能让这么多人有去无回。 大姑说,大家知道的这些事儿,也多是听村子里的老人,还有那个独臂阿三脑子灵光时候说的。 但他毕竟疯疯癫癫的,而当时活着的人又只剩下他一个,所以林子里发生的事儿究竟是真是假,谁也无法肯定,但可以确定的是,那小西口里定有异物,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听了这些,我对那小西口萌生的好奇心,已经完全掩盖了之前的恐惧。 而无寂又问大姑,那活着出来的三个地质勘探队员,有没有透露些什么。 大姑说并没有,那三个人一身狼狈的回了村,当天晚上就回城再也没来过了。 第14章 小西口寻踪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在村子里见过一个缺了半截右臂的老头,好像还有点疯疯癫癫的,常常坐在村头的木牌坊下面晒太阳。 我问大姑,那人是不是小西口唯一幸存的,独臂阿三。 大姑点头,说那老头就是独臂阿三。 那件事后,他一辈子疯疯癫癫时好时坏,原本家里还有爹妈兄弟,但早年也都相继去世,全家就剩下他一个人。 村里人都说独臂阿三的命硬,连小西口的妖怪都不收,而且还克死了身边所有的亲人。 无寂说,或许可以从独臂阿三的口中,问出些小西口的事。 但大姑却劝阻,说小西口是不祥之地,我有惊无险的回来已经万幸,不要再多想这件事的好。 况且,不论那小西口怎么邪,都碍不着村子里,所以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无寂当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但我看的出,大姑的劝阻并没能打消他对小西口的兴趣。其实对于这种未知事件,我也满是好奇,想要知道那小西口里究竟有什么。 并且,有时即便人不去找事儿,但事儿却会主动找上门来。 这天中午,村长急急忙忙的来找大姑,求帮忙。 说是他的孙子走丢了,有人看到孩子往西边儿去了,村长担心孩子会误入小西口,求着大姑帮忙想想办法。 届时我们三人正在吃午饭,听了这话都放下了筷子。 村长的孙子才六岁,正是对任何事情都好奇的年纪,如果真的进了小西口,即便里头没有传说中的吃人妖怪,恐怕也会很难绕出来。 大姑很想帮忙,但是小西口那地方她也从未去过,所以很是为难。 而这时无寂起身,说他可以去小西口方向帮忙找孩子。 因为无寂之前偶尔也会来村里,村长自然知道他和智缘大师,一听无寂愿意主动帮忙生,村长激动的差点跪下。 “我也去帮忙。”我见无寂答应去,也立刻起身道。 村长还没应声,大姑直接说不行。 我以为这事儿要泡汤,却没想到无寂开口为我说话。 他说:“青姑体质特殊较为敏感,有她同行或许会有帮助。并且,我定会护她。” 大姑一直对无寂的能力非常认可,虽然依旧担心,可心知找到孩子要紧,所以勉强答应了。 无寂去准备东西的时候,大姑带着我到供奉仙家那屋,让我与她一同给仙家跪拜烧香,祈求仙家护我周全。 我跟着大姑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头,忽然觉得身上一凉,像是冰袋从我背后擦过一般,但那感觉转瞬而逝。 敬香后,大姑给了我一张护身符,让我贴身挂在脖子上,又给我拿了个布袋子,装了两包香灰在里头,这才放我与无寂一同离开。 村长原要安排几个人与我们同行,可一听要进小西口,那些人又都犹豫起来。 最后只有一个不信邪的,加上村长的儿子,我们一行四人向西寻找孩子的踪迹,而村长带着其他人分散去寻。 村长儿子叫林守义,是个大学毕业生,带着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平时在村里帮助村民搞农田科研,还会辅助村长处理村中事务,是个很得人心的人。 我与他打过几次照面,但之前的见面都并不是很愉快。 林守义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他认为村长处处听信大姑的主意就是迂腐,认为我和大姑都是神棍,甚至是这个村子的污点。 所以每一次见面,即便村长很是客气,但林守义的一张脸满是不屑,就算对我这么一个小姑娘,也从来没露出一点好脸色。 一路走来,我们一直在喊孩子的名字,希望能够在进入小西口之前,找到孩子。 但无奈的是,一直穿过坟茔地进了林子,依旧没有找到孩子,只不过在一处树桠上发现了一小块被刮掉的布料。 林守义一看,那布料就是他儿子今天穿着的衣服,而且我们在一旁的泥洼旁发现了小孩子的脚印,方向正是朝着老林深处! “不对,这还有一种脚印。”在旁查看的无寂忽然说。 我们立刻围了上去,无寂指着泥洼旁说:“这里,还有一个脚印。” 就在小孩子脚印旁,确实还有一些直径五公分大小的圆形脚印,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但又不像普通猫狗那样有梅花形的肉爪。 “这是什么脚印?”林守义有些担心的问。 这个问题,暂时谁也无法解答。 我觉得不对劲,问林守义孩子为什么会走失。 林守义说他儿子中午刚吃完饭就去院子里玩,平时从不乱跑的孩子,不知怎么自己跑出了大门外,邻居偶然看到孩子朝着西边儿走了。 那邻居当时还觉得奇怪,问孩子一个人去哪,但那孩子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朝前走。 邻居还想这孩子平时都很有礼貌的,怎么见了人还不说话,但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去了村长家里说看到孩子一个人走了。 林守义他们这才发现孩子不见了,立刻去找已经晚了。 “会不会是小孩子看到有趣的动物,所以一路追过来的?”我看着那圆形脚印,大胆推测。 但林守义说,那邻居发现时,只有孩子一个人,并没有见到其他任何东西。 无寂哼笑一声说:“很多东西,并不是靠眼睛去看的。况且小孩子的阴眼没有完全闭合,可以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因为这会儿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向来一听这些就变脸的林守义,这会儿却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但眼中的不信却也难以掩饰。 无寂没再理会他,而是问我能否感觉到有什么奇异之处。 我闻言闭上了眼睛,用无寂之前教我的法门,用心感受四周,但不知是我没有修炼到火候还是其他,我摇了摇头说什么都没有。 无寂拉了一下自己的佛缘袋,说看来必须要进小西口了。不知这里头是否真如传言说的那么神,但还是叮嘱我一定要紧跟着他一步都不要落下。 见我和无寂这么正式以对,林守义在旁轻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说这林子根本没妖怪,只不过树大林密,所以在里头很容易迷路被困,一代代人以讹传讹,最后变成了林子里住着妖怪。 我问他为什么如此笃定里面没有东西。 他又轻哼一声,说他小时候自己进过这林子,因为事先做好了记号,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出路,毫发未伤的出来了。 只不过因为村子里的人对小西口都忌讳莫深,村长担心林守义把这件事说出去后,村里的人会像议论独臂阿三一样议论他们家,所以严令林守义不准对任何人再说起这件事。 我听着半信半疑,因为我虽然不确定小西口中有什么,但那晚我被那灯光引入了林子中,那是确切的事实。 而林守义真的进去过,又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我虽然不信,可看他那般笃定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心里不免就多了个问号,多看了他两眼。 无寂看了看天色,说今晚可能会在林子里过夜了,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而后率先走在前头,我们四人向密林深处走去。 因常年无人涉足,林子里的草木分外茂盛,几乎完全没有路,需要无寂在前头用砍刀一点点开出一条路来。 密林中步履艰难,我们一边沿路找寻孩子的蛛丝马迹,同时还要分心应对这难以落脚的泥泞。 走了半个多小时再一回头,发现我们虽然累得够呛,却根本没走出多远。 第15章 密林中的黑影 眼看着天很快就要黑了。 天黑以后,不但会增加找孩子的难度,更有可能会遇到那天我所遇到的情况。 我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无寂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小石头塞到我手中,说只要我贴身带着这东西,即便走失了他也能够很快找到我。 那石头入手冰凉,我稍仔细一看,发现又是一块死玉。 死玉是用来封印镇压冤魂用的,我拿在手里有些发毛,不知这块死玉里封着什么。 无寂似是看出我的顾虑,说这块死玉很干净,不需担心,叮嘱我贴身收好。 我这才半信半疑的揣在了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小时后,我们完全进入到传说中,住着吃人妖怪的小西口地域。 避免迷路,林守义一直在沿路的树杆和石头上做着标记。 只是进了小西口,我们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同行的另一个男人王奎生,说会不会是孩子根本没进小西口,绕到别处去了。 六岁的孩子已经明白事儿了,在村里从老到小,就没有不知道小西口不能进的。 “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无寂扫他一眼,冷冰冰的说。 林守义也说:“脚印确实朝着小西口的方向没错,小时候也知道不能进这里,还不是一个人偷摸进来了,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别在这瞎叨叨。” 林守义和王奎生沾着亲戚,一听这话王奎生就不乐意了,说我们瞧不起他,一言不合还和林守义吵了起来。 我看着十分头疼,孩子这还没找到,俩大男人先闹上了。 无寂则没有理会二人,而是皱着眉头看向林子深处,不知看到了什么。 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除了影影绰绰的树枝,并没看到其他任何东西。 而这时,无寂突然低喝一声:“闭嘴!” 争吵中的林守义和王奎生下意识的住了口,看向无寂。 而后,无寂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又低声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凝神细听,可是四周安静非常,没有任何声响,我摇了摇头。 林守义也说:“别疑神疑鬼的,哪有什么声音。 而这时我忽然明白了无寂的问题:“如今是夏天,夜里的林子不应该这么安静……” 我话音一落,林守义和王奎生也脸色一僵。 “进了小西口,就像进了死地。”无寂的声音低低的,在这样黑漆漆的林子里听起来,让人背脊发紧。 可即便如此,孩子还没有找到,我们不可能现在回去,只能加倍小心,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找。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渐渐开始有些疲惫。 林深露重,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夜露打湿,我冷的用力搓了搓胳膊,有些后悔跟着进小西口了。 而王奎生也一直在嘟哝,说孩子或许早就出去了,保不准这会儿已经回了家,因为咱们在这老林子里手机没信号,所以才联系不上咱们。 他虽理由诸多,但任谁都听得出他其实是害怕,想要回去。 我和无寂懒得理他,而林守义找不到孩子本就焦躁,被他念叨的久了,憋不住火二人又吵了起来。 争吵中我们得知,原来王奎生肯跟着来,并不是因为他胆大不信邪,而是村长见没人跟我们进林子,所以私下里对王奎生说,如果他肯跟着来找到了孩子,欠的五千块钱就不用他还了。 后来吵急眼了,王奎生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说五千块就让他拿命拼不划算,说着不待我们劝阻,一个人转身往回走。 我担心他会迷路遇到危险,想让无寂开口劝劝。 但无寂还没说话,林守义冷哼一声,说沿路都做了记号,只要他不是二傻子就走不丢,让我们不必理他。 可他话音刚落,我们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听着声音像是王奎生的! 二话不说,我和无寂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我们追过去时,只看到了被折断的树枝,四周还有凌乱似乎挣扎过的痕迹,却并没有见到王奎生。 王奎生和我们分开不过五分钟左右,就遇到了麻烦。 那一声惨叫应该是他发出来的,但一声过后却又没了动静,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颈一般。 “这深山老林,肯定有野兽,王奎生一定是被野兽给拖走了!”林守义语声笃定,但双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无寂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痕迹:“痕迹到这里就断了,所以……” 他说着仰头向四周的树木看去,意思是说,不论那东西是什么,恐怕都拖着王奎生上了树,不如不会突然没了踪迹。 林守义立刻反驳,说无寂的猜测完全是无稽之谈,王奎生身高有一米八多,体重有将近三百斤,而且还是个健康没有任何残疾的男人。 遇到攻击他一定会反抗,而这么短的时间内,野兽根本不可能把一个二百多斤还一直反抗的男人,拖上这么高的树! 我也认为林守义说的有道理,可有一点他没有注意到,无寂从头至尾都没说拖走王奎生的,是野兽! 无寂也冷冷的牵了一下嘴角:“我从没说过是野兽。” 同时我们拿着手电朝四周的树上照去,寻找有可能会落下的蛛丝马迹时,林守义忽然大叫一声。 “有血!” 我们朝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一棵树上有液体自上顺流而下。 “找到了!”无寂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那老树的束冠差不多有四五米宽,树干少说也有七八米高。 我和林守义跟着跑了过去,就见无寂几步助跑,直接徒手噌噌噌的上了树! 即便眼下情况紧急,我也还是在心中忍不住为他这一手叫好。 “找到什么了吗?”我站在树下问。 无寂上树后,整个身体都隐在了束冠中,我们在下面什么都看不到。 我话音刚落,无寂就冲着我们喊了一声:“人找到了!” 我和林守义都惊讶了一下,其实推论归推论,谁也没想到真的会在那么高的树上发现王奎生。 而眼下也不是我们纠结细节的时候,王奎生受了伤并且处于昏迷中,且不知道将他拖上树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无寂用随身携带的绳子捆着王奎生,另一头缠着粗枝干,一点点的往下放。 看着王奎生那大身板晃晃荡荡的往下落,几次我都生怕无寂抓不住绳子,直接给他摔下来。 可我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无寂稳稳的把王奎生送了下来,随后又身手矫捷的下了树。 看到他那身手,不免让我想到了古装剧里的轻功。 无寂说上面什么也没有,不清楚为什么王奎生会被拖到上头去,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不宜久留,还是先救人要紧。 王奎生满身都是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划伤和割伤有十几处,其中大腿上的流血最多,不知是否伤到了动脉,而且看那树干上顺流而下的血量,恐怕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我们就地取材,先简单包扎一下,同时商量立刻返回村子,不然王奎生的的一条命恐怕就要交代了。 还没有找到孩子,林守义心有不甘,但王奎生的遭遇也让他心生忌惮,不得不答应一起回村。 无寂简单用几根木棍和我们的外套,凑合着搭了一个简易担架,他们二人抬着昏迷的王奎生,我们三人快速向来路反回。 而这其间,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 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一直注视着我们…… 第16章 凶猛的野兽 依照入小西口时做的记号,我们顺利的出了林子。 而且刚出林子不远,就看到有数个手电光晃动,遂即就看到了大姑和村长等人,快步迎了上来,还高兴的说孩子找到了。 但当众人看到躺在担架上,满身是血的王奎生时,都怔愣当下。 那种怔愣不是因为惊讶,而是惊吓,一瞬间所有人得的眼中都溢满了恐惧。 看到我们走出林子那一刻,人群中还有在说,看来这小西口也没有那么神,他们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 而这会儿,所有人的惊喜都被恐惧所替代。 无寂说:“都别愣着了,赶紧把人送医院去。” 村长这才回过神,组织几个人抬着王奎生,就往村里小跑而去。 大姑近前上下打量我和无寂,见我们没事,这才放心的长出一口气,继而问我们王奎生怎么受的伤。 我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一番,大姑闻言顿了顿说:“那林子多少年没人进去过,里头保不准住着什么野兽,今后还是远离的好。” 无寂一直没说话,见他表情严肃的沉默着,大姑问他是否看出些什么来。 “还不能确定。”无寂摇了摇头。 “不能确定,那就是已经有了些许眉目?是什么,快说说!”我心急追问。 无寂又摇了摇头:“等确定后再告诉你。” 他打定主意不说的事儿,就算八头牛都扯不开他那张嘴, 我悻悻的白他一眼。 我们走回村里时,王奎生已经在村卫生所包扎好了,医生说他身上的伤看着吓人,但都没有致命伤,只是伤口太多,所以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因为我们送回来的及时,只要休息一下住几天院就没事儿了。 我得知后不禁感叹,之前王奎生还说不会为了五千块拼命,所以抛下我们独自一人回头。 但他的选择却导致他,确实差点为了那五千块就丧了命,若他一直跟我们同行不落单,或许根本不会发生这件事。 有时候还真是世事难料。 后来大姑说,我们进了林子没一个小时,林守义的儿子就找到了,但是打我们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村长正组织人想要进林子里找我们,没想到我们先出来了。 我问那孩子在哪找到的。 大姑说,那孩子看到一只很大的狗就去追,不知不觉就追到了靠西边儿的苞米地里,又不小心睡着了。 乍一听这经过很合理,可我忽然想起一事:“不对啊,林守义说,那个看到孩子往西走的村民,说只看到孩子独自一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我话一落,大姑我无寂对视一眼。 “那大狗生是什么模样?”我又问大姑。 但大姑摇了摇头说:“小孩子说的也不清楚,只说是很大很大的狗,之前在村子里没见过的。” 话说着,大姑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看大姑比划的大小,那好家伙起码有两米长,一米多高,称得上是巨型犬了,就算真的有那么大的狗进了村子必然早就炸了锅,总不可能只有那孩子一人看到。 大姑不希望我和无寂涉险,叮嘱我们这事儿过去了就不要多寻思了。 但经历种种之后,我和无寂对那小西口,还有孩子口中的大狗,更加好奇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先去看了王奎生,他已经醒了,但是并不记得昨晚是什么袭击了他。 他只记得有个黑影突然从后扑到他背上,他被扑到在地后又被抓伤,然后被那黑影拖拽时候,磕到了脑袋昏了过去,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对于这个回答我不免失望,原打算从他口中能够听出些更令我惊讶的东西。 而当我们要走时,王奎生又想了一下说,他觉得袭击他的东西,像是老虎之类的凶猛野兽。 闻言,我与无寂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那孩子看到了大狗,王奎生被类似老虎的野兽袭击,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随后,我和无寂去了村长家。 一见到我二人,村长热情非常,说我们两个人年纪轻轻,为了救他孙子而甘愿冒险进小西口,这份恩情一定会记在心里。 就连林守义见了我们,也破天荒的没有摆脸色,还有些腼腆的对我们点头笑了笑。 我和无寂来林家,自然不是为了讨恩情。 正说话间,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玩具剑,正到处挥舞。 “这就是宝贵吧?”我问。 林守义的孩子叫做林宝贵。从这名字也能看得出,这孩子对于林家来说有多宝贵。 村长招呼林宝贵近前,跟我们打招呼。 小孩子拎着玩具剑跑了过来,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叫哥哥姐姐。 无寂蹲下身,笑容温和的问林宝贵:“你会使剑么?” 林宝贵立刻拿剑在旁边胡乱挥舞了两下。 随后,无寂笑说要教他使剑,便接过玩具剑走到了稍远处。 我们几人在旁看着,只见无寂一个起势后,玩具剑在他手中翻出了几个剑花,他脚步轻建腾挪旋身,硬生生将一把廉价玩具剑使出了古装片里的大侠风范。 村长祖孙三人拍手叫好,我在旁也看的怔愣。 我们相处也有些时日,却从不知道他会用剑。 无寂将剑一收还给了林宝贵,问他昨天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出去。 林宝贵这会儿把无寂当英雄看,自然问什么说什么。 原来事情经过确如大姑所言一般,只是林宝贵在无寂问题的引导下,将经过叙述的更加准确一些。 林宝贵生中午在院子里玩,突然看到有一个大狗站在院门口,他开始有些害怕,后来发现那大狗看起来并不凶,就好奇的凑了过去。 但林宝贵一过去,那大狗就起身往前走,脚步慢慢悠悠的,但林宝贵怎么也追不上,后来就追到了苞米地里,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我问他那大狗长什么样子,有多大。 林宝贵说,那大狗身上有红色又黑色还有黄色,尾巴特别的大,耳朵旁边还有两个鹿角,脸比他们家的洗脚盆还要大,四角着地比他还要高好多。 我越听越觉得玄乎,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狗来了村子里,就说狗的脑袋上怎么会有鹿角? “你确定看到的是狗不是鹿吗?狗的头上不会长角的。”我温声问林宝贵。 他非常坚定的说:“我去过动物园,鹿不长那样,那就是狗!” 我和无寂对视后,认为再问不出更有用的东西,遂即客套几句准备离开。 村长送我们出了院子,低声问:“无寂,青姑,你们说宝贵说的那东西是啥?我昨儿和他爹我问了好几次,那孩子就一口咬定见到的是大狗,可这村儿里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狗啊。” 村长言外之意,担心有什么邪秽找上了林宝贵。 无寂宽慰道:“即便真是什么灵物,既然没有伤害宝贵,应该没事。” 村长这才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犹豫,但没再多说其他。 两个主要当事人都问过了,不但没有得到答案,事情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我向来耐心不足,这会儿便有些泄气。 但无寂说,我们还有一个人没问。 经他提醒,我也立刻想了起来。 我又把村长找来,让他带我们去找昨天去他家中报信的邻居。 村长二话没说,带我们找到了那人。 经过一番询问确定,昨天他看到的确实只有林宝贵一个人,没见着有什么大狗。 而且他说,见到林宝贵的时候,那孩子的目光呆呆的,连着叫了好几声他都不答应,就像是根本没看到旁边有人走过一样。 若不是觉着孩子不正常,他也不会跑去通知村长。 第17章 又进小西口 回家的路上,无寂问我是否还知晓村中其他传说,或者各种古怪事件。因为往往从老一辈的传说中,可以了解到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无奈摇头,大姑从不对我说这些事情。 虽然这个村子的存在历史悠久,但村中一切都与寻常村落无异。 如果非要说古怪事件,那全村上下最古怪的也就属我和大姑了。我知虽然大多数人很尊敬大姑,但还是会有人私下里称呼我为小神婆,称大姑为老神婆。 无寂也并未显得失望,且嘴角挂着兴味的浅笑。显然这些怪事,并没能让他心生畏惧,反而很有兴趣的样子。 而我见他如此,便追问究竟想到了什么,让他别再卖关子。 无寂却依旧高深莫测的摇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把我郁闷的够呛,就连夜里睡觉都在琢磨着,小西口里究竟藏着什么可怕又刺激的东西? 后来几天里,无寂总是一大早的就出门,有时在村里乱转悠,有时不知道从哪里套弄来一些古怪的东西回来,搞的神神秘秘。 到第五天,天还没亮,我听见院子里大门开合声,立刻就惊坐起身。 而扒着窗户一看,见无寂穿着一身户外装,背着一个双肩包,正轻手轻脚的在开门。 我一看不对劲,想也没想的就跳下炕追了出去,一把抓住了无寂的衣服:“你去哪!” 无寂没成想我会突然跑出来,惊讶了一下就拍我的手,说既然村子里没事,他要回去找智缘大师了。 我狐疑的瞅着他:“既然是回去找智缘大师,为什么都不打声招呼就走,这天还没亮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无寂无奈的看着我,让我一个小姑娘别多管闲事。 我死抓着他衣服不松手,想起他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今天又闹这一出,突然想到:‘你是要进小西口!’ 无寂一把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声点!” 见他紧张的模样,就知道我猜对了,立刻说我也要一起去。 无寂不肯,说小西口里究竟有什么他无法确定,他不能带着我一起涉险。 其实我知道无寂这话没错,以他的身手而言,带着我就等于带着麻烦。 但我着实对小西口中的东西十分好奇,如果不弄个清楚恐怕我会一直心里有一个结。 与其日思夜想的惦记着,还不如趁此跟着他一起进去一探究竟。 “你也说了不确定有什么危险,而我虽身手不如你,可一旦遇到危险多少也能给你搭把手,再者说,上一次找林宝贵的时候,你也说过带着我会有帮助的!”我极力说服无寂。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最后被我说的实在没法子,只能勉强答应,不过要我大姑肯放人才可以。 明知大姑不会再放任我进小西口,我耍了个心眼儿,对无寂说回去收拾东西告知大姑一声,实际上偷摸的收拾了东西,然后留了张纸条说明去向,便趁着大姑还没睡醒就溜了出去。 很多年后,无寂说我生来胆大,十个女孩子里也挑不出一个我这样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但其实我并不是胆子大,而是好奇心太大。 而这不断膨胀的好奇心,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多次使我命悬一线。 可同时,也让我看到了很多,常人究其一生都无法看到的事物。 我们走到林边时天已经亮了,可看着眼前的密林,依旧阴森森的。 明媚的晨曦,并没能驱散老林子里的阴暗。 “你确定要进去?”密林边缘,无寂最后一次向我确定。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因为我知道如果自己不进去,这辈子都会惦记着这件事儿。 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我与无寂第二次向小西口走去。 因为上一次的经历,我们特别绕开了王奎生受到袭击的位置,任何猛兽都有固定的地盘与捕猎路线,不论那是什么东西,我们都不想与它正面相对。 一路上,无寂边走边做记号,还时不时的抬头去看太阳所在的方向。我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他是在以太阳移动的轨迹,来确定我们的方位。 其间我问过他,我们进了小西口,究竟要找什么。 他说:“总之是很古老的东西。” 而他的话,让我联想到了古墓。 手机自从进入了密林就没了信号,我想着大姑现在应该很担心我,不免有些内疚。 无寂看我累得不轻,让我等在原地不要走,他到周围查看一下地形。 我喝着水点了点头。 可过了一会儿我起身张望,发现无寂竟然没了踪影,眨眼的功夫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林子里独身一人,微凉而潮湿的风拂在脸上,让我想起了滑腻的蛇。 我心里开始发毛,想要去找可又不确定他的方向,只能原地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 可四周依旧死寂一般,回应我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说好只去附近,这会儿竟然没了影。我开始心中抱怨,下意识将他之前给我的那一块死玉握在了手里。 而我这正忍不住胡思乱想,就听到前方的林丛里传来些许声响,像是有人踩在枯枝落叶上的声音。 “无寂,是你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任何回应。 “无寂?”我拿起了一旁的砍刀,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盯着那方向,却再没听到其他的声响,难道是我听错了?或许只是野兔之类的? 我正疑惑时,忽然有人从后一把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吓得一激灵,手中的砍刀下意识的就挥了过去。 “是我!”无寂反应敏捷一低头,同时按住了我的手腕,这才没被我伤到。 我定睛一看,长长出了一口气,瞪着他埋怨:“你怎么走路没声儿的,吓死我了!” “我有问你为什么拿着刀,你自己不吭声。”无寂说着,把砍刀从我手中拿了过去。 我闻言皱了皱眉,可我确实没听到他走近或问话的声音。 而后指着刚才听到声响的位置,我说听到有什么动静。 无寂闻言,让我待着别动他过去看看,拎着刀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我此刻手心冒汗,生怕茂密的林木中,真的蹿出一条两米长一米高还长着鹿角的大狗来! 但无寂查看后回头说,什么都没有,可能确实是我听错了。 我这才放心下来,提议趁着天亮早点赶路。 无寂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点头说:“好,我也……” “你也什么?”他话说一半突然住口。 我正奇怪呢,他忽然目光惊愕的看着我的身后,手中的的砍刀缓缓提了起来。 我后脑勺没长眼,无法看到身后究竟有什么,但是凭无寂的表情可以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并且,我渐渐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臭味儿,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抬腿就想跑,但无寂看出了我的意图,对我轻摇了摇头,几乎用气音对我说:“别动。” 他这般模样,让我更加紧张不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种臭味也越来越浓,而且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东西的那种压迫感,这说明那东西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无寂盯着我的身后,低声让我放轻脚步,跟着他一起离开。 我不敢吭声,点了点头。 而后,无寂握住了我的手,带着我向一旁慢慢移动,我们依旧一个正面一个背面,我还是无法看到身后的东西。 不过后来的事情证明,看不到有时候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因为后来我终于看到那东西时,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一般! 第18章 巨型食人甲虫 我和无寂慢慢向一旁移动,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以免惊动我身后那东西。 扑鼻的臭味熏得我阵阵反胃,紧张的感觉让我心跳加速。 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我的背脊的汗水湿透了T恤。 因为无法看到身后那究竟是什么,这种感觉更让人窒息。 走了几步,无寂忽然停下,死盯着我身后的方向,表情越发严肃。 我心觉事情不好,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无寂突然大喊一声:“跑!” 话音未落,他一转身紧拉着我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跑去。 与此同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不断的沙沙声! 我下意识的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从来淡定的无寂也如临大敌。 但急忙间,我回头只看到了两根长长的,像是电视天线一样的东西,在我身后不远处随着沙沙声而晃动,速度极快! 当时我估计跑得大脑缺氧,第一时间竟然会想到是电视天线成精了! 大声问无寂,是否看到那是什么东西。 无寂拽着我脚步不停:“虫子!” What?虫子? 我不信无寂的话,又回头去看,而这一次我看到了那东西的全貌! 一米多长半米多高,一个半圆形全身黑亮的东西,前面有个相对小小的脑袋,却有大大的尖利牙齿,上头顶着两根天线一样的触须! 乍一看,更像是通体黑亮竖着电线的小汽车。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鬼!”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无寂此时也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指着前面的一棵树,让我爬上树去,说他来对付这东西。 人在面对生死攸关的时刻,潜力总是无限大的。 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从来没上过树的人,竟然顺着几根树杈浅坑爬了上去。 脚下刚一站稳,想拉无寂一起上树,但他已经朝着另一方向跑去,同时也引开了那巨虫。 此时我站在高处仔细端详,当真如无寂所说一样,是个超级无敌巨无霸的大虫子,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平时都见得到的普通黑色甲虫!