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机长,太太是真的想离婚了》 第一章 老婆吻过的更香 七月末,黎软结束了从纽约到京都的最后一班航空工作。 她在休息室里换好便装,正要去提交客舱日志,一出门就看见池朗正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外等她。 “软软,你老公又出大新闻了!” 池朗长相清秀,是她的发小,也是客舱机组里少有的“空哥”。 他这一款的帅哥很吃香,不少坐头等舱的富婆们最喜欢这种小白脸。 但很不巧,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黎软微怔,没什么反应地推着自己行李往前走,“他降飞失败了?坠机导致缺胳膊少腿了?” 池朗憋笑:“秦机长跟你接吻的时候,没被你毒死吗?” 黎软只是笑,继续往前走。 池朗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半个小时前,秦机长飞机一落地,亲自抱着客舱里一个柔弱漂亮的女人紧急就医,我帮你打听过,那个女人叫牧怜云。” 牧怜云。 黎软的笑容一点点凝住,捏着行李箱的指尖紧了紧。 难怪啊。 秦不舟在外一向稳重自持。 除了他那位名义上的白月光养妹,没人能让他如此失控。 池朗还在说:“这事儿在组里都传遍了,大家都怀疑牧怜云就是秦机长那个藏得很深的小娇妻。” “软软,小三都要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还不打算公开结婚的事吗?” 起初是因为都在国航航空部工作的原因,黎软主动要求隐婚。 除了彼此的亲戚朋友知道,同事里就只有池朗知道她跟秦不舟已经结婚三年。 而现在,黎软觉得没必要公开了。 她冷淡道:“随他去吧。” 当初这段婚姻,是她阴差阳错算计了秦不舟,秦不舟被逼无奈才娶她,这些年秦家上下更是没有一个人接纳她。 三年了,就快结束了。 …… 夜晚。 盛夏的虫鸣声,隔着微敞的窗户传进卧室。 黎软半倚在床头,身子侧躺,借着床头台灯看书。 对面床榻骤然一压,一双大掌从后面揽住她纤细的腰,男人慵懒磁性的嗓音欠欠的。 “大晚上看书,会瞎。” 黎软不理会,继续翻书。 秦不舟并不满足于只捏她的小腰,温热的呼吸将她裹紧。 狂冽的吻,从她敏? ?感的耳后,一直吻到她的后颈窝…… 精壮有力的小臂伸过来,一把合上她的书。 “老婆,该交作业了。” “……” 外人都以为秦不舟为人克己复礼。 只有黎软知道,他就是个极度重欲的野兽。 她忍着颈间那阵酥? ?麻感,冷冰冰道:“今晚不想。” 刚说完,秦不舟以压倒性的掌控力,将她强势翻身,抱在怀里亲。 直到将她那吐字冰冷的唇,吻到红润艳丽,秦不舟低喘:“跟你老公还装什么矜持,等会爽了,别出声,我就早点放过你。” “……” 黎软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跟秦不舟做的。 至少这方面来说,他们很合拍。 一辈子能找到一个性? ?福和谐的伴侣,还挺不容易。 如果不离婚,是不是也能将就着过下去? 她出神的时候,秦不舟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她睡裙的蕾? ?丝? ?边。 痒痒的触感,使她思绪回笼。 她拿开他的手,“你先去洗澡。” 秦不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浴室的方向走,“一起洗。” “我洗过了。” “再洗一次。” “……” 几个小时后。 因为黎软的心不在焉,秦不舟像是怎么都不尽兴,也喂不饱,故意多罚她一会。 浴室的水声停了。 秦不舟单手执毛巾,擦拭着湿发,缓缓走出浴室。 水珠淌过他瓷实的胸肌和腹肌,身材精壮完美,那张俊美矜贵的脸上,是‘酒足饭饱’后的散漫神色。 他往床的方向睨了一眼。 却见黎软倚靠在窗前,指尖呷着一根女士烟。 吞云吐雾间,她漂亮的侧脸隐在升腾的雾里,眸色郁郁,心事重重。 她很少抽烟。 只要抽,就说明心里藏了事。 秦不舟眉心微蹙,走过去,伸手拿走黎软手上的烟。 黎软这才回神,侧目看向他。 见他拿了她的烟,是要往自己的嘴边放,她出声制止:“你又不是没有,抽你自己的烟。” 秦不舟挑眉,薄唇勾着玩味:“老婆吻过的,更香。” “……” 黎软其实有一点点心理洁癖。 接吻可以,其他会沾染对方口液的吃食、物品,不能共用。 她抢回那根烟,直接碾灭进烟灰缸里。 “秦不舟,我有点事跟你说。” 她低垂着睫羽,眸色随着碾烟的动作变得黯淡。 “你说。” “我们……” 还没说出口,床头柜的手机响了。 是秦不舟的电话。 黎软往床头柜的方向瞟了一眼,在秦不舟走过去拾起手机时,恰好看到了来电备注。 【怜云】 胸腔里的氧气像一瞬间被抽走,她的脸一寸寸白下去,指尖都掐紧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秦不舟俊脸逐渐严肃,答了句:“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转身进了衣帽间。 边换衣服,边说:“你先睡,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黎软掐紧的掌心丝丝犯疼。 秦不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半夜叫走。 她被这种操作恶心坏了。 她心里难受,也要恶心一下秦不舟。 “这么着急,连听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牧怜云难道是得了绝症要死了,非得你这个不会医术的哥哥去守着,她才能回光返照?你上辈子是什么灵丹妙药?” 秦不舟正在系扣,眼神一沉,低声斥责:“黎软,改改你这刻薄的小性子。” 黎软压着火:“改不了,你要是看不惯,就趁早跟我离……” 嘭—— 房门被重重关上,打断了黎软的话。 满室空气中,暧昧过的气息消散,只剩孤寂的冷。 黎软拉开窗帘,看着那辆柯尼塞格的暗红色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像是被那尾灯灼红了眼。 这就是她爱了七年的男人。 不管前一刻跟她翻云覆雨时有多动? ?情,下一秒接到牧怜云的电话,就会风雨无阻地赶过去。 隔天清晨。 黎软是在体力透支后昏睡过去的。 醒的时候,她下意识摸了摸旁边的枕头。 枕头冰冷平整,没有躺过的痕迹。 秦不舟一夜都没回来。 手机响了。 狗男人打来的。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手机听筒拿到耳边没有说话。 男人的调侃顺着电流声传来。 “小懒虫,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黎软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秦不舟永远都是这样。 不管前一晚是不是吵架了,吵得有多凶,他都能当没事人一样,跟她调侃冷骚。 第二章 我们离婚吧 她忍着喉间的酸涩,“嗯”了一声。 秦不舟:“赶紧收拾一下,我现在回栖缘居接你,一起去老宅。” “怎么又要回去?” 她不喜欢秦家庄园那个地方,那里也没人想见到她。 秦不舟:“你执勤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奶奶今早主动打电话来问,于情于理,你休假了都该回去一趟。” 黎软沉默了几秒,才说:“你怎么不跟牧怜云一起回去?你舍得把她晾在医院?” 她语气并不怎么好,还有点阴阳怪气。 秦不舟的嗓音跟着冷下去:“好端端你扯别人做什么,我还有二十分钟到家,快点。” 电话被秦不舟那头主动挂断。 黎软冷笑。 每次一提到牧怜云就翻脸。 他还真是把这个养妹宠到心尖尖上。 不多时,柯尼塞格停在栖缘居别墅门前。 黎软看着这辆昨晚着急开出去见牧怜云的超跑,如今又慢悠悠开回来接她,心里莫名觉得很讽刺。 副驾车窗降下,秦不舟侃笑一声:“公主架子这么大?还要人亲自请上车?” 黎软正要接话,下一秒就见秦不舟下车,绕到副驾,主动替她开车门。 他薄唇轻扯:“请吧,小公主。” 黎软被他塞进车里,被他系上安全带。 直到超跑驶动,她依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每次牧怜云不在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幻想。 幻想秦不舟是不是至少有一点点喜欢她? 否则,当年被她那样卑劣的睡了,为什么没有像秦家大哥对待爬床女那样,把她折磨疯,反而愿意娶她? 她盯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出神。 秦不舟时不时余光瞟她一眼,眼神很沉。 一路无话。 柯尼塞格抵达秦家庄园的时候,黎软还在出神。 秦不舟瞧见了她眉宇间的郁色,眉心跟着拧紧。 结婚前她很爱笑。 现在好像没怎么看到她笑了。 他低咳一声问:“黎软,你昨晚想跟我说什么?” 黎软恍然,这才注意到车子停在庄园门前,不知停了多久。 她回头,直视秦不舟那双深沉探究的眼,犹豫着掐了掐安全带。 理智使她正色:“我是想说,我们……” 叩叩叩—— 车窗玻璃被人从外面轻轻敲了敲。 敲的是副驾车窗。 黎软降下车窗,看到是牧怜云。 牧怜云就是个泡在药罐里的病秧子,长期的三病五痛,使她的脸色有种极致柔弱的苍白,很能勾起男人的怜爱欲。 “二哥,软姐姐。”她笑得很甜。 秦不舟拧着眉问:“你还生着病,为什么不在医院好好待着?” 黎软心头一片冷然。 原来是怕心肝宝贝身体吃不消,根本没打算带回庄园,才会大发慈悲回栖缘居接她。 可笑,她居然会以为秦不舟心里有她。 真正的爱,应该是他对牧怜云这样,细心关注到牧怜云的所有需求。 牧怜云像是看不到黎软的冷脸,跟秦不舟说:“有二哥记挂着,那点小病很快就能好,听奶奶说二哥和软姐姐今天要回庄园吃饭,我就想过来凑个热闹。” 三人一起走在庄园前院的大草坪上。 黎软原本在秦不舟右边。 走着走着,她悄无声息地插到了秦不舟和牧怜云中间。 秦不舟像是此刻才注意到她,“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黎软看了牧怜云一眼。 当着牧怜云的面,她没有犹豫,掷地有声道:“秦不舟,我们离婚吧。” 三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住。 牧怜云眼底闪过一丝窃喜,转而又担忧地劝:“软姐姐,离婚这两个字不能随便提的,提多了就容易……成真。” 末尾两个字,牧怜云偷偷去瞧秦不舟的脸色。 黎软也在看秦不舟。 秦不舟俊美的脸庞逐渐阴沉,布满冷霾,盯着黎软,冷漠吐出三个字。 “神经病。” 他收回视线就走,傲人的大长腿率先往别墅的方向走。 “软姐姐,二哥他如果有地方什么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但是离婚这种事,一定要三思啊。” 牧怜云亲昵地拉起黎软的手,劝着。 黎软面无表情地抽回手,“你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帮我收拾我的丈夫?” 牧怜云脸色僵了僵。 黎软莞尔,又温柔了声线:“不过,你劝得对,我接受你的建议,不离了,怜云妹妹,叫一声二嫂来听听?” 牧怜云噎住,脸都快绿了。 黎软冷笑一声,绕过她,往别墅走。 中午的饭桌上,气氛和谐温暖。 徐静和秦老太太眼里只有牧怜云,满眼都是喜欢。 徐静:“好孩子,妈特意让厨房给你炖了虫草人参鸡汤,你气弱体虚,要多补补。” 牧怜云拾起勺子,尝了口汤,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真好喝,谢谢妈。” 秦老太太也给她夹鸡腿。 她感动得不行,“谢谢奶奶。” 秦老太太:“听说小怜昨天又进医院了,是不是中暑了?” “不是,就是一点老? ? 毛病犯了。”牧怜云说着,娇羞地低下头,“幸好有二哥在,我好得差不多了。” 徐静和秦老太太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舟二。”徐静给秦不舟使眼色,示意他也给牧怜云夹菜,“别光顾着自己吃啊。” 黎软捏着筷子的手紧了几寸,假装听不懂,低着头,默默扒碗里的米粒。 牧怜云虽然只是秦家太太名义上的养女,连秦氏族谱都没进,但在秦家就是团宠。 而她黎软,是徐静和秦老太太眼里的心机上位女。 以往秦不舟在国航执飞,没回庄园,她都是不配上桌吃饭的。 徐静会让她站着帮牧怜云夹菜,饭后赶她去跟佣人们一起吃。 正想着,一双银筷闯进她低垂的视线。 秦不舟夹了一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放进她的餐盘里。 “多吃点肉,小腰摸着都瘦了。” 黎软盯着那块肉,莫名其妙。 他是会错意了吗? 徐静明明是让他给牧怜云夹菜。 饭桌上另外三人的脸色都有点微妙。 牧怜云笑着开口:“真羡慕软姐姐可以吃红烧肉,不像我,这种高油脂的食物,是碰都不敢碰的。” 黎软美眸沉了沉。 原来秦不舟是把牧怜云不爱吃的东西夹给她。 第三章 礼物只有使用权 她又把那块肉给秦不舟夹回去,“我的碗不是垃圾桶,不要随随便便往我这儿扔垃圾。” 秦不舟皱眉。 牧怜云立刻维护:“软姐姐,二哥不常给人夹菜的,他是好心……” 黎软打断:“我说今天怎么一进庄园,就闻到一股香气,原来是怜云妹妹泡的碧螺春。” 牧怜云眼圈红了。 秦老太太脸上没了慈爱,只剩嫌恶:“黎软,有你这样跟妹妹说话的吗,好好一顿饭,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气氛变得很凝重。 “够了。”秦不舟将被某人嫌弃的那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咀嚼,目光极沉,“奶奶,吃饭不要聊天,容易噎死。” “……” “……” 老太太压着想罚黎软去跪祠堂的火气,没再说什么。 饭桌上安静了好一阵。 徐静放下筷子,平淡开口:“黎软,吃完了跟我到卧室一趟。” 黎软没什么胃口,随便应付了几口,随徐静一前一后去了楼上。 卧室靠窗的小沙发前。 徐静优雅落座,姿态傲慢,带着不怎么友好的目光打量黎软。 “别忘了你当初是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才嫁进秦家,是你耽误了我家舟二和怜云,怎么有脸在饭桌上讽刺怜云是绿茶?” 黎软听着训斥,不搭腔。 当年的事,她是走投无路。 她原本的目标,也另有其人。 听说曾经有女人对秦家大哥爬床失败,最后被逼疯,从京都永远消失。 她畏惧秦氏财阀的权势,根本不敢把坏主意打到秦不舟身上。 但最后,她稀里糊涂的睡了秦不舟。 以为自己死定了,又稀里糊涂的跟秦不舟结了婚。 尽管那件事是意外,但她心里有愧于秦家,她知道那种手段很不光彩。 所以这些年不管徐静和老太太怎么刁难她,她都忍了。 啪地一声。 徐静重重拍桌,“长辈训话你都敢走神?” 黎软:“您继续。” “还记不记得你们刚结婚那阵,我让你签的婚前协议?” “记得。” 徐静嘴角讥讽:“你白白享受了三年少奶奶的锦衣玉食,秦家对你已经仁至义尽,现在三年时间还剩最后两个月,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舟二提离婚?” 黎软:“已经提过了。” 徐静眼眸亮了亮,“舟二怎么说?” “他回答了三个字。” 徐静略微思索:“他是不是说,‘没问题’?” 黎软面无表情:“他骂我‘神经病’。” “……” 徐静短暂失语,忽然有点搞不懂自家老? ? 二的态度了。 “估计是你提的场合不对,让他觉得丢脸,他没当回事,你之后再找机会,跟他正式提一次。” 徐静想了想,继续道:“反正他肯定也想离婚,谁都知道他最在意怜云,当年如果不是你闹出那种丑事,他跟怜云早就结婚了。” 黎软点头。 从徐静的卧室出来,黎软没有逗留,径直走出了庄园别墅。 露天停车库里的那辆柯尼塞格已经不见了。 司机开着一辆商务宾利停到黎软面前。 “二少奶奶,二少爷那边有点紧急航空公务,已经先走了,他让我送您回栖缘居。” 黎软出来的时候,有注意到牧怜云也已经不在庄园。 “紧急公务?”她讪笑一声,忍下心头的酸涩,“真是个不走心的借口,是不是因为柯尼塞格只坐得下一个副驾,所以他要带牧怜云先离开。” 她这个老婆的需求,永远排在他那位白月光养妹的后面。 “二少奶奶,这……”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 黎软整片胸腔都憋闷难受,但她没有把火气撒给无辜的司机,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回了栖缘居,黎软找出两个大行李箱。 开始收拾行李。 她已经跟秦不舟正式提出离婚,不管秦不舟是什么态度,她要搬出去住。 保姆唐婶就站在衣帽间门口守着,盯她像盯贼一样。 “少奶奶,那些顶奢珠宝首饰都是秦家的东西,您平时的使用次数,我都有登记的,是不能带走的。” 黎软放下首饰盒,拾起手边那款LV限量版水桶包,“这是我去年生日,秦不舟送的礼物,他送给我的东西总可以带走吧?” 唐婶瘪了瘪嘴:“虽然是送,但花的也是秦家的钱,别忘了您签过婚前协议,离了婚,您不能带走秦家的任何一分钱。” “我真是长见识了,秦家人送礼物,只送使用权。” 黎软呵然冷笑,又问:“这是徐静的意思?还是秦不舟的意思?” 唐婶:“是太太的意思,但少爷也是默许的。” 秦不舟默许? 看来他早就算计着等离婚的时候,没有财产纠纷,能快速跟她断干净。 黎软原本炙热的心,被这冰凉的真相淋得湿透。 这三年,秦不舟不过是觉得跟她在性方面合拍,娶她当免费的床? ? ?伴。 原本的两个大行李箱,最后只装了一个,甚至那一个箱子都没装满。 黎软只拿了自己的化妆品、护肤品,几件应季和换季的衣服。 连不少性感睡裙和维密内衣都是秦不舟买的,唐婶盯得紧,抠门到连这种贴身衣物都不让她拿。 她将自己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放在床头柜上。 临走前最后跟唐婶说了一句:“等秦不舟回来,让他尽快挑出时间,跟我去民政局。” 黎软向航空公司那边提交了申请员工宿舍的材料,但审核、排期还要等上好几天。 这几天恐怕只能住酒店,但她上个月工资一到账,就拿去缴母亲在康复中心的治疗费了。 现在卡里只剩三百块钱。 她只能给池朗打电话:“阿朗,你能借我点钱吗?” 池朗惊讶:“秦机长都不上交工资的吗?而且你不是……秦氏财阀的少奶奶吗,怎么会缺钱?” 说到秦氏财阀那几个字,池朗说得很小声。 航空公司的其他同事们并不知道秦不舟就是秦氏的二公子。 黎软语气颓丧:“我们有签婚前协议,财产不共用,就连他送的礼物,离了婚我都是要还回去的。” “什么?!”池朗大跌眼镜,“秦机长居然抠门到这种程度?连礼物都要还?秦家莫非是靠离婚逼女方还彩礼钱发家致富的?主打一个零成本回收?” 黎软忍笑,把话题扯回来:“你先借我两千,我从家里搬出来了,想订个酒店暂时住着,下个月发了工资还你。” “借钱肯定没问题啊,但你手头本来就不宽裕,没必要花这个钱去住酒店,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那儿去将就几天,我把小卧室收拾出来给你住。” 黎软:“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可是闺蜜,而且我不喜欢女人啊,比起你,我可能对你家秦机长更感兴趣一点。” 第四章 把粉底蹭花了 天色已经逐渐晚了,黎软按池朗发来的地址,打车过去。 小公寓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男人小麦肤色,肌肉健壮,身材高大魁梧。 黎软呆滞,还以为找错了门牌号。 直到池朗从男人身后探出头,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亲密地揽着男人的肩。 “小软软,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男朋友林拓,是个健身教练。” 他说着,捏了捏林拓的肱二头肌,“瞧瞧,是不是比秦机长有料多了?” “……” 比起这种壮得像金刚一样的男人,黎软更喜欢秦不舟那种身材。 每一寸薄肌练得恰到好处,宽肩窄腰小翘腚。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局促地笑了笑,跟林拓打招呼:“你好。” 林拓笑着点头,还算和善,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帮她拿进小卧室。 池朗看出她的不自在,“你放心住下,我跟我家Honey都是单向性取向,对你这种……不感兴趣。” 生理上,他们不一样。 心理上,他们是‘姐妹’。 黎软确实因为这番话放松了不少。 池朗将小臂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上,小声问:“哎,你是因为那个牧怜云,跟秦机长吵架了,才搬出来的吗?” 黎软摇头:“我们要离婚了。” “不会真是因为牧怜云吧?” 算是,也不完全是。 当年和秦不舟的一夜荒唐,不知怎么就被新闻媒体大肆播报,虽然秦氏公关部应对得很快,但还是闹得京都上流圈子里人尽皆知。 没多久,徐静就找上她,让她签婚前协议,定下三年后离婚的要求。 她那时并不知道秦不舟心里有个白月光养妹。 为了证明真心,证明她不是为了钱算计秦不舟,签得很果断。 现在想想,有点后悔。 不属于她的男人,终究留不住。 但要是谈妥了条件,分上一笔离婚费。 钱是实打实属于她的啊。 “软软,”池朗叹气,以为她还在为受情伤而难过,拍拍她的肩头,“离就离吧,男人多得是。” 林拓从小卧室出来,也附和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遍地跑,黎小姐这么优秀,以后随便挑男人。” 这些安慰的话从男人口中说出来,显得特别有信服力。 黎软忍笑点头。 三人一起围在茶几上吃小火锅,熟络得很快。 隔天。 池朗有早上的航班工作,凌晨五点就起床了。 小卧室的门是开着的。 池朗路过时,歪着身子往里面瞧了一眼,却发现黎软早就起床,连工作服都换好了,正在化妆。 他疑惑:“小软软,你不是休假了吗?” “Megan的奶奶去世了,想请几天假,我跟她调了个班。” 黎软快速扑上散粉,收好化妆盒,提着行李箱起身。 池朗盯着她干净利落的动作,更疑惑了:“我记得你七月的执勤时间已经到上限了吧?” “没有,还可以再飞几趟国际短途,休假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搞钱。” 池朗盯着她姣好的面容,无声叹息。 据他所知,黎软几乎每个月都工作到执勤上限,真的是拿命在赚钱。 他接过她的行李箱,“给我五分钟收拾一下,等会我开车,你起太早了,到车上再睡会。” 黎软点头。 两天后。 黎软没想到,从栖缘居搬出来后,再次见到秦不舟,是在曼谷国际机场的会议室里。 推开玻璃门,她一眼就看到坐在会议室主位的秦不舟。 男人穿着深色机长制服,墨色短发干净利落,帅气凛然。 真是不巧。 虽然她跟秦不舟都在同一个国航航空部工作,但机组跟客舱组之间的配置并不固定,因为涉及到人员休假、各种调度情况,都是随机排班。 这个七月,还是第一次跟秦不舟排到同一班飞机。 黎软进来的时候,秦不舟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落到她身上。 男人冷淡的眸子微微眯起,气场极强。 黎软拉开椅子坐下,假装感受不到某人那道逼仄的视线。 “本次航班共260名乘客,其中有12名婴儿需要特别关注,两名头等舱的素食旅客需要准备特殊餐食,普通餐食本次准备了泰式简餐……” 黎软口齿流畅,汇报客舱的情况。 坐秦不舟对面的副驾驶陆杰,朝另一名副驾驶杨松疯狂使眼色,示意他看秦不舟。 秦不舟面庞冷峻,视线就这么直勾勾地落在黎软的脸上。 仿佛要将她灼穿,往她身上烙下深深的痕印。 杨松跟陆杰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很疑惑。 秦机长从来婚戒不离手,似乎跟家里的小娇妻恩爱得很。 但这会看黎乘务长时的眼神,太有侵略性。 该不会……看上黎软了吧? 航前准备会结束。 黎软脚底抹油,快速开溜。 前往飞机客舱的玻璃甬道里,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黎软踩着高跟鞋,不自觉走得更快些。 男人小跑两步,大掌攥住了她的细腕,嗓音低沉而强势:“跑什么,我是洪水猛兽?还是黎乘务长做了亏心事,害怕见到我?” 黎软回身,挑了挑下巴:“秦机长想多了,我是想快点回到客舱。” 咔哒——咔哒—— 安静窄小的玻璃甬道里,只有两个人,秦不舟靠近的脚步声那样清晰而笃定。 黎软屏住呼吸,抑住心脏的慌乱狂跳。 她挣脱秦不舟的手,四处张望,但凡玻璃甬道传来别的动静,她都会像惊弓之鸟一般。 秦不舟淡定如斯,缓缓弯下腰,贴近她耳畔。 温热的鼻息故意撩动她耳旁的碎发,极轻的气声说: “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什么意思?” 黎软满脸高冷,后退一步,气息疏离。 “字面意思,我该怎么跟智商低下的秦机长,解释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 秦不舟脸色阴沉得厉害。 但他也知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惩罚似的揪了下黎软的脸蛋,落下一句:“我在京都机场地库等你。”便绕开黎软,先行上飞机。 他揪得不疼,还有点嗔怪和暧昧,但黎软非常生气。 “王八蛋,把我粉底蹭花了!” 第五章 白天反骨难训,夜晚腰软钩人 “秦机长,客舱已关闭舱门,乘客们就坐完毕,行李架锁闭,全体机组人员到位,请求推出。” 起飞前十五分钟,秦不舟在飞机驾驶舱里,听着从内部对讲机里传来了黎软的声音。 不同于刚刚骂他蹭花粉底的女人怒音。 黎软此刻的声线温柔知性,像一股清泉淌过心尖。 秦不舟愣了两秒,才按下内线接通,平静沉稳地回答:“塔台已允许推出,地面牵引车就绪,客舱注意保持广播静默。” 黎软:“收到。” 飞机成功升空,约莫一个小时,内线又响了。 “秦机长,客舱服务已启动,有乘客反映空调过冷,已上调至25度,是否会影响机身平衡。” 秦不舟稳重答:“不影响,客舱温度可以在22度到26度区间调整。” “收到。” 两边副驾驶位的飞行员,互看一眼,都在偷笑。 陆杰笑着道:“这位黎乘务长的声音真好听啊,听得我耳朵都快酥了。” 另一侧的杨松接话:“你别被她的声音骗了,她可不是像她名字那样的软妹,之前在航空学院读大二时,她就是出了名的高冷女神。” 陆杰:“她私底下特别冷吗?对另一半也这样?那岂不是古板又无趣?” 秦不舟听着,始终沉默不语。 古板无趣么? 只有他知道,夜晚的黎软有多腰软钩人。 像冬日的冰雪融化在他的掌心,汇成一滩柔柔清水。 不过,除去那种时刻,白天的黎软反骨难训。 这几天特别不乖,直接留下离婚协议离家出走。 秦不舟的眸色逐渐变得深沉冷峻。 陆杰问:“机长,你觉得这个黎软怎么样?” 秦不舟语气淡漠。 “还行。” 陆杰和杨松默默观察他,见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得挺勉强,像是客套话。 难道他们猜错了,机长对黎软根本没想法? 杨松瞧了瞧秦不舟左手无名指处的婚戒,笑着圆场:“咱们机长家里藏了小娇妻,自然是嫂子最好,谁都比不上嫂子。” 秦不舟没应声,像是默认。 内线是开着的。 黎软原以为是驾驶舱那边有什么吩咐,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番对话。 她记得池朗说过。 航空部不少同事都以为牧怜云就是秦不舟的老婆。 杨松口中的“嫂子最好,谁都比不上嫂子”,说的是牧怜云。 秦不舟没有反驳。 呵,她这个古板无趣的免费床? ? 伴,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丑。 四个多小时,飞机抵达京都国际机场。 “秦机长,本次航班无突发医疗事件,经济舱后部有乘客反映小桌板松动的情况,已记录到客舱日志。” 女人熟悉的声音通过内线传来,秦不舟愣了愣。 黎软的语气很冷淡,像藏着情绪。 这个情绪明显是针对他的。 他眉心蹙起,按下了内线对讲机按钮:“收到,机务会跟进检修,本次飞行顺利,辛苦黎乘务长。” 末尾最后一句,带着一点点试探。 那头,黎软的声线更冷了:“航后会提交客舱报告,再见。” 秦不舟眉心蹙得更紧了。 连机长都不喊了? 对讲机彻底断线,陆杰直打了个哆嗦,“天呐,不亏是高冷女神,一旦冷漠起来,每个字都像冰刀子,能冻死人。” 杨松也说:“太有个性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征服黎软这种女人?” 秦不舟黑着脸,单手扯了扯领带,头也不回地离开飞机驾驶舱。 …… 黎软在休息室里换好便装。 这次回到京都,她的执勤时长就到上限了,七月末的最后三天,强制休假,等到八月才能继续用工作麻痹自己。 她推着行李箱走在机场地库里,手机响了,池朗打来的。 “软软,你是不是执勤结束了?” “对。” “那你在机场坐一会,我和林拓开车过来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我外卖点了烤肉生包,晚上咱们在家烤肉吃。” 挂断电话,黎软转身往电梯间的方向走。 这一层地库都是私家车,露天站台那边更好打出租车。 没走两步,她的胳膊被人从身后攥住。 一道熟悉低沉的声线传来。 “自家的车就在前面,你掉头是要去哪儿?” 黎软回眸,直视秦不舟那双深褐色瞳眸。 “如果秦机长是跟我谈办离婚手续的事,我很乐意聊聊,如果不是,那就免谈,我约了朋友晚上吃烤肉,就先——哎?你干嘛!” 话没说完,秦不舟直接弯腰,将她扛到肩上,单手护着她乱动的双腿,另一只手拎起她的行李箱就走。 “秦不舟!你放我下去!被人看见怎么办!” 男人哼笑一声,“你再吼大点声,我保证整个地库都能听见你的回音。” “……” 这个姿势,脑袋是朝下的,胸腔有点憋。 黎软忍着难受,不一会,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秦不舟塞进宾利后座。 秦不舟紧挨着她落座,沉声吩咐前排司机:“老徐,回栖缘居。” “好的少爷。” 宾利缓缓驶动,黎软忍过了那阵眩晕感,立刻就要去开车门。 秦不舟预判了她的反应,直接将她拦腰抱到自己腿上,大掌擒住她两只不安分的手腕。 黎软挣扎,手腕被禁锢得有点疼,窝了一肚子火,“你有病吧!” “带离家出走的老婆回家,算我有病?” 黎软据理力争:“谁离家出走了,是离婚分居。” 秦不舟一手攥着她手腕,一手握住她的细腰,让她就这么侧坐在自己腿上。 “黎乘务长,离婚不是谈恋爱分手,不是你单方面通知一声,就可以结束婚姻关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黎软耐着性子道:“那份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你只需要签个字,我们就可以约时间去民……” 秦不舟打断:“我撕了。” 第六章 外头有狗了? 黎软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那份离婚协议……他撕了? “为什么撕了?” 他难道就不想给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养妹一个名分吗? 他应该也盼着赶紧离婚才对。 四目相对,秦不舟挑起一边的眉头,语气欠欠的:“你的字太丑,我看不惯丑东西。” 这个理由,既荒谬,又挑衅。 黎软火冒三丈。 “你是真的有病,徐静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的脑子跟脐带一起剪了?” 秦不舟非但没生气,还啧声打量起她的红唇:“这么会骂,嘴上抹了毒蜂蜜?” “……” 黎软不想理他了。 他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调侃几句,把她的怒火和委屈,都变成了他眼中的无理取闹。 宾利驶出地库。 盛夏的阳光透过车窗投射进来,能清晰看见秦不舟深谙的眸色。 他指腹轻轻摩挲黎软腰间的衣料:“最近住在哪儿?” 黎软别开眼不看他,也不回答。 秦不舟落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掐了下,气息凌厉,像是警告、威胁。 “不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查。” 黎软脸色变了变。 国航机长,不过是秦二公子摆在明面上的得体工作,黎软知道他手上有多家高级会所的控股,掌握着整个京圈豪门的情报网。 听说这里面还有一些大财阀家更阴暗的事,黎软没见过,却也畏惧。 一旦让秦不舟自己查出来她住在池朗家里,一怒之下,怕是会伤害池朗他们。 她平静了语气,实话实说:“我向航空部申请了员工宿舍,等审批的这些天,住在池朗的小公寓。” “池朗?”秦不舟回忆,好半天才想起这个名字,“你那个同在客舱机组的发小?” 黎软“嗯”了声。 秦不舟俊美的脸庞逐渐阴鸷,火气几乎快压不住。 “黎软,你跑去其他男人的家里,跟对方同吃同住?” 他下颌线紧绷,沉声磨牙:“你当我这个老公是死的么?” 黎软纠正:“不是单独住。” 秦不舟:“还有他女朋友?” 黎软想了想,点头:“算是吧,他俩住一间房,我住另一间。” 其实就在池朗家住了一晚上。 另外两天,黎软都在执勤,飞去了国外,住公司安排的住宿。 她想了想,又说:“我还有行李在池朗家,而且我约了他们晚上一起吃烤肉,能不能让徐叔靠边停,让我下车。” 秦不舟的脸色勉强好看了点,“地址,我陪你去拿行李。” 黎软:“行李不是重点,重点是烤肉。” 她已经答应了池朗,不能放别人鸽子。 秦不舟哂笑一声,摸出兜里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唐婶,我老婆今晚想吃烤肉,记得做丰盛点。” “……” 黎软好一阵无语,“秦不舟,你太不讲理了。” 秦不舟放下手机,指腹顺着她细软的腰线,游走到她的后腰窝,轻轻打圈,深褐色凤眸里欲色蛊人。 “老婆,我真不讲理的时候,你是没机会控诉的。” 他这个眼神,黎软莫名想到一些不能播的画面。 她强迫自己正色,把那些黄色废料抛出脑子。 “如果上次回庄园时我说的话,不能引起你的重视,那我再认真重复一遍。”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秦不舟,我要跟你离婚。” 男人低垂的睫毛盖住眸底的晦暗。 “来真的?” “嗯。” “理由。” 黎软想了想,给出一个两边都体面的答案:“夫妻感情破裂。” 秦不舟嗤笑一声,只觉得她的话格外可笑。 沉寂了半晌,他的眼神愈发阴戾:“外头有狗了?” 黎软的火气蹭蹭往头顶烧。 “有狗的是你吧。” 还是一条养在身边掩耳盗铃的千年绿茶狗。 秦不舟轻嗤:“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在我身上找到狗毛了?闻到我身上有别的狗味了?” 黎软沉默。 她大概能猜到,现在的秦不舟应该还顾忌着名义上的关系,没有跟牧怜云发生实质性接触。 牧怜云目前的病秧子身体,也不支持他们私底下太出格。 也正因为这样,这些年,黎软所有的委屈、难过、痛苦,都变成了泼妇的无理取闹。 她明明知道秦不舟有多在意这个养妹,所有人都知道。 结婚纪念? 日,她亲自下厨做了烛光晚餐,秦不舟却在医院守了牧怜云一整天,甚至给牧怜云也准备了一份纪念? 日礼物。 除夕夜,她跟秦不舟大吵一架,秦不舟彻夜未归,跑去山顶陪牧怜云看烟花。 类似的事情,三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 每每黎软被搞得情绪崩溃,歇斯底里的时候,所有人又都站出来指责她。 说秦不舟和牧怜云只是养兄妹。 说她小气善妒,连妹妹的醋也要吃。 最后她里外不是人。 她是真的快被这畸形的三角关系,搞得精神崩溃。 满腔的火气无处宣泄,只剩下无力。 她垂下长睫,盖住眸底名为脆弱的水光,忍着声线不抖:“秦不舟,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过下去了。” 秦不舟眼眸深邃晦暗。 车内沉默了两三分钟,秦不舟周遭的气息逐渐变得冷冽。 “别忘了我们当初是因为什么才结婚,秦家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能走的。” 黎软脸色白了白。 “当年的事,我有苦衷,而且……”她噎了噎,有点心虚,“是意外。” 末尾两个字,使秦不舟的瞳仁越发森冷,布满阴霾,车里全是他带来的低气压。 他修长指骨掐住黎软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逼她跟自己对视。 “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当年是你先招惹我,没收够利息之前,休想摆脱我。” 那件事情上,黎软对秦不舟是歉疚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因此逼迫秦不舟娶她。 她情愿秦不舟像秦家大哥对爬床女那样,把她赶出京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跟她纵欲忘情,一边又放不下牧怜云,默默深爱着。 黎软是真的恼了。 这些天在徐静面前受的气,在唐婶面前受的气,以及牧怜云这根始终插在她喉咙里的刺,都让她压抑太久。 那刺咽下去太疼了,她不想再咽了,想拔? 出来还给秦不舟。 她盯着男人俊美却冷冽的面庞,红唇相讥:“我不过是睡了你一次,这三年,你讨要了多少次?不够还利息?” “你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却跟我夜夜纵? 情狂欢,就没有想过对不起她?” “秦不舟,你贱不贱呐?” 秦不舟掐着她下巴的指骨添了几分力道。 震惊过后,眸底是风雨欲来般可怕的深红,“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第七章 老婆骂得真好听 前排开车的徐叔,额头都已经开始冒汗了。 天呐!要是换个人敢这样骂二公子,恐怕这会尸体都凉透了! 他听了全程,二公子暴怒之下,不会也把他灭口吧? 徐叔想把后排挡板升起来,但又怕骤然响起的动静引起秦不舟的注意,把怒火转移到他身上。 他大气都不敢出,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在车底。 对比徐叔的恐慌,从来没见过秦不舟阴暗面的黎软,不知而无畏。 她梗着脖子,故意一字一句咬重强调:“秦不舟,我说你真……” ‘贱’字还没说出口,秦不舟扣住她的后脑勺,对着她那毒舌得让人心口疼的红唇,深深吻下去。 徐叔松了口气,这才默默帮忙升起挡板。 后排气息升温。 带着惩罚意味的吻,不给黎软一点喘息。 吻得她脸颊泛起缺氧的红,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秦不舟察觉到她的挣扎变小了,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尝到了一丝腥甜,才肯放过她。 他低哑欲极的气声,嗤笑着:“这三年明明是你赚了,我如果想找你讨利息,就该只顾自己爽,每回都把你折腾哭。” “……” 黎软咬着犯疼的下唇,噎住了。 那方面来说,秦不舟确实从来没把她弄疼过。 秦不舟又吻了她一下,很轻,带着安抚:“是不是大姨妈快来了,情绪控制不住焦躁?骂了我一顿,心里舒服点没?要是不够解气,再多骂几句?” “……” 黎软突然眼圈酸涩得厉害。 