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悍夫郎》 1、我要招赘夫! “我要清哥儿,以后他出嫁我给他办嫁妆!” “呸!明明就是想私吞他的彩礼,你张翠萍是什么人林家村谁人不知。” “我家老三从来都被你们夫妇压一头,你这是欺软怕硬!当时大哥大嫂还在的时候你们就得了多少好处,现在他们去世了却不愿意赡养他的孩子,呸...你们的心被狼叼走了吗?” 林家村林永诚家,两个时辰前才抬着两口棺材去下葬,两个时辰后,大门上漂漂荡荡的白帆布还没撤下,二房三房就吵嚷成一片。 “行了!都别吵了。” 眼看着两家人又要干起来,村长在一旁出声劝阻,其他的村民也都分成两派阻拦着两家人以免打起来。 村长因为这两家人的态度气得两眼发昏,迅速想了一个解决办法:“这清哥儿和言小子同样都是你们的亲侄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拿不定主意就抓阄吧!抓到谁就领谁走。” 原来是在争林家老大那两个遗孤的抚养权。 吵嚷的两家人也顿时沉默了,但只是片刻后就又开始吵起来。 相互之间都不同意! 一早上,院里就没安静下来过,十一岁的林言风蹲在地上守着自己那被撞昏迷的哥哥哭红了眼。 林清安实际已经醒来了好一会儿,只不过浑身乏力,意识浑沌,闭着眼听外面的动静。 大脑也被迫接受了一些陌生的不属于他的记忆。 记忆里那个人和他同名也叫林清安,但身材相貌却完全不一样。 那个林清安其实从小到大很幸福,父母恩爱,对他们兄弟俩也是疼爱有加。 本该幸福平坦的日子却突缝变故,父亲外出做活不小心从屋顶摔下来撞破头当场就去了。 为了多接点活,平日里也都不跟主雇签什么意外协议,所以对方出于人道主义给了林清安的母亲十两银子。 村长带领一些人用牛车将尸体拉回来,但在回来的路上牛忽然受惊,悲伤过度的林清安他娘一个没拉稳从牛车上滚下来,牛的两只蹄子刚好踩在他娘心口上,还没等来郎中就断了气。 就这样,这个家就只剩了哥俩。 老大叫林清安,是个哥儿,年十九。 老二叫林言风,是个小子,年十一。 可原主林清安却又在下葬这天在婶子们的推搡中不小心撞到石阶昏死了过去,说是昏死其实就是死了,因为现在这副身体是他林清安而不是原主。 终于有了些力气,林清安费尽全力缓缓睁开眼睛。 林清安扫视了好几圈众人,全都穿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女人们均是一头墨黑的长发,男人们黑色的长发全都用发带挽成一个简单的髻。 若不是脑子里已经多了不属于他的记忆,他只会认为这是哪个拍摄现场。 有眼尖的妇人看到醒过来的林清安,激动着大喊:“醒了,醒了...” 彻底打断了争吵不休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朝那边望了过去。 “清哥儿醒过来了。” 只见林家老大林清安双目大睁,神色游离,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谁。 林言风一连喊了好几声哥哥都没反应,一把扑进哥哥怀里再也忍不住呜呜大哭了起来。 “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感受到怀里的抖动,林清安这才逐渐收回思绪。 “清哥儿你怎么样啊?要不要让沈郎中再帮你瞧瞧?”村长关怀的望着林清安问。 林清安还是有些不相信,完全不把众人的目光放在心上,直接一咬牙一跺脚抬手狠狠甩了一巴掌在自己脸上。 啪一声响起后火辣辣的疼痛感牵扯着额头的伤痛在脸上蔓延开来,林清安疼得直抽抽。 本以为刚才醒过来时在脑袋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只是个梦,可脸和额头传来的疼痛却又是那样真实,再从传进耳朵里的那些争吵里获取的信息,从而断定并不是梦! 林清安一瞬间想起还没上山前看到那些小说,一个设定在他脑海里浮现。 魂穿。 他可能穿越了,穿在一个和他名字一样却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且记忆里这个奇怪的世界竟有第三性别,而他就是那第三性别——哥儿! 这哥儿外貌与男子无差,但身形却要清瘦柔软许多,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哥儿能生孩子! 他一个荤腥都没尝过的人一转眼居然成了个细棍细腰的哥儿,林清安就头疼得不行。 这天崩开局真是要了老命了! 再多的震惊和害怕也终究无法改变现在的事实,他只有继续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妈了个巴子,真的穿越了。 就这一个耳光后他整个人都被自家弟弟林言风紧紧箍住双手,眼泪鼻涕一把把掉在他的粗布孝衣上。 两家人上上下下观察着林清安的一举一动,见他这呆愣愣的模样,先前还争着抢着要他的人忽然就换了口风,都异口同声道:“我要风小子!” “我要!” “本来就是分给我的!” 两家妇人又吵起来了,两个汉子自然也都为了自家利益着想都十分默契的不出声。 在场的人,只要还有点良心在的都无一不为这两兄弟感到悲哀。 凭着这张翠萍和周彩霞的性子,想必以后无论是跟了谁日子都不会好过。 可他们也没法,毕竟人家还有亲人在,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朝代税收一年年往上涨,自家日子又都过得紧巴巴,善良也不能当饭吃。 村长气得头疼,正要再次出声制止时一道吼声先他而出。 “吵死了!” 众人都被这声冷不丁的呵斥吓了一跳,寻声望去时只见被人扶着的林清安把怀里的弟弟用力掰开,猛地站起身朝他二婶和三婶那边吼道:“我们谁也不跟,我和阿言自己单过!”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 “什么?”二婶张翠萍快步向他走过来,“你这孩子,是不是撞傻了?” 林清安冷漠的看了一眼张翠萍,冷哼一声后拉起一旁的林言风对村长说: “村长,我和阿言都不要跟着谁,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他,我们也能自己过日子。” 既然老天爷给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定要活出个样来! 林言风听罢也连连抹着眼泪点头:“对...对...我只和...哥哥在...一起...呜呜~” 林言风刚止住的哭声又忍不住呜呜哭出来,看得在场的几个婶子都连连抹眼泪。 “唉!” 村长深深叹了口气,温声对林清安道: “清哥儿啊,这事不是我不帮你做主,是自古以来都是无父无母且未成家的孩子都必须寄养在自家亲人身边,没有亲人的就得送去镇上的收容寺做和尚,我也无法。” 同村的赵婶子好心提醒他:“清哥儿啊,听说那寺庙里干的活有又多又累,还没有半分工钱,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林清安觉得真是日了狗了,上辈子一出生就被父母丢弃,还好被奶奶捡到抚养成人。 当了十几年的牛马后终于遇到隐居的师傅跟他回山里,好不容易学了点道术,本想着等师傅升天后摆点小摊混吃等死,可师傅渡劫那天,他也被闪电击中,本以为死了,却没想到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打了半辈子工的林清安一想到还要去给别人当牛马,而且还是纯牛马,他死也不愿意。 既然老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那这次的他要改写自己的命运!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这一次,请叫他钮钴禄清安! 见林清安脸上的表情奇怪至极,张翠萍和李彩霞两家人都在心里犹豫不决。 毕竟他要是真去了她们也拿不到好处,寺庙的人会来把林清安所有家产都变卖了拿走。 但这些事情她们也只是听说,也没亲眼见过。 有其他的婶子和叔就怕林清安做了仓促的决定都想开口劝说。 林清安确实在脑袋里疯狂搜索解决办法,这个天崩开局可真是... 埃—— 林清安的大脑里忽然涌入几个大字——上门女婿! 对!我可以招个上门女婿啊,这样不就能解决眼前的烂摊子了吗? 林清安一拍手,兴奋喊道:“我要招上门女婿!” 在场村民:...?!! 林清安才没工夫管大伙儿的反应,激动地问村长:“村长,你的意思是倘若我成亲了就可以继承家里的一切也可以当起家里户主对吗?” 村长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是哥儿,是要嫁出去的,除非言风...” “那如果我招个上门女婿呢?”林清安还没等村长说完就接过话去。 所有人都没听懂他所说的上门女婿是什么意思,但也都在那个婿上琢磨。 村长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说:“你是说招赘夫?” “啊对对对!” 林清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说的话太过现代,他们有些听不懂。 林清安再次重复着大喊:“就是赘夫,我要招赘夫——!” “你疯了?” 一个汉子的声音从张翠萍身后响起,随即走上前来凶巴巴看着林清安说:“咱们林家村那么些年来从没有听说过哪家哥儿姑娘招赘夫入门,别说林家村就是方圆十几里都没听到哪家这般,只有那些上等人才会有一两个这种案例,你清哥儿怎么本事这样大!” 这是林清安的二叔林永武,跟他三叔林永新都是吸血虫,平日里纵容自家媳妇蛮横无理争夺他大哥家的田地和一些物件。 林永诚在的时候他惯会做乖面子人情,时常仗着大哥善良老实借钱,每次借完钱都几乎是打水漂。 林清安看到这人拳头就邦硬,要不是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太适合动武,他真想过去给这尸娃子几皮坨。 缓了口气林清安这才嬉皮笑脸问他二叔:“二叔,您这是怕我找夫君上门后分不到我的家产了吗?” 一句话堵死了正准备摩拳擦掌的好几人。 “清哥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叔,我们是你最亲的人会害你不成?” 林永新还想假惺惺和他打太极,但林清安是什么人,他从十几岁就辍学外出打工谋生,这一路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会让这种级别的吸血虫得逞? 林清安两步上前直接走到三叔林永新跟前,抬头狠狠盯着林永新的眼睛问:“既然三叔说了我们都是亲人,那我就把我爸妈一辈子的家业全部卖了把钱捐出去,然后二叔和三叔养我们两兄弟吧!反正都是亲人,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是吧?二叔,三叔,怎么样?” “怎么可能!”林永新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林清安忽然笑了:“你看,嘴上说着不图,我们没钱不就露馅了吗?” 见自家汉子快有些乱了阵脚,三婶周彩霞急忙过去把人拉着远离看着有些疯癫的林清安。 啐骂道:“疯子!” 林清安也不在乎被骂,反而猛地朝周彩霞扑过去,吓得她又拉着林永新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 “对,我就是疯子,赔得的那十两银子和这些屋子田地都是我爹娘用命换来的,谁要是再敢惦记就别怪我......” 林清安说着就止了声音一溜烟跑进了灶房,在众人疑惑之际拎着家里最大的那把菜刀大摇大摆走出来。 他扯着嗓子狠狠警告道:“别怪我手里的刀子不长眼!” 从拎着菜刀出来时大伙儿都被吓得惊呼出声连连后退到一边去,任谁也没意料到平日里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哥儿狠起来比汉子都刚。 林言风一点也不怕,拉着他哥的后衣摆跟着,眸子里的恨意也越来越浓。 所以,宽大的院子里,一堆人挤到挨着院门的墙边,只有院子中间站着两个身穿白色粗布孝衣的孩子。 林清安虽已成年,但身体却很瘦弱,再加上那一脸白嫩的娃娃脸,要不是他比同年的哥儿要高一点,那真的会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成年人。 村长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他伸手示意林清安,“清哥儿,你冷静点,虽然林家村暂时没有入赘的先例,但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不可以。” 村长见林清安的神色有些松缓,慢慢一步步靠近道:“这样吧,只要你找到合适的人我就带你去找里正出证明。”他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 林永诚在世时为村长家做了不少事也没要什么银钱,村长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不管怎么着也会站在林清安这边。 林清安这才把菜刀递给身后的林言风,示意他拿进屋去放好。 这才说:“好!大伙儿都听见了,这是你自己说的。” 村长及众人蹭蹭直冒的冷汗这才停了下来,生怕哪句话再惹到人,他连连点头再次保证:“嗯,我说的!” 随即又提醒道:“但这事你不能拖太久,要尽快解决。” 林清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这事一天不解决恐怕那几只虎视眈眈的狼不会善罢甘休,所以... 林清安忽然双手交叉抱在胸口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起来。 他将视线投在墙边的那些人头上,带着原主的记忆在人群中搜寻。 在原主的记忆里有那么一个人,此人是林家村王大权的儿子王蜀,他和原主可以算得上竹马,平日里也来往颇多些,最重要的一点是原主喜欢他,而那王蜀似也对他有些好感。 所以林清安想问问这人,看他愿不愿意入赘,对于自己来说反正这桩婚事都只是形婚,也当是全了原主的心愿。 可任凭林清安将所有人都寻了个遍也没找着那人。 再联想到他那刻薄的爹娘。 唉!人心难测啊! 一个个汉子被林清安打量,心里都有些犯怵。 不是他们害怕,倘若是平日里还很愿意,毕竟这林清安因为家里父亲的手艺,生活不错被养的白白净净,面相也生得乖巧俊朗,在这林家村就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好看的哥儿来。 但就这点家产还要拖个弟弟,还有这两家纠缠不清的叔婶,所有人都不再看戏,甚至有些避之不及开始往门外跑。 这人一跑林清安的视线也就跟了出去,刚跟出去就见到一颗高于众人的大板栗。 不对,没那么夸张,就是颗麦色皮肤的脑袋。 那颗脑袋虽然有点黑,但棱角分明,帅气逼人。 就这一眼,林清安就已经看上眼了。 林清安迅速搜索原主的记忆,很快在一堆记忆里找到关于这个人的信息来。 此人是住在林家村山脚的猎户,是十年前闹饥荒从别的地方流落至此,因帮村里赶走了野猪群,里正为他分了房子和地,从此在这里定居下来。 这人名为陈耕年,已是弱冠之年,平日里靠打猎为生,一家都温和善良,经常把猎物分给村里人,家中就他和母亲两人,前不久才被人哥儿给退了婚。 至于为何会被退婚,林清安不太清楚,记忆里也没有这段,想必是八卦还没传过来原主就寄了。 他当年追赶野猪时伤了左脚的筋成了跛子,他长得好还有一身本事,村里的一些姑娘哥儿也有对他心动的,但由于没地还残疾,都被家中父母给掐灭了小火苗。 bingo! 林清安打了个响指,在人群远离后看到了他整个人的身形,高大魁梧,宽肩窄腰,以林清安喜好研究男人来看,这人绝对是个双开门! 想着想着步子就来到了靠在院外杏树上的陈耕年跟前。 陈耕年盯着向他靠近的人,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帮忙林清安把他爹娘下葬后陈耕年就回去了,刚到家就接到林静的通知说他正被人欺负后又才匆匆赶来,正好遇上他说招赘夫这一嗓子。 