只不过被放大了无数倍。 为什么这虫子会长这么大,或者说这已经不能算是虫子了。 没有了我在身边,无寂的行动立刻灵便很多,他跑到两棵树木之间,引着那虫子一头撞在了树上。 “砰”的一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小汽车撞在了树木上。 “无寂,小心!”我忧心不已。 无寂目光如炬,身体紧绷着向一只离弦的利箭,趁着那巨虫撞树后回神之际,冲上前去,举起砍刀用力砍了下去! 我见识过无寂的力气,他那一刀可以轻轻松松的劈开大腿粗的木桩。 但是那看似使了大力的一刀砍在巨虫的身上,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刀刃只嵌进表面的甲壳一点,有些许红色的液体地落在地上。 我看的惊讶,巨虫竟然流血?一般昆虫的血液不应该都是绿色之类的,但这巨虫身体里流出来的却像人一样的鲜红血液! 无寂一击不成,心知不可硬拼,在附近与那巨虫绕圈,试图寻找机会。 而我突然想到说:“甲壳虫的甲壳最坚硬,腹部和头才是最柔软,容易攻击的地方!” 无寂没有应声,但我知道他把我的话听了进去。 因为我见他忽然蹿上了另外一颗树,同时故意发出声响引巨虫近前。 那巨虫虽然大到不可思议,像是成了精一样的诡异。 但看起来它的脑子并没有与身形同步进化,发现无寂上树后,开始用力撞树! 无寂看准时机,竟然一下子跳到那巨虫身上,同时一手握着砍刀,另一手握着一把他不知从哪拿出来的匕首,两把刀同时插进了巨虫的背上! 巨虫吃痛疯了一样四处乱撞,似乎试图将无寂甩下去,但无寂却借住双刀的固定身体,快速向前移动。 最后身体随着甲壳的坡度,像巨虫的头部滑落。 但就在他即将落地时,双刀忽然插进了巨虫的脑袋上,那巨虫顿时一阵抽搐,细黑的长腿乱蹬几下,趴在地上不动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无寂就将一只超级无敌巨无霸甲壳虫给弄死了。 我站在树上惊愕了几秒钟,这才回过神来慢慢爬下树,但还是心有余悸的不敢上前。 无寂表情非常淡定,不急不缓的把双刀从虫子的脑袋上给抽了出来,顿时又有许多血流了出来,满地都是血腥味,加上那股腐臭的味道, 我终是忍不住扶着树一阵呕吐。 等我稍稍缓过一口气,问无寂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而且这里离着村子并不是特别远,这巨虫的个头显然不是一两年内就长成这样,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见到过? 无寂用枯叶擦了擦刀,说这东西必然有些年头了,之所以村民并没有见过,是因为小西口内被高人设置了结界,这些东西应该只能在小西口内活动,而无法离开这里。 我捋顺一下问:“结界?” 无寂颔首,说他第一次进入小西口时,已经觉得这林子里有古怪,只是当时我们并没有深如入,所以并没有察觉出这里有结界。 而上午我们进入这里后,他就立刻感觉到了,而且让我悉心想想,这里和外面的感觉是否有什么不同。 我仔细回想,倒是确实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进入小西口后,我身体本能的察觉到很多异样的感觉。 但是因为这林子太深,而且被众人说的神乎其神的,所以也没有多想,下意识的认为这些奇怪的感觉都是正常的,或者是自己下意识想得太多。 但经无寂提醒,这才有所领会。 无寂这才说,他估计这小西口里会有古墓,或者祭祀神坛之类的建筑。 我惊讶,之前我想到了古墓,但却并没有想到祭祀神坛。 而这会儿我才明白,其实吸引无寂一定要来小西口的原因,就是他认为这里有可能会有祭祀神坛的古建筑。 许久相处我知晓,无寂对于各种秘术都有些许研究,而且对于这方面非常的着迷。 也正因为这样,他不论佛家和道家的法门,都熟悉在心。 而一个古代的祭祀神坛,有可能还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术,所以他想要来一探究竟。就像是武痴寻找武功秘籍一个道理。 不过说实话,这些事情不但是他好奇,就连我也十分想要探究一二。 后来我们又仔细去看那巨虫,确实就跟我想的普通甲虫没什么区别, 无寂说,它之所以长到这么大,或许因为这结界有关,又或许因为他吃的东西不一样,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一个甲虫可以长这么大,这林子里其他的东西还会有多大,谁也无法肯定。 我忽然有些怂了,一个大虫子我们已经被折腾的够呛,如果再出现了其他什么更可怕的东西,那还不得要了我的小命。 比起这些巨型的虫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好像鬼神冤孽会来的更加可爱一些。 我无奈的对无寂吐槽,他也苦笑一下说:“既然进来了,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不过你若是害怕,我可以立刻送你回去。” 我虽然心里怂,但绝不会嘴上承认。 我紧了紧背包,挺了挺腰板说我才不怕,但还是下意识的握住了砍刀壮胆,大步向前走去。 无寂在旁看着我摇头笑,指了指另一边:“往这边走,傻青姑。” 我哼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转了方向,其实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 但是一看到有无寂在旁一直护着我,心里又莫名的踏实不少。 第19章 山魈 老林子里的天黑的特别快,我和无寂早早寻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空地,作为夜里休息的地方。 一整天的徒步而行,让我疲惫不堪,我们生起火堆,简单的吃了些干粮,我就背靠着火堆睡着了。 但半夜十分突然被人叫醒,我睁开眼,睡眼惺忪的想要问无寂发生了什么事。 他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前方。 我会意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前方竟然也生起了火堆,而且仔细去听,还有男人在低声说话。 无寂松开了手,轻声让我慢慢起身,说我们先退到别处,以免被那些人发现。 我当下没敢多问,被他拉着就轻手轻脚的朝一旁走去,意欲避开那些人。 走到十米开外时,几乎已经看不到那些人的火堆,而这黑灯瞎火的他们自然也看不到我们了我拉着无寂说够远了。 但无寂听也不听我的话,依旧拉着我快步在林子里穿行。张牙舞爪的树枝,刮在身上脸上生疼的。 我用力一拉无寂,压着声音说:“够远了,再跑小心迷路。” 无寂被我拽着停下脚步,但却依旧保持着要向前跑的姿势,没有回头,只是用有些阴沉的声音说:“还不够远。” 我觉得有些奇怪,无寂不是这么不淡定的人,就算遇到那巨型甲虫,他也没有表现的慌不择路,怎么遇到几个点着篝火的人,就吓成这个样子? “那些人没发现我们,这里又这么黑,只要我们不闹出声音,他们就不会追上来。而且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就不想知道他来的目的吗?也或许,是村里的人知道我们进了小西口,所以派人来找我们呢!” 我气还没喘匀乎,说完这番话不禁双手撑着膝盖深呼吸,大半夜被叫醒,这会儿还感觉脑子有点蒙。 无寂这回缓缓回过身来,他的脸旁被这老林子里的黑暗笼罩着,看不真切,但那眼睛却在这婆娑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发亮。 无寂忽然问我,“你听说过山魈么。” 我想了想,似乎曾经在山海经中看到过山魈这个东西,是一种山精鬼怪。 无寂点头说没错,并说小西口长久无人涉足,山中魑魅精怪保不准已经修成了精,而那个篝火旁的男人,他认为就是就是成了精的山中草木精怪。 我怔愣一下,说我刚才明明听到了是人说话的声音,怎么会是精怪呢,而且难道那精怪还要生火堆?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无寂忽然极为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反驳我。 我忽然觉得奇怪,他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开始我以为只是因为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导致。 可他刚才反驳我时,声音忽然有一瞬间变得很尖利,而且语气还阴恻恻的。 “无寂, 你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他哼了一声也不解释,只让我跟着他快点走。 因为他的脾气向来有那么点古怪,当下我虽觉着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紧了紧背包准备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而在这时,突然从我们背后传来声响,一人质问:“什么人!” 我奇怪,那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无寂? 可无寂此刻就在我的面前! 我刚想问开口,无寂一把抓着我就往前跑! 他的手劲极大,就像是冷硬的锁链,紧紧桎梏着我的手腕! 而且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我被他拉着却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几次差点跌倒,感觉自己就像是他手中的风筝,随时都会脚步离地的飞起来。 “不行,我跑不动了无寂,我们停下吧,他也不一定是坏人!”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抽空,剧烈奔跑导致呼吸不畅,感觉就快要窒息。 当下我宁愿被身后的人抓到,也不想再多跑一步。 但无寂好像根本听不到我的话,依旧拉着我没命的跑。 而且感觉我们,正向着更深处的密林跑去! “站住!”身后那个和无寂相似的声音,又一次冲我们喊道。 “无寂,我们停下吧……啊……”我话没说完,突然被一根树藤绊倒在地,露在外面的手和脸从枯枝上划过,一阵钻心的疼。 “起来!”无寂根本不管我的伤势,用力拽我起来还要继续向前跑。 “我不跑了!”我当下真的生气了,不明白他究竟抽的什么风!而且我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树枝刮的毁容了。 我用力甩开无寂,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但奇怪的的是并没有摸到血,而且不过短短几秒钟,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刚才那一下,我切实感觉到有东西划破我的脸,而且割的很深,可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奇怪,却听到无寂依旧用那阴恻恻的声音对我说了一句,“走不走,由不得你!” 闻言我一抬头,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竟然看到无寂只剩下一条手臂一条腿,正伸着枯骨一样的手,低身来抓我。 我吓得仓惶后退,连问无寂他到底怎么了,他的手脚怎么回事! 无寂不回答,还阴恻恻的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听着像是诡异的冷笑,又像是用力磨牙一样的声音。 让我不寒而栗! 而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追我们的人脚步临近,还没等我起身站稳,忽然一人从后抓着我的手,把我他到了他的身后!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无寂! “无寂?”我懵了,无寂怎么会从背后追来?刚才那个无寂又是怎么回事? 无寂看也没看我,而是从兜里拿出那块,当时在黄万才家中用过的符文死玉摊在掌心,另一只手呈剑指状,口中默声念念有词,遂即大喝一生“破!” 骤然间,他手中的那块死玉中飘出一缕深灰色的烟雾。 那烟雾快速落地,竟然化成了一个人形! 这一幕诡异非常,一个人形烟雾,对面一个只有一只手一只脚的无寂,二者对立。 我当时十分希望有人能够把我打晕,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坑爹的噩梦! 后来追上的无寂把我护在身后,我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草木的清香,那是能够让我心安得熟悉味道。 因此我可以肯定,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从后面追上来,但他才是真正的无寂。 而那一个…… 烟雾化作人形后没有动,而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与那独脚的东西对立了几秒钟后,独脚无寂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听起来有些像猴子,而后,一转头扎进了身后黑漆漆的林从中! 真假无寂立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见那东西走了,我这才拽了无寂的胳膊问他。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说:“来不及了,快跟我回去!” 不待我应声,拉着我就往回跑。 我当下死的心都有了,真的假的都是拉着我就跑,为什么没人解释一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急之下,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你不解释清楚我不走,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是一个独脚怪!” 无寂无奈的看着我轻叹一声,用最为简练的语言,给我解释了这一切。 他说:“刚才那是山魈,拉出了你的魂魄,你的肉身还在我们宿营的地方。如果天亮之前魂魄不能归体,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话时,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这就解释了,我虽然感觉到脸颊被割伤,却并没有真正的伤口,而且疼痛感也很快就没了。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快跟我回去。”话必,无寂拉着我向营地跑去。 第20章 灵魂出窍 我跟随无寂回到营地,果真看到了火堆旁的“我”还在睡觉,依旧保持着刚入睡时的姿势。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 如果不是无寂对我说了这一切,不是我真切看到了我自己的肉身,真的难以置信,我竟然魂魄离体了! 无寂说让我快点回去,天马上就要亮了。 我尝试着走进我的肉身,可却直接从肉身上穿过,并没能如我所认为的那样直接归魂! 见此,不禁有点害怕,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而无寂也同样面有不安,显然也很担心这个问题。 “怎么办?我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回不去了?”我惴惴不安的问。 无寂未说二话,立刻从包里又摸出了一块死玉,同时拿出匕首快速的在死玉上刻画什么。 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说让我的魂魄进入死玉当中,然后用死玉作为媒介,将我的魂魄归入肉身。 “这样行得通吗?而且我为什么回不去,会不会是我的肉身已经……已经死了……” 说到最后,我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 无寂抬头扫我一眼,他说:“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会让你活过来。”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无寂这句话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只是觉得在那样的情况下,这话听着莫名心安。却从没想过这一句话,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无寂很快刻好了死玉,他让我不要害怕不要挣扎,放松自己,一切交给他。 我点了点头,那一刻仿佛我的生命,就在他的手掌中。 而后无寂双手合十将死玉封在掌中,目光如炬的看着我,口中缓缓念出我听不懂的咒语。 他明明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每一个字却好似钟鸣一般,从我的耳朵穿入心间,让我有种被轻微电击一般的麻痹颤栗感。 我依照他的话尽量放松自己,慢慢感觉自己轻如云朵,再然后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与任何感官,好像只剩下了意识。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时,天色大亮! 无寂面有忧色的盯着我问:“有什么感觉?” 我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抬了抬手脚,一切活动自如,只是身上经过昨日徒步而留下的疲惫酸痛,比之前更加强烈了一些。 “我回来了吧?你掐我一下。”我坐起身,有些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回魂了,还是依旧在游离当中。 无寂展颜一笑,用力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得瑟一圈回来,变得欠虐了?” 他下手不轻,手背顿时火辣辣的,而且还起了红印子:“你也用不着这么狠吧!” 我疼得倒吸凉气,但看着手背上的红印,知道自己这是又“活过来”了,这种真实的痛感,让我顿时心安。 其实,我一直认为自己从不惧生死之事,甚至跟着大姑这么些年,早已经将生死之事看的很开、很淡。 但当我亲身经历,死亡就在我头顶盘旋时,我才发觉,从前那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那种那种彷徨无助不知所措的感觉,比我从前所经历的一切诡异之事,都要恐怖数倍! 无寂笑着按了按我的肩说:“傻青姑有傻福。” 我哼了一声拍掉他的手,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死而复生的感觉,就像得而复失了宝物,还确实蛮爽的。 后来我问无寂,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个山魈是什么,为什么会拉走我的魂魄,而他怎么发现的我们…… 我们吃着烘烤好的干粮,和随身带来的牛肉罐头,无寂边吃边说。 原来昨夜里我睡着之后,无寂也有些犯困,可又担心有猛兽,或者再冒出什么巨型虫子来,所以一直不敢合眼,于是就一直在打坐背经文,意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后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我一直有打呼噜的毛病,而且据说还非常响,平时在家里,住在隔壁的无寂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早先他还用这事儿笑话我不止一次。 但是我昨夜原本打着呼噜睡的很熟,却在一瞬间忽然就不打了,变得特别安静,同时他察觉到我的气息变得有些弱。 无寂上前查看,想要试着叫醒我,可是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一直动也不动,依他的话来说,当时的我如果没了呼吸,就跟死人一个德行。 他知此事有鬼,正要想办法时,就听到远处有听到了疑似山魈的声音。 山魈是深山老林中修炼成精的草木精怪,喜夜间犯人,有些地方称之为山猴子,也有的地方叫山精怪,或者山神等等。 因为山魈想要修炼到幻化人形是非常不容易的, 甚至比走兽修仙更为艰难许多。 所以它们会在夜里出没,寻找落单的人类,借着光线不明将人类骗至修炼之地,然后吞噬人类魂魄,以此增加法力。 我听着无寂的话回想昨夜,因为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也没想过会有什么精怪,冷不丁看到有人叫我,就以为是无寂,所以毫无戒备的跟着它走了。 但其实,我一直都没能看清过他的面容! 而且我奇怪一点,问他:“可这山魈是怎么把人类魂魄拉出肉身的?而且既然他早晚要吃掉我,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去它修炼的地方?扯出魂魄后一口吃掉不是更省力?” 无寂白我一眼,说山魈一把会把人类骗至修炼洞穴中,用邪术将其肉身与魂魄分离。因为若非本体,外力想要强行将人类魂魄与肉身分离,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昨晚那东西应该是看到他守在火堆旁,所以才在当下将我的肉身与魂魄分开,又设计骗我的魂魄跟他走。 但是话说完,无寂忽然皱着眉沉默不语,不知想到了什么。 我喝了一口水,才问他又想到了什么可疑点。 无寂说,按理说如果那山魈用邪术分离我的肉身与魂魄,他就坐在旁边,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除非…… 他话说着,忽然很严肃的看向我,那目光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除非什么?”我有点心虚的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我昨晚见到山魈之前,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感。 我想了想摇头说没有,就是很平常的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有点困而已。 无寂立刻摇头说不对! 他这么一惊一乍的,弄得我更加心发慌,立刻追问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无寂说,如果是山魈把我的魂魄从肉身中强行分离出来,不论魂魄还是肉身,都会有极度的不适,即便当时魂魄并不清楚自己离体,但在山魈做法时,也会有在梦中非常疼被撕裂的感觉。 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这极为不正常。 我寻思了一下他说的这番话,连贯起来思忖稍许,似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是说,我虽然魂魄离体,但并不是山魈所为,而是我本体所为?”我大胆的猜测,希望无寂能够一语推翻我的这番猜想。 但令我失望的是,无寂一脸严肃,清浅颔首。 他推测,我魂魄不知为何与肉身分离,而山魈趁机想要将我骗走,所以才有了有惊无险的这一出。 之前不论在网上,还是在一些古籍中,我都有看过记载一些灵魂出窍的事件,这种事情在科学上的解释非常勉强。 但有一些修行得道的人,会在需要的时候使自己魂魄离体,来做一些事情。 甚至大姑在给人查事儿时,也会有。 但对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 我问无寂,会不会是我近来依照他教我的法门修身,所以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灵魂出窍了。 无寂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让我心里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第21章 山魈鬼作祟 简单休息后,我们再一次起身赶路,因为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我们就遇到了巨型甲虫和山魈,这两种可怕的东西,再次启程后,即便是想来粗枝大叶的我,也不禁开始谨慎小心起来。 但相等的,我对于这小西口中真正所隐藏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上路后我问无寂,为什么他对山魈这么熟悉。毕竟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常见之物,在昨晚之前,我甚至以为山魈只是存在于山海经的传说之中。 无寂说,其实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东西,即便在现如今这个年代,依旧有很多有据可查,而那其中记录的那些精怪,应该也都是存在过的。 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物种的进化与淘汰,很多东西现如今的我们已经再也无法得见了。 但还是会有一些物种,从时间洗刷中逃脱掉,随着时间轮转,进化成更适合现地生存的模式。 科学一点的例子,那些三眼甲虫,鹦鹉螺,鲎,等等,这些都是在地球上生存了几亿年的生物。 而几亿年之前的地球上,究竟还存在着怎样奇特神秘的物种,我们或许永远都无法得知。 所以说,现代人多数会将山海经作为神话传说来看待,但其实山海经也是一部囊括了地理历史,甚至是古生物集的资料。 “好吧,虽然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可山魈这种东西你之前是在哪里见过么?不然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毕竟即便相信山海经中所记载的都是真实的,可如果真正见到那些精怪,恐怕不是一家容易的事。” 无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然后又拿出了那块符文死玉放在路边,以死玉为中心点,分别向四个方向探了两步又回到了原位,收起了死玉。 而后这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他说,小时候跟随智缘大师云游时,偶然遇到一次山魈作乱,当时害的那个村寨死了三个人。 那个山魈不但吞噬了人的灵魂,还将肉身当作食物吃掉。村民以为是山里下来的野兽作乱,设置了很多陷阱抓到了山魈。 我闻言惊讶问:“那后来呢?” “山魈长得似人非人,似猴非猴,独腿独臂,那东西已经修成了些气候,会吐出人语,蒙骗村民说他山中修炼的神仙。那个村子十分封闭落后,村民一听就信了,不但当时放了山魈,还答应每年为其上供。” 无寂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试探着问:“上供?不会是用猪牛羊吧?” “是活人。”无寂看着我说。 我瞬间背脊一寒,不禁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如果当时无寂没有察觉出端倪,我说不定就傻呼呼的跟着那山魈走了,这会儿已经被它吃干抹净了! “村寨为山魈供奉活人,持续了好几年。原本平安无事,但那山魈生性贪婪,越来越不满足,于是村寨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有一位年轻人找到了当时正在县城的我们。” 说着,无寂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的样子。 “之后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禁追问。 无寂说因为山路偏远,他和智缘大师赶到村寨时已经是两天后了,当时村寨里一个人都没有,整个村寨就像是一座空城,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的村民都人间蒸发了。 后来无寂她们怀疑是山魈作怪,让那青年带领他们去到山魈修炼的洞穴,果然见到了很多村民倒在洞中,身体没有任何伤痕,但却都已经死了。 “是那个山魈吞噬了村民的灵魂?”我越听越后怕。 无寂点头:“没错,除了那个下山找人求救的青年,整个村寨五十多口人,男女老少无一生还!” “你山魈最后被你们抓住了吗?”听到这里,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十分难受。 无寂摇了摇头,说那只山魈跑了,他们找遍了附近有可能的地方,都没能找到那山魈。 智缘大师认为,那东西在受到村民供奉之前,就已经成了气候,后来不但接受活人祭,还一下子吞噬到了五十多人的魂魄,应该早已幻化人形,逃到山下了。 “那附近没有再发生其他山魈做乱的事件吗?” “没有。智缘大师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认为如果我们早一点到村寨,那些村民就不会死了。起码可以挽救一些生命。而这么多年,每每听说某地有疑似山魈出现,智缘大师都会赶往查看,为了避免再一次发生类似事件。” “那些被山魈吞噬掉的灵魂,之后会怎么样?”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无寂微微仰头看了看我们头顶那斑驳的树影:“没有之后。不论是被山魈,还是被其他,邪物吞噬掉的灵魂,就会从此在这世上消失。彻底的消失!” 无寂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而他接着说的一句话更加让我心中惴惴不安,他说昨晚那只山魈,应该也是成了些许气候,所以很难对付。而山魈又是极为记仇的东西,所以我们要加倍小心才行,以免他不甘,而加以报复。 “你说这话是在故意吓唬我吧?”此刻我已经开始背脊发凉了。 但无寂很认真的看着我,“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好吧,不像,一点都不像…… 我又想起他昨天用那符文死玉的事儿,为什么那死玉里会飘出一缕汇聚成人形的烟雾,并且还把那山魈给吓跑了。 “我不确定那东西是否真的能够对付山魈,或者说那对于山魈只是障眼法而已。”无寂说着,又将那块死玉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 “可这死玉里封的是谁?”我好奇。 他笑了一下,说简单来说,那符文死玉里封的都是鬼身上吸取出的负能量,因为所以会幻化成人的形状,但并不是人真正的灵魂。 “那山魈为什么怕它?”我指了指死玉。 “山魈能够察觉到这东西撒发出来的怨煞之气,自认不是对手,所以落荒而逃。” 无寂说的很简单,但我总觉得他还隐藏着什么,没有完全告诉我。 “别怕,既然咱们已经吃过一次亏,山魈不会再得逞第二次。”无寂看出我有些不安,出言宽慰我。 看着他坚毅的目光,我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停下暂时休息一会儿,我问无寂,有没有发现这小西口里安静异常,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这一点他倒是不以为意,说一则,这小西口中被高人设下了结界阵法,就相当于建了一堵透明的高墙,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磁场。 二则,这里的巨型甲虫我们也见过了,不说这林子里还有多少那种大型昆虫,即便只有那么一两只,恐怕也都把这里的鸟虫吃绝种了。 我想想,觉着也是这么个道理。 “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你要找的地方?”我看了看我们的干粮,剩下的并不是很多,而且还要备着返回时的口粮。 无寂又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如果我们脚程快,而他的推断又没有错误的话,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到达目的地。 我听了有点小兴奋,因为不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神秘世界。 无寂从我肩上拂掉了一片树叶,说他一定会保护我,让我不必担心。 我听了不禁一笑,白他一眼:“你怎么神神叨叨的,说的我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山魈抓走一样!” 无寂笑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起他。 可他虽然笑着,但他看我的那眼神,总让我觉得有些古怪。 第22章 死玉被抢 自从昨晚遇到山魈之后,无寂看我的眼神,总会时不时的显露出怜悯之色。 就像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在看着一只受尽人间悲苦的流浪狗,疼惜却又更多的是怜悯与无奈。 我心说,虽然被山魈掳走了一次魂儿,但最后也是有惊无险,也用不着这么可怜我吧? 但这些话我并没有挡着他的面说出来,毕竟他也是为了我好。 我们继续上路时,无寂边走边在他那百宝袋一样的佛缘袋里摸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大概小拇指粗细长短的小玉柱。 那小玉柱看起来特别的水润,随着光线变化,好似内里有温润的水光缓缓流动一般,让我看着十分喜欢。 而无寂当真把那玉柱递给了我,让我放在最贴身的地方收好。 我小心接过,这东西触手微凉,但不是死玉那种让我侵骨的冰冷,而是很舒服很清凉的感觉。 “这是什么?为什么给我?”我不解他为什么把这东西拿给我。 他说,这东西可以比方成一把锁,可以锁扣住我的灵魂与肉身,也句是为了避免我再一次魂魄离体,而着了山魈的道儿。 “可是看起来好像很名贵的样子。”我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对于它的功效却并不十分在意。 “当然!这可是……”无寂顺嘴就答,可话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是什么?”我反问。 “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只是暂时借你,等出了小西口……再还给我!”无寂话落,突然加快了脚步。 我听他说话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的反常,还以为他是因为宝贝这玉柱不舍得给我。 当下快着两步追上他,笑说他小气:“这东西很合本姑娘眼缘,所以到了我的手,休想要回去!” 我其实只是跟他开玩笑而已,我虽不懂玉,可这好东西任何人一眼都看得出来,只是拿他打趣而已。 但谁知他脚步微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却说,你既喜欢,就一直带在身上吧。 