委屈感一波一波的倒上来,眼泪不受控制。 她都骂得那么恶劣了,秦不舟为什么不狠狠扇她一巴掌,那样她就可以彻底死心。 他偏偏要那么温柔的哄着。 黎软最受不了这一套。 会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的渣男,最是蛊惑人心。 让她清醒着沉沦,让她明知道那糖一口咬下去后,是痛不欲生的毒药,还是会想不惜一切的尝一尝。 除了那个男人,除去牧怜云在的时候,秦不舟真的是对她最有耐心最温柔的男人了。 “乖,不闹了好不好?” 秦不舟指腹粗糙,怕把老婆软嫩的小脸蛋刮疼,取来纸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泪。 时不时又亲亲她,哄得很有耐心。 黎软靠在他的胸膛上,坐在他的腿上,一会哭个不停,一会又想起他跟牧怜云那点破事,忍不住抄起拳头锤他几下。 他都照单全收,跟没脾气似的。 约莫十多分钟,黎软哭累了、打累了,窝在他怀里蔫蔫的。 秦不舟帮她捋脸颊上的碎发,嗓音带着轻哄,却又不失严厉。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朝你老公发泄,但是黎软,不准再提离婚,听到没?” 黎软睁开被泪珠打湿成一簇一簇的睫毛。 发泄过后,只剩理智。 她不能被秦不舟这个大渣男给骗了。 表面对她好,背地里却一直在财产上跟她划分清楚,他防着她呢。 不肯离,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从她身上得到? 她试探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婚?” 这次,她清楚地看到,秦不舟的眼神一点点沉下去,气息比刚才更冷了。 “非离不可?” 夫妻之间不是只有性。 那方面合拍,并不能让他们一辈子走下去。 三年结婚协议还剩两个月期限。 秦家没有人喜欢她。 牧怜云永远是横在她喉间的刺。 秦不舟也不像表面那么坦诚。 黎软点头:“嗯,非离不可。” 秦不舟眼神阴鸷,半晌,薄唇噙了丝讽笑。 那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嘲黎软。 “好,可以离,但我有个条件。” 黎软心头冷然。 果然是还有什么没从她身上得到,才不肯离婚的。 “什么条件?” 秦不舟语气轻飘飘:“你必须生下秦家的血脉才能离。” 黎软瞳孔微颤:“你疯了?!” 秦不舟面色不虞:“这是你当初招惹我的代价,也是我向你讨要的利息。” 黎软不能理解。 都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她给他生个孩子? 是牧怜云不孕不育吗? 越想,黎软越觉得当年的结婚细思极恐。 是不是牧怜云不能生,秦不舟才顺势选她当延续家族香火的工具人? 秦不舟单手掐着她的小腰,嘴角勾起一丝邪气:“考虑得怎么样?” 黎软气得手抖:“绝不可能!” 在她的认知里,新生命应该诞生在一个有爱氛围的家庭。 她自己都饱受当年父母离异的痛苦童年,绝不可能为了离婚,给秦不舟生孩子,更不可能把孩子留给秦家。 秦不舟哼笑,啧声惋惜。 “那没办法,既然谈不拢,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了。” 他解开领带,三两下缠了黎软的细腕,举过头顶,按在车窗玻璃上。 这个动作,黎软立刻懂了。 “秦不舟!你敢!” 男人单手解扣,快速褪下深色丝薄衬衣,用衬衣盖住她的眼睛。 俯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不再忍耐。 “不是非离不可么,我这是在帮你早点达成心愿。” “你这个混蛋!禽兽!满脑子都是雕的死人渣!” 黎软又骂又哭。 秦不舟额头抵着她,低喘,不肯停下,笑得又骚又欠。 “老婆骂得真好听。” “……” 豪车缓缓停驶在栖缘居门前。 商务宾利是单向防窥玻璃,挡板更是隔绝了画面及大部分声音。 但徐叔能感觉到车身隐隐传来的颤动,极有眼力见地下车离开。 “少爷回来啦。” 唐婶听见车子引擎声,眼巴巴跑出来迎接。 徐叔拦住她,不让她靠近那辆车,“少爷生气了,正罚少奶奶呢,别去触霉头,给我拿瓶水吧,我快渴死了。” 唐婶不知道是哪种‘罚’,但只要秦不舟恼了黎软,她就幸灾乐祸,回了别墅去给徐叔拿水。 …… 一个多小时,黎软嗓子骂哑了,累得睡过去。 秦不舟拿衬衣裹住她娇小的身子,就这么赤着上身,将她抱下车。 男人肩头的鲜红牙印,后背的几道抓痕,使他才像是被摧残的那个。 黎软醒的时候,还是晚上。 浴室里有水声,秦不舟在洗澡。 她身上的裙子已经换成了睡裙,肌肤是清爽的,香香的,显然秦不舟已经帮她洗过澡了。 想起此刻可能还在公寓等她吃烤肉的池朗和林拓,她拿出手机,打字。 【抱歉了阿朗,我有点事先回家了,下次请你和林拓吃饭】 放下手机,黎软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里面的白色小药瓶。 取出一粒避孕药,努力吞咽。 知道这个婚姻早晚要结束,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给秦不舟生孩子。 “背着我吃什么独食呢?” 带着调侃的低沉嗓音从旁边响起,秦不舟不知是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 黎软吓得手一抖。 “啪嗒——” 药瓶从掌心脱落,掉到地上,滚到了秦不舟的脚边。 秦不舟唇角含笑,弯腰去捡。 第八章 老婆,我只会兴奋 手指刚碰到瓶身,黎软已经跑过来,率先捡起药瓶,手指恰好挡住字符。 秦不舟眸光一抹暗涌转瞬即逝,脸上依然带着笑,声音却有几分冷意。 “这是什么药?” “没什么。” 黎软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囧然,不敢看他,转身走到衣帽架前,将药瓶放进包包最里面的夹层,“最近肠胃有点不舒服,就让医生开了点药。” 秦不舟思路清晰,“胃药而已,我不能看看?” 黎软语气冷漠:“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我是别人?” “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所有人都是别人。” 这话说得极其凉薄,偏偏又挺有道理,叫人没法反驳。 秦不舟沉着脸朝她走过去。 凌厉的气息靠近,她下意识往后躲,直退到落地窗前,退无可退。 秦不舟将她抵到玻璃上,吻她红唇,强势得不容置喙。 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瓣,声线哑得蛊人:“药是你的,你是我的。” “……” 黎软发现,在性这方面,她的身体被秦不舟吃得死死的。 尽管她清醒的知道,男人在想做这件事时,所有甜言蜜语都走肾,不走心。 但七年的爱意,还是让她的心被狠狠触动了下。 空气中,暧昧发酵。 秦不舟从她的唇,吻到她的脖颈、锁骨…… 擦枪走火之际,秦不舟反常地停下动作,“今晚先放过你。” 他余光在看衣帽架上黎软的包,讳莫深思,不沾情欲。 清晨,天刚蒙蒙亮。 黎软感受到一丝异样,是被做…醒的。 车上那一个小时,根本不能满足这头野兽。 说昨晚放过她,当真就只限于昨晚。 秦不舟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将她抱得很紧,恨不能揉进身体里。 低喘声撩拨着她的耳珠。 她半回头,盯着秦不舟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没睡够,有起床气。 “狗东西,大夏天也能发、、情?” 秦不舟低低轻笑,兴致更浓。 “老婆,被你骂,我只会……兴……奋。” “……” 黎软拿他的厚脸皮一点办法都没有,细声磨牙:“死变态。” 她双手揪紧了枕头,忍耐着不给一点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一声低吟,秦不舟吻她耳垂,沙哑的声线很是温柔:“老婆辛苦了。” 黎软不理,一动不动。 像个失去思想、满眼麻木的漂亮布娃娃。 秦不舟取来湿巾帮她清理,浴室的门关上,接着响起水声。 她又睡了过去。 昏沉间,她被床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弄醒。 秦不舟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系皮带。 见她醒了,秦不舟从衣帽架上的外套夹层里,取出一个小黑金色礼物袋子,塞进她手里。 “别生气了,我的赔罪。” 黎软没打开,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当垃圾一般扔到地上。 “只有使用权的礼物,我不稀罕。” 秦不舟凝眉:“既然送给你了,自然是你的东西,不光有使用权,还有支配权。” 黎软这才看了他一眼,更冷淡了,“以前都没发觉,原来你这么会装。” 在她面前装好人。 背地里却让唐婶提醒她守本分,不要妄想觊觎秦家的任何一分钱。 秦不舟弯腰将礼物袋子捡起来,“平常不是最喜欢拆礼物么,真不打开看看?说不定你会很喜欢。” 黎软侧躺着,闭上了眼,拿他当空气。 他将礼物袋子放到床头柜上。 “累了就多睡会,我要去一趟秦氏财团,如果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秦不舟虽然没在秦氏任职,秦氏如今的首席执行官是他大哥秦晟之,但他手上持有秦氏20%的股份,定期的股东决策大会也会参加。 并且黎软有听说,但凡秦氏有拿不下的红色项目批文,都是秦不舟去解决的。 他看似低调,实际手上的权势比秦晟之还大。 之前黎软对他的一切充满好奇,现在黎软不想知道了,只想离婚。 一想到他要她生孩子才能离,黎软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他大腿一脚。 秦不舟反应极快,一把握住她的脚踝,俯身吻了下她的小腿。 她更气了,踹他胸膛,“滚!” 秦不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离开了卧室。 随着豪车引擎声远去,黎软翻来覆去睡不着。 礼物袋子就放在床头柜上,很难忽视。 秦不舟说对了,她确实很喜欢拆礼物,很喜欢那种未知的惊喜感。 忍了又忍,黎软还是坐起来,拆掉礼物袋子,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金首饰盒。 打开,一条蓝色水晶项链映入黎软眼帘。 黎软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是宝格丽顶级设计师制作的珠宝,取名水晶之星。 这条项链独一无二,价值连城,还有一条姊妹款,叫宝石之月。 秦不舟是怎么知道她一直很喜欢这条项链的? “虽然只有使用权,但能短暂的使用一下,好像也不亏。” 她摘下项链,兴致勃勃地试戴起来,又给水晶之星疯狂拍照。 手机点进微信朋友圈,第一条正好是牧怜云发的。 【虽然是个很平常的日子,但收到了最重要的人送的小礼物,感恩有你[爱心][爱心]】 配图是一张照片。 首饰盒里的月牙型宝石项链熠熠生辉,照片右上角露出了男人的西装袖口。 黎软一眼就认出来,那袖口是秦不舟常穿的机长制服。 牧怜云秀的那条项链,正是姊妹款,宝石之月。 浑身血液都好似一点点变凉,方才打开礼物时有多惊喜,此刻的她就有多像个小丑。 不过是能得到几次项链的使用权,就沾沾自喜,黎软真觉得自己挺犯贱的。 这条朋友圈下面,还有一个共同好友的点赞和评论。 是航空部客舱机组的一位乘务员,叫唐朵朵。 估计是上次牧怜云一下飞机就发病,被秦不舟紧急送医的那件事,唐朵朵趁机加了牧怜云的微信。 以为牧怜云是秦不舟的老婆,唐朵朵在朋友圈里疯狂舔她。 【哇!好漂亮!肯定是秦机长送的吧,秦机长这么宠妻,牧小姐好幸福哇[羡慕]】 第九章 你被开除了 黎软点开牧怜云的朋友圈,自虐一般往上翻了翻。 全部都是关于秦不舟的。 【又住院了,幸好有你陪着[委屈][哭泣]】 【除夕夜的烟花,好美,但他说烟花下的我,更美[害羞]】 【特别的纪? 念日,收到特别的人送的特别礼物[超开心]】 【每年生日都是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能收到一份最用心的礼物】 【半夜做噩梦了,好怕自己会心悸猝死,还好他来了,他说,要守护我一辈子】 【……】 看着看着,黎软的视线有些模糊,水雾迷了眼。 心口疼得无以复加。 每次总会被秦不舟做…完后的细心呵护打动,生出一些秦不舟是喜欢她的妄想。 她早该认清的,她不过是秦不舟想用来延续家族香火的工具人。 秦不舟心情好的时候,就当小宠物哄一哄。 可是,宠物惹急了是会反咬人的。 她将水晶之星塞回首饰盒里,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正要重新躺下,一道刻薄抱怨的中年女人声音,从走廊外传进来。 “少奶奶,你也太能睡了,都中午了还不起床,早餐都凉了,我到底是给你留着还是倒掉啊。” 唐婶进来的时候没敲门,唰地一下打开卧室门。 跟黎软相比,她更像栖缘居的女主人。 注意到床头柜上被拆封的礼物袋子,唐婶阴阳怪气道:“哟,少爷又送礼物了,少奶奶运气真好啊,用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能飞进凤凰窝享受三年。” 黎软脸色冷淡。 唐婶径直走到床前,拾起礼物袋子打量,到处找了一圈,才从垃圾桶里看到被黎软扔掉的首饰盒。 “少奶奶,这可都是秦家的钱,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扔啊。” 唐婶埋怨着:“还好被我及时发现,要是弄丢了,你离婚的时候还得欠秦家一笔债!” 她打开首饰盒,确认珠宝完好,直接拿走。 “我去登记,既然这条项链你不喜欢,那我就收起来了。” 黎软已经习惯了唐婶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她从来都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格,但是为了秦不舟,她对秦家所有人忍容了三年,当了三年的受气包。 既然不管做什么,秦家人都不会接纳她,那她不想忍了。 如果这个婚离不成,谁他妈都别想好过。 她翻身下床,一路下楼来到保姆间门前。 唐婶正在笔记本上写字,给珠宝登记。 房间朴素简洁,床尾的橱柜上,却堆叠着各种昂贵奢华的首饰盒。 足足叠了四五层,里面全部装着不菲的珠宝。 但凡是黎软佩戴超过三次的珠宝,就会被唐婶全部收到她自己的房间里,不准黎软再用。 黎软半倚着门框,轻笑一声。 “唐凤仙,我这个少奶奶,哪有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保姆当得滋润。” 唐婶停下写字,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一向任由她挖苦的软包子黎软。 居然用这么冷的语气喊她全名? 她很不高兴,“少奶奶,我虽然只是个保姆,但毕竟比你年长,你这样喊我,太没有教养了。” 黎软:“你配让我对你有教养?” 唐婶翻了个白眼,“我文化水平不高,说话不太好听,但我都是为了秦家好,少奶奶这都要跟我计较,也忒小气了。” 黎软煞有其事地点头:“我确实很小气,所以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唐婶:“少奶奶什么意思?” “是我说得太委婉了吗?”黎软微笑,“我说,你被开除了。” 她轻柔好听的嗓音,说着极有杀伤力的话。 把唐婶听愣了。 通知完,黎软不屑再给她一个眼神,转身往楼上走。 唐婶追出来。 “少奶奶,我可是秦家的老佣人,我在秦家做工的时间,比你的年纪还长,而且,我来栖缘居照顾你们,是太太请我来的。” “喊你一声少奶奶,你就真把自己当头蒜了?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啊?” 黎软站在旋转楼梯之上,漠然转身,眼神俯视。 唐婶怯了一下,莫名感觉她身上有种跟少爷相似的气场。 “原来我在秦家,连开除一个保姆的资格都没有啊。” 黎软的语气有点自嘲。 唐婶抬起下巴,得意的哼了一声,“我是太太的人,连少爷都一直对我很尊重,少奶奶,你要安分一点,秦家才能有你一口饭吃。” 黎软没跟她争辩,半举手机给她看。 手机上赫然是跟秦不舟的通话界面。 黎软打开免提,当着她的面跟秦不舟说:“听见没,当你老婆还不如当秦家的佣人。” “秦不舟,我今天就是想开除她,你的意见呢?” 唐婶脸色变了变。 “少爷,你听我解释……” 听筒那头,男人沉稳冷冽的声线打断,“唐婶,立刻收拾东西离开栖缘居。” 唐婶脸上臊得慌,“少爷你不能这么对我。” 黎软已经挂断了电话,不屑再跟她多说,继续往楼上走。 说到底只是一个保姆,黎软有信心秦不舟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若是换成牧怜云,秦不舟的选择就不一定了。 唐婶的行李足足收拾了四个大行李箱,装了一下午。 行李箱堆在客厅空地上,唐婶不甘心,怎么都不肯走,非要等秦不舟回来。 傍晚七点,红霞染了半边天。 电子门锁传来声响。 秦不舟回来了。 唐婶的瞌睡立刻醒了,跑到玄关处就开始哔哔。 “少爷,我可以为我白天的那些话向少奶奶道歉,我年轻时就在秦家做工,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秦家,求求你,别开除我。” 秦不舟只是睨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绪,换好鞋往沙发的方向走,摸出兜里的烟盒。 唐婶很有眼力见,立刻拿来打火机为他点烟,继续说: “我兢兢业业了一辈子,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很守本分的,今天实在是被少奶奶气着了,才会口不择言的,少爷就原谅我这次吧。” 秦不舟淡定地吞云吐雾:“到底怎么回事?” 唐婶告状:“我今早去喊少奶奶起床,我是担心她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我是关心她啊,但她不知道怎么了,跟吃了炮仗似的,冲我一顿怼,拿我当撒气桶,我实在委屈……” 院子传来引擎声时,卧室的黎软听见了。 黎软下楼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唐婶这一番颠倒黑白的控诉。 她自嘲地笑了笑。 白天明明在电话里亲耳听到唐婶骂她,回来还愿意耐心听唐婶解释。 看来对她的信任,还不如一个保姆。 得,唐婶走不成了。 是她太高估自己。 这个憋屈的二少奶奶,连发落一个佣人都要看秦不舟的心情,真是笑话。 旋转楼梯上的人影消失,唐婶正好控诉完。 “……少爷,我知道我有错,但毕竟是少奶奶怼我在先,我既然愿意跟少奶奶道歉,就别赶我走了,行吗?” 秦不舟嗤笑了声:“我的老婆我最了解,她所有的坏脾气都发泄给了我,对别人,她温良礼貌,包容理性,她不会平白无故拿你撒气。” 他捻灭烟头,语气凌厉起来:“你再撒谎,我就让保镖把你扔出去。” 第十章 老婆惩罚我好不好? 唐婶呆滞。 在她的视角里,她没有撒谎。 黎软就是无缘无故朝她发火啊。 这几年她对黎软颐指气使惯了,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但是,被秦不舟愠怒时的强大气场压制着,她只能拼命回忆。 “我知道了!” 她想起什么,激动起来。 “估计是因为我看到她扔少爷送的礼物,毕竟是少爷花心思挑选的,我就替少爷鸣不平,说了几句,把礼物收起来了,她这火气是针对少爷,迁怒给我的啊,我冤啊!” 秦不舟蹙眉,捕捉到关键词:“你把礼物收起来?” “是啊。”唐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时少奶奶的珠宝首饰,都是我在管理。” 秦不舟脸色愈发沉了,“我送给她的东西,她不喜欢,想扔便扔,你有什么资格替她管理。” “是太太吩咐我管的啊,我以为少爷一直都知道……” 秦不舟没听她说话,起身往保姆间走去。 唐婶跟着追过去。 推开半掩的门,秦不舟微惊。 收拾得空荡的小房间,橱柜上层层叠叠的昂贵首饰盒,格外惹眼、突兀。 小书桌上放着笔记本,秦不舟走过去,翻开查看。 全是珠宝登记,黎软佩戴超过三次的,就会被没收。 就连婚戒,唐婶都没放过。 他记得他以前问过黎软,为什么突然不戴婚戒了。 黎软说客舱工作需要低调,婚戒戴着太招摇。 他还问过黎软,为什么有些礼物摆在梳妆台上,过一段时间就不见了。 黎软说戴过几次就不喜欢了,所以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难怪早上她会说只有使用权的礼物,她不稀罕。 “少爷……” 唐婶怯弱地唤了一声。 秦不舟此刻的脸色太可怕,让她脊背发凉。 “栖缘居的保姆是请来照顾女主人,不是管理女主人。” 唰地一声,秦不舟将笔记本上写过字的纸页全部撕下,扔到唐婶身上,“滚,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唐婶慌了,“都是太太吩咐的啊,我执行命令而已,我没错啊少爷,你不能开除我,我是太太的人!” 秦不舟语气极冷,逻辑清晰:“你仗着能管理她的东西,这些年恐怕没少借机打压她,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尖酸刻薄。” 唐婶脸都白了,吓跪了,“少爷我错了!我以后都改!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她能忍你这么久,我忍不了,你是要自己滚,还是我让保镖进来帮你滚?” …… 黎软倚在床头玩微信小游戏羊了个羊,视频全看一遍都无法通关,搞得她胸口窝火。 有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 知道是谁进来了,她侧过身,背对着门口,继续玩游戏。 脚步声一直走到梳妆台的位置,停住,什么东西被搁到架子上,依次摆齐。 黎软没回头,玩得心不在焉。 身后床榻一压,秦不舟靠过来。 修长指骨挡住了她的手机屏幕,她定睛一看,秦不舟手上捏着她的婚戒。 她这才回头,发现那些被没收的首饰全被秦不舟拿回来了。 男人深邃的褐色眸子盛满温柔歉意:“我已经处理了唐婶,我保证京都以后没人敢聘用她,她只能滚回农村老家挖土。” 黎软微挑眉:“你舍得?” 秦不舟失笑,牵起她的手,将婚戒套进她的无名指里,“她又不是我老婆,有什么舍不得。” 本来以为唐婶走不成了,没想到秦不舟这么严厉的发落了她,黎软心里挺爽的。 秦不舟低声嘱咐:“以后不会再有人干涉你佩戴哪款珠宝,你也不用忍气吞声,谁惹你不痛快,你就像收拾我一样,修理回去。” 黎软莫名其妙,打量他:“这又是演哪出?” 秦不舟亲吻她手背,“唐婶没收珠宝的事,我居然到今天才知情,老婆惩罚我好不好?” 心头的某一片阴霾,随着这番话散去。 黎软反问:“怎么罚?” 秦不舟欺身,握住她双腿,挂到自己腰上,吻她的唇,周遭欲色渐起。 黎软:“……” 这特么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呢? 卧室里开了空调,暧昧悄然升温。 秦不舟掌心游走到她裙底,忽然摸到一阵湿润。 抬手一看,是血。 一瞬间,什么情欲都没了。 秦不舟坐起身,盯着手上的血,“你大姨妈提前了?” 黎软捂住小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丝丝镇痛。 不是月事,是避孕药的副作用。 因为跟秦不舟的航班执勤时间不一致,他们聚少离多,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履行夫妻义务。 短效避孕药要长期服用,她不确定什么时间跟秦不舟啪啪,一直偷偷服用的是紧急避孕药,副作用挺大的。 腹痛一阵阵倒上来,黎软蜷缩成一团,默默忍耐着。 秦不舟将手洗干净,替她找来干净的衣裤和卫生巾,示意她换上,转身下了楼。 不多时,秦不舟端着一晚红糖水进来。 黎软只喝了一口,眉头拧得死紧,“红糖放多了,太甜了。” 秦不舟:“保姆辞了,只能将就着喝。” “……” 总不能告诉他,她没有来大姨妈,是避孕药的缘故吧,黎软选择将那碗红糖水一口闷。 暖意直达心尖,四肢百骸都泛起丝丝缕缕的甜,黎软悄悄抬眼去瞄秦不舟。 秦不舟正在认真帮她揉小腹。 抛开牧怜云的事不提,秦不舟人帅、多金、有权有势,跟她那方面合拍,时常细心体贴,算得上是个好老公。 如果这婚离不成,她是不是能对牧怜云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就着过下去? 轰隆—— 正想着,天边一声惊雷打断了她的思路。 电闪雷鸣之间,大雨倾泻而下。 夏季多雷雨,黎软想起什么,脸一白。 她记得,那个女人很怕打雷。 她再次看秦不舟,秦不舟的神色也变了。 男人理了理卷起的袖口,立刻起身,“我忽然想起有点事,要出去处理一下……” 黎软跟着坐起来,“你是要去看牧怜云吗?” 秦不舟手上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沉默即是默认。 黎软心头的暖意,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浇散,只剩彻骨的冷。 她平静地问:“她怕打雷,我痛经难受,你只能选择照顾一个,秦不舟,你要选谁?” 第十一章 他很讨厌她 秦不舟面庞冷峻,因她的话,陷入长时间沉默。 轰隆隆—— 又是一声振聋发聩的雷声。 秦不舟看了看窗外,神色严肃,解释道:“怜云她对雷雨天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严重到可能会窒息休克,我必须过去看看。” 黎软听笑了,“你又不是医生,你去顶什么用?阎王要她三更死,你还能留她到五更?” 秦不舟有些震惊她会这样说。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他转身就要走。 黎软心口被刺了一下,小腹的疼痛细细密密地攀上全身。 是她太冷血吗? 牧怜云用一个病秧子的谎言,不管装病多少次,秦不舟都要信。 黎软不敢想,这个白月光在他心里究竟美好到什么程度,让他义无反顾的相信、守护。 “秦不舟,”黎软叫住他,“如果我不准你去呢。” 他不接话,抬脚就往外走,很坚决。 “你今天踏出栖缘居,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我绝不原谅你。” 男人颀长的身影僵住。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气氛沉闷。 秦不舟回头,见她捂着小腹,脸色苍白得失了血色,明显在强忍着身体不适。 他叹息一声,终究妥协,“好,我不去,留下来陪你。” 黎软只是看着他,三年里多少次选择去找牧怜云,抛下她。 这次真的愿意选择她? 她不信秦不舟了,也不信自己。 秦不舟躺到她身边,让她枕在自己臂弯里睡。 她注意到他没换睡衣,忍了忍,没问出口。 深夜寂静。 雷雨声太吵了,黎软根本睡不着,闭着眼睛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黎软眉头蹙了蹙,没睁眼。 旁边床铺一轻,秦不舟翻身下床,走到窗边,铃声只响了两秒,就被秦不舟快速接起。 尽管雨声很吵,黎软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他电话那头有女人的哭声。 哭了将近一分钟。 秦不舟听了很久才低沉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微微弯腰,借着昏暗光线看黎软的睡颜,轻轻唤了一声,“软软?” 黎软呼吸均匀,没反应。 秦不舟帮她掖了掖被子,低吻她的额头,而后快速离开了栖缘居。 超跑的引擎声消失在雷雨夜里。 黎软始终没有睁眼,双手掐紧了枕套。 一滴晶莹的泪淌过眼角,溜进发丝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翌日。 黎软是熬痛到体力透支睡过去的,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七月的最后一天。 她几乎是习惯性抚摸旁边枕头。 秦不舟又是一夜未归。 她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手机,却摸到一张便利贴。 秦不舟的字迹。 【厨房里给你温着早餐,醒了记得吃】 狗男人早上回来过? 黎软洗漱好下楼,打开厨房的锅盖。 是南瓜粥和芝士华夫饼,明显不是秦不舟的手艺,是从外面买回来装盘。 黎软发现,这次的事好似在她意料之中,心口没那么疼了。 那份深埋七年、已经生根发芽的爱意,正在被一点点拔出来,伤口鲜血淋漓,却愈合得很快。 这是好事。 她独自坐在餐厅前吃早餐,顺便给池朗回消息。 【我今天有空,中午请你和林拓吃午饭怎么样?】 池朗:【林拓没空,周末健身俱乐部人多,他走不开】 黎软:【那下次】 池朗:【别啊,请我就行啊,我吃过就代表他也吃过】 黎软:【行,几点】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池朗迟疑了两分钟才回:【要不就现在?小软软陪我逛会街呗,我想给林拓买条皮带,你帮我参考参考】 两人约好见面的商圈,黎软画了个淡妆,火速出门。 半个小时后,黎软被带进一家奢侈品店。 池朗选了一条五位数的皮带,黎软忍不住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好小子,这个林拓你是真爱啊,居然舍得花两个月工资给他买礼物。” “他上次送了我一条领带,也是名牌,比这个还贵,我总不能回礼太掉价吧?” 黎软不搭话了。 出手就是名牌,这个林拓,不是富二代就是骗子。 以他目前住在池朗的小公寓同居来看,是骗子的可能性更大。 黎软提醒池朗留心一点。 池朗沉浸在热恋中,应得随意,没当回事,又把话题扯回黎软身上。 “上次不是说要跟秦机长离婚吗,怎么又搬回去了,不想离了?” 一提起某个狗男人,黎软就蔫了,“出了点变数,没离成。” “嗐……” 池朗正要劝她,一道带着点痞气调调的男人声音从店门口传来。 “黎软,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池朗抬头看去,男人满身名牌,气质不俗,他小声问黎软:“这谁啊?” “秦不舟的好哥们,霍竞,霍家四少。” 池朗立刻脸上带笑,主动伸手:“原来是霍四少啊,久仰久仰……” 黎软贴近他耳边,低声:“他很讨厌我。” “……” 池朗刚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了回来,看霍竞的眼神充满防备。 霍竞将两人来回打量,亲近都看在眼里,冷讽嗤笑: “黎软,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侥幸嫁给舟二就该从此夹着尾巴过活,怎么敢给舟二带绿帽,你果然是个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贱货。” 黎软没什么反应。 秦不舟在豪门圈里的那群好友,除了那个还在国外的男人,其他人没一个人拿正眼看她。 他们跟秦家人一样,喜欢牧怜云,讨厌她。 池朗先炸了:“你他妈骂谁是贱货呢,我跟黎软是铁闺蜜,纯友谊,豪门世家子弟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嘴臭没教养的玩意。” 霍竞手揣兜,满脸桀骜不屑:“黎软你告诉他,我有骂错吗?下药爬床的小表子,用下三滥的手段拆散了怜云和舟二,可不就是贱货么。” 池朗并不了解黎软和秦不舟结婚的原因,但他相信自家闺蜜。 “妈的,小爷今天就教教你怎么说人话!” 池朗抄起衣袖,小青梅被人骂这么脏,忍不了一点。 黎软拉住他衣角,阻止他。 “软软你别拦我,让我干他丫的!” 黎软小声提醒:“你打不过他,他跆拳道黑带。” “……” 池朗瞬间萎了。 第十二章 三个亿金屋藏娇 霍竞从头到尾纹丝不动,像看见了一对小丑,讥笑一声。 “你的审美是越来越差了,有舟二那样的老公,却看得上这种弱鸡小白脸。” 轮到自己被讽刺,池朗淡定多了。 黎软将池朗拉到身后,语气严肃:“你骂我可以,不可以羞辱我朋友。” 霍竞不以为然:“实话也算羞辱?” “霍四少喜欢牧怜云,直到现在都不敢跟她表白,是怕捅破窗户纸,以后连舔狗都没得做了吗?”黎软岔开话题。 霍竞眸色一深,不说话了。 “你舔了她三年,每次看见我,都要辱骂我几句为她出气,果然,当狗的只会冲人无能狂吠,真是可怜。” “黎!软!” 霍竞气得咬牙切齿。 感觉到周围导购员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他怒喝一声,“看什么!” 旁边人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触了这位豪门四少的霉头。 池朗跟黎软说悄悄话,音量却不小:“我就说怎么会有人一大早就这么嘴臭,原来是小三的舔狗啊,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霍竞强调:“怜云不是小三,我也不是舔狗,我不过是看不惯黎软这个贱货,替舟二打抱不平。” 黎软哼笑一声:“没想到你不光不敢告白,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真是个孬种。” 霍竞目露凶光。 想到什么,他又笑了,嘴角勾起的讽刺弧度很深:“我没你那么龌龊,喜欢就用龌龊的手段,得到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勾搭上新男人。” “不过,你真以为你得到了舟二?舟二心里永远都只有怜云,听说过御林那边的紫宸别院吗,四皇室历史脉络,京都最奢华的地段,价值三个亿的别墅,舟二买给怜云住的。” 黎软陷入沉默。 御林那片区域的房子,不是光有钱就能买的,还得有权势。 秦不舟竟为牧怜云购置紫宸别院,金屋藏娇? 霍竞生怕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语气痞痞的。 “我记得你跟舟二现在住的婚房,不过是舟二名下最便宜的一套房产,三五百万罢了,紫宸别院到底有多清雅奢华,你怕是见都没见过吧?” “有时间可以去瞧瞧,瞧清楚你跟怜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玩物而已,你也配跟怜云争。” 霍竞有看到黎软的脸色白了几寸,心里的恶气狠狠出了一口,冷哼一声离开。 池朗扶住黎软,怕她想不开,“他妈的,秦机长太混账了,三个亿的别院居然买给小三住,他是不是眼瞎啊。” 黎软不太想讨论秦不舟,“确定要这条皮带吗?那就快去结账吧,我想去吃点东西。” “好,你等我。” 池朗刷卡付款,带她去了奶茶店。 “喝点小甜水,心情美美哒,喏,给你点的茉莉奶绿。” 池朗将奶茶插上吸管递给她,见她明显心情不好,没有再多问秦不舟的事情。 下午两点半,黎软兴致缺缺的跟池朗告了别,打车回栖缘居。 车上,她昏昏欲睡。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了。 牧怜云发来的消息。 【软姐姐,二哥喝醉了,听说你休假在家,可以帮忙送一套男士衣裤过来吗】 黎软莫名其妙。 喝醉了酒为什么要换衣服? 牧怜云是故意不把原因说完整,让她自己猜? 她快速打字:【地址】 牧怜云发了个定位过来,附上门牌号。 正好就是御林那套紫宸别院的详细地址。 黎软捏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没再回复,先是回家一趟,而后带着装有干净衣裤的袋子去了紫宸别院。 从栖缘居到紫宸别院,只有二十分钟车程。 那是一栋清幽雅致的住处,很适合牧怜云那种病秧子养病。 鹅卵石小路绕着蜿蜒的半亩鱼池,池边的假山是选用的百年老料。不远处种有三色花田,春有海棠、夏植兰草、秋养金桂,全是极其稀有名贵的品种。 连不远处秋千架的木料,都能感觉出不便宜。 光是别墅前院,每一处细节设计都是不菲的造价,清雅的居室设计,处处透露着贵气奢华。 当真是金屋藏娇啊。 黎软看得胸腔有点闷,忍耐着走到别墅门前,按了按门铃。 不过两分钟,电子锁滋啦一声。 门从里面打开。 来开门的是牧怜云,一头黑色长发披在左肩,一件男士款的白色丝质衬衣堪堪遮住大腿,领口两颗扣子敞开,露出纤白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口。 黎软看得眉头皱起。 牧怜云笑:“软姐姐来得真快。” 黎软沉声反问:“这栋房子一直是你住着?”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牧怜云嘴角的笑漾开。 黎软打量她那一身纯欲钩人的装扮,平静的眸色下暗藏汹涌。 “紫宸别院,是秦不舟名下的房产?” 牧怜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一个落魄的芭蕾舞者,如今的无业游民,软姐姐觉得我买不买得起这么贵的别墅?” 她买不起,自然是秦不舟买的。 她好似在嘲讽黎软的明知故问。 “辛苦软姐姐跑一趟。”她主动接过黎软手里的袋子,“要不要进来坐会,喝杯茶?二哥在楼上休息,还没醒呢。” 末尾那句话,太引人遐想。 身上的男士衬衣,发梢微湿的水迹,以及要黎软特意带来的干净衣裤,都似牧怜云的无声挑衅。 赤裸裸地告诉黎软。 她来之前,牧怜云跟秦不舟很可能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你们至少是知道廉耻的。” 黎软冷笑,心口堵得窒息,“你们真让我觉得恶心。” 顾忌着名义上的关系,那层窗户纸三年都未曾捅破。 还有不到两个月,她迟早会跟秦不舟离婚。 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睡在一起,偏偏要在最后的时间里,给她最大的难堪? 牧怜云像是此刻才察觉到衬衣没扣好,将领口两颗扣子系上。 “软姐姐说话好奇怪,我怎么听不懂。” 她笑得人畜无害,“软姐姐是不是误会了,怎么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 她转身快步走到茶几前,给黎软倒了杯水,“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黎软快被她这副永远茶言茶语的模样恶心得想吐。 内心有个邪恶的小人,撺掇她接过这杯水,泼到死绿茶脸上。 但她刚伸出手,没等碰到杯子,牧怜云突然“哎呀!”一声。 整个人跟没站稳似的,柔柔弱弱往地上跌。 “啪嚓——!!” 一声尖锐巨响。 杯子里的水撒了牧怜云一身。 玻璃碎裂飞溅,碰巧割伤了牧怜云的小腿,血珠醒目。 “黎软!你在干什么!” 一声男人的怒喝,黎软抬头朝楼梯间望去。 第十三章 心是偏的 呵止声是霍竞。 从楼梯间的方向看门口,牧怜云是背对着,摔倒像是被黎软推的。 除了霍竞,还有戚家嫡孙戚砚、牧怜云的闺蜜池棠池鸢那对双胞胎姐妹花,全都从楼梯间下来。 每个人看到黎软时,脸上都流露出或多或少的厌恶愤怒。 “怜云,伤到哪儿了?” 霍竞将牧怜云扶起来,紧张检查她的伤。 “阿竞,我的小腿…好疼……”牧怜云抽噎着,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霍竞凶恶地瞪了黎软一眼,顾不上兴师问罪,将牧怜云抱到沙发上,让池棠去拿医药箱。 “贱人!你还敢欺负怜云!”