当时也被震惊到了。 再见识到他面对林永武两家的无赖那样游刃有余时,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哥儿竟能这般有胆有识。 林清安色胆包天的上下描摹着陈耕年的面容和身材,直到嘴角开始管不住口水才忙收回视线。 “咳咳...”林清安假意咳嗽两声掩饰掉自己脑袋里那逐渐变了颜色的想法,仰头看着陈耕年那双明亮的眼睛问:“陈耕年,你要夫郎不要?” 陈耕年靠着树的高大身子猛地滑了一下,险些倒在地上。 而有些还没离去的村民也都纷纷停下步子继续看热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我给你当赘夫 林清安眼睁睁看着陈耕年少许发白的耳尖逐渐染上绯红,生怕他不答应,又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生孩子!” 陈耕年重新站稳的身子终究是嘭一声重重靠回杏树干上,震得满枝的杏花抖落了无数。 还别说,这漫天的飞花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陈耕年匀了匀情绪,认真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又与几年前的那一次重合。 曾经他娘托媒人给他介绍过一个姑娘,但对方因为他的跛脚十分嫌弃,说得话也不那么好听,当时他并没有怪别人,因为媒婆隐瞒了真相。 当时的林清安刚好路过,凶巴巴替他轰走了人,陈耕年对他十分感谢,但也只是感谢,对于他这种身世面容都姣好的人他向来不会沾染半点。 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成婚生子。 虽然从前林清安帮过他,但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跛脚,无地无田,村里的哥儿姑娘都离他远远的,对于林清安这样好看的哥儿更是保持着距离,有恩报恩,再无其他交集。 他怎么也没料想到林清安今日会对他说出这番话来。 林清安见他面上有犹豫之色,立刻追喊着多抛些诱饵:“生很多孩子,好不好?” 其实这并不是哄骗,他其实对于自己能生孩子这件事没有多大的抵触,相反还有点期待,要是真遇到个合适的人他挺愿意生的。 生出来好好养,让他成为一个有爹娘疼爱且幸福的孩子。 这何尝不是在弥补一些遗憾呢? 林清安眼睛扑闪扑闪着像一只油菜花里的花蝴蝶,陈耕年的心脏有些控制不住开始疯狂敲鼓。 经过那年的事他不再想成亲的事,可去年年底娘又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哥儿,相看后那哥儿也没说什么,于是很快定下婚约准备在下月中旬成亲。 可眼看着日子将近,那哥儿却突然反悔不干了。 没办法,他向来不强人所难,只好退婚。 之后娘就整日闷闷不乐,一心想着他成亲的事。 可是这入赘... 陈耕年瞧着眼前这个有意思的人,陷入了沉思。 林清安等了许久许久陈耕年都没有回话,村里为数不多的人还在看戏,村长也还在等着,林清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丢脸,就算陈耕年真的不答应他也无妨,毕竟自己能交出的真心也只有这些。 村长苦口婆心劝林清安:“清哥儿啊,人家年小子不愿意你就别再问了,自古这强扭的瓜不甜,我明天给你放消息出去,看看隔壁村的有没有过来相看的。” 这话一出林清安就不乐意了,什么强扭的瓜不甜,那藤上长的瓜哪个是自愿被扭下来的,不还是个个甜丝丝儿的吗? 不过,林清安也觉得要不算了,万一勉强过来以后家暴他可怎么办... 想到自己被陈耕年拎小鸡仔的那画面,林清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刚想说算了当我没说,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猝不及防擦过耳骨。 “好!我给你当赘夫。” 陈耕年想通了,反正也没人会嫁他,赘夫又如何,比起先前那些嫌弃他的人,眼前这个人至少不嫌弃他跛脚。 而且,自己也觉得他挺有趣。 林清安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什么,但耳骨自个儿就软了。 村长见人傻愣愣跟丢了魂似儿的,急忙拍了拍林清安的肩膀:“愣什么神啊,人年小子答应了!” “啊?”林清安这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陈耕年时刚好对上他略有所思的眼睛,不过来不及探究,避免对方反悔,一把将人的双手捧住道:“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陈耕年想要抽出手,但林清安实在握得紧让他也不好太用劲,只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点头道:“嗯,不会。” 这下看戏的村民纷纷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但更不可思议的却还在后头。 只见林清安努力踮起脚尖凑近陈耕年,吧唧一口亲在陈耕年的下巴上,这猝不及防的吻让陈耕年彻底石化在原地。 村长离得最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里见过这般开明的场面,老脸一红,别过脸走了老远:没脸看。 而村民们更是个个把嘴张成了大大的0型。 张翠萍和周彩霞直骂不要脸,而林永新和林永武则被气得鼻子眼睛皱成一团。 怒骂道:“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林清安自动调了眼角余光,把所有人都当虚设,放开陈耕年的手道:“那明日我们便同村长去找里正,正好下午我带些礼品去你家同婶子说清楚。” 说到这儿林清安忽然想到什么,问:“婶子不能不同意吧?” 问完又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开玩笑,就算放到现代也有好多父母不同意自己儿子去当赘婿,更何况是在这封建的古代。 “你不用去,我娘那边我去说,明早我来接你。”陈耕年努力克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 就此约好,看戏的村民纷纷回了自家,只剩下陈耕年还有村长和林永武等人还在林清安家院子里。 村长要把林清安父亲的抚恤金交给他,可周彩霞和张翠萍都不干了。 “不行!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凭什么把钱给他!” “就是,谁知道他是不是来诓骗这十两银子的!”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事,被骗了我乐意,不被骗也与你们无关!” “请吧!”林清安摊手朝院门处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字一句冷着声音说:“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到我家来,有事我自会找夫君帮忙,不劳你们几位担心了。” 林言风则快步上前将院门开到最大。 “你你你...” 身为林家老二的林永武哆嗦着手指气得肝疼。 “行了!”村长适时出声,以免接下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吵嚷,他冷着眉对林家两兄弟说:“清哥儿已经决定了就随他吧!作为长辈平日里多帮衬着点刚成家的夫夫俩,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张翠萍刚想接嘴又被村长盖了过去。 “回吧,回吧,都累了一上午了,都回家歇歇。” 村长不等他们有什么说话的机会推着林永武和林永新二人往院外走。 见自家老爷们儿走了两个婶子自然也不敢不给村长面子,狠狠瞪了一眼林清安和陈耕年这才气冲冲走了。 经过一早上的闹腾,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也走了。”陈耕年说。 林清安点点头,极其自然道:“明天我在家等你。” 林清安带着浅浅笑意,陈耕年只看了一眼就慌忙移开了视线快步点头往外走。 “哥夫慢走。” 临出门时林言风的一句话差点没让他那只跛脚绊倒。 见到他这样狼狈,林清安微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越扬越高。 陈耕年一声没吭脚步飞快,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他虽脚跛,但行动起来却十分利落,一点也不输村里的其他健康汉子。 陈耕年走了之后林言风就把院门关上并拴上了门栓,再转身时林清安就看到他的眼睛又是一片通红。 “怎么了?”林清安上前粗暴的揉了揉他的发顶问。 “没...”林言风使劲憋住眼泪不说,浓浓的鼻音听得林清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即便他不说林清安也大概能猜出来,刚没了父母肯定需要些时间来接受,一想到这儿林清安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悲痛。 他抬手刮掉林言风始终没忍住落下来的眼泪,保证道:“爹娘走了,以后哥就是你的靠山,你放心,有哥一口吃的就断不会少你的,你且安心读书,其他的都交给哥。” 林言风摇摇头,嗡声嗡气说:“哥,我不读了,我会跟你一起干活,我们一起经营这个家,你不想嫁就别嫁了,我会懂事的...” 其实林言风自己也知道这事不可能的,如果哥哥不嫁,那他们就会被迫分开。 只是,他真的不想让哥哥牺牲太多了。 林清安双手紧紧按着林言风的双肩,十分严肃道:“读!必须读!你好好读,将来考状元,这样哥和爹娘都会为你骄傲,哥也能过上好日子。” “再说了,哥给你找的哥夫挺好的,哥也挺喜欢他,别瞎想了啊!” 林言风也无话可说,只一个劲点头,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做大官,让哥哥穿上锦衣华服,戴上最名贵的发簪。 “回屋歇歇吧,你那眼睛再不歇估计就要瞎了,瞎了就不能读书喽。” 林清安吓唬着人,林言风也没反驳,他的确好累,哥哥也累,是该休息一下了。 林家的房子还算大,虽是茅草房,但因为林清安他爹是泥瓦匠,所以设计得也比较规整。 堂屋两侧为睡觉的房间,后院是用栅栏围起来的家禽专用院,前面的两端分别是做饭和柴火一体的灶房,另外一边则是堆放庄稼和农具相对来说较小一点的厢房。 林清安和林言风同住一间房,但因为一个是哥儿一个是汉子,所以林父则巧妙的用竹围编了几片分别围住两人的床,这样也实际性创造出两个私密空间来。 回到房间后林言风和林清安都各自躺回自己的床上,彼此都没有说话,仿佛是真的睡着了般。 林清安看着眼前的竹篱笆,额头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心里一阵酸楚冒了出来。 一个劲儿开始感慨。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公平呢? 上一世的自己刚出生就被亲生父母丢弃在路边,被年迈的奶奶捡到,一口一口羊奶喂大,舍不得奶奶继续辛苦劳累,早早辍学出去打工,没几年奶奶就离世了,叔伯把房子一分,他就连家都没有了。 累了半生,刚要过上安稳的日子又意外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又忽然来到这么个地方... 希望老天爷能让他在下一辈子别再那么苦。 唉! 林清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喉间极其苦涩,心想这原主不知道是不是也穿越了,又或者是他俩只是交换了身体。 想着想着林清安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刚闭上眼就有一股气流将他整个人都卷走。 林清安还来不及惊呼害怕身体就被放下,脚到硬实的地板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就把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最先感受到的是冰凉的温度,整个空间均泛着淡淡紫光,打眼望去全是自己熟悉的一些物品。 码了整整一面墙的粮食是自己秋收才放进来稻米和苞米,还有一些瓜果蔬菜,还有师傅和自己存放的一些奇珍异石和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 林清安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这不是师傅给我的百宝袋吗!” “难道我做梦了?” 林清安毫不犹豫一把掐住大腿根。 啊!疼疼疼疼... 钻心的疼令他龇牙咧嘴。 为了证实是梦还是现实,林清安先跑到粮食区从一个敞开的口袋里抓了一把稻米,米质颗颗饱满晶莹剔透,随即丢了几颗在嘴里嚼,稻米的香味瞬间充斥味蕾。而后又跑到肉食区,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冰柜,打开冰柜时是满满的一柜子肉,鸡鸭鱼兔样样皆有应有,冰柜旁是挂了一整排的腊货。 除了吃食还有一些肥宅水和各种零食。 而这些种种,都是他和师傅之前囤进百宝袋的东西,因为他们住在深山老林,下一次山要购买两年的吃食,而这个百宝袋的温差会随着食物而调节,所以就算两年后拿出来吃也是很新鲜。 林清安庆幸这次的补给才过了短短半个月,师傅知道自己要渡劫,所以提前带自己下山去囤粮。 直到此时,林清安才彻底明白,这不是梦。 自己不光穿越了,而且还带着百宝袋穿了过来! 林清安高兴的合不拢嘴,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罐肥宅快乐水就往嘴里灌。 汽水的二氧化碳在舌尖疯狂跳舞,刺激得林清安幸福极了。 冰镇肥宅水真的太爽了! 林清安刚一转身,余光看到冰箱里刚才自己拿走的那个空地莫名又多了一瓶出来。 林清安:???见鬼了? 他以为看花眼了,又拿出一罐。 盯着那看了一会儿,还是空空的。 他细想了下,确实没看错,于是他将手里的可乐打开,边喝边盯着那个位置看。 咻! 忽然之间那里又补上了一瓶! 卧槽卧槽卧槽~ 林清安激动的国粹满天飞。 这个百宝袋居然会自动补充损耗的物资! 他有些不信邪,又拿了一包薯片试探,果然,在他刚撕开薯片吃了两片后那个地方又会被补上。 林清安这下乐坏了。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他们长年在山里,米面粮油酱醋茶样样具备,不光有零食还有很多可以存放许久的干菜。 像腐竹豆皮木耳花生瓜子,鸡蛋粉丝什么的更是备得满满的。 林清安眸子里噙着泪花,双手合十朝一个方向叩拜:“师傅,您老是放心不下我对吗?放心吧师傅,我会好好活着,您老就在天上看着吧!” “嗝~” 感动过后,兴奋过度的人一连喝了两罐汽水又吃了一大包薯片后打了一个饱嗝。 他又开始好奇门袋子外面是否会是原来的那个世界,如果是,那么他不是可以两个世界来回穿了吗? 想着就开始四处找出口,这一看,就熄灭了刚才两边穿的想法。 因为里面紫光一片,无边无际根本无法看到边。 从前他都是念咒语进来又出去,从来没看里面究竟有多宽多大,现在发现,这个百宝袋真的大得没边。 林清安的念头被截断后又冒出新的想法来。 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出去。 于是开始巡察起来,最后准备去干货区拿一些木耳,想着这个可以做成菜,万一林言风问起来自己也可以随意搪塞过去。 