我皱了皱眉,想说这家伙神神叨叨奇奇怪怪的。 密林中行进,非常疲惫而且无聊,我有一搭无一搭的找话和无寂聊,为了分散我自己的注意力,也就会觉得那么累。 我问他为什么这玉柱能够安魂,使我魂魄不会离体,难道所有的玉器都有安魂的作用吗。 无寂为我解释说,这玉柱之所以说能安魂,一则与这材质有些许关系,二则因为那上头用极细得笔锋刻上了安魂咒,三则,这玉柱子经过秘术的养练才可以。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说多了你也不懂,知道好用就行了。” 我…… 后来我明白,人的肉身就像是一把锁,锁住魂魄安于体内。 修行得道,可以自如灵魂出窍的人,就是参透了开锁的技巧,而那些在无意识中灵魂出窍的人,就好比昨晚的我,按照无寂的话来说,就是出现了‘产品质量’问题,所以锁会松动,魂魄会无意识离体。 这样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没有经过修习,魂魄离体后很,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回锅肉身。 那样会就导致,轻则神志出现问题,变成傻子精神病之流,甚至植物人,而还有更干脆的,就会一命呜呼。 他说着抬手摸了一下我的头,用调侃的语气说:“好险,原本就不聪明的脑袋差点变成傻子。” 有那么一些时刻,我想撕掉无寂那张笑嘻嘻的嘴里! 连续林中徒步两天,对于我这个不怎么运动的人来说,已经濒临极限。 看出我实在累的不行,天一暗无寂就提议早点找地方休息。 我们找了一块背风的山脚,生起了篝火。 吃着简单的干粮,和满是防腐剂的酱牛肉,靠在山下放松的深呼吸,感觉这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因为昨晚那么一出,我虽然很困却不敢睡,生怕一睁眼再遇到那个山魈鬼。 而且无寂一直都没能正经休息,所以我提议上半夜我来守夜,一来我实在不敢入睡,二来也能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无寂也着实累坏了,他也没有推辞,只是再三叮嘱我,一定不准离开,即便是想要去方便,也要叫醒他,绝对不能一个人离开火堆。 我保证了N遍之后,他才放心的靠着石壁闭上了眼睛,过了没一会儿,呼吸轻缓均匀,我知道他睡着了。 天很快就完全黑透了,我紧挨着无寂坐在他身边,时不时的往火堆里加树枝,四周静谧漆黑,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我和无寂,还有面前这忽明忽暗的火光。 人一紧张,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从林宝贵看到大狗,到我和无寂偷摸再探小西口,从巨型甲虫,到存在于山海经中的山魈鬼。 这一切的一切都神奇的不像真的,可却又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的身上。 此时冷静下来,我不禁回想这一切,虽然在初次遇到这些可怕生物时,我会惊讶会紧张甚至会害怕,但从没有怀疑过这一切的不合乎常理。 在我的潜意识里,好像这一切本就是应该发生会发生的平常事一样。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就像大姑说的那样,我天生命中如此。 此刻,我特别怀念大姑做的大骨头炖酸菜,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各种海鲜,还有家里温暖的灯光,供奉老仙家那屋里飘出的香火气。 之前从未在意过的一切,此刻却发现竟然让我如此想念。 想着想着,我眼皮渐渐开始打架,头也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困的脑袋迷糊。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看看时间才十点多,还要让无寂再睡一会儿。 想起无寂给我的死玉,还有今天那根玉柱,我从兜里拿了出来。 惊讶的发现,夜幕下那根小玉柱竟然发出了淡淡的光晕,不是很亮,很温柔的淡淡的光。 我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心说这东西该不会是什么传说中的夜明珠?难怪无寂那么宝贝。 而后把脖子上的荷包取下来,将玉珠一并装在荷包里,又带在了脖子上,贴身收好。 但这块死玉…… 无寂说这死玉是干净的,其实我是不信的。 虽然他的那些古怪的秘术的连皮毛都弄不明白,可简单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他说如果走散,能够凭借这死玉很快找到我,但若是一块干净的,没有用过的死玉,那也不过是块普通的死玉而已。 这死玉连摆地摊的大妈看到都不会捡,对喜欢玉器的人更是不值一看的垃圾而已,自然本身是没什么效力的。 一定是这里头封印这什么东西,才能够让他根据这东西快速找到我。 可这里头究竟有什么?会是一个人的魂魄?我有点好奇,但又有定慎得慌。 谁知道这里头的魂魄是一个美少女,还是个变态猥琐大叔。 我想着,随手就要把这东西揣回兜里,不愿多看。 但我手刚一动,猛然间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我手中将死玉抢走。 我愕然立刻起身,抬头一看,头上黑漆漆的山石,什么也没看到。 我立刻把无寂叫了起来,跟他说头上蹿下了什么东西,把死玉从我手里给抢走了! 无寂立刻抓着我连连后退几步,遂即用远光手电向上面的山石照去,但上面黑漆漆的,只有那些放肆生长的张牙舞爪的树木而已,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那东西非常快,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非常准确的抢了我手里的东西,不过眨眼的功夫我抬头一看,就没了,不过……我感觉好像是什么冰凉的东西,因为它碰倒我的手了……” 第23章 无寂的天赋 我和无寂远离石崖边,警惕的看着周围,意欲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四周静谧无声,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们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生物! 无寂让我仔细看看自己的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立刻打着手电 看了一下刚才我和那东西接触过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异常,这才舒出一口气来。 “这东西为什么要抢走死玉?”死玉不大,拿在我手中被那东西准确无误的迅速抢走,显然那东西已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准备已久,才能够如此迅速的偷袭得逞。 无寂想了想,认为或许与那山魈有些关系,毕竟死于中封着魂魄,那是山魈最喜欢的东西,不需要做法将肉身与灵魂强制分离,完全就是送到手的快餐! 我一听果然如此,说他上次还骗我说那死玉干净没用过,我就知道那么简单。 无寂也懒得解释,只摇了摇头说可怜了那块死玉中,封着的那一个魂魄了。 此时正值午夜,天还完全黑着。因为不清楚前面的路线地形,更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在前方,所以我和无寂也不敢在夜色中贸然前行。 与其在黑暗中冒险,倒不如警惕的留在原地,即便真的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也能够更方便积极的去应对。 这会儿不但是无寂,连我也完全的睡意全无,我们把火堆生的更旺一些,做在一起等待天亮。 其实,也是在等待那个东西的再一次出现。 我用树枝扒拉着火堆,问无寂那块死玉中封印的灵魂,是谁的。 他说那是一个在世间游荡许久的冤魂,因为时间太久而生出怨晦,但他似乎有心愿未了又无法如轮回转世投胎,如果放人在世间继续游荡,怕是很快会从普通冤魂变成厉鬼。 所以他顺便将那冤魂收进了死玉当中,打算得空时再将其超度。 之前因为听说小西口中容易迷路,所以讲那东西给了我,让我暂时带在身上,以便他能够快速根据那死玉中封存的怨晦之气而找到我。 但没想到,竟然会被山魈抢走…… 我忽然有些愧疚,因为我的一时疏忽,一个魂魄就被山魈吞噬了。 如若不然,无寂讲我超度进入轮回转世,又不知道会不会有另一番更美好在等着他。 可如今这一切,都没有机会再发生了。 我之前一直坚信,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只是下一场旅行或者探险的起点而已。 但这世间的事情,转瞬之间的变化,谁又能说得准。 明天和意外谁会先到。苦难和幸福谁会先至…… 无寂看出我的情绪变化,他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万般皆是因果,不需要太过自责。如果不是我将其封印在死玉中,或许他如今已经变成了为祸一方的厉鬼。” 无寂的话并没能让我好受多少,但我也知道多想无用,长长叹息一声,让自己打起精神。 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我手中的死玉被切实抢夺走,我甚至要怀疑是否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因为如果是什么野兽来袭,不应该只抢了东西就走的。 也就是这种不确定那东西还会不会回来的无尽等待,让人不免有些心生焦虑。 深夜三两点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处于当机的状态,但意识却兴奋的睡不着。 我们俩有一句无一句的轻声说这话,转移身上的疲惫与困顿感。 我正说着当时第一次见到大姑的事,说起我梦里见过胡三太奶,还在夜里见到过房间里的老仙儿们现身的事情。 而有一个疑问突然出现在我的脑中,我看着无寂问:“魂魄应该是虚无没有实体的东西是不是?” 无寂颔首,说没错,如果没有了肉身的承载,魂魄便只剩下了意识,没有感识。 “那晚我魂魄出窍,为什么你和山魈却都能够拉到我的手?可当时的我并没有实体!”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之后我又心有余悸的久久没能平静,一直都没有系想这些问题,刚才我突然想到,无寂不但能够看到我的魂魄,还能够牵住我的手,这是不是太不符合常理? 闻言,无寂的目光稍稍顿了一下,好像对于我这个突然问出的问题有些许意外。 但转瞬后他又轻笑了一下,说山魈是修炼成形的精怪,能拉住我的手没什么可稀奇的。 而他…… “自然是因为我天赋异禀!” 无寂说这话时候,眉眼中挂着淡淡的浅笑,双眸被火光映照的忽明忽暗。 “这个回答是不是太敷衍了?”我知道他想用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来糊弄我。 无寂从我身上移开目光,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柴,说他能够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原还等着他继续说下文,但他却直接闭口不言了。 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皱了皱眉还想继续追问,可看到无寂微微垂着目光,眉心微蹙,双唇微抿的样子,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显然不愿意说起这个问题,甚至有可能我这愚蠢的问题让他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啊,再过一会儿天应该就要亮了吧。”我故作轻松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伸了个懒腰说。 无寂想来心思细腻,很多时候我一个动作一句话都会被他轻易看透内心想法。而这么生硬的转换他也必然心知,但我们谁也没有戳破对方。 后来无寂建议我稍微睡一会儿,他会在旁边一直守着,即便真有什么情况也会第一时间叫醒我。 眼看天就快亮了,想着明天还要有很长一段路,也就没有再勉强,但实在心里不踏实,厚着脸皮凑到无寂身边,靠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还听见无寂问我,玉柱有没有贴身收好,我含糊着应了一声,完全进入了梦乡。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着七十年代服装的中年男人,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我问他是谁他也不应,等我想要靠近时,他却忽然消失了。 我猛地惊醒,无寂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问怎么了。 发觉只是一场梦,顺出一口气来,但梦中那个中年男人得脸,却一直在我脑中难以驱散。 “怎么天还没有亮。”我看了一下四周,依旧黑漆漆的。 无寂说:“你才睡了半个小时而已。” 我看了一下时间,果然。 但或许因为那个梦的关系,我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无寂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我不用太过担心。 我点了点头,准备躺下再眯一会儿,可头还没等枕在包上,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山石上一闪而过。 “有东西!”我立刻指着那个位置说。 无寂也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但那东西只是极为快速的闪过,这会儿又不见了。 “看清了么?”无寂边查看边问我。 “好像真的是山魈。”我着实有点发怵。 山魈那东西太过诡异,特别是无寂给我说了山魈残害整个村子的事后,我对这东西打心眼里的有一点惧意。 无寂闻言到也不慌忙,只说若不除掉这东西,怕是会一直跟着我们。 说着他在那个佛缘袋里拿出了一块石头,我一看那样子好像还是一块死玉。 他拿着死玉,不紧不慢的,故意举高来回晃动了几下, 我瞧他你意思,似是想要用这死玉作为诱饵,把那山魈给引出来…… 第24章 傻青姑有傻福 对于山魈,我避之不及。 但无寂却要将它从石崖上引下来,这让我有点难以接受。 若是个野兽,顶多被咬上几口,就算被吃了,可转世投胎又是好汉一条。 可山魈鬼却是吞噬灵魂,一旦着了他的道,那可真的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 无寂晃动了两下,我见他从袋子里竟然摸出一张道士用的符咒,然后将那死玉包在了里头,遂即放在了火堆旁。 “它真的下来了怎么办?”我心里是在没底。 无寂让我不用怕,说那东西躲着更加难对付,引到明出来也不过就是一只单腿猴子,结果了就是。 他说的好像设陷阱抓的只不过是只耗子一样简单,但那东西可是山海经中存在的山魈鬼,是集天地精华修行几百年的山中精怪! 可无寂这法子虽然大胆,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也是最直接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在这里主动把这东西给收拾了,总好过在之后的路上,保不准什么时候被它偷袭的好! 我一手抓着远光手电,一手握着砍刀,神经绷得紧紧的,时刻警惕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而无寂则双手空空的站在我前面一步远的地方,看似很轻松无所谓的样子,但却在时刻准备着应对山魈鬼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在等待中过的分外缓慢。 过了差不多五分多种,我看到无风的树枝忽然大幅度的摆动了一下。 “来了。” 我低声对无寂说。 他没有回头,却清浅一颔首,说明他也看到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石崖上的树枝开始接连晃动,而且正是朝着我们的方向靠近。 “小心一点。”我紧张的提醒无寂。 他点头未语。 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像我一样紧张的口舌发干。 但看着他不算宽厚的背影在前,我心里觉得很安心。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去做,而他寂然打定主意引着东西下来,就是想好了万全之策。 我正看着他的背影分神之际,忽然一个细长的黑影从树枝中跳了出来,径直就奔着那块被黄符包着的死玉而去,并且极为精准的一把抓住后,离开会反身往回蹿。因为速度太快,我看不清那个东西究竟是山魈鬼还是别的。 且眼看那东西拿了死玉就要离开,我正着急呢,却见那东西忽然嗷的一声,又把死玉扔了出来,而且就连它自身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只山魈鬼! 借着火光和手电第一次把这东西看得清楚,当真如我那天所见,只有一只胳膊一条腿,显得身体极为细长,一颗脑袋就显得分外大了一些。 这东西形体像人又不似人,身体接近灰褐色,像是穿了一层书皮在身上,疤疤癞癞的很恶心,那颗脑袋虽然也有人类的五官,可是长得十分扭曲诡异。 整体看来,他的身形比起人类,倒更像一颗大脑袋的豆芽菜! 那东西摔落在地后,发出像是猴子一样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很痛苦的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才撑着想要爬起来。 而在这时,无寂立刻上前,狠狠一觉踹在那山魈鬼的腿上,使得它还没等站起来,就又倒下了。 刚才山魈鬼行动极为迅速,但这会儿不但动作缓慢,而且还很虚弱痛苦。 我想起那张黄符,近前捡起时,发现那张黄符已经被烧掉了一块,但是刚才这黄符并没有接触到火堆。 如此说明,这张黄符果然伤到了山魈鬼,也正是让它变虚弱的东西! 我捡起死玉,抬头一看无寂和山魈鬼已经打了起来。 山魈鬼缓过劲来,虽然行动不是那么迅速,但力气极大,逼得无寂有些踉跄。 而且那山魈鬼的皮肤很坚硬,无寂手中的匕首几次划在它的身上,却都好像磕在坚硬的石头上,发出“砰”的声音。 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无寂就算再能耐也会有力竭的时候,到时山魈鬼完全恢复,我们的胜算更少。 可我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就算想要拿着砍刀冲上去帮忙,可我也根本插不上手! 怎么办,怎么办,我心里急得不行。 情急之下,我心里下意识的念叨着胡三太奶保佑,老仙家保佑! 从十岁那年第一次在梦里见到胡三太奶,我就觉得她老人家一直在保护着我,使得我这么多年,即便遇到个什么凶险,都能够及时化解。 我多希望这会儿胡三太奶也能够显显灵,助我和无寂一臂之力。 而就在这时,我忽然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觉得全身不由自主抽搐了两下,而后背脊一紧,脑袋渐渐有些迷糊。 我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想要抬手去拍脑袋,可却发现手竟然抬不起来,我的身体好像完全不收我控制了! 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香味似乎将我包裹在其中。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语气和缓,语声和善,她让我放松下来,不要企图挣扎,她会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继而试图放松自己的身体,很快,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无寂正坐在一旁整理背包,看到我醒了,起身递了水给我:“醒了。” “昨晚发生什么事?山魈鬼呢?你受伤了吗?”檀香味和那个女人之后,我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 无寂的眉心微微皱了皱,问我身体是否有什么感觉。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手背上有莫名多了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划伤,伤口并不深,但有点火辣辣的,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无寂点了点头,从未手中接过水杯说:“昨晚有仙家上了你的身,帮我们收拾了山魈。” 他短短的一句话,我脑中却嗡的一声:“有仙家附我身?” “是。”无寂又点了点头,证明我没听错。 我怔在当下,用力回想,似乎有些许片段在我脑中浮现,是我与无寂联手,一起收拾山魈,我们还合力布下阵法,将山魈引入其中,后来我好像说了一句,“将其打回原形便罢”。 我对无寂说我脑中浮现的这些片段,他证实全都没错,只不过当时的我,被仙家附了身。 可我奇怪的问,之前大姑说过,被仙家附身后, 就不会记得附身时发生的事情,我为什么会记得? 无寂说,捆窍附身的程度因人而异,有些香童的窍学被完全打通,或者是本身的身体非常弱,阳气不足,这样的人都会被捆的比较牢靠,所以不会记得附身时候发生的任何事。 当然也有的是仙家道行不够,所以捆不住被附身的人,导致被附身的人还残留一丝意识。 不过也不排除,因为被附身人的意志太过强烈,并不容易被控制,也会导致我这样的情况。 “那我是属于哪一种情况?”我好奇的问。 “不清楚,昨晚附身的仙家并未报上尊号,但道行应该不低。所以有可能是因你本身意识太过强烈,或者是你的窍穴没有被打通,无法捆得牢靠所导致。但也不是什么坏事,不需担心。” 听了这话,我略微心安的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是觉得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昨晚附身的那位老仙家,应该是她听到了我心里的祈祷,所以才会出手相助,不然昨晚即便无寂独自能够对付的了山魈鬼,可最后也必然会受伤。 眼看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够到达目的地, 无寂拉我起身,笑着拍了拍我的肩,笑说我:“傻青姑,有傻福。” 第25章 出马与出道的区别 因为昨晚被老仙家附身后的事情,我只记得隐约的几个片段,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我问无寂,最后他们是如何收拾的山魈鬼。 无寂说,老仙儿布了个阵法,他将山魈鬼引入其中,二人合力便将那东西打回了原形。 说的极其简单,可我隐约记得的那几哥片段中,却是打的十分激烈。 后来我又问无寂,那东西的原型究竟是什么。 无寂嘴角向下微撇的摇了摇头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合计着那玩意修炼了几百年还长得那么丑,估摸着远行更甚,还是不知也罢。 但顿了顿,无寂却忽然又问我:“你就快十八了吧。” 我点头,说我的生日在冬月,过了生日就十八了。 无寂目有深意般的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转头继续赶路。 “你知道我和老仙儿的约定?”他突然问起我的生日,我猜想他是知道我十岁那年,被大姑和我爸妈与老仙家定下约定的事情。 无寂点了点头,脚步未停。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觉得奇怪。 不过进入小西口不久之后,无寂看我的眼神一直有些奇怪,时常用那种悲天悯人或者是严肃不已的目光看着我,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只是突然想到这件事。”无寂随口应了一声。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一脚踩下去盖住了脚踝,我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又听他问我说:“你有考虑过,十八岁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么。” “我这人有点胸无大志,也没什么远大理想,算是比较容易知足的那一种,吃饱穿暖每天乐乐呵呵的我就挺满足了。我自小学习也不是很好,我爸妈这方面也不强求我,只要我把自己照顾的健健康康,他俩也不会反对我做什么。” 被无寂突然问起这个稍微有些沉重的问题,我忽然心口觉得揪了一下。 虽然嘴上随口应付着,说的轻松,但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十八岁之后,就到了我和老仙儿的约定年纪,到时就会正式成为出马弟子。 而这一切会对我之前的生活造成怎样的变化,我却从来没有仔细的去想过。 总觉得那一天很遥远,甚至有些不现实,可现如今精心一想,那一天不过还有几个月而已。 我并不怕,也不抗拒,只是对于未知总会些许的彷徨。 听我好一会儿没说话,无寂停下脚步回身看我,“怎么,怕了?”他眼中带着些许戏谑的问。 “才没有!我从小看着大姑搬杆子出马,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昨天如果不是老仙儿附身帮助,这会儿咱俩保不准是啥德行呢。这种仙缘很多人求还求不来呢。” 我知道自己向来有嘴硬的毛病,心里再怂,嘴上绝不认怂。 无寂笑了一下,和我并肩走着,他说其实我可以选择,所有的一切并不是既定的,而且过了这么多年。 我不是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他想了一下给我解说,即便我搬杆子立香堂,也可以选择出马或是出道。而且不论我作何选择,都不算是违背与老仙儿的约定。 我只在大姑那里听说过出马,但并不知道出道,听着新鲜便追问是怎么个说法。 经过无寂的一番解释,我这才知晓其中二者分别。 其实出马与出道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出马弟子前期设立香堂后,可以立刻请老仙儿相助看病查事儿。 而出道弟子前期设立香堂后,有一个养堂的过程,也就是说并不能立刻为人看病查事儿,而需要出道弟子自行修身,到了一定境界,才可以正式的出道为人看病查事儿。 还有一点就是,出马弟子身上的所有神通,全都不是自己的,只是老仙儿借香童的身,为人看病查事儿,所以赐予香童这些神通在身,但是如果某一天老仙儿功德圆满离开,或者因为其他原因离开香堂,那这香童身上的神通,也都会一点点消失。 最后会完全无法看病查事儿,变成普通人一个。 但因为有些人仪仗出马敛财,一点老仙儿离开,便没了生计,会继续佯装一切照旧,可是没了神通自然算的不准,一点点也就落魄了。 而出道弟子则与之不同。出道弟子经过养堂修身的过程,先期依旧需要与老仙儿配合附身,为人看病查事儿。 但随着香童本身的修为增进,会渐渐不再需要被仙家附身,便也能够有所感应,为人查事儿看病。 在这个时候,就不再是被仙家附身这种被动的关系,而是与老仙儿合作的关系。 但是出马弟子香堂的堂口中,有圈堂。简单说就是为香童揽活儿的堂口。 揽的活儿多,老仙儿得了功德,香童得了财帛。便是互利互助的事儿。 也正因此,现如今很多人会强行立香堂,就是为了以此敛财,但身无仙缘,招揽来的不过是一些修行不定,道行不够的散仙儿,成不了气候,不但看不准事儿,而且还会常常闹得堂口不宁,最后使得香童家宅不安,疾病缠身,得不偿失。 而出道弟子的香堂中,并无圈堂,自然活儿也就比较少,相对来说收入也比出马弟子少很多,多数过的相对清苦一些。 我听了无寂这番话,想了想问他:“也就是说,前期出马弟子会比较顺风顺水,而且财源广进,出道弟子则是需要潜心修行,而且过得比较清苦一些。” 无寂颔首。 “但是后期,如果出道弟子修炼得当,就可以不需被仙家附身,即便是自己也一样可以为人看病查事儿?也就是说,前者的神通是仙家赐予的,后者的神通则是自身修行得来的?” 无寂又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我一定要选做出道弟子,为了长远打算嘛。”我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而无寂又提醒我说,即便是出马弟子,一心向善潜心修行,也必会有修成正果的那一天,所以并不是绝对的。 再者说,毕竟人类的寿命区区几十年,这对于老仙儿来说不过眨眼之间,很多老仙儿功德没能修足,便会踩香童的下一任弟子,继续修功德。 所以说,也不是必须要考虑仙家离开后,出马弟子的晚景凄凉这种事,而且就算老仙儿修行圆满后离开,只要在这期间香童一心向善,没有做为非作歹的恶事,老仙儿是不会放任自己的弟子过清苦日子的。 我听着无寂这话怪怪的,一会儿偏向出道弟子,一会儿这又说出马弟子也很好。 “那你的意思,我究竟选哪一个比较好?”我直接问他。 无寂顿了顿说,如果说长远,他认为出道更适合我,对于自身修为更有莫大好处,只是财帛少了些。 但是有一个重点,出道弟子也不是说我想做就可以做的。 因为出道弟子的前身多是天上的正神被打入人间历劫,还有的是接受了上天正神派下的任务,来人间教化凡人。 或者曾经也是山中修行的仙儿中遗愿,转世为人后,虽然不再记得前世的一切,也没有了前世的法力。 但是仙灵犹在,只要经过老仙儿的提点教化,便能够再一次修炼的道。 无寂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我。 我脑子愣了愣才明白他话外之意。 “也就是说,如果我前身是个什么神啊仙儿啊,总之是有所修为的人,才可以选择成为出道弟子,相反,如果我前世只是个普通人,则只能任命成为出马弟子。” 无寂点了点头,说了句:“其实出马也很好。” 我:“……” 第26章 荒野遇白骨 后来一路上我都没怎么搭理无寂。 明明给了人家希望,之后又来那么一出。 无寂许是担心我最后会失望,一路上时不时的给我灌输成为出马弟子的诸般好处。 不但有钱赚,修功德,而且遇到啥难事儿俩眼儿一闭,自有老仙儿附身解决,都不用自己费心思。 我非常鄙视的白他一眼,这番安慰话,并没能让我心里更舒坦! 而我虽然面上与无寂闹别扭,其实打心眼里的还是希望自己真的能够成为出道弟子。 因为似乎出道弟子相对更加有自由自主的意识,而不是成为一个载体,任人抄纵。 而心里头有了心事儿,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了,甚至暂时忘却了身上的疲惫。 一路闷着头跟随着无寂的脚步快速前行,等停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了。 无寂站在当下,四下看了看后掐指不知在推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拿出了他那个巴掌大的的罗盘,四下走动了几步。 我担心他一入神走的远了,所以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卡着他一会儿查看罗盘,一会儿掐指推算的,半点也弄不明白。 很久之后是我才知道,无寂所运用的,是一套非常独特的风水秘术。 “我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就在不远处了。”他啪的一声合上了罗盘说。 “那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我们今晚就找到目的地?”知道我们要找的秘密就在眼前不远处,我实在有些心急。 无寂也同意我的提议,说迟则容易生变,尽快找到也好。 其实还有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说出口是,如果今晚在外露营,一旦再遇上个山魈鬼还是巨型虫子的,以我俩现如今得疲惫程度,恐怕是很难应对的。 况且我们带来的食物也剩的不多了,所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知道目的地就在前方,我虽然双腿又疼又累的感觉一步都抬不起来,可还是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但在天完全黑了之后,我们却还是没能够找到任何奇特之物。 我们脚下是厚厚的枯枝落叶,头上是茂盛宽阔的树冠,周围数不胜数的各种见过或者没见过的植物,但这一切与我们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场景大致相同,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而无寂却认为,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可这什么都没有,难道我们要找的,真的就是埋在地下的古墓?”我猜想着问。 无寂摇头,说这个位置并不适合安葬,所以古墓的可能性并不大。 他边说着边在我们周围转着圈的四下查看,就连粗壮的树干都要摸上一把,好像能从中找到什么机关一般。 原本那些已经燃烧殆尽的激情,这会儿彻底被面前的现实击垮。 我心中所期盼的秘密之地,与现实情况相距甚大!而且看眼前这一切, 是否真的有这个秘密之地还良说。 我实在太累,提议先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晚,等天亮后或许能够发现些蛛丝马迹。 无寂并没有反对,我们找了一块适当的空地升起火, 我见他又拿着罗盘在私下丈量查找些什么。而且还时不时的说:“不对,应该就是这里。” “或许这里也有什么机关屏障得,之前电视剧里不都演的,这样的秘密之地,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才能够找到入口。所以别着急慢慢来。”我见他那么专注,都有些担心这家伙会不会走火入魔了。 晚上依旧是我先睡,无寂守夜。 身体疲惫到极致后,反而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使睡眠变得很浅,稍微一点风水草动就能够立刻醒来。 睡了没一会儿, 听见有什么动静就醒了,起身一看,见无寂正拿着洛阳铲在挖土! 这老林子大半夜的,无寂不睡觉一个人在挖土,让我觉得有点背后冒凉风。 “无寂?”我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他依旧还在挖,对我的声音充耳不闻。 我慢慢起身,又试探着叫了一声:“无寂!” 这一次,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的直起腰,慢慢的转过身看着我,但却面无表情的目光呆滞,用僵硬机械的声音说:“找到了!” 我惊得啊一声挣扎起来,看到无寂正盘腿坐在我身边,面有惊讶的看着我。 原来是梦! 我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再也睡不着了,坐起身喝了一口水,跟无寂说起我刚才做的那个古怪的梦。 