池鸢怒冲冲地走到黎软跟前,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黎软攥住对方的手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她自己摔了也能赖到我头上?” “就算我真想教训她,你池鸢又算什么东西。” 她甩开池鸢的手。 池鸢踉跄一步,被戚砚扶住肩膀,气得小脸扭曲:“啊啊啊贱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戚砚虽然也不喜欢黎软,但比较理性,“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软看向沙发前柔弱疼痛得欲泣欲泪的牧怜云,“我也想知道,怜云妹妹是怎么在自家的大理石地砖上平地摔,好厉害的杂技。” 所有目光跟着看向牧怜云。 霍竞捏着棉签替牧怜云上药,声音轻柔:“怜云别怕,实话实说,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负你,我扒她一层皮。” “我……”牧怜云咬着下唇,“我刚才不小心把酒撒到二哥身上,就想让软姐姐送一套二哥的衣裤过来,但软姐姐好像误会了什么。” “阿棠。”她把装着男士衣裤的袋子递给池棠,“辛苦你给二哥送上去。” 池棠接过袋子,上楼时路过黎软身边,嫌恶至极地瞪了她一眼。 牧怜云看着黎软,继续解释:“今天我在家办了个小派对,二哥说你不喜欢跟我们这群人接触,所以我就没有邀请你,都是我的错,软姐姐别生气了。” 她欲言又止,很是委曲求全,跟其他人说:“我没什么大碍,跟软姐姐没关系,就当是我自己平地摔了吧。” 黎软冷笑一声。 有句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是个直性子,看不惯就直接怼。 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牧怜云这种,能随时随地施展柔弱茶艺。 她不吃牧怜云这套,但在场其他人都很受用,看牧怜云的眼神越发心疼怜惜。 池鸢:“怜云你就是太善良,她都这样欺负你了,你还维护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平地摔啊,分明就是她推你。” 霍竞站起身,凌厉面向黎软:“跟怜云认错道歉,否则,别怪我不顾跟舟二的兄弟情分,对女人动手。” 黎软面无表情,缓步走到茶几前,冷漠直视牧怜云。 “我算是看明白了,从我进门开始,你就在算计我,你故意穿成这样,故意领口松垮,故意不解释你在别墅办派对,让我误以为你跟秦不舟睡了,一气之下对你动手,你就可以站在弱势的一方,让所有人审判我,更加讨厌我。” “你见我迟迟没动手,又听见霍竞这群猪下楼,才自导自演这一场平地摔。” 黎软说着,哼笑一声:“我简直要怀疑我才是你的真爱,为了整我,为了在秦不舟的好友圈子里孤立我,这么煞费苦心。” “软姐姐,你真是冤枉我了。” 牧怜云掌心遮着胸口湿透的地方,双眼通红可怜,“我夏天最喜欢穿宽松轻薄的衬衫,所以平时在家都这样穿的,没有刻意要你误会什么。” 霍竞立刻道:“我相信怜云,她不是你,你满肚子心机算计,龌龊又下贱。” 黎软不屑继续争辩。 这群人的心是偏的。 说再多也没人信她。 “那就报警吧,我连她手中的杯子都没碰到,总不能隔空推她,孰是孰非让警察来评判。” 牧怜云脸色僵了僵,“都是自家人,报警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软姐姐不用道歉了。” 池鸢维护:“这样一点小事,我家怜云不想跟你计较,你有必要闹到警局?不就是让你道个歉,有这么难?” 黎软:“既然不难,那池二小姐先跟我道个歉,说三声姑奶奶我错了。” “你欺人太甚!”池鸢怼不赢黎软那张极其厉害的嘴,脸都气红了。 霍竞走到黎软跟前,一米八八的身高俯视黎软,无形给她压迫力。 “道歉,求得怜云原谅,否则你会知道后果。” 他绝不是开玩笑。 欺负牧怜云就是触怒他的逆鳞。 十年跆拳道的手劲,他哪怕只是扇黎软一个巴掌,都能把黎软当场扇晕过去。 “吵什么。” 僵持严峻的气氛下,秦不舟缓步走下楼,修长指骨慢条斯理地系扣,将大厅众人扫视一眼。 池棠跟他在身后。 池鸢眼眸一亮,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人来了,黎软休想再狡辩。 她接话道:“舟爷,是黎软在闹,她好恶毒,怜云好心给她倒水,她却推怜云,还把水泼到怜云身上,害得怜云小腿被碎玻璃割伤,我们只是想让她给怜云道歉而已。” 秦不舟面庞沉静,先是看了眼牧怜云小腿处的伤,而后看向黎软,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她说的是真的?” 黎软垂着身侧的双手,掐紧得阵阵发颤,神色淡漠,不肯露出一丝脆弱。 “我没有,你信他们还是信我?” 霍竞:“当然是信我们,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你在欺负怜云,还能合起伙来冤枉你?” 他又跟秦不舟说:“舟二,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绝对不止让她道歉这么简单。” 秦不舟睨了眼由始至终都冷静理性、没怎么吵嚷的戚砚。 戚砚秒懂,接话:“确实是黎软欺负了怜云妹妹。” 秦不舟重新看向黎软,神情严肃:“跟怜云道歉。” 第十四章 当年的目标不是你 听到末尾那几个字,黎软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脸色陡然惨白一片。 她眼圈里盛满不争气的水光,却偏要扯出一个极淡的笑。 那笑不达眼底,透着几分发涩的倔强。 “秦不舟,你的心也是偏的。” 秦不舟盯着她,眉头深深蹙起,沉默。 牧怜云嘴角勾了勾,很快切换成担忧模样,“要不……还是算了吧。” 霍竞:“不行,她必须跟你道歉。” 黎软将其他几人脸上的幸灾乐祸看在眼里,视线定格在牧怜云身上,牧怜云悄悄冲她扬眉挑衅。 “好。”她心口发冷,声线更冷,“我道歉。” 她弯腰,拾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双手举杯敬牧怜云。 牧怜云笑着伸手来接。 哗啦一下! 当着所有人的面,黎软将那杯水全泼到牧怜云脸上。 牧怜云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吓一大跳。 “看清楚,这才是我泼的,我没那么善良,我要泼就泼脸。” “现在我道歉,对不起怜云妹妹,我不应该泼你,我应该从进门开始就泼你。” 牧怜云委屈得快哭了。 黎软转身就走,被霍竞攥住手腕不让走。 霍竞怒火中烧,抄起拳头:“黎!软!你他妈的!” 拳头没等落到黎软脸上,就先被秦不舟捏住胳膊。 秦不舟沉声命令:“放手。” 霍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舟二,你管不好你老婆,老子替你管!” 秦不舟脸色彻底阴鸷下去,捏霍竞胳膊的手重了几分,指骨青筋突起。 “我不会再说第三遍,松开她。” “……” 霍竞创立的企业,是靠着秦不舟才被并入霍氏旗下。 豪门圈不少人都嘲笑他是个‘野路子’,嫌弃他幼年被拐卖弄丢,被霍家找回时在地下拳馆当打手的那些黑历史。 只有秦不舟这群人拿他当兄弟。 真惹怒了秦不舟,他刚创办的赛车俱乐部项目就得黄。 他终究怂了,松开黎软的手腕。 黎软替自己揉了揉骨头快疼碎掉的手腕,反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霍竞,我忍你很久了,要当舔狗就好好舔你的主人,不要冲我喷口水!” 骂完,黎软头也不回地开溜。 她心头还是发怵的,打了人,万一秦不舟拉不住霍竞,霍竞一怒之下,一拳把她揍进ICU。 直到跑出紫宸别院,她还能听见别墅里传来霍竞的爆喝。 “草!” 一声国粹,霍竞原本硬朗英俊的脸庞都快气扭曲了。 戚砚及时地抱住他,才让他不至于盛怒之下掀翻整个茶几。 挨了耳光受了气,还不能打回去,面子里子都被黎软干碎了。 霍竞气疯了,指着挨了打的左脸,跟秦不舟输出:“你看看她,嚣张跋扈,都他妈是你惯的!” 秦不舟深敛眸,点烟,吞云吐雾间,一言不发。 霍竞:“你还没看出来吗,黎软就是个淫乱恶毒的贱人,她今早才被我撞见陪小白脸去买皮带,两个人卿卿我我,你头上都快绿得冒光了!” 秦不舟呷烟的手一顿,眸色深了几分。 霍竞还在输出:“别忘了她当年下药爬床的目标,最开始根本不是你,而是裴……” 烟头唰地扔到霍竞脸上。 霍竞一怔,紧接着秦不舟的拳头就砸到他的右脸。 他没防备,被揍得跌到地上,嘴角登时青了一块,渗出血丝。 秦不舟居高临下地睥睨他,皮鞋踩住他的膝盖,眼底深处汹涌的戾气盛极,气场骇人。 “再多说一句,我废了你狗腿。” “……” 霍竞顿时蔫了,还有点懊恼。 他怎么就被黎软那个贱人气懵了呢。 不该提裴叙白的。 客厅里气氛凝重,极强的低气压搞得谁都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戚砚上前当和事佬。 “好了舟二,都是自家兄弟,老四性子急躁,嘴上没个把门,他第一次被女人扇脸,是气昏头了才会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 秦不舟收回脚,语气恢复如常:“你是不是新开了一家赛车俱乐部,我入股,投一个亿。” 这明显是打了一拳给颗甜枣。 但是这枣,霍竞爱吃。 霍竞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笑嘻嘻,“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认老子这个兄弟的。” 一场闹剧,以哥俩互相给台阶下结束。 只有牧怜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怎么吵着吵着,没人关注到她,也忘了黎软欺负她的事。 她轻轻抽噎两声,额前碎发湿得滴水,脸色惨白如纸,衬得她愈发我见犹怜。 “阿竞,我替软姐姐那一巴掌向你道歉,你别跟她计较,她应该是生我的气才会对你动手,是我对不住你。” 众人这才想起刚才黎软的事。 气氛又沉闷下去。 霍竞绕过茶几,走到牧怜云脚边蹲下,笑着哄:“你没错,倒是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牧怜云轻轻摇头:“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霍竞实在不忍她这副卑微的样子,跟秦不舟说:“舟二,我承认我嘴臭,黎软扇我我认了,但怜云是无辜的,她生着病,这么娇弱,还要受黎软的欺负、冤枉,她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你真不打算管了?” 戚砚难得赞同道:“确实该好好约束一下了,黎软这性子,再惯下去,万一哪天心情不好,怕是整个秦家都能被她掀个窟窿。” 其他人纷纷看向秦不舟,等他给句准话,比如回去好好收拾黎软一顿。 秦不舟沉默半晌,不接霍竞戚砚的话,转而看向牧怜云,严肃深沉地问:“刚才所有人都在楼上,黎软真的推你了吗?” 牧怜云被质问得脸色更白了,委屈巴巴地咬唇:“二哥,你不信我?” 秦不舟薄唇紧抿,不接话。 霍竞立刻帮腔:“舟二,怜云的为人,我们大家都是清楚的,她怎么可能故意陷害黎软。至于黎软的为人,我们就更清楚了,她就是看我们都对怜云好,她心里嫉妒扭曲,她当年就敢下药,还有什么出格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见秦不舟没反应,牧怜云抽泣着打断:“算了阿竞,别说了。” 秦不舟双手插兜,讳莫沉思,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说:“拿我副卡,去挑你喜欢的礼物。” 牧怜云软糯糯应了一声:“谢谢二哥。”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秦不舟信了她,补偿她,却一字不提为她惩罚黎软。 他的心,确实是偏的。 第十五章 冷战 回栖缘居的网约车上,黎软还在揉手腕。 霍竞不愧打黑拳多年,手劲大,攥得她手腕青了一圈,轻轻动一下都疼。 不过她回敬了霍竞一巴掌,不亏。 手机铃声响了。 黎软摸出包里的手机,看清来电备注,眉心皱起烦闷。 徐静不常主动给她打电话,但凡打来,准没好事。 电话接通,黎软体面尊敬地唤了声:“妈。” 徐静语气高傲,夹杂着一丝不耐,“唐凤仙回老宅哭诉你撺掇舟二开除她,有没有这回事?” 黎软心头冷然。 果然猜对了,为唐婶的事来的。 她心平气和地答:“我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左右秦不舟的决定。” 这话让徐静的心气顺了不少,“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不过,我了解我儿子,他从来不会苛责家里的老佣人,就算是他决定开除唐凤仙,原因也一定跟你有关。” 才见识了秦不舟用来金屋藏娇的紫宸别院,黎软心口闷闷的,没什么太多精力应付徐静。 “妈,具体原因您去质问秦不舟吧。” 不给徐静继续兴师问罪的机会,黎软直接挂断电话,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牧怜云的朋友圈更新了。 黎软习惯性点进去。 【告别七月的最后一天,派对狂欢,虽然过程发生了点不愉快,但收到了他诚意满满的小补偿,还是很开心~】 九宫格配图,别院后园的睡莲小池、长桌上的昂贵法餐、跟闺蜜们的贴贴图,以及秦不舟腕上戴朗格名表、捏着高脚杯的手臂特写图。 最中间的图,是放在玻璃小茶几上的名牌小包。 宝格丽春夏新款定制版的镶钻白珍珠包,七位数的奢侈品。 那个包应该就是牧怜云口中的小补偿。 黎软将手机息屏不再看,打开车窗,感受着夏日的热风扑面而来,呼吸一阵阵生冷发疼。 两个多小时后。 黎软是被楼下大门的敲门声吵醒的。 醒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在躺椅上玩着手机小游戏睡着了。 草丛间蝉鸣声不断,已经是晚上八点。 叩叩叩—— 敲门声还在响,大有一副不开门就敲到底的架势。 黎软随手搭了件丝绸披肩,不紧不慢地下楼。 别墅大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见到黎软,脸上堆满殷切的笑。 “二少奶奶,我叫陶兰,她叫刘姝,我们都是秦家庄园干了几十年的老佣人。” 黎软隐有不好的预感:“有事?” 陶兰:“太太得知栖缘居现在没有保姆伺候了,特意派了我俩过来,吩咐我俩以后好好打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生活起居。” 黎软不接话。 刚赶走一个唐凤仙,徐静立刻就派了两个老佣人过来拿捏她。 看面相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到底是来摆谱的,还是来当保姆的? 她半倚着门框,单手抓着门把手,拦住两人想进别墅的路。 “如果我不同意这个安排呢?” 两个中年女人互看一眼,暴露强势本性,“少奶奶,这是太太的决定,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陶兰抓住黎软的胳膊,想拿走她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推行李箱进别墅。 但黎软不肯松手,陶兰眯了眯眼,眼神发狠了几分。 “我们都是干粗活的人,力气不小,少奶奶要是执意不让开,我弄疼了你,可别怪我。” 上门第一天就有要暗戳戳教训她的意思,给她下马威呢。 黎软正要怼回去,不远处传来秦不舟低沉冷冽的声音。 “栖缘居比不得秦家庄园,这里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太太的话在这里不管用。” 陶兰赶紧放开黎软,回头,对秦不舟恭恭敬敬鞠躬:“少爷。” 秦不舟步伐沉稳地走近,目光跟黎软相撞。 只对视了一眼,黎软眸色冰冷似刀,嘭地一声重重关上大门,事不关己地回卧室去了。 秦不舟盯着连他都排外的那扇大门,脸色黑沉得快跟夜色融为一体。 陶兰细声细气地解释:“少爷,我们是太太从老宅调过来的老佣人,您放心,我们一定能照顾好少奶奶。” 秦不舟没给好脸色:“栖缘居不需要老宅调人过来,我会亲自物色合适的保姆,回去告诉我妈,她管好她自己,手不要伸太长。” “少爷……” “滚。” 陶兰还想再争取一下,但看秦不舟明显心情不好,不敢触他霉头,默默带着行李离开。 秦不舟输入电子门密码。 跟开锁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他的短信提示音。 一条从M国发来的国际短信。 裴叙白:【秦二,我准备下周回国就职,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坐上你执飞的客机】 秦不舟点出输入法,言简意赅地回复:【可以安排】 没两分钟,裴叙白那边又说:【三年没见,你和软软还好吗】 秦不舟盯着软软那两个字,深褐色眸子沉了几分。 迟迟没得到他回复,裴叙白好似有点急切。 【当年走得匆忙,软软她……是不是还在怨我】 秦不舟捏着手机,修长指骨紧了又紧。 玄关处只开了昏黄的吊柜示廊灯,他极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晦暗不明的阴影。 他一个字都没回,将这几条短信拖进回收站,删除。 凌晨四点半,天还没亮。 黎软被闹钟吵醒。 八月的第一天,航空部给她排了早班的飞机。 她支起身子坐起来,旁边床铺空空如也。 昨晚秦不舟处理完徐静送来的佣人,一整夜都没进过卧室,估计宿在了书房。 可笑,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发泄,秦不舟反倒因为她泼牧怜云的事,生她的气了? 这是要跟她冷战? 也好,冷淡到他主动提出离婚,她就不用担心要给他生孩子了。 她翻身下床,快速洗漱,换上空姐制服,长发挽起,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走廊传来脚步声。 黎软回头。 秦不舟也起床了,进来时连余光都没瞟她一眼,当她是空气,直接拐进了衣帽间。 看来他也有早班的执飞任务。 十分钟,黎软画了个淡妆。 衣帽间里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秦不舟还没换好衣服出来。 黎软有些等不及了,执勤的行李箱还没开始收拾。 “秦不舟,你是头太大塞不进衣服里吗。” 她走到衣帽间门口,看清里面的情况,愣住。 秦不舟早就换好机长制服,收拾好自己的黑色行李箱。 他蹲在她的白色行李箱前,在帮她收拾这趟执勤要穿的便装。 手里拿着一红一黑两套维密性感内衣裤,正在纠结要替她打包哪一套。 第十六章 我那个死鬼老公 虽然是夫妻,但被男人拿着那种私密衣服打量,黎软脸上臊得慌。 “你神经病啊,谁家好人执勤出差带这种内衣。” 她夺走秦不舟手上的两套维密,忽然觉得黑色那套有点眼熟,之前穿过一回。 那次秦不舟兴趣浓厚,拉着她玩了…… 手铐。 卧室一次、浴室一次、深夜又在小阳台一次……彼此才尽兴。 一些颜色到不能播的荒唐画面,在脑子里回放。 太羞耻了。 黎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秦不舟刚刚也许不是在纠结,而是……回味? “你果然变态。” 她低骂。 曾经那方面越是合拍,越是像一记沉痛的巴掌扇到她脸上。 好似他们永远只有身体上的契合,他跟牧怜云才是心灵上的真正伴侣。 她将维密内衣塞回抽屉,找了两套纯棉的打包。 秦不舟也不走,就坐在旁边看着她收拾。 不笑时,他神色肃穆冷骇,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黎软装好行李箱,他才起身,一手执起黑白两个行李箱,一手穿过黎软的指缝,扣住她的手。 黎软微怔。 这架势,是要跟她一起坐车去机场? 她觉得好笑:“秦二公子的冷战,只有七个小时时效?” 秦不舟没像之前那样骚话连篇的哄着,脸色很沉,显然心里还压着某些事,在生闷气。 他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是你先跟我说话。” 黎软收回被他扣住的手,气息变得疏冷。 “我也真是,干嘛跟狗讲话,毕竟畜生听不懂人话。” 秦不舟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深褐色凤眸压抑着某些晦暗情绪,整个人阴沉沉的。 “你在别扭什么,非要说话这么难听?” 黎软跟他对视,嘴角扯出一点冷。 “我就是说话难听,就是讨人嫌,比不得你的怜云妹妹温柔似水,人见人爱,你要是受不了,就早点跟我离婚。” 秦不舟懂了,“还在生昨天紫宸别院的气?” 黎软不说话。 秦不舟也来了几分火气,“我还不够纵容你?你跑去闹事,打了霍竞,欺负怜云,骂了所有人,我没有惩罚你,你倒是先作上了。” “我作?” 黎软眼圈红了。 被气的。 凭什么她受了冤枉就该忍气吞声。 她不想忍,她还击,就要受到惩罚? 罪魁祸首却因此得到所有人的怜惜,秦不舟更是生怕心肝宝贝委屈,眼巴巴奉上小礼物作为补偿。 没有人在乎她黎软委不委屈。 “你秦二公子主动递来的台阶,我就应该感恩戴德,赶紧顺坡下,不然就是我矫情,我作?” 秦不舟不答。 但他沉静深邃的神情,显然是这样认为的。 黎软哼笑一声,眼圈浮起些许雾气。 “秦不舟,我当年怎么就把你这个死渣男给睡了,被你困在这个婚姻的囚笼里,被你一点点逼成泼妇。” 歇斯底里的样子,她自己都觉得厌恶。 秦不舟睫毛颤了颤,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后悔当年嫁给我?” “对。” 黎软秒答。 她深呼吸,别开目光,平复情绪后,语气理智了些:“你如果还算个男人,就尽快跟我离婚吧。” 白色行李箱还被秦不舟攥在手里,她伸手去抢,没成功,对方拳头捏得死紧。 “还给我。” 秦不舟松了手,却是一脚把她的箱子踹出去几米远。 嘭地一声。 箱子撞到墙角,横摔在地上。 剧烈的响动打破了凌晨的平静,宣泄着他滔天狂冽的怒火。 秦不舟高高在上地睥睨她,语气阴戾至极,“我这条狗,听不懂你黎大小姐的人话。” “……” 直到乘坐出租车抵达京都机场,黎软仍然觉得有点头痛。 吵架真是一件损耗气力、伤神经的事。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 黎软没有打伞,抬头望天。 整片天幕阴沉沉的,跟她的心情一般。 “看来今天的飞机,要因为天气延误了。” 她喃喃,推着行李箱进入机场,边走边查看最近一周的排班表。 今天一共两趟飞机,从京都到莫斯科的来回。 她又点开机组人员名单,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眉心蹙起。 八月的第一班飞机,又是秦不舟执飞。 太不凑巧了。 她收敛心头的异样,前往飞机客舱做起飞前的检查工作。 “……根据气象数据,起飞时间京都将小雨转大雨,预计延迟一个小时起飞,升空后整体航路平稳,但在经过贝加尔湖空域时可能遭遇轻微颠簸,黎组,到时需要调整餐食发放时段。” 机场会议室里,秦不舟语气沉稳,调出气象数据投影,一丝不苟地安排着。 说完,他深沉冷暗的目光落到黎软身上。 黎软正在出神。 “黎乘务长,客舱的检查情况怎么样?” 他冷淡随意地问。 黎软低垂着长睫盯桌面,还在出神。 副驾驶飞行员杨松毕竟跟黎软是同一个学院毕业,相对熟络一点,主动碰了碰黎软的胳膊。 “黎组,秦机长让你汇报呢。” 黎软思绪回笼,腾地站起来,翻开面前的笔记本。 正要汇报,秦不舟先一步凉幽幽地开口:“陆杰,黎乘务长在航前会上状态消极,频繁开小差,影响会议进程,一会报告给航空部进行处罚。” “啊?”陆杰都懵了,跟旁边同样懵逼的杨松对视一眼。 秦机长平时对待机组同事们挺和善的。 今天怎么好像火气很重,突然对黎软这么严厉? 陆杰笑着打哈哈:“机长,反正今天的起飞时间也要延迟,咱们可以慢慢开会,黎组可能是家里遇到事了,才会心绪不宁,要不就算了吧?” 秦不舟的脸色比窗外的天气还要阴郁。 明显是不乐意放过黎软的。 杨松给黎软使眼色:“黎组,快跟机长认个错。” 黎软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秦不舟摆明是故意找茬,借着公职理由,想要她先认错服软。 狗男人,想得挺美。 她嘴角绽出一抹明艳乖张的笑:“开小差是我不对,航后我会自行提交检讨到航空部,我也确实是家里遇到事了,早上出发前,跟我那个死鬼老公吵了一架。” 秦不舟面色一凝。 陆杰和杨松满脸写着八卦。 陆杰:“黎组长得这么漂亮,人也优秀,挑男人的眼光一定很高吧,下次航空部团建的时候,把你老公带给我们看看呗。” 黎软盯着秦不舟,皮笑肉不笑道:“第一次结婚没什么经验,我眼瞎,挑了个渣男。” 秦不舟眯眸,眉心的皱痕很深。 第十七章 当面一耳光 陆杰:“男人最了解男人,渣男一辈子都死性不改,现在离婚这么普遍,以黎组的条件不愁找不到更好的,何必把大好青春浪费在一个渣男身上。” 黎软眉目弯弯,笑得更明媚:“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打算离婚了。” 陆杰给她竖大拇指,“不愧是黎组,够清醒。” 杨松也说:“恭喜啊,要脱离苦海了。” 秦不舟心口堵着一团郁气,啪地将本子扔到会议桌上,死亡凝视陆杰和杨松:“航前准备会不是给你们闲聊的地方,你们也想写检讨?” 两人疯狂摇头。 陆杰做了个给嘴巴上封条的动作。 秦不舟又看向黎软,冷骇的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寒冰。 “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无人在意你的婚姻近况。” 黎软十分赞同地点头:“同样的话,也还给秦机长。” 秦不舟脸色更沉了。 黎软不再看他,开始一本正经地汇报客舱情况。 陆杰和杨松将两人之间的暗自较劲看在眼里,看得一头问号。 航前准备会结束,黎软第一个开溜。 机场广播已经在播报所有航班延误一小时,黎软打算去休息室待会。 等秦不舟三人收拾完从会议室出来,走廊上早就没了黎软的人影。 陆杰八卦地小声问:“机长,你今天脸色好臭,不会也跟家里小娇妻吵架了吧?” 秦不舟黑沉着俊脸,剜了陆杰一眼:“看来你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那就航后提交两千字检讨给我。” “别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八卦了!” 休息室里,三五个空姐在闲聊。 黎软推门进去。 几个空姐立刻笑着喊她:“软姐早。” 黎软点头回应,走到餐饮区给自己倒咖啡。 一阵高跟鞋脚步声走到她身后,女人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很尖锐。 “黎软,我真没想到啊,你居然是个小三。” 黎软回头看了一眼。 是客舱组的空乘,唐朵朵。 她有印象,这个唐朵朵上次还在牧怜云的朋友圈里疯狂舔。 “你是小三当多了,看谁都以为跟你一样?” 唐朵朵以为戳中了她,语气理所当然:“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表面冰清玉洁,私底下淫荡至极。” 黎软尝了口咖啡,当身旁的狗叫是空气。 唐朵朵:“黎软你老实交代,上个月你评了最美空乘的荣誉,还升职为乘务组长,是不是就是靠当小三走的后门?” 她是恨的,怨的。 原本最美空乘的最有利竞争者是她,为此她付出身体,作为代价。 以为评选势在必行,谁知最后却公布黎软当选,害得她的付出打了水漂。 她不信航空部给的评选理由,说什么黎软是应急措施得当,抢救回一个差点缺氧窒息的小孩,对方父母向航空部特别表彰了黎软。 空乘每个月要遇到多少应急事件,凭什么就黎软能升职。 她一定是走了某个高管的后门。 唐朵朵越想越气,小声磨牙:“你猜,如果我把这些事举报给航空部,你会受到什么处分?” 黎软品着咖啡,面无表情,“随你便。” 她越是淡然处之,唐朵朵越是生气。 “你这是在装腔作势,掩饰你的心虚?” 黎软挑眉:“你因为落选而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像个小丑。” “……” 唐朵朵咬牙切齿:“别以为你傍上哪个高管当了小三,就可以有恃无恐。” “知道牧怜云吗?秦氏财阀家的养女,听说秦家非常宠爱她,咱们这个航空部的最大投资方就是秦氏,你那个高管权利再大,能大过秦氏?” “你猜,如果我把你的事告诉牧小姐,让牧小姐去举报,航空部是信你还是信秦家人?会不会立刻把你严肃处理?” 黎软一边听着,一边往储物柜的方向走。 唐朵朵追着在她耳边念叨:“不怕告诉你,秦机长是秦氏财阀家的二公子,牧小姐就是他老婆,我跟他老婆关系很好,我会很快抢回属于我的荣誉,你完了黎软!” 黎软盯她,几度忍俊不禁,最后还是没憋住,噗呲一下笑出声。 “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这种讨人嫌的家伙关系很好?” 唐朵朵听得莫名其妙:“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又不是秦机长的老婆,还是说,你怕了?已经慌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黎软煞有其事的点头:“嗯,我好害怕,你快去告我吧。” 她嘴上说着害怕,但唐朵朵分明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是嘲笑。 “别得意,你马上就会身败名裂!” 黎软不再理会她。 这种狗越搭理她,她越来劲。 黎软找到自己的储物柜,输入密码。 柜子里放着她候机常看的几本书,以及一条休息用的薄毯。 有个小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取出来一看。 是一根使用过的女士香烟。 烟头还有余温,是今早的。 黎软的神色立刻变得严峻。 空乘执勤前是禁止吸烟的,她从来没在机场抽过烟。 这不是她的东西。 有人动了她的柜子。 她正思索,手腕忽然被唐朵朵一把抓住。 唐朵朵高喊:“大家快看!黎乘务长知法犯法,在执勤状态下抽烟!” “不是我的烟!” 黎软挣脱唐朵朵的手。 唐朵朵像是早有预料,先一步拿走她手里的烟头,举给休息室的其他人看。 “从你柜子里拿出来的,当然是你的东西!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休想狡辩!” 唐朵朵朝她重重一哼,举着那根女士烟跑出休息室,就站在走廊上大喊。 “快来看啊!黎乘务长违规抽烟!” 尖细的嗓音很快吵得旁边几个休息室的同事全跑过来看热闹。 走廊上很快围了不少人。 休息室里的几位空姐也自发性聚成一团,盯着黎软窃窃私语。 动静闹得太大了。 秦不舟、陆杰、杨松几人也从楼上休息室下来。 唐朵朵知道秦不舟的身份,兴奋地跑到他跟前说: “秦机长,咱们航空部严令禁烟,空乘人员不得在工作期间的机场任何区域抽烟,黎软身为组长,带头犯错,我提议向航空部申请开除黎软,恶劣行为永久拉进航空部黑名单!” 秦不舟脸色凝重,紧抿着薄唇不做声。 陆杰:“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黎软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唐朵朵:“你又不是她老公,你了解她?依我看,就是她烟瘾太大,心存侥幸,私底下八成犯事过好多回了,只是这次碰巧被我抓了现行,她这种人,必须严肃处理!” 黎软从休息室里出来。 所有目光立刻聚焦到她身上,或看戏,或幸灾乐祸。 秦不舟眉头紧皱,语气严肃:“黎软,是不是你?” 黎软无视他,朝唐朵朵走过去。 “啪!”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重重扇了唐朵朵一耳光。 第十八章 老婆,该我吃了 唐朵朵捂着脸,震惊得瞪圆了眼。 “黎软,你敢打我?” 她冲上去就要开撕,“贱人!我杀了你!” 黎软一手揪住她的头发,一手按住她抓狂的爪子,三两下就让她没有还手之力。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帮腔:“黎软你太过分了,不仅违规抽烟,还打人!” 黎软解释:“我说了,我没有抽烟,那根烟是有人恶意放进我的柜子里。” 她擒着唐朵朵,力道重了几分,“而且,我合理怀疑那个陷害我的人,就是唐朵朵,因为在我打开柜子前,她正好叫嚣着说,要我马上身败名裂。” 周围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少人因为黎软的话,产生了动摇。 黎软不是新人,而是在航空部摸爬滚打好几年的资深空乘。 明知道航空部严令禁烟,就算真抽烟,不该藏着掖着点,怎么敢在休息室里抽,不是摆明了让人抓现行吗。 陆杰站队:“我相信黎软,她一定是被陷害的,唐朵朵,你还不说实话吗,为什么要扬言毁了黎软?” 唐朵朵被黎软压制着,像拎小鸡似的,气得尖叫了好几声。 她怒瞪陆杰:“你有证据证明是我陷害黎软吗?如果没有,你凭什么相信她?凭直觉?凭你暗恋她?” 末尾那句话惹得不少人都八卦地看向陆杰。 陆杰心里一咯噔。 旁边,秦不舟看他的眼神十分锐利。 他慌忙澄清:“没有!我发誓我对黎乘务长只有欣赏,没有暗恋,相信她完全是因为相信她的人品,她做不出来这种事。” 唐朵朵:“她怎么做不出来,这根烟就是我从她手上抢过来的,烟头还有余温呢,谁能陷害她啊!” 两边各执一词,局势有些僵住。 唐朵朵知道秦不舟才是这里最大的话语权,冲他喊:“秦机长,你说话啊,难道你也要凭莫须有的直觉,包庇黎软吗?” 秦不舟神色凝重,平缓疏离地质问黎软:“你主张唐朵朵陷害你,有证据吗?你说这根烟不是你抽的,有证据吗?” 黎软松开了唐朵朵,思绪冷静不少。 内部休息室没有监控,唐朵朵刚才那番话是在她耳边悄悄说的,没有人能作证。 她垂下睫羽:“我没有证据。” 唐朵朵冷哼,得意起来:“你没有证据,但我有啊,刚才休息室里的几位同事都是人证,她们亲眼看见我从你手上拿的烟头,更是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你打我,还污蔑我陷害你,黎软,小心我告你诽谤!” 黎软不想跟她做无意义的争辩,想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抬眼看秦不舟,眼圈有些红,带着几分祈求。 “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不能拿出证据证明清白,我接受航空部的一切处罚。” 四目相对。 秦不舟面庞冷峻,铁面无私道:“杨松,将此事立刻上报航空部,黎软禁飞一周,等待调查,今天飞莫斯科的客舱组更换乘务长。” 黎软脸色颓白了几分。 禁飞一周,等待调查? 秦不舟这是不准她亲自去找证据,要她等着接受航空部处分? 她忍着喉间的抖:“如果此刻站在这里受冤枉的是牧怜云,公允无私的机长大人,您还会这样决断吗?” 秦不舟眉心皱了皱,抿唇不言。 旁边,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航空部上下本来就在传牧怜云就是秦不舟藏在家里的小娇妻。 此刻黎软的话,像是证实了那两人确实关系亲近。 不过,黎软跟秦不舟又是什么关系? 怎么这话听起来像质问,又有点心酸呢? 陆杰看了看黎软,又看了看秦不舟,总觉得他家机长一遇到黎软的事,就态度怪怪的。 唐朵朵也感受到两人之间有微妙的气氛涌动。 担心是黎软得知秦不舟的真实身份,企图勾引秦不舟,她赶紧招呼着把人群都散了。 “都别围着了,去忙各自的事情吧,相信要不了多久,航空部会严厉处置黎软,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绝不会让我们这些兢兢业业遵守规则的人寒心。” 不多时,走廊恢复平静。 秦不舟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看了看腕表,沉默着转身离开。 走廊上很快只剩黎软和唐朵朵。 唐朵朵替秦不舟回答了:“人家牧小姐是秦机长的老婆,秦机长最是宠妻,当然不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至于你,你算什么东西,连牧小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黎软冷冷剜了她一眼。 “耳光还没挨够?” 唐朵朵捂脸,知道打不过她,很是屈辱。 “你给我等着,这一耳光我记住了,早晚会还回来的。” 黎软推着行李箱离开了机场。 来时急匆匆,此刻却迷茫得感觉时间格外漫长。 她没有打出租车,选择转乘公交。 耳边传来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 很快,黎软看到那架由秦不舟执飞、开往莫斯科的客机升空。 搭在前座椅上的指尖掐紧得泛白,她不甘心回去等处分结果。 她联系了几位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同事,但对方都怕惹火上身,不愿帮她。 池朗此刻还在伦敦,那边有时差,这会正是伦敦的凌晨。 再怎么也得等池朗从伦敦回来再说。 晚上。 秦不舟回到栖缘居时,整栋别墅都没有开灯,死气沉沉的。 他快步上楼,走进卧室。 直到看见一抹倩影背对着门边倚在窗边的躺椅上,才松了一口气。 黎软并没有睡着,睫羽低垂着,盯着小阳台的某个角落出神。 整个人都蔫蔫的,空气中飘散着她带来的低落气息。 秦不舟绕到她身前,让她的视线里只有他,嗓音磁性温柔:“吃晚饭了没?” “吃了。” 虽然心情很差,但黎软还是会好好吃饭。 她不能生病,要挣很多很多钱,替母亲缴康复中心的费用。 秦不舟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俯身,轻轻吻了下她的唇。 “宝宝好乖。” 黎软很想喊他滚,但没什么力气。 她做不到吵架后立刻忘掉那件事。 但秦不舟可以,几个小时后就能当之前的矛盾不存在,继续跟她嬉皮笑脸。 秦不舟将她打横抱到床上。 他欺身而上,指骨帮她捋顺发丝,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她的耳廓,眼神深谙,藏着一头蠢蠢欲动的兽。 “老婆,你吃饱了,是不是该我吃了?” 第十九章 来、抽、我 黎软的火气蹭地一下直冲天灵盖,膝盖抬起,狠狠踢他大腿。 “狗东西,再发、骚,把你送去兽医站绝育!” 秦不舟低低轻笑,语气带着几分讽。 “不是见人就提想离婚吗,不给老公交作业,你的肚子就不会有动静,也就只能被困在这座婚姻牢笼,跟我两看相厌到死。” 黎软盯着他,忽然觉得她直到现在,才真正看清秦不舟。 他真的从未爱过她,她对他而言只有性,是他为秦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眼神冷漠,不染情欲,“秦不舟,你真让人讨厌。” 秦不舟非但不生气,还吻她的唇,深褐色凤眸笑得钩人。 “那怎么办,你离不了婚,一辈子都只能看我这个讨厌鬼。” “……” 黎软是真的压了一肚子的憋屈火气。 偏秦不舟还笑得没心没肺,欠淦。 心头的邪恶小人压制了理智,她果断翻身,将秦不舟反压在身下。 皮筋三两下系了长发,她红唇勾起,笑得极致魅惑,似穿肠的毒药。 “好啊,你别动,我来交作业。” 她解开秦不舟的领带,三两下缠住他手腕,狠狠系了个死结。 秦不舟当真就不反抗,眉目含笑,宠溺地看着她。 每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最动情的。 黎软眸色一冷,快速褪下他的衬衫,直接盖住他的眼睛。 