可他刚想往干菜区走,就看到货架后面隐隐约约传来水流声。 林清安好奇的绕过货架,只见后面有一个正冒着热气的温泉,雾气混合着紫色光晕弥漫在泉面,看起来像是仙气飘飘的仙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百宝袋 林清安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袋子里之前并没有这个温泉,他蹲下身子用手扑了扑水面,一股暖气瞬间从手指蹿遍全身,整个人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连额头上的伤都没那么疼痛。 林清安环视一圈后才看到泉池对面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刻着两个潦草大字——灵泉。 看到这两个大字林清安忽然想起没上山之前为了打发时间看的一些小说,书里没有穿越这个设定,却有异能觉醒,什么花样都有,难道这个灵泉......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迅速成型,林清安迅速跑回杂物区,蹲下着身子就在里面一通翻找。 很快便在杂物堆翻找到一面镜子,那是平日里准备着刮胡子用的。 林清安将镜子举起,借着紫色的光源怔怔看着镜子里的人,乌黑的长发顺着白色的粗布孝衣而落,额头上包着的纱布上还有点点血迹浸出。 他一把扯开包扎伤口的白布条,用手触了触,果然... 之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疼,伤口也在短短两分钟内有了结痂的趋势,这哪里像早上刚伤的,如果不说这怎么着也得三五天的恢复样子。 说不震惊是假的,林清安的嘴巴惊讶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许久后,才渐渐回过神来。 “额嘞个老天爷勒!” 林清安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又激动又有些后怕,幸好刚才他就在水里放了会儿,要是多放一会伤口该长好了,要是长好了他要怎么和别人交代。 林清安想着又返回灵泉处,看着一滩泉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还没过门的夫婿,想着这水是不是也能治好他的跛脚。 看着这什么简介都没有的灵泉林清安也是很快就接受了下来。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老年人最爱买的三无产品。 但既然出现在这里,林清安自然不敢看低它。 一连串神奇的事彻底磨灭了他警惕怀疑的思想,现在哪怕忽然出现个神仙他都不觉得意外。 “哥?” 带着回音的喊声让林清安忽然清醒过来。 那是林言风的声音,难道他也跟着过来了? 可就一声后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林清安自知此地不可多留,去干菜区拿了一些木耳就准备回去。 他本以为回去是有扇门,但没想到思绪里刚出现回去的念头整个人就又被一股气流卷走了。 当他睁眼时就看到一周的竹篱笆。 他回来了,还跟刚才一样躺在床上,只不过手里多了样东西,一小把木耳。 林清安高兴得想大叫出声。 居然真的带回来了,那就代表着以后他和林言风再怎么样都不会挨饿了,而且还有了灵泉的加持日子一定能越过越好。 真是苍天有眼啊! “哥哥,我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断断续续的哭声打断了林清安的兴奋,林清安猛地坐起,将东西藏在被子底下下床朝林言风那边走去。 他本以为林言风醒来又难过了,可当他掀开竹帘却看到林言风依旧是睡着的,嘴里嘟嘟囔囔还在说话,眼角的泪水不断流进枕头里,瘦削的身子也因哭泣而不断抽动。 原来是在做梦... 林清安的步子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轻声踏出去,最后在林言风的床沿坐下。 他抬手擦掉源源不断的眼泪,又抚平林言风眉间的褶皱,一下一下拍着林言风的手背学着奶奶曾经的动作哄人。 林清安的每一下都是奶奶的影子,他极其笨拙的轻轻拍着林言风的手臂,就像奶奶也拍着他。 他有多久没见奶奶了。 整整十二年。 房间的窗户总是会留着个小缝通风,丝丝凉风钻过竹篱笆抚去林清安缓缓而落的思念,春二月的风是青草味,裹挟着大地万物的新生,让荒芜的土地重生,却也让枯朽的腐木再难逢春。 这股风掠过林家村,在上空盘旋了许久,直至彻底换掉了那股悲伤后才吹到了村子背后的山脚下,在那一片绿油油的麦林里伫立着唯一的一栋茅草房。 茅草屋依山而建,像个英勇的战士,默默守护着这个村子的和平。 茅屋的户型和林清安家的差不多,但比他家的占地面积还要大些,因为打猎,陈耕年时常从山里带回来各种各样的动物和野山鸡,光是关牲畜的圈都快有屋子大了。 陈耕年从回来就开始忙碌着喂猪食,和一些野山鸡和野兔子,还有两只刚买回来不久的山羊。 二月还是冷,家禽吃了一个冬日的熟食惯了,所以即便是这几天也还要煮熟了才喂。 陈耕年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会儿才得闲下来。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也顺便拍了拍百福黄毛上的脏灰。 百福在他的脚边绕来绕去,欢快得不行。 百福是陈耕年某次去镇上卖野味捡回来的黄毛土狗,当时瘦瘦小小一只在路边躺着,身上有很多伤口,身边围绕着许许多多苍蝇,陈耕年看着可怜,就将狗带了回来。 回来后花了些银两找村里的沈郎中帮忙看诊,陈母给它取名百福,希望它拥有无尽的福气能茁壮成长。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年,当年的百福在他们的精心喂养下长得高大威猛,一身的黄毛顺滑油亮,而且还很通灵性。 陈耕年胡乱抓了抓百福身上的毛,这才起身抬步走向院外的菜地,他娘陈月桃正在割吃不完的白菜。 “娘,我跟你说个事。”陈耕年捡起堆在地里的白菜拔烂菜叶。 “什么事啊?”陈月桃头也没抬继续割菜。 “我要成亲了。” “啊?”陈月桃惊得猛地站起来,不知是蹲太久还是被惊着了,站起来后还没来得及问对方是谁身子就晃得差点倒下去。 陈耕年连忙上前将人扶住,陈月桃一把抓住陈耕年的手臂,激动的问:“成亲?跟谁?” 陈耕年一字一句道:“永诚叔家老大林清安。” “清哥儿啊,可以的,那孩子长得俊,也很懂事。” 陈月桃下意识就想起林清安来,但说完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永诚叔和婶子刚刚过世,他哪有心思想这些。” “再说,你俩平时都不咋说过话,这怎的就要成亲了?” 陈月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今早自家小子早早就去帮忙了,临到中午才回来,准备去镇上给她拿一副胃药,可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而且不但手里没药,还有些支支吾吾。 当时她也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肯定是这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要不说这老人家吃的盐比年轻人走的路都多,就随便分析分析就觉出了其中的猫腻来。 陈耕年放开陈月桃默不作声退了好几步,这才一字一句说:“我和清哥儿说好了,我去他家入赘。” “什么?”陈月桃刚站稳的身子又摇摇晃晃起来,脑袋里像炸了颗惊雷让她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偏偏这陈耕年还一本正经补充道:“明天我们就去里正那里打证明,回来再看日子办婚事。” 陈月桃彻底反应过来了,拿着手里的白菜就朝陈耕年扔过去,陈耕年没躲,那满是泥沙的白菜头啪一下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他鼻子上,顿时,鼻孔和嘴里全是泥沙。 百福急得一下一下往陈耕年身上跳,陈耕年抬手拍掉了脸上的泥沙,面上没有任何改变。 陈月桃也不知道这不孝子竟然会不躲开,心里虽然心疼,但更多的是心痛。 累死累活养大的儿子要去给别人当赘婿要她怎么接受,而且... 陈月桃本就生得小巧玲珑,年纪虽上去了但样貌却还在,一双好看的凤眸盛满了汪洋,要掉不掉,看得陈耕年心里一阵心软。 但也只是一瞬。 “娘,虽说是入赘,但咱们离得那么近,我会带着清哥儿两边住,你也可以过去和我们住。”陈耕年避过亲娘终究落了下来的眼泪,低哑着声音道:“娘,如果我不救他,他就连家都没了...” 陈月桃抬手抹去眼泪没再说话,只继续蹲下捡地上的白菜。 陈耕年走过去帮忙。 母子俩谁也没有再说话,陈耕年知道,要接受这件事需要些时间。 他知道自己不孝,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清安不管。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也有认真想过,想过怎么跟娘说,也想过里正那边会不会盖章,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后悔。 这么些年,陈耕年从未对哪个哥儿姑娘有半点的动心,哪怕是对林清安也没有,但今日却不知怎的,偏偏看着那样决绝的人怎么也走不动道。 还有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让他提到林清安三个字就忍不住心跳加快。 菜全部装进了背篓,陈耕年蹲下身子去背,陈月桃从背后给他提了提好让他不那么伤腰。 陈耕年背着白菜往前走,陈月桃就拿着镰刀跟在后面。 那么些年母子俩从未这样生过气,陈耕年很懂事,陈月桃也从没打骂过孩子,日子虽苦些,但特别的温馨。 一个下午的时间陈月桃都没再说过话,陈耕年叫了她好几次也不应声,陈耕年知道她很气,但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晚饭后陈母早早就睡下了,陈耕年收拾完碗筷后在桌边坐了许久后才敲响了母亲的房门。 一连敲了两声依旧没有任何回音,他吞了吞突起的喉结,反复张了好几次口才把想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娘,我第一次这般想要一个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扯证了 陈耕年的声音低沉,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可怜。 他又站了好一会儿,屋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他低低叹了一声后转身准备回去自己的房间,户籍证明日再要吧,他想。 由于律法规定,正常成亲只需要村长帮着写下婚书当个见证人即可,而入赘则有些不同。 双方需要带户籍证明去里正那里盖章,只有盖下章印才能算是合法的新人。 就在他转身走了两步后,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耕年回身看去,微弱的煤油灯下,母亲站在门前,将手里的一张户籍证递过去,哑着声音道:“你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拿去吧!” “娘...”陈耕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沙哑,他疾步走去,没有急着去接那张户籍证,而是直挺挺跪了下去。 “哎呀,你这孩子干什么呀!”陈月桃急得弯身去扶,但被陈耕年拉着手避开。 一直陪在陈耕年身边的百福也上前吱吱呀呀拔弄陈耕年的手。 陈耕年迅速给母亲磕了个头,才缓缓开口道:“娘,是孩儿不孝,孩儿对不住您。” 陈月桃还是弯身去扶人,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陈耕年的身上,她一把抱住这个曾经用命才护住的孩子,哑着声音温柔的对他说:“孩子,娘只要你幸福,只要你觉得幸福娘就高兴。” 这些年她们母子俩死里逃生后又相依为命,只要孩子好好的,只要他幸福就够了。 陈耕年知道母亲这是同意了,酸涩感紧紧缠绕着心脏,他再次在母亲的耳边保证:“娘,我不会丢下你,以后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我们会一起孝敬您。” “嗯,娘知道了。”陈母撒开手,忙擦去脸上的眼泪,笑着对陈耕年说:“明天办完事后带清哥儿回来一趟,娘做饭等你们。” “好!” 娘俩的心结算是解开了,陈耕年和林清安也得到了长辈的同意和祝福。 这一晚陈耕年和林清安都彻夜难眠。 晚饭的时候林清安和林言风一起做了顿简单的饭菜,菜里就有林清安带回来的木耳,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林言风的反应,但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 后来他问林言风,林言风说木耳很好吃很好吃,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说之前娘在的时候总爱带林清安去山里捡木耳,林清安把这茬忘了,现在看来更不焦虑,以后也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 只不过一顿饭又引得林言风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于是林清安又开始了哄人模式。 夜里林言风好不容易睡着了他自己却失眠了。 因为想着第二天要和陈耕年去扯证。 林清安盯着黑漆漆的屋顶,外面时而狗吠时而有些虫子的叫声,林清安思绪混乱,不断问自己,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去解决当下。 在床上滚了几十圈后,最终只得到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别无他法。 想着前世的自己,虽然是给子,但又因为家庭原因导致他一直把自己的取向隐藏起来,所以一直也没有谈个男朋友什么的,反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一打眼就要跟人结婚了。 林清安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充满了戏剧性。 就这样,林清安把想不通的世间万物都想了一遍也没想通,直到天刚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当陈耕年领着村长敲响他家院门时,林清安还在做大梦。 开门的是林言风。 他十分有礼貌地喊人:“哥夫,村长。” 林言风的哥夫喊得太过自然,陈耕年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哥呢?”村长问。 “我哥昨天太累了,还在睡。” 村长抬头看了看天,对林言风说:“已经巳时了,去把你哥叫起来,我们去镇上找里正长。” 林言风给二人倒了杯水,这才进屋去喊人。 林清安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齐,出门时只看到村长一个人在堂屋里坐着。 “村长早。”林清安揉着眼睛下意识打招呼。 村长点点头,“不早了,快快收拾好就出发。” 林言风烧得有热水,只是当林清安看到那用猪毛做的牙刷时,怎么也下不去口,眼睛一闭,叽里咕噜开始刷牙,迅速弄完后又捧了几捧清水洒在脸上,然后用毛巾一擦就完事儿了。 