无寂听完倒是没觉得诡异,反而还颇有兴趣的问我,梦里他在挖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问这个干嘛?”我不明其意。 无寂说:“保不准这是个预知梦。” 我虽觉得他这是无稽之谈,但还是起身抓了手电,和他找到了梦中的他在挖坑的那个地方。 “这什么都没有。”我有点失望的四下看了看。 无寂不慌不忙,还笑了一下说:“寂然你梦里是在挖坑,那我也应该试试。” 话说着,他利落的接上了洛阳城,在我指的地发一铲子就挖了下去。 因为表面常年覆盖着落叶枯枝,经过雨水的浸泡腐烂后有的地方会成为藻泽地,有的则有吼厚厚一层松软的土层。 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形,就是第二种。 一洛阳铲探下去,起码有三十公分的松土和烂泥。 “这种烂泥下面,什么好多东西也都泡烂了。”我有点失望。 电影上演的,主角一铲子探下去,都会遇到个什么封土层,也说明底下却是有东西,可我们遇到的只有烂泥。 但无寂并没有气馁,又在一个位置连续开挖。 他力气大,动作又很快,没一会儿就挖了一个一米见方左右的坑。 我觉得他有点多此一举,明明没东西还浪费力气。 但很快我就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随着无寂越挖越深,我们看到可诡异而又恐怖的一幕。 我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无寂用铲子扒拉了几下,我们俩都看得清楚,眼前这一米见方的坑里,横着几块骨头,看起来像是人的腿骨,还有一几节手指骨! “这怎么会有人?”我有些难以置信,这种深山老林里为什么会有人埋在这里?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 我话音刚落,又忽然想起大姑说的那个地质考察队!他们进小西口不过三两年而已。这会不会是地质队的人? 无寂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骨头头部的方向继续挖去,果不其然,随着无寂越挖越长,我们看到了一副完整的人骨! 而无寂这才说话:“应该不是地质队的人,那些人进入小西口不过三两年左右的时间,但这幅白骨看起来,死了很久了,身上的衣服布料都已经差不多烂光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人类骨架,害怕肯定是有的,而且觉得很渗人,可我们一路走来经历的这些又有哪一件不吓人,这会儿反倒是有点麻木了。 而且身上的兴奋紧张加疲惫各种情绪交织,也让我顾不得害怕。 无寂跳下坑,用匕首挑起一块还没有完全烂掉的布料,我们借着灯光仔细打量,看起来那样式并不像是现代人穿的服装,反而有点像是七十年的那种样子的布料,但因为受损十分严重,我们也无法完全确定。 但是大致可以暂且推断,这些人有可能就是早年那些,在七十年代打着消灭牛鬼蛇神,而硬闯入小西口后,再也没有出去的知青,当然也有可能是后来随后跟随如小西口寻找知青的那些村民。 第27章 七具白骨 坑中突然出现的白骨,是我和无寂始料未及的。 而且根据我们推断,这极有可能及时当年那些进入小西口后,再也没有出去过的知青。 可即便真的是知青,或者是那些随后跟进来的村民,可这尸体又是谁掩埋在这里的? “那里好像还有东西。”我打着手电光,看到颅骨上方,好像还有什么东西,立刻指给无寂看。 他闻言,上前用手扒拉了两下,动作一顿。 “是什么?”我见他眉心紧锁,立刻追问道。 无寂没说话,而是又抄起洛阳铲,在那具骨架的颅骨上方,继续向上挖。 起先我还不明他为什么还要继续挖,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他如此做的用意。 因为就在我们发现白骨的上方,很快又挖出了一具白骨! 与第一具白骨一样,完好的摆放着,已经烂的什么线索都看不出来了。 “怎么会有两具白骨!”我惊讶的同时,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了。 而且,一般人如果要埋两具尸体,都会挖一个宽一点的坑,将两具尸体并排摆放,即便是应付差事,也会直接挖一个深坑,把两具尸体一柄叠放在内才对。 可这两具尸体,竟然是梳着并排摆放的,而且间隔几乎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如果当时尸体还有肉加穿着鞋,差不多就上一具尸体直接踩着下一俱尸体的脑袋摆放的! 这样做,简直就是对逝者的极为不尊重! 我说出一番疑惑,而无寂说他也正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且重点是,这样做的真正意义在哪里? “会不会是这两个人活着的时候就不对付,所以死后还要踩另一人的头上?”我胡乱猜测着。 无寂在两具白骨旁边又随便扒拉了几下,同时说:“这些人进入小西口后再没能离开,其中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使他们面临生命威胁。而在这种情况下, 那些人应该已经没有心思勾心斗角,攀比地位了。” 我想想,觉着他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原本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但这些人如此掩埋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那如果按照你推论的,这些人都死到临头了,还能这么不慌不忙的挖坑埋尸体,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这种情况下应该寻找出路才是正经吧。” 我被这两具白骨绕的有点晕,眼前的一切让我们当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无寂沉默少许忽然说了一句:“或许在这第二具白骨之上,还会有!” 他的话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而话音刚落,无寂说干就干,当下抡着洛阳铲又向上挖去。 过了没一会儿,果然有发现了第三具白骨,竟然被他说中了! 两具白骨是巧合,我们可以用各种假设来推断,可这连着三具白骨连城一条直线,这样的诡异情况,我们再也无法简单看待。 “这好像有个金属胸针。”手电光下,我看到第三具白骨的胸肋骨下,有一个圆形但是锈迹斑斑的东西。 无寂上前将那东西扒拉出来。 这东西直径三五厘米的样子,上面锈迹斑斑黑漆漆的,已经烂的不行。 我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东西的背面有别针,整个呈一面微隆的圆形,而且上面还有一些花纹。 “不用看了。”无寂对这胸针不以为意。 我问他是否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他又从第三具白骨的肩骨附近找到一个锈迹斑斑的东西,但一看很明显是一个五角星的形状。 这下子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是什么了。 在那个革命年代,所有人的胸前都以别带主席徽章,与这五角星为荣,这些东西在那个年代极为珍贵,谁人能够带在身上,那都是要惹人艳羡到流口水的。 这小小的一枚徽章,可比现如今的任何一个奢侈品珠宝配饰珍贵的多! 这两样东西的发现,也就可以确定,这必然就是当年闯进小西口的那些知青了! 但却不知这第三具白骨是什么身份,会在这偏远的村子里当知青,还能佩戴着徽章和五角星,身份或许还不简单。 我正研究这徽章之际,无寂又继续像前挖,并且毫不意外的发现了第四具白骨! 究竟还有多少尸体被埋在这里,而掩埋尸体的人又是谁,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寂像是就要赌一口气一般,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继续向前挖,最后一共找到了七具白骨,而所有的白骨都练成了一条直线,不偏不倚! 如此,必然是某人抱着目的刻意如此! “当时第一批知青加村民,一共六个人进入小西口,两天后,当时的村长又带着六个人跟近来找人。最后第一批的六个人全部失踪,第二批的六个人除了王奎生是在追兔子时候莫名突然消失,还有村长加上独臂阿三和一个村民在一起,其余两人各自找出路走散了。” 我回想起在村子里得来的那些只言片语的线索,慢慢推断说。 无寂接着道:“一共十二个人,除了村长独臂阿三和王奎生还有另一个村民,还剩下八个人消失在了小西口。而这里有七具尸骨。” 难道就是第八个人,掩埋了这七具尸骨? 而无寂说有可能,但究竟这七个人是被小西口里的东西杀死的,还是其他死法,就有待考证了,因为从尸骨表面看,并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所以无法得出推论。 可我们很快又想到一点不对劲,两拨人是分开进入小西口的,难道第二波进小西口的两个村民,找到了那六个知青? 我胡乱猜测着各种可能性,可若细细推断全部都不是很符合。 在这期间,无寂又跳到尸骨坑里,确认两头都没有第八具白骨后,开始从第一具白骨细细查看起来。 而且他将所有的白骨都从坑里捡了出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站在坑边瞧着,心里想要上前帮忙,可让我真的伸手去捡骨头,我自认还没有胆大到那种地步。 夜里的风凉飕飕的,我紧了紧外套,打着手电四下打量一番,担心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 但好在四周依旧安静非常。 我一个人有点慎得慌,就没话找话的问无寂,为什么我刚才会做那样的梦,而且梦中的位置就挖到了这些,这些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无寂看也没看我,语声淡淡的说:“应该是那人给你托梦,想让我们发现这个地方。” “为什么?他都已经入土为安了,难道是希望我们带他离开这小西口?”我奇怪不解。 任何入土为安的逝者,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尸骨被人给挖出来吧。 无寂检查到第七具,说如果他没推断错,这七个人被埋的时候,都还没有断气。 “你说的是活埋?”我讶然。 无寂颔首。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又不是古代陵墓的殉葬坑,而且这些人死的时候,可都已经是七十年代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做这种事!”我实在不太敢相信。 一则这种说法太过恐怖,七个大活人被生生活埋,而且在近代社会,听起来就像无稽之谈。 而无寂说,之前他发现这里有七具白骨,而且都是呈一条直线被掩埋,就觉得事情有蹊跷,而且已经心中有所怀疑。 而 刚才他又在这些白骨当中检查了一番,发现了一种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也是他推断这些人被活埋的一半依据。 “是什么问题?”我忍不住追问。 第28章 七煞炼魂阵 无寂根据查看这些白骨后发现,这七具白骨,全都有些许中毒的痕迹。 人中毒死后,尸骨会呈现与不正常的灰黑色,而这七具白骨皆是如此。 并且,在这些坑中,他还发现了残留的硫磺石灰还有朱砂等一些混合物。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几乎与土融为一色,只有仔细辨别后,才能发现端倪。 这些东西在日常情况下一般都是用不到,特别是这几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情况,一般只有在做法时,或者在墓葬中才有可能会见到。 而无寂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东西的作用两者兼具。 我之前曾经偶尔听大姑说起过,硝石朱砂、硫磺、石灰、这些东西,在旧时候都会用于墓葬,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有防潮仿腐的作用,所以会在棺椁与棺材中间放置这些东西,还有其他等物的配合,以此为尸体和棺材起到防腐防潮的作用。 而且这些东西还有一定杀菌的作用,可以阻挡外界的细菌进入棺材,如此可以保证尸体百年不腐。 我当时听到这些就觉得很新奇,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无寂听了我的话点头,说我说的没错,但有一点我要注意到,那些东西都应该是放在棺椁之内棺材之外的。 我想想确实如此,但还是没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差别,毕竟在小西口这种地方困着出不去,想要去买七口棺材回来安放尸体,这也不大现实。 无寂说我笨,这些东西是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防腐防潮的作用,可一旦作用在尸体上,就会对逝者造成极大的痛苦,仿佛火炽一般! 更何况这些人被掩埋的时候还没有断气,活人躺在生石灰上是什么感觉。死后更甚! 我听得不寒而栗,难道说掩埋这些人的那个人,是故意要让这七个人受尽折磨,不但活埋,还要让她们死后也不得安生。 而且我问无寂:“你一直说这些人被掩埋的时候还没有死,但是就根据这些尸骨有中毒的迹象,这一点也有些牵强吧。” 无寂点了点头说:“没错,自然不能只凭借这一点。” 而他之所有这些推断,原来都源于,眼前所见的这七局尸骨,还有尸体伴有朱砂等物,加上地理方位的结合,让他想到了一个曾经在古籍中看到过的阵法。 也正式因为他想到了这个阵法,再进行反推理,才得出了这些结论,倒也确实解答了我们眼看的这些疑问。 “是什么阵法?”我立刻问他。 “七煞炼魂阵!”无寂语声缓缓,但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又好像有些咬牙切齿。 他说,根据古籍所记载,这个阵法非常之恶毒,是早年道教的一位前辈所创。但也正因为他擅自使用这样恶毒的阵法,所以被施以惩戒后逐出了师门。 七煞炼魂阵,顾名思义,需要七个活人。 施法者会用定魂针将这七个人的魂魄,牢牢的钉死在肉身上,然后七个人呈直线,活埋在特定的位置上。 为了增加痛苦与煞气,会在掩埋尸体的地方加上生石灰,朱砂,硫磺等等,并且还会喂以七人少量的毒药。 毒药不会致死,只会是这七个人更加痛苦,生不如死。 最后在这七个人极为痛苦的情况下,将其活埋。 被活埋以后,这些人很快就会死了,但是因为被定魂针锁住了魂魄,使其即便死后也无法脱离肉身,所以只能永世在这里受尽火炽一般的煎熬。 怨久为煞,这些人本就死的冤枉痛苦,死后还永世被折磨,自然煞气剧增。 而这煞气,便会行成一道屏障,将这条线的内外分隔开来。 “简单来说,就是这些尸体形成的煞气,最后会变成一堵透明的墙!”我试探着问无寂。 他点了点头,证明我的猜想没错。 “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这堵墙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十分不解。 创造这个邪术的人,这么无所不用其极的,用极为极端女的手段杀了人,只为了制造一堵煞气形成的墙? 无寂说,这堵墙的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当年创造这个阵法的人,听说是因为当年战争时期死了很多人,闹鬼闹得厉害。 于是就有一个富家老爷,请了这位道士,请他化解。 道士查看后,发现那地方原来是个战争时期的弃尸坑,附近死的人都会扔在那里,日久生变。 那里的怨气滔天,早已经成了气候。想要除去这麻烦,不是一两天轻易就能够解决的,而且弄不好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 可是富家老爷给的银子很多,道士当下就动了贪心,想了一个阴损的法子。 他想着那些乱尸坑里的怨气大,那他就制造一个更大的,把那些怨气鬼给镇住不就行了。 鬼不比人,对怨戾之气极为敏感,而且几乎不会有硬碰硬的情况出现,所以只要遇到比她们更强大的东西出现,就会立刻老实了。 于是这道士就创出了七煞炼魂阵。 他让富家老爷找来了七个阴年阴月阴时出声的人,一番折磨后,用尽手段让其痛苦,然后在午夜时分活埋。 最后如他所愿,七煞炼魂阵的威力甚大,果然震住了那乱尸坑的冤鬼。 这个阵法最残酷的地方不是折磨活埋,而是在这七个人死后,魂魄还要钉死在肉身上, 永世受尽折磨,这才是最残酷的事情。 师门得知这件事,将其逐出了师门,从此以后那道士边销声匿迹了。 “修行之人,竟然会为了贪财,而有这么恶毒的心思!”我极为不耻的呸了一声。 无寂轻叹,说修行之人也不是各个都能真正修得正果,人心本恶还是人心本善,谁也不能完全肯定。 “那难道这里七煞炼魂阵,也是为了阻挡这小西口里的什么东西?”我下意识的推断道。 无寂说有可能,但是这里并没有怨戾之气,而这七煞炼魂阵的作用,应该与那个富家老爷所要做作用不同。 “不管怎么说,咱们今天能发现这个七煞炼魂阵,把这些人的尸骨从这火炽坑里给挖出来,也应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我看着这白惨惨的七具白骨,心里不是滋味。 起初是觉得慎得慌,这会儿却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些知青含着一腔热血进入小西口,想要破除封建迷信打到牛鬼蛇神,却没想到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也难怪,昨晚那个人会托梦给我,让我和无寂找到这里,应该就是因为他们在这里被折磨的太久,终于等到我和无寂这样可以解放他们的人出现了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问无寂。 他说先等天亮,然后找个好位置,把这起具白骨从新埋回去,然后再超度一下。 虽然小西口里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可脱离了那个七煞炼魂阵,经过超度后他们也可以魂归升天,不必再受火炽灵魂的痛苦了。 我们打定了主意,决定等待天亮。 而在这期间,我和无寂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人布下的这个七煞炼魂阵,按照村里得知的那些消息,应该就是当初随后进入小西口里的那些村民中的一人了。 可是我们并没有听大姑说,那几个村民中有哪一个是会法术的。 看来,如果不是当初大姑说的时候对我们隐瞒了其中一些事情,就是还有很多事情,是她也毫不知情的。 眼看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又迎来了一天新的开始。 无寂在附近找了一块适合安葬的位置,我们一同挖坑,把七具白骨从新埋回了土里。 第29章 聚阴地 但我和无寂当时都没有想过,我们一个善意的举动,却为我们自身,和小西口的村民们带来了莫大的麻烦。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不论究竟是谁布下的这七煞炼魂阵,但是在这里布阵一定有什么理由,所以我们以七煞炼魂阵为中心,在周围寻找其他可疑之处。 我们一直都并不能确定要在小西口中寻找的是什么,而无寂根据小西口与村落附近的地势山脉推断,小西口这个位置非常的特殊。 因为将我们村与周围的相邻村落与地势相连来看,周围地势偏高,类似一个碗状,而小西口则是最低的碗底。 这种地势有个说法,叫‘聚阴地’。 有句俗话叫做‘人往高处走’,这句话不只是说人要如何努力向上。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生气(生者的气息),会居于较高处,但死气(阴气)则会向低洼处流动。 这也就是说,活着的人要往高处走,只有死人才会居于低处。 所以说,小西口作为这方圆几里的中心点,附近所有的阴气,都会流向小西口这个(碗底)。 而小西口这地方虽然年代久远,但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行程,那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无寂认为,这里当年必定被高人布下了法阵,出于某种目的,将小西口‘与世隔绝’,但却不知为何,七十年代时期,会有人借着那些闯进来的知青,而布下了那个阴毒的七煞炼魂阵。 而且布阵的目的,更是暂时让我们捉摸不透。显然这里面隐藏着的东西,年代久远。两个先后布阵的人,目的是善是恶,也暂时无从考究。 “可是……”我听了无寂的话,有一点有些疑惑。 “嗯?”无寂回头看我。 我说,之前在黄万才家,还有遇到王秀芝身上那东西的时候,我都会有一些很异样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如果小西口中聚集了这么多年来,周围那么多阴气,我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无寂闻言,表情很明显的顿了一下。一瞬后他才说,恐怕我的这个疑惑,也是他要找的东西。 “可我们要找的究竟是什么。聚阴地这三个字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我还是有些迷茫。 无寂说,按理说如果这小西口中藏着什么东西,应该就在这附近,因为只有这个位置的地形比较特殊。 但我们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考虑到的。 “可咱们的干粮已经不多了,或许我们应该先出去,下一次准备的更充分后再近来?”我试探着问。 小西口的这一次探险虽然刺激,但现在的结果与我所幻想的相距甚大,几具无名白骨,邪恶法阵,越来越多没有答案的疑问。 但无寂却不同意我的话。 而且一直很冷静的他,一听我说要先回去,立刻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找不到,我是不会走的!”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林子里光线幽深,让我觉得他那眼珠子黑漆漆的泛着让我发寒的光,漆黑的深不见底,那明明是无寂,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却又不是他。 难道面前的人不是无寂,而又是山魈鬼的障眼法? 不对,这大白天的,而且我们说了那么多毫无破绽,他确实是无寂。 可是…… 我嘴唇翕动,但张了张嘴没说话。心想,或许只是我看错了而已。 毕竟人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都会容易胡思乱想。甚至生出幻觉也不为过。 并且还好,只一瞬间无寂边又如往常一般,虽然依旧严肃,但那让我发寒的目光已经不见。 他说我们再在这里找一天,如果还没有任何进展,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返回村子里。 多少也不在乎这一天,而且我也不想这一次真的白跑一趟,便也同意了他的提议。 我们的水已经喝光了,即便可以省着点干粮饿肚子,但水却万万不能断。所以当务之急,我们也要寻找可以饮用的水源。 老林子里的水源并不难找,顺着潮湿低洼的地方走,很快我们发现了一条流动的溪水,而且水质清澈干净。 我看了非常开心, 立刻盛满了水准备回去烧开,以备饮用。 但打好了水一回身,突然感觉到对面的树丛里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会不会又冒出个巨型甲虫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身后的无寂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压低声音让我慢慢起来后退。 我照着他的话做,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树丛,隐约瞧着斑驳的树影下,当真有个灰灰的东西动了一下,看起来像头灰色的毛驴子一样的颜色,而且看那高度也着实差不多。 驴马之类的在村里不少见,我虽不是很怕,但也从不敢靠近那东西,生怕一个不甚被它尥蹶子提到。 而此刻,我脑中不自禁的脑补出了一个巨型毛驴子,杀气腾腾向我们奔来的画面! “怎么办?”我缓缓后退到无寂身边,不敢乱动一下。 无寂抓着我的手腕,说我们先退到树丛里再说。 我和无寂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向身后的林丛里退去,生怕一个不甚惊动了对面那东西。 而就在此时,我们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正从对面的林从中传来。 我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无寂皱眉说:“是枪声!” 我们这被枪声惊得刚回过神来,忽然看到对面树丛哗啦啦一阵响,眨眼的工夫,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从树丛里冲了出来。 我这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得坐地上。 那哪里是什么毛驴子,根本就是个巨型大耗子,那大板牙打眼一扫估摸着比成年男人的手还大,而且那大耗子嘴里叼着个血糊糊的东西,正像我们没命似得冲过来! “快跑!”无寂拉着我就跑。 我这会儿真的好想哭,生平最怕耗子, 而身后那大耗子个头儿比我还要大! 但最让我们担心的并不是身后的大耗子,而是我们又听到了“砰砰”两声枪响,而且是朝着我们这边儿来的。 下意识的我猜想会不会是村里的人知道我们进了小西口,所以带着猎枪组织人来就我们。 但是无寂说那枪声不是猎枪,不可能是我村里的人。 我们跑了没多远,感觉身后那大耗子离我们越来越近,而且在那耗子后头还有拿着枪的不知道什么人,眼下的情况可比我们遇到山魈时为难的多。 遇到山魈我还能求仙家帮个忙, 可这遇到的是人,那就是仙家也没招儿了。 我们根本跑不过身后的大耗子,很快我甚至闻到了它身上的腥臭味,而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发现那东西离我们只有三两米的距离,而我也看清它嘴里叼着的是什么。 原来是一个全身都是血的人! “上树!”无寂用力拽了我一下,继而不待我应声,用力一把将我往树上擎,我下意识的抱住树干,抓着树杈就往上爬。 而无寂则一个转身,又向当时对付巨型甲虫一样,把大耗子引到其他方向。 可让我们意外的是,那大耗子并没有追着无寂跑,而是一头直接扎进前面的林子,不见踪影。 我和无寂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敢情我俩跑了半天累得半死,结果那伙计要追得根本没把我俩放在眼里? 这是什么事儿啊! 但大耗子走了我们也没敢掉以轻心,因为很快就看到身后的林子里有人追了过来,边追还边骂骂咧咧的。 “我草你丫祖宗的,把人给我放咯!” 第30章 盗墓贼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骂声刚落,一个瘦猴子举着枪,进入了我和无寂的视线。 因为有所防备,我和无寂躲在了一旁的树丛里,那人从我们面前走过,却并未发现我们,又骂骂咧咧的朝着大耗子方向追去。 我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他身后没有其他同伙追来,这才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这里为什么还有其他人。”我疑惑不解。 显然这个问题,无寂也有些疑惑,说看那瘦猴子的方向,或许是从另一头进的小西口,但不知目的为何。 “那人拿着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还是别靠前比较好,而且那大耗子嘴里叼着的东西我看得清楚,就是一个血糊糊的人,说不定就是瘦猴子的同伙,所以他才一直追着那大耗子。”我想起来还有点慎得慌。 看到白骨没有特别害怕,因为知道那是死了很久的人,而且在学校生物课的时候,之前也见过。 但是血糊糊伤痕累累的人,那中视觉感觉完全不同,不但是在视觉上,也是在心理上的一种冲击! 我们猜测,大耗子伤了瘦猴子的同伙,所以瘦猴子才会开枪,但没想到没打死大耗子,还惊了它,使它没头苍蝇一样一路狂冲。 我想要尽量避开这些人,甚至有打算劝无寂立刻离开这里。 因为这林子里如果只是有什么野兽山精鬼怪的,以我们俩的能力还能够应付一二。 可是面对的是人,无寂加上我就会成较为弱势的那一方。 而且这世上,最可怕的物种,本就是人类。 但是无寂却并不这么想,他认为那些人进入小西口。或许是知道这小西口中所隐藏的秘密线索,说不定能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生些什么消息。 “你难道想去找那瘦猴子?”我对无寂这想法有些意外,他向来冷静,并不是会做这种危险决定的人。 但是小西口中的秘密,却似乎让冷静的他也变得不管不顾,执拗的有些让我无法理解。 这么一会儿,远处又传来了几声连续的枪响。 无寂说我们不用现身,只要小心隐藏行踪,暗中跟着瘦猴子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心知这样做十分危险,那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相处的,而且还拿着枪,但说实话对于在这小西口里突然出现的第三人,着实也让我十分好奇,他来此的真正目的。 这一次,好奇心再一次战胜了我为数不多的理智。 打定了主意,我和无寂也朝前追去,意欲找到那瘦猴子。 而没追多远,我们就看到了瘦猴子掐着腰站在那里,而他面前那只大耗子已经死透了,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弹孔。 当时我想,看来还是有枪在手更牛气。早前我和无寂被个臭虫子追得到处跑,可这瘦猴子一把枪在手,反追着大耗子满地乱窜,这就是差距。 我们隐藏在树后,看那瘦猴子顺了两口气,上前去拔开了大耗子的嘴,而它死死叼着的那个人瞬间滚落在地。 这么一看,那人已经被咬断成两截了,肠子内脏都流了出来,只有背后的皮肉还连着些许,血糊糊的都不成样子了,但脑袋还完成,能看出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而且身材高壮。 瘦猴子似乎是个话唠,几乎一刻不停的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哥们儿你也怪不找我,我也是拼了死命想要救你,可你看你这模样,我也是没辙了。不过你放心,你那相好的我肯定帮你好好照顾着,你这揣着的宝贝,我也帮你给带出去,虽说没法儿把你给送出去,但我老六承诺肯定给你整个衣冠冢,风风光光的给你葬在你家祖坟地里头。” “这瘦猴子还挺有义气的。”我闻言不禁道。 无寂却轻哼一声:“人为财死之徒而已。” 我刚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便见瘦猴子从那尸体的兜里掏出了几样物件,一并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而那几个小物件,看起来像是金玉首饰,而且色泽有些陈旧。 我立刻明白了无寂的话。 “你不是说这小西口不适合下葬,怎么还有古墓?”我见状,疑惑的问无寂。 他轻摇头,同我一眼满腹疑问。 之后,瘦猴子拿了东西,又把尸体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拣了几样装进了自己的包里,这才站起身,又啐骂一声:“倒霉催的,这到底是他妈什么鬼地方。” “他不知道这里是小西口。”我惊讶。 “可能是倒斗时误闯进来的。”无寂低声道。 我想说,如果是这样,那这人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处了。 而无寂也正是此意,他示意我们后退,离开这里,也不再理会那瘦猴子。 但是,我和无寂的这把如意算盘,并没能打响。 我们刚走了不远,打算找地方歇息一会儿,却没成想竟然和那瘦猴子迎面碰上了! 刚才我和无寂明明选择与瘦猴子相反的方向,认为他必然会顺着来路返回,但谁承想这货不按套路出牌,竟然和我们绕了个圈,打了个照面! 瘦猴子看到我二人时,当下愣住了,应是跟我们一样,没想到会在这林子里见到其他的活人。 无寂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而且一步站在了我的面前,将我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瘦猴子愣了足有半分钟,突然开口问:“你们……是人?” 对于这个奇葩问题,我和无寂都没应声。 那瘦猴子也没敢贸然上前,而是又问一句:“你们是这附近的村民?” 这次无寂开口接了话:“我们是东坎子村的。” “那太好了。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吗?”瘦猴子一听,显得很高兴,而且如释重负般长长的顺出一口气来。 这次无寂没回答,而是问:“那你是谁?” 瘦猴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咧嘴一笑说:“我是附近山头打猎的,一不小心进了这林子,怎么也绕不出去了,既然你们是附近村儿的,我正好跟你们一起回去。” 瘦猴子说着就要上前,但无寂拉着我警惕的后退了两步,而且指了指他手里的枪。 看出我们对他的枪有所顾虑,瘦猴子嘿嘿一笑,把枪撞进背包里,说这是打猎用的。 之后见他手中并无其他武器,无寂这才放任他走到近前,但我看得出他依旧十分警惕。 “小哥,小妹儿,你俩进树林子里干啥?对了,你们有没有见着这林子里有……咳,不寻常的东西。”瘦猴子试探的问。 无寂摇了摇头:“我们听说这林子里有珍贵的草药能卖钱, 所以带着我妹子进来找。你说的不寻常的东西是啥?” 我在一旁看着无寂那装成一脸白痴的乡村憨厚小哥的模样,憋笑差点憋吐血。 之前没发现他还是哥演技派,除了长相过于俊俏,可这憨厚的气质却装的像模像样。 可我心里清楚得很,这憨厚的假面下,是个比狐狸还要精明的心。 瘦猴子似乎也没对我们的话有所怀疑,只一直催问着我们什么时候回村,眼看天也不早了。 瘦猴子的出现打乱了我和无寂的计划,我不知道他这会儿又大了什么心思。 “那你是打猎怎么进的这林子?就你一个人吗?”无寂也试探着探瘦猴子的底细。 但两个人一个是鬼精的猴子,一个是狡诈的狐狸,我在旁瞧着,觉得他俩谁也没说实话。 后来无寂说,我们也打算要回村,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也没问题。 瘦猴子一听就乐了,忙不迭的就要跟我们走。 第31章 互探底细 同行路上,瘦猴子一直问东问西,打探我们的底细,而无寂自然回答的滴水不漏,并且将我二人的身份塑造成普通的农村孩子,家境贫寒性格憨厚。 我不知道无寂打的什么主意,也没敢跟瘦猴子搭腔,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而且刚才被那大耗子追着累的够呛,这会儿恨不得直接躺地上,自然也没闲情跟那个碎嘴的瘦猴子东拉西扯。 期间我们路上休息烧开水,我借口和无寂去捡柴时问他,之后打算怎么办。 