上次他在车上怎么对她,黎软如法炮制。 不过,她没那么温柔。 瓷实的胸肌腹肌,在白炽灯下蒙了一层欲色冷白。 咔嚓—— 黎软解开他腰间的金扣,利落抽出。 紧接着。 “嗖啪——!” 利落的风声,划破夜晚的寂静。 “老婆。” 秦不舟闷哼,胸腔重重起伏,咬了咬薄唇:“疼。” 不疼揍你干嘛。 黎软语气冷血:“受着。” 秦不舟没再发出一点声音,任她发泄。 只剩发泄。 他指骨攥紧,手臂青筋蜿蜒而上,却纹丝不动,昭示着他强大的自控力和忍耐力。 窗外又淅沥沥下起了雨。 微敞的窗户缝时不时传出一些细碎的动静。 黎软打累了,胳膊都酸了。 方才满脑子都是最近受冤枉时,秦不舟那不偏帮的冷淡嘴脸。 此刻理智回笼了一点,她低眸一瞧,呼吸一窒。 原本光洁完美的胸肌、腹肌上,布满深红的伤痕,惨兮兮的。 黎软有些手抖。 然而,某个狗男人深深喘息着,喉间时不时溢出极轻的哼吟。 嘴角勾起的弧度,竟还在笑。 他怎么好像…… 爽到了? 黎软不爽,非常不爽。 用这种方式收拾秦不舟,似乎是正中下怀。 眸子一点点暗下去,她忽然就失去所有兴趣和气力。 “累了,作业下次再交。” 她起身坐到床沿边,摸出床头柜抽屉里的女士烟,取出一根。 秦不舟跟着坐起来,用嘴解开手腕上的死结。 看她又要抽烟,秦不舟眉头皱起。 白天才因为烟的事受处分,怎么就不长记性? 打火机蹭蹭两下,没等点燃那根烟,黎软的手被秦不舟按住。 男人极致俊美的脸庞笑得玩味,声线又骚又蛊:“老婆,别抽烟,来、抽、我。” 黎软眸子一冷,甩开他的手。 “死变态,没兴趣奖励你。” 秦不舟轻哂:“词穷了?就没点新鲜的词汇骂我?” “是啊,我已经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你的不要脸。” 秦不舟直接夺走她手上的烟,掰断,扔垃圾桶,语气正经起来。 “你以为我喜欢挨揍,我不过是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受了委屈,所以让你欺负一下罢了。” “……” 黎软眼圈红了。 胸腔像被堵了一团湿重的棉花。 心一塞一塞的疼。 他一直都看得见她的委屈,却不会为她出头。 他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从来不想着解决问题,只会嬉皮笑脸、欲盖弥彰的哄。 溃烂的伤口,就算他撒上止疼药,不疼了,但伤口永远都存在,不会愈合,甚至烂得越来越严重。 黎软忍着喉咙里的哽咽酸涩,“秦不舟,我是真的想离婚了,除了给你生孩子,你换个别的条件,我一定尽力完成。” 秦不舟的脸色随着她这番话一点点沉下去,语气阴戾。 “你非要在这种时候,提这么扫兴的话?” 黎软沉默,又打开抽屉,去拿烟盒。 秦不舟气息阴沉,一把抢过来,将她的烟一根根掰断,烟盒撕碎,砸进垃圾桶里。 又掐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一字一句阴恻恻道:“真在外头养狗了?是那个陪你去买皮带的狗东西?” 她尝试挣脱。 秦不舟掐她下巴的力道重了几分,“回答我。” 黎软不卑不亢,跟他对视。 “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滥情,床上爱得死去活来,下了床,心里又装着另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守护着,你比霍竞那个舔狗还要舔,真让我恶心。” 秦不舟眉头皱得能夹死蚂蚁,“你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说话是要讲凭证的。” 黎软冷笑:“谁不知道你跟牧怜云那点事,还需要什么凭证?” 秦不舟怔了几秒,语气加重了几分:“怜云只是我妹妹。” 呵。 半夜抛下老婆,在牧怜云的病床头守一整个通宵,这是对妹妹? 结婚纪? 念日还给牧怜云送礼物,这是对妹妹? 承诺要一辈子守护,默默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位置,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不公,这他妈叫做只是妹妹? 黎软无语笑了,一把打掉他掐自己下巴的手。 “你姓秦,她姓牧,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更是连秦氏族谱都没上,秦不舟,到底是妹妹,还是情妹妹,你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秦不舟怔怔看着她,似是有些震惊她会这样说,面庞冷郁骇人,“你简直不可理喻。” 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黎软舒服多了。 “既然只是妹妹,那我问你,如果我跟牧怜云同时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问出这话,黎软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自古以来的婆媳问题,竟然在这里变成了嫂子和妹妹。 她这个老婆,被放在了所谓‘妹妹’的天平另一端。 第二十章 老婆给我上药 如果真的只是妹妹,老婆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妹,孰轻孰重,应该很好选才对。 但秦不舟很久都没有回答。 猜到他选不了,黎软心里只剩麻木,“你的迟疑,就是答案,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秦不舟叹息,缓缓蹲在她脚边,又轻轻揪了下她的脸颊,语气有些无奈。 “能问出这种问题,小公主还真是一点都没长大,幼稚死了。” 回答不出来就顾左右而言他,黎软笑得讽刺。 秦不舟握住她的指尖,正色回答:“放心,我不会让你假设的这种情况发生。” 她不理,满脸冷淡。 “好了,你吵也吵了,打也打了,就让这些事翻篇。” 秦不舟抓着她的手指,放到自己的腹肌上,让她抚摸那一道道红痕。 “挺疼的,老婆给我上点药?” 黎软指尖用力,狠狠按了按他的伤,“疼着吧。” 她不再看他,起身往浴室走,去洗澡。 秦不舟嘶了声,望着那道仿佛性冷淡的背影,眸色极其幽怨。 出气筒利用完就扔,无情无义的女人。 深夜。 卧室里开着空调。 凉风徐徐,黎软却觉得有点闷热。 思绪一点点醒来,她才惊觉热的源头是秦不舟。 狗男人手长脚长,像只八爪鱼,将她整个人缠在他怀里。 后背贴着他的胸腔、腹肌,就像是贴着一块烧红的火炉,快要将她燃尽。 她默默拿走秦不舟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一脚踹过去,把狗男人踹得平躺。 凉意从后背袭遍全身,舒适不少。 黎软闭上眼,正要继续睡觉,狗男人又搭了条手臂过来,就落在她腰间。 “秦不舟。” 没反应,狗男人呼吸平缓均匀。 黎软有些心烦意乱。 她极度厌恶秦不舟的态度。 他无视她心里真正的痛苦,总以为说几句骚话,哄一哄,再不济买点小礼物,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最开始这一套对她是受用的。 她总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当失望和绝望日积月累,填满整片胸腔,她消化不下了。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源头的那个男人。 床头柜上,黎软的手机响了几声。 是池朗发来的消息。 此刻是伦敦的下午时间,池朗已经得知她因为违规抽烟被航空部禁飞的事,吧啦吧啦给她发了一堆。 她再次弄走秦不舟的胳膊,翻身下床,去楼下客房睡。 秦不舟双目紧闭,还在熟睡中。 直到清浅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秦不舟缓缓睁开了眼,盯着微敞的卧室门,墨色瞳仁深邃晦暗。 …… 翌日一早。 黎软在池朗的陪同下去往机场监控室。 一路上,池朗碎碎念。 “怪我,如果昨天没出勤就好了,我一定能帮你反击回去,那个唐朵朵一直嫉妒你,这事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 黎软拍拍他的肩:“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就算你在场,也阻止不了秦不舟的处分决定。” 事发突然,她没有证据,秦不舟要铁面无私的处理她,是本分。 她理解他的做法,但心里做不到完全不介意。 池朗也很愤然:“秦机长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帮你,不会保护老婆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 黎软心口刺刺的。 他是有保护欲的,只不过他心里的第一顺位永远是那个所谓的养妹。 “阿朗,我不太想聊他。” “好,咱们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调查思路吧。” 黎软想了想:“我发现那根烟的时候,还有余热,说明在我进休息室前半个小时左右,有人打开了我的柜子,也就是早上五点半到六点。” 池朗:“这个时间段会去休息室的空乘很少,好查。” 黎软点了点头,“先看看监控再说。” 当时唐朵朵是在她之后进休息室的,如果唐朵朵半个小时前就进过一次休息室,那调查方向就简单了。 因为被禁飞,黎软的工作牌被没收了,没办法查监控,只能由池朗带着进去。 监控室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走到一台设备前,“已经把昨天整个上午的休息室走廊监控调出来了,需要查什么,你们自己翻吧。” 池朗跟那人握手:“麻烦了。” 黎软已经有明确时间段的思路,监控查起来挺轻松。 但是,随着走廊监控拍到黎软跟唐朵朵先后进入休息室,都没有特别的异常。 池朗把在黎软之前进休息室的那几个空乘名字全部记下来。 “阿朗,你看。” 黎软操作监控视频倒退,指着时间显示。 监控时间从5点38分,直接跳到了5点43分。 中间为什么会缺失五分钟? 缺失的五分钟里是谁去了休息室? 池朗英俊的脸庞瞬间严肃下来,问那位监控管理员:“兄弟,今天还有人来查过休息室走廊的监控吗?” 那人想了想:“除了你们,今天就只有秦机长和一位姓霍的先生,半个多小时前来过一趟,不过我不清楚他们查了哪些监控。” 秦不舟和霍竞。 黎软脸色有些白。 池朗还想细问,黎软拉他,“走吧阿朗。” “咱们不查了?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呢!” 黎软自嘲地笑笑:“已经不用查了。” 从监控室出来,黎软怅然出神,池朗愤愤不平。 “软软,执勤中违规抽烟,这可不是小事,你说不定要被降职,难道你就这样认栽了?” “我不认,但监控室已经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待在那里没有意义。” 池朗叹气,面露为难,欲言又止:“软软你……是不是觉得那可疑的五分钟,是被秦机长删除的?” 黎软不说话,但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池朗:“秦机长应该做不出来这种事吧,你被降职对他没有好处。” 黎软条理清晰道:“能让他出手,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件事会牵连到牧怜云。” 池朗秒懂:“他在为牧怜云善后?唐朵朵已经跟牧怜云狼狈为奸了?” 以唐朵朵舔牧怜云朋友圈的程度,估计已经成了泥腿子。 黎软:“昨天唐朵朵一上来就骂我是小三,她并不知道我丈夫是谁,应该是有人故意诱导她来整我。” 池朗听着就来气。 “他妈的,牧怜云是小三,唐朵朵也是小三,难怪她俩臭味相投,屎气熏天,太贱了,居然把脏水都泼给你。” 第二十一章 她霸占主卧 黎软有些沮丧,垂着脑袋闷闷不乐。 池朗越骂越气:“上次秦机长抱牧怜云就医时被不少同事拍了照片,我看过照片,那个小三弱不禁风,像风一吹就会倒似的,真的会有人喜欢这种看起来就性无能的干瘪女人吗?” 黎软自嘲一笑:“柔弱是她最好的保护色,也许很多男人就喜欢这种能满足保护欲的小女人吧。” “那你也适当柔弱一下啊。” 黎软摇头,“我学不会。” 她没有牧怜云那么好运,有秦不舟这样有权有势的哥哥放在心上护着。 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只学会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受了欺负,要自己想办法还击。 要强大,要挣钱,要保护好妈妈。 池朗也想到了她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叹息一声,又开始骂: “秦机长真应该去看看眼科,娶了这么漂亮优秀的老婆,是怎么眼瞎看上那个小三的啊,长得就是一张死绿茶脸,我哪怕多看她一眼,前半辈子喝的所有绿茶都要吐出来了。” 去往休息室的通道拐角处,黎软、池朗跟秦不舟、陆杰正好打了个照面。 秦不舟脸色沉得像是会吃人。 池朗一咯噔,心虚地咧嘴笑:“秦机长,陆副驾,好巧啊。” 陆杰礼貌地点头回应。 秦不舟语气凉幽幽的:“我听力不错,你刚刚好像在骂我眼瞎?” 池朗笑着打哈哈:“误会,我有口音,我骂得是秦一藏,我闺蜜的那个傻叉、二货兼缺心眼的老公。” 秦不舟的注意力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多久,盯着黎软问:“不是说了让黎组回家等待调查,怎么自己过来了?” 那不叫等待调查,那是要她认栽等着下达最终处罚结果。 黎软跟秦不舟对视,面无表情地反问:“霍竞来过机场,你们去监控室干什么?” 旁边,陆杰愣住。 黎软除了认识机长的老婆牧怜云,还有别的共同好友? 怎么感觉他俩的关系很不一般? 秦不舟的目光在池朗和黎软之间来回打量,将两人明显的亲近看在眼里,态度疏冷:“旅客隐私,无可奉告。” “好一个无可奉告。” 黎软语气极冷,对狗男人彻底没了期待,拉着池朗的胳膊,绕过两人离开。 秦不舟回头,盯着池朗的胳膊,眸子深谙地眯了眯。 直到两边彻底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池朗默默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软软你看见秦机长刚才盯我的那个眼神没,好吓人!” 黎软:“以后还是少在背后骂人,被听见了,你多尴尬。” 池朗听劝地点头:“下次注意。”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空乘休息室。 以往休息室里的其他空乘看见她,都会喊一声软姐,不怎么熟悉的就喊黎组。 但今天,几个空乘完全不理睬她,甚至在她经过之后,小声地讨论她。 池朗气得很,故意大声道:“一群拜高踩低的小人,等洗清了冤屈,我看你们又是什么嘴脸。” 黎软没理会。 不重要的人,怎么看待她都无所谓。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所有工作人员的储物柜都是有特定编号,以及编号组成的特殊密码,密码无法自行修改。 只要是有心想整她,按编号推算出她柜门密码的成功率很大。 既然碰过她的柜子,应该会在柜门上留下指纹。 黎软深思着说:“阿朗,我想报警。” 如果秦不舟愿意帮她,其实可以动用秦家关系帮她做指纹采集,送去专业机构鉴定。 但秦不舟已经选择帮牧怜云善后,肯定不会帮她调查。 她只能通过报警来申请指纹采集鉴定。 池朗表情严峻:“我们有明确的怀疑对象,报警肯定是最快的调查方式,但……” 他为难,欲言又止道:“上头应该不会允许我们报警把事情闹大。” 到时候就算黎软证明了清白,恐怕也在航空部待不下去了,说不定会被直接降职去做地勤。 池朗想了想又说:“林拓还是有点人脉,我回去问问他,如果我们能收集到指纹,他应该能帮忙送去鉴定。” 黎软:“那太感谢了,但是……我手上没那么多钱。” “咱俩还提钱啊?”池朗拍她肩头,知道她不喜欢欠人情,又说,“我手头有一点存款,先借你,等你发了工资再还我呗。”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我的感谢了。” 池朗挑眉:“不知道怎么说,那就用美食来表达吧。” “好,等这件事处理完,不管成功与否,我请你和林拓吃大餐。” “那我有口福了。” 说着,池朗正色起来:“对了软软,唐朵朵目前肯定不会轻易见我们,我们要怎么拿到她的指纹。” 黎软认真思索了会:“我貌似收到过通知,过几天就是航空部的团建,对不对?” “对!” 想到什么,黎软的眼眸又熄了光,“我被禁飞了,这次的团建应该去不了。” “能去的,上头允许我们带家属,你陪我去,我看谁敢撵你。” “好,不知道这次团建,上头会怎么安排,咱们到时候见机行事。” 池朗点头。 …… 调查也不算毫无收获。 黎软看着池朗上了执勤的客机,才独自离开了机场。 今天的事让她好厌恶秦不舟。 他可以不帮她,但她接受不了他帮着牧怜云、唐朵朵害她。 她不想回栖缘居,但等坐上出租车才发现,她除了婚房,别无去处。 母亲在康复中心治疗腿疾,父亲那个家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 心里想挣到钱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除了挣母亲的治疗费,还要挣房子。 能拥有完全只属于自己的小家,才算有退路和底气。 …… 夜晚,秦不舟结束了一整天的执飞工作。 还没进栖缘居的院子,远远就看到主卧亮着灯。 他松了口气。 还好,黎软在家,没有离家出走。 他快步上楼,主卧的门紧闭着,拧了两下门把手,打不开。 门从里面反锁了。 第二十二章 宝宝,你身体比嘴诚实 秦不舟耐着性子道:“老婆,开门。” 卧室里传来黎软冷漠好听的嗓音:“从今晚开始,秦二公子去睡书房吧,或者你要去紫宸别院给你的好妹妹陪? 睡也行,请便。” 秦不舟继续敲门,一字一句阴恻恻问:“你要跟我分房?” “你可以这样认为。” “我不同意。” 屋内,黎软美腿交叠,慵懒地坐在床边修理指甲,“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不可理喻。”秦不舟语气沉了几分,“主卧的床有我的一份,你凭什么全部霸占,开门。” “就凭我早到家,先占有这间房。” 简直不讲道理。 “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黎软,你任性胡闹也要有个限度。”秦不舟压着邪火,命令,“三分钟,把门打开。” 嘭地一声。 类似指甲剪的金属小玩意被砸到门上,发出巨响。 “滚!” “……” 三分钟后,外头的脚步声隐去,走廊恢复安静。 秦不舟似乎去了楼上书房。 黎软熄灯睡觉。 刚躺下,闭上眼,窗户外的小阳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以为是小鸟扑腾起飞时惊动了树枝,黎软没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分钟,阳台外的动静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黎软腾地一下坐起来,意识到什么,预感不妙, 她翻身下床,没开灯,小跑到窗户前,一把拉开窗帘。 落地窗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完全打开了,一道高大颀长的黑影背对着月色。 “秦……!” 他居然像贼一样,爬窗进来! 没有说话的机会,她的唇被对方精准地吻住。 秦不舟将她抱起,让她双腿被迫悬空,只能挂在他的腰上。 天旋地转之间,她被秦不舟抵到丝薄窗帘后的墙上,抵死亲吻。 她挣扎,又被擒住双腕举过头顶。 那吻来得极其凶狠,无声宣泄着某人的怒意与压抑。 黎软有些招架不住,耳边全是交织急促的呼吸声。 她找准时机,狠狠一口咬上去。 “嘶……” 秦不舟察觉到痛意,终于结束了那带着惩罚意味的吻。 他舌尖轻舔唇角,尝到一丝腥甜,粗粝的指腹掐起黎软小巧的下巴,“越发不乖了。” 黎软很不喜欢这句话。 像在抱怨一只由他饲养的小猫,伸出爪子挠了他。 “不顺从你,就是我不乖。”她哼笑,“你想驯化我,做梦。” 秦不舟贴近,鼻尖轻蹭她耳垂:“可是老婆,我顺从你,你不让我走正门,我就走窗户。” “……” 黎软又气又恼,“我是让你滚!” 秦不舟当真思考了下,语气认真:“这个姿势不太会,要不老婆示范一下?” 卧室里没开灯,光线昏暗,黎软只能依稀看见他的轮廓,但听他说出的话,也能猜到他此刻是怎样得意冷骚的表情。 “无赖,无耻!” 她咬牙切齿地骂。 秦不舟胸膛紧紧抵着她,想到什么,嗓音低沉下去:“你跟那个姓池的,是不是走得太近了点,你挽他胳膊,还给他买皮带。” 黎软:“我管不了你跟哪个情妹妹亲近,你也没有资格干涉我交朋友的权利。” 这句话说完,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秦不舟身上的冷冽气息。 是危险的信号。 “秦不舟,你不准……” 她预判到他想做什么,却没有机会阻止。 身上冰冰凉凉的丝绸睡裙被剥掉,秦不舟埋头在她脖颈间轻轻咬了一下,压抑着磁性郁燥的嗓音。 “软软,我今天心情很差,那团火是你挑起来的,一会就算你哭着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王八蛋!” 秦不舟吻住她的唇,将她那些喋喋不休的谩骂堵回去。 他吻得很有技巧,不给她咬他嘴唇的机会。 黎软双手被擒,双脚腾空。 狗男人一旦爆发兽性,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其施为。 心里的恨意烧得热烈,身体却不受控的沉溺,一点点坠入深渊。 月光洒进屋内,将丝薄窗帘后的两道影子拉得长长窄窄,像晕染到地上的水墨画,浸透了暧昧的湿意。 不知过了多久,秦不舟深喘着,停下所有动作,笑得极蛊。 “宝宝,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黎软有些脱力,鼻尖浸了汗珠,双腿发软发抖,用气声说:“放开我。” 秦不舟松开对她手腕的桎梏,正在帮她穿裤子,一巴掌携着风,毫不留情地扇在他的脸上。 耳光声沉闷。 黎软已经没多少力气,打得不重,却很决绝。 秦不舟脊背僵住,怔了好几秒,将她放下,声线跟着沉下去:“你到底在气什么?” 黎软眼圈里续起水雾,眼神却倔强,一字一句磨牙问:“白天你跟霍竞去监控室,是不是拷走了一段休息室走廊的监控视频?” 秦不舟没有掩饰:“是。” 轻飘飘的一个字,落进黎软耳里犹如千斤重,沉得她胸腔快憋闷窒息。 “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你要为了她,毁我?” 三年的夫妻情分,跟他的白月光养妹比起来,屁都不是。 秦不舟答得沉稳:“烟的事,我会去查,你不要管,安心休息一段时间,等结果。” “你要我等着被航空部开除,通报批评,身败名裂?” 秦不舟看着她的眼睛,眸色认真:“如果你丢了工作,我养你,你一辈子不工作,我养你一辈子。” 呵。 黎软发现,人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原来你存了这种心思。” 趁机让她回家当全职太太,从此失去自我主体,以他为重心,做依附他而活的菟丝花,被他困在这座婚姻囚笼里。 “秦不舟,我不是刚进社会的小姑娘,‘我养你’这三个字,不会让我感动得痛哭流涕,只会让我恶心,无比恶心。” 他花三个亿为牧怜云打造金屋还不够,现在还想养她。 她承认她很爱他,爱了整整七年。 但她还是她,是黎软,她不会因为爱上任何人而失去自我。 第二十三章 有本事秀个结婚证 她缓缓滑坐在地,胳膊抱住膝盖,态度变得冷漠:“滚出去。” “黎软……” “滚呐!”她仰头盯秦不舟,眼里是陌生的恨意,“你非要让我歇斯底里,把我逼死为止吗?” 这话说得很重,秦不舟有些莫名其妙,更搞不清楚她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为什么对‘我养你’那三个字这么抵触。 一整天发生的事,让他也心气不顺,耐着性子哄上好一阵,反挨了一耳光。 他压着火道:“那你好好冷静。”转身打开卧室门,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黎软并没有坐在地上伤感太久。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找证据证明清白,那根烟不是她的,她不认输。 她收拾好心情起身,拧开避孕药瓶子,吞咽一颗。 把门和窗都从里面锁死,才去了浴室清理自己。 浑身的酸软疲累使她很快睡过去。 隔天清晨,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敲的是卧室门,不是秦不舟,是一道陌生的中年女人声音。 “太太,您睡醒了吗?” 太太? 黎软起身去开门。 中年女人一看见她,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系着围腰,一身棉麻质地的衣裤,给人很纯朴的第一印象。 “你是……?”黎软问。 “俺是先生在家政服务中心亲自挑选的住家保姆,俺叫王桂芬。” “你好。” 黎软礼貌颔首。 这人看面相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就是不知道相处之后会怎么样。 黎软问:“秦不舟怎么跟你说的?” “除了一日三餐和打扫卫生,先生说,一切以太太您的需求为先。” 黎软揣起手,半倚着门框,饶有意思地问:“那如果我跟秦不舟发生意见分歧,你先听谁的?” 王桂芬微微鞠躬:“先生说,以太太的吩咐为首要任务,所以俺听太太的。” 黎软听笑了。 一边说都听她的,一边句句前缀都是“先生说”。 “秦不舟人呢?” “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早餐俺已经做好了,太太打算什么时候吃?” “我洗漱完就下去。” “好嘞。” 禁飞宅家的日子,对黎软来说,漫长又无趣。 两天后。 秦不舟执飞去了多哈,听说那边连日降雨,航班延误,导致他两天回不了京都。 临睡前,黎软接到池朗的电话。 “软软,这次航空部将团建活动地址定在了山顶避暑大别墅,要求明天早上九点半抵达,具体位置我发到你微信了,记得预留出门时间。” “好。” 黎软应了一声,点开地图,查看路程时间。 “对了软软。”池朗语气里藏着郁闷,“我打听到明天牧怜云也会去,以……秦机长的亲属身份参加。” 黎软怔了怔,无所谓一笑:“她一贯喜欢哪儿都插一脚,不用理她。” …… 隔天。 黎软掐着点抵达山顶大别墅。 池朗早早等在门外,一见她下车,立刻跑过来,满脸忿忿。 “软软,你是没看见那个小三有多嚣张,她挽着秦机长的胳膊出现,唐朵朵那几个人围着她拍彩虹屁,真是够贱的。” 黎软没什么表情,注意力在他胸前架着左胳膊的医用三角绷带上。 “你受伤了?” 池朗“嗐”了一声,浑不在乎道:“前天不小心摔了一跤,骨折了。” 黎软:“伤得这么严重,你应该待在医院好好养伤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不该来参加团建的。” “就是伤了手而已,腿又没事,我能跑能跳的,干嘛不能来啊,你的正事要紧。” 黎软有注意到他脸颊处有淤青痕迹。 不像摔的,更像是被打的。 “走吧,咱们赶紧进去。”池朗伸出右手来拉她。 她反握住他的胳膊,想搀扶他,没怎么用力,却听见他“嘶”了一声,连带着肩头都瑟缩了下。 右边胳膊也有伤? 黎软一肚子狐疑,不顾他打哈哈,强行撩起他的袖口查看。 小臂上好几条淤紫的伤痕,看着都疼。 那伤看起来倒像是被鞭子一类的东西,抽的。 黎软皱着眉问:“你确定这也是摔的?” 池朗尴尬地嘿嘿笑。 总不能告诉黎软,他是深夜结束了执勤,回家路上被人套麻袋、拿皮带暴揍成这样的吧。 好丢脸。 他难得腼腆小声道:“一点小爱好,这都被你发现了。” “……” 黎软短暂无语。 人家情侣之间的私事,她不太好过问,毕竟秦不舟在那方面……也玩得挺花。 “你跟林拓还是要注意身体,别玩太过火。”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池朗心里是暖的。 这事被林拓知道后,林拓挺生气的,报了警,但一直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林拓又花高价买了一个私家侦探去查,一副势要揪出对方,替他狠狠报复回去的架势。 山顶大别墅建在竹林深处。 外面高温酷暑,这里倒是格外凉爽,偶尔吹来的风微微带点暖意。 黎软跟池朗一起进去。 这次团建没有制定主题活动,以自由放松为主。 有人组团在星空KTV室里霸麦,有人去了棋牌室搓麻将,还有人打台球、玩游戏机房等等,好不热闹。 黎软跟池朗去了餐厅小吧台。 唐朵朵、牧怜云正跟几个女员工一起品着鸡尾酒聊天。 一走近,就听见唐朵朵正在吹捧牧怜云。 “牧小姐人美心善,又嫁个了好老公,真是好幸福,好羡慕啊。” 旁边人附和:“是啊是啊,驾驶机组那边在准备中午的露天烧烤,我们想吃烤战斧牛排,别墅冰箱里没有,结果牧小姐跟秦机长撒个娇,秦机长立刻下山去买,当真是好宠妻呢。” “秦机长平时沉稳有礼,不苟言笑,私底下应该是个很温柔克制的暖男吧?” 黎软默默听着。 狗男人心情好的时候,确实挺温柔的,但克制,这个词压根和秦不舟不沾边。 牧怜云笑得温婉,并未反驳这群人默认她是秦不舟老婆的说法,“他……确实待我挺好的。” 黎软麻木地站在不远处听着。 池朗先炸了,大嗓门吸引了小吧台前的所有目光。 “某些人真是恬不知耻,我真想代她爹妈问一句,她是不是生下来就没有脸啊?” 唐朵朵盯着他身侧的黎软,瞬间垮下脸,“被禁飞了还屁颠屁颠跟过来团建,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呢。” 池朗拉着黎软走过去,边走边骂:“秦机长可以带亲属,我当然也可以带,黎软今天不是航空部员工,是客人,你态度给我放尊重点。” 他又将苗头对准牧怜云:“你说你是秦机长的老婆,那我还是秦机长三叔的表姑家的二姨生的表弟呢,有本事秀个结婚证看看啊。” 第二十四章 黎软的老公是谁啊 牧怜云脸上的笑僵了僵。 她不认识池朗,但池朗的敌意特别强烈。 “你好,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她又看了看黎软,意有所指,“是谁跟你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吗?你为什么好像很讨厌我?” 唐朵朵立刻接话:“那肯定是黎软在他面前造谣你啊,她把池朗这个没脑子的当枪使呢,看你嫁得好,生活幸福美满,得了红眼病呗。” “啊呸!”吵架这方面,池朗的战斗力不是盖的,“我家软软才不像你们这群长舌妇,整天唧唧歪歪传别人的闲话,她不会在背后编排谁。” 她看谁不爽,从来都是当面怼。 池朗又看向牧怜云:“我这双眼睛自带雷达扫荡,专门识别绿茶,谈不上讨厌你,就是对绿茶小三有生理性反感,呕!” 牧怜云脸上有点挂不住。 脸皮薄的,跟池朗这种脸皮厚的比起来,还没开怼,自己就能把脸气得爆红。 池朗:“问你呢,有结婚证照片没有,秀一个看看。” 牧怜云哪里拿得出来那种东西。 用不着她主动想办法搪塞过去,唐朵朵已经开口:“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给你看。” 池朗:“不是挺爱显摆的,真有结婚证,恐怕朋友圈早就秀烂了,承认吧小三女士,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拆穿,到时候你被打脸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几个女员工不吱声了,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牧怜云好像确实没有亲口承认过一句是秦不舟老婆的话。 唐朵朵此刻也沉默了。 她自从添加了牧怜云的微信,将牧怜云所有的朋友圈都刷了一遍,日常被秦不舟宠爱的一点一滴,牧怜云都会分享出来,但确实没有秀过结婚证。 什么情况? 池朗说得那样清楚笃定,一口一个小三女士,难不成秦不舟的老婆真不是牧怜云? 唐朵朵跟着看向牧怜云。 被几道疑惑的目光注视着,牧怜云柔弱的面庞很是淡定,“他不喜欢高调,不想影响到工作。” 说到末尾,她侧目朝黎软望去。 黎软像是局外人,全程吃瓜,神色漫不经心。 “你简直……” 池朗有被气到,正要怼,唐朵朵赶在他前头开口。 “按照你的说法,不秀结婚证就是小三,那黎软不也一直声称已婚,牧小姐以亲属的身份陪秦机长团建,她当然是秦机长的老婆,倒是黎软,几年的同事交情,航空部里有谁见过她老公?是她老公长得太丑,拿不出手,还是说,她根本就是个小三?” 唐朵朵高抬下巴,说得很大声很得意。 她刚刚差点就被套进池朗的逻辑里。 牧怜云怎么可能不是秦机长的老婆,难不成黎软才是? 真可笑。 池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软软才是秦……” 黎软拉了下他的手腕,阻止他说下去。 航空部不允许同机组人员恋爱,怕影响工作判断,甚至开后门。 如果公开婚姻关系,黎软很快就会被调离岗位,调到跟秦不舟工作没有交集的岗位。 等将来离了婚,她也许会彻底公开婚姻情况。 牧怜云应该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默认别人把她当成秦不舟的老婆。 黎软才不会让她当得这么自在。 黎软盯着她,似笑非笑道:“我老公是丑是帅,是胖是瘦,牧小姐最清楚,不如由牧小姐来告诉她们,我老公是谁。” 这话使那几个不知情的女员工非常震惊,纷纷去问牧怜云。 “牧小姐跟黎组认识?” “连老公都见过,这岂止是认识,应该挺熟的。” “牧小姐,快满足我的好奇心吧,黎组的老公到底是谁啊?” 牧怜云脸色僵了僵,沉默下去。 唐朵朵想起她抓到黎软抽烟那天,黎软质问秦不舟的那句话。 他们三人之间好像关系匪浅? 凭什么她需要百般讨好牧怜云,黎软同样普通的身份背景,却能一开始就认识秦不舟、牧怜云这样的豪门子弟。 唐朵朵压下心头的嫉妒,打断女员工们的八卦:“喊什么黎组啊,她马上就要从航空部滚蛋了。” 牧怜云扶额,“我体力很差,聊了这么久,已经有点犯困了,我去休息一下,你们聊。” 唐朵朵殷勤地去扶她,像伺候着大小姐似的。 黎软走过去,趁机抓了下唐朵朵的手,拿开,“我跟牧小姐比较熟,我送她上去。” 唐朵朵不甘,看了牧怜云一眼,见牧怜云点头同意,只好作罢。 池朗见黎软成功拿到指纹,由衷地笑了。 …… 黎软扶着牧怜云走到别墅电梯前,背对她取下大拇指上的透明指纹采集套,放进医用袋里密封好,塞到包包最里层。 牧怜云好奇她在捣鼓什么。 凑过来看的时候,黎软已经重新合上包包拉链。 叮—— 电梯到了。 黎软懒得继续虚与委蛇,面色冷淡,“你自己上去吧。” 牧怜云拉住她,此刻才亲近软糯地喊她:“软姐姐,哪有送一半就走的道理。” “我对这里不了解,不知道路。” “我比你早到一会,几层楼都转了一圈,我知道该怎么走。”牧怜云说着,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多喝了几口鸡尾酒,这会脑袋晕晕的,你不扶我了,我怕我会摔倒。” “好,我送你上去,万一你又摔了,岂不是又要赖到我头上。” 黎软低眸,瞧她短裙下的那双修长美腿。 “你这双腿长期摔倒,中看不中用,还不如捐了,以后让秦不舟给你买一副轮椅。” 牧怜云的笑僵在脸上,很快就想起什么,“我记得软姐姐的母亲就是双腿瘫痪,已经在康复中心治疗好几年了?” 黎软面色一沉,不接话了。 牧怜云却笑得格外灿烂:“阿姨好可怜,改天我一定亲自去拜访阿姨。” 黎软攥着她的胳膊,攥得很紧,眼神冷若冰霜:“你敢伤害我妈,我不会放过你。” “软姐姐想什么呢,我哪有那么恶毒。” 她进入电梯,按了去顶楼的按钮。 黎软随着她穿过走廊,视野逐渐开阔。 别墅顶层居然是一整个露天游泳馆。 阳光透过竹林缝隙,倾洒在淡蓝色水面上,映进黎软漂亮精致的眼眸里。 黎软秀眉蹙起:“不是要休息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牧怜云蹲下身,指尖轻抚水面,笑容甜美灿烂,说出的话却有些病态。 第二十五章 平静的疯子 “我10岁开始学游泳,13岁拿了市里少年游泳比赛的冠军,他们都夸我一进水里就像条小美人鱼,但自从伤了身子,我已经很多年不敢玩水,怕诱发旧疾,会死。” 黎软没那么多耐心听她闲聊,转身就要走。 “还能逼逼叨叨这么多句,看来是不累,那你自便吧。” “软姐姐。” 牧怜云喊住她,缓缓起身。 纤柔的身子晃了晃,当真是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黎软半回头。 牧怜云平淡的脸色仿佛在跟她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却每个字都令人心惊。 “如果二哥知道软姐姐把我推到水里,害我差点死掉,会是什么反应?” 黎软难以理解地盯着她,“你是真的有病,还病得不轻,该转到精神科去看看。” 居然拿自己羸弱的身体当筹码,黎软简直无法用人类正常的脑子去理解她。 牧怜云只是笑,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人畜无害。 黎软却觉得后背发凉,仰头四处张望。 牧怜云:“不用找了,这里没有监控。” 她就站在淡蓝色水岸旁,风轻轻吹动她的发丝,使她好似随着那风摇摇欲坠,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失足跌进水里。 黎软注视着她,是冷静的,理智的。 “推一个病弱的人下水,这不是玩闹,是谋杀,到时候就算你想大事化小,我也会报警,不是只有监控能证明我的清白。” 牧怜云笑得更灿烂,“比如软姐姐包里的小型录音器吗?” 黎软一怔,捏着包包的指尖紧了紧。 来之前她确实做了万全的准备,除了指纹套还带了录音器,怕万一用得上。 上次被牧怜云陷害过,这次她有防备,从跟牧怜云独处开始,就打开了录音器。 不过,牧怜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软姐姐,这种小把戏在我面前不管用的。” 牧怜云淡定的从身后拿出那枚小型录音器,把玩两下后,扔进了水里。 顶层的风大了些,墨色发丝拂过她的脸,衬得她越发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隐隐透着几分阴冷。 “我想要的东西,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得到,如果得不到,我宁愿去死。” “……” 以往的那些挑拨离间、茶言茶语,黎软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小打小闹,不爽当场怼回去就算了。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认识到牧怜云。 柔弱、病态、偏执。 平静的疯子最可怕。 牧怜云仍然在笑。 笑意不达眼底,明亮的瞳仁里全是厌世和淡淡死感,身子柔弱无骨般往水里倒。 像一片轻盈的枯叶往水里飘。 黎软呼吸一窒。 航空部每个月都会训练空乘的应急反应,黎软救过不少突发疾病而濒死的人。 几乎是本能反应,出手拉住了她。 却反被她抓紧胳膊,往水里拽。 几秒之间。 “哗啦——!!” 水花剧烈腾起。 黎软不会游泳,恐惧、无措淹没了她的五感,她只能大声呼救,疯狂挣扎试图自救。 动静很快引来了不少人。 那些人好像呼喊着什么机长、什么老婆之类的。 水珠模糊了黎软的视线。 