经此一事他也是长了教训,下次一定在百宝袋里刷完再出来。 收拾好一切后,刚好看到陈耕年和林言风从后院出来。 “你俩干啥去了?”林清安有些诧异。 “哥,哥夫看我提猪食太重,所以他帮我弄。” 林言风一脸的喜色,对自己这个哥夫是相当满意,明明今日穿得干干净净,但一点也不嫌脏帮他把家禽都喂完了。 林清安一拍脑门,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况。 他不好意思的看着陈耕年,“呃...那个,谢谢啊!” 这别别扭扭的样子惹得陈耕年嘴角不住上扬。 “没事,应该的,以后这些事我来干。”他道。 “好了吗?”村长从屋里走出来问,“好了就走吧!” 陈耕年和林清安都点点头,村长又问他俩:“户籍证带没?” 两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万事俱备,准备出发。 但临走时林清安还是有些不放心林言风一个人在家,虽然昨天两人说好了他在家看家,但林清安还是有点担心。 并不是担心林言风会做什么傻事,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多少也能听进去话,而且又懂事,所以这点不会发生。 就是怕那两家会趁他不在来找麻烦。 陈耕年看出他的顾虑,搂着林言风的肩膀说:“咱们把阿言带去吧,正好给他买点小食回来。” “嗯,好。” 正是合林清安的意。 于是林清安找了个理由溜进房间把那十两抚恤金和原主爹娘攒下来的五两银子全都放进袋子里,最后只拿了一百文出来。 林言风推脱了一会儿没推掉,于是很快锁好门窗跟着哥哥哥夫坐牛车去了镇上。 村子离镇上并不是很远,走路也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左右,但陈耕年去找村长时说想带林清安去置办些成亲用品,所以借用了村长家的牛车。 这牛车到镇上再快也得半个时辰,马路牙子几乎没有人工造,基本都是牛车和人硬走出来的路,即便经过简单的休整也依然不平整。 村长赶着牛车,林清安几人坐在后面用木头镶起来的斗里,哐啷哐啷的木斗抖得林清安屁股生疼。 他悄悄挪了挪,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大家都能吃的苦总不能到他这儿就不行。 于是不蒸馒头争口气,林清安硬生生挺着。 路上遇到些隔壁村的人,村长一路和人家打着招呼。 二月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节,阳光温暖不炽热,微风拂过还夹杂着各种花香,让人不自觉的心情大好。 陈耕年忽然说:“等下我们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 “今天就要买吗?”林清安问。 陈耕年道:“也可以买一些,将就牛车。” 林清安想了想,确实也是,本来他是想着今天先把证扯了,看好日子后再来买其他的用品,但来都来了,看看也行。 但是,自己带的钱是不是太少了。 “我带的银钱可能不够。”林清安直白道。 陈耕年笑笑:“我有。” 林清安这才点点头道:“可以,那我先向你借点。” 陈耕年没再说话。 “对了,婶子那边怎么说?” 林清安这才想起这茬来,问是问了,但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估计不容易。 毕竟在这个时代真的是件很难让人接受的事情。 陈耕年笑笑:“她让你和阿言等下去吃饭,她在家做饭等我们。” 林清安和林言风都震惊了。 他们怎么也没陈耕年想到的母亲竟会这般开明。 “你莫不是诓我的吧?” “你那证真不是偷来的?” 林清安属实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牛车又是一歪,几人纷纷抓住边沿的杆子,颠簸了好几下才又恢复正常。 林言风坐靠挨着村长那头,林清安和陈耕年则一人坐一边面对面靠着木板,导致马车颠簸的石头正好在林清安那边,刚才他屁股墩儿高高颠起又落下,狠狠砸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回不敢再坐,打算用手撑着让屁股休息会儿。 然而动作还没跟上想法时就见陈耕年忽然倾身向前,一把将林清安扭翻过面,然后身子一轻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就着胳肢窝提高又放下。 再落下时,屁股底下已经垫上了一双大脚。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快得让林清安根本来不及反应。 还在震惊之余林清安的两只手又被陈耕年强制性放在背后的那两条小腿上。 牛车又是一个小小的颠簸,林清安下意识紧紧抓住,紧实的腿腹像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钢板,林清安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心里却雀跃得飞上了天。 妈呀!太霸道太稀罕了! 而一直看着眼前的一切的林言风,双目圆睁,绯红瞬间染上整张脸,他十分生硬地别过脸去假装看外面的风景,把自己想成一个透明人。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 “还有,户籍证也是我娘亲手交给我的。” 听着对方严肃的语气林清安也没再有怀疑之心,点头肯定道:“嗯,我相信你。” 林清安正纠结着要不要道个歉,又听陈耕年在后面说:“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对你撒谎就行了。” 直到此时,林清安一个现代人都已经有些面红耳赤,这人怎么随便说一句话都像在表白。 如果这时他回头看,定然会看到身后男人那麦色的皮肤也正滚烫而绯红。 后来有了陈耕年的脚当肉垫林清安一路都没再觉得硌屁股。 牛车在巳时未过时就到达了里正的家门口。 里正是管理附近三个村长的首领,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很早就去做了一名武将的护院,偶尔才会回一趟家。 他家是一座两进的青砖瓦房,大门上还倒贴着个福字,字迹工整,纸张也新,想必是春节时才贴上的。 砰砰砰... 村长带头敲响了院门。 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那是里正的夫人王氏。 “林村长,年哥儿,快快进屋。” 王氏一眼就认出了陈耕年和村长,热情招呼几人进去。 将几人全部领到会客厅。 很快,和村长年纪相仿的里正走了进来。 “林村长。”里正和村长打了声招呼,这才将视线投到陈耕年身上去,打趣道:“哟,年小子今日怎么得闲过来,过年时叫人去请都说忙得紧,怎么今日还这般闲暇?” 里正的语气带着一丝生气和揶揄,这也让林清安迅速捕捉到此人和陈耕年的关系非比寻常。 毕竟陈耕年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猎户,怎的能让里正邀请到家中过年。 陈耕年把手中的麻袋放在里正面前,笑着说:“当时的确很忙,想着你爱吃这些风干菜,所以得空就摆弄,这不,今天刚好可以给您送过来换换口味。” 里正往麻袋瞟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后才逐渐换上笑容。 “说吧,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从始至终他除了看村长和陈耕年就没往林清安和林言风这边看。 陈耕年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里正长,耕年今日前来是想请正长帮我和清哥儿写张证明。” “哦?”里正这才将视线放到陈耕年身边那位瘦削白净的哥儿身上,他问:“什么证?” 陈耕年说:“入赘证明。” “什么?”里正大吃一惊看着陈耕年,正要开口,门外便传来了一声甜滋滋的喊声。 “年哥哥~” 会客堂的一群人寻声望去,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站在门前满脸笑意看着陈耕年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早生贵子 姑娘小跑着进屋,在陈耕年面前停下,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年哥哥,你来了~” “嗯。”陈耕年淡淡应了一声,脚步也悄悄往林清安那边靠,直到身子与林清安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这才停止动作。 “婷婷!”里正忽然出声,训斥道:“女儿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姑娘撒着娇朝里正走去。 “爹~人家只是许久没见年哥哥了。” 原来这姑娘是里正的女儿王婷婷。 林清安瞥了一眼陈耕年,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林清安眼里的探究意味那般明显陈耕年怎会看不出。 他微不可察的轻轻撞了撞林清安的手臂,眼里一直流露出解释的意味。 林清安没理,一双眼睛又移到王婷婷的身上去。 王婷婷确实是个长得温柔漂亮的女孩,她的家人应当对她极好,所以才能这般肆意撒娇。 林清安打量的眸子被里正看在眼里,而刚才陈耕年对他的一举一动也恰巧被他看见。 他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才温声对女儿说:“你先下去吧,我们有事情要谈。” “爹,我就在边上不打扰你们,我...” “你先出去。” 王婷婷依旧撒娇想留下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父亲再次出声赶。 而且这次的语气明显严肃许多。王婷婷这才对陈耕年说了声“年哥哥,等下我再来找你”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村长自然没敢再提,陈耕年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反而是里正先开了口。 “你方才说要办入赘证明?赘谁?” “他,林清安。”陈耕年抬手指向身旁的人。 他们依旧手臂碰着手臂,相互都没移动的默契足以证明彼此心里的决心。 里正的目光停在林清安身上好一会儿,这才再次开口劝慰道:“年小子,你可想好喽!入赘一事虽在我国也有先例但也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在达官显贵和公主郡主身上,咱这乡下几乎没有。” 里正端起茶示意两人坐下,但两人始终没动。 他气得喝了一口茶后再问陈耕年:“你可知道入赘对一个汉子来说是多大的名誉伤害吗?” 陈耕年说:“知道,但我不在乎!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娶媳妇他不也是孤身一人到我家吗?那娶亲和入赘又有何区别?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就好了。” 倔驴的陈耕年看来是铁了心,里正也多少清楚他的性子,知道这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林清安这时也恭敬的向里正抱拳行礼,而后才开口道:“里正长,我不会让陈耕年受任何委屈,在这个家里我们会事事平等,互相谦让。” “并且,我今日前来也不止是为了麻烦里正长一个事情。” 说到这儿林清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他刚展开就被村长和陈耕年看在眼里,两人均是一惊。 林清安扬起手中的房契地契,道:“我愿意将所有的财产与陈耕年分享,让他堂堂正正做我林清安的夫婿。” 里正也是一惊,连带着看林清安的神色也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陈耕年急忙上前去拿他手中的契书,“清哥儿,你不用这样。” 林清安对他展颜一笑,柔声道:“除了这个我也没别的给你了,你就让我心安些吧!” 一直没敢说话的林言风这时也急忙上前说:“是啊,哥夫,这是我和哥哥商量好的最能拿得出手的聘礼了,你就收下吧!” 先前还有些为女儿愤愤不平的里正这时彻底没有了别的心思,他看得出来这林小哥是个正直的哥儿,也看得出年小子对这哥儿确实是上了心的,所以也不想再为难二人,随即开口道:“行了,我给你们写。” “但是...”他忽然转了个话题对林清安说:“有件事我要跟林小哥儿说清楚。” 林清安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恭敬等着。 里正这才继续开口道:“我家婷婷和年小子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当年年小子救了她一命,所以她才把年小子当成了最依赖的哥哥,所以小哥儿你千万别有什么误会,他俩之间清清白白,也希望你们将来不要有任何芥蒂。” 里正的话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若再去计较就不礼貌了。 “我知道的里正长,一定不会,我相信年哥。” 林清安从始至终都谦卑有礼,让里正对他刮目相看。 为了不让两人着急,里正很快就为两人写了一张入赘证明。 一式三份,一份保留在里正这里一份给村长保管,而另外一份则交给了陈耕年和林清安两人。 两个人带的户籍证明也都让里正在上面相互写上了林清安和陈耕年的名字和最亲密的关系。 这是古夏国的规矩,这里的居民家家都有本户籍证,上面登记着一家人的名字与关系,如若添丁和添媳都将由管理村庄的里正或村长重新加进去并盖上印章。 两个证都盖上了红戳,林清安拿在手里还没看几眼就被陈耕年拿走了。 他说:“给我拿,怕你不小心弄丢。” 林清安也没反驳,只觉得这人似乎有点子小心思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林清安又把手里的地契房契递给里正,说道:“里正长,还有这个没弄。” 他不知道这个需要怎么弄,所以才递过去。 “你确定吗?”里正长问。 林清安连连点头:“确定确定。” 里正长这才同样在所得者处写下了陈耕年的名字。 然后拉着他的手按上了手印,而后又盖上专属印章,这才又折起来交到林清安的手里。 一切都顺利完成,事情比林清安想象的要轻松许多,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陈耕年和林清安等人均起身向里正告辞,里正本想留他们吃午饭,但陈耕年说还要带林清安去镇上买些东西他也不不好挽留,毕竟回去的路还有好一段,最近虽没有听说哪里有山匪,但也还是小心为上。 临走时王婷婷追了出去,她刚才其实都听见了。 这时眼圈红红的,她把一个白玉镯子递给林清安,真心诚意喊了声“哥嫂”。 “你们成亲我就不去参加了,路远不方便。”王婷婷忍着泪意对着陈耕年和林清安行了一礼,开口祝福道:“婷婷祝大哥和哥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 “多谢!” 林清安和陈耕年异口同声说。 王婷婷摇摇头,看着陈耕年欲言又止,在眼泪落下来之际转身跑进了屋。 里正和夫人王氏站在门边有些伤感,他们朝陈耕年几人挥手:“去吧!婚期定了通知我一声,如若有时间定来喝杯喜酒。” 陈耕年抱拳:“一定。” 一行人这才慢慢远去。 林清安将镯子交给了陈耕年,他说:“这是王姑娘的一番心意,不管是什么,也算是她的告别,你自己收下。” 陈耕年接过放进袋子,终究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我对她真的无半点其他心思”。 林清安点头,“嗯,知道。” 