无寂说既然和这佳家伙遇上了,他肯定会一直跟着我们,所以暂时带着他再做打算,毕竟他手中有枪,现在不明底细情况就撕破脸,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我们来次的目的,依旧按照原计划进行,在附近查找一番,反正那瘦猴子也不认得路,如果有什么疑问就只说我们实在找草药。 我向来也都听他的,闻言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我们返回时,看到瘦猴子在摆弄一个手机,见了我们就抱怨,说这林子看起来也不是很深,怎么连卫星手机都会没有信号。 而且他自认也进过不少深山老林,可还没有被这样绕着走不出去的情况发生过,问我们,这林子是不是有啥问题。 我没知声。无寂也摇了摇头,说这林子里没信号也正常,没啥奇怪的。 其实我俩心里都跟明镜儿似得。 小西口被布下了结界法阵,将其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不但这里的生物诡异巨大,就连这里的气息也与外界不同。 如果用科学一点的说法来解释,就是这小西口与外界的生物电磁场是完全不同的,处于两个平行面。就像是两个三维空间,相连相通但是不相融。 但这话,我们自然不会告诉瘦猴子。 “小哥,你家妹子咋的一路都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咋的?”瘦猴子时不时的眼神打量我,好奇的问无寂。 无寂笑了一下说:“是累了,没啥事儿。” 瘦猴子闻言又看着我点了点头,似乎有点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哥,瞅着你不是本地人,大哥你是哪里人?”等待烧水期间,无寂闲聊一般问瘦猴子。 “我也是东北的,咱也算半个老乡。我就听人说这附近的山货多,所以来瞅瞅碰碰运气,没成想迷在这林子里了,还好遇上了你们兄妹俩。你们俩常来这林子?”瘦猴子笑呵呵的回说。 即便刚才我和无寂没有看到,他举着枪追大耗子的事儿,对于他这番说辞也不会尽信。我瞅着他那尖嘴猴腮的样,就不像是个说话靠谱的。 “我们第二次来,碰碰运气,但什么也没找到,今天再着一圈就准备回村儿了。”无寂扒拉了一下柴火,火烧的更旺了一些。 瘦猴子生怕我们不带着他离开,忙不迭的点头应承,说跟着我们一起找,然后明天一起出林子,说人多了也有个照应,毕竟这林子深,难免有个野兽啥的。 无寂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没说啥,我瞅了那瘦猴子一眼,心说这货编瞎话都不打草稿的,想什么说什么,顺嘴就来。 而且显然他也没有完全相信我和无寂的身份,不然也不会时不时的用话试探我们的底细。 只不过在这老山林子里又是农村向下,看我里年纪不大,又折腾的灰头土脸的,估摸着也没把我俩太当回事儿,半信半疑的真的以为我俩就是农村的傻丫头憨小子而已。 因为无寂需要勘查一下附近的地脉走向,以此寻找方位,但又不能让瘦猴子看到,便借口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草药。 瘦猴子有心想跟着一起,但无寂说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请瘦猴子保护我。 看得出他虽有些犹疑,但也还是答应了,只叮嘱无寂别走远了快点回来。 想着他见我有我留在这里,无寂也不会扔了他直接走掉就是。 无寂给我使了个眼色,之前我俩回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他把匕首给了我,还有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渣,让我一起揣进兜里,说如果那瘦猴子有任何不轨,就把那东西撒到他脸上。 这让我想起韦小宝撒生石灰的事儿,可无寂给我的东西并不是石灰, 我问他是啥,他却不肯多说,只让我听他的就行。 无寂走后,瘦猴子没了跟他说话的人,转头开始跟我絮叨。 我一句话也没接,他自己个能从这会儿馋嘴的家常小菜,说到如今农村的经济发展,然后再顺理成章的说到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韩剧…… 村二里有个张寡妇,无儿无女独身一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人长得也算好看,但一直没人敢娶她。 并不是嫌弃她丧夫,而是张寡妇一张嘴能从太阳升起,说到月上中天,都不用歇口气儿的。 村里人都说,张寡妇的老头子,就是被她一张嘴给活活念叨死的。 这会儿我听着瘦猴子唠叨了半天,感觉耳朵都起茧子了,更怕无寂再不回来,我会被他给活活的唠叨死! “小妹儿,你兄妹来胆儿挺大啊,没个老人跟着,就敢自己王林子里闯啊?”瘦猴子边说边看着我。 我没应声也没抬头,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默了一会儿,瘦猴子又问我:“小妹儿,这林子里都有啥猎物,你兄妹俩见着没?” 我心知他在无寂那没套到话,这会儿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也明白他问的是啥,但还是没应声。 “哎呀,老妹儿,你看哥也不是坏人,这不就呆着没事儿,搁这儿闲唠嗑么,你咋总不吱声呢。”瘦猴子见我一直不搭腔,有点不耐烦的搓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 “俺不知道啥猎物,俺和俺哥也是第二次进这林子,药材都没瞅见呢,哪顾得上看啥猎物。”我也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 瘦猴子吧嗒吧嗒嘴,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们村儿的老人就没说过,这林子里有啥?” 我最讨厌有人对我问问题问个没完,当下也就没再给他什么好脸色。 “ 到底要问啥,磨磨唧唧的有完没完啊!” 瘦猴子愣了一下,没成想我会发火。 他眨巴眨巴眼,转而咧嘴嘿嘿一笑:“你瞅你这小妹儿,脾气咋这么大呢,哥不就跟你闲聊两句么。” “你刚才不都问我哥一遍了,这会儿还问,咋的,你脑子记性不好还是咋的!” 我这会儿当真有点生气,一则累了好几天本就烦躁,瘦猴子一张嘴叨叨个没完更让我心烦不已,甚至都有直接上去赏他连个大耳刮子的冲动。 “得得得,老哥不问了还不行么,小妹儿你别生气。”瘦猴子还用得着我们,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生气,还是故意压着火。总之舔着笑脸给我赔不是。 我瞅着烧开的水已经稍微凉了一点,就灌进水壶里路上用。 瘦猴子瞅着那火堆,自己念叨,要是有点啥山货儿烤烤就好了,也不知道刚才那玩意儿能不能吃。 “啥玩意能不能吃?”我明知故问。 “啊。没啥,就是刚才看到个死物,估摸着都烂了,应该吃不了。”瘦猴子意识到说漏了嘴,胡乱搪塞道。 我瞅他一眼,还是没有当场揭穿。 不过想起那嘴里叼着尸体的大耗子,他竟然还要烤着吃,顿时一阵反胃,好在没吃什么东西。 装慢了水壶,无寂还没回来,我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儿。想要顺着他刚才走的方向去找。 但我和瘦猴子还没等起步,就忽然听到前方传来轰隆隆的一声闷响,像是山石塌方一样的声音,连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颤一下。 第32章 暗藏玄机的山洞 前方忽然传出一声“轰隆隆”的闷响,而且看方向正是无寂所去的位置。 我当下拎起背包,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追了过去。瘦猴子在后面紧跟着我,喊着让我跑慢点,或许不是无寂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心知瘦猴子说的没错,但想到有可能无寂遇到了危险,担心就战胜了理智。 没了无寂,我在林子里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是凭着感觉向发出声响的位置跑去。 当我停下脚步时,就发现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因为听着那声音就在附近,可我们跑了这么一会儿应该已经找到出事地点,但四周依旧是深深林密,没有任何山石崩塌的痕迹。 瘦猴子很快追了上来,也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正犹豫是继续向前寻找无寂的踪影,还是退回去等待他安全返回时,忽然见到左侧的树丛晃动,正有东西奔着我们而来。 瘦猴子不知何时已经握枪在手,我向他身后侧挪了两步,必要时刻还可以让他手里的家伙抵挡一下。 我俩屏气凝神,都小心提防着即将从树丛里窜出来的东西,这会儿我竟然可笑的希望,待会儿窜出来的是一只巨型甲虫,因为这几次遇到的生物中,那玩意儿虽然恶心,但杀伤力算是最弱的了。 瘦猴子的手紧紧握着枪,我见他额头的汗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而就在那树丛晃动越来越近的时候,瘦猴子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扳机上。 “是我!” 听到声音,我一把拍掉瘦猴子的手,这时无寂用看到拨开树丛走了出来。 我见他安全无恙,这才放心。 瘦猴子常常出了一口气,摸了一把脑门子的汗说:“我说小哥啊,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无寂见我没事才放心,转而看着瘦猴子问:“有啥好怕的,大哥你不是打猎的么,还怕林子里的野兽?” 这话瘦猴子自然答不上来,支支吾吾两句糊弄着,我俩也没揭穿他。 后来一问才知,无寂也是听到了山石崩塌一样的声音,所以才会立刻跑了过来,以为是我们出事了。好在碰巧在这里遇上,不然一旦错过,就麻烦了。 瘦猴子问无寂,知不知道刚才那动静是咋回事儿。 无寂看了我一眼,摇头说不清楚。 瘦猴子吧唧吧唧嘴说,听着那动静,像是哪里塌了。 他本就是发地下财的,一遇到这样的事儿,自然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危险,而是趁乱捞上一把,但又担心自己捞了一把也没法儿出林子,所以动员我和无寂。 瘦猴子拿出骗毛孩子的一套说辞,说这林子深,保不准哪里的山洞塌出什么宝贝来,一旦运气好能捡上一件半件的,我俩也不用起早贪黑的摸草药了。 他的提议正好也符合我们的想法,便也没揭穿他这拙劣的说辞,只应下后一起往前走去。 我们往前走了不远,果然看到有一处山石垮塌的地方,这会儿还有重重的灰尘飘在空气中。 而且近前仔细一看,那些垮塌的山石后,好像还有一个很深的洞穴,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究竟有多深。 一看这种情况,瘦猴子的眼珠子都冒绿光,搓着手兴奋地说,保不准里头有啥宝贝。都不等我们说话,就一个人急着走了过去,好像生怕晚了一步宝贝就要张腿跑了。 而无寂则显得一贯冷静,并没有急于上前。反而问我是否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我知他担心什么,便静心感应了一下,但一切如常。 无寂的表情很严肃,眉心紧蹙的站在原地掐指推算一番。 我原还以为他是在占卜吉凶一类,但默了默他却说,这个地方的坍塌,改变了小西口的地脉走向,也许之前的事,他估算错了。 人身上有奇经八脉,而这奇经八脉确定了人的气息走向,如果断了这奇经八脉,或者堵上任何一处,人的身体都会形成不同程度的变化或者损伤。 而相同的,每一个村落,树林,山地,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城市,甚至国家,都有固定的地脉走向。 在古时候,甚至现如今比较讲究的建筑物,都会根据当地的地脉来设计建造。 就连底下挖洞的鼠类蚂蚁等等小生物,如故仔细观察,它们所建造的洞穴,或许打眼一看七拐八拐,但最后都会向着同一个方向。 这就是因为很多生物小动物,对于地脉或者说生气与阴气等都非常敏感才会如此。 一个村落的认定是否繁荣,也都与这地脉走向有着莫大的关系。 调节改变一个地区的地脉走向,则会改变当地的繁荣兴衰。 当然这地脉走向并不是人类可以轻易变动的,即便真的有道行高深的人能够借住施法布局坐到这一点,也必然会遭受莫大的损伤,甚至当场折寿毙命。 我虽然对这些事情懂得只是皮毛,但也知道地脉走向对于一个地方的重要性。 问无寂如果地脉走向改变会怎么样,而他所说的估算错误,又指的是什么。 我们又等了一会儿,听着附近和里面的瘦猴子都没什么动静。无寂说等随后再说这件事,进洞穴去看看里面究竟是有什么。 我们刚一进入洞穴,就发现这里比想象中还要宽阔很多,好像这座山都被掏空了,形成了一个空壳子,而且看起来周围的石壁上确实有人工开凿过的很近,但显然已经年代非常久远。 “是什么人挖的这么大一个洞,又是干什么用的?”我疑惑不解。 因为如果挖空整座山做山洞,那里面应该藏些什么东西才对,不然挖这么大一个洞只为了空着? 山洞很大,我们的手电照不到最里面,我们一点点往里走,以为会在石壁或者洞中发现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走到了山洞中间,还是什么都没有。 “瘦猴子哪去了?”我忽然想起那瘦猴子进来后就没动静了,而我们近来后也没有看到他。 无寂打着手电原地转了一圈,确实没见到瘦猴子。 “喂!”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声音在山洞中形成了回声,听起来空旷而诡异、 没有得到回应,我和无寂不敢掉以轻心,更加谨慎的向前走去。 大约走了一百米才看到了山洞的尽头。但这里依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整个山洞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瘦猴子也不见了! 无寂说这里或许有什么机关,不然瘦猴子不会无故消失。 我俩顺着石壁摸索寻找,可疑之处。而我忽然发觉就在尽头一角,有一块石壁有些奇怪。 这一块石壁触手寒凉,就像是我摸着无寂那颗符文死玉一样的感觉,那种阴凉到心底的感觉。 我指给无寂看,但他说他摸起来与其他石头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此,说明有问题的不是这块石头本身,而是这石头当中或者是背后,有什么东西! 无寂让我退后一步,他上前仔细检查这块石壁,外表看起来毫无异样。 正当我不知如何为好时,无寂忽然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指尖,然后用指尖血在自己的额头正中划了一道,遂即双目紧闭,再一次在那块石壁上摩挲。 无寂的指尖血为阳,而这块石壁中的东西为阴,我虽知道这原理,但却不他是在用什么方式寻找这石壁上的破绽。 而且他这样做很快有了作用,过了没一会儿,无寂用力一推石壁上看起来寻常无奇的一处。 “咔嗒”一声,像是锁扣的声音,随后这原本看似与山练成一体的石壁,竟然变成了一道翻转的门。 无寂一把拽着我,将我一同拉进了门中…… 第33章 洞中有女鬼 我们通过隐蔽的石门,进入了另一个较小的石洞。 洞左侧有一张石床,床的对面同样是一个石质的梳妆台。而‘消失’的瘦猴子,正一动不动的站在洞中一角低着头。 “喂,你近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有点不高兴的抱怨一句。 但瘦猴子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对我和无寂的出现无动于衷。 我奇怪的想要走近去看看,无寂一把拽住了我。 我疑惑回头,无寂指了指瘦猴子,示意我仔细看,同时用手电在他背后晃了一下。 骤然间,我竟看到瘦猴子身后,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不用无寂说,我也知道那女人一定不是人,但却不知她是否发现了我和无寂,更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这洞中。 难道,这山中石洞封闭了这么句,而这女人或者说是女鬼,就被封在这里这么久?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小西口中的种种诡异,会不会都与这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者说,这一切的阵法布局,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怎么办?”我压低声音问无寂。 不管这女人是人是鬼,被封在这洞中这么多年,就算原本是个呆萌萝莉,这会儿恐怕也早变成凶悍大妈了。 无寂示意我们先退回去再说。 可我们却发现,身后的石门竟然怎么也找不到机关,无法打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分钟,可我看着诡异的瘦猴子,手心已经开始哗哗冒汗。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我没敢一直用手电光去照那个女人,这会儿想看看她是不是还保持原样站在瘦猴子身后时,竟然放发现那女人不见了! 而且整个石洞中都没有看到那女人的影子! 这石洞差不多也就二三十平的样子,远光手电一眼就能看到头,而且除了石床和石梳妆台,就再没有其他东西,所有的角落都一目了然,可这女人去哪了? “人没了!”我抓着无寂有点发慌。 而无寂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如我一样四下找那女人的踪迹,而是定定的看着瘦猴子,说那女人在他身上。 无寂话音刚落,一直一动不动的瘦猴子忽然慢慢的抬起头,转过身来看向我和无寂,那动作轻缓的跟个大家闺秀似得,表情别提多哀怨了。 瘦猴子长得不好看,又瘦又黑而且有点尖嘴猴腮的,就是当演员也只能演小人和汉奸的那一种。 顶着这么一张脸,拿出大家闺秀的范儿,虽是情况紧急,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而这还不算完。 瘦猴子转过身来看着我和无寂,继而竟然缓缓低身一礼,尖细着嗓音说:“多谢二位恩公相救,奴家有礼了。” What?敢情这还真是位古代妹子? 我瞅着瘦猴子半天没换过神来,无寂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 这种情况,但他向来淡定沉稳,只顿了一瞬边沉着声问:“你是谁!” 若说我自从结识了大姑,这妖魔鬼怪啥的也见过不算少。这女人被封在洞中不知多少年,竟没见了我们就凶神恶煞的来个厉鬼索命,竟然还衣服彬彬有礼的模样,一般可没这古代妹子这么好脾气守规矩的。 所以说,这妹子如果真直接扑过来,我和无寂还不至于这么惊讶。 而听了无寂的问话,那瘦猴子又低低的欠身一礼,说她名唤绯月姓卢。 但当无寂再问她哪里人士,家住何方,为什么会被困在这石洞中时,绯月则全部以摇头代答,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记得你自己的名字?”我狐疑的。 卢绯月指了指梳妆台上的那把玉梳,说因为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我想要上前查看,但无寂却又把我拉了回去,提醒我小心。 卢绯月见我们有所戒备也不恼,而是自己上前,捏着兰花指拿起了玉梳,指着上面三个繁体的小字说:“这里,是我的名字。” “你又怎么知道这名字就是你的,或许是这梳子另一个主人的?”我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被我这么一问,卢绯月也顿了一下,似乎她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么问题,只看到玉梳上有三个字,就认为那是自己的名字。 “我……那我是谁?”她怔愣一下,反问我。 我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鬼知道你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我无奈的两手一摊。 听我这么一说,卢绯月一下子扑到在石床上,掩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如果是一个娇弱女子做这样的动作,我保不准还会真觉着可怜,但她现如今还附身在瘦猴子身上,所以那一言一行都让我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可瞅着人家哭的那么伤心,笑好像也不大合适。 无寂问我对这卢绯月有没有特殊的感应,或者任何不适感。 他这么一问,我突然发现有些奇怪。 之前只顾着惊讶了,可这会儿仔细感应一下,我竟然对这卢绯月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别说遇到个女鬼,就是个死掉的小动物什么的,我也能够有些许感应,最起码也会有背脊发紧,身上发凉的感觉。 但在卢绯月身上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我能够感觉到的阴性信息。 难道是因为她附身在瘦猴子的身上? 可也不应该,之前那蛇附身在王秀芝身上,我还是有很强烈的感觉,而那只是畜生,可这女人可是人,应该更加强烈才对。 无寂也说这石洞中的气场有些奇怪,之前我从那石门上感觉到很强烈的阴性信息,但转过石门,这石洞中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那石门中有什么古怪。 但是暂时我们看卢绯月没有过激的举动,而且看起来暂时还是蛮好说话的,于是就问她为什么要附在瘦猴子的身上,可不可以先离开。 卢绯月说因为石洞被打开,所以这里的气场有所变化,她很虚弱一时难以适应,只能暂时附身在这个人的身上。 我闻言奇怪,说既然她这么虚弱,又怎么能够附身在一个男人身上。 鬼要附身在人的身上,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一则是因为鬼和人的气场不同,说白了一个属阴一个属阳,所以鬼要选择一个阳气不是很重的人,才能够附在其身上,如果不然,即便强行附身,也会对自己造成非常大的伤害。 而且,这瘦猴子虽说瘦得跟皮包骨营养不良似得,可怎么说也是个男人,男人的阳气本就比女人重,卢绯月这么虚弱,更不应该附身在他的身上。 即便要附身,我们三人当中我反而是更适合的。当然这话我是不会说的。 而卢绯月说,瘦猴子的身上阴气重。 我起先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而无寂提醒我说他是干什么的,我这才恍然大悟。 瘦猴子干的那是地底下淘金的营生,说的直白点就是个挖坟掘墓的,做的都是损阴德的事儿。 而且他还常年与地下那些东西接触,时间长了自然身上就沾染了阴气,甚至已经多到压制住自己身上的阳气。 所以卢绯月才会附身在他的身上。 我们与这个瘦猴子无亲无故的,自然也就不管那么多,卢绯月想要附身在他身上我们也管不着。 之后我问无寂,是不是先离开,毕竟这天色也不早了,而我没说,我总觉得卢绯月怪怪的。 无寂也同意的点了点头。 而卢绯月似乎看出来我们的意图,竟然追着我们说,要我们带她一起离开这里! 第34章 用血解除封印 带着个女鬼一起离开?这算什么事儿! 而且我们不清楚这女鬼究竟是谁,一旦带她出去,她放肆作乱又该怎么办? 况且,既然她被封在这洞中,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她个害人的妖孽才会被封在这里呢? 总而言之,带着卢绯月离开,潜在危险数不胜数。 可若是我们不待她离开,且不说她必然会跟着,而且一旦再发起狂来,面对一个死了几百年的女鬼,我和无寂没有能够全身而退的准备。 两害相较取其轻,最后我和无寂还是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先离开这里再说。 卢绯月一听可以离开,高兴的跳脚拍手,如果那动作搁在女人身上,倒也显得天真可爱,可一对上瘦猴子那张脸,我就…… 我们问卢绯月知不知道怎么开这道石门,卢绯月摇头说不知道,如果不是瘦猴子最先进来,她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道门。 我和无寂借着找门的同时,在整个石洞中检查了一下,发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被布下过法阵的痕迹。 我问卢绯月,是否记得她为什么会在这石洞里,或者是否还记得其他任何事情。 但她依旧摇头,她说自己在洞中睡了很久,偶尔会醒来,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她觉得很寂寞就会继续睡觉。 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不记得是怎么死的,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更不记得过了多久,只知道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后来听到有声音就起身,看到了瘦猴子穿过山石走了进来,她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了,但是发现这洞中的气场变得不一样了,她觉得很虚弱,就只能暂时附身在瘦猴子的身上。 就算她记得自己是哪里人或者自己生活的年代也好,可这一问三不知就很难办了。 我还是担心她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和无寂商量,是否让她暂时寄居在死玉中,回了村里再想办法给她放出来是超度也好是送走也好。 无寂也同意后,我们和卢绯月商量这件事。 自然不能说怕她发飙作乱,而是借口她太虚弱,如果离开山洞恐怕更加难以承受,不如暂时寄居在死玉中,离开后再将她放出来。 原本担心卢绯月会不肯,毕竟对于一个被封了几十甚至几百年的人,刚自有又要非被封在另一个地方,恐怕不立刻发飙就不错了。 但意料之外的是,她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甚至考虑都没有考虑过,似乎完全非常的信任我们。 这反而让我有种小人之心的愧疚感。 随后无寂用一块死玉,使卢绯月暂时寄居在内,这样虽然可以保证她离开山洞后魂魄不散,但是没有无寂的解封,她永远无法出来。 卢绯月离开后,瘦猴子回了神,立刻大喊有鬼。 我见他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他干这行这么多年,难道还会怕个鬼? 正所为怕鬼不盗墓。我反而怀疑,刚才卢绯月附身的时候,他会否还残留着自身的意识,所以故意装成这样子。 我和无寂谁也没搭理他,而是寻找开门的方法,瘦子喊了两嗓子后也老实了,追到我们跟钱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不都看到了,还问。”我话里有话的白他一眼。 瘦猴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摸着自己的脑袋说:“我刚才好像看到鬼了,你俩啥时候进来的。” 我和无寂还是没搭理他。 对于这个瘦猴子,我们完全不了解,而且干他们那行的都是亡命之徒,如今不过是因为不想跟他撕破脸,所以才没分道扬镳而已,等出了小西口,就各归各道。 门一直打不开,再用刚才的方法不行吗,我问无寂。 无寂说没用,他已经试过了。 瘦猴子也不信邪的上前摩挲,半天同样打不开,说这是一种机括,应该只能从外面打开,根本没有设置从内打开的方式。 话说到一半,瘦猴子就开始翻包,最后竟然摸出了两根雷管,说只能直接给这炸开! 无寂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疯了,这山洞中空,一旦爆炸山洞塌陷,我们真就永远埋在这了。” “那你说咋整,你搁那摸半天摸到了啥!”瘦猴子没耐心,虽然被无寂反驳心有不快,但也知道无寂说的在理,当即又收起了雷管。 我们三人谁也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无寂抬头看向我。 “青姑,或许要用你的。”无寂看着我说。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啥。 进门的时候用的是无寂的血,而他现在想要用我的一试。 我虽是怕疼,也知道无寂如何得出的这番结论,但眼下这情况也只能一试。 我抽出匕首,用打火机烤了了一下,想要学着无寂那样潇洒的下手,可怎么也割不下去。最后还是把匕首递给无寂,别过头去。 瘦猴子看我俩你来我往的,在旁问要干啥这是,现在这情况还不至于要自杀吧。 我白了他一眼,同时感觉指尖疼了一下。 随后无寂握着我的手,用被割破的手指,在石门上划了一个有些像是符咒一样的图案。 其间因为伤口割的比较浅,血很快没了,无寂不得已还得用力挤一挤,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倒西冷气。 “小哥。你这画的是啥?是符咒?你兄妹俩究竟是什么人?”瘦猴子从始至终一张嘴就没闭上过,我倒是还念他被附身的时候了,虽然不男不女的看着有点诡异,但起码安静很多。 符咒画的不大,随后无寂让我们退到他身后,他在前屏息闭目,双手成引,口中缓缓念着咒语。 我紧张的看着那道门,而瘦猴子在身边一直问我无寂在干啥。 我不耐烦的白他一眼:“闭嘴!” 而随着无寂念咒,过了十几秒钟,忽然一声“砰”的巨响,从那石门中传来。 那声音好像二踢脚子在眼前炸开一样的声音,惊的我和瘦猴子都抖了一下。 无寂双手一手,说了句成了,随后一人先行上前推开了石门。 说来也怪,刚才还纹丝不动与石壁严丝合缝的石门,竟然轻轻一推都打开了,我们立刻出了石洞。 后来我好奇的回手摸了一下那石门,发现那种触手寒凉的感觉竟然没了。换而之的只是触摸普通石壁的触感。 如此说明,这石门中的什么东西,被无寂刚才给破了,但究竟是什么,还没等我问,瘦猴子就忍不住追着无寂开始问东问西了。 事已至此,瘦猴子也看出来我们不是来林子里采药的普通农村娃子,追着我俩问身份,问无寂刚才用的是什么法子,甚至问我俩是不是倒斗的。 不再装傻充愣,无寂也懒得理他,又恢复成了以往的高冷范儿,对瘦猴子的话一概无视。 我们出了山洞后,发现天已经黑了,想要今天赶回去应该是不可能了。而且林子里晚上又不知会冒出什么东西,所以决定先在洞口凑合一宿,明天一早回村里。 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们靠着石壁休息,瘦猴子又开始叨叨个没完,似乎无寂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就会一直问到天荒地老。 后来我实在被磨得受不了了,让无寂给说说,并且我也十分好奇。 无寂这才简单解释了一下。 其实刚才他也不能完全确定这方法能够打开石门,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被他推算准了。 而且,不但是这石门,还有这空空如也的石洞,他都有了推论,只是更具体的还需要回到村里,查找一些资料才能确定。 第35章 阳隐之术 无寂说,卢绯月所在的石洞,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石洞而已,而真正的问题出在那一道石门上。 早先他曾经在一本阴阳术数的古籍中看到过一种术法,叫做‘阳隐’。 这种术法专门用于隐藏之用,算是一种障眼法。 就相当于现代的保险柜一样的作用,只是阳隐可以通过施术将需要隐藏的暗室,掩藏在表面却又不被人发现,只有知晓秘术的人才能够用特殊方式找到打开密室。 有一段时间,这阳隐之术在王侯将相达官贵人的府上很是流行,因为那时候的人谁都有点小秘密不想被人知道,有的需要隐藏点金银珠宝,有的则需要一个秘密商谈的暗室。 使用了阳隐之术,寻常人是找不到这密室入口,因此更增加了安全性。 但是后来流传甚广用的多了,反而渐渐的也就不那么管用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阳隐是怎么一回事儿了,隐藏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了,渐渐的这种术法也就没人再用了。 但是无寂没想到,这种术法竟然会被有心人如此利用,用来困囚魂魄。 阳隐之术其实原理很简单,经过施术后,门会变成一阴一阳两面,阳面需要阴物,而阴面需要阳物才能够打开。 当然古代的达官贵人名不会用自己的血来开门,一般施术者都会为其准备两道符,作为开门之用。 刚才进洞时,我摸到那石门察觉到了阴性信息,说明那是阴面,而无寂的血属阳,自然就打开了门。 后来出门时用的也是相同道理,只不过无寂开门的同时,运用符咒破除了那阳隐之术,所以我们刚才听到石门中传来了爆破声,其实那就是法术破除的声音。 虽然这开门的方法不难,但是卢绯月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就连她的尸体都不知道沦落在何处,石洞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缕孤魂,自然没有可以开启石门的属阳之物,所以只能一直受困其中。 “卢绯月是谁?还有小哥你说那门要血才能打开,那我刚才咋进去的?”瘦猴子又问个不停。 看他那样子真的不像是在装傻,而且事到如今我们也没必要瞒着他了。 “卢绯月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女鬼。”我直截了当的说。 而无寂也指了指他的手。 瘦猴子低头看手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一手的血,这也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可以直接开门进入石洞了。 “哎呀,我这啥时候受伤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瘦猴子愣了一下,立刻收回了手紧紧捂着。 但我分明看得清楚,他的手中并无伤口,而那血应该是他从同伴尸体上翻找东西时,不慎沾上的,但是我和无寂虽然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说破。 无寂虽然看出了拿到门的问题,但我们依旧暂时无法得知,卢绯月的魂魄为什么会被一直封困在石洞中,还有外面那个巨大的被掏空的山洞,又是做什么用的。 所以我们决定回村查明真相后,再论其他,反正卢绯月现如今被封在死玉中,没有无寂她也无法出来作乱,倒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们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启程回村子。 路上无寂说,原本他推算这小西口中隐藏的会是与阴阳术法有关的建筑,或者是秘密,因为若非如此。 但是那山洞塌陷,洞口自行显露出来之后,整个小西口的地脉气场发生了莫大的变化,原本他推算的中心点也产生了移位,其实整个小西口中隐藏的最大秘密应该就是那个山洞。 因为我梦中受到那个死去的知青魂魄指引,我和无寂找到了七煞炼魂阵的阵法所在。我们挖出七具尸骨的那一刻,就算是破了七煞炼魂阵。 