她隐约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这边狂奔,下意识呼唤:“秦……救我!救……” 紧接着,那道身影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 却不是奔向她的。 活命的本能使她自己在扑腾中摸到了游泳池的边缘,有人紧紧拉了她一把,将她捞出来。 是池朗。 池朗吓得说话都哆嗦:“软软,你有没有事?!你别吓我!” 黎软呛了几口水,视线逐渐恢复清明。 就看到几米远的位置,所有人都在关心牧怜云的死活,她只能看到秦不舟的背影。 秦不舟由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抱着昏死过去的牧怜云狂奔离开。 呛进口鼻的水好似渗入心脏。 使那颗心酸胀刺痛,撕扯着整片胸腔,撕扯着七年来刻入骨血的爱意。 那晚随口提的落水问题,秦不舟终于给了答案。 随着秦不舟、牧怜云一走,不少人跟着离开。 顶层游泳馆内只剩下冷清的几个人。 只有池朗在关心黎软。 唐朵朵冲过来,指着黎软骂:“黎软你好恶毒啊!牧小姐身体娇弱,还带着病,是真的会死人的,你怎么能推她下水啊!” 黎软笑了。 笑得肩头跟着颤动,眼圈却红得一塌糊涂。 池朗心疼得跟着红了眼,“软软……” 唐朵朵被她那冷得渗人的笑唬住:“你在笑什么?” 黎软抬眼,眼神讽刺,声线吃力:“人命关天呢,快报警抓我。” “……” 唐朵朵短暂愣住。 意识到自己的气势弱了,她嗓门大起来:“虚张声势,你以为我不敢,等着吃牢饭吧!” 等唐朵朵气哼哼走了,池朗才轻声细语的问:“软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软没什么力气解释,把密封好的指纹采集袋交给池朗。 池朗看出她身心俱疲,没再多问,只想多塞给她一点安全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的人品,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就算这事真的闹大也不怕,林拓能找到不错的律师。” 黎软没有应声,缓缓闭上了眼。 …… 直到晚上,秦不舟才回了栖缘居。 保姆站在别墅玄关处接他,为他挂外套。 他问:“太太怎么样了?” 保姆摇了摇头:“不好,从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卧室,一句话也不说,晚饭也不吃。” 秦不舟沉思几秒:“我去看看。” …… 黎软睡着了。 做了好多梦。 醒的时候,是被勺子搅动瓷碗的清脆碰撞声吵醒的。 睁眼时,秦不舟就坐在床边,端着一碗姜汤,耐心地搅拌吹凉。 他唇角浅笑,略带调侃:“又把门窗反锁了,这么热的天,还不开空调,真不怕把自己闷死、蒸熟?” 黎软盯着他,不说话。 “是不是在想,门窗都锁了,我是怎么进来的?” 他俯身贴近,语气半带神秘:“小傻子,我有主卧的钥匙。” 黎软面无表情,盯了他很久。 又是这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糊弄。 几句不走心的哄。 她虚哑的气声问:“打算什么时候让警察把我带走?” 第二十六章 他没信过她 秦不舟收敛笑容,恢复沉稳,将那碗姜汤搁到床头柜上。 “我已经替你安抚了怜云,这件事到此为止。” 黎软听笑了。 这么说来,她还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她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秦不舟,翻身背对。 “抱歉。”秦不舟嗓音轻柔而真诚,“前几天才承诺说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今天就食言了。” 他想起白天赶到顶层时的情形,心口莫名揪了一下。 当时太混乱,不少人指着水里离得更远的女人,惊慌失措地呼唤他“秦机长你老婆落水了!” 他顾不得多想,立刻跳进水里把人救起来。 等回到岸上,才发现不是黎软。 是牧怜云。 “我并不知道另一个落水的人是你,是到了医院,知道事情经过后,才知道你也落水……” 再多解释,此刻都显得有点苍白,他认真道:“以后不会了。” 黎软倚着床头,坐起来。 “你所知的事情经过,是怎样的?” 秦不舟眉心蹙了蹙,脸色也沉下去,薄唇抿紧。 看他这个表情,黎软就懂了,“你相信是我推牧怜云下水?” 秦不舟沉默。 不信就不会说替她安抚了牧怜云。 黎软冷笑:“既然信,为什么不把我这个恶毒女人抓起来?不把我送进监狱,替你的好妹妹出气?” 秦不舟脸色越发冷沉,始终沉默。 “你的好妹妹差点被我弄死,你要是能为爱冲锋,不顾一切替心上人讨回公道,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但你两边安抚讨好,既要又要,简直是虚伪至极。” 秦不舟下颌角紧绷,压抑薄怒,“黎软,适可而止,怜云永远是我妹妹,她也算你妹妹,不要再针对她。” 黎软反应了几秒,读懂他话里的意思。 “你觉得是我误会你们的关系,嫉妒她,才推她下水的?” 秦不舟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 黎软一字一顿道:“是她主动把我带到顶层游泳馆,当着我的面跳进水里,我出于救人的本能,伸手拉她,被她拽下水的……” 包里的小型录音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牧怜云顺走,扔进水里。 早知道该买个贵的,防水的。 她叙述完整经过,希望秦不舟能用脑子好好判断。 秦不舟眯了眯冷眸,语气跟着冷下去:“她哪怕溺水被及时救上来,光是惊厥一下,都能引发旧疾,这是要命的事,你说她会自己跳下去?” 黎软:“如果我想害她,我为什么自己也落水,我站在岸边看着她死不就好了。” 秦不舟:“你落水的位置是浅水区边缘,哪怕站在水里,都只会没过脖子,怜云落在深水区,但凡救慢一点,她很可能直接在水里发病,当场死亡。” 黎软双手掐紧,不接话了。 她听懂了。 推人的力度大,所以秦不舟怀疑牧怜云被她推进深水区,而她为了洗脱嫌疑,是自己跟着跳进水里,专门挑了不会溺死的浅水区边缘。 她声线哽了几分,“可是秦不舟,我根本……” 根本不会游泳。 哪怕是浅水区,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骤然落水,也是很可能会溺死的。 话还没说出口,秦不舟的手机响了。 他秒接。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眉目严峻,“好,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他跟黎软解释:“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怜云发高烧了,昏迷不醒。” 黎软别过头,没像之前一样挽留,“滚吧。” 秦不舟非但没滚,还走回来,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吻一下,作为安抚。 “这次的事,下不为例,记得把姜汤喝了。” 黎软气息冷淡,没给任何反应。 直到颀长身影快走到门口,黎软抄起床头柜的姜汤碗,重重砸向门边。 啪嚓—— 瓷碗摔在门框上,几滴姜液飞溅到秦不舟的裤腿上。 秦不舟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大步离开。 …… 之后两天,秦不舟没回栖缘居。 黎软能猜到他肯定在医院陪着牧怜云,没有主动给他打电话问候过。 秦不舟最开始还给她发消息,带着哄的文字,问她吃饭没有,在干什么,跟她道晚安。 一直没得到她的回复,就没再发了。 被禁飞的最后一天,下午的时候,池朗打来电话。 “软软,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那根烟果然是唐朵朵塞到你柜子里的,我今天一拿到结果,立刻就送去航空部,大群里已经对此事进行了通报,唐朵朵被停职查办了!” 黎软松了口气,脸上总算带了点笑:“多亏了你和林拓,想吃什么大餐,我去订桌。” “最近排班太满了,等过段时间咱仨好好庆祝一下。”池朗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怀疑,“不过软软,我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我把整理好的证据资料交上去,不过三两分钟,航空部就公布了对唐朵朵的处分,你不觉得上头审核得太快了吗?” 黎软陷入思考,没说话。 池朗继续理逻辑:“我总觉得这事跟我交上去的证据资料无关,航空部像是专门卡着你禁飞结束的时间点公布真相。” 黎软:“这些天我没有接到任何领导审查问询我的电话,监控视频被删除,航空部似乎根本就没有派人来调查我。” 池朗更懵了:“难不成是咱们运气好,领导正好看到了我的资料,当即就拍板处罚了唐朵朵?” “也许吧。” 这种事,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池朗也说:“嗐,管他呢,反正是大喜事,你可以回来正常工作了。” “都是你跟林拓的功劳……” “再提感谢的话,可就见外了啊。”池朗想起什么,正色问,“落水的事……需要帮忙吗?” “不用,牧怜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他们没有报警,选择小事化了。” 池朗松了口气,“那就好。” 提起这事,黎软心口始终有些堵,问他:“如果我说,我没有推牧怜云下水,是她自己跳进去的,你信吗?” “我信。” 他几乎秒答。 黎软又道:“她体弱,溺水的危险性很高,死亡率也高,她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陷害我,你不觉得我在说谎吗?” “确实有点奇怪。” 池朗沉吟了几秒,很快就想通了。 “万一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呢,现在这个畸形社会,什么奇葩偏激的人格没有,也不算太奇怪。” 黎软:“你就这么相信我?” “那当然,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还能不了解你。” 黎软觉得好讽刺。 池朗虽然是她的发小,但中间她因为家庭原因,跟他分开很多年,直到都进了同一个航空部工作,才再次熟络起来。 而秦不舟,她交付身心的丈夫,三年的同床共枕,他一次都没信过她。 第二十七章 重逢 禁飞一结束,黎软就向上头申请了重新排班。 之前提交了申请员工宿舍的材料,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回复,黎软觉得奇怪,但没有深究。 没两天,她重新进入工作狂的状态。 前段时间小声蛐蛐她的那些空乘,又恢复从前的热情,一口一个软姐,喊得亲近极了。 周六,黎软有一班从华盛顿直飞京都的国际长途。 凌晨起飞,如果飞行顺利,大概13个小时左右回到京都。 雨珠将机场会议室的玻璃窗分割成小块菱形,夜晚灯火的映照下,五彩晶莹。 黎软抱着平板和笔记本,推开玻璃门。 会议室的白炽灯有些刺眼,秦不舟坐在主位上,正指着气象报告,跟陆杰、杨松两位副驾驶讨论此次的飞行路线。 秦不舟嗓音沉稳:“预测起飞后,华盛顿未来两小时有雷暴情况,高空急流速度增加到120节,备降机场联系了吗……” 黎软已经快一周没见到他。 三个男人聚在一起讨论时,秦不舟帅得格外突出,五官精致深邃,棱角分明,俊美贵气,整个人都像在灯下发光。 以往黎软很迷他认真工作时的样子,现在却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拉开座椅坐下。 约莫五分钟,陆杰第一个注意到她。 “终于有机会当面恭喜黎组洗清冤屈了。”陆杰很热情,“欢迎回归。” 杨松也跟着说:“欢迎黎组回归。” 黎软莞尔,淡淡颔首:“谢谢。” 秦不舟没有抬头看一眼黎软,钢笔在气象资料上做记号,眸色专注沉稳。 陆杰又说:“好些天没看见黎组,怎么感觉越来越漂亮了,是成功离了婚,人逢喜事精神爽?” “还没离。”黎软笑着打趣,“不过,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秦不舟捏着钢笔的手一顿,这才抬头,视线落到黎软的脸上。 淡妆下,那张脸清丽脱俗,笑起来时美得不可方物。 秦不舟却眼眸一沉,侧头,冷冷扫了陆杰一眼,“话这么多,又想写检讨?” 陆杰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我错了!” 话题很快回到正事上。 黎软平缓好听的嗓音汇报着整个客舱情况,从始至终没看过秦不舟一眼。 不同于七月那次的航前准备会,秦不舟锐利的视线一直锁在黎软身上,这次他也没看黎软。 他一直低着头,郁沉的目光盯着面前的气象报告。 陆杰来回打量两人,总觉得这两人的气氛很怪。 明明互相是认识的,此刻都气息疏离,像是陌生人。 陆杰莫名有种小夫妻吵了架,故意互相冷淡对方,在闹别扭的感觉。 靠! 这俩都结了婚,有各自的老公老婆,他怎么会冒出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动静引得正在汇报的黎软噤了声。 另外两人的视线跟着看向陆杰。 陆杰尴尬地咧嘴笑:“有蚊子飞到我脸上,黎组继续。” “……乘客里有三位坐轮椅的特殊旅客,本次是长途飞行,颠簸不可避免,已通知负责该区域的空乘遇紧急情况时,重点关注特殊旅客,客舱所有应急设备检查了三遍,没有问题。” 黎软快速说完,放下笔记本,终于看向秦不舟,语气冷漠:“秦机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不舟低眸,指骨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桌面。 沉思了近一分钟,他才开口:“黎组的手机是出问题了么?” 黎软:? 陆杰和杨松:??? 迟迟没有等到黎软回答,秦不舟幽暗的眸子抬起,跟她对视,语出惊人。 “为什么几天不回信息?” 陆杰和杨松瞪圆了眼,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大瓜。 黎软语气更冷了:“这个问题和本次工作行程无关,秦机长对我的汇报如果没有异议,那我先回客舱了。” 秦不舟下颌线紧了几分,声线幽幽的:“你能回答陆杰的无关问题,不能回答我的?” 黎软冷了他一眼,利落地收拾好平板和笔记本,起身就走。 秦不舟盯着那道高冷得不近人情的女人背影,气息愈发冷冽下去。 陆杰和杨松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半个小时后,飞机升空。 黎软本次飞行主要负责商务舱区域的乘客,刚处理完这边乘客的需求,回到空乘专属座位,对讲机便响了。 是负责头等舱的空乘赵梦。 黎软接通:“怎么了?” 赵梦小声说:“软姐,我这边遇到一位有点难缠的客人,他非要指定您过去服务,我怎么都劝不动,他态度很坚决,人长得挺帅,就是不知道脾气怎么会这么怪。” 头等舱客人的要求是要尽力满足的。 黎软:“别发牢骚了,我现在过来,你跟我暂时换岗。” “收到。” 黎软解开安全带,起身进入头等舱的舱门。 赵梦跟她在门口短暂交汇,眼神指了指亮着座位灯的方向,“喏,就是那位。” 黎软点头应下,走过去,按灭了头顶的座位灯,优雅礼貌地微微鞠躬:“您好,请问有什么……” 话音卡在喉咙里,她目光撞进男人那双温润的桃花眼里。 熟悉的俊朗面孔,跟三年前没有丝毫的改变。 黎软怔在原地。 男人嘴角的笑扩大,喊得很轻:“软软,好久不见。” 黎软合握在胸前的手掐了掐,生疏地笑了笑:“裴少。” 这个称呼,裴叙白僵住。 他尴尬地哂笑一声,恢复云淡风轻的从容:“回国能坐上你和秦二执勤的飞机,是我收到最棒的回国礼物。” 黎软再一次鞠躬,头更低了:“为裴少服务,是我的荣幸。” 裴叙白:“那就……辛苦软软替我拿一瓶波尔多红酒。” “好的,您稍等。” 她举止得宜,落落大方,挑不出一点错。 可越是这样,越是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裴叙白看着她离开,苦笑了声。 一直走到裴叙白看不到的地方,黎软才缓缓松了口气。 三年没见,天知道她看到裴叙白的那一刻,有多心虚。 当年,母亲突然瘫痪,她需要一大笔钱让母亲进行手术。 无奈之下,她只能跪求已经离异多年的那位豪门父亲出救命钱。 父亲要求她与张氏豪门那位名声极差的小少爷商业联姻,她拒绝,父亲就让她自己挑选联姻家族,还强行塞给她一包药。 他用母亲的性命威胁她不惜一切手段,尽快用婚姻为黎氏创造出价值,才肯替母亲的手术出钱。 她原本的目标,就是裴叙白。 第二十八章 你亲自喂的水,格外甜 裴叙白是裴氏医药集团的少东家,身份显贵。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裴叙白,更没想过逼裴叙白娶她,只想求他跟她名义上订个婚,维持一段时间,等她拿到母亲的手术钱,就想办法解除婚约。 裴叙白性情温和,心地善良,是最有可能帮助她的人。 她主动约了裴叙白共进晚餐。 但是最后,裴叙白失约没来。 后来她才知道,裴叙白出国读研了,断了跟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她没有考虑过下药,却不知道父亲早在她的酒里做了手脚。 阴差阳错之下,她把无辜中药的秦不舟给睡了……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当年怎么就在餐厅里跟秦不舟扯上了关系。 下药爬床的事,京都上流圈子里人尽皆知。 裴叙白恐怕也已经听说过了。 黎软不在乎霍竞那群人怎么看待她,但她会在意裴叙白,会觉得没脸见他。 因为裴叙白是她结婚前,对她最好最善意绅士的男人。 不过,三年时间,事过境迁。 如今裴叙白深造归来,下一步估计就要接手家族的医药产业,站到金字塔顶上。 而她黎软,注定要跟秦不舟离婚,变回普通人身份。 她跟裴叙白以后,不会有过多深交。 想到这些,黎软压下异样的心虚,端着醒好的波尔多红酒和高脚杯,回到座位前。 裴叙白先一步开口:“要两个杯子。” 黎软愣了愣。 裴叙白笑着解释:“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软软坐下来,陪我小酌两杯?” “抱歉裴少,空乘人员执勤中是不能饮酒的。” 裴叙白面带歉意:“是我疏忽了,那……就坐下来聊聊,可以吗?” 靠前两个位置的座位灯亮了。 黎软趁势为他倒上酒,深鞠躬:“非常抱歉,我正在执行工作,请您慢用。” 不等裴叙白回答什么,黎软转身就走,去往亮灯的独立座舱。 女人在她过来时,先偏过头看她,笑容甜美:“软姐姐,好巧。” 光是听声音,黎软就认出对方。 一点都不巧,一班飞机这么多熟人。 她面带微笑:“牧小姐身体还没有痊愈,就跑到M国来旅游,身体还吃得消吗?” 牧怜云单手托腮,答得认真:“托软姐姐的福,暂时死不了,不过我这身体,活一天少一天,所以及时行乐嘛。” “那就不打扰牧小姐休息,祝您这趟乘坐愉快。” 刚要走,牧怜云叫住她:“有点冷,给我拿条薄毯。” 黎软回身颔首:“好的。” 薄毯双手递给牧怜云,牧怜云却眼神示意黎软亲自为她盖上。 黎软没有扭捏,掀开薄毯,俯身帮她把毯子搭在腿上。 回到空乘专座没两分钟,乘客的呼叫铃又亮了,是牧怜云的座位舱号。 黎软耐着性子,再次过去接待。 牧怜云笑着吩咐:“给我倒一杯温水,我需要吃药。” 等水杯放到牧怜云桌上,她漂亮却苍白的脸蛋笑意更深,“我手疼,你喂我喝。” “……” 黎软有察觉到她是故意让自己一直忙活。 如果不是那天在游泳馆见识到牧怜云的另一面,黎软可能还以为她只是个骄纵蠢坏的小绿茶。 她微微弯腰,平视牧怜云,极小声地道:“你再这样针对我,我真的要怀疑你爱的人不是秦不舟,而是我了。” 牧怜云噗呲一笑,饶有意思地点了点头:“软姐姐工作的时候这么有魅力,谁不爱。” 末尾,她往后两个头等舱位的方向挑眉。 黎软蹲下来,跟着莞尔,“你该庆幸这是在我执勤的飞机上。” 但凡换个场合,这杯水都不会是喂进她嘴里,而是倒在她头上。 “尊敬的乘客,我喂您喝水,小心噎着。” 牧怜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服务,抿了抿唇,点评道:“软姐姐亲自喂的水,好像格外甜一些呢。” 黎软笑得敷衍:“能让您满意,是我的荣幸。” 之后的半个小时,拿眼罩、帮点餐、煮咖啡……黎软来回跑了十多个回合。 裴叙白看着她进进出出的忙碌身影,眉心微微皱起。 飞行了近一个半小时。 牧怜云服用的药物里似乎有嗜睡的副作用,体力透支地睡了过去。 黎软终于能歇下来,替自己揉了揉酸胀的小脚,用对讲机跟商务舱的赵梦沟通换回岗位。 在舱门处短暂交接时,赵梦小声询问:“怎么样软姐?难缠吗?” 黎软摇头:“还好,不过7号座舱的女乘客身体很差,有旧疾未愈,按特殊旅客处理,你多关注她的情况。” 免得她又在飞机上发病。 “明白。” 黎软回到商务舱的专座,终于能闭上眼休息一会。 京都时间凌晨两点。 黎软手中的对讲机响起驾驶舱的主动连线。 秦不舟磁性沉稳的嗓音通过电流声传来。 “黎软,前方即将遭遇雷暴边缘的强气流,通知下去,立刻停下所有客舱服务,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全体机组人员五分钟内返回座位。” 他的语气严肃极了。 黎软都没注意他是喊自己全名,莫名很亲近。 她将秦不舟的话快速转达通知给全客舱区域的空乘,广播提醒乘客停止走动,又把冷饮推车固定好,确认卫生间没有人。 做好一切应急准备,她才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卡扣。 没两分钟,机身突然剧烈颠簸起来。 整个飞机倾斜严重,客舱里响起嘈杂的声音,有人恐慌尖叫,有孩子被吓哭。 “请大家保持坐姿,不要离开座位,请不要惊慌,机组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黎软再次打开广播,温柔轻熟的嗓音安抚着乘客。 “啊!我的岁岁!” 商务舱内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还有金属碰撞声。 黎软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黄色公主裙的五岁小女孩,安全卡扣竟然是松开的。 机身剧烈的颠簸,是她被甩飞出座位,在过道上翻滚! 小女孩的妈妈被吓得失声尖叫,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要解开安全带去救孩子。 “不要乱动!不要碰安全带!” 黎软大声制止,顾不得多想,松开自己的安全带,朝着孩子扑过去。 第二十九章 看着老婆被人公主抱 “咚”地一下,她感受到自己的膝盖重重磕到地上。 机身突然向右倾斜。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她蜷起身体护住小女孩,额头却撞上行李架横杆。 眼前骤然一黑,脑袋也有一瞬间的晕眩。 一股热流顺着她的额头,淌进发丝间。 脚踝也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小女孩被吓得满脸惨白,大哭不止。 “别怕……” 黎软安抚着,忍痛匍匐到空乘专座,用安全带把小女孩跟自己系在一起。 剧痛叫嚣着每一根神经,她感觉到胸闷,有点喘不过来气。 怀里的小女孩害怕得发抖,还在哭,哭得直咳嗽。 怕她惊厥到缺氧,黎软取下自己的吸氧面罩,给她戴上,“用力呼吸,放心,你现在很安全,颠簸也会很快过去,机长叔叔很专业的,我们不会有事。” 小女孩吸了氧,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窝在她怀里抽噎。 剧烈的晃动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机身才终于恢复平衡。 对讲机又响了。 秦不舟:“前方二十分钟可能进入小湍流区,预计持续时间长,黎软,目前客舱的情况怎么样?” 黎软忍着脑袋的昏沉感:“稍等。” 黎软连线了客舱全部区域的空乘。 “经济后舱无人员受伤。” “中舱无乘客受伤,有儿童乘客受惊啼哭,正在安抚情绪。” “……” 赵梦的声音特别焦急:“软姐,头等舱7号舱位的特殊乘客受惊,引发心悸恐慌症,情况危急!” 赵梦急得声音都是哭腔:“怎么办啊软姐,她好像随时都会撅过去!” 黎软冷静安排:“别慌,先引导她吸氧,如果她不慎晕厥,立刻对她进行心脏复苏,我会马上把情况汇报给驾驶舱,等进一步指示。” “好的。” 黎软再次连线驾驶舱,直截了当道:“牧怜云发病了,情况很危险。” 飞机驾驶舱内,三个男人同时表情严峻。 秦不舟没有立刻回应黎软,而是连线了航空管制:“CA986有乘客出现生命危险,申请紧急备降温尼伯机场。” “批准,航空管制将为你提供雷达引导,CA986下降到FL260……” 秦不舟握着操纵杆,匀速冷静地操纵降飞,又说:“请求地面紧急救援待命。” “收到,已通知救援。” 跟黎软连线的内部对讲机还未挂断. 秦不舟迟迟没有听到她那头传来声音,眉心皱了皱,“黎软?” 对讲机里静谧了几秒,“我在。” 电流声极好的掩盖了黎软声音里的虚弱感,显得格外轻柔。 秦不舟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通知全体机组人员和乘客,准备在温尼伯机场降落。” “收到。” 二十分钟,飞机落地温尼伯机场。 直到飞机停止滑行,黎软才解开安全卡扣,一瘸一拐的将小女孩送到她妈妈身边。 女人不停感谢,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检查有没有受伤,又是担心又是责备。 女人身侧的男人面露不耐,“都叫你把孩子看好。”又骂小女孩,“安全扣不是玩具,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自己解开。” 小女孩呜咽大哭。 黎软:“小孩子受到惊吓很容易产生心理阴影,请以安抚为主,等她心情平复后,再跟她理性讲道理。” 男人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需要你教我怎么管孩子?” 身为父亲的权力被人挑战,他故意当着黎软的面,抬脚轻踹了小女孩一脚。 黎软秀眉皱了皱,不再多说什么。 男人骂骂咧咧地拉着老婆女儿下飞机。 黎软踉跄了下,勉强扶着座椅靠背,一抬眼,就看到玻璃甬道里,秦不舟抱着牧怜云狂奔。 只要是牧怜云的事,秦不舟总是这么上心,连背影都透着焦急。 同商务舱的空乘何苗苗走过来,搀扶她的胳膊,“软姐,你受伤了,还好吗?” 黎软勉强扯出一丝笑:“一点小伤,今天辛苦了,你快下机去休息。” 何苗苗看她脸色不太好,“要不,软姐先去处理一下伤吧,客舱的善后工作让我来吧。” “我没事。” 看她坚持,何苗苗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机。 客舱里已经没有人,黎软认真检查每个座位,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情况。 忽然,她头重脚轻,整个人失控的往后倒去。 以为会重重摔到地上,却摔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软软?” 是男人的声音。 黎软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看到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裴……” “先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 裴叙白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另一边。 牧怜云正在被地面的紧急救援人员施救。 秦不舟站在外头等候。 路过他身边的两名空乘赵梦和何苗苗,讨论着刚才的惊险情况。 何苗苗:“你是没看见刚才商务舱的惊险情况,颠簸途中,有个小女孩把安全带解开了,整个人是直接飞出座位的,还好软姐反应快,扑过去一把抱住小朋友,小朋友才没有没受伤。” 赵梦:“那软姐没事吧?” 何苗苗:“这么惊险的情况,怎么可能没事,我看软姐受伤不轻呢,还坚持留下来检查客舱情况,难怪她能当组长,真的是又敬业又拼命。” 秦不舟听着,脸色变得凝重。 有救援人员出来,他流利的英语问:“情况怎么样?” “基本稳定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她的身体情况真的很差,我还是建议送到医院去,再做个全面检查。” 秦不舟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辛苦你们替她叫一辆救护车送去医院,费用我出。” “没问题。” 处理好牧怜云,秦不舟一路小跑,返回机舱。 玻璃甬道里,一抹急匆匆的身影迎面朝这边走来。 裴叙白怀里抱着黎软。 黎软双手环着对方的脖子,脑袋靠着对方的胸膛,有些亲密。 画面莫名扎眼。 秦不舟俊眉拢起,脸色沉得厉害。 “叙白。” 他喊了一声,两三步走过去,抬手就要把黎软抱到自己怀里,“我来。” 黎软窝在裴叙白怀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秦不舟,环着裴叙白脖子的双手紧了紧。 是抵触秦不舟抱她的意思。 那个怀抱才抱过牧怜云,她不稀罕。 裴叙白感觉到她的抗拒,帮着解释:“软软的脚踝伤得不轻,不确定会不会是骨裂,还是我抱着吧,减少挪动,免得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说完,他像是没看见秦不舟的脸色有多黑,直接绕过对方,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三十章 秦机长双标 医院里,护士正在为黎软额头上的伤包扎。 裴叙白去拿检查结果。 回到病房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坐到黎软床边。 “万幸你的脚踝只是外伤看着吓人,没有伤到骨头,但撞到头,有点轻微脑震荡,现在还感觉头晕吗?” “好一点了。” 小护士替她处理好额头的伤,开始处理脚踝。 脚踝处全是血,生理盐水冲洗着,刺痛感渗进皮肉里。 黎软小脸皱巴着,忍得满头薄汗,没在裴叙白面前嘶气。 裴叙白温柔的英语跟对方说:“要不让我来吧?” 小护士看了他一眼,“No, you don''t uand!” 他失笑:“我懂,我的博士学位证是在华盛顿大学医学院读的。” 小护士愣了愣,以为他是来秀专业和文凭的,没好气的把棉签塞到他手里,“You e!” 黎软忍俊不禁。 没想到裴叙白还有这么幼稚较真的一面。 裴叙白扔了棉签,用镊子夹取一团棉球,沾取双氧水,擦拭她脚踝的血迹。 他的动作熟练专业,也很轻柔,黎软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被其他男人这样近距离杵着看自己的脚,黎软有点不好意思。 空气中湿闷的气氛变得微妙了几分。 黎软缩了缩脚:“要不还是把护士叫回来吧,这种小伤,哪里敢劳烦裴少亲自来。” 裴叙白小声道:“我刚刚那番话好像把人得罪了,她应该不乐意回来。” “……” 裴叙白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自顾自聊起天来。 “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夜御,你被几个醉酒的公子哥欺负,受了伤,也是我给你上的药。” “记得,不管事情过去多久,我依然很感谢裴少。” 那时候她还在读大学,兼职去夜御高级会所当侍应生挣学费。 她只负责送酒,但那几个公子哥对她见色起意,借着酒劲要强上。 那天不光是她初次认识裴叙白,也是第一次见到秦不舟…… 她垂眸,瞳仁失焦,思绪陷入回忆。 病房外。 秦不舟在门口站了两分钟,将屋里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手上拎着刚买来的甜品袋,黄油酥皮和草莓冰淇淋小蛋糕。 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脸色阴郁,浑身透着冷戾的气息,连路过他身边的医护人员都不自觉走快点。 在夜御初遇的那天,明明是他出手,替黎软教训那几个纨绔公子。 也是他,亲手把黎软交给裴叙白,让裴叙白带去检查伤势,甚至医药费都是他付的。 怎么功劳全成了裴叙白的? 黎软就只感谢裴叙白,只字不提他。 真是救了个小白眼狼。 秦不舟紧绷着下颌,阴沉着俊脸,将手中的甜品袋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屋里,裴叙白正在感叹:“那个时候的你青涩稚嫩,现在成熟了,也开始保护别人,但怎么还是傻傻的,始终让自己受伤。” 他的语气莫名透着亲近和熟络,黎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年裴叙白出国,拉黑了她所有联系方式。 她以为他跟霍竞那群人一样,得知了她下药爬床的事,对她鄙夷不耻,所以才跟她断联。 三年没见,连她都觉得生疏不少。 他却语气如旧,好似什么隔阂都没存在过。 “聊得好热闹,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病房门开了,慵懒调侃的声音传进来。 黎软侧目,看见进来的人是秦不舟,脸瞬间垮下去,视线瞥向窗外。 秦不舟没有错过黎软那不乐意看到自己的表情,下颌线绷得更紧了,又在裴叙白回头看他时,嘴角扯了点笑。 “秦二,我记得你是跟我们一起来医院的,怎么才过来?” 秦不舟正要说,黎软先一步开口:“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先去看他的好妹妹了。” 裴叙白跟着问:“牧小姐怎么样了?” “做了全身检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直挺挺地站在一旁看着裴叙白上药,就这么背着手,黑着脸,事不关己,像是来走个过场。 黎软感受到他带进来的低气压,语气不怎么好:“你的好妹妹身娇体弱,你还是赶紧回去守着她吧,免得她一会又要发病,我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 秦不舟眉心蹙起。 赶走他这个老公,要留下裴叙白这个旧情人? 秦不舟冷哂一声,阴阳怪气道:“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们叙旧了。” “没有,我们随便闲聊了两句。”裴叙白低着头,认真给黎软包扎。 明知道自己多余,某人也压根不欢迎自己,秦不舟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杵在旁边,像一尊冷冰冰的雕塑。 直到裴叙白将黎软的伤包扎好,他再次开口:“从温伯尼转乘回京都的飞机安排在两个小时后,转机费用由机场全包,叙白,你该去机场了。” 裴叙白微怔:“我不急,第一次来温伯尼,玩两天再回去也行。” 秦不舟没由来道:“黎软也会乘这班飞机回去。” 裴叙白秒改口:“那还是一起回去吧,路上也热闹点。” 秦不舟黑了脸,指腹摩挲着婚戒的纹路,气息阴沉着。 裴叙白注意到他的动作,像是此刻才想起他和黎软已经结婚的事,自觉找借口起身。 “你们先聊,我去缴费。” 等病房门重新关上,秦不舟才凑过来,弯腰碰了碰黎软脚踝处的绷带。 “还疼不疼?” 黎软挪了挪位置,不让他碰,也不理他。 “跟外人聊得挺起劲,跟你老公一句话也不想说?” 黎软看窗外,当他是空气。 他在床沿边坐下,也来了火气,低斥:“黎软,别忘了你现在是有丈夫的人,你跟其他男人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你受了伤,在飞机上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告诉其他男人,让别人抱你来医院。” “准你抱别的女人,不准别的男人抱我?”黎软满脸讽刺,“双标真是被秦机长玩得明明白白。” 秦不舟:“这不一样。” 黎软语气加重,一字一顿:“这确实不一样,叙白好歹是医生,他抱患者就医,有什么不对,你占有欲倒是挺强,类似的事情在你身上发生过多少回,你怎么不觉得男女有别,应该跟牧怜云保持距离?” 第三十一章 “来,吻我” 秦不舟再次强调:“怜云是我妹妹。” 黎软听着就烦,每次都用这几个字来敷衍她。 不光秦不舟,所有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句妹妹,把她黎软当傻子哄。 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黎软拿没受伤的脚去踹他。 “滚去守着你那个妹妹吧,她恐怕要在温伯尼医院住上好几天,你好好陪着,过你们的二人世界。” “真是越说越过分。”秦不舟一把攥住她乱踹的小腿。 他解释:“我不是从怜云病房那边过来的,我是去给你买甜品了。” “是么?”黎软毫不留情的拆穿:“那秦二公子买的甜品呢?” 秦不舟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忽然想起进门时把甜品扔垃圾桶了。 “我确实买了,来的路上弄丢了,下次双倍补给你。” 黎软呵然冷笑。 不管他到底买没买,她早就不在乎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秦不舟的态度让她非常失望。 那颗冷透的心,根本不是一份甜品能够捂热的。 “我不想管你跟牧怜云的事,你也别太干涉我,反正这个婚是一定要离,在这之前,咱们各玩各的。” 秦不舟冷哼一声,掐起她的下巴。 “他一回来,假惺惺的嘘寒问暖两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贴到他身上?” 黎软莫名其妙。 他们之间的婚姻问题,他扯裴叙白干什么? “叙白是正人君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见牧怜云就走不动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贴上去当舔狗。” 秦不舟怒意横生:“他是正人君子,你呢,你对他就没有一点心思?” 黎软跟他对视:“我跟他是朋友。” 曾经的朋友。 三年没见,黎软自认为现在已经不算朋友。 秦不舟薄唇挑起一丝讽笑,声音沉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朋友?想下药爬床的朋友?” 黎软狠狠一怔,呼吸都紧了几寸,“你……” 他竟然都知道,知道她当年的目标其实是裴叙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不舟铁青着脸,没有回答。 黎软脸色有些白。 提及旧事,她心里是抱歉的。 张了张唇想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情绪反而很平静。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跟我离婚吧,是我对不起秦家在先,我不会纠缠,会净身出户。” 秦不舟冷笑:“为了他,愿意给我生孩子了?” 黎软秒答:“我永远不会给你生孩子。” 孩子绝不会是她为了离婚的筹码。 秦不舟嘴角勾着冷到极致的讽刺:“永远不给我生,你想跟谁生?” 她别开视线,不看他,也不接话。 