到了镇上几人就分成了两派,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走一路,村长自己走一路,说也去买些东西,并约好在镇口的牌匾下等几人。 林清安看着镇上的建筑,基本都是木质结构的两层小楼,确实很像现代那些古镇子,但那些腐朽褪色的木材又显得比较古老,甚至可以用破败形容。 不过也完全不影响这热闹的街景。 两排阁楼相对而立,一层是贩卖各式各样商品的店铺,二楼则是住人的房屋,不过也有个别饭店连二楼也设了座位。 中间行走的道则是用平整石板铺成的路,行人走在上面也不硌脚。 林清安他们刚走了不远就有小贩担着担子叫卖。 “卖甜水桂花糕咯~” 一阵香气飘过,林清安嗅了嗅,确实是桂花糕的味道。 而这时林清安和林言风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等等~”陈耕年忽然出声叫住贩主,“来两碗甜水和两块桂花糕。” “好嘞!” 摊贩很快装给陈耕年,他转手就递给林清安和林言风两人,给了钱后又开始给他们剥桂花糕的糖纸。 两块桂花糕都是分别包的,他剥好一块先递给林清安,又剥了一块给林言风,两人接过,有些愣愣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呵呵。”陈耕年轻轻拍了拍林清安的肩膀,提醒道:“快吃吧,等下糖水和桂花糕招老蚊子就不好吃了。” 林清安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你不吃吗?” 陈耕年摇摇头:“我不喜吃甜食。” 林清安了然道:“那好,等下去买咸的给你吃。” 陈耕年嗯了一声就静静等待两人吃完了再走。 甜水其实并不好喝,很想现代的冰粉,但又没有冰粉粘稠,里面就加了一些些芝麻碎,口感还可以,于是转身舀了一勺递在陈耕年唇边说:“尝尝,还可以的,不腻。” 陈耕年也没想到林清安会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虽经常来这里,但思想确实根深蒂固的封建,他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但下一秒林清安又追了上来。 “啊~吃一口。” 林清安像哄小宝宝般哄人,陈耕年没办法,只好张口吞了下去。 舌头触到勺子的瞬间耳朵瞬间热得不成样子。 他急忙说:“好了好了,我真的不喜吃这个。” 他的确不爱吃这些甜食,经常来这里卖东西一次也没买过,如今尝了尝也觉确实不喜。 见他确实不喜欢吃林清安也不勉强了,自己吃了两口就有些不想吃。 转头见林言风的已经见了底,他把自己的倒进林言风的碗里,林言风一顿,抬头看着哥哥,林清安笑道:“哥也不爱吃,你快吃,吃完去买别的东西。” 两兄弟很快吃完,咕咕叫的肚子也不叫了这才又继续往前走。 陈耕年先去药铺给陈月桃抓药,说怕等下时间晚了会缺药。 这时林清安才知道原来陈母有很严重的胃病,是那些年闹饥荒留下的老毛病,需得长期喝药疗养。 林清安在心里有了些主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后来又和陈耕年去买了些普通布匹拿回去让村里的裁缝做两身新衣服成亲那时穿。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一致决定为林言风和陈月桃也都扯一些布匹,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也不忍心看他们穿旧衣。 其实也没什么可买的,之前陈月桃和陈耕年为下月的婚事也准备了许多,林清安和陈耕年深知以后的日子还长,手边也没有太多的银两,所以该买的买,不该买的暂时不买。 于是拉着林清安在一家首饰品门口停下,好说歹说林清安才松口买了支银质簪子。 光那支簪子就花了九钱,当陈耕年把这时银钱的汇率算给他听时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不是他抠搜,是他真的也不喜欢这些簪子什么的,就这样挽起来不就好了吗?如果可以林清安真想剪个大寸头算了,凉快又方便。 又买了些新被罩和红纸后,几人终于在一家馄饨摊门口停留下来。 林清安推着陈耕年坐下,他说:“吃碗馄饨再回去。” 陈耕年说好,但给老板说时又只说了两碗。 林清安气急,早就看出这家伙肯定想没苦硬吃,所以林清安扯着嗓子喊:“老板,来三碗,两碗小碗一碗大碗。” 陈耕年有些讪讪看向林清安,林清安瞪了他一眼道:“敢不吃回去就给娘讲。” 陈耕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又听林清安说:“怎的?我们现在合规合法,不叫娘叫什么?” 说罢又拍了拍林言风的肩膀,挑眉道:“是吧阿言” 林言风瞬间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随即看着陈耕年喊道:“哥夫,我哥说的对,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光明正大的一家人。” 林言风不愧是读书人,一个眼色就能猜出其中意思,林清安悄悄对他翘了个大拇指。 陈耕年也不矫情,点头道:“嗯,你们说的对!” 馄饨很快上桌,林清安把最大的那碗推陈耕年面前,他又想推回来,林清安按住碗,偏头过去在他耳边警告道:“你不吃以后就自己打地铺!” 轰! 陈耕年脑袋一阵烟花炸开,他瞬间手忙脚乱放开了手,屁股像被针扎了般坐立不安起来。 “哥夫你怎么了?”林言风急忙问。 “呃...没事没事...”陈耕年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林清安收回手继续吃自己碗里的混饨,他对陈耕年又眨了眨眼睛,眼眸里的调戏和意味深长看得陈耕年浑身燥热。 他一边吃一边悄悄打量眼前的人,他总觉得这个人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他也说不出来,毕竟以前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接触过,但是他就是觉得眼前的林清安很奇怪,奇怪得不管做什么都能让他不自觉心动。 几人再次与村长汇合时已经是酉时,已是黄昏将临时,漫天的彩霞随风四处漂浮,蔚蓝的天空也被点缀成一片无边无际的辉黄,微风徐徐而过,牛车载着几人穿过麦田,又淌过油菜花海才慢慢没入山谷。 回去的路上村长赶得有些快,但林清安也不觉得抖人,因为陈耕年把新买的布匹垫在底下,三个人坐在上面没怎么说话,就这么一路欣赏着风景随着牛车前行。 牛车到达林家村时夜幕已经悄悄跟了上来。 刚到林家村门口就见一个妇人的身形在石墩上坐着朝这边观望。 陈耕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娘陈月桃。 牛车很快停了下来,陈月桃小跑着过来,脸上的焦急还没完全化去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回来了。” “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陈耕年一边往牛车上下东西一边问她。 “娘。” “大娘。” 林清安和林言风也都恭恭敬敬朝陈月桃打招呼。 “哎!”陈月桃脆生生应了一声,忙牵着林清安和林言风下车,“饿了吧,娘已经做好饭菜了,回去就可以开饭。” 听见林清安喊的那一声娘陈月桃是打心里高兴,眼眸中也有些泪花浮动。 “好,谢谢娘。” 林清安的声音也忽然就有些暗哑,刚搬完东西的陈耕年听见后抬眼看他。 林清安吸了吸鼻子,扯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后拿起一包糕点递给村长,真诚的道谢。 “今日真是多谢村长了,我和年哥也没什么好孝敬您的,这包糕点带回去和家人尝尝。” 村长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以前你父母帮过我许多,而且都是一个村的还是一个姓,说这些就见外了。” 陈月桃过来把糕点硬塞在村长怀里,也出口感谢道:“不管怎么说今日都麻烦村长你了,这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你莫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村长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笑着收下糕点。 眼看天色只剩下最后一点亮色,村长打着牛车回了家,而陈耕年和林清安几人则抱起买回来的东西也回了家。 不过先回的是林家。 到家后陈耕年和陈月桃帮着把家禽全部喂完后才又锁上门去了陈家。 陈家就住在山脚,期间必须从村头走到村尾,这会儿又正是用晚饭的时间,所以免不得被村里人都看见。 许多不怀好意的出声问林清安,陈耕年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清安一句话截住。 “我和年哥扯证了,是光明正大的夫夫,以后也会时常两边来往,所以大伙儿就别再给我造谣了哈。” 林清安说得潇洒至极,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让那些看笑话的没有话可接。 不过那种人也就那么几个,村里的人还是挺好的,林家村几乎都同姓,但祖上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祖辈也闹过饥荒,大多数人都是漂泊自此,因得到林家的帮扶从而全部改姓追随,目前只有陈耕年和王家两个外姓,不过都还算团结。 有心善的婶子个哥儿笑着和陈月桃打招呼,真心实意夸林清安是个好孩子。 陈月桃一路上点头应承,开心得合不拢嘴。 陈耕年家在村背后,需要穿过一片一片土地才能到达。 陈耕年家的小路被他修缮过,没有大道那么宽但也足以容纳下两个人并排而行,而且路面被他用石子碎铺上,不但没有坑洼还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才走到院门口就忽然扑上来个什么东西。 林清安吓一跳,定睛一看,是只土黄色的黄狗。 它兴奋得一直往陈耕年身上跳,跳了几下又围着林清安和林言风两兄弟转圈,鼻子不断在他们的小腿处嗅,尾巴更是摇得比风扇还欢。 陈月桃说了句先进去热菜就自顾走进了院子,而林清安和林言风更是好奇的看着那条狗玩。 “百福!不许跳!” 陈耕年看出它欲欲跃试的企图,率先警告道。 清哥儿和阿言都很瘦,这一扑肯定得把人给扑摔在地上。 百福被训了一声后就不转圈了,就定在林言风的脚下不动,随即就开始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 像是人类感冒时撸鼻涕的声音。 “它怎么了?”林清安问陈耕年。 “别管它。”陈耕年拉着林言风就往院子里走。 林言风也跟在后头进去。 但那狗却还在原地不动,那声音不但越发大了,林清安还看着他那顺滑的皮毛也跟着一抽一抽抖动着,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林清安没有养过狗,但此刻也好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问陈耕年:“百福是哭了?” 陈耕年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林清安很不解,“刚才不好好的吗?” “它想扑你!”陈耕年这才道。 “哎呦,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它扑就扑呗,我也挺喜欢它的。” 陈耕年看了一眼林清安道:“你太瘦。” 林清安低头望了望自己,确实无话可说,这原主的身体真的太瘦了,半点爷们儿气没有。 不过他也确实算不上爷们儿。 抽泣声停了,林清安看过去时只见百福正在林言风的手上蹭,林言风蹲在地上,摊开手让百福一遍遍蹭,两人都享受至极。 像是有感应,百福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百福~”林清安半蹲下伸出手喊,“过来。” 百福要着尾巴欢快的跳,但也没马上跑过去,反而扭头望着林言风,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林言风自然是看懂了,笑着顺了顺它头上的毛说:“去吧!” 嗖——! 百福像一只离了弦的箭疯狂朝林清安奔去,照它这速度确实很难让人支撑得住,林清安稳了稳脚跟做好准备。 但百福快要碰到林清安时就忽然放慢了脚步,以一个极其温柔的“狠扑”扑进了林清安的怀里。 林清安连身子都不曾有半分移动,尽管陈耕年早就在他身后站着以防万一。 百福开心得像个孩子,脑袋不停在林清安怀里蹭,林清安也像哄孩子般不断揉搓它那颗黄橙橙的脑袋。 林清安觉得这狗好像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兄弟俩。 他忽然就有些鼻酸,想起了自己在山上养的那只秃鹫,那秃鹫沾了师傅的灵气,会说话也会带他寻找药材和玉石,那晚的天雷,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清哥儿,快进屋吃饭。” 陈月桃的喊声传来,他们这才起身进了屋。 一桌子的饭菜是用了心的,好几样荤菜色香味俱全,连平日里吃的糙米都换成了白花花的大米。 陈月桃给林清安和林言风都夹了菜,一脸歉意道:“菜热了第二遍味道没有那么好,你们将就些,下次阿娘给你们做新鲜的。” 林清安连连摆手:“娘,很好吃的,真的。” 陈月桃开心得又为两兄弟夹了许多菜进碗里。 此时的陈月桃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事实。 整顿饭的气氛很好,林清安也吃得很饱,只是林言风的情绪一直都不高,饭桌上没怎么说过话,饭菜也没吃多少。 即使他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唯有林清安顿悟得慢些。 在想起林言风因为思念父母而吃不下饭时自己还干了两碗白米饭后,林清安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真不是他不孝,是他对这段痛苦的记忆反应有些迟钝。 饭后,一家人都一起收拾碗筷,最后陈月桃洗碗,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一起喂陈耕年家的家禽。 忙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完成一天的最后收尾工作。 陈月桃沏了一壶茶,又弄了山核桃当点心,几人围着煤油灯坐在桌边闲聊。 林言风觉得无趣,于是和百福在一旁玩闹着。 “娘,您觉得我给多少聘礼合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咱家鸡不见了 这句话是林清安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但这事确确实实得赶紧讨论。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 陈耕年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出声问道:“清哥儿,你觉得多少合适?” 陈月桃也赶紧开口:“是啊,清哥儿,你定。” 林清安沉默了半刻,想了想才有些犹豫道:“五两银子如何?” 陈耕年和陈月桃一时之间都没说话,这确实有些超出他们的预算。 根据当下的聘礼来说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最高的聘礼也才二两银子,更多的是一两多。 正是这半刻的静谧让林清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五两确实少了,陈耕年那么好得一个人又是入赘理当多一些,可那些银钱都是父母留下的,其中还有一份是林言风的,他不能动他那一份。 