整个小西口几百年来的气场地脉没有任何变动,不受外界变迁影响,七煞炼魂阵的破除,就像是一颗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瞬间产生了连环变化。 所以那个被隐藏了多少年的山石崩塌,洞口显露了出来。这才被我们找到了那个山洞。 因为见识过了无寂的本事,瘦猴子一路上问个没完,甚至说要拜无寂为师傅。 他虽然一路上叽叽喳喳很是烦人,但也让这回程一路不再那么无聊沉闷。 两天后,我们终于按照既定时间出了小西口。 刚一出小西口,见林宝贵在林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头,看到我们愣了半晌,用力搓了搓眼睛,确认我们真的出来了,转身一溜烟的往村里跑,边跑边喊:“回来了,青姑回来了……” 我哭笑不得,整的好像我们是什么凯旋归来一般。 这一次我和无寂执意进入小西口探秘,恐怕大姑已经急坏了,待会儿回了村,怕是不被扒层皮就偷着乐了。我拉着无寂说:“待会儿回家,大姑骂我你可得帮我。” 无寂两手一摊,摆出一个与他无关的表情,气的我狠狠瞪他一眼。 果然还没进村,就看到大姑和村长还有村里的许多看热闹的人,正往我们这边迎过来。 短短几天时间,我发现大姑看着瘦了不少,当下心中愧疚,低着头不敢看她。 “哎呀青姑,无寂师傅,你俩可算是回来了,这可都要担心死大家了。你们再不回来,大姑就要带着人进小西口找你们了!”村长近前用力拍了拍我和无寂的肩膀,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大姑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担心的问我俩有没有受伤,得知我俩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却开始忍不住流眼泪。 大姑这辈子都无儿无女的,一直对我比亲生女儿还亲,这次惹了她伤心,让我十分惭愧。 “大姑,对不起。我……” “好了好了,不说了,都回来了就好,回家回家。”大姑拉着我的手就往家走。 我回头见无寂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我。 “诶,师傅等等我!”瘦猴子一溜烟的追着无寂跟了上来。 大家闻言这才注意到瘦猴子,村长问无寂,啥时候还收了个徒弟。 无寂也懒得解释,白了一眼那瘦猴子就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回了家,大姑紧着给我和无寂做好吃的,村长看到我们回来也高兴,让自家媳妇炒了几个菜,一起端到我家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围在炕上吃饭倒也热闹。 瘦猴子对着无寂一口一个师傅叫的亲热,虽说他长得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无寂没说话,大家也都没赶他走,他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盘着腿在炕上坐着吃的满嘴流油。 我和无寂也着实饿的不轻,从来不吃大葱的我,这会儿小葱蘸大酱都吃的我美滋滋的。 吃饱喝足,我们三个坐在炕上撑的挪不动步子,村长见我们吃饱了,这才问我们,进小西口这几天,都发生了啥事儿。 怕村里人害怕再越穿越邪乎,所以我们也没有说的太详细,避重就轻的说了点,但并没有说我们还带回一个女鬼的事儿。 随后无寂还请村长最大能力范围内试着查找村县志,想要找寻一些关于那山洞的些许线索。 多少年来小西口都是村里人口中吃人的地狱,如今我和无寂进出两次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村长简直把无寂当活神仙看,自然说什么都连连应下。 当然我和无寂也都没有闲着,同样用各种方式查找从古至今,历史上这一片地区中,的蛛丝马迹,如何也要找到关于那山洞的些许线索才好。 而没想到的是,一直招人烦的瘦猴子,这一次却是帮上了大忙。 第36章 啃生猪头 瘦猴子这人虽然话多嘴碎,又总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跟着我和无寂不肯走,但有些时候到时也能抵得上用场。 瘦猴子干的是挖坟掘墓的营生,虽说不是什么历史专科生,但是对于历史了解倒是有一些,特别是一些野史中记载的那些奇闻异事,最是了解。 他见我们要查那山洞,便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一个月内肯定给我们查出个结果来,到时候不求别的,只要无寂能随便教他两手就心满意足。 无寂那个狐狸一样的心思自然不会一口答应,只把话说的活络,说等他拿出了结果,到时候再论其他。 如此我们几人分工,倒是也方便了很多。 回家已经三天,小西口山洞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找到可靠线索。 当地这个村子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末年间,但是那山洞显然要比清朝更久,所以在这建村之前,小西口就已经存在了。 村长说,根据村志里的记载,东坎子村最早的先民之所以会在这里安家,是因为皇命所授,但究竟是什么皇命,就没有更详细的记载了。 而且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上山下乡来的知青整天的打到牛鬼蛇神破除封建迷信,村里没啥可破的封建迷信,就把历代村长保留的那些古籍村志当封建迷信给破了,如今残余的村志,还是当年的村长偷摸保存下来的。 “这就奇怪了,皇帝老爷日理万机的,会有闲情逸致关心一个村子的成建?”我奇怪道。 “也不无可能。”无寂若有所思的说。 村长想了想也说:“早先电视里不还演过,有啥守墓人的,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的都守着那块穷乡僻壤,就是因为老祖上立誓,给主子世代守墓。” “你的意思是,这皇帝是发现了小西口中的什么东西,所以派人在这里建了村子,就是为了守住小西口?”我问无寂。 他颔首,证实了我的猜想,但说:“这也不过是推测而已,真正如何还无法得知。” 村长撮了撮牙花子:“要我说啊,管他个三七二十一的,这种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找不到线索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几天村长找资料也是找的烦了,而且那小西口究竟如何,对他来说也没啥损失,自然也不是那么关心。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唯独一点最麻烦的是,卢绯月还在死玉里封着。 不弄明白小西口的线索,应该也就无法得知卢绯月的来历,难道要将她强行超度了? 又过了两天,小西口的事儿依旧没什么进展,我也渐渐兴致缺缺,而且眼看这个暑假就过完了,我又得回城上学,所以一直心里有那么点不大爽快。 而这天正百无聊赖呢,瘦猴子突然又来了村里。 起初还以为这家伙带来了什么消息,但没想到他却是来求我们帮忙的。 瘦猴子有个朋友,人高马大的壮实得很,但是几天前突然就病倒了,而且去多少家医院都没查出毛病。 现在医生都没法子了,说要把人送精神病院去,所以他寻思着或许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来求我和无寂帮忙。 无寂对这瘦猴子一直没啥好脸色,听说这事儿也没啥反应,只让他该去精神病院就去精神病院。 好说歹说的无寂依旧无动于衷,最后瘦猴子看在无寂那里没希望,转头找我商量,说他那哥们贼拉有钱,妥妥的一土豪,只要给他病治好了,钱都不是问题! 我虽知道这钱是好东西,但也不是见钱眼开的那一种人,而且无寂都没法子,最近大姑身体也不好肯定不会离开村子,我自己自认没有能力解决,所以给钱再多也白搭。 而我这正表示抱歉的拒绝时,一直无动于衷的无寂站起身来,背着手特高冷的说了一句:“不能少于五万!” 瘦猴子愣了一下才听明白他这话啥意思,我在旁边忍不住笑。 我虽不见钱眼开,但是有人视财如命啊! 因为离得不远,给大姑打了招呼,当天我们就乘车前往瘦猴子那哥们所在地。 路上,我让瘦猴子跟我们说说,他那哥们究竟是啥毛病,到时候也好有点心理准备。 瘦猴子说,他那朋友叫李添利,前天半夜,突然就开始闹毛病。 当晚原本一切如常,半夜李添利突然就坐起来了,给他媳妇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起夜就没理会,但是睡了一会儿醒了发现李添利还没回来。 因为李添利平时作风问题不是严谨,喜欢拈花惹草的私生活有那么点混乱,所以他媳妇就以为他半夜跑出去会情人去了,立刻就起来要去抓人。 但她媳妇去客厅一看,见李添利开着冰箱门,站在那闷着头不知道吃啥呢。 见他没去偷人,他媳妇这才放心,但不免抱怨他两句,说胖成那样半夜还吃吃吃的。 一般这么说,李添利肯定要回嘴的,但是当时他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根本没什么反映,还在那闷着头吃。 他媳妇就觉得奇怪,而且好奇他在吃啥呢吃的那么起劲,就走过去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给他媳妇直接吓死! 原来那李添利正捧着半个生猪头,吃的满脸是血,那半个猪脑袋都被他啃了一大半下去! 李添利的媳妇吓得夺门而出,又不知道该咋办,因为瘦猴子和他夫妻俩关系比较近,当下就给瘦猴子打电话,说李添利疯了。 瘦猴子去到他家的时候,李添利还在啃那生猪脑袋,把那猪眼珠子嚼的满嘴流水儿,当时就给瘦猴子恶心吐了。 而且李添利不管谁叫他都不搭理,就一门心思的啃猪脑袋,而且眼珠子发狠,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似得。 瘦猴子觉得这李添利是中邪了,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一棍子给李添利闷晕了,当晚就送医院去了。 医生给检查,发现李添利全身各个器官都很正常,没啥毛病,但听说他吃生猪脑袋,就建议先给洗胃。 胃是洗了,第二天人也就醒了,可是人确确实实的疯了! 从那天醒来之后,李添利天天嗷嗷着饿,但给啥他都不肯吃,急眼了就又打人又摔东西的,护士打了镇定剂都没用。 后来没办法了转院检查,但给出的答案同样是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他总说饿,医生也无法解释。 而且因为他有暴力倾向,身体又没有什么问题,一般的医院都不肯收他入院。 后来往回走的时,有个病人家属买了生的牛尾巴,应该是准备给病人炖了补身体,而李添利也不知道咋就发现了,大老远的就冲过去,把那牛尾巴从人家手里抢过来,直接就生啃,给医院的医生和家属都吓坏了。 医生就建议,还是赶紧给送精神病院治疗。 昨天送去的精神病院,医生也没招,只能一直用镇定剂安抚,但是作用不大,他还是不停地喊饿,但给啥都不吃,瘦猴子试着用生肉放在李添利面前,他一闻到生肉就恶狗扑食似得,抢了就生吃。 他媳妇寻思他爱吃肉,就给炖熟了送去医院,但他就是不肯吃,只吃生的。 瘦猴子说两句就一叹气,说他这哥们这才没两天,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而且昨晚请了个当地的大仙去给看了,大仙看完啥也没说,摇摇头就走了说他管不了。 这下子实在没法子了,瘦猴子就来求我们了,求着无寂一定要把他这哥们给救过来。 我听着心奇,心说这非要吃生肉,这是啥毛病? 我转头问无寂,但他却双目微闭,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老神在在的胸有成竹一般。 第37章 血符 我问瘦猴子,李添利除了整天喊饿,而且吃生肉,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瘦猴子说并没有:“这两天我和他媳妇轮流守着,一刻都没离开过人,他除了喊饿吃生肉,就没其他毛病了,如果不给他吃,他就打人摔东西。现在只能给捆着,一直打着镇定剂才能老实一会儿。” 瘦猴子说完,我推了推无寂的手问他,李添利这样子,是不是惹上了啥东西了。 无寂依旧闭着眼哼哼了一声,算是应了我的话。 临近傍晚,我们到了市里的第三医院。 小学的时候,同学之间埋汰人的话总会说‘你是从三院跑出来的’,所以我从小就觉得这第三医院是近乎神秘的存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好奇又有点紧张。 进了医院后,发现和精神病院也并没有电视里那么恐怖,看起来与普通的医院类似,只不过一些走廊上安装了防护门,可能是担心有病人会逃跑。 医院里外都有医生病人来回走动,一切都挺正常的,我暗笑自己,之前真的是电视剧看多了,想的太多。 不过重症病人,还是会单独关在特定的区域内。 我们走到住院楼最里面的走量,一个个小房间房门紧闭,里面都是单独的床位,多数都住了病人,有的穿着防护服在屋里低着头走来走去,有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看着我们走过,我看了几个便不在与那些人对视。 因为那些病人当中,有的人会给我非常不舒服的异样感觉。我拉着无寂的衣服低声问他,那些人是不是真的精神病。 无寂看也没看,只语声淡淡的说:“有的事,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清楚了他的话外之意。 这里面的人,有的是真的精神疾病,但还有一些并不是真正的疾病,而是其他的问题。 但如今这社会,绝大多数的人会认为鬼神不过是迷信,是无稽之谈,自然也就不会相信这些,所以只能将自己的这些亲人送来这里进行强制治疗,但是否有效果…… 我和无寂说话间,来到了李添利的病房外。 透过探视窗,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脚都被绑在病床上,表情痛苦得身体不停扭动,似乎想要极力挣脱束缚。 一旁的凳子上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拿着纸巾在抹眼泪。 瘦猴子敲了一下门,我们三人一同走了进去。 “嫂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师傅,还有这是青姑。”一进门,瘦猴子就给那女人介绍我们。 李添利的媳妇立刻起身走了过来,看到我与无寂时愣了一下,眼中带着疑惑看了看瘦猴子,又看向无寂,笑容僵硬的说:“您二位就是……就是大仙。” 我听这俩字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无寂一贯高冷的说了一句你好,就已经算是给了面子,而后便去看病床上的李添利。 我跟着无寂往前走,听到身后李添利的媳妇低声问瘦猴子,说我和无寂看着年纪这么小,是不是真的能治病,瘦猴子说了句让她放心就行。 我也不怪李添利的媳妇怀疑,毕竟我和无寂这张脸摆在这里,老话说的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说的估计也就是我和无寂这样的。 我走到无寂身边,离着病床几步远的距离去看李添利,他躺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嘴里叨咕着‘饿啊饿啊’。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听着格外渗人,就跟那饿死鬼讨债似得。 而且这李添利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一靠近他我就闻到了一股明显的骚臭味,感觉像是屎尿拉在了被子里一样,闻的我一阵反胃,秉着鼻息不敢开口。 “师傅,你瞅我哥们这啥毛病啊?是不是惹了啥东西?”瘦猴子问凑过来问无寂。 无寂只摇了摇头,但是没说话。 我在旁一直忍着那股骚臭味,后来实在恶心的受不了,忍不住一声干呕,赶紧跑到洗手间一顿吐。 无寂着急,在外敲门问我有没有事。 我吐过之后缓了缓开门出去,见三人都站在门口看着我,不免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说:“刚才有点晕车,所以胃里不大舒服,不好意思。” 瘦猴子拂了拂胸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青姑你咋的了。你要是真的闹出点啥毛病来,我师傅还不得跟我急眼。” 我抬眼去看无寂,他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或许病房空气太闷,我陪你出去透透气。”无寂也不管其他两个人在,拉着我就出了病房。 “刚才怎么了?”一出门,无寂一脸严肃的问。 “没事儿,就是……”我犹豫着拉着他又走的少远了一点。 无寂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见瘦猴子和李添利的媳妇都没跟出来,这才说;“其实没事儿,就是李添利估计好几天没洗澡,所以闻着有点恶心。” “闻着恶心?”无寂眉心挑了一下,好像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我见他这表情,愣了一下,犹疑着问:“不会你没闻到吧?” “没有。”无寂摇头。 这让我也觉得意外了,虽然之前也闻到过别人闻不到的气味,不是臭的熏人就是焚香之气,但是李添利身上的那股味儿,明明就跟长久没有洗刷过的公共厕所一样,臊臭的很,所以我下意识的认为是他身体不便,所以没能好好清洁的原因。 且先不说其他,只凭只有我能闻到的这股味儿,就可以确定,这李添利应该是真的得了什么邪病。 无寂问我是否还察觉出其他的异样。 我摇了摇头说:“这倒没有,刚才那股味儿太恶心,我都没敢靠前,之前以为是李添利没洗澡的原因,怕她媳妇看出我嫌弃而不高兴。” 但让我以外的是,无寂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这么久的相处,我虽依旧不清楚无寂的底细,但是他那番能耐我是从不怀疑的,一般有什么东西,他不用上手,一看就能说出个一二来,可是这次竟然没看出毛病,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我们在外头透了一会儿气,决定再回去好好看看,那李添利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去病房路上,我跟护士要了两个口罩带上了。 进了病房,无寂让瘦猴子按着李添利以防他乱动,而我咬了咬牙上前想要摸一下李添利的额头。 无寂说,若是李添利身上有东西,那头顶上的金火就会灭,而我用我的特殊体质去感知,应该会有所察觉。 我走进李添利,原本一直扭动的他,忽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随着我的近前而慢慢移动目光,那种感觉让我十分不不舒服。 而且瘦猴子那体格,按住李添利恐怕不大可能,我仔细看了看扣在他手脚上的带子都没有松动,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而无寂就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 我伸出手,尽量忽视李添利那越发阴狠的目光,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立刻收了回来。 “凉的。”我点了点头。 无寂让我后退,问瘦猴子有没有刀。 李添利的媳妇立刻拿了一把水果刀出来递给无寂。 无寂拿着刀在手上比划了一下,我见他那架势,是要割破自己的执剑。 但他很快又收回了手,把瘦猴子叫到跟前,没等瘦猴子明白咋回事儿,一刀就划破了他的手指,疼的瘦猴子倒西冷气。 “师傅,你这割我手也不说一声啊!” 无寂没理会他,掐着他的手指用立挤出了几滴血,然后用手指蘸着,快速在李添利的额头上划了一个符号。 而当无寂画完刚收手,李添利忽然嗷的一声,如果不是有带子绑着,怕是整个人都要从床上弹起来了! 第38章 邪病 无寂用血在李添利的额头上画了一个符号,李添利立刻表现的很痛苦,嗷嗷叫着不停挣扎。 他媳妇吓得在旁直哭不知道怎么办,护士听到了动静立刻进了病房,按着李添利给他打镇定剂。 一针打下去,他这才不再死命的叫唤,老实了不少。 护士回头抱怨我们:“都说了病人需要安静休息,不能有任何刺激,你们这么多人到底把病人怎么刺激成这样,还有他脑门上这是什么东西,你们也太胡闹了,都赶紧出去!让病人好好休息,如果你们再这么不配合治疗,那就把病人接回家!” 那小护士的脾气大的跟吃了炸药包似得,一股脑的把我们往外赶。 李添利的媳妇不敢说话,怕真把人给赶出医院,瘦猴子想反驳但又被她拉住了。 而无寂很淡定的直接出了病房,什么话也没说,我也遂即跟着他走了出去,心知他应该是已经有了主意。 但没成想,出了病房后无寂却跟李添利的媳妇说,让她把人接回家,不要继续留在医院里。 李添利刚才那样子我们都是看到的,这要是回家闹上了,那膀大腰圆二百多斤的可没人能按的住他。 瘦猴子和李添利的媳妇都表现出为难,说接回家了出啥事儿没法弄。 但无寂坚持如此。 我知无寂虽然不解释,但必然是有了打算,便对瘦猴子二人说:“李大哥却是是得了邪病,这样子就算一直住院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而且在医院里规矩多,探视时间又有规定,还是接回家方便一些。” 听我这么一说,瘦猴子二人也不再犹豫,商量着去给李添利办理出院手续。 其实李添利那样的出院是存在危险性的,但是现如今的医院谁又管你危险不危险的,只要你说没钱住院,要接回家保守治疗,那医院必然没二话。 手续办的很快,一个多小时后李添利就被打了镇定剂后,被开车送回了家,回到家立刻就被瘦猴子用绳子给捆得结结实实。 我起初担心普通的绳子困不住他,所以问无寂要不要用那个上吊绳,或者用之前大姑用过的办法,香灰红布给李添利捆着。 但无寂说那些法子对他没用。 不论是束魂锁还是红布,捆住的都是魂儿或者是附身的灵,但是李添利身上似乎并没有东西。所以只需要捆住他的肉身即可。 “他身上没东西?那为什么会这样子?”我闻言惊讶,之前还以为无寂是看出有什么东西附身在李添利的身上呢。 无寂说李添利的情况有点奇怪,确实是被什么东西折腾的这样子,但是那东西并不在他的身上。 我听了他的话,消化了一下更糊涂了;“如果那东西没在他身上,又怎么把他折腾成这样?” 无寂这次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清楚,现在是白天,或许晚上能看出点什么异样来。 因为担心李添利中途会醒来闹事儿,所以他媳妇请了一个私家医生到家里来,一旦有什么情况,可以请医生直接给他打上镇定剂。 私家医生来后看到李添利的情况,直说不应该出院,这么严重的情况接回家来,总用安定剂安抚根本不是长久之计,不但治标不治本,时间长了还会对身体有害。 李添利的媳妇应了两声也没多说其他,只请医生在家里住两天,随叫随到就行。 之后瘦猴子把李添利的媳妇支开,问我和无寂这事儿咋弄,还没有没有的救。 无寂也没多说,只裂了个单子让他去准备东西, 或许晚上能够用的上。 瘦猴子知道这单子上的东西都是驱邪用的,还八卦的问用不用给无寂准备一套到师傅,和香案,被无寂冷冷一眼给瞪了回去。 其他人都有各自分工,我和无寂坐在客厅里无所事事,我在他家客厅赚了一圈,发现只有她们夫妻两个人的合照,但是并没有孩子。 我奇怪说:“李添利的年纪也不小了,这夫妻俩怎么没要孩子呢。” 无寂轻哼了一声,说这李添利损阴德太重,本就子息福薄,怕是曾经有个孩子,不过已经不在了。 我闻言回身,刚想接话,就看到李添利他媳妇正走了过来,而我们俩的对话,她应该都听到了。 我尴尬的瞬间觉得双颊有些燥热,而无寂却淡然自若并无甚反映。 他媳妇走到近前,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无寂说:“小师傅果然是高人,连这都能看得出来,我们夫妻早年确实有一个孩子,不过还没出生就……” 她说着摇了摇头,十分惋惜。后来便说起了她和李添利之间的事儿。 他叫李桃,和李添利结婚后第二天就怀孕了,当时一直检查孩子都很健康,但是有一天突然她感觉腹痛不适,去医院的路上孩子就没了。从那以后,不论她们用什么方法,就是再没能怀上孩子,眼看如今年岁都不小了,恐怕真应了那句无人送终的话了。 “您和李大哥年纪也不是很大,还有机会,而且缘份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准的。”我见她可怜,不免出言安慰。 李桃感激的看我一眼,说她也不指望了,就像是刚才无寂说的那样,怕是这辈子她们夫妻也都没有这个福气了。 “怎么会呢。” 我并不喜欢她这么悲观的想法。 李桃又摇了摇头说:“我家那口子干的那些事儿,本就不……” 她话说一半突然收住,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我在旁没太明白,但无寂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知是损阴德的营生,不做也罢。” “原来小师傅你们都知道了。”李桃恍然道。 他俩一来二去的打哑谜,把我弄得云里雾里,但是仔细想了想,也就猜出了他们说的是什么。 瘦猴子说了和李家夫妻走的近,他是挖坟掘墓的,那这李添利干的怕也不是什么见的了光的。 看他那体形,应该不是个下墓的,而这房子装潢的古香古色,八宝架上摆着瓶瓶罐罐的, 我虽不懂什么古董瓷器,但也看得出都是有年头的东西,或许他就个倒卖的。 这也难怪无寂说他干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也劝过我家这扣子,可是这不是说收手就能收手的,而且他也不听我的啊。”李桃十分无奈的说。 无寂没有表现出半点同情,反而轻哼了一声,有些鄙夷的样子。 而在我们说话间,李添利的房间里传来了动静,医生第一个赶了过去,我们也跟着一同走了过去。 李添利已经醒了,正在床上扭来扭去的吵着饿。 无寂看了一下时间,问李桃,他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子。还有什么其他反映。 李桃说没有了,说只要人醒着就一直喊饿,其他什么也不说,而且问他什么也没反应,就吵着饿,而且只吃生肉。 无寂当下说,让李桃拿一块生肉过来。 李桃长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去拿了一块生猪肉装在盘子里端了过来。 无寂接过盘子,在李添利的面前晃了晃。 李添利立刻就像是闻到了肉味的恶狗,一下子眼睛就亮了,冲着无寂就想往前扑。 无寂故意引诱他,把盘子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的晃了两下,然后问他想不想要。 李添利的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得,一个劲的说:“要要要!” 这几天他除了饿都没说过第二个字,如今被无寂一引诱,说出了一个‘要’字。李桃在旁惊讶的捂着嘴巴。 第39章 邪仙儿 无寂算是投其所好,用带着血的生猪肉引诱李添利,见他果然上了钩。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无寂竟然真的将生猪肉给了李添利。 但是李添利一直被帮着,根本无法起身,肉就在他的旁边,却怎么也够不着,这让他变得越发急躁,目光渐渐狠利,焦急烦躁的同时,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野兽一般的低吼。 李桃吓得连连后退,这几天虽然李添利反常,但除了打人摔东西和吃生肉,但都没有更加诡异的举动。 可此刻的李添利,除了外形还是人类,可发出的声音还有那目光与表情,分明就是一只野兽! 而且是随时准备挣脱束缚,充满危险性的野兽! “青姑,这是咋了?”瘦猴子不敢去打扰无寂,凑到我身边问。 我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继续看李添利。 无寂负手立在床边,看着李添利越来越诡异的行举,淡定如常。 过了一分多钟,无寂又开口问李添利:“想吃么?” “想!”李添利非常用力的点头,那目光就像是祈求骨头的可怜小狗。 而无寂却有上前将盘子端走了:“想吃也可以,报上你的名字!” 我这才知道无寂为什么在故意逗弄引诱李添利,原是为了故意激他,好逼他说出自己的真身。 但无寂话音刚落,李添利忽然那变了一张脸,不但不再盯着那生猪肉,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透着嘶哑,反而不像是李添利这个年纪的人,更像是一个年长的老头。 “黄口小儿,也配问本座姓名!”李添利说着狠狠的冷哼一声。 我一听‘本座’俩字,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了。 鬼怪精灵修仙也分等级,而能自称本座的,那便是修成了气候的,跟王秀芝和黄万才家里那种东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也难怪当初瘦猴子请了其他的大仙,人家会直接说弄不了就走。 而无寂自然也知这一点,但他并未有任何犹豫之色,反而直接把那生肉扔给了李添利的嘴边,李添利立刻就像疯了一样,把生猪肉嚼的满嘴是血,给我看的一阵反胃。 而李桃看到这样子,又哭了起来,抽抽泣泣的很是闹人。 我让瘦猴子先把她给送出屋去,以免在这添乱,瘦猴子看李添利吃生肉也是一阵恶心,趁着这会儿也赶紧把李桃拉出去透透气。 如此,房间里就剩下我和无寂,还有李添利。或者说附身在李坦利身上的‘东西’。 无寂非常有耐心的,等着李添利把那一大块生猪肉都吃了,这才又让李添利说出自己的名字,语声淡淡的就像两个偶尔见面的陌生人在相互认识。 我在后不免佩服无寂的耐性,和胆量。 吃人家的嘴软这句话用在眼下也正合适。吃了生猪肉,李添利也不再那么冲,斜睨着眼儿扫了一眼无寂说;“本座乃金云山青天洞府,洞主青华子是也!看在你这后辈还算恭敬,今日暂且饶了你这小命,莫要多管闲事,快快离去!” 话一说完,李添利眼睛一闭,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总之没再说其他。 无寂不是冲动的人,也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见状他拉着我一同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忍不住问他,这金云山青天洞在哪里,他自称青华子又自称本座,难道是修仙的走地仙(散仙,畜生修的仙)? 无寂说他眼下也摸不准,不过那东西道行不低,硬碰硬没什么好果子吃,而且绝不是正仙。 有些牲畜修仙并不是因为一心向善,想要修成正仙,得到天庭的认可。而是自身阴差阳错,开了悟性,而这种畜生仙也有一定的法力能耐,但因为没有向善之心,便很容易走偏。 简单来说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那些反派,虽然能力出众,甚至起初与正仙同出一脉,但后来因为走了弯路,难以放下我执,深堕欲念,便会走火入魔。 而无寂认为附在李添利身上的东西,八成也是这一种。不然也不会吵着吃血肉。 但眼下却不知他为何要附在李添利身上,所以还是需要先搞清楚这件事,才好在减少伤害力的情况下,将那东西给除了。 李桃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堪比天方夜谭,而瘦猴子则好奇的一直问东问西。 无寂直接让他去查金云山青天洞,找了这么个借口把他给支开。 后来我找了个借口把无寂拉到一旁,私下里问他是不是真的要管这档子事儿。连我都能看出李添利身上那个自称青华子的东西不好对付,无寂不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来了,自是要会上一会的。”无寂表现的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十分笃定。 我也是拿他没法子,只能跟他留在这里,看他究竟有何打算。 后来无寂跟李桃说,他会尽快将这东西除了,但直接要价二十万! 李桃一听这数字有点蒙,认为我们是瘦猴子的朋友,没想到无寂会狮子大开口。 而无寂也‘很给面子’的说了一句,如果不是瘦猴子的朋友,即便给五十万他也要考虑一下的。 我一直在旁坐着默默喝水,心说无寂这家伙可真是视财如命,平时看他吃穿简单,穿的都是棉麻布衣库,背的也是洗的有点发白的佛缘袋,玉米饼子大葱蘸酱也能吃的津津有味,也不知他这每次收这么多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难不成是个铁公鸡守财奴? 我胡思乱想着,也没注意听他们后来说了什么,只听着最后李桃还是答应了,说只要能把她老公给治好,别说二十万,三十万也没问题。 其实这两天住院,李桃就已经没少花钱,但医生除了一大把一大把的药片往李添利的嘴里塞,还没起到任何作用,如今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见李桃应下了,我在旁不免叹了一口气。因为无寂向来说一不二,这价钱谈妥了,他必然不把这事儿结了不算完。 这一次要对付的东西不是什么小畜生邪秽,我不免有些担心。 但问题是,我们查了很多资料,也没找到这金云山青天洞在哪里。 后来我打电话问大姑,要她请老仙家们帮帮忙,看看是否能知道这地方,而没想到这法子果然管用了。 当晚大姑就回了电话,说金云山青天洞确实存在,但非凡人所能及之处,乃仙家修身之地。而再具体的,老仙家们就不肯多说了。 老仙儿们有老仙们的世界,虽然老仙儿享受人间香火供奉,但却有自己的安身之地。 说的玄乎点,就像是人类知道有仙境,但却无法到达仙境是一个道理。 说的科学点,就是老仙儿们的安身修炼之地,是属于另一个空间维度,他们可以通过神识与人类沟通往来,但人类的肉身却无法去到他们的那个维度。 我将得到的消息告知无寂,但老仙儿们却并没听说过青云洞的青华子。 这消息却也让我们有些无奈,因为知道那个地名也没什么用处,青华子才是关键。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说好先休息一下,明早再想办法,当晚留着瘦猴子在李添利的房间外守夜。 而当晚我刚睡下没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吵杂的声响,我一下子惊醒了,出了房间就朝着李添利的房里快步走去。 我到时,无寂已经到了和李桃还有医生都在房间门口,而李添利虽然还在床上绑着,但此刻他一只手的绳子,竟然已经被挣断了,而且还在用力的挣另一只手的绳子! 第40章 童子血 捆着李添利的绳子,有成年人的手指头粗细,别说捆一个人,就是捆头猪那也是结结实实的。 但这么粗的绳子,竟然被他给生生的挣断了! “快,快摁住他。”医生拿着镇定剂想要上前,但又怕李添利发飙。 瘦猴子虽然看着瘦弱,但仗着胆大,直接扑上去抱着李添利的胳膊,喊着医生赶紧打针。 医生踯躅一瞬上前,一针打在了李添利的胳膊上,但奇怪的是,那一针下去,李添利竟然一点都没有要倒的摸样,反而胳膊一甩,把瘦猴子给甩出老远,撞在柜子上“砰”的一声响。 瘦猴子疼得直呲牙,揉着腰坐起身说:“你这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怎么屁用没有!” 医生也疑惑,说打的没错,这一针下去就算是三五百尽的壮汉也得立刻倒下,奇怪怎么会没用。 而一直在旁观察的无寂,让我去取香灰。 我忙不迭的回房把一直带在身上的香灰给拿了过来。 