秦不舟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跟自己对视,阴恻恻的。 “从前我就是对你太好,惯得你以为秦家二公子是没有脾气的。” “既然哄着你,你不乐意,那以后就等着被我折磨,等我什么时候把你玩腻,我们就离婚。” 黎软的下巴被他捏着,松开时他力道很重,甩得她扑倒在床沿边,脸色越发惨白。 秦不舟眼尾微红,深褐色瞳眸里只剩凉薄,裹着满身逼仄冷骇的气息,头也不回地离开。 嘭地一声。 病房门被摔得重重关上。 水雾漫上眼眶,鼻尖酸涩委屈得厉害,黎软趴在床沿边,哭得小声。 她一直都有听说,秦不舟对视为敌人的人手段极其狠辣,从不手软。 现在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不想在她面前继续伪装好老公了。 她的下场,恐怕会比当年爬秦大哥床的那个女人更凄惨。 “也好。” 黎软一把抹去眼泪,很快收拾好低落情绪。 就让他折磨好了。 他心里牵挂着牧怜云,想必也玩不了她多久,很快就会腻。 十个多小时。 京都国际机场。 黎软、秦不舟、裴叙白和牧怜云是一起回来的。 黎软受了工伤,航空部给她包了商务舱机票返航,另外三人是坐的头等舱。 通道里,黎软独自推着行李箱,一瘸一拐走着。 裴叙白快步追上她,想帮她提行李。 手还没碰到黎软,视线里突然插进一抹身影,像一堵高大的人墙挡在他们中间。 秦不舟先一步抓住黎软的手腕,往前拽了拽,语气不耐:“走这么慢,你是蜗牛吗?” 黎软心口刺了一下,忍受着,没应声。 裴叙白:“秦二,她受伤了,你温柔一点。” 他越是这样说,秦不舟越是拽着黎软走快点。 “她自己都不把受伤当回事,何况伤的是腿,又不是嘴,走不动不会撒个娇喊老公抱?轮得到我怜香惜玉?” 末尾那句话有点指桑骂槐,裴叙白闭了嘴。 牧怜云走在最后头,像是被遗忘了。 她虚弱地扶了扶额:“二哥,走慢点行吗,我头有点晕……” 通道里正好响起航空广播,盖住了她柔弱的声线。 秦不舟连背影都好似携着无法宣泄的火气,注意力全在一瘸一拐的黎软身上。 嫌她走得太慢,秦不舟一把将她扛到肩上,单手推着自己和黎软的两个行李箱,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他像是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两个人的存在,一心扛黎软回家。 裴叙白有些担心地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停下脚步,等牧怜云走过来才问:“秦二不知道在发什么火,像是会欺负黎软,他平时一直对黎软这样不耐烦吗?” 牧怜云眨巴眼睛,一脸单纯,“二哥他……应该不会欺负软姐姐吧,他平时都挺温柔细心的。” “温柔细心那是对待你,我问的是他对黎软。” 连在M国待了三年的裴叙白,都知道秦不舟对自己好。 牧怜云脸色好看不少,随口道:“人家私底下的事,我哪里清楚,不过,他们最近好像在谈离婚。” 离婚? 裴叙白眉头深深蹙起,陷入沉思。 …… 黎软是被扛回栖缘居,被扔到主卧的大床上。 席梦思软床没有摔疼她,但她额头上本来就有伤,摔得有些发晕想吐。 没等缓过那阵不适,秦不舟欺身而上,薄唇凑过来,停在她唇角上方几寸的位置,嗓音低哑阴沉:“来,吻我。” 第三十二章 小公主脾气大,难训 黎软没想到他这么急不可耐,一点都不顾念她现在是个病号。 秦不舟大掌托起她的后脖子,眸色很冷,大发慈悲道:“你主动一点,把我哄好,或许能少受点折磨。” 黎软脑子晕得很,脚踝也阵阵刺痛。 哪有心情做那种事。 “我想休息,要不明天……” “不行。” 秦不舟将她整个人翻过来。 一巴掌拍在她身后的挺翘。 力道不重。 但响得黎软脸热,耳朵都红透了。 “这是要折磨你,轮得到你来挑日子?” “……” 秦不舟倾身,从后面吻住她那像被烫红的耳垂,剥掉她的裤子。 她将脸瓮进枕头里,默默承受着。 头昏脑涨之间,整个人好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思绪一旦游离,身体就不由自己控制。 她开始主动迎合秦不舟,天鹅颈仰起,薄汗滑过锁骨,激出好几声哼吟。 秦不舟看着她的样子,笑得很爽。 两个多小时。 黎软在头痛欲裂和情涩的漩涡中来回挣扎,当真是痛苦折磨。 她实在受不住了。 “秦不舟,我…真的不太舒服……” 秦不舟停下动作,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怜爱地用指腹抚去她眼角激出来的泪花。 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又变得凉薄,随意地扯过夏凉被,盖住她的身躯。 语气略带嘲讽。 “赶紧把身体养好,不然我怕你以后会经常承受不住我的折磨。”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几眼,转头去浴室洗漱。 黎软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脑子浑浑噩噩,浑身的酸软疲累使她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秦不舟拍着脸颊拍醒的。 秦不舟理着袖口,语气依然低沉冷漠:“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不回来吃,我让王妈给你炖了鸡汤,必须喝,不然我会让你三天都别想下床。” “……” 她别过脸不看他,也不应声。 秦不舟不满意她的态度,掐起她有点消瘦的下巴,“还看不清你现在的定位?摆什么公主架子,你要跟我说‘老公慢走’。” 黎软是有起床气的。 理智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起床气是压不下去的。 她嫌恶地拍开秦不舟的手,哑着嗓子:“滚。” 秦不舟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背,被黎软拍红了一块,气笑了。 他将手拿到鼻尖处轻嗅,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老婆指尖的温度和馨香。 “小公主脾气真大,”他哼笑着,没发火,“来日方长,我有的是耐心。” 说完,他离开了栖缘居。 黎软还是觉得头晕。 轻微脑震荡必须多休息,才能恢复得快。 正要重新躺进被窝里,她忽地发现自己还是光溜溜的状态。 薄被盖住了浑身暧昧的草莓痕。 这是第一次做…完后,秦不舟没有帮她洗澡、或者清理某处。 鼻尖莫名有些酸楚,她捏住鼻子,克制自己不去想秦不舟的事,一瘸一拐地下床。 她先是打开包里的避孕药服用一颗,然后去了浴室洗漱。 …… 因为脑震荡的缘故,黎软两天都没什么精神,除了吃饭,基本都在补觉。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次服用紧急避孕药后,身体没有出现副作用。 工伤休假的第三天,手机接到陌生来电。 接通后,对面却是裴叙白的声音。 她狐疑:“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的手机号码?” 裴叙白轻笑:“我们之间的共同好友这么多,想问你的手机号还不简单。” “也对。”黎软坐在窗边躺椅上,扶额,“我好像把脑子摔傻了。” “软软在我眼里一直都傻乎乎的。”好像说错话了,裴叙白赶紧解释,“不是贬义词,是想说……觉得你很可爱。” 再聊下去,就有点越界了。 黎软转移话题问:“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阿竞阿砚他们张罗着要给我办个接风宴,其实就是朋友们小聚一下,软软,你会来吗?” 黎软反问:“你这算主动邀请我吗?” “是的。”裴叙白没有拐弯抹角,“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来。” “……”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黎软要是拒绝,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不拿对方当朋友。 她询问了时间和地点,换了条浅色长裙,又画了个淡妆,自己打车出了门。 夜御高级会所。 黎软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见包厢里喧闹的起哄声。 “交杯!交杯!” “舟二,愿赌服输啊!” “反正黎软不在,大家都是向着你和怜云的,绝不会乱说,快点啊,交杯酒!” “……” 黎软推开那扇门,热辣的音乐、朋友们的起哄,吵得能炸翻耳朵。 她一眼就看见沙发区中间的秦不舟,和牧怜云坐在一起。 两人手上都端着酒杯,牧怜云正一脸娇羞,无端流转着暧昧的气氛。 如果不是她突然闯进来,他们估计已经喝完交杯酒。 原本热闹的气氛戛然而止,不少人面露不喜,抱怨她的打岔。 “她怎么来了?好像没叫她啊……” “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一杯交杯酒,玩玩而已,没这么小气吧。” “……” 黎软抬脚走进去,站在沙发区对面的空地前,跟秦不舟对视。 “谁让你来了。”秦不舟放下高脚杯,脸色不耐,“伤好了么,就急着跑出来蹦跶。” 黎软抿着红唇不答。 脚踝只是扭伤,休息几天就不疼了。 但这里显然没有人欢迎她,秦不舟估计也觉得她打搅了他的好事。 “我走错地方了,你们继续。” 她转身就要走,从后面进来的裴叙白握住她的手腕,“是我邀请她来的,这个酒会是替我接风洗尘,我难道没有资格邀请谁?” 有人赔笑:“裴少哪里的话,今晚你才是主角。” 戚砚:“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快入座吧,大家正在抽卡牌,玩真心话大冒险。” 秦不舟一言不发,视线落到裴叙白握黎软手腕的手,凤眸冷冽地眯了眯。 第三十三章 表白一个字,罚一小时 裴叙白转头问黎软:“我去门口接你了,怎么没看到你?” “可能正好走岔开了。”黎软将手中的礼物递给他,笑容温婉,“裴少,欢迎回国。” “谢谢。” 裴叙白认真把礼物收起来,拉着黎软往沙发区中间走。 旁边人自觉挪位置给他们。 黎软坐在了秦不舟的右边,她的右边是裴叙白,而秦不舟的左边是牧怜云。 众人看着这尴尬的落位顺序,互相使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的一轮抽卡开始。 好巧不巧,黎软抽到了那张倒霉蛋卡。 霍竞顿时来了兴趣,一副要狠狠整治她一番的架势,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如果选大冒险,霍竞可能会出点子把她往死里整。 何况她跟这群人关系不好,也放不开。 但要是真心话,霍竞这瘪犊子什么尴尬的旧话题都能扯出来…… 权衡再三,她道:“我选大冒险。” “好啊,你是真不怕死啊。” 霍竞眼珠一转,正要出题整她,她先一步开口:“有规则说是由你出题吗?” 霍竞板起脸,痞里痞气:“老子就要给你出题。” “不好意思,丑拒。” 黎软说得毫不留情。 霍竞差点暴走,被戚砚捂了嘴才没开骂。 黎软指着桌上的小卡:“我选择自己抽惩罚,可以吗?”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秦不舟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霍竞被强行不让说话。 最后是牧怜云笑着解围:“卡片里的惩罚都挺小儿科的,大家就说轮流出题,但软姐姐刚来,不清楚规则,这一轮就按软姐姐的想法来吧。” 黎软偏头看了她一眼。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平,既凸显了她自己的大度,又讽刺了她黎软的没礼貌。 但黎软才不在乎这群人会不会多讨厌自己一点,从牌堆里抽了一张惩罚卡。 戚砚主动接过,站起来念:“给手机通话记录里的最后一个通话的人打电话表白。” 果然还算简单。 黎软摸出手机,看清通话记录里排在首位的电话号码是裴叙白的,整个人表情僵住。 “干什么遮遮掩掩的,最后一个通话记录不会是你在外头的小三吧?” 霍竞瞥见她脸上的为难,来了兴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大声地念: “哟,还是个没备注的号码,158666……” 他怔住,觉得这个号码有点眼熟,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一遍,“卧槽!这是老白的号码?” 一时所有目光全都看向裴叙白。 秦不舟面无表情,牧怜云坐在他左边,一眼就看到他看似随意搭在腿上的手,缓缓攥成了拳。 裴叙白笑着解释:“大概是因为我刚刚才打电话邀请黎软过来,没想到这么巧。” 霍竞满脸玩味:“既然人在场,那就不用打电话了,黎软,你就现场给老白表白吧。” “……” 黎软咬了咬唇角,不作声。 霍竞还在火上浇油:“快点啊,你不是早就想过这样干了吗。” 他说完,包厢里只剩音乐声,没人敢搭话。 戚砚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裤子,提醒他看秦不舟的脸色。 上回在秦不舟和黎软身上吃了亏,挨了一巴掌和一拳头,霍竞一直想报复回来。 借着酒劲故意道:“舟二应该不至于吃醋吧,玩游戏而已,假的嘛。” 秦不舟拾起酒杯,轻抿一口,语气散漫,毫不在意:“随便玩。” 既然他都无所谓,黎软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转头面向裴叙白,声音轻而温柔:“裴少……” 话还没说出口,她的腰忽然被一双手搂住。 秦不舟当着众人的面,凑到她耳边,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表白一个字,回家多罚一个小时。” “……” 黎软秒懂。 他的‘罚’,通常都是让她站着做…。 撑墙壁、撑落地窗、撑阳台栏杆…… 虽然说得小声,但牧怜云就在旁边,隐约听见几个字。 是夫妻之间很骚的话。 原本黎软不来,今晚会是她和秦不舟的暧昧高光。 她压下心头的难堪,因为病痛,脸色常年白得没有血色,我见犹怜。 “软姐姐毕竟是已婚人士,玩这种游戏好像不太合适,要不软姐姐自罚三杯吧?” 她都主动替黎软解围,霍竞没再起哄:“怜云心善,她既然要救你,那就算了吧,赶紧干三杯,玩下一轮。” 黎软有点不爽。 好像不管怎么选,她都只能被人推着选。 表白就要回家被秦不舟折磨,喝酒就要承牧怜云的人情。 现场一时有点僵住。 裴叙白开口了:“黎软她才受了伤,喝这么多酒身体受不住的,舟二。” 末尾,他给秦不舟递眼色。 是要秦不舟英雄救美,替自家老婆喝酒的意思。 秦不舟脸庞阴郁,冷冰冰道:“她自找的。” 连他都这么说,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让黎软罚酒。 “不做惩罚可以选择喝酒,但三杯可不够啊,要喝五杯。” “五杯你看不起谁呢,谁不知道曾经航空院的黎大校花酒量惊人,是会所陪酒练出来的,起码十杯起步!” “罚酒!罚酒!” “十杯!十杯!” 起哄声不断。 裴叙白严肃着脸,死盯秦不舟。 不给老婆挡酒,老婆被嘲讽以前是陪酒女,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然不喜欢,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还在起哄。 黎软找来干净杯子,给自己倒满。 秦不舟当众下她面子,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到她脸上,她干脆摆烂喝酒。 喝醉了好,等会撒酒疯打死他和牧怜云这对狗男女。 她正要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旁边突然一双手伸过来,抢走她的酒杯。 是裴叙白。 “黎软多年前被灌酒伤过胃,她现在喝不了这么多酒,今晚毕竟是我的主场,我替她。” 说完,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第十杯。 黎软惊讶,仰头望他。 三年没见,他居然还记得这些…… 周围全是欢呼声,喝彩声。 大家都在偷偷瞧秦不舟的表情,看热闹不嫌事大。 旧情人当着现任老公的面替黎软挡酒,好精彩,爱看,多来。 第三十四章 要他当众说出离婚 整整十杯酒,一口气喝完还是有点上头的。 裴叙白身体摇晃了下,被黎软及时扶住胳膊。 所有人都在夸赞,只有秦不舟皮笑肉不笑,在讽刺:“喝死了没,死了拉出去埋了。” 喝彩声一瞬间止住,只有戚砚忍俊不禁。 裴叙白眼神都迷离了几分,摆了摆手:“我没事,很清醒。” 黎软有些担心:“真的还好吗?你喝得太急了,要不去楼上开间房,休息会?” 秦不舟沉着脸点烟。 “啪嗒——” 他将烟盒打火机扔到桌上,“继续,下一轮。” 黎软只好扶裴叙白坐下,开始新一轮的抽卡。 这一轮的倒霉蛋是裴叙白。 戚砚:“老白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裴叙白单手托腮,面庞已经浮起一层酒晕,跟平时温润儒雅的模样有些反差,“真心话吧。” 霍竞接过话茬:“你老实交代,这几年在国外交了多少个女朋友?” 裴叙白想也不想地答:“一个都没有。” 秦不舟难得接话:“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装得清心寡欲,你这是要把自己奉献给医药事业?” 黎软:“?” 她在华盛顿机场会议室说的话,秦不舟拿来讽刺裴叙白干什么? 霍竞:“我才不信你心里没女人呢,三年都不谈恋爱,是不是因为还惦记着谁?” 黎软听出霍竞是在趁裴叙白醉酒套话。 “这是第二个问题,要问也要等下一轮。” 规则确实如此,众人没说什么,打算简单放过裴叙白。 谁知裴叙白自己回答了:“是。” 不知道是谁关了音乐,包厢里忽然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还隐隐透着某人带来的冷意。 裴叙白半醉,沉浸在情绪里,自顾自继续道:“我念念不忘,后悔不已……”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黎软盯着裴叙白伤情的模样,有些狐疑。 哪家的名媛小姐这么厉害,能让裴叙白出国三年都忘不掉? 而且以裴家的身份地位,裴叙白想娶谁娶不到? 她思索的时候,忽然发现周围有点不对劲。 除了秦不舟,所有目光齐刷刷盯着她。 她直起脊背,往沙发后靠了靠。 那些人依然盯她。 好古怪。 她又不是让裴叙白念念不忘的女人,这些人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气氛实在诡异,她找了个借口,“你们先玩,我去一趟洗手间。” 等她一走,戚砚靠过去,拍了拍裴叙白的肩,“放下吧,你这次回来,裴爷爷肯定会给你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 裴叙白俊脸醺红,脑袋耷拉着,眸色黯然:“她过得好,我就认了,可她偏偏……过得不好。” 众人又都扭头去看秦不舟。 秦不舟像没听他们在聊什么,慵懒品酒。 霍竞故意喊他:“舟二,咱们都多少年的兄弟了,你也帮着劝劝老白吧。” 秦不舟放下酒杯,呷了口烟。 吞云吐雾间,他说出来的话像裹了毒:“家里偌大的医药产业等着你去继承,你却在为一个女人爱而不得,痛苦纠结,没用的东西,一头撞死算了。” 裴叙白:“……” 众人:“……” 洗手间的水龙头开着,水声哗啦啦的。 黎软回想着刚才在包房里的事,认真洗手。 一道高跟鞋脚步声走到她身侧。 她抬眸,从镜子里看到是牧怜云,正侧倚在一旁的柱子前。 她不想理,摸出包里的粉饼补妆。 身后,女人带着讽刺的娇柔嗓音开口:“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抢走了我的高光,把一晚上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全集中在你的身上。” “他们的凝视是什么很宝贵的东西吗?”黎软讽刺回去,“你连死都不怕,怎么还会在意这么虚无的东西?” “是啊。”牧怜云语气怅然,“我不怕死,所以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死也要拿到。” 神经病。 人都死了,得到还有什么意义? 让活着的人给她烧到阴间去享用? 黎软由衷地劝:“找个时间去精神病院看看吧妹妹。” 她转身往洗手间外走。 路过牧怜云身边时,牧怜云道:“还记得我们上次落水的事吗?” 黎软停住脚,半回头看她。 她笑得灿烂极了:“其实我骗了你,所有人眼中的小美人鱼,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旧疾就怕水,我是自己游到深水区的,我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病弱,我还要谢谢你,因为这件事,二哥把财团2%的股份送给我做补偿。” 黎软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掐紧,“搞那么一出,你就是想要股份?” 牧怜云摇头,单纯无害地眨巴睫毛:“股份只是我辛苦演戏的报酬,我就是想看姐姐拼命解释,却始终不被所有人信任的样子,想看姐姐被身边人的成见一点点逼疯。” 她笑了几声,先行离开洗手间,回去包房。 黎软站在原地,胸腔怒火凝聚,蹭蹭往头顶烧。 落水的事,如果不是她想活着的欲望太强烈,说不定真的被淹死,牧怜云却是想拿这件事肆意玩弄她的情绪。 以为牧怜云真的病弱,她才忍着。 却没想到什么病弱怕水都是假的。 神经病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但也不是牧怜云屡次陷害她的借口。 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包房里,气氛恢复融洽热闹。 黎软推门进去,目标明确,拾起桌上的整瓶红酒。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慢悠悠地淋到牧怜云头上。 牧怜云柔弱地抱紧双臂,像是不敢反抗,红着眼睛瑟瑟发抖。 “黎软!你他妈发什么疯!” 那瓶酒淋到一半,霍竞才反应过来,咒骂着,一把夺走黎软的酒,狠狠摔到墙角。 音乐骤停。 酒瓶摔碎的响动尖锐骇人,墙壁上暗红色酒渍像血一样诡异。 霍竞将外套脱下,给牧怜云搭上,又拿来纸巾替她擦脸上的酒渍,快心疼死了。 牧怜云哭诉着:“软姐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黎软直接了当道:“我这人不喜欢玩阴的,有气当场就撒,以后你再搞栽赃陷害,我会让你当场下不来台。” 牧怜云越发委屈了,哭得声音都在抖:“我栽赃陷害你什么了……” 周围,牧怜云的闺蜜们正在安慰她的情绪,其他人都怒瞪黎软,是憎恶的眼神。 “他妈的,哪次不是你害怜云,还敢在这里倒打一耙。”霍竞怒极了,“舟二!我对她忍无可忍,你到底管不管!” 秦不舟俊脸严肃,低斥黎软:“真是胡闹,给怜云道歉。” 黎软早就不指望他会站在自己这边一次。 被所有锐利目光注视着,她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可以,但是秦不舟,我要你当着他们的面,说离婚。” 第三十五章 亲自教训,疯吻她 末尾两个字,使包厢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牧怜云眼眸一亮,霍竞满脸讽刺嘲弄。 戚砚在看秦不舟。 裴叙白在看黎软。 气氛忽然沉闷得快凝结冰点。 秦不舟薄唇紧抿,目光冷冽,一言不发。 霍竞添油加醋:“舟二答应她,她敢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你就让她知道代价,让她知道一旦没了秦二少奶奶这个头衔,她连屁都不是。” 这种场合被妻子提出离婚,实在太伤男人自尊。 秦不舟这样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好,我们离婚。” 每一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气狠厉至极。 黎软一瞬间心气舒畅了。 但心口又好似缺了一块什么,痒痒挠挠的。 她扭头看向牧怜云,微微颔首:“抱歉,我的行为冲动了点,不过你也听见了,秦不舟会跟我离婚,你既然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他,那就给你好了,反正……” 末尾,她红唇讽刺地勾了勾:“你喜欢挑我玩剩下的。”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更严峻。 牧怜云像是觉得羞辱,脸都涨红了。 霍竞:“贱人,你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挑衅!” 秦不舟绕过高脚桌,走到黎软面前,气息阴沉沉的,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拽。 “真是越来越嘴不饶人。”他语气严厉,又拽了她一下,“回家。” 黎软尝试挣脱,被拽得踉跄了几步。 “舟二……” 裴叙白正要出声阻止秦不舟带黎软离开,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骚动。 “怜云?” “怜云!!” “舟二,怜云晕倒了!”霍竞扶着脸色惨白、陷入昏迷的牧怜云,冲秦不舟喊,“你别管那个死女人了,怜云更要紧啊!” 类似的情况,黎软已经见识过好多回,心里冷然。 “赶紧抱你的好妹妹去医院吧,迟了阎王可能就把她收走了。” 秦不舟果然松开了她的手腕,往牧怜云跟前走。 裴叙白靠过来,小声问:“软软还好吗?” 黎软点头。 两人短暂的小互动并没有逃过秦不舟的眼睛。 秦不舟下颌角绷紧,眼神沉得骇人。 头一次没急着跑到牧怜云身边,而是走过来,做了个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举动。 他弯腰,一把将黎软扛到肩上,转身就往包厢外走,强势又霸道。 走出去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霍竞,立刻送怜云去医院,我稍后过来。” 接着,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扛着黎软大步离开。 “放我下去!” 黎软很讨厌这个姿势,脑袋朝下,很不舒服。 而且秦不舟前脚才同意离婚,后脚不去哄装晕的牧怜云,扛她干什么。 “你脑子抽什么风,快点放我下去!” 秦不舟憋了一肚子无名火,大掌抬起,往她屁股上揍了一巴掌。 这次是真揍,声儿大,还有点疼。 黎软从脸到脖颈都爆红得能滴血,更多的是感觉到羞愤,“秦!不!舟!” 这可是在外面! “王八蛋!渣男!你家暴!” 秦不舟无视她的谩骂,环住她乱动的双腿,任由她捏着拳头疯狂捶打他的后背、腰、腚。 似要将那一巴掌的仇十倍报复回来。 叮—— 电梯到了。 黎软被带到地下车库。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扔进车座后排。 车里昏暗无光,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秦不舟欺身压住,精准地吻了唇。 他的吻疯狂、暴躁、不给一点喘息。 带着惩罚的意味,将一晚上所有的不满全宣泄在唇齿间。 吸进胸腔里的空气越发稀薄,黎软感觉快被吻窒息了,秦不舟才肯放过她,结束这个吻。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有病!你和牧怜云都有病!” “你俩天生一对,就该锁死,别来嚯嚯我!” 话落,逼仄的气息再度压下,秦不舟继续吻她。 吻得比刚才更狠,几乎算得上是咬。 直到听见黎软吃痛发抖的哼唧声,秦不舟才终于停止惩罚,打开了内置车灯,严肃凝视着她涨红的脸问: “如果不想明天嘴肿得说不出话,就继续骂。” “……” 黎软悻悻闭了嘴,瞪他的眼神依然愤懑。 他坐到一旁,一本正经地整理起衣领,稳重命令:“今晚你闹得太过,等会跟我一起去怜云面前认个错。” “做梦。” 这是原则问题,黎软绝不妥协。 “这世上,就没有受害者向加害者认错的道理!” 秦不舟莫名其妙地睨她,“你非要把事情作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听笑了。 秦不舟还是这样,永远都不会去思考她到底想要什么,什么原因导致她这样当众对牧怜云。 只会觉得她在无理取闹,矫情做作。 她跟他对视,美眸倔强坚毅:“要我跟她认错,下辈子都不可能。” 这次只是淋红酒,她已经很收敛愤怒了。 再有下次,就凭差点溺水死掉的账,她也一定狠狠赏牧怜云几个巴掌。 秦不舟冷笑摇头:“就你这臭脾气,离了婚,迟早被人报复玩死。” “我的命运,不劳秦二公子操心。” 秦不舟低声磨牙:“不识好人心。” 黎软给了他一记白眼,取来纸巾,擦拭嘴上晕花的口红渍。 思绪理智不少,她恢复平静的语气:“什么时候跟我去民政局,走一趟离婚流程?” 秦不舟幽幽眯眸,紧抿唇角。 还未回答,一通电话先打过来。 看清来电备注是霍竞,秦不舟当着黎软的面接通。 “舟二,怜云这次是真的委屈惨了,从醒来就一直哭,这事毕竟是黎软引起的,你要不然把她带过来吧,让她给怜云认错。” 秦不舟看了黎软一眼。 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神死倔,一看就是个犟种。 “我已经亲自教训过她,她意识到错误,以后会收敛,怜云那里你先照看着,我一会过来。” 电话挂断,黎软指着自己微肿的唇角,冷漠戏谑:“你的好妹妹如果知道你指的教训,是像狗一样啃我一顿,应该会气死吧?” 秦不舟薄怒皱眉,伸手掐她脸颊,“牙尖嘴利,得理不饶,没理更不饶,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 第三十六章 白月光求而不得 脸颊被掐得有点疼,黎软拍开他的手。 他俊脸沉稳,矜然地整理起衬衣,“我现在去替你善后,你乖乖跟徐叔回栖缘居。” 黎软挑眉冷讽:“你指的善后,是要用嘴还是用身体去补偿牧怜云?” 秦不舟犀利敛眸,大掌托起她的后颈,再次吻上来。 微醺的酒香交织着暧昧的气息。 短暂吻完,秦不舟抵着她的额头,手掌握着她的后颈,低声恐吓:“乖一点,我耐心有限,否则你会知道后果。” 车门关上,她看着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走回电梯间,消失在视线里。 失望都是一次次叠加的。 从落水那次,秦不舟不相信她开始,她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期望了。 没两分钟,主驾车门打开。 徐叔一边坐进来,一边跟黎软打招呼。 “少奶奶晚上好,少爷让我先送您回家。” “不用了。”黎软说,“我还有点事,等忙完,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可是少爷说……” 没给他说完的机会,黎软下了车。 从夜御高级会所一楼出去,对面是江岸。 丛林间全是蝉鸣声,下过几场雨的京都夜晚没那么闷热了。 江风拂过脸颊,很凉爽。 黎软单手托腮,手肘杵在岸边栏杆上,欣赏江对面的灯火阑珊。 肩头骤然一沉,一件男士外套搭到她身上。 “这两天降温,晚上江边还是挺冷的,别感冒了。” 这温润熟悉的嗓音,黎软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来人是裴叙白。 她问:“酒局散了?” “嗯。”裴叙白点头,“一下走了四个人,大家觉得没趣,就提前散场了。” “抱歉,搞砸了你的接风宴。” 裴叙白无所谓地笑笑:“不过就是朋友之间的小聚,哪有什么搞不搞砸的。” 他左右张望了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问:“舟二呢?” “去看他的好妹妹了。” 裴叙白叹息着劝:“你不要跟牧小姐杠上,很容易吃亏。” “已经杠上了。” 也确实在牧怜云手上吃了亏。 是她之前自不量力,明知道秦不舟有多重视这个白月光养妹,还总是不甘心,逼着秦不舟二选一。 最后的结果,活该自己苦酒自酌,伤得鲜血淋漓。 “以后不会了,为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最不值得,明明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她说着,摸出名牌小包里的女士烟。 正在翻找打火机,裴叙白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打火机,递过来。 “谢了。” 幽蓝色火焰点燃烟头,黎软恣意慵懒地呷了一口。 烟雾从她指尖升腾,她盯着对面江景,余光却注意到裴叙白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 气氛静谧了几秒,她主动开口,笑得自嘲:“裴少应该很少看到女孩子抽烟吧?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裴叙白笑。 黎软自顾自继续道:“当初我爸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软糯听话,乖乖做他维护黎氏利益的工具,但很可惜,我这人比较反骨,他的希望落空了。” 裴叙白盯着她漂亮的侧颜,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温柔。 “我没有觉得你抽烟的样子很坏。”相反,他觉得很…… 性感。 比起三年前的青涩稚嫩,现在的黎软身上添了一种轻熟的魅力,一颦一笑都撩人于无形。 黎软扭头,饶有意思地打量他,“裴少现在都会专门哄女孩子开心了,这三年在国外真的没谈恋爱吗?” 裴叙白反问:“你很希望我谈了恋爱吗?” 黎软不太明白他这样问的意思,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像裴少这么优秀帅气、温柔绅士的男人,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 他一看就桃花运很好,真能在国外禁欲三年? “她们的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她们。” 黎软听得惊叹。 他那个心上人好厉害啊,居然能把他钓三年。 黎软越来越好奇那个女孩子是谁了。 江风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远处的灯火将她的发丝镀了一层光晕。 裴叙白定定地瞧着眼前黎软这极美的一幕,桃花眼里盛满星星点点的光,很快又随着睫毛垂下,熄了光。 “软软,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黎软不解。 他语气黯然:“当年你遇到难处,我却在那个时候一声不吭,选择出国留学,没能帮上你一点忙,真的很抱歉。” 黎软:“我理解你的选择,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裴叙白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他选择留学深造,回来后好顺利继承家业,这个选择没有错,换做黎软也会优先选事业。 只是黎软一直想不明白,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要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像是刻意要跟她划清界限,连朋友都不做了。 但她没有追问,太尴尬。 吹了半个小时的江风,她渐渐感觉有点冷,默默搂紧胳膊。 裴叙白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主动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黎软掐灭烟头,点头同意。 裴叙白的车就停在路边,一辆银灰色保时捷918。 随着豪车引擎声响起,保时捷逐渐消失在这片区。 不远处,徐叔坐在宾利车里,默默看着保时捷消失的街道方向,脸色凝重极了。 他摸出手机,给秦不舟打电话。 “少爷,少奶奶上了裴少的车。” 半个多小时,保时捷稳稳停在栖缘居楼下。 黎软解开安全扣,“谢谢裴少送我回来,麻烦了。” “软软,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黎软礼貌地笑了笑,去开车门,却听见裴叙白又问: “舟二他……对你好不好?” 黎软的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指尖僵了僵。 裴叙白大概猜到了答案,叹息:“你不明白牧怜云对舟二的特殊性,只要她想,舟二可以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黎软说出心中疑惑:“秦不舟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不早点娶她?” 反而跟她结婚,白白拖着牧怜云等三年。 “或许,每个男人心里总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吧。” 末尾,裴叙白深深地望着她,那双温情的桃花眼里藏着某些复杂的情绪。 然而他们没注意的是,别墅客厅里的灯一直开着。 第三十七章 出差三天躲三天 黎软笑笑:“我很不喜欢这句话,甚至,这句话让我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很恶心。” 裴叙白惊了一下。 她继续道:“什么时候对婚姻的忠诚,变成了男人的加分项?凭什么男人心里可以藏白月光,就像情场浪子终回头是件值得歌颂赞美的事?” “既然那么爱,就该想办法破除万难,自己没本事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就把压力给到另一个无辜的女人,这是无能懦夫的表现。” 裴叙白听得好一阵愣住,脑子都吓清醒了。 “对不起软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牧怜云对舟二来说是个非常特别且重要的存在,你不要跟她发生正面冲突,这会对你很不利。” 黎软也就是随口说说,并不想把对某个狗男人的火气发泄到无辜的裴叙白身上。 “我知道了,谢谢。” 她将披在身上的外套还给裴叙白,拉开车门下车。 裴叙白降下车窗,饱含歉意道:“今晚是我用词不当,改天请软软吃饭赔罪,可以吗?” 黎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跟他挥手:“裴少慢走。” 有些疲倦,黎软揉着眉心进别墅,都没注意客厅的灯开着,一道气息极冷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她余光都没往旁边沙发瞟一下,径直往旋转楼梯的方向走。 “站住。” 男人低沉压抑的嗓音喊住她。 她回头,看向沙发上的秦不舟,有些惊讶:“你怎么比我先到家?” 他不应该在医院通宵守着牧怜云吗? 秦不舟不答,气息比屋里的冷气还要冷,“江边谈心,玩得开不开心?” 全是阴阳怪气,听起来刺刺的。 “犯法吗?” 秦不舟眯着冷眸,不接话。 