虽然他可以利用灵泉和袋子开启赚钱之路,但是现在还不到合适的时机也不敢随意拿出来。 林清安一时有些犯难,脑袋里不禁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关于结婚彩礼谈崩的新闻案例,心里直打鼓。 最终一咬牙,开口道:“那六两吧!” 陈耕年和陈月桃又是一怔,但也只有一秒陈耕年就瞬间脱口而出:“好!” 这些年陈耕年打的猎物卖了不少钱,他和陈月桃两个人花不了多少,最多就是每月给陈月桃抓两副药和生活用一些,所以拿这六两也没什么压力。 清哥儿值得,而且以后都是一家人,陈耕年觉得给多少都没有意见。 就见林清安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年哥,我真的只拿得出这么些了,其他的都是阿言的份,我不能动他的东西,我...” 他这话一出陈耕年和陈月桃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听出了这其中真相。 “你的意思是你给我们聘礼?” 陈耕年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林清安的话。 “嗯呐!”林清安看向他,“难道你们以为我在问你们要聘礼啊?”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林清安和陈月桃两人一阵哄笑。 “哈哈哈...原来咱们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 陈月桃也笑着接话:“是啊,大伙儿各说各话。” 母子俩笑得前仰后翻,除了和狗玩得欢的林言风,只有陈耕年默不吭声,表情越发严肃。 煤油灯把他那健康肤色照得越加蜡黄,整张面容都十分严峻。 林清安这时也注意到了,逐渐收起笑意看过去问:“年哥,你这是咋了?” 陈月桃也斥道:“就是,你忽然拉个脸子干啥!” 二人齐刷刷盯着陈耕年,只见他薄唇一张一合斩钉截铁道:“聘礼只能我给你!” “啊?”林清安很是不解,“为什么?按理来说就得我给你才对啊!” “不行。”陈耕年这才掀开眼里望向林清安,眸子逐渐变得深邃,“就算是入赘也是我给你聘礼,你什么都不需要出。” 林清安刚想开口说话,陈耕年就又开口道:“这次就听我的好吗?以后我都听你的。” 林清安此时是真真切切意识到果然古人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这句话。 陈耕年的眸子里像有龙卷风,林清安不知不觉陷进去被卷着前行。 他想好的话全部卡在喉咙口,最后只讷讷的说出了一个“好”字。 林清安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在心底暗暗庆幸这煤油灯的灯光足够暗,否则自己那奇怪的x癖将公之于众。 最后在林清安的坚持下,聘礼变成了二两银子,而林清安这边则是负责了宴席和所有需要的用品。 说是这么说,但那些东西几乎都已经备齐了,而且今天出去大多数都是陈耕年付的钱。 算了,林清安想,以后的日子还长,他不会让他们吃亏。 谈好一切后陈月桃要了林清安的八字,说明日去找人合下吉日,天色也不早了,林清安和林言风向陈月桃告了别,陈耕年送他们回了家。 百福跟林言风走在最前面,林清安走在陈耕年面前,陈耕年手里举着火把,火光将三人一狗的影子印在麦林里,这寂静的夜晚偶有几声虫鸣蛙叫,却没有吓到任何人,反而增添一丝热闹。 林清安从小跟着奶奶在田间长大,夜路也经常走,对于黑暗他并不害怕,更何况有陈耕年在后头。 路过村里时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熄灯入睡,只有极少数人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油灯,但也都门窗紧闭。 只有唯一的一家人不仅没睡,且声音宏大,骂声一片。 林清安知道有些闲事不能随便管,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一个刚穿来且手无寸铁之人。 “你怎么不死外面?你死外面不更好吗?” “反了天了你个赔钱的玩意儿!看老子不打死你!” “你打啊!最好打死我,否则有一天我一定弄死你!” 林清安几人走的小路正是围绕这间屋子,从屋后走到屋前,吵闹声听得清清楚楚。 陈耕年一言不发在后面照亮,只是脚步轻快了许多。 直到走到前院门口,几人本来可以很快就路过,但嘭一声巨响让他们停住了步伐。 林清安和陈耕年的我眸子在火光中相碰,瞬间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陈耕年将手里的火把递过去,拉住林清安叮嘱道:“你和阿言在门口等我,不许进来。” 陈耕年说完也不等林清安同意自己就推开院门跑了进去。 陈耕年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林叔,你不能总打林静,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哪经得住你这般打!” “关你什么事儿?你一个外姓人总来掺和我家的事做什么?走,滚出我家!” 接着又是一通打砸声响起,林清安再也等不住,和林言风还有百福举着火把也冲了进去。 刚踏进院子百福就冲了出去,而林清安却看到陈耕年正和一个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 说是扭打其实是陈耕年在暴打对方。 百福也冲过去咬住那男人的裤腿使劲往外拉。 林清安看清局势后也不再担心,和林言风过去扶摔在石椅旁无法起身的林静。 林清安将人扶坐在椅子上,急忙问,“静姐,你没事吧?” 林静摇摇头,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没事,小伤,老不死的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他怎么忽然回来了?”林清安和林言风自顾拍掉林静身上的灰尘。 林静叹了口气,道:“输完了,回来找银子。” 这话林清安没办法接,他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关于林静的一切。 被陈耕年打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男人叫林吏,是村里出了名的赌鬼,还没成亲就被爹娘和哥哥断绝关系给他分了出来单过,媳妇是赌钱赌来的,陈吏日日沉迷赌场,孩子和家庭都是媳妇在带,输了就回来翻箱倒柜,林静两岁多时他在外面因为偷窃被人逮到去人家为奴十年,出来后回家一趟就把林静母亲带了出去,从此没再带回来。 十二岁的林静自己在家靠着爷奶偶尔的补贴外就是自己干活养活自己,林静没有上过学堂,一个女子承担了男人该承担的活计,性格也像极了汉子,和陈耕年差不多大的人至今无人上门说媒,不是说林静不好,是谁也不想沾上她那赖皮糖的爹。 她爹常年不着家,只有输精光了才会回来翻箱倒柜,好几次想打主意把林静带出去卖,后来陈耕年揍了他很多顿后放话如果林静被卖了就把他揍死,被打怕的林吏这才不敢动歪心思。 “别打了...别打了...” 林吏抱着头连连求饶,满身的酒气在院子里四处飘荡。 林静出声喊道:“年哥,别让这种人脏了你的脚!” “死丫头!赔钱...啊!” 陈耕年又是一脚下去,林吏被揍得蜷缩着大叫,连骂人都忘了。 见林吏再没有反抗的余地陈耕年这才收了拳脚向林清安这边走来。 他接过林清安手里的火把,询问林静:“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他醉得厉害,我躲得快,没事儿。”林静边说边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得人心里难受至极。 就在几人说话的空挡,林吏猫着身子跌跌撞撞跑出了院门。 他要跑也无人拦,只要走了林静就能得到安生日子过。 陈耕年叮嘱道:“把门锁好,有事记得先跑,再喊我!” 林静没有点头也没有答应,她看向林清安,笑着道:“听说你和年哥要成亲了,到时候姐给你俩包大红封。” 林清安摇头,“不用了静姐,到时候你来吃喜酒就成。” 陈耕年开口提醒道:“行了,早点休息吧,我们走了。” 林言风这时也把林静背上的最后几根杂草都捡干净,几人才走出了林静家的院子。 走了好远林清安才问陈耕年:“你每次都揍林吏就不怕他报复吗?” 陈耕年想了想,才回答:“没有想过。” 林清安听了真是又气又想笑,这人虽是平安百姓但却有着一身的侠义风骨,明明自家在村里就是孤立无援的状态,却还是义无反顾去帮忙林静。 “年哥。”林清安忽然喊,陈耕年嗯了一声,就听林清安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迷人啊?” “咳咳咳...” 陈耕年忽然呛得咳嗽不止,走在前面的林言风权当没听见,压住嘴角和百福加快了些脚步。 浓浓的夜色里,火把的光照得陈耕年的脸红光满面,是火光照的吗?是吗?可为什么心脏也在暗夜里敲锣打鼓呢? 林清安低低的笑声传进身后人的耳朵里,刮得耳际升起一片细密的小疙瘩。 耽搁了许久的几人终于到达了林清安家,陈耕年把林清安和林言风安全送进屋后就马不停蹄折返了回去。 林清安瞧着他那跛脚跑的样子,靠在门边笑得更欢。 他当然看到了陈耕年那红的像猴屁股的脸,所以在进屋后才又故意对陈耕年道:“年哥,要不你今晚留下来吧。” 陈耕年连连后退,我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拿起外面的火把就往外跑,那速度连百福都没反应过来。 林清安关上院门,就见林言风拿着油灯正要往后院去。 “阿言,等等我。”林清安喊了一声这才跑了过去。 每天晚上和早上巡查后院是必须要做的任务,因为养得有鸡,所以怕黄大仙上门叼走。 因为之前也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林母养的鸡一天比一天少,找不到原因只好都赖在黄大仙身上,之后就养成每天睡前和早上都要去看看。 林母在的时候常常半夜还要起来探查。 父母不在了两兄弟也还坚持着这个习惯。 一、二、三、四、五... 林清安将灯举高,林言风一遍一遍数。 连续数了三遍都不对。 “怎么少了一只啊?”林言风有些急,打开鸡笼就一只一只逮出来。 刚才害怕弄错,现在看来确实少了一只,而且是最胖的老母鸡! “哥,咱家鸡不见了!”林言风急得面红耳赤眼睛都红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狗咬狗 林清安也数了,确实少了一只。 “别急,兴许藏在猪圈里了。”林清安说着就举起油灯往圈里找,可角角落落看了几遍也都没有。 这下林清安也有些急了。 莫非真的被黄大仙叼走了? “可恶的黄大仙,那可是娘好不容易才养大的老母鸡,都开始下蛋了!” 林言风又急又怒。 林清安却在微弱的灯光下忽然看到了一排脚印,他打着灯寻着那些脚印而去,脚印一直延伸到竹篱笆处。 林清安将灯靠近,而后抬手一拉,那被人扯断的竹片就轻松落了。 林言风跟过去也看到了,瞬间知道了什么,激动道:“哥,不是黄大仙,是贼!” “嘘!”林清安用食指比了个手势,轻轻扒开好几片被人切断的竹片,他把灯给林言风自己弯身钻过去。 那边地里的脚印更加清晰,没多远就是二叔家的地盘,那边也是用篱笆围的圈舍。 林清安和林言风悄声走过去,当灯照到林永武家鸡舍时林言风一下就认出了自己那只老母鸡,尽管老母鸡脚上的红布绳不见了但是他还是能认出。 林言风抬手指了指,林清安点头,而后扯开了林永武家的篱笆钻进去把自己老母鸡提溜出来,然后才和林言风回到自家院子。 “哥,二叔他们太过分了!不行,我也去把他家鸡全放了。”林言风说着就要往那边去,可下一秒就被林清安提溜回来。 训斥道:“干什么!你将来可是要考状元的人,怎么能做这些坏事!” “哥!总不能次次都被别人踩在脚下欺凌吧,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读这书了。” “回去,睡觉!” 林清安不听他那些,很严肃的要求林言风回屋睡觉。 林言风自然不敢反抗,带着一肚子气回了屋。 林清安等了许久,最后试探了好几次才终于确定林言风睡着后才悄悄起身出了房门。 他提着灯很快又折返回来,如刚才那般又进了林永武家的圈舍。 他一手拎一只,走向了柴房。 林清安找出一根长绳,三下五除二把两只鸡绑在角落,又回去把剩下的一只提溜回来后才拍拍手道:“鸡兄,好好呆着吧!过几天请你们看场戏再回去。” 林清安回来后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早晨是被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吵醒的。 林言风猛地坐起,“哥,有人敲门。” “林清安,林言风,你俩个兔崽子给我开门!” “哥,好像是二婶。”林言风警惕的说。 “嗯,是她。”林清安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起床。 林言风又问:“她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隔着竹帘,林清安扯出一个邪肆的笑,穿戴整齐后才懒洋洋出去“走,看她又要作什么妖。” 林清安打开院门,一副不耐烦道:“大清早吵什么吵,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起床气是真的,林清安恨不得上前给人两个大嘴巴子直接扇飞。 “林清安,是不是你偷了我家鸡?” 林永武上前就拽住林清安的衣襟质问,林言风刚想上前帮他哥就被张翠萍拦下,“说,你们把我家鸡藏哪儿了?” 林清安没应答,而是抬脚猛地一铲,反手就抓着林永武的手臂将人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 一把拍开张翠萍的手,把林言风拉到身后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谁也林清安想不到怕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好半天林永武才反应过来痛,在地上猛呼了好几口气。 “哎哟,当家的,你怎么样啊?”张翠萍急忙去扶林永武,可林永武扶着腰怎么也起不来。 于是张翠萍就又开始嚎。 “大家都来看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天杀的俩兄弟把我家鸡偷了还打伤了他二叔,简直是畜生!天理难容啊!” 张翠萍这嚎声太大,终是引来了离林清安家最近的邻居。 “怎么回事啊?” “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清哥儿柔柔弱弱的怎会打伤得了天佑他爹?” 很显然,根本没人相信他们的鬼话。 “哎呦,是真的,就是他林清安把他二叔打伤了,他他他这样...这样...”张翠萍急得说不出来用手比划着。 “就是堂哥,我看到他把我爹绊摔了。” “对,我也看到了!” 跑过来的是张翠萍的儿子林天佑和大女儿林盼儿。 林盼儿比林言风小一岁,而陈天佑则比林言风要小两岁。 平日里没少跟着爹娘做坏事,一个小孩也把林清安和林言风两兄弟当成软柿子。 不过今天看到林清安这么厉害后也不敢再放肆,说完就躲在爹娘后面不敢露头。 林清安掏了掏耳朵,不耐烦至极:“行了,我没工夫陪你们闹!赶紧滚!” “把我家鸡还来!”张翠萍不甘心喊道。 林言风和林清安并肩而站,吼道:“我们什么时候偷你家鸡了?” 虽然他心里也有疑惑,但这事真的不是他们干的。 林清安也适时开口,“婶子你可以去鸡舍里看,看看有没有你家鸡。” 张翠萍气急,想也没想就喊道:“就是你们偷的,不然为什么你家老母鸡会自己回去!” 这话一出,陆续到来看热闹的邻居们都觉得蹊跷极了。 只有张翠萍还没意识到什么,一脸的咄咄逼人姿态。 林永武拉了拉她也没反应过来。 “哦?”