随后,也不知道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抓着瘦猴子的手,利落就是一刀割在掌心,那血顿时流了哗哗的流了他满手。 无寂也不管瘦猴子喊疼,划开一包香灰就撒到他手上,随机用手摸了一把参血的香灰,两个箭步上前,一把按在了李添利的脑门上。 李添利本就面目狰狞,这一下子被无寂糊了一脑门子的血灰,那别提多恐怖多恶心了。 我以为这一巴掌血灰,李添利应该就能暂时老实了,但没成想他不但没老实,反而表情更加狰狞,一脸恶相的瞪着无寂,那模样就跟要生吞活人似得。 “你这黄口小儿,上次饶你一命,你竟不知天高地厚还敢来犯,看本座如何收拾你!” 话一说完,突然“砰”的一声响,李添利手脚上的绳子竟然都被他挣断了,同时他那身体就跟电影里的僵尸一样,竟然直挺挺的直接立了起来! “我C,这不科学,这动作简直反人类!”瘦猴子也不顾手掌的血还在往外流,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吐槽。 而李桃直接吓的晕了过去。 医生在旁边哆哆嗦嗦的,刚才看到无寂弄血灰,还在那叨叨个没完,这会儿自己也吓得哆嗦。 “先把人弄出去!”我见李桃晕倒,喊医生和瘦猴子一起把人先弄出去再说,别那个没治好,这个再吓出个好歹来。 瘦猴子立刻捂着手爬起身,和医生一前一后把李桃给连拖带拽的弄了出去。 而那李添利还在立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瞪着无寂,阴恻恻的冷哼一声,忽然就朝着无寂扑了过去! “小心!”我紧张大喊提醒,无寂一个箭步躲开了李添利。 我担心无寂不是李添利的对手,赶忙从无寂的佛缘袋里翻找,可以帮得上忙的东西。 李添利两手伸的直直的,恶狠狠的追着无寂,似是不掐死他不算完。好在无寂身形矫健,但在这房间内也躲的吃力。 “把符给我!”看到我在拿着佛缘袋,无寂朝我喊道。 我看到里面有几张符箓,立刻拿了出来,而无寂这一分神的工夫,竟然被李添利给追上了! 李添利一把掐住了无寂的脖子,无寂的脸顿时一红,说不出话来。 看到此景,我也顾不上害怕,拿着符箓冲上去,一巴掌拍在了李添利的后脑勺上! 没过两秒钟,那符箓竟然在没有任何火源的情况下,自己开始冒烟,一点点变黑,像是被点燃一眼向上缓慢燃烧。 但李添利依旧没有松开手,依旧死死掐着无寂。 我当下急的都快哭了,后悔自己没有听话好好学点本事,这会儿临到关键时刻,竟然什么忙也帮不上。 但我知这符箓燃烧,就是说明起了作用,只不过李添利身上这东西太强大,这符箓镇不住他。 手上还剩下三张符箓,我也不知这些是什么作用的,直接一股脑的贴在李添利的后脑勺,后心口,还有一张按在了他的脑门上。 正所谓质量不行就用数量顶,这三张符箓糊在他身上,果然起了作用,李添利开始翻白眼,手也开始一阵阵发抖,无寂趁着这机会挣脱了束缚。 我俩赶忙和后退两步,就见李添利全身一阵不停的抽搐翻白眼,没过一分钟,‘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起作用了?”我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这东西被三张符箓就给震住了? 而我和无寂这边还没等缓过气儿来,外头忽然传俩一人嗷的一声惨叫,听着那动静像是瘦猴子的。 我俩也顾不上李添利,立刻冲出房间,就见医生竟然死死抓着瘦猴子,两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瘦猴子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求救声,两只手用力去掰医生的手。 但医生看似瘦瘦的,那两只手却跟锁拷一样,纹丝不动的掐在瘦猴子的脖子上。 “糟了!”无寂低斥一声。 我俩立刻冲上前,医生阴恻恻的看着我们,发出诡异的咯咯笑声。 无寂不说二话,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掌心快速画了一个符号,双手成印低声颂咒同时,用画了符号的手掌拍在了医生的额头上! 击几乎是瞬间,医生如同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瘦猴子气的踹了医生一脚,捂着胸口连连大喘气。 刚才那东西竟然从李添利的身上出来,附到了医生的身上!我担心那东西再回去,跑回房间一看,见李添利还是躺在地上的姿势,动也没动过。 而李桃也依旧昏迷没什么反映,房间内我和无寂还有孙猴子三人谁也没事儿,那东西去哪了? 瘦猴子也同样疑惑,问无寂那东西哪去了,难不成被打跑了? 无寂却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说没这么简单,那东西不过暂时上了元气隐匿而已。 瘦猴子抱怨:“我说师傅你这不地道啊,你咋的总割我的手,你说你刚才给我划这么个大口子他也没管用啊,这货还不是差点给我掐死。还是你自己的血管用,那么一点点就给这货收拾了,要不你给我抹点,你这血是不是驱邪?” 瘦猴子凑上前来,抓着无寂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抹,被无寂瞪了一眼给他推开了。 其实不但瘦猴子好奇,我也十分好奇,虽说人血画的符咒效果是最强的,其中又是男人血更胜,而童子的血更是最厉害的。 而无寂多次用自己的血发挥作用,起初我认为是他的童子血的作用,可是后来和大姑说这件事的时候,大姑无意的说了一句,说无寂并不是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而刚才李添利身上那东西成了气候,一般人是难以对付的,但是无寂的一个血符。竟然就能打的他暂时隐匿不敢露头,这似乎并不只是童子血那么简单了。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我知道即便我问了他也不会说,便也没有再多纠结此事。 趁着那东西暂时没有作乱,我们将李添利从新安顿好。果然如同无寂所说,那东西怕是被赏了元气怂了,整晚再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而天亮之后,我们再看李添利,还是安睡未动。 我以为这算是一个好现象,起码那东西没在出来作乱,或许再过不长时间,李添利就会恢复正常。 可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自从那晚之后,李添利就再没醒来过,整个人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医生检查表面看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就是怎么也不肯醒。 比起被那东西附身作乱,这么一直睡着不睁眼,反而更加让人担心。 第41章 养阴 李添利身上的东西被无寂的血符伤了元气,致使他一直处于昏睡不醒的状态。 而且有一点非常奇怪,我发现那个自称青华子的东西,竟然没有附在李添利的身上。 难道说青华子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趁机离开? 但无寂却说没那么简单,怕是那青华子是在韬光养晦而已。 况且,即便李添利暂时不再闹腾,可即便一直这么昏睡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那东西在暗我们在明,之前还能和它硬碰硬的对上一对,可现如今它直接藏起来了,我和无寂用了几个法子也没把它给引出来,这反而让我们有些犯难了。 甭管对手是啥,那也得露面才能对付。这李添利昏迷不醒,那东西又不露面,一时进退两难。 我和无寂不愿坐以待毙,又找来李桃,让他把近期李添利身上发生的任何古怪的的事情都说一遍,从中查找是否有什么漏洞。 因为青华子那东西早已经修成了气候,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李添利,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暂时还不清楚的事情。 李桃这几天也被折腾的十分憔悴,精神恍惚面色苍白的样子,我都担心李添利没等好,她先倒下了。 而听了我的问题,她拧着眉心回想了一下说:“之前真的一切都跟平时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添利那天回来后心情挺好的,晚上还让我多炒了几个他爱吃的菜,而且还开了一瓶他收藏了好几年的一瓶好酒。我当时奇怪这酒他一直不舍得喝,怎么那天突然要打开,他说他收了两件宝贝。” “宝贝?”我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似乎与那两件宝贝有关。 “嗯,他喜欢收藏个古董什么的。”李桃呐呐的点了点头、 “是什么宝贝呢?”我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的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命根子,旁人砰都不让砰的,我不懂那些也不问,他的东西拿回来后就直接放在了仓库里,我也没见着是什么宝贝。不过看他那么高兴的样子,应该是提很重要的东西。”李桃摇了摇头说。 我闻言问无寂,这件事会不会与那两件东西有关。因为这时间点实在太巧合,而起那些老物件上,本就容易沾染着什么东西。 无寂也同意我这个猜想,问李桃是否能让我们去仓库看一下。 李桃显得有些为难。 无寂见状立刻起身要走,我知他是不喜被人猜忌,便也跟着起身说:“这件事儿有可能就出现那两件东西上,不过如果您不相信我们,那另请高明也好,毕竟这也是个搏命的差事,若不是看在瘦猴子的面子上,我们也不想参合。” 瘦猴子赶忙起身拦住我俩,李桃愣了一下也立刻起身走了过来,跟我们赔不是,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就连她也没进过仓库几次,担心李添利清醒后会埋怨她。 瘦猴子说她糊涂,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李添利连醒来的可能性都没有,说有什么事儿他担着,让李桃找钥匙开仓库。 李桃很信瘦猴子,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去找来了钥匙,带着我们来到了仓库。 说是仓库,更像是暗室,隐藏在一个书架的后面。书架装在滑轮上,只要按下开关就会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保险库一样厚重的门。 李桃痛快的打开了仓库。 厚重的大门一拉开,顿时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无寂见状问我如何,我如实说这里头应该有什么东西。 瘦猴子的脚刚想迈进去,听我这话又立刻收了回来,一脸八卦的问我:“妹子,你这赶上雷达侦测了,都不用查,就能确定哪里有鬼?” 李桃闻言也躲到了我们的身后,无寂问我有没有带着护身符和玉柱,得知我带着,这才点了点头,我们相继进入仓库。 瘦猴子在后犹豫了一下:“那我就先不进去了,我在这门口给你们守着,有啥事儿招呼一声。” 但他话音刚落,无寂回手一把给他拽进了仓库,随后一张符箓贴在了们头上。 我问他在门口贴张符是干啥用,无寂说是防止那东西跑出去。 瘦猴子一听脸就垮了:“这不让那东西出去,那咱们咋办。” 我笑他笨:“那符又没挡着你得道,防的是鬼又不是你。” 瘦猴子挠了挠后脑勺,傻笑一下说也是这么个道理。 我俩正说话,无寂已经走在前头转了一圈。 我好奇的四下瞧着,这仓库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啥玩意都有,相同的是,都是有些年头的旧物件,多是些瓷器和玉器,还有一些木制品等等。 看着古香古色,随便拿出一件估摸着都不少钱。 瘦猴子见了这些东西,就忘了我们进来的目的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说李添利这货私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我对这些古旧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一则我不懂古董,二则这些有了年月的老物件上头,多少都沾染着些许阴气,虽然一般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但会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李桃说过,那天李添利带回来的东西,应该是两个小物件,一个像是瓷瓶,另一个应该是个巴掌大的,但因为李添利都用布包着没有打开,所以她也没看到就近是什么。 但是李添利有个习惯,新拿回来的东西,都习惯放在仓库左边做里面的一个架子上,一段时间后才会再从新摆在别的位置上,至于原因,她也不清楚。 我直接顺着左面走到尽头的架子,无寂已经先一步站在了架子前。 刚问无寂有什么发现没有,但还没开口,突然感觉脑袋忽悠一下发晕,眼前一片空白,跟着踉跄两步,下意识的扶着一旁的架子差点摔倒。 但那种感觉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快,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常,我想着或许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所以有点发晕。 无寂看我,问怎么了。 我不想他担心,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便走上前去。 近前奇怪,这个仓库差不多三无十平米,放着几个陈列架,但前面的那些架子都雕工精美,看起来价值不菲。 可这最后的这一个架子,看起来粗糙许多,不但没有其他那样精美的雕工,甚至还有点脏兮兮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农家,用了很多年的一个普通陈列架而已。 我疑惑这架子有什么奇特之处,为什么李添利新拿回来的东西,都要先在这里摆上一段时间。 无寂说:“这是柳木。” “柳木属阴这我知道,可跟这些古董有什么关系?这些东西在地底下掩埋多年,本就带着阴气,应该用桃木驱邪才对吧?”我疑惑道。 “这些老物件之所以值钱,一则因为无法复制的历史价值,二则是因为这些东西年月久了,自然有了灵性。”无寂不以为意的说着,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东西翻看。 他说,在古玩圈子里有一小众人,不但不会如我说的那样驱邪,反而还会养阴! 顾名思义,就是通过一些方法,让那些老物件更加具有“灵性”。 据说经过养阴的物件,看起来会更加美丽润泽,如同被滋养过的少年肌肤一般。 “这不是胡闹么,这些东西本就不祥,经过滋养之后,还不得更加猖狂作乱?这不是助纣为虐么!”对于这种养阴的说法,我十分难以理解。 无寂淡笑,说人类追求的总是千奇百怪 ,西方邪教甚至多有献祭召唤复活魔鬼的法术,而这没什么奇怪的。 第42章 柳木养阴 “那你的意思是,李添利这柳木架子,就是为了给新入手的古董养阴?”得知真相后,我对这一仓库的古董,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无寂颔首:“不过这些东西虽然本就沾有阴气,却并不是都有灵性,对于没有灵性的东西,养阴也是无用的。” “真不理解这些人怎么想的,就没想过这么做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么。” 无寂笑了一下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添利这毛病,八成也是跟他这么做有关。”我猜测道。 无寂点了点头,也同意我这个猜想。 柳木架子上的东西不多,有一对玉镯,两件古代女人带的金钗,还有几个玉片,一个玉碗,另外还有一个瓷瓶。 李桃说过那天李添利带回来的东西,其中一个看布包的外形应该是瓷瓶,看起来应该就是我们面前这一个了。 而另一个手掌大小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一对玉镯和玉碗,看起里都是手掌大小,究竟是哪一个不得而知。 一般这些老玉器比较容易犯邪门,所以我和无寂的注意力都暂时集中在了架子上的几个玉器中。 “这李添利看来比较喜好收藏玉器,这一架子都是。”我打量着说。 而无寂则说,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出子一处。 因为这些东西的款式类似,而且看起来陈旧程度也相同,并且还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年月的。 “你是说这些都是都是……”都是同一个墓里挖出来的。这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口。 无寂点了点头。 说起挖墓,我想起了瘦猴子,不禁回身想问他,因为前几天他可不就是挖墓的时候迷路在小西口,后来才会与我们遇上。 而他回了城这才没几天,说不定那些东西就是他从墓里带出来给李添利的。 “这人呢?” 可我一回身,发现瘦猴子并没在我们身边,刚才我还以为他跟着我一起过来了呢。 “猴哥?”瘦猴子看起来比较老,但其实这比无寂年长一岁而已,我开玩笑叫他猴哥他也愿意听,说孙猴子神通广大,倒也跟他差不多。 我叫了一声,但是没听见他应声。 这仓库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不可能听不到我说话。 无寂立刻警惕起来,让我站在他身后,朝外走去,寻找瘦猴子的身影。 我俩绕过几个陈列架,竟然发现瘦猴子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干啥呢,一动不动的样子,瞅着怪怪的。 “猴哥你干啥呢?”我试探的问了一句。 他还是没应声。 正奇怪呢,无寂让我呆在原地,他试探着慢慢走了过去。 但一直走到瘦猴子的身后,也不见他有所察觉。 无寂伸手去拍瘦猴子的肩膀,但手刚一碰他,瘦猴子突然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俩一愣,这好好的人咋成这样了? 眼下也暂时顾不上那两个物件,无寂扯着瘦猴子的两只手,拖死猪一样给他拽出了仓库。 李桃一直等在门外,见瘦猴子这幅摸样,吓得愣在当下不知道怎么办好。 “把他弄到沙发上,让医生过来看看。”我上前帮着把瘦猴子给抬了起来,怕无寂再给他胳膊拽脱臼了。 瘦猴子看着面无二两肉的,这抬起来还挺沉的。 医生见这又晕倒了一个,赶忙给检查了一下,发现不论心跳脉搏都很正常,而且呼吸均匀,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而已,跟李添利是一个症状。 可我和无寂知道,瘦猴子绝不是简单的睡着而已。 见这又倒下一个,医生有些害怕借口要离开。 但眼下这情况也不能没有医生在这里跟着,一旦有什么情况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李桃已经没了主意,我只能威逼利诱,说是他给李添利打了镇定剂后就昏睡不醒的,如果他现在离开,我就报警告他,而他如果愿意留下继续帮忙照顾病人,诊金自然不会少。 医生虽说也是正经医生,打的针也是正经针,可是李添利也确实被他打针后昏迷不醒的,他自己心里也发虚,而且一听诊金不少,也就咬咬牙留下来继续照顾病人。 一个李添利就够闹心了,现下瘦猴子也趴窝了,李桃指望不上,出啥事儿也只能我和无寂俩往上冲了。 这事儿也再拖不得,我俩决定再进仓库,找出那两件东西再说。 但是没想到,我俩一进门,我就发现那张贴在门头上的符,竟然燃烧了一半,掉在了地上! 说明有什么东西,刚才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想要冲破这符箓离开这仓库。 “会不会是青华子。”想到那东西恢复元气,又想要冲出去作乱,我有点头大。 但换个角度想,证明和我无寂查找的方向没错,这东西确实就在仓库里,而且应该就在那两件东西上! “先把东西找出来。”无寂让我先小心一点,找到那两件东西,暂时先不管那符。 柳木架子上瓷瓶只有一个,也就不用麻烦,但是巴掌大的东西却有好几个,究竟是哪一个、 青华子随时都有可能作乱,时间紧迫,我用最简单也是最笨拙的方法,挨个拿在手里试验。 因为如果哪一件玉器有问题,我的体质应该能够立刻察觉出来异样。 但是自后实验两个玉镯没什么问题,玉碗摸起来也很正常,我顺带拿起那些金玉首饰看了看,也都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虽然这些东西上都有淡淡的阴气,入手寒凉,但那种感觉并不强烈,说明没什么毛病。 最后我俩将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瓷瓶上,难道问题出在这里? 我试探的想要伸手去摸,但无寂一把抓住我的手:“小心为好,让我来。” 青华子能耐不小,我知无寂是担心我被它冲撞。 遂即见他从兜里摸出一个清凉油大小的小盒子,然后摸了一点在额头正中心,遂即闭上双眼口中念了一句咒语。 他这样我之前也见过,是在开慧眼,如此可以看到人类生物以外的东西,也就是鬼魂魑魅魍魉之类的东西。 不过上一次见他是在情急下,割破自己手指抹在额头,却不知那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过了不到半分钟,无寂睁开了眼,说这瓶子的气场非常奇怪。 不论是人或者动物,还是鬼魅妖邪正神散仙,都存在不同的气场,用科学的方式来说就是能量磁场,不同的物种能量磁场也不同,即便同样是人类,自身的能量磁场也会有些许差距。 而无寂说这瓶子的气场,看起来确实有阴性东西,但又有些散仙的仙气在其中。两者融合交织,形成了亦正亦邪的古怪气场。 “那这东西应该就是关键所在了?”我惊喜,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无寂点了点头,说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将这瓶子中的东西强行超度,这样不然对那青华子有好处,李添利和瘦猴子应该也就没事儿了。 我们随后让李桃找来红布,想要将瓷瓶包裹起来,拿出去在进行超度法事。 而无寂一直不让我伸手触碰,担心这瓶子上的东西招惹到我身上。 我将红布铺好,无寂伸手去抱那瓶子。 但是他还没等将瓶子放在地上,忽然就脚步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奇怪问他怎么了,无寂皱着眉将瓶子放在了红布上,还没等说话,忽然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我愣在当下,这是怎么了?半分钟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我伸手去推他,而刚一触碰到无寂,忽然觉得眼前一片空白,然后…… 第43章 不知身在何地 我脑袋一阵犯晕,用力拍了拍额头睁开眼,发现无寂躺在我身边。 但奇怪的是,我们明明刚才还在李添利的古董仓库里,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到了荒郊野外? 我瞅着周围的山石树木,完全陌生。 难道是我们昏倒后,被人给抬到这里的? 我用力推了推身旁的无寂,稍许后他也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和我一眼有点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问无寂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他为啥突然就晕倒了。 他皱着眉心想了想后却摇头说不清楚,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醒来就是眼下这么个情况了。 “我也一样,脑第一晕,醒来后就到这地方了,也不知道咱们昏迷多长时间了,是谁把咱们给弄到这儿的。”我伸手去兜里摸手机,但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而无寂翻找后也一样,我俩身上除了衣物,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这情况就大条了,不知道身在何地,身上连个电话和钱都没有。 我俩在附近转了一圈,这里名副其实的荒郊野外,别说房屋建筑,放眼一望除了仿佛高耸入云一般的高山,就只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植物了。 “咱们现在咋办?”我有点头大,习惯性问无寂解决方法。 无寂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他一直观察周周围说:“我觉得这里不对劲。” 我说确实不对劲,咱俩这莫名其妙的被人扔这儿来就已经很不对劲了,而且我俩要钱身上也没啥钱,要命可我连好么样的也没受伤,不知道这么做的人出于何种目的。 但无寂却摇了摇头说:“我是说这个地方不对劲。” 听他这话,我也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虽说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只觉得眼前这些树木好像都是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植物,还有不远处的高山,明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可却依旧望不到山顶,仿佛这高山根本没有顶,而是直插云霄之外一般。 “这山也忒高了。”我仰着脖子感叹。 无寂走到一棵树下,伸手触摸了一下那树干,随后又走到另一株植物前,也看似随手拨弄了一下。 我心说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观赏这些奇异植物呢。 过了一会儿,无寂依旧皱着眉走了回来,兀自嘟哝了一句:“似乎都是真的。” 他这奇怪的举动和话语,让我有点闹不明白:“你说啥真的假的?咱都被扔到这儿了,你怎么一点不见着急。” 而无寂这才说出心中疑惑。 原来,他醒来或有种感觉,这里的一切都不像真实的,但是他仔细观察触摸后,又发现这一切又都十分的真实。 “或许是因为这地方咱们没有来过,而起事发突然,眼下又不清楚究竟昏迷了多久,所以才会心生狐疑,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我接言道。 “或许是我多想了。”无寂也点了点头。 随后我俩先想办法离开这里,这会儿正好日上中天,应该是正午左右,但并不容易辨别方向。 所以我俩决定先在附近找到水源,一则是眼下我俩确实很渴,而且身上半点干粮也没有,找到了水也就不会脱水,二则一般顺着水源向下走,或长或短都能够找到有人烟聚集的地方。 打定了主意,我俩向山下走去,这么高的山,一般山下都会有水源。 边走我边看周围的这些植物,我在农村生活了这么久,虽说不是所有植物都认得,可最起码也见过。 可是这一路走来的所有植物,没有一种是我之前见过的,这未免就太过奇怪了。心想着,难道我俩这昏迷期间,被人从北方弄到南方来了? 可即便南北植物有所不同,但也不至于完全一株都没见过吧,而我问无寂,他竟然也是与我一样,从没有见过这些植物,所以起初他才会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早前我看过记录片,国外有些地域的植物咱们这边儿就没有,总不会咱们这会儿身在国外?”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了。 无寂说应该不会,因为我们身上的东西虽然都不在了,但是他手上的伤口还在。 当时为了制李添利身上的东西,无寂割了瘦猴子的血不管用,遂即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而他伸手我一看,果然伤口还在,虽然不流血了,但是看起来还是新伤口。 这就说明我俩昏迷时间并不长,甚至是一天之内!不然这小伤口应该都已经完全愈合,而不再红肿了才对。 “短短一天的时间,不是身在国外,也不应该是南方,那咱们究竟在哪,如果国内有一片这么奇特的植物,早都应该轰动一时了吧,各国科学家还不蜂拥而至。”我左思右想的也毫无头绪。 无寂轻拍了拍我的肩,说暂时不要多想,先找到出路再说其他。并且人的思维往往是在不经意间才最为活跃,硬要去想反而会容易钻进自己制造的牛角尖里。 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况且无寂说的也是在理,我便不在强迫自己去想这件事。 高山看起来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的距离,但是我俩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感觉,才走到了山脚下。 而这座大山不但一眼望不到顶,还一眼看不到尽头,想要翻越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俩只能顺着山脚附近寻找水源前进。 又走了好一会儿,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听到了林子里传来水流的声音。 走了这么久,早已经口干舌燥,这会儿的水对我们来说,简直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 我俩不禁快步朝着声音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果然看到了山间的一条两米宽左右的河流,水流不算湍急,而且清澈见底,似乎是从山上留下来的山泉水。 我急着上前,也不顾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捧起来就喝了一口。 无寂在身后想要拦着我已经晚了。 “一旦这水源不干净……” 我回头对他一笑说:“你试试,这水特别清甜,真的是山泉水,跟城市里的自来水简直有天壤之别。” 无寂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上前捧着喝了一口,而后笑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俩累的够呛,喝够了水又洗了洗脸,疲惫的心情立刻轻松了不少。 但有一个问题是,水喝多了反而更觉得饿了,我的肚子非常不给面子的咕噜噜的叫个不停,惹得无寂发笑。 “这会儿有个玉米饼子也好啊。”我摸了摸肚子无奈道。 无寂说先忍忍,往前走走看或许能找到野果或者其他什么能吃的东西。 我想想也是,只要不挑食,在林子里一般饿不死人的。 顺着河水向下游走去,沿路看到一只小兔子在水边的草地上吃草,一蹦一跳的并不怕人。 无寂上前轻松的抓住了兔子的耳朵拎了过来,说可以烤着吃。 “开什么玩笑,这兔子这么可爱,我宁愿饿着!”我一把将小兔子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抱在怀里。 毛茸茸软乎乎的可爱的要命,让我吃这东西,我宁愿把自己吃了。 无寂见状两手一摊:“不吃它,那就只能饿着。” 我趁他不注意,赶紧把小兔子放回了草丛里:“饿着就饿着。” 无寂看着我笑了笑:“不吃就不吃吧,或许前面有什么野果之类的东西。” 我怀揣着前方会有一大片果园的心情,饿着咕咕乱叫的肚子,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而或许是刚才没有杀那只兔子,老天爷眷顾我们,走了没多远,我们就看到了好东西…… 第44章 被困在法阵中 我和无寂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前方有一棵树上皆满了红色的果子,看着有些像是蛇果,个个鲜红。 “真的有果子。”我兴奋的快步上前。 四五米高并无枝杈的树,无寂三下五除二的摘了两个果子下来。 只是这果子拿在手里我俩有点犯难,因为这像蛇果可又不是蛇果,这东西不论形状还是外貌,都像是梨子和苹果的结合体。 “这能吃么?”我虽是饿的很,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 无寂拿了个果子在手,见他稍一用力就把果子掰成两半,表皮下的果肉还是更接近苹果,而且闻一闻也是苹果的味道。 “这应该就是某种苹果吧?”鲜红多汁的苹果在手,我说话都忍不住流口水。 “我先尝尝。”无寂说着就要咬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还是我来吧,一旦我被毒晕了你还能背着我,可要是你有啥事儿我还不得抓瞎了。” 说着我没等他反映,拿着手里的果子就咬了一口。 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入口清甜,虽然没有苹果和梨子那么重的味道,但这淡淡的甘甜也很爽口。 无寂说我鲁莽,可吃也吃了,我俩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我还觉得头脑清明了很多,但是当时只以为是因为长久没有吃东西,终于吃到水果,所以身体恢复。 但我俩也没敢掉以轻心,在树下休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没事后,我才准无寂吃果子。 之后我俩在树下每人都吃了两个果子,顺便休息了一下后准备继续赶路。 可仰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日头竟然只比刚才偏了一点而已。 但是我俩明明觉得已经走了好久,即便夏日天长,但是这会儿也应该日头偏西才对。 无寂又看了看太阳的方向,皱着眉说或许是因为我们太疲惫,所以以为走了很远,其实并没有走很久。 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 我们随手又拿了几个果子装着,准备路上饿了吃,随后继续赶路。 这一次我刻意留意着时间,和粗略记着我们走的距离。 到我们下一次决定休息时,再抬头看太阳,发现依旧比之前又偏西了一点而已。 这次我确定真的不对劲。 对无寂说,我记着我们这段时间走的步数,粗略数着也有近万步,算上每一步的时间和距离,这会儿应该已经走了几个小时。 就算不加上之前我们走的那段距离,这会儿太阳也应该偏西,甚至天已经应该黑了才对! 无寂闻言轻叹一声,说他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只是刚才怕我担心多想,所以没有跟我说而已。 他这么一说,那就更确定我俩估计的都没错。 即便这里我们没有手机和手表,但依旧可以用笨拙的方法估算时间,可这得出的结果未免太过诡异了。 “这里不会是小西口吧?”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们又被困在了小西口中。 因为小西口里的磁场与外接是隔绝的,倒也有可能连时间都与外接不同。 但无寂说不可能,一则这里的地形地貌甚至连沙石植被都与小西口没有一点的相似之处,所以不可能是小西口,甚至不可能是我们所住的村子附近。 那段时间无寂为了勘查小西口的地形,在附近溜达了个遍,就算不能完全记住,但心里也都有个大概模样,既然他说不是,也就不是了。 “那会不会是另一个怪圈,或者是鬼打墙,甚至是什么法阵结界?”我胡乱猜想着。 无寂说他暂时也无法确定,但应该不是鬼打墙,因为如果这附近有什么东西,我应该早就有所感觉了。 我想想也是。 “要不你再开慧眼试试,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突然想到说。 无寂也正准备这么做。 他凝神静气后双目缓缓闭合,口中默念了一句咒语。 我站在一旁不敢打扰他,等他睁开眼后才问:“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无寂略显无奈的摇头,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闻言觉得不对劲,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明明话就在嘴边,却一是想不起来! 无寂掐指推算时,我却忽然想到:‘你说什么都没看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无寂闻言抬头看向我,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 “不错,什么都没看到,这更奇怪!”无寂此刻也意识到了。 因为按理说在这种深山老林中,即便没有阴性的东西,也总会有其他的东西,不论是动物的灵,还是山里修行的畜生散仙等等。 这些东西都有着自身的气场,开了慧眼的他,应该能够看到这些死去的灵物。 可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这代表什么?”我追问。 无寂说,这种情况他第一次遇到,并不能确定这种情况代表什么。 但周围任何气场都不存在,有极大的可能是,当真如我猜想的那样,我们被困在了什么法阵当中。 因为被困在法阵中的人,会被隔绝掉与外接的一切,就相当于被隔绝到了另一个单独的空间中,就好比小西口与外界的气场隔绝一个道理。 “可即便咱们被困在了法阵中,把我们困住的人把我们扔到这荒郊野外的,是什么意图?真要困住咱们,也不用这么费劲吧?而且咱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又没有什么万贯家产,干嘛把咱们困在这里?这么做毫无意义啊!”我越发迷糊了。 无寂一时间也没能给出一个说法。 但是我们身边没有任何工具,即便想要破除法阵也十分艰难,甚至不大可能。 后来没法子,只能找到什么用什么。 没有朱砂鸡血,只能用人血代替,没有黄纸,只能用石头代替。 无寂生生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召来的石头上画符。 因为手指的血很容易就干掉,所以他需要连续的咬破,我在旁瞧着都觉得疼,可又没法子,因为我本就是女人,阳气不如男人,用我的血画出的血符作用相差甚大,而且因为我体质的原因,比一般的女人还要阴一些,所以根本就没啥用,只能苦了无寂自己。 无寂连续在三块大石头上画了血符,遂即将三块血符摆放在特定的方位,随后念咒布阵,试图击破这法阵。 我在旁静声等着布面紧张,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无寂的指印连出,却没有带来任何的效果! 几番试验之后,无寂也收手,说了句奇怪。 “不行么?”我上前问。 无寂说,他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任何法阵结界! 所以这也难怪,他用血符破阵没有任何反映。 “难道是咱们猜错了,根本没有法阵结界?”如果不是这样,又是什么情况。 我俩疑惑不解,明明这里的时间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又不是法阵结界将我们困在这里…… 正当我们猜测其他原因时,我突然觉得前方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我的眼睛,像是镜子反光一样。 我下意识的抬手遮挡,而那东西又晃了一下,这次无寂也看到了。 “那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人拿镜子故意朝我们反光一样。 我俩朝着那方向看去,是在山上,并不是很高的样子,还时不时的有闪光的东西在晃动。 难道是有人在那里! 如果找到其他人,我俩眼前的困局应该就能迎刃而解! 当下我们未曾犹豫,立刻朝着那闪光的地方走去…… 第45章 瓶中有鬼 这山上根本没有路,我们只能瞅准了那个闪光的位置,就近从林从中穿行而上。 有了小西口的那一次经历,这钻林子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儿了。 只不过这山路望着近,走着远,也不知道究竟爬了多久,最后接近那个位置时,我的手脚近乎麻木,完全是在惯性运动而已。 “到了!”无寂指着前面说。 我双手掐着腰顺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的一切与我们料想中的相差太大。 原本以为那闪光点会有人迹,可放眼望去,周围还是一片林丛而已,那些不知名的植物生长的更加茂盛。 虽然有些失望,但已走到这里,我俩自是要上前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闪光。 又爬了好一会儿,当我们终于看到那闪光的东西时,只能用愕然来形容! “这是什么树?”我仰头望着面前这颗高大粗壮的树木,难以置信。 我们在山下看到的那闪光的东西,就在这树上,看起来像是这树上生长的果实一般,随着微风轻轻来回摆动。 一颗颗乒乓球大小的东西,在阳光下折射出钻石一样的光华,看起来更像是圣诞树上挂着的水晶球装饰品! 无寂也在树下生发怔,我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这样美丽的树木果实,应该早就被人发现报道才对! “这里不是真的。”无寂看着那钻石一样的果实,突然又说出了这句话。 而这一次连我也同样心存疑惑了。 我不禁又向太阳的方向看去,还是比之偏西了一点,但是幅度并不大,这说明根本没有过很长时间。 可是我们从山下爬到这么高的山上,耗费的时间和体力都再明显不过。 所以这里不但时间不对劲,还有所有从未见过的植物,如今更是发现了这么奇怪惊艳的树木果实,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之前无寂说这里不像真实的,我还认为他想多了,但如今看来确实古怪非常! 可若说这里不是真实的,我和无寂都在这里,这里的气味手感目之所及,这一切又是这么真实的毫无破绽。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梦境?”面对这一切的诡异,我脑洞大开的猜测。 虽然也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可正所谓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 而无寂闻言,却并没有反驳我这个脑洞大开的猜测,反而认为很有可能,只不过这里或许不知是梦境这么简单。 我俩回想这一切发生之初,一点点推测这一切发生过程中的蛛丝马迹。 无寂问我,他昏倒后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我仔细想了想说,他突然昏倒后,我原本并没事儿,但我伸手去扶他的时候,好像刚一碰到他的胳膊,就立刻脑袋一晕,眼前一片白,然后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无寂眉心紧蹙,顿了顿说:“之前你一直没有接触到那个瓶子,而我抱起你瓶子时,也同样产生了晕眩感。” “这么说,是因为那个瓶子你才会晕倒,而我触碰了摸过瓶子的你,所以我也跟着晕倒了?” 无寂颔首:“瘦猴子同样也是无故晕倒,或许他也触碰了仓库中的什么东西!” “可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难道是我晕倒后,灵魂出窍,或者是因为那个瓶子被引入了同一个梦境?”这一切让我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我们被引入了瓶中的世界呢!”无寂语声沉沉,看着我说。 “瓶中的世界……” 我觉得这个假设太扯蛋了,可是这一切又没有更好的解释。 而且,无寂指着我们面前这座山:“你还记得那瓶子上绘的什么?” 我努力回想,想着那瓶子上绘的无非就是些山水草木,还有一些古代凤凰之类的,不过那绘画非常细致,整体看起来就像绘画着仙山一般,就差一个白胡子老仙翁了。 无寂说没错,让我看面前这座山,又指着一株长长的叶子树叶像剑形的树木,问我是否眼熟。 我眨巴眨巴眼顺着他指引看了看,眼前这山峦叠在,云雾飘渺的望不到山顶,奇异的树木枝叶垂挂如女人的长发,这一切…… “和瓶子上画的一样!”我惊愕道 无寂点了点头,确定了我想得没错。 “这么说,我们昏迷后,被引到了这瓶子上的画中,或者说进入了瓶子的世界!”我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眼前的一切又不容我有所质疑。 无寂点了点头:“这样,也就不难解释这诡异的一切了!” 虽然这个结论让我们意料之外,可得知了来龙去脉倒也踏实,起码不会放任自己继续沉迷在这个瓶中世界里,接下来只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就是。 无寂认为,这里虽然不是法阵,但应该道理相近,只不过法阵困住的一般是人的肉身与意识,而这瓶子里困住的,应该只是我俩的意识,或者也可能是魂魄而已。 说道魂魄,无寂让我看看他之前给我的玉柱是否还在身上。 我说那玉柱之前一直在我脖子上挂着,不过现在并不在,而且这里又不是真实的,又怎么会在身上。 无寂说,如果那玉柱我有贴身佩戴,那么眼下在瓶子里的就不会是我俩的魂魄,而应该是单纯的意识而已,好比梦境一般,只不过这个梦更加真实,而且并不是我们想醒就能够轻易醒来的。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那玉柱是镇魂之物,因为之前在小西口我的魂魄莫名离体,他边让我一直随身带着玉柱用以镇魂之用。 而有那玉柱在身,即便是有山魈强行施法,也无法将我的魂魄与肉身分离,更不要说这一个瓶子而已。 确定这点,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毕竟若是魂魄离体,时间久了必然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而且这里的时间又让人这么摸不准。 而意识就不同,顶多昏迷一段时间,只不过希望李桃能够好好照顾我们的肉身了。 无寂开始想法子破解,而我则对树上那果实比较有兴趣,不知道这树结出的果子会不会是钻石什么的,可惜不能带回现实世界,不然一定能卖个大价钱。 “不过瘦猴子也昏倒了,而且之前李添利也昏迷不醒,他们会不会也被拉进这瓶子里了?不过他们好像没碰过这瓶子。”我在树下转悠着,边想边说。 无寂却道:“虽然他们当时并没有触碰,但那瓶子极有可能是瘦猴子给李添利的,所以在那之前二人肯定都碰触过。” “那为啥之前没事儿?”我奇怪。 无寂的表情顿了一下,忽然说:“我们用血符伤了那自称青华子的东西,之后李添利才开始昏睡不醒,而这一切也是在那之后发生。” “这么说,是因为青华子?对了,他之前说他来自金云山青天洞,会不会……” 我说着,仰头看向眼前这座高山。 太阳的位置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如同正如的骄阳一般耀得人睁不开眼睛,而阳光洒落在这山顶的云雾当中,将那飘渺的云雾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之前我便看到这景象,却从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这会儿一想,难道那青华子口中的金云山,就是这里! 它自称来自金云山青天洞,极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他我们才会被困在这里,而也正是因为李添利得到这个瓶子之后,才会惹上了青华子那东西! 所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金云山,但却不知那青天洞和青华子在什么地方! 第46章 寄生蛇 我们误打误撞的进入了瓶中的世界,并且找到了金云山。 而这一切寂然都是因为,附身李添利的那个‘青华子’所为,那么我们只要找到青天洞中的青华子,说不定就可以离开这个瓶中世界! 之前我们还奇怪,为什么被血符伤到后,青华子没有在作妖儿,而李添利则昏迷不醒。 这会儿都有了答案! 那青华子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直寄居在那瓶中,或者说不知因为什么样的因缘,那瓶子创造出了独立的世界。 而很可能是瘦猴子从哪里挖出这瓶子后,这瓶中本就有东西,而李添利更是将其放在了柳木架上,用养阴之法来催生瓶中‘灵性’,从而触动了青华子! 青华子附身在李添利的身上,后被无寂所伤又躲回了瓶中老巢修养,但不知是他刻意为之还是这瓶子本身有什么奇特之处,将我们的意识强行牵引到这里来。 看来这一切,都要先找到那青华子才能终结! “不过我担心那青华子必然不是个善茬儿,之前咱们在外面伤了它的元气,这会儿咱们什么工具也没带着,来到它的地盘上,它还不得趁机报复。” 这种情况下,难免我想法悲观。 而无寂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早作准备。 毕竟我俩手头上什么玩意儿也没有,如果要对付青华子,最起码的也得弄点符箓以备不时之需,不然这赤手空拳的,还不得被那东西给往死了虐! 好在这符箓变化多样不需拘泥,我们就近找了相对还算锋利的石片,还有枯木,藤绳。 无寂再一次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石片还有枯木上画镇煞驱鬼的血符,最后还用血抹在了藤绳上,让我缠在腰上,以备不时之需。 我看着他那手指都快被咬烂了,有点心疼但又别无他法,不过这里是意识的世界,或许等我们出去后,他手根本不会有任何伤痕,我这样宽慰我们俩。 无寂说即便这是意识的世界,却也万万不能大意,因为我们不清楚究竟情况,甚至也有可能一旦意识死在这个瓶中世界里,即便现实世界中的我们肉身还保存着,恐怕也只是一个植物人而已了。 所以不能因为这是意识世界,而掉以轻心。 虽说这些东西粗陋,甚至不知是否能派上用场,也好过赤手空拳,准备好后,我们准备去寻找青天洞。 但我一直对树上那闪闪发光的果子持有执念,或许因为女生的生性就喜闪闪发光的东西。 无寂看出我的心思,不用我开口,直接利落的窜上了树,轻而易举的摘了两个果子下来给我。 我惊喜的小心翼翼接过,发现这果子虽然看似钻石一样反光,像石头或者金属,但是拿在手里的触感却像是水果一样,不是石头那样的冰凉。 “你说这东西能不能吃?”我有心想要尝试。 无寂无奈一笑,说我简直把吃货本质发挥到了淋淋尽致。 “刚才咱们不是吃了那个苹果都没事儿,或许这东西也味道不错。”其实我并不是十分嘴馋,而是单纯的好奇想要尝试新鲜事物的感觉,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进入这样诡异但也奇特的世界里,见到这么多奇怪又美丽的植物的。 无寂在前头探路,我趁着他不主意,用力掰了一下这钻石一样的果子,意外的轻而易举的掰开了。 外表虽然钻石一样的反光,内里却有点像是桃子一样的果肉状,有点丝状,还很多汁。 汁水流到手上,我当时没有多想,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味儿,像是被冷冻过的桃子,不算不甜的。 “你怎么……”无寂一回头,发现我添了这果子,回身一把拍掉我的手,有点生气。 “我就是好奇,没事儿的。”他打的我手有点疼,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有点委屈的说。 “一旦有毒怎么办!”无寂虽然依旧冷脸,但是语声不再那么冷硬。 “我这不是好……”我话说一半,忽然看到那被无寂打掉的半个果子,在地上自己动了一下。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东西果然在动! 我惊讶的指着后退一步,无寂也看到了,他拉着我又后退两步,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正中那果子! 果子被他击中翻了个个儿,我们竟然看到一条极为细小的小蛇,从那果子下‘哧溜’一下跑走了! 那速度之快,我们根本来不及上前。 我看着那消失无踪的小白蛇方向,胃里一阵翻涌。 “刚才那蛇,是从果子里钻出来的吧?”我希望自己看错了。 但无寂并没有反驳,证明他也看到了这一点! 见那果子不再动,无寂上前用树枝扒拉一下,然后用一种看重病晚期一样的眼神看向我。 我犹豫一下上前,果然见那果子中间的核裂开两半,里面空空的,那大小似乎刚好能装下刚才那条小小的蛇! “或许……不是蛇。”无寂慢慢站起身,语声不定的说。 我生无可恋的看着他,这话并没有让我觉得胃里好受一点! 如果那东西不是蛇,难道是什么大型寄生虫?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一阵反胃,不过刚才吃的那两个苹果早就消化没了,这会儿想吐也吐不出东西来。 无寂拍了拍我的背:“这不是真实的世界,没事儿。以后别再贪吃了。” 我甩开他的手:“为什么我从你的话里听出来了幸灾乐祸!” 他闻言,终于憋不住了,看着我笑的前仰后合。 我此刻比吃了苍蝇还恶心,看起来那果子根本就是那小蛇的蛋之类的东西,而我竟然当作桃子! 突然想起我这兜里,还有一个果子,我赶忙拿出来扔在了地上。 而奇怪的是,那果子一落地,竟然又自己动了起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和无寂站着没动,看着那果子果然动了几下就裂成了两半,而后从里面钻出了一条同样非常细的小蛇! 这一次我们有所准备,无寂用木棍一下子按住了那小蛇,让它没能跑掉。 小蛇被按住,身体还在扭动挣扎,我有心想确定这究竟是个啥玩意儿,凑到前头一看,确实是蛇,但是比普通的蛇崽还要小很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古怪品种,不过这世界里的东西都狗古怪的,也没啥值得奇怪的了。 “放了吧,咱们赶路要紧。”我拨开了无寂按着那小蛇的木棍。 没了束缚,那小蛇又哧溜一下消失了。知道是蛇而不是什么大条寄生虫,我这胃里反而顺畅了一点点。 因为无寂推断,那青华子不论是个什么东西,但都是修成了气候的,而这种成了气候的东西,所占洞穴应该是风水极佳之地。 所以我们虽然没有GPS,也没有任何的指引,但好在无寂知晓堪舆风水之术,所以我们只需要根据这金云山的山脉走势,找到这里的风水宝地,就不难找到那个青华子。 后来我们又走了也不知道多远,终于在林木掩映之下看到了一个山洞。 但无寂说这个山洞并无灵气,应该不是青华子修炼的青云洞。 可秉持着不放过不错过的精神,我俩还是决定过去看看,碰碰运气。 而凑到近前时,竟然真的看到有个人躺在洞里,背对着我们不知是死是活! 我示意无寂问他那是不是青华子。 无寂皱着眉指了指那个人,让我仔细去看。 我这定睛一看,这不是…… 第47章 干尸 我定睛一看,那洞里的人衣服破烂,身上还有干透的血渍,背对着我们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而经无寂提醒,我仔细一看那人的衣服,这不是瘦猴子么! “猴哥!”我和无寂立刻上前。 听到我们的声音,他慢慢的转过身来。 瘦猴子看到我们一脸震惊,直问是不是在做梦。 我瞅着他这模样,整个比逃难的还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衣服破破烂烂,简直惨不忍睹。 问他怎么弄成这德行,他说醒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儿,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遇到了一只野兽,这会儿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 时间上算起来,瘦猴子昏迷后不过半小时,我和无寂也就相继昏倒来了这里,他和我们来的时间应该差不了多少。 但是他却说自己在这里已经困了好几天,又饿又渴。 我与无寂对视一眼,对这里的时间更加奇怪了。 之前我们以为这里的时间更慢,也就是这里一天,真实世界应该好几天才对。 但按瘦猴子的说法,真实世界半个小时,这里却已经好几天? 瘦猴子饿的两眼放绿光,抓着我俩问有没有吃的。 我把之前揣着的苹果递给他,他跟饿狗扑食似得,吃的汁水流了满嘴。 “既然你在这里好几天,有没有见到李添利?”我忽然想起这茬儿,问道。 “他怎么会在这儿?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这儿到底是哪?谁给我弄这儿来的?”瘦猴子显然还没弄明白这里是瓶中世界。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为他解释一番,瘦猴子惊讶的连果子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去捡:“啥?瓶子里的世界?老妹儿,你这不是跟我扯犊子么?” 我苦笑:“你觉得我们会有这闲情逸致,把你弄这荒山野岭来跟你扯犊子?” 瘦猴子的腰板一下子就垮了,生无可恋的捶了一拳石壁:“我真是该死,我怎么就手这么贱呢!” 一听这话,我立刻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瘦猴子整个人依靠在石壁上,闭着眼叹气,说那瓷瓶确实是他给李添利的。 而且这一算时间,确实是给了李添利那瓶子当天晚上,就出事儿了! 无寂立刻问他那瓶子是从哪来的,关于那瓶子他还知道什么。 “那瓶子,是我从一座墓里挖出来的。”瘦猴子边说边叹气,悔不当初。 事情如我和无寂推测的差不多,当时我们在小西口遇到瘦猴子,他确实在附近盗墓后来迷了路。 但是他说,这座墓他之前并不想去,但是他同行的那个哥们说,这座墓里有稀世珍宝,随便捞上一件两件的,这辈子就可以金盆洗手吃香喝辣了。 贪欲作祟,一听这墓里的宝贝这么值钱,瘦猴子也就心动了,和那哥们准备一番就进了山并且顺利的找到了那座古墓。 起初他有点失望,因为这座墓葬显然规格不大,看格局顶多也就是个乡绅大户而已,但是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墓葬里,开棺之后却发现有特别多的陪葬品。 墓主人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保存非常完好的干尸,连头发指甲牙齿什么的都清晰可见。 干尸的身上带了很多的首饰,有两个玉镯子,头顶还有镶嵌宝石的发簪,一碧玉耳坠子,还有一个玉碗放在枕边,而那个瓷瓶,就被干尸两手抱在身前。 当时瘦猴子和那哥们就觉得奇怪,他们盗的墓也不在少数,但还从没见过怀里抱着个瓷瓶的。 可他们虽然心中奇怪,但也没多想,三下五除二的把干尸身上的首饰都给扒下来了,棺材里的陪葬品也都扫荡一空,但最后拿那瓷瓶的时候,那怎么也拿不下来。 那干尸死死的抱着瓷瓶,不论瘦猴子和他哥们怎么较劲,就是掰不开干尸的手臂。 他那哥们有点发怵,说要不就算了,也给人家留点东西。 但瘦猴子觉得,这瓶子既然被墓主抱在怀里这么宝贝,肯定是生前最喜欢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所以一发狠,直接把干尸的手硬生生的给砍断了,才把那瓶子给拿了出来。 “你们也太黑了。”我对他这种行径有些不耻。 瘦猴子又叹气:“我也后悔就不该贪这个瓶子。因为那瓶子我刚一拿在手上,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虽然看不出那瓶子的朝代,但瘦猴子坚信这是个值钱的物件,拿在手里正心里暗喜呢,可忽然也不知道从哪吹来了一阵阴风,吹的他一哆嗦差点松了手。 而他那哥们更是哆哆嗦嗦的指着墓室的一角,说看到有个黑影站在那里。 瘦猴子一听,立刻拿手电去照,但那里根本没有人,但是有一个大条石杵在那个角落里,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看清不是人之后,他那哥们松了一口气,还好奇的凑上前去看那条石,发现上头写着一些字。 但是那个字非常古怪,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古代文字最复杂的也就属甲骨文和篆文了,但是这两种文字瘦猴子哥俩虽不认识可都见过,那条石上刻的既不是篆文也不是甲骨文,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字。 虽然奇怪,但宝物到手了也就不再耽搁,俩人揣着宝贝,非常顺利的离开了古墓。 但是后来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迷了路,在山上饶了半晌也没找到下山的路,最后也不知道咋的就进了小西口,后来遇上了我们。 而在村子里和我们分手后,瘦猴子便将这一次得到的宝贝带回了城里,放在了李添利那里。 瘦猴子负责盗,得手后李添利就相当于一个中间商,寻找适合的买家出手,俩人合作多年很是互相信任。 这一次得的东西也都如常放在李添利手里,却没想到一下子就出事儿了。 瘦猴子说完,又是一阵捶胸顿足,说这下子困在这个倒霉地方,兴许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他已经在这里被折磨好几天,在困境中难免会生出这样消极的想法。 无寂听完他的叙述,又让他仔细说说那墓的位置,还有那墓主人是否有什么奇特之处,或者墓里有什么文字记载之类的。 瘦猴子说,那一座墓是那个哥们找到的,偶然间听他说是从一个什么人的宝藏地图那里得知的,据说那人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告诉了他这座墓的位置,算是还他的人情。 具体位置我也说不上来,就在小西口那林子外往南走的那座山上,那山不高也不是很大,墓的位置就在山后的一个凹地边儿上。 而且那座墓没有坟包和墓碑,啥标志都没有,是被推平的,如果不是那哥们得了确切的位置,即便走在那上头也不会发现脚下是古墓。 至于那个墓主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瘦猴子说最奇怪的是那个女人的长相奇怪,虽然已经是干尸,但是保存完好也能大体看出个模样来。 那干尸的脸看起来怪怪的,那脑袋的形状说是人,但看着又有点不像是人的脑袋,而且两孩子眼睛的位置也特别开,那眼睛长得都快跑太阳穴上了,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干尸的皮肤上,有非常细小的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 但是逼近干尸不比活人,怎么扭曲奇怪也都不算怪,而且当时哥俩只顾着宝贝偷着乐,根本没觉得有啥不对劲的。 只是这会儿被无寂问起,又经历过这么多诡异事件后,瘦猴子才细细回想这些细枝末节,觉得分外的诡异,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第48章 蛇人 “师傅,你是怀疑那干尸有古怪?”瘦猴子问无寂。 无寂说,且不说那干尸是否古怪,但按瘦猴子所描述的地形,还有无寂之前自己的了解,南面那座山的另一面,是个背阴面,而古墓又在背阴面山脚下的凹地中。 这样的地势,即便那古墓经过这么多年保存得当,没有腐烂坍塌,但也绝对不可能出干尸! 无寂这话一出,瘦猴子一拍大腿说:“他奶奶个熊的,我就说哪里不对劲,那么个阴尸地,那潮气糊在身上湿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怎么会出干尸!” 瘦猴子拍了拍脑袋,说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你那哥们有没有说,关于那古墓的其他情况?”我心知那哥们早已经死在那大耗子的嘴里,但也没当场说破这件事。 瘦猴子说:“他就说是一个高人给他指点的墓穴位置,是为了还他人情。我们这行里有行里的规矩,搭伙的不多问,有些事儿再亲的哥们也都是不能说的。不过我俩闲扯淡的时候,他自己有点兴奋的把不住嘴,说那墓里埋葬的不是人,是神。但是我没信,就当他吹牛逼来着。” 对于墓中葬着‘神’这个说法,我们都是不信的。 但是也不排除因为那墓主持有那诡异的瓷瓶,而被人拟神化。 可惜瘦猴子当时并没能从墓葬中发现任何文字记载,唯独墓中角落里的条石上刻有文字,可他半个也不认识。 沉默少许的无寂说,这件事或许是有人早就得知这墓葬中的随葬品里,有这个瓶子。 “师傅你是说,那个哥们故意引我去挖那个瓷瓶儿?”瘦猴子恍然。 “或许你的朋友也是被蒙在了鼓里。”我随后接了一句。 瘦猴子想明白了这些来龙去脉后,气的直搓牙花子,说他早先就觉得不对劲,啥高人为了还个人情,就把明知埋葬着宝贝的墓址白给别人! 这会儿捋顺了才想明白,敢情这都是在糊弄他,把他当大头! “当务之急,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无寂表情严肃,他说如果真的如我们推断的这样,那些人必然不会放任瓷瓶落入李添利的手里,如今不过是找不到那哥们的踪迹,一旦得知瓶子在瘦猴子受伤,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瘦猴子眼珠子一骨碌,问我俩杂知道找不到他哥们的踪迹。 时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他,我说当时他追着大耗子的时候,我和无寂就在不远处。 瘦猴子瘪了瘪嘴,说他这脑瓜子真是蠢笨的可以,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明白,盗个墓还被人给当枪使。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等出去了,多吃点猪脑子补补,吃啥补啥。” 无寂难得配合的给了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我们在这磨蹭半天,太阳依旧没有西斜的迹象,刚好我们也可以趁着天亮继续赶路。 没有星星没有罗盘,太阳轨迹也诡异,我们很难比照方向,一切都能凭靠无寂在这山中走势中,寻找风水上佳之地,来碰运气寻找青华子。 我们三人一直向山上爬去,一路走走停停的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终于在半山腰的位置,发现了一个非常开阔的山洞口! 无寂说,这个位置灵气具足,是修炼的极佳之地,换而言之,这很可能就是青华子的老巢。 同样望着近,爬起来可就费了劲。 因为山洞所在的位置几乎就在悬崖边上,其他三面都是陡峭的山石,根本没有路,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辅助工具,只能凭着双手双脚,抓着周围的植物,一步一试探的慢慢向上爬。 瘦猴子身上还带着伤,其间几次脚滑,差点摔下去。 而我也一直没敢往下看,这半山腰已经云雾缭绕,脚下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余光瞧着就好像踩在虚空的云朵上。 无寂的身手最为利落,他先行爬了上去,低身把我和瘦猴子给拽了上去。 脚下刚一踏实,我和瘦猴子靠在山是山呼哧带喘,庆幸自己没摔下去。 担心洞中有危险,无寂然我和瘦猴子在外头等着,他先进去看看。 “不行!”我第一个不同意,正是因为有可能有危险我们才要在一起。 瘦猴子也边喘边说:“就是啊小师傅,咱们东北的爷们儿,可没有怂蛋!” 见我二人坚持,无寂也没在说什么,叮嘱一声小心,我们三个人悄么声的进了山洞。 因为山顶云雾重,这洞中自然没什么光线,我们站在洞口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 这会儿的我十分怀念手电筒! “好像啥也没有啊。”瘦猴子眯缝着眼,抻着脖子瞅了半天说。 无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且指了指洞内的一个方向。 我和瘦猴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看到一个人盘腿坐在那里! “是老李!”瘦猴子从那人身型上一眼认出那是李添利,说着就要上前,被我一把抓住。 瘦猴子不解的回头看我。无寂然他再仔细看。 瘦猴子皱着眉又仔细瞅了瞅李添利,眼睛越瞪越大,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我此刻也看到了,李添利虽然盘腿坐在那里,可他身体左侧还分明有一条非常粗的青褐色蛇尾! 那蛇尾有成年男人的大腿粗细,就好像从李添利的屁股上生出来的,拖在一旁时不时的还轻微摆动一下。 我们离着他十米不到的距离,他一直坐着一动不动,难以判断是死是活,最重要的是那条蛇尾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低声问无寂这事儿咋整,是管他还是不管。 无寂没说话,而是双目一闭,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 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睁开了眼,说必须得管,因为李添利身上有东西,那东西的气场与当时他从瓶子上看到的气场相同,难辨正邪,所以很可能在李添利身上的,就是青华子! 而就在我们说话间,李添利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而后缓缓的竟然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的姿势非常奇怪,一般人盘腿站起是要先抬起一腿再站起,但他却两腿盘着直接站了起来,而且起身后依旧低着头,使我们看不清他的脸面。 “老李,你咋啦?”瘦猴子毕竟和李添利有矫情,这会儿也就属他正经担心。 听到瘦猴子的话,李添利缓缓地抬起了头。 而他这一抬头,给瘦猴子吓得一哆嗦,我也顿时直冒冷汗! 看身型和衣装,这分明是李添利,但是他的脸却已经完全变了样! 他的额头像是压扁的球,几乎完全凹陷下去,嘴巴和鼻子不协调的凸出来,而且双眼因为鼻骨凸出太多,被向两边挤压的不成样子了,原本应该长在正面的双眼,这会儿却跑到了太阳穴的位置! 之前瘦猴子说那个干尸的脸部奇怪,我还很难想象究竟有多奇怪,可是眼下看到这样子的李添利,终于理解了那种诡异! 这明明还是一个人的脸,可又不像是人。 我看到李添利身后那晃动的蛇尾,忽然想到,他的这张脸,可不就是人和蛇脸的结合体! 这么一想,我将目光落在他的脖子和手这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果然隐约看到那皮肤表面有一层奇怪的东西。 正常人的皮肤在光线下,即便是肤色再暗淡,也应该有一定的光泽,但是他的皮肤上,却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沙子一样的东西。 而这时,瘦猴子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惊愕的指着李添利说:“他和我看到的干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