黎软哼笑:“既然不犯法,你一个马上要下岗的前夫,有什么资格干预我跟谁交朋友,你现在要做的是,明天跟我签离婚协议,三天之内跟我去民政局。” 秦不舟语气阴恻恻的:“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黎软懒得再跟他多费唇舌,留下一句:“我会尽快搬离这里。”转身上楼。 隔天。 黎软睡醒的时候,别墅里已经没有秦不舟的身影。 王妈在厨房里做早饭。 黎软走过去问:“秦不舟呢?” “先生天不亮就出门了,好像是有早班执飞,还收拾了好大一箱行李,说可能三天都回不了国。” 黎软有些无语。 这么巧? 她拿出手机,主动给秦不舟发了条消息:【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对面没有回复。 黎软今天是下午执勤飞东京的往返两趟航班,本来想利用上午的空档时间,把新的离婚协议拟出来,让秦不舟把字签了。 谁知道他一执飞就要去三天。 但上午时间,她也没闲着,去了趟航空部管理办公室。 “你好,我是国航专飞国际航班的乘务长黎软。”她将工作牌递给对方,“我想问一下,我半个多月前申请的员工宿舍,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女职员看了她一眼,在键盘上快速打字,帮她查询情况。 “这个申请很早就被驳回了,你没收到信息通知吗?” 驳回? 黎软莫名其妙:“什么原因驳回?” “不清楚。” 离开管理办公室,黎软有些沮丧。 一早就被驳回,她却没有收到任何通知,不用动脑子想都能猜到是秦不舟搞的鬼。 她这辈子恐怕都住不上员工宿舍。 只能等这个月工资发了,去外面租个房子。 秦氏财团,总裁办公室。 秦晟之忙着签署一份份文件,余光时不时瞟对面会客沙发一眼。 某个好弟弟把他最爱的君子兰给掐断了。 “舟二!”秦晟之放下钢笔,快步走过去,试图解救那盆君子兰,“这可是我办公室的风水。” 君子兰死得透透的,只能再买一盆。 秦晟之瞥见他不怎么好的脸色,叹气:“在我这待了一上午,是跟黎软吵架了?被赶出家门了?” 他眉心烦躁地拧了拧,沉默。 “吵个架都能输,你28年的秦家饭白吃了。”秦晟之拽他胳膊,“赶紧滚回去再吵一架。” “没吵架。” 秦不舟摩挲腕表,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这两天没有执飞任务,太闲了,我来监督大哥办公。” “……” 秦晟之很烦他:“你盯着我干什么,去盯你老婆。” 末尾那句话,使秦不舟的脸色更加阴沉。 憋闷了好一阵,他才问:“大哥,大嫂有没有找你闹过离婚?” “闹过两次,有时候真搞不懂这些女人的脑回路,一点小事就像是天要塌了,哭着吼着日子不过了。” 秦不舟长长叹息,满脸写着烦闷。 “弟妹找你闹离婚了?”秦晟之以过来人的角度道,“大哥教你,夫妻之间没有矛盾是在床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说明你技术不行。” “……” 秦晟之:“你大嫂自从怀了孕,情绪反而稳定不少,再没提过分开这类字眼。” 秦不舟眯了眯眸,若有所思。 秦晟之补充:“最重要的一点,随便她闹,千万别气头上答应她。” “……” 秦不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秦晟之秒懂:“难怪跑到我这儿躲着,原来是一时嘴爽,现在下不来台了。” 秦不舟不回应,慵懒躺进沙发里,一副要赖在这儿不走的架势。 秦晟之收敛玩闹的语气,坐到他身侧,语重心长的问: “我听妈说起过,你跟黎软的婚姻只是为了不影响秦氏声誉做出的一场交易,你们彼此没有感情,现在黎软自愿提出离婚,这不是件好事吗?” …… “尊敬的旅客,欢迎您乘坐CA833,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请您系好安全带,将手机关机或调成飞行模式,我们的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 客舱广播里传来黎软温柔低缓的嗓音,中、英、日三个语种全部播报了一遍。 刚挂断广播连线,黎软面前的乘客灯就亮了。 她找到对应头等座舱号。 是个梳着背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男人盯着她打量,眼睛投射出锐利的色光,语气赞许。 “她还真没有骗我,你果然好漂亮。” 黎软面色一凝。 有谁跟这个男人说起过她? 第三十八章 他不敢离 她保持距离,礼貌地问:“您好,我们认识吗?” 男人朝她抛媚眼:“很快就认识了,毕竟我是为了见你一面,专门转乘这班飞机。” 她心头警惕了几分,面上维持着体面的微笑:“请您有需求的时候再呼唤我。” 男人立刻道:“那就给我倒杯黑咖啡吧,加冰不加糖。” “您稍等。” 咖啡端到男人面前,男人趁机抚摸黎软的手背,试探性揩油,眼神越发色意露骨。 黎软忍住把咖啡泼到对方脸上的冲动,收回了手,笑容得宜。 “你在这里上班,一个月工资多少?”男人小声道,“你到我这来,我一个月给你开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黎软直接无视,打官腔:“飞机即将起飞,可能会有轻微颠簸和推背感,您如果还有需求,请十分钟后再按亮服务铃。” 男人盯着黎软的背影,已然将她锁定为猎物名单。 “挺有个性,征服起来一定很爽……” 黎软去了洗手间,将双手里里外外洗了三遍,又回了空乘专座,查了男人的登机信息。 男人叫孙有财。 能坐得起头等舱,那一身西装革履也不便宜,八成是个生意人。 方才递咖啡时,黎软有注意到他袖子下藏着青黑色纹身,估计来头不小。 是谁把她介绍给孙有财了? 还是说,那话是孙有财为了搭讪随口说的? 保险起见,黎软跟商务后舱的何苗苗更换了负责区域。 三个半小时的飞机,风平浪静。 等黎软提交完客舱报告,推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机场,又在通道口见到了孙有财。 距离下机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孙有财居然还没离开,显然是刻意等她。 她转身,想走另一个通道,孙有财追上来,拦住她。 “美女,咱们找个地方喝点,聊两句?” 黎软冷淡:“没空。” 孙有财垮下脸,没了耐心:“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尽快辞职吧,来光源信贷部做我的贴身秘书,我可以给你开八万一个月。” 什么贴身秘书能这么赚钱,恐怕是陪床的那种。 黎软听得泛恶心:“没兴趣。” 孙有财拦着不让她走,“我劝你想清楚,我看中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 男人嘴角挂着淫笑,盯着她时,眼里全是贪婪。 黎软忍无可忍,高跟鞋抬起,狠狠踩了他一脚。 “啊!!” 孙有财痛得失声尖叫,五官扭曲,抱着腿不停跳脚。 黎软趁机绕过他,一溜烟跑没影了。 “臭娘们。” 骂过之后,孙有财又笑了,“真辣,我喜欢。” 他拨通一个号码,跟那头的女人说:“你的推荐我很满意,如果你能帮我得到她,你的欠款利息我给你全部免掉。” 回去的路上,黎软心不在焉。 裴叙白打电话来约她吃饭。 她提了一句:“裴少听说过光源信贷部的孙有财吗?” “有印象,这人是夜御的常客,靠借高利贷、混黑发了财,他老婆挺凶悍,但架不住孙有财喜欢采野花,背地里找了不少情人,被他老婆发现后,这些女人最后的下场要么是被逼进精神病院,要么意外身亡。” 黎软听得有点愤怒。 这位孙太太如果真有能耐,就该阉了孙有财,解决罪恶源头,而不是只会为难女人。 裴叙白的语气变得严肃:“软软,你惹上那个人渣了?” “我就随口问问。” 裴叙白根本不信,“这对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善茬,无论被哪个盯上,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黎软领他的情:“谢谢裴少,我会小心一点。” 之后的两三天,孙有财没有再出现过。 以为对方勾搭她就是一时兴起,或许又找到新的目标,不会再来骚扰,黎软很快投入到工作中,淡忘这件事。 【回国没有?在哪儿?】 又结束了一天的执勤,她走在回休息室的通道里,给秦不舟发消息。 狗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条消息没回复过。 池朗凑过来看:“跟谁聊天呢?怎么还聊生气了?” 黎软问他:“你这两天有见过秦不舟吗?” “没有。”池朗好奇,“秦机长怎么了?” “他执飞去了国外,本来已经跟他谈好了离婚,尽快去拿证,结果四天都没见到他。” 池朗嘴角抽了抽,“我虽然没见到秦机长,但我昨天下午在咖啡馆遇见了陆杰,他们这两天好像没有执飞任务。” 机组驾驶舱是固定搭配,陆杰没有执飞,就代表秦不舟也没有执飞。 黎软黑了脸。 池朗思索着:“我怎么觉得秦机长在躲你,他不会是不敢离吧?” “不可能。” 他当着那么多朋友的面,亲口承认离婚。 就算是为了维护男人的面子和尊严,他硬着头皮也会跟她去民政局办证。 还是说,是因为没有同意给他生个孩子,没能榨干她在秦家最后的价值,所以他不甘心? 撒谎骗她是事实,她必须去找秦不舟问清楚。 她转身,迎面却看见一个贵妇打扮的陌生中年女人,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走过来。 “找你的?”她问池朗。 池朗一脸懵:“我没印象了。” 平时想勾搭他的富婆姐姐不少,他凭借高情商糊弄过去,连姐姐的脸都没看清。 中年女人走到两人跟前,二话不说,扬手就扇了黎软一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打得极狠。 黎软踉跄了两步,脸颊火辣辣的疼。 中年女人出手太突然,连池朗都没反应过来,等他想冲到前面保护黎软时,女人已经抓住黎软的头发,把她连拖带拽,拉到休息室门口。 “这就是你们国航空乘的素质!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我老公!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让你以后在航空公司抬不起头!” 黎软头皮都被扯痛了,尝试挣脱。 奈何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像是有几分身手,黎软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池朗想帮忙,被中年女人带来的保镖拦住,只能喊:“再不放开她,我报警了!” “好啊!你快点报警!看看警察是抓我,还是抓这个勾引我老公的小三贱货!” 池朗:“你老公谁啊?” “孙有财!” 黎软一怔,立刻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孙有财骚扰她的事才过去三天。 当时孙有财在机场通道里堵她,只有她跟孙有财在场。 他老婆居然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还说得斩钉截铁,把她钉死在小三耻辱柱上。 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第三十九章 一巴掌赔一百万 黎软出神的时候,孙太太抓着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 女人身材微胖,气场极强,两只眼睛冒着凶光,是要将她撕碎的狠劲。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蒲红是谁,半年前也有个空姐勾引我老公,后来被公司辞退,没有其他公司敢聘用她,连她的亲人朋友都嫌弃远离她,最后她从天台跳下去以死谢罪,我才勉为其难放过继续追究她的那些家人。” 蒲红咬牙切齿,继续道:“我最近心情不好,谁叫你正好撞枪口上,现在跪下来磕头,发誓再也不纠缠我老公,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周围很快围满了同事。 距离上次黎软被诬陷抽烟的事,已经过去半个月,这次又被人抓着喊小三。 同事们看黎软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窃窃私语。 有之前跟唐朵朵交好的女同事,故意大声说:“会不会是你搞错了,黎软是有老公的人,怎么可能去勾引你老公?” 蒲红听了更气愤:“结了婚还敢跟我老公搞,贱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打、被薅头发、被辱骂,黎软却在笑。 蒲红的火气烧得更烈,“看来你很得意啊,我倒要看看,你等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黎软不理会她的谩骂,看向池朗:“报警。” 蒲红怔了怔。 黎软趁机摆脱她的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理了理被薅乱的头发,直视她道: “你很清楚你老公是什么德行,也应该能猜到是他在骚扰我,你不去修理你老公,只会找我的茬,是觉得我好欺负?” “你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就骂我小三,现在我帮你报警,我还会把手机交给警察查证,我连你老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勾引他?” 蒲红气得五官扭曲:“你在飞机上,用身体勾引他!” 黎软:“那我再向警方申请调取飞机上的监控,如果我有任何勾引你老公的行为,我引咎辞职,任由你处置,但如果是你老公对我性骚扰,你道歉,拘留三天,为你今天的闹事和那一巴掌付出代价。” 蒲红一愣,莫名被黎软的气场威慑住。 她确实知道孙有财是个什么烂德行。 但黎软这种女人,长得太漂亮就是原罪。 走一趟警局又能如何,谁敢拘留她,之后她照样有一千种办法弄死黎软这种祸水。 “好啊,我们去警局好好说道说道。” 警局。 池朗陪着黎软在里间做笔录。 蒲红坐在外头被教育,态度依然很嚣张:“仅凭飞机上那一段监控说明不了什么,谁知道她有没有背着监控勾搭我老公。” 警察叔叔听不下去了:“你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就跑到人家工作的地方去闹,还动手打人,你这是寻衅滋事懂不懂。” “我打人是我不对,但她难道就没错吗?” 蒲红振振有词:“长着一张妖精脸,天天化妆还穿丝袜,不就是故意勾引男人犯罪,你看她现在身边都还跟着一个舔狗,我打她一巴掌都是轻的!” 警察叔叔都无语了。 蒲红嗓音贼大,池朗就站在里间门口,听得清清楚楚,气得跑出来跟她对骂: “化妆和裸色丝袜,那是航空局对空乘的仪容仪表规定,你心脏,看什么都觉得脏!” “还有啊,你老公那肥头猪脑的样子,也就你能看得上,别说我家软软,就连我,多看两眼都要——呕!” 他像模像样地干呕了两声。 蒲红脸都气绿了,“我老公虽然不帅,但他有钱啊,像黎软这种骚浪贱货不就是冲着有钱人来的,想山鸡变凤凰!” “我呸!” 池朗忍不了了,“黎软的老公是秦氏财阀家的二公子,你老公再有钱,能比秦家有钱?她已经有那样高富帅的老公,会看上你老公那个土鳖?” 蒲红惊愕,不太信:“她老公既然是京圈豪门,她为什么当一个小小的空姐?” 池朗短暂沉默。 他想起黎软说跟秦不舟财产不共用的事,甚至离了婚连礼物都要还回去。 虽然秦家好像不怎么尊重她这个二少奶奶,但不管怎么说,婚还没离,她现在就是秦不舟的合法妻子。 “豪门太太有一个光鲜体面的工作不是很正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干,到处抓小三。” 蒲红半信半疑,气焰消了不少。 万一池朗的话是真的,那她可就闯大祸了。 不管是蒲家还是孙家,都惹不起秦氏财阀。 黎软那边做完笔录了。 警察将他们安排到调解室,面对面谈和。 黎软原以为还要跟蒲红再费一番唇舌,没想到蒲红的态度直接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冲她笑得和和气气。 “黎小姐,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应该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是我冤枉了你,我跟你道歉。” 黎软有些懵,看了看身侧的池朗。 池朗下巴抬得极高,扬眉吐气了似的。 黎软小声问:“秦不舟的身份,你都跟她说了?” “我如果不说,这泼妇不会罢休,她蒲家好像是混黑的,等你走出警局,才是她真正报复的开始。” 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蒲红隐约听到几个字。 等两人聊完,重新看向她时,她和善问:“黎小姐的婆家真的是秦氏财阀?” 黎软点头。 蒲红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的包包,是爱马仕的鳄鱼皮白金包。 七位数的奢侈品。 要想买这个包,还得先配货,买一堆同等价值的商品。 如果不是老公家里有钱,凭黎软当空乘那点工资,这辈子都买不起。 蒲红的笑容快漾到耳根。 打人时有多嚣张,她这会就有多谄媚。 “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黎小姐,能不能别告诉秦二公子?也别让我拘留三天,我已经意识到错误,打人是我不对,我可以赔偿,赔五万。” 她想了想,又改口:“不!我赔十万!黎小姐给我一份和解书,好不好?” 池朗揣起手,冷哼一声:“我家软软的脸蛋金贵着呢,十万哪里够,必须赔一百万。” 蒲红垮起一张苦瓜脸,欲哭无泪。 “这年头经济下行,谁都不好混,我是做贷款的,借出去的钱现在很难收回来,我手头是真的没有这么多现金啊……” 一巴掌让赔一百万,确实有点过分敲诈。 脸颊那点伤,回去冰敷就能好,赔个十万差不多了,黎软倒是没亏什么。 正好她也缺这笔钱去租房子。 “好,我给你和解书,但你也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四十章 秦不舟在躲她 蒲红松了口气:“行,只要我能办到,别说两个,十个条件都行。” 黎软没有跟她嬉皮笑脸,正色道:“第一,我跟秦氏财阀的关系你要保密,我不想让这层身份影响到我的工作,第二,管好你老公,他到处勾三搭四,是他品性低劣,你不要只会找同性的茬。” “好,我答应你。” 黎软手写了一份和解书,将彼此谈的条件和赔偿款都写进去。 池朗替黎软把手机收款码递过去:“赶紧扫。” 十万刚转到黎软的账上,调解室的门开了。 孙有财姗姗来迟。 “老婆,你没事吧?” 蒲红看到他就来气,抬手就是两耳光。 啪啪两声,对亲老公下手也一点没留情。 打人的动静把黎软和池朗都震慑了下。 孙有财捂着脸哀嚎,又被蒲红揪住耳朵,指着那张和解书骂:“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再管不住下半身,我就告诉我爸,让他找人把你那玩意给剪了!” “疼疼疼!老婆消消气!” 孙有财怂得很,指着黎软控诉:“真不是我的错啊,都是她勾引我的,我的心始终是爱你的,我都抵抗住诱惑了,我没跟她发生关系呢!” 蒲红越听越气,当着黎软的面又不好直说什么,只能骂骂咧咧地扯着孙有财的耳朵,离开了警局。 直到走出警局大门,蒲红才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勾引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熊样,她老公是秦氏二公子,她能勾引你?” “什么?!” 孙有财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蒲红心里也有一点存疑。 按理说她背那么贵的包,秦二公子应该对她挺不错的,她为什么要瞒着这层关系? 她想了想,说:“我会找人查她身份,如果查出来是真的,你死定了!” 孙有财委屈:“老婆我错了!我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蒲红冷哼,带着保镖上车,把孙有财一个人扔在路边不敢。 孙有财赔着笑,朝奔驰远去的方向殷勤挥手。 直到彻底看不见那辆车,他收敛笑容,低声咒骂:“母夜叉,等我弄死了你爸,我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想起黎软的事,他脸色铁青,立刻拨通一个号码,劈头盖脸地骂:“贱人!你居然敢算计老子!这周之内还不上钱,老子要宰你一条腿!” 电话那头的女人吓得不轻,好声好气哄了半天,终于从孙有财口中得知了黎软是秦不舟的老婆。 “这不可能!她在骗你!” 女人斩钉截铁,娓娓道:“秦不舟确实是秦氏二公子不假,但他的老婆是牧怜云,这件事整个航空部的同事都知道,不信的话,你就去打听打听。” 孙有财思考了会,冲她咬牙切齿:“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我不光要你的腿,我还要你的命!” 彼时,警局调解室里。 池朗在检查黎软脸颊上的红痕,忿忿不平:“那个泼妇打得真狠啊,软软你就是太善良,十万都要少了。” “一巴掌抵我半年工资,不错了,而且我不想跟他们纠缠太久。” 毕竟对方是混黑的,她没必要把人逼得太狠。 万一孙有财夫妇狗急跳墙,非要撕咬她一口,她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池朗叹息,看了看表,想起另一件事,给她出主意:“要不现在你给秦机长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正好借这件事,好好问问他,消失四天是怎么回事。” 黎软琢磨了下,觉得可行,摸出手机,拨通秦不舟的号码。 铃声响了将近一分钟,被系统自动挂断。 秦不舟没接。 池朗不甘心,又找来警察叔叔帮忙打给秦不舟。 这回,铃声只响了两三秒,电话就被秦不舟接起。 这个结果,黎软和池朗同时黑了脸。 警察叔叔没有细说,只说让秦不舟来警局接老婆,她被人打了。 十多分钟。 柯尼塞格从路口尽头飞速驶来,引擎声格外炸街。 秦不舟下车,脚步显得有些急躁,连袖口乱了都顾不上整理。 他小跑着,往警局里进去,刚好在门口撞见一同走出来的黎软和池朗。 看到黎软没事的瞬间,他收敛脸上的那抹急色,悠闲淡定地整理起袖子。 池朗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小声吐槽:“装货。” 又在黎软耳边道:“软软你们聊,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黎软点头。 池朗走的时候,秦不舟还在理袖口。 路过秦不舟身边时,池朗傲娇地高抬下巴,冲他重重一哼。 “……” 秦不舟是直男,眉头皱成了川字,完全不能理解池朗的矫揉做派。 “有我这样的老公,你居然还能审美降级成这样,这充满性缩力的小白脸,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黎软微挑眉。 性缩力有什么影响吗? 毕竟池朗是躺着的那个。 但她不想泄露朋友的隐私,只说:“请不要诋毁我的朋友。” 秦不舟沉下脸,对于她维护外人的行为,眸色幽怨了几分。 注意到她左边脸颊的几道红痕,他眉心皱得更紧:“谁打的?” 黎软无视他的问题,反问:“你最近在忙什么?四天不回消息,电话也不接。” 秦不舟垂下睫毛,语气有点不耐:“忙着执飞。” “我最近在咖啡馆遇到陆杰,他这几天没有执飞的排班,那秦机长飞哪儿去了?飞到紫宸别苑的温柔乡里了?” 被这样直白的拆穿谎言,秦不舟脸不红心不跳地改口:“忙财团的事。” “哦,原来在财团大厦。”黎软冷笑,“那我打电话问问大哥,你都在财团忙些什么,竟然忙得连签一份离婚协议的时间都没有。” 秦不舟沉闷的气声答:“财团机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想窃取了拿去卖给秦氏的竞争对手?” “……” 黎软没好气地冷了他一眼。 他也没有得寸进尺,放轻了语气,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黎软脱口而出:“牧怜云打的。” 刚说完,她看到秦不舟的脸色逐渐冷下去,语气半带责怪:“黎软你够了。” 黎软没再说什么,讽刺地笑了笑。 他对这个白月光养妹,还真是十足信任,一丝怀疑都没有。 “走吧,回家再说。” 秦不舟说着,去牵她的手,被她躲开。 一路无话。 车里气氛沉闷,两人各揣心事。 柯尼塞格抵达栖缘居,黎软先一步下车,掉头就走。 秦不舟很快追上来,在她准备上楼的时候,攥住了她的胳膊。 “先上药。” 黎软冷冷甩开他的手,“不劳秦二公子瞎操心。” “……” 黎软回了主卧,进入衣帽间,打开行李箱就开始收拾衣服。 秦不舟悄然跟过来,半倚在衣帽间门口,气息阴沉,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他带来的寒意,使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黎软从行李箱夹层里取出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走到他跟前,将文件拍到他的胸膛上。 “签字,别叫我看不起你。” 第四十一章 她才是外人 文件被秦不舟攥在手里,手背青筋突起,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使他的眼尾染上几分猩红。 “好,你不要后悔。” 黎软没什么好脸色,转身回去继续收拾行李,“快签,别废话了。” 秦不舟下颌角紧了紧,摸出手机,设置了一个两分钟后响铃的闹钟。 将手机不动声色地揣回裤兜,他的眼神恢复往日的淡定从容,指骨懒散地翻阅起离婚协议。 因为彼此之间没有孩子,协议内容很简单,只有财产分割。 “净身出户?”他冷嗤一声,“黎大小姐原来是到秦家做慈善的?被我睡了三年,还以为你会狠狠宰我一笔离婚费,至少分走一半的财产。” 黎软叠衣服的手一顿。 如果不是因为跟徐静签过婚前协议,黎软也许真的会跟秦不舟谈一笔离婚费。 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但既然注定拿不到秦家的钱,她也看得开。 “床上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又不吃亏,再说了,外头那些男公关是要收费的,我能白嫖秦二公子三年,是我赚了。” “……” 秦不舟黑了脸。 黎软:“既然这场婚姻你我都没亏,那很公平,和平离婚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秦不舟语气极沉:“被你白嫖三年,我没亏?” “都说了是你情我愿,何况,秦二公子也很爽的,不是吗?” “……” 黎软侧目,见他半天都没有动作:“杵着干什么,秦不舟,你不会是不敢签吧?” “离婚对我没有任何损失,我有什么不敢。” 他哼笑,摘下黎软在文件上贴心夹着的那只钢笔,翻开协议最后一页。 女方那一栏早已落款。 ‘黎软’那两个字写得潇洒张扬,不似一般女孩子的字迹娟秀。 秦不舟又哼笑一声:“你的字还是这么丑。” 黎软的耐心快磨没了,一字一顿磨牙道:“签、字!” 修长指骨拧开钢笔笔盖,笔尖抵在男方那一栏,秦不舟认真地一笔一划着。 “铃铃——” 兜里的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秦不舟的签字动作。 他合上笔盖,摸出手机,关掉闹钟。 当着黎软的面,他将手机听筒拿到耳朵旁。 深褐色凤眸逐渐变得严肃深沉,像是听到了什么要紧的事。 “好,我马上过来。” 他将离婚协议随手放到衣帽间门口的橱柜上,落下一句:“我有急事要出门,下次再签。” 他转身就走,大长腿带着小跑,背影迅速消失。 变故发生得太快,黎软莫名其妙,追到门外,朝那抹急匆匆下楼的身影喊:“你奔丧啊?签个字又浪费不了你一分钟,有必要这么急?” 没有回应,秦不舟又在接电话,似乎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 很快,外头超跑的引擎声传来。 黎软有些无奈,转身返回衣帽间,拾起那份离婚协议查看。 最后一页男方落款处,才写完一个‘秦’字。 写得歪七倒八,一笔一划像极了小学生写字。 “就这,还好意思骂我字丑。” 她吐槽着,拿手机给秦不舟发了条消息,【今晚还回来吗】 那头没有回复。 看秦不舟刚才焦急离开的样子,八成是牧怜云又发病了。 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她没再继续收拾行李,拐进了浴室洗澡。 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租房,出去住也是住酒店,反正秦不舟不回来,她多住几晚,能省则省。 又过了两天,秦不舟依然是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也不回家。 黎软特意去找了陆杰,这次是真有执飞任务。 执勤连轴转了十天,黎软休假两天。 休息时间她也没闲着。 上午,她去离机场比较近的几个小区看了租房,大多都是小公寓,租金贵,水电和物业费更贵。 下午,她买了一束白玫瑰和母亲爱吃的蓝莓慕斯,去了康复中心。 “黎小姐,您的母亲苏女士,上周已经从普通病房转到了VIP单人康复病房,我带您过去吧。” 黎软皱眉。 黎建白会有这么好心,主动给母亲花钱,转到昂贵高级的病房住着? 她问:“谁交的住院费?” “是一位年轻女士。” 不是黎建白。 黎软更狐疑了,跟着护士前往VIP病房。 病房门推开,她的视线落到房间里的另外两抹身影上,眉心深深蹙起。 牧怜云坐在母亲轮椅旁边的矮凳上,正在聊天,有说有笑。 秦不舟站在母亲轮椅的另一侧,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个女人聊天。 画面竟然格外和谐。 他们像和睦的一家三口。 黎软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三人都没有注意她。 直到护士小姐姐开口:“苏女士,您女儿来看您啦。” 苏慧兰扭头,苍老的眼睛里绽出惊喜,朝黎软的方向伸手,“宝贝!” “妈~”黎软笑得软糯,将白玫瑰递给妈妈,又俯身,跟妈妈亲密地贴贴脸颊,视线正好能看到旁边的牧怜云。 牧怜云也在看她,还冲她笑。 她直起腰,问牧怜云:“你们怎么来了?” 牧怜云:“知道软姐姐工作忙,我就想替软姐姐来看望伯母,二哥担心我的身体,就跟我一起来了。” 说到秦不舟时,她脸上露出一丝丝娇羞。 苏慧兰正在欣赏女儿买的鲜花,没看到她的表情变化,黎软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黎软又看了眼秦不舟。 后者站得笔直,身姿挺拔,抿唇不言,像是默认了牧怜云的话。 黎软收回视线,继续问牧怜云:“你好像很闲呢,还有空经常替我看望我妈?” 牧怜云叹息:“是,我的身体情况使我不能出去工作,多年前的一场意外,更是让我永远都不能再穿上芭蕾舞鞋,我感觉自己跟伯母同病相怜,伯母的痛苦我也能感同身受,所以我把伯母当成亲妈一样对待,想好好陪伴她。” 黎软表情严峻,一个字都不信。 苏慧兰却很受感动,放下白玫瑰,握住牧怜云的手,“好孩子,你也是个苦命人。” 牧怜云红了眼圈,“伯母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天天都来陪您,我还可以帮您按腿,疏通经络,说不定您能早点康复呢。” “你有心了。” 黎软站在一旁。 莫名觉得那个画面有点扎眼。 母亲和牧怜云惺惺相惜,像一对感情极好的亲母女。 而她黎软,像个外人。 第四十二章 鸭界扛把子 牧怜云替苏慧兰揉着腿,随意地聊起天来:“伯母,这件病房还住得习惯吗?” “挺好的,就是房间太大,有点冷清,不过有你们经常过来看我,又不觉得冷了。” 牧怜云微笑着,继续说:“还有什么需要,您一定告诉我和二哥,软姐姐工作上难免有心气不顺,跟二哥拌了几句嘴,所以才没跟我们一起过来,您千万别生她的气。” 黎软面色一凝。 这小病秧子是来挑拨离间的? 苏慧兰并不知道黎软跟秦不舟正在谈离婚的事,一直以为他们夫妻恩爱,感情稳定。 骤然听牧怜云提及,她才想起,黎软已经很久没跟秦不舟一起来看望她了。 她问:“软软,你跟秦二吵架了?” “我们……” 黎软垂下眼,犹豫要不要把决定离婚的事,跟母亲实话实说。 没等她再次开口,秦不舟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 “妈,不算吵架,软软跟我拌嘴而已。” 秦不舟趁机告状:“她最近总是看不惯我,火气大得很,怎么哄都哄不住。” 黎软:“……” 她瞪了秦不舟一眼,扭头又朝妈妈莞尔甜笑。 苏慧兰语重心长地劝:“任何人的相处都难免有摩擦,夫妻之间要相互包容体谅,秦二这孩子挺能包容你,但你也别把所有坏脾气都发泄给他,时间一长,谁都受不了当情绪垃圾桶。” 秦不舟故意捏了捏黎软腰间的软肉,“老婆听见没?咱妈多了解我们。” “……”黎软忍耐着,嘴角的笑容漾开,“知道了妈,我会改的。” 秦不舟盯着她的侧颜。 见她憋屈着火气,又不得不在母上大人面前保持微笑,他俊眉微挑,心情舒畅。 “老婆真乖。” 当着苏慧兰和牧怜云的面,秦不舟低头,轻轻吻了下黎软的脸颊。 黎软看了他一眼,嘴角是笑着的,眼神骂得很脏。 他又凑近黎软耳边,小声说了句:“妈现在正是治疗腿疾的关键期,让她保持心情愉悦很重要,别让她为你的婚姻问题犯愁,离婚的事,等她的腿康复后再谈。” “……” 黎软嘴角弯笑,低声磨牙:“秦不舟,当年诸葛亮草船上借的东西,原来是你啊。” 秦不舟眉目松散,丰神俊朗。 “老婆过奖。” “……”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像极了打情骂俏,恩爱极了。 苏慧兰看得很满意,笑得合不拢嘴。 牧怜云苍白的小脸上表情如常,藏在裙下的双手紧掐掌心,刚做的镶钻美甲都快掐断了。 苏慧兰:“看到你们感情稳定,我就放心了。” 黎软趁机拿开秦不舟在她腰上不安分的手。 病房里的气氛恢复和谐。 牧怜云给苏慧兰按摩双腿。 黎软陪着苏慧兰一起品尝蓝莓慕斯。 秦不舟在旁边安静地削水果。 陪了一下午,牧怜云率先向几人道别,秦不舟跟着一起离开。 只剩母女两人的时候,苏慧兰温柔慈爱地问:“宝贝,你跟秦二怎么回事?” 黎软装傻,懵懵地眨眼:“我们挺好的,妈怎么突然这样问。” 苏慧兰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尖:“傻丫头,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你,你性格直爽,刚才看秦二的时候,心里估计骂了一堆脏话呢。” 她嘴角抽了抽。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妈的眼睛。” “所以你跟秦二到底怎么了?” 黎软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瞒下离婚的事,让母亲安心养病。 “可能是大姨妈快来了,最近克制不住情绪焦躁,看见他就烦。” 苏慧兰拍拍她的手背安抚,想起什么,又问:“那位牧小姐,跟秦二是什么关系?” 黎软怔了怔、 母亲一向观察敏锐,这么发现了什么吗? 走廊上。 牧怜云揉着酸疼的手腕,走得很慢。 秦不舟放缓了脚步,注意到她的动作,“你身体不好,受不得劳累,没必要经常往这边跑。” 牧怜云红着眼圈,声音柔柔的:“我是真的心疼伯母,反正我是闲人一个,也算替软姐姐多敬孝。” 秦不舟脸庞冷峻,并不赞同她的做法:“你就是太善良……” 过分的善良等于愚蠢。 牧怜云默默点头听着,很是受教。 余光注意到不远处,一抹身影从病房出来,牧怜云转身凑近秦不舟,踮起脚,手搭上他的肩头。 “二哥,你这里脏了,沾了灰。” 黎软刚走出病房,偏头就看见两人亲近的一幕。 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秦不舟的背影。 两人像在走廊上接吻。 黎软的眼神变得冷漠,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的通道离开。 这边。 牧怜云才帮忙擦了两下,秦不舟的肩膀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她的手,语气淡漠:“我自己来。” 牧怜云极有分寸地后退两步,“已经擦干净了。” 秦不舟没再说什么,率先往电梯的方向走。 晚上,秦不舟终于回了栖缘居。 保姆王桂芬立刻迎上来。 秦不舟在玄关处换鞋,随口问:“王妈,太太呢?” 王妈摇头:“太太还没回来。” 想起什么,她忙说:“太太给俺打过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约了朋友一起聚会。” 朋友还是男性朋友? 秦不舟重新换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夜市烧烤摊。 裴叙白是第一次在这种小摊贩上吃晚餐,显得有些局促。 相比之下,黎软、池朗和林拓对这里很熟络。 “今晚由我请客,谁都不准跟我抢着买单!”黎软壕气挥手,喊来老板点菜。 什么龙虾、鲍鱼、生蚝,黎软各点了麻辣和蒜蓉两种口味。 又点了爆炒螺丝、辣子鸡、爆辣烤鱼和一打啤酒。 啤酒是最先上桌的,她率先满上,双手举杯。 “今天这顿饭,一来是要感谢阿朗和林拓上次的帮忙,没有你们,我可能已经被赶出航空部,二来算是我给裴少的赔罪,抱歉上次搞砸了你的接风宴,我先干为敬。” 她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池朗和林拓跟着干了整杯。 裴叙白没喝,“软软,你别喝这么急,很容易醉。” “没事,啤酒度数低,不会醉人的。” “……” 裴叙白欲言又止。 想说这种摊贩的烧烤不卫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但又怕坏了他们的兴致,最终还是把话噎了回去。 两份小龙虾很快被端上桌,鲜香四溢。 黎软几人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裴叙白纹丝不动。 黎软:“裴少不吃?” 裴叙白笑笑:“我还不饿,你们先吃。” 包里的手机响了,黎软的。 她手上沾了油,拿着龙虾,不方便接电话。 只有裴叙白手上干干净净,主动帮她拿手机。 来电备注是【28熟男鸭界扛把子】。 “……” 裴叙白认识这个号码,是秦不舟的。 第四十三章 黎软想要小奶狗 这备注也太…… 他耳尖有些红,盯着黎软的手机屏幕好一阵呆滞。 黎软注意到他的异常,却忘了自己前段时间报复性地给秦不舟取了个羞耻备注的事,“谁啊?” 裴叙白遮了遮屏幕:“舟二。” 黎软笑容顿消,冷了一句:“挂了吧。”转身再次笑颜如花,跟池朗碰杯。 夜市热闹的烟火气,与裴叙白那一身矜贵衣着并不相容。 铃声还在响,手机在裴叙白掌心不停震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第二个电话又打过来。 还是秦不舟。 大有一副不接就一直打到底的架势。 以秦不舟在京都的势力,他如果想知道黎软的具体位置,不接电话是瞒不住他的。 裴叙白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替黎软接了。 “舟二,有事吗?” 电话那头,秦不舟没有出声。 像是没反应过来接通后会是男人的声音。 “喂?”裴叙白又喊了一声。 夜市里喧闹,裴叙白以为是自己听不清那头的声音,起身走到小巷角落。 他边走边陈述:“我们这会在第九街的夜市烧烤摊,你有什么事吗?” 那头,男人的声线低沉阴冷:“你跟她,单独?” “不是,还有软软的另外两个朋友,她今晚心情很……” 秦不舟并不想跟他废话,打断:“把电话给她。” “好,你等一会,别挂。” 裴叙白转身走回去,将手机听筒贴在黎软的耳朵上,问得很轻柔:“软软,舟二有话跟你说。” 周围太吵了。 黎软啤酒喝得急,这会脑袋晕乎乎的,对着听筒那头就开始输出:“听不见,你是哑巴吗?哦,你不是哑巴,你那个嘴巴会到处乱亲,可怕得很。” 秦不舟:“……” 裴叙白也尴尬地笑了声,帮着打开免提,跟秦不舟说:“她可能有点喝醉了,你别跟她计较。” 秦不舟压着火气,“嗯”了声。 裴叙白将手机重新拿到黎软面前,“现在能听见了,舟二你说。” 男人嗓音幽幽的:“几点回家?” 黎软又干了一罐啤酒,脑中无端浮现秦不舟在医院跟牧怜云接吻的画面。 “不回,我没有跟预备役前夫继续同居的习惯。” 那头,秦不舟的声线更冷了,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黎软,你是不是忘了白天在医院答应我的事。” 离婚,等苏慧兰腿疾好了再谈。 黎软嘴角挂着冷,直接无视他,转头跟池朗聊起天来,“阿朗,你认识的男人多不多?” 池朗之前交往过的男朋友都能凑两桌麻将。 比起黎软,他才是玩男人的情场高手。 但林拓在旁边,他有点心虚牵出自己的感情史,嘻嘻谄媚:“我家林拓认识的都是身材一级棒的优质男性,小软软想认识什么样的男人?” 黎软把玩着龙虾钳:“要八块腹肌小奶狗,嘴甜好亲,要撒着娇喊姐姐。” 池朗憋笑。 裴叙白举着开了免提的手机,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林拓当真认真思考了下,“简单,明儿我就帮你物色,推荐十个八个给你认识。” 他说着,将自己剥好的整盘龙虾肉端到池朗跟前。 池朗无声用眼神表达对亲亲男友的感谢,扭头故意大声说:“这才对嘛,男人就是要多试几个,才知道哪一款最适合自己!” 像是故意说给电话那头的秦不舟。 秦不舟一言不发,直接把电话给掐了。 隔着屏幕,裴叙白都猜到秦不舟的怒意,劝黎软:“软软,你们毕竟还没离婚,你刚刚那样气他,他真的会生气。” 黎软浑不在意:“秦二公子生来矜贵,天之骄子,他生气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所有人都必须哄着他的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叙白是担心,惹怒秦不舟,对她没有好处。 “嗐,不提那个扫兴的家伙,来裴少,坐下——啊!” 黎软吓得惊叫。 有人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腾空。 她回头,目光撞进秦不舟冷峻的侧颜。 裴叙白:“舟二来了。” 挂断电话不过两三分钟,来得这么快,八成一早就在过来的路上。 秦不舟下颌线紧绷着,不搭话。 夜市招牌的霓虹灯照不透他脸上的阴沉。 他沉默着替黎软剥掉手套,取来纸巾替她擦手。 黎软挣扎,被他抓得手腕疼。 纤长的指尖一根根擦拭干净,他弯腰,作势就要把黎软扛走。 裴叙白阻止:“她才喝了酒,你这样会压到她腹部,她会不舒服,会想吐。” 秦不舟的动作滞涩了一秒,胳膊转而穿过黎软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外头走。 “王八蛋!放我下去!” 黎软抗拒这个怀抱。 这个怀抱长期这样抱牧怜云,让她觉得恶心。 裴叙白:“舟二……” 秦不舟脚步一顿,半回头盯他,语气极冷:“裴少这么喜欢管别人夫妻的闲事?” 裴叙白不再说什么:“抱歉。” 秦不舟冷哂一声,抱着黎软大步离开。 “裴少对我家软软,很不一般啊。”池朗盯着裴叙白问。 裴叙白气息黯然,坐回去,直视池朗的打量,“你家?” “昂!我是软软最亲最亲的铁闺蜜!” “……” 男女之间哪来什么纯友谊。 除非那男人是弯的。 裴叙白将池朗和林拓的亲密看在眼里,脸色恢复淡定儒雅。 池朗又说:“裴少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而我们跟软软才是一路人。” 裴叙白听懂了,池朗不希望他跟黎软走得太近。 “为什么这样说?” 池朗拿着小龙虾,指了指他的衣服,“您这几十万的衬衫西裤跟这夜市几十块的烧烤格格不入,而且,你也不愿意融入,从上菜到现在,你一口没吃,何必强行融入自己鄙夷不屑的圈子。” 裴叙白陷入沉默。 池朗和林拓不再搭理他,专心享受美食,撒狗粮。 裴叙白垂着头,瞳眸怅然失焦,余光却瞟到凳子上的名牌包包。 他回神,拾起包包,往秦不舟刚才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黎软被抱进宾利后座。 秦不舟欺身压过来,取了湿巾替她擦嘴,接着掐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狠狠吻上来。 他吻得很霸道。 像发怒的野兽在重新标记自己的领地。 黎软恼怒至极,瞅准机会狠咬他一口。 趁他重新直起腰,她反手扇了他一耳光。 “你发什么情!?在医院还没亲够?是牧怜云满足不了你吗?” 第四十四章 把脸递给老婆打 秦不舟偏着脑袋,嘴角抿了抿。 满腔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眼尾深红,再次掐起黎软的下巴,沉声磨牙: “我倒是想问你,秦二少奶奶,大晚上跟三个男人一起吃饭,还要找十个八个嘴甜好亲的小奶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公放在眼里?” 黎软下意识瞅了瞅他的头顶。 一点都不绿。 倒是她,头上那顶绿帽子焊得死死的,圈内人尽皆知。 她冷笑:“你是在吃醋么?” 车里沉寂了一会。 秦不舟松开她的下巴,“我会为你这种蠢女人吃醋?我不过是看在三年夫妻的情分上,好心提醒你,远离外面那群豺狼虎豹,免得将来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其实黎软说出那句话时,自己也觉得很可笑。 秦不舟满心满眼都是牧怜云,怎么可能为她吃醋。 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他拥有过的女人,哪怕是毁掉,也不想让别的男人拥有。 黎软偏头看向车窗外的路灯,“外面的男人是豺狼虎豹,你秦不舟也没好到哪去,甚至,你还不如他们呢。” “……” 秦不舟盯着她的眼睛。 路灯的光折射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神却是颓败的。 明明有光,却似无光。 灰暗麻木,了无生机。 秦不舟的心口蓦地疼了一下。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结婚前,她从来不会露出这么伤情的眼神…… “老婆。”秦不舟轻柔了语气,“是不是喝醉了,想起什么烦心事?” 黎软侧目,嘴角勾起讽:“你就是我最大的烦心事,只要把你解决掉,我未来一片光明。” “……” 秦不舟越发狐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叩叩叩—— 有人从外面敲了敲车窗玻璃。 秦不舟扭头,看到是裴叙白,脸色霎时冷下去。 黎软有些醉了,酒精上头,她半阖眼,睡意渐渐席卷。 忽地,她被秦不舟抱起来,被迫坐到他腿上,跟他面对面。 秦不舟掐着她的腰,深谙的眸子里暗藏危险,“解决我,奔向那个所谓的‘光明’?” 他握着她的后颈。 “如果被他看到你跟我在车上做…,你说那道光还会不会照在你身上?” 黎软:?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叩叩叩—— 又是敲车窗的声音。 黎软扭头去看,被秦不舟掐着下巴扳正脸颊,薄唇再次吻上来。 很快,秦不舟用行动证明了他想干什么。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握着她的腰,晃…… 晃的幅度还挺大。 连车身都跟着颤动起来。 裴叙白抬起的手正要继续敲车窗,忽然意识到什么,指骨僵住,脸色难看了几分。 单向防窥玻璃,秦不舟在车里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 裴叙白却看不到车里的情况,但车子在颤,太引人遐想…… 下一秒,秦不舟故意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让他看个清楚,看个仔细。 黎软脸上浮现酒晕,被吻得肌肤更添了几分粉,是致命的诱人。 秦不舟深喘着,眼神迷离,很是动情。 “……” 裴叙白哪里会想到撞见这么香艳暧昧的一幕,喉结滚了滚,默默低下头不再看。 “嗯哼……老婆停一下,我们被叙白看着呢。”秦不舟像是此刻才注意到裴叙白,停止晃动。 黎软后知后觉地扭头,正好跟裴叙白来了个对视。 “……” 这种时候被撞见,简直不要太尴尬,她下意识想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没……” 秦不舟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头。 他偏头看裴叙白,气息仍有点起伏低喘,嘴角挑着戏谑:“你专程找过来,原来是喜欢看别人夫妻俩活色生香?” 裴叙白:“……” 秦不舟嘴角的笑容扩大:“真没想到你有这种癖好,当兄弟的哪能不成全,下次我录几个视频,送给你天天欣赏。” 裴叙白:“………” 黎软:??!! 她疯狂挣扎,却被秦不舟按着后脑勺,直不起腰,动弹不得。 秦不舟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故作惋惜:“看来录不了,我老婆害羞。” 裴叙白脸色不太好,堵唇咳了两声。 连夜晚拂过的风,都带着尴尬的气息。 “抱歉,我无意撞破什么,黎软的包忘了拿,我只是想给她送过来。” 秦不舟这才完全降下车窗,接过他手上的包。 等了一会,裴叙白还没离开,秦不舟吻着黎软的耳垂,沉了语气:“真想看我给你现场直播?” 裴叙白后退两步。 他看着宾利的车窗缓缓升上去,还是没忍住,说了句:“舟二,你别欺负她。” 车窗还未完全关闭,又被重新降下。 “看清楚,谁欺负谁。”秦不舟将脸偏向车窗外,微抬下颌,给裴叙白看他被咬肿的唇角。 “……” 裴叙白没再说什么,识趣地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黎软才终于得到自由。 她怒火中烧,扬起手,又想给秦不舟一耳光。 巴掌声没能响起。 手腕被秦不舟攥住,深褐色凤眸里翻涌起血色戾意:“就这么怕被他看见?恼羞成怒了?” 黎软鼻尖酸得厉害,眼圈也红得一塌糊涂,强忍喉间哽咽:“秦不舟,你太过分了!” 她挣开他的桎梏,翻身坐到旁边,蜷缩成一团,扒拉着车门边,跟他离了一条楚河汉界。 真的太过分,怎么可以故意演出那种私密事,给他们共同的朋友观看。 这跟当众折辱她的尊严有什么区别。 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裴叙白。 也许是酒精上头。 这些天苦苦压抑的委屈难过,突然爆发,一股脑地涌上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面颊。 她不想展示自己的脆弱,把自己缩起来,脸埋进胳膊里,无声抽噎。 纤瘦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 把老婆惹哭了,秦不舟胸腔里像缠满了一团凌乱的麻线。 扯不清,扯得难受。 “别哭了。” 他轻了语气,“不给你打就哭鼻子,小公主果然脾气大。” 黎软沉浸在情绪里,不搭理他。 他弯腰,主动把脸凑过去,“来,给你打。” 第四十五章 喜欢跟猪脑讲话 黎软听他说话就来气,停止了抽噎,果断扬起手。 秦不舟闭上眼,当真一点都不躲。 街道的路灯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映得他皮肤冷白,左脸浅浅的红痕反而显眼了点。 他还真像被欺负的那样。 黎软越看他那张脸,越觉得心气不顺。 他主动求打,她反而没兴趣打他了。 高跟鞋抬起,踹了他小腿一脚,“离我远点。” 秦不舟薄唇挑笑。 没挨揍,他似乎心情很好,“看来老婆还是心疼我的。” 黎软咬牙切齿:“我是怕把你给打爽!” 他笑容漾开,挑了挑眉峰,不否认这个可能性。 “现在跟我回家?” 他问。 黎软没拒绝。 有秦不舟来搅局,今晚这顿饭怕是不能安心吃下去的,她这会也没什么脸面去见裴叙白。 她摸出手机,给池朗转了五百块,让他帮忙结下账。 又打开跟裴叙白的聊天窗口,打算给他道个歉。 但她点出输入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说今晚不是他看到那么恶俗,她跟秦不舟没做? 可也只是今晚没做,他们在这台宾利后座上做过很多次,夫妻之间的私密事,好像没办法解释清楚。 她琢磨的时候,秦不舟凑过来,一把夺走她的手机。 “还给我!” 微信没给备注,但秦不舟一眼就认出那个头像是裴叙白,眼神霎时阴郁下去。 “就这么怕他误会,上赶着解释?” 黎软一肚子火气:“那种事让彼此的朋友看见,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秦不舟阴恻恻咬着后槽牙:“他一回来,你就觉得跟我做…很丢脸?你想跟谁做?” “……” 黎软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她那话的意思明明对事不对人。 “我真是,干嘛跟你这个猪脑讲话。” 她将脸瞥向窗外,离得远远的,不再搭理秦不舟。 秦不舟靠着另外一边的车窗,也没有要靠近她的意思,揣起手,气息阴沉着。 车里静谧了几分钟。 等徐叔抽完烟回来,一打开主驾车门,就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车里阴冷的低气压,配上22度的冷风空调,差点没把他冻死。 他小心翼翼坐上车,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身后两位活阎王。 不多时,宾利抵达栖缘居门口。 黎软抓起包包就要下车,忽地想起手机还在秦不舟那里,没好气地道:“把手机还给我。” 秦不舟冷瞥她:“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抢我东西,还要我求你?” 简直倒反天罡。 秦不舟直接不搭理她了,率先打开车门下车,大长腿走路带风,头也不回地往别墅进去。 黎软小跑着追上去,“手机还我,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秦不舟低睨她,薄唇勾着冷,一字一顿地讽刺道:“这么喜欢跟猪脑讲话?” “……” 黎软噎住了。 每次秦不舟不要脸起来,她都挺没辙的。 秦不舟重重一哼,压着火气往楼上走,直接进了书房,嘭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深夜,趁秦不舟去了浴室洗澡,黎软溜进书房,终于拿回手机。 又是三天。 黎软回归工作,秦不舟也几乎是昼出夜归。 两人基本没见面。 不用吵架的日子,黎软乐得自在,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厅。 路边有出租车停着等载客。 她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备箱,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 还没坐稳,司机一脚油门驶动车子,飞速驶离机场。 黎软看向驾驶位,司机戴着墨镜和棒球帽,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她。 不对劲。 她明明都还没说自己要去哪儿。 司机却像是早有目的地。 她立刻警惕起来,“我忽然想起有东西忘了拿,停车。” 男人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开,时速还不低。 黎软包里有应急锤。 她当着男人的面拿出来,紧紧握在手里:“再不停车,我跳窗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车子时速放缓了不少,却依然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黎小姐别误会,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个跑腿的,负责把你带到地方而已。” 他知道她的名字,看来已经在机场外头蹲点她几天了。 她观察车窗外的路牌,“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不应声了。 黎软抄起应急锤,作势就要砸窗。 男人见状,立刻道:“去夜御,有人想跟你做个生意。” 她又不是商界人士,跟她能做什么生意? 男人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警惕和不信,解释:“以我这个时速,你要是跳窗,不死也残。你是秦氏财阀家的少奶奶,我们谁敢把你怎么样,是真的跟你谈生意。” 竟然还知道她是秦家二少奶奶? 那个要跟她谈生意的人,到底是谁? 尽管男人说得很诚恳,像是实话,黎软还是没完全放下戒备心。 手机屏幕亮了,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来。 裴叙白发来了。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算是我为上次说错话的赔罪】 被男人盯着,黎软没有多说,悄悄发了四个字。 【我在夜御】 半个小时的车程,男人二十分钟就抵达了夜御的地下车库。 四个黑西装的保镖早已等候多时,主动帮黎软开车门,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似乎真的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你们老板是男是女?” 保镖:“您马上就会知道。” 她满腹狐疑,在四人的簇拥指引下进电梯,看到保镖刷卡按了去往六楼的按钮。 夜御高级会所是分会员等级制的。 一二层提供给普通人,三四五层提供给社会精英人士,全是品质商务包厢。 六层往上都是专供有权有势的大佬们,豪华钻石包厢,还有很多私人订制服务,必须有VIP卡才能上去。 以往秦不舟、霍竞他们办聚会,都在第九层楼。 保镖替她推开包房的门。 嫌她走得慢,一把将她推进去。 她踉跄着往前跌,扶着高脚桌才站稳。 沙发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姿懒散,一左一右各有一名美女陪酒。 黎软盯着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孙有财,你费尽心思把我带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第四十六章 跪下,取悦我 孙有财身边的两名美女,识趣地起身离开。 包房里顿时只有黎软和孙有财。 黎软警惕地站在高脚桌后,跟孙有财隔了两米远。 孙有财锐利贪婪的目光紧锁着她,搓了搓手:“不是说了嘛,我想跟你做个生意。” 啪嗒一声,他掏出约莫五六万的钞票,扔到桌上。 “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钱就是你的。” 黎软皱眉。 放高利贷的老板最是精明狠辣,他会做这么简单又亏本的买卖? “什么问题?” 孙有财严肃着脸:“秦不舟是不是秦氏财阀的二公子?” “是。” “那你到底是不是他老婆?” 黎软沉默了几秒,“是。” 孙有财身体前倾,眼神危险了几分,“那牧怜云又是他的谁?” 黎软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名义上的养妹。” 孙有财眼神一狠,抄起红酒瓶砸过去。 “啪嚓——!” 黎软反应极快地躲开,酒瓶砸在她身后的墙上,声音炸裂开来。 “贱人!明明牧怜云才是秦不舟的老婆!你还想骗我!上次害我挨了两耳光,这笔账怎么算?” 黎软淡定:“你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 “牧怜云是秦不舟的老婆,这个事实,你航空部的同事都知道,随便问问就是真相。”他眯眸,“再说了,你如果真是秦家少奶奶,这么光鲜的身份,怎么可能藏着掖着。” 黎软听笑了,“连这点信息都能弄错,还以为你们混黑的有多厉害。” “臭娘们,老子不会再相信你。” 他手指戳桌上的钞票,“我给你两个选择,收了这些钱,以后自愿当我的情妇,随叫随到,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或者,我让保镖进来,教你服从。” 要么拿钱,要么他用强。 黎软捏着包包,短暂沉默。 本来以为上次的事以十万赔偿费了结,没想到孙有财没死心,一直在调查她。 关键这蠢货还不肯多动点手段,仔细调查,光凭航空部同事的话就下了定论。 孙有财淫笑:“考虑得怎么样?” 黎软:“还有一种选择,你发誓再也不玩女人,带着你老婆滚出京都,从此以后低调生活,或许还算条活路。” 孙有财忍俊不禁,一度以为自己吃醉了酒,听岔了。 “演少奶奶演上瘾了?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孙有财起身,绕过桌子,肆意笑话她:“你看得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吗?该你求我给活路!” 不笑的时候,黎软绝美的脸上有着不食烟火的高冷,生人勿进。 孙有财眼睛都在发光,“漂亮!越看越漂亮!我是真舍不得弄伤你,你乖乖从了我,我会温柔点的。” 他朝黎软伸出咸猪手。 “死人渣!癞蛤? 蟆想吃天鹅肉!” 几乎是几秒之间,黎软出手迅速,掏出包里的防狼喷雾,对着孙有财的脸狂喷。 趁他尖叫着捂眼睛,黎软把腿就跑。 门从外面打开,四个保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黎软被逼得后退。 孙有财气疯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按住她!” 黎软还想反抗,但四个保镖人高马大。 防狼喷雾只能对付一两个,架不住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围攻,她被反剪了双手,动弹不得。 孙有财掐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强行灌了她一杯酒。 “臭婊子,还敢反抗,老子今天玩死你!” 黎软渐渐感觉到一股热燥。 那酒有问题! 孙有财已经在解皮带。 她轻柔了声音,放低姿态:“孙总我错了,我服了,我都听你的。” 孙有财眯眼:“真服假服?” “真服了……” 见她眼神逐渐涣散,身子也软了下来,估计耍不了花招,孙有财使眼色让保镖松开她。 他岔着腿,叉起腰,往她跟前一站。 “跪下,取悦我,让我看看你被教训得有多服气。” “好……” 黎软揉着手腕,膝盖象征性地弯了弯。 她咬着舌头,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点,高跟鞋迅速抬起,牟足劲,狠狠一脚踹向孙有财的腿间。 “我服你妈!” “啊!!”孙有财凄厉惨叫,顿时痛到跪倒在地。 黎软还想跑,被保镖轻而易举地抓住。 孙有财满脸惨白,语气变得毒辣:“给我打断她的腿,扇一百个耳光!” 两个保镖架住黎软。 一个保镖去拿角落里的钢棍。 另一个保镖站到黎软跟前,扬起了手—— “嘭——!!” 一声巨响,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黎软的意识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昏沉,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变故,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周围声音嘈杂,谁进来了? 保镖忽然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她整个人脱力的往地上跌。 却跌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软软!醒醒!” 有人在掐她人中。 思绪短暂地清醒了下,她终于听清那道熟悉的声音是谁。 “裴叙白?” “嗯,是我。” 她说在夜御,裴叙白立刻赶了过来。 没查到她订的包房号,裴叙白觉得不对劲,让人查了监控,发现她被四个保镖带到六楼,赶紧带着夜御的安保过来找她。 没想到会撞见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裴叙白都不敢想,他要是晚来一步,黎软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孙有财还在叫嚣:“你他妈谁啊!敢坏老子的好事!动老子的女人!” “你的女人?”裴叙白一贯温润,还是第一次对人露出杀意。 “呜…难受……” 黎软捂着心率失速的胸口,不安分地动弹着。 比起收拾这个该死的男人,黎软更要紧。 裴叙白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外走。 夜御的安保问他:“裴少,这几个人要怎么处理?” 他想了想:“如实告诉舟二,他的场子出了这种事情,他自己收拾吧。” 黎软隐约听见几个关于秦不舟的字眼,迷蒙地眨了眨眼。 她并不知道夜御幕后的老板就是秦不舟。 意识逐渐游离,她眼前出现好多个秦不舟的重影,气得直骂。 “秦不舟?那个死混蛋王八蛋鹌鹑蛋我送他全家完蛋!” “……” 电梯门打开。 裴叙白抱着不停乱动的黎软,怎么都没想到,会刚好撞见秦不舟走出电梯。 秦不舟手揣裤兜,脸色阴沉冷骇,显然听见了黎软的那一番激情谩骂。 裴叙白忙道:“舟二你来得正好,刚才……” 秦不舟打断:“不算正好,听说我眼皮底下出了一对无耻的奸夫淫妇,我特意赶过来看看,伸张正义。” 裴叙白:? 第四十七章 撞见她渴求裴叙白 夜御的总代理十分钟前给秦不舟打了电话,说裴叙白单独到夜御来找黎软。 秦不舟确实是专程找过来的。 裴叙白猜到他是误会了,一本正经地解释:“孙有财把软软骗到这里来,给她吃脏东西,想强了她,遭到软软的反抗就想对她使用暴力,我如果去晚了,软软这会估计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秦不舟深蹙起眉。 注意到黎软的状态确实不正常,滔天的怒火肆意席卷他的神经,“该死的!” 裴叙白冷静安排:“你先去处理一下孙有财吧,那个人渣被软软打了,估计这会还在对软软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我毕竟是医生,软软这里先交给我。” “好。”秦不舟把自己的房卡交给他,夜御整个顶层的套房都是秦不舟的私人休息区域。 知道自己是误会了,秦不舟是感激他的,“今晚的事谢了。” 两人错开,秦不舟回了605包房。 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孙有财的怒吼。 “黎软!我草泥马个臭婊子!” “老子要废了你!给老子滚回来!” 夜御的安保控制着605的人,酒精和剧痛麻痹了孙有财的理智。 秦不舟进来的时候,孙有财被他身上凌厉的气场震慑了一下。 “你谁啊?” 秦不舟走过去,眼底布满红丝,杀意滚烫:“你想睡我老婆,不知道我是谁?” 孙有财怔了怔:“你就是那个贱人的老公?” 秦不舟眼神更冷,俯身揪起孙有财的衣领,拳头狠厉地砸到他脸上。 一拳又一拳。 孙有财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依然很不服气:“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你敢打我,我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秦不舟起身,满是低气压和血腥气中,他执起一旁地上的钢棍,声音冷得像索命的阎王。 “孙有财,蒲家的赘婿,这些年趁蒲老爷子病危,抢了蒲氏不少信贷公司,干了不少恶事。” 孙有财肿着一张猪头脸,阴狠瞪他:“既然知道,还快放了老子,老子给你一百万,把你老婆送到我床上,这些事可以一笔勾销,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惹上蒲家和孙家!” “是么。”秦不舟挥起钢棍,重重砸到孙有财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是骨裂的声音。 孙有财惨叫声凄厉,痛到满地打滚。 “我知道蒲家是混黑的,道上有点人脉,但对秦氏来说,碾死蒲家就像碾死蚂蚁。” 话落,又是一棍,砸在孙有财的膝盖上。 “我被她气得再狠,也舍不得伤她一根头发,孙有财,我要你拿整个蒲家和孙家来赔!” 孙有财听到关键词,瞳孔颤抖惊恐:“你……你是秦不舟?!” 这么年轻,只能是秦家那位连黑道都畏惧的二公子。 一瞬间,孙有财的肠子都悔青了,仍是不甘心道:“黎软怎么可能是你老婆呢,你老婆明明应该是牧……” 极狠地一棍砸断了孙有财另外一条腿,孙有财痛到失声。 他完了,全都完了。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女人面孔,他匍匐到秦不舟脚边,不停磕头:“舟爷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是有个女人专门把黎软的资料介绍给我的,她跟黎软好像有仇,故意利用我报复黎软,我也是被人蒙蔽的啊!” 秦不舟手中的钢管杵着他的额头,“那个女人是谁?” …… 夜御顶楼。 黎软被放在套房的大床上,整个人思绪都是混乱的,不安分地扒拉自己身上本就轻薄的布料。 裴叙白让人送来葡萄糖水,喂给黎软喝下。 黎软短暂地清醒了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裴少……” 差点被凌辱的惊险情况还历历在目,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骤然得救,庆幸和委屈使她情绪塌陷,哭得肩膀颤抖,眼睛都红透了。 裴叙白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无助的一面,以往她总是装得比任何人都坚强冷淡。 他细声细气地哄:“别怕,你已经没事了,也不用再害怕那个孙有财,他很快就会付出惨痛百倍的代价。” 黎软吸了吸鼻腔水汽,点头。 “你吃了脏东西,葡萄糖水只能让你暂时好受一点,恐怕还是得去趟医院,做个检查,然后输液,你再忍耐一下,我现在就抱你去医院。” 黎软点头。 裴叙白弯腰凑近她,手掌刚触碰到她的后颈,她的眼神再度迷离,喉间溢出诱人的哼吟,灼烫的指尖握住他的胳膊。 “帮帮我……我要死了……” “……” 一双湿漉漉的水眸渴求地望着裴叙白。 黎软已然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细软的腰肢不安地扭动着,连衣裙的领口被她自己撕开,露出性感精致的锁骨和大片雪白。 裴叙白脚下像灌了铅,喉结干痒地滑动着,克制自己不去看此刻的黎软有多钩人纯欲。 怎么办? 黎软的情况太烈,恐怕忍不到进医院。 赶紧把舟二喊过来帮忙解决一下? 想到这,他安抚黎软:“软软你再坚持一下,我去叫舟二。” 失去理智和意识的黎软根本就不让他走,他推拒着她的欲缠、渴望,她的手攀上来一次,他就阻止一次。 一转身,却看见秦不舟就站在套房门口。 将黎软纠缠他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偏黎软还在湿着眼睛望他,声音更是软得像一滩水:“别走,帮我……” 秦不舟伫立在门口,下颌线紧绷,额角青筋直爆。 当着老公的面,求另一个男人帮她? 比起刚才听说孙有财想强黎软时,他脸上直观的暴怒,此刻的他,狂风骤雨都压抑在胸腔里,等待一场可怕的爆发。 “舟二你来了!” 裴叙白后退几步,跟黎软分开距离,“这里就交给你,我先走了。” 他耳尖红得能滴血,绕过秦不舟,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多嘱咐了句:“那种东西很伤身体,结束以后,尽快抽时间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说完,他僵直着脊背,连走带小跑。 背影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不舟气息冷冽,反手关门,一步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床上眼角挂着泪、急着撕烂自己衣服的黎软。 第四十八章 他哑声:老婆我们和好 他双手紧攥成拳,面对黎软如钩人尤物的这一幕,站得纹丝不动。 “居然想睡别的男人。”他脸庞冷硬着,微微弯腰,一字一句地磨牙:“黎软,你是不是在装?” 故意借着药劲儿,趁机睡了裴叙白。 毕竟,她三年前就想这么做了。 黎软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水雾模糊的视线隐约看见他站在旁边,像脱水的鱼儿找到大海,指尖攀上他的西裤腿。 “帮我,帮我好不好?” 秦不舟低睨她,声线很沉,不惹情欲:“想我怎么帮?” “跟我、做……” 深褐色凤眸里怒意烧得滚烫,秦不舟冷冰冰地拂掉她的手:“看清楚我是谁,我可不是你的叙白哥哥。” 黎软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他胸腔,指尖缠绕他的领带,死命往下拽。 拽得野蛮又没章法。 拽不掉,黎软红红的眼尾挂着泪珠,又委屈又急。 秦不舟深深呼吸,拳头攥得死紧。 他的自控力在黎软面前不堪一击,假装感受不到身体的异样,闭上眼睛,清心寡欲似的。 黎软急得不停哼哼,红唇亲他喉结,使劲浑身解数。 她就像个妖精,轻而易举地偷了灯芯。 秦不舟胸腔剧烈起伏着,一把攥住她乱摸的手腕,咬字清晰发狠:“是你自作自受,别想我帮你,我会在浴缸里放满冷水,把你扔进去泡死你……” 狠话还没放完,黎软吻住他的薄唇,吻得毫无章法,充满急切渴求。 越是吻得没有技巧,越是能勾起男人心头压抑已久的兽。 “……” 秦不舟不自觉松了抓她手腕的力道。 她趁机挣脱,又在尝试解开他的领带,还是解不开,快哭了。 “真笨。” 秦不舟骂着,不经意似的解了领带,让她轻轻松松拿走。 她一把将他扑倒,领带缠了他的双腕。 他不怎么走心地挣扎了几下,最终抵抗失败,沦为待捕的猎物。 夜晚的细雨落在窗玻璃上,水珠晶莹剔透,掩盖了屋内细碎好听的声音。 几个小时后。 秦不舟抱着总算安分熟睡的黎软进了浴室。 满身紫红的草莓痕,以及腕上的红痕,昭示着他方才‘被迫’经历了怎样一番狂野的虐待。 浴缸里本该盛满的冷水,变成了温热的水。 扔,变成温柔地放进水里。 秦不舟左膝杵地,蹲着帮黎软清洗身体,动作娴熟。 瞥见黎软的眉心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他粗粝的指腹轻轻替她抚平,眼神不像之前那样冷戾,柔得像化开的蜜。 他俯身,低吻黎软的额头,沙哑磁性的嗓音呢喃: “老婆。” “我们和好,行不行?” 黎软睫毛颤了颤,在暖意舒适的包裹下,思绪一点点清醒。 她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到秦不舟的脸上,盯了他好一阵,露出疑惑的神情。 “怎么是你?” 简短的四个字,秦不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去,咬牙切齿:“不是我,你以为是谁?裴叙白?” 黎软没回应,揉了揉太阳穴,尝试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秦不舟气息恢复疏冷,唇角小弧度地扯了下:“黎软,你真是好样的。” 嘭地一声,他一拳砸在旁边墙上。 响动吓得黎软一抖。 他的火气更是让黎软莫名其妙。 思绪很乱,她分不清发生了什么,看着秦不舟满身的暧昧痕迹,脑子更乱了。 “你先出去,我自己洗。” 秦不舟起身就走,没有犹豫。 浴室的门被他摔得重重关上,宣泄着他的震怒。 半个小时后,凌晨一点。 黎软裹着浴袍扶着墙,缓缓走出浴室。 腿和腰的酸软,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荒唐事。 她坐到床边,找出自己的包包,从里头夹层摸出药片,吞一颗避孕药。 套房卧室里只开了床头台灯,光线昏暗,她吃完药才发现秦不舟一直倚在窗边,观看了她吃药的全过程。 她忍着心虚,默默将小药瓶塞回包里。 秦不舟冷笑着调侃:“你这是把胃药当补药吃呢?” 黎软不看他,平稳的声线解释:“这次不是胃药,维生素而已。” “是么,维生素?” 秦不舟薄唇勾起,笑得越发讽刺。 黎软莫名觉得后背一阵阴凉,担心引起他的怀疑,转移话题问:“今天的事,是孙有财干的,他一周前就盯上我了。” “嗯。” 秦不舟的声音听不出起伏,走过来,在床尾落座,跟黎软隔了一米距离。 “唐朵朵借了孙有财一百万的高利贷,到了期限还不起,孙有财提出肉偿抵债,唐朵朵拒绝,把你的资料推给孙有财,用你抵利息。” 居然是唐朵朵。 黎软没想到,唐朵朵都被航空部开除了,还能这么不安分的针对她。 “今晚,谢谢你。” 她由衷道。 秦不舟别过俊脸,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她偏头,视线落到他垂在腿侧的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砸墙的缘故,他指关节隐隐透着血迹。 “秦不舟,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他以前不这么情绪化。 现在怎么好像越来越阴晴不定,发火特别频繁。 秦不舟这才回头,跟她对视,眼神极冷:“我倒是越来越能看透你了。” 她:“?” 气氛怪怪的。 秦不舟犀利地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灼穿,往她身上灼十个八个洞。 她被盯着不自在,避开对视,再次转移话题:“孙有财和唐朵朵,要不要报警,交给警方处理?” 秦不舟面无表情:“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黎软深思了会,想起另外一个人,“我怀疑这件事还跟牧怜云有关,你要不要也查查她?” 唐朵朵早就成为牧怜云的狗腿子,有没有可能这件事有牧怜云的授意? 刚说完,她看到秦不舟眉心皱起,语气不耐:“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对她的敌意?” 黎软:“我有说一定是她?怀疑而已,你有必要一提起她就跳脚?” 秦不舟思路清晰:“这件事跟怜云八竿子打不着,你的怀疑毫无根据,更没有证据。” “……” 黎软的火气也上来了。 既然这么心疼这个养妹,把人护得跟宝贝眼珠子似的,连一丝丝的怀疑都不允许。 那为什么不赶紧跟她离婚,娶了牧怜云? 越想越气,她抄起枕头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