林清安忽然笑了,他盯着张翠萍问,“婶子,我家母鸡不在自家鸡舍会在哪儿?回去?从哪儿回到哪儿?” 直到这时张翠萍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不过还是倔强道:“我哪知道,反正就是你偷了我家鸡,倘若今天你不还回来我就带你去报官。” “报呗!”林清安抬手指向自家后院,一脸的坦荡荡,“若是在我家的任何角落搜出你家鸡,那我自愿入狱,倘若你搜不出来也没有证据,那就别怪侄子无情了。” “你!”张翠萍气得两眼发昏,一双儿女扶爹又扶娘,忙得不可开交。 看戏的邻居看到这里也明白了其中缘由,若这张翠萍真有证据早就闯进去了而不是在门口闹腾,看到可怜的两兄弟,大伙儿纷纷指责起张翠萍和林永武一家人来。 带头的是心善的林阿公,在林氏里也比较德高望重。 “林家老二,你们也太过分了,好歹清哥儿也是你们的亲侄儿,怎的三番五次找人麻烦?他们虽然没爹没娘,但还有我们这些同姓的乡亲,真到了太过分那一步也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就是!阿公说得对,再怎么着他俩也是我们林家人,断不能让你们欺负得太过!” “就是,就是!” 讨伐声不绝于耳,张翠萍和林永武被吓得起身灰溜溜回了家。 而正在墙根偷看的周彩霞一脸恶毒的望着被大伙儿护住的林清安两人,眼睛里的算计在青天白日里就装满恶寒。 直到林永武一家彻底看不见了身影,这场闹剧才结尾。 林清安拉着林言风朝乡亲们鞠了一躬,感谢道:“多谢叔婶哥嫂们,我们哥俩儿一定会记得你们的好!” 有人抹着眼泪感慨:“唉!老天爷捉弄人,真是苦了你们哥俩了。” 早晨人少,散得也快,林清安的家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当天陈耕年听说了这事后催着他娘赶紧去看这日子,本来有两个吉日,一个是在半月后,在准备方面时间也比较充足。 但陈耕年却选了两天后的那个日子,还叮嘱陈月桃不要把事情的缘由告诉林清安。 “真的没有别的日子了吗?”林清安一脸愁容的看着陈耕年问。 陈耕年认真检查完重新加固好的篱笆后才点头道:“嗯,这是今年唯一的日子。” 林清安认命般撒腿就往家跑,但才跑两步又被一股大力勾住肩膀。 “跑什么?”陈耕年一脸疑惑看着他问。 “大哥,咱俩后天就成亲了,这家里什么都没收拾,该买的也没买完,还有宴席什么的也都还没准备...” “我都准备好了。”陈耕年把人转过身来,轻声安抚着:“来之前我就找好了人,娘去找做裁缝的婶子,她说明天就能做出衣裳。” “啊?”林清安指着自己道:“我都没量尺寸,怎的就能做了?” 陈耕年说:“放心吧,昨天娘已经量好了。” 林清安这才想起来昨天陈月桃在他和阿言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 行吧,既然准备好了就好了吧!反正这个年代他们这种贫穷人家成亲也不需要多大排场。 有钱的基本都是弄辆花轿上门去接,然后男方家摆几桌席面宴请比较亲的几家人就行。 像他们这种情况林清安突然不知道要不要弄花轿过去,真弄了... 林清安扫视着陈耕年,且不说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花轿能不能装得下,就那双开门的身材恐怕八九个壮汉也不一定抬得动吧! 陈耕年瞧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 林清安挠挠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都可以说。”陈耕年坦率道。 林清安这才支支吾吾开口道:“那个...你是坐花轿还是骑大马?” 陈耕年扬起嘴角,笑容逐渐明朗起来。 柔声道:“不用,你坐村长家的牛车去接我,我们一起回家。” 本就俊朗的脸在笑容下更加勾人,加上这一本正经的话,林清安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着,动荡不已,一整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夜里,林清安把柴房里的鸡放进了三叔家的院子,回来时刚好撞到林言风在门口坐着。 “我去!你吓我一跳!”林清安被吓得现代话脱口而出。 林言风顿了顿,才开口问他,“哥,你去哪了?” 林清安推着人往屋里走,随意编道:“我出去看看院外有没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你知道我后天成亲了,可不希望家里招贼。” 林言风哦了一声也没说啥就各自上了床铺。 第二日林清安和林言风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村长媳妇和隔壁几个婶子过来帮忙林清安铺床。 林家只有两间卧室,林清安的婚房设在林父林母以前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是好的,衣柜什么的都保养得很好,所以林清安也就将就着用,只是把床褥被子全都换掉了。 虽然林清安多少有些膈应,但是没办法,这个家庭情况就这样,如果用原来自己的房间就得拆掉那些竹帘,看着林言风舍不得的样子林清安也不忍心。 村长正在和林清安交涉摆席面的事,就听后房的二叔三叔家打得不可开交,村长只得分身过去劝阻。 “哥,他们这是咋了。”林言风问。 林清安淡淡一笑,反问林言风:“阿言,之前夫子都夸你学业好,那你知道狗咬狗是什么意思吗?” 林言风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有些不确定的问他哥:“哥,是不是鹬蚌相争?” “bingo!”林清安响指一打,夸赞着林言风道:“正解,还是我家阿言学识渊博。” 可看到林言风眼神的不对劲时才发现自己高兴过头了说话也没顾忌,急忙找补道:“哥的意思你很聪明,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林言风扯出一抹笑意点头:“嗯,到时候给哥盖大房子,让你和哥夫有自己的新房。” 林清安顺着他乌黑的长发,心里有些怅然。 看着红崭崭的被褥林清安其实还有些迷糊,母胎单身三十多年的人怎的这么快就成亲了。 这股迷糊劲很快到了成亲当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陈耕年~我来娶你了! 林清安穿着大红的喜服坐着陈耕年派来的牛车往陈家赶。 身上喜服布料虽算不了上层,但也不差,林清安的肤色白,一身红衣穿起来更衬得肤如凝脂,半挽着的简单发髻上是陈耕年那日为他高价买下的银簪,簪子上有颗小小的红豆珠子,在明媚的阳光下摇摇晃晃,将耳垂的那点红痣都比了下去。 喜服是陈月桃花了银钱让村里交好的妇人帮着赶制出来的,工期短也急,十几个妇人和裁缝匠赶了整整两个大夜才做出来,虽很赶,但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其细致,一点也不敷衍。 随他接亲的人不多,但都是真心诚意祝福他的人。 其中就有林静。 “阿清,紧不紧张?”林静问。 林清安点头如实道:“紧张。” 林言风听了急忙接话过去安慰,“没事哥,有我们陪着你。” 林清安深呼一口气后才点了点头。 林静和林言风一人一边跟着牛车走,林言风的一身新衣服刚好合身,青色特别显林言风的肤色,他和林清安一样皮肤都很白皙,只是五官长得比林清安要硬朗许多,年纪虽小却也有轻松般的挺拔之势。 而林静一身藏青色粗布衣穿着,再加上那一头高高绑起的长发,本就女生男相的她那可用一个英姿飒爽来形容。 牛车很快到达陈耕年家的小路,林清安跳下车,手里捧着早早起来去地里摘的各种野花做成的手捧花,领着身后的几个人就朝陈耕年家奔去。 人还没走到百福就飞奔而来,不过林清安没空逗它,把它让给林言风后就扯着嗓子大喊道:“陈耕年~我来娶你了!” 陈耕年站在院门口,笑看着一路朝他奔来的人,心里的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当当。 他也有些恍惚,明明才几日,他就被这个人彻彻底底降服。 临到家门口时林清安绊到了石头,身子歪歪扭扭吓得陈耕年就要出门去拉,但脚步还没跨出去就被人按住,这时林清安也稳住了身形。 “哎呦,年小子你可不能出去,这新郎官还没进门你是不能出门槛的,得等着新郎官背!”陈家嫂子在陈耕年耳边再次提醒道。 他这是入赘,规矩自然按照出嫁的规矩来的。 陈耕年没法,只得乖乖等着。 “诺,这是我摘的。”林清安把手捧花递给陈耕年问:“好看吗?” 陈耕年点头,“嗯,好看。”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迷得林清安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停留。 陈家这边的仪式很简单,只需要给对方父母磕头后吉时到了就发亲。 早上帮忙的亲戚也是用过饭了的,就等着新郎官来接,更何况都是一个村的,帮完这边还得去帮那边。 林清安和陈耕年跪在陈月桃面前,恭恭敬敬磕头。 林清安向陈月桃保证:“娘,放心吧!我和年哥会幸福的。” 陈月桃抹着眼泪把两人扶起来,哑着声音道:“哎,好好好,娘祝你们白头偕老。” 林清安一把抱住陈月桃安抚道:“别哭了娘,一会儿还得去那边,你不能让乡亲们看见你哭红的眼吧!好了好了,别哭了。” 陈耕年动了好几次唇都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看着自家娘,这些年的苦日子把他磨得白发都长了几根,陈耕年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吉时到~”有人高喊道:“新郎官可以背新夫郎了。” 话音刚落,林清安的身子就忽地腾空,整个人都被陈耕年打横抱了起来,他下意识双手搂住陈耕年的脖颈,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不是我背你吗?”林清安小声问。 陈耕年轻声一笑,低头在他耳边说:“一样的。”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林清安也不反驳,毕竟以他现在的身板确实也干不动那活。 陈耕年背着人在前面走,陈月桃和林言风他们一起走着,身后是几个挑着箩筐和被子的阿叔阿婶还有同林清安一起来迎亲的乡亲们,大家彼此都是认识的,一路上说说笑笑,温馨而幸福。 牛车还在下面等着,但陈耕年却步伐未停继续朝前走。 林静在后头喊:“哎,年哥,你不把阿清放在牛车上吗?” 陈耕年头也没回道:“不了,我自己背回去。” “哈哈哈哈...真是个毛头小子!” 笑声和打趣声被他甩在后面,林清安趴在背上悄悄红了耳根子。 “阿清,等日后我们有银钱了一定给你补办一个盛大的婚宴。” 陈耕年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林清安莫名的心虚,这场婚宴本来就该他负责,他不仅没负责还分文未出,要说亏待也得是他亏待了他。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林清安靠在陈耕年宽阔结实的肩膀上,由衷的说道:“我很幸福,以后有钱了把家里的房子扩建一下,娘那边也是,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有两个家了。” “你真的愿意娘和我们住吗?” 林清安隔着衣料一口咬在陈耕年的肩膀上,惩罚般说:“以后再问这样的问题我就撩开衣服咬。” 陈耕年没再说话,林清安觉得他好像很累,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后背的起伏有些大,就问:“累吗?要不我下来?” 陈耕年有些支支吾吾应:“没...没有。” 林清安这才发现,他脖颈上那小麦色的肤色正在变烫,脸稍微靠近还有些灼人。 林清安不怀好意的笑了。 在即将到达家门口时,趁着围观的人群假装害羞地埋进他的后颈窝里,悄悄亲了一口。 脸刚贴到后颈时陈耕年的心脏就被挂在跳楼机上狂甩,他努力遏制住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出丑,但在跨进院门时后颈那温热的触感让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他下意识用力抓住那双瘦削的腿不让人掉下去。 而林清安则紧紧搂住他。 看热闹的大伙儿离得近也都上手帮着,这才没摔了下去。 林清风噗呲噗呲在笑,他真的觉得这个人太过纯情,就连自己这个至今没开过荤的人都不至于此。 陈耕年很快将人背到陈家的堂屋,那里红烛香炉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高堂入席新人行礼。 可这林清安的高堂... “看他一会儿该怎么办!” “就是,没有我们叔叔婶婶在看他今天该怎么完成这个仪式!” 张翠萍和周彩霞站在旁边看戏,两家人已经在商量好今天谁也不去当这个证婚人,看他林清安怎么办! 林永武多少还是要些面子,再怎么说也不能在全村人的面前让人说闲话,于是他不顾张翠萍的阻拦一把甩开人就要去坐那张椅子。 但脚还没走两步就被林清安出声喊住。 “二叔,您这是要做什么去?若您是想坐那个位置,不好意思啊,你不配也不劳烦你!” “林清安!”林永武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被说心里简直要气炸了,于是直接抬手指着林清安骂:“你这个逆子你再说一遍!” 林永武手都还哆嗦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手指头就忽地就被一股大力抓住就往下掰。 “啊——!痛痛痛...别掰,别掰...” 林永武觉得自己再不出声手指很可能会就此断掉。 “别再闹事,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折断你的手脚!”陈耕年的眼神极冷,就像是泡在极寒的冰川里,随便取出一根来都能要了人命。 这样的陈耕年吓得蠢蠢欲动的林永新和周彩霞也乖乖退后不敢触怒。 “你个死瘸子烂跛脚没人要的放开我男人!”张翠萍谩骂着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撕陈耕年,但很快被人给拉开。 周遭的人听着这句骂声都暗自捏了把冷汗,脑海里瞬间出现曾经的一场充满血腥的画面。 几年前因为陈耕年猎了一头熊瞎子,正好那时是年中,见村里人都没怎么见腥荤,于是就把熊瞎子放在村里便宜卖,那王蜀他二婶嫌贵,挑挑拣拣半天又在那胡诌,陈耕年一气,不卖她。 于是她就骂了差不多的话,陈耕年割肉的刀瞬间带着劲风嘭一下扎在她面前,王蜀他二婶瞬间吓晕在地。 自那以后多少年不曾有人再敢这样骂陈耕年。 要他们知道陈耕年当时只是手滑了而已,那不得糗死了。 陈耕年脸色越发冰冷,手上的力度也逐渐加大,林清安气得跳脚就想冲过去踹人。 可在这时,村长来了。 “干什么!”村长一把扯开张翠萍和林永武,愤怒的训斥道:“今天是你们侄儿大喜的日子闹什么闹!林老二,你们夫妇倘若再闹,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是就是,林永武你这像什么样子!自家侄儿成亲不好好帮忙不说还带头闹事,我看呐,你们就是存心欺负这孩子无人撑腰!” 有一人带头后其他的乡亲们也都纷纷一边倒向林清安这边,甚至还有人朝林永武吐唾沫。 “呸!像这种搅屎棍就应当赶出林家村去,简直丢我们林家村的脸面!” “是啊是啊...” 原本就被气得不行的林永武和张翠萍这下彻底陷入了群众的口诛笔伐里,两人你你我我半天也始终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最后灰溜溜带着孩子回了家。 “哎呀,我这紧赶慢赶还是耽搁了那么久,幸好,幸好赶上啊!” 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伙儿寻声望去,一个身材微胖的老伯跨过门槛笑呵呵往院里走。 这人在场的人几乎都认识,正是掌管他们村的里正王宏伯。 一瞬间,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悄悄交头接耳。 林清安和陈耕年正要跨步出来迎接,就听王宏伯大声制止道:“哎,可不能出来,进去了就不能走回头路,就搁那儿待着,我马上进来。” 而这时落后在林清安他们身后的陈月桃和林静林言风他们一伙人也都到了。 刚进屋就看到了正往高堂走的里正。 隔着人群,里正收到了陈月桃感激的眼神,他用笑容安抚着对方。 陈月桃并不惊讶,因为昨天她就收到了里正要来给清哥儿和阿年做证婚人的事。 当初阿年意外救了他女儿后两家的关系就走得极近,平日里也时常相互送礼。 林清安转头就看到了陈月桃,甜甜喊着:“娘,快来坐!” 陈月桃点点头,温婉贤淑的走过去在里正的旁边坐下朝里正点了点头便一句话不说默默等着。 今日两边的傧相都由村长代劳,他看了眼里正,里正笑着道:“既然吉时到了就开始吧!” 村长点点头,开始扬声宣唱。 “新人今日,共拜华堂。” “一拜天地~拜~” 林清安和陈耕年转身对着屋外鞠了一躬后又转回来。 “二拜高堂~拜” 两人对着里正和陈月桃躬身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拜~” 林清安和陈耕年面对面望着彼此,带着眼角眉梢的笑意拜了下去。 下一秒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袭来,两人的额头就轻轻撞在一起。 一阵哄笑响起,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两人就听村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位新人头碰头,夫夫恩爱到白头~” “礼成~新人入洞房,恩爱百年长,早生贵子,龙凤呈祥。” 陈耕年伸手拉牵住林清安的手被人牵引着往新房走,彼此的手心都有些湿润感。 林清安深深呼出一口气,原来紧张的不是他一个。 陈月桃看着携手进屋的两人,眼眶又红了,但是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与幸福。 这次的眼泪为幸福而流。 屋里有专门负责的婶子,林清安和陈耕年并排坐在长椅上乖乖等着。 面前的一个木盆里装着满满的粟米,上面插着大红的蜡烛和两个红鸡蛋,火光在在二人大红的喜服上摇曳,婶子拿来两杯白酒递给两人。 笑着念道:“夫夫共饮交杯酒,日日年年应有尽有~” 陈耕年和林清安手臂交错,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喝下了那杯带着祝福的交杯酒。 负责的婶子拿着那两个红鸡蛋就出了屋,直到这时,所有的仪式已然完成。 林清安和陈耕年成了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夫。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屋外的乡亲们已经开始拉开宴席入座,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不过才短短几日,林家的那份沉痛便被今日的喜庆给强行压了下去。 想必离去的人也会为今日的喜庆而感到高兴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新房里有贼 林清安和陈耕年坐着有些不知所措,林清安率先开口道:“我们出去吧!去向里正敬杯酒。” 刚才那个婶子交代过了,哥儿不用忌讳什么,可以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喝玩乐,所以林清安这才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嗯,好!”陈耕年有些恍惚,平日里稳稳重重的一个人在今日也变得迟钝得像个大傻子。 陈耕年和林清安端起酒碗和里正的碰了碰,陈耕年衷心感谢道:“谢谢里正叔到场,我和夫郎铭记在心,将来有机会定当回报。” 林清安也出声感谢:“多谢里正叔!” 里正举起酒碗,并不在意道:“我把年哥当成自家孩子,以后你也是自家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三人举碗,一饮而尽。 酒划过喉咙,辛辣刺鼻的滋味把林清安呛得满脸通红。 陈耕年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喝下去后才缓解了许多。 也是这时,村里一些和陈耕年玩得好的汉子过来拉他去喝酒,陈耕年不得不走。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林清安:“别喝了,酒有些烈。” 林清安笑着点头后他才被人拉走。 人群虽热闹,但林清安却甚觉无聊。 他忽然想起林言风来,立即抬眼四处寻找,但扫视了一圈后也没看见他的身影,林清安想也没想直接进来林言风的房间。 果然,竹帘后坐着个身影。 林清安撩开帘子,林言风抬头看了过来。 虽然他低头的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林清安清楚的看到。 他走过去,在林言风身边坐下,问:“怎么了?想爹娘了?” “嗯。”林言风带着浓浓的鼻音道:“要是爹娘在一定会很高兴。” 林清安拍了拍林言风的肩膀,安抚着人:“嗯!我们一定要把日子过好,这样爹娘在泉下也能安息。” “所以你别哭了。”林清安扯起林言风的衣摆就去擦他的眼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要高兴,要开心。” 林言风许久没说话,任由林清安将他的眼泪都擦干,两人静默了许久后,林言风才低声对林清安说:“哥,新婚快乐!” 林清安笑着给了他一拳,打趣塔桥这般严肃让自己不习惯。 但林言风并没有再反驳,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林清安也想不出是哪里怪。 里正走得早,陈耕年脱身出来和林清安出去送人,回来时陈耕年挑了两个箱子,那是里正为他和陈耕年准备的新婚贺礼。 里面是两套新衣服和一些糕点,衣服是王母亲亲手做的,糕点则是王婷婷买的,而那袋差不多一两的铜板则是里正给的。 他像是陈耕年的娘家人,为他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林清安把这些东西和自己给陈耕年他没要的聘礼一并放进百宝袋里,这才出来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他们一起吃饭。 林清安和陈耕年、陈月桃还有林静和林言风单独开了一小桌,几人间吃得正香,身后忽然有人叫他,大伙儿都随着他转身的视线看过去。 “阿清。” 王蜀正端着半碗酒有些醉眼朦胧看着他。 “阿清,祝你新婚快乐!” 林清安起身,陈耕年也跟着起身。 林清安淡淡回了句:“多谢。” 他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阿清,你在怪我吗?”王蜀忽然上前一步向林清安靠近,但陈耕年却先快一步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怒声道:“王蜀你要做什么?” 陈耕年的声音有点大,原本王蜀过来时就有不少人看过来,这下更是引来更多人的观看。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张翠萍和周彩霞相互看了一眼,而后起身抱着手向林清安那边走去。 王蜀本就有些醉了,陈耕年这声气愤更是让他心里的不甘心和后悔瞬间肆无忌惮冲了出来。 他抬眼看向陈耕年,言语犀利道:“我和阿清打小就一起长大,即便你们成婚了我们也还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不好意思王蜀,请你对我家夫君说话尊重点!。”林清安一双眸子冰冷的看向王蜀,一字一句道:“王蜀,你不配做我的朋友。” 王蜀眼睛发红,激动道:“阿清,你就是在怪我对不对?明明曾经我们说好...” “王蜀!”陈耕年适时开口打断了王蜀越说越有些不着调的话,一字一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阿清最需要人陪着的时候你在哪?阿清被叔婶逼得撞墙时你又在哪?阿清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 “我...我...”王蜀被问得连连后退,嘴上一句也回答不出来。 陈耕年瞧着他那缓缓落下的两串猫尿,再次开口补刀:“是你先辜负了他这个朋友,也是你先当了懦夫!如果我是你,今天就没脸过来喝这杯喜酒!” 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响起,林清安挽着陈耕年的手臂一脸崇拜道:“我夫君说的太好了!” 说着还偏头蹭了蹭陈耕年的肩膀,撒着娇继续夸赞:“年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太喜欢你了。” 刚才太过激动,林清安手都拍疼了。 陈耕年也察觉到,牵起他有些发红的手轻轻摩挲。 王蜀看了眼两人如此亲密的行为,气得两眼往上翻,差点没厥过去。 张翠萍连忙过来将人扶住,故意拔高音量阴阳怪气道:“哎呦,真是对不起蜀小子你了,我那侄儿也不知被什么东西上了身,现在变得好耐不分。” “就是,你林清安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以前我家蜀哥帮你做了多少事,现在却这般对他,你还是人吗?” 张翠萍话刚落下,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随着一个中年妇人就从院外急匆匆跑进来。 她扶住王蜀的另一半身子,恶狠狠看着林清安骂:“林清安你个扫帚星,你看不上我我家蜀哥,我家蜀哥还瞧不上你!” 陈月桃刚起身,就见林清安放开陈耕年,单手一叉腰,另外一只手指着王蜀他娘回骂道: “吴香梅你嘴巴长痔疮了吗?满嘴屎味别熏坏了乡亲们!” 吴香梅也不甘示弱骂:“林清安你就是个克星,老娘早就找人给你算过了,你不但克死了爹娘,以后谁跟你在一块谁给你克死。” 林清安正想开口,视线就被张翠萍吸引了过去,他顺着张翠萍的转头看过去,就见林盼儿和林天佑和周彩霞家的林天赐正结伴走出院子。 这本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周彩霞也跟了出去,并且出去前还和张翠萍对视了一眼。 林清安瞬间觉得这两人指定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仅片刻之间林清安就想到了。 他眯了眯眼,心里有个想法瞬间成型。 而这时陈月桃和吴香梅已经吵成了一片。 没有了林清安的阻拦,陈月桃一拍桌子几步走到吴香梅身边指着她的鼻子骂:“吴香梅你是欺负我家清哥儿没有人撑腰吗?” 吴香梅抬起手就要还手,但下一秒就被林静冲过来的重力撞摔在地。 没有了吴香梅的搀扶,张翠萍没拉住王蜀,两人歪歪扭扭栽了下去。 陈耕年一把将林言风拉回来,站上前对王蜀和吴香梅发出最后的警告:“王婶子,今日是我和清哥儿大喜的日子,若你们继续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陈耕年的拳头砸下去会不会要人命那可说不好。” “哎呦,快起来吧!别在这儿闹了。” “就是,王婶,快带王蜀回去休息下,你看看他这样子别出什么事。” 乡亲们上前将人扶起,你一言我一语劝说着,吴香梅看了下栽在地上就已经呼呼大睡的儿子,也不好再多逗留。 今日过来就是怕自家儿子做出什么傻事,现在醉成这个样子也好。 她上前去扶王蜀,可喝醉的人实在太沉,她根本扶不住。 由于平日里为人太差,基本都是和张翠萍等人混在一起,导致这种时候都没人愿意主动上去搭把手。 吴香梅拉扯了半天也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 “你那个死老鬼的爹跟死人一样不管事,老娘是做了什么孽嫁到这种人家...” 这样一番闹腾正是张翠萍想要的,她悄悄看向林清安的新房,从虚掩的窗户看到个人影后心里更是紧张得不行,她悄无声息上前一步挡住林清安的视线。 可刚站过去就被林清安似笑非笑盯着,张翠萍的身子有些止不住的哆嗦,她强撑着安慰自己林清安一定不会发现。 可下一秒,林清安便忽然开口喊陈耕年。 “年哥,我回屋拿点东西,你看着。” “好!”陈耕年也没多问,更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林清安刚踏出一个步子张翠萍就上前几步拦住人,忽然扬起一个被鬼附身的笑问:“清哥儿,你先吃点东西吧!拿什么东西等会儿再去,你看你都忙了一天了,先垫吧垫吧。” 这下在场听到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张翠萍这是被什么附身了不成。 陈耕年也警惕的打量着张翠萍。 林清安却没理他,抬手指着新房的窗户大喊:“屋里有贼!” 一瞬间,陈耕年和院子里的几个汉子都朝新房奔去。 林清安也跑过去拿钥匙开门,而在这时已经有人率先打开了窗户。 “林天佑林盼儿,林天赐?怎么是你们?”林静扯着嗓门,“你们居然在偷东西!” 林静的每个字都在院子里回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滚出林家村 此时,林清安已经把门打开,大伙儿都涌了进去。 林盼儿林天佑愣在原地发着抖,手里还拿着几包糕点,而林天赐正准备从屋后的窗户翻出去,一条腿还在窗台上搭着。 陈耕年上前给他提溜了回来。 一个妇人的身影闪进了后园沟的转角,陈耕年一个跳跃穿过窗户追了出去。 陈月桃上前从孩子们手里把糕点抢了过来,感叹道:“天呐,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 张翠萍慌慌张张挤进人群把自家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一脸愤怒回怼:“说什么呢?我儿子女儿不是小偷,不是!” “那他们手里拿的东西是什么?” 林静趴在窗户外面只露了个脑袋在窗台上,好整以暇看着张翠萍问。 张翠萍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把两人手中的糕点放在木桌上,狡辩道:“孩子就是嘴馋,哪家孩子不嘴馋?都怪清哥儿抠搜,得点糕点都舍不得分给孩子们!” 众人都对张翠萍的感到十分无奈,有人试图过去叫醒喝得烂醉的林永武和林永新,可叫了好一会儿对方也起不来身,嘟嘟囔囔又睡了过去。 张翠萍以一敌众,面上无半点悔意甚至更嚣张。 “阿言,去找村长。”林清安说完又对林静使了个眼色,“静姐,你带着两人去县里报报官,这事儿官老爷自有定论,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林清安说到这儿看向张翠萍逐渐煞白的面色,讥笑道:“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张翠萍身子一软,彻底瘫坐在地。 “娘,我们不要下狱——!” 两个孩子也被吓得不轻,瞬间哭了出来。 旁边一直一个人的林天赐这时也怕得全身发抖,他把兜里的铜板全部摸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林清安放过他。 “堂哥,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抓我,我再也不敢了,就算以后娘和二婶再叫我来偷我也不敢了...” 这下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知道原来这几人都是受二房和三房的指使。 一瞬间所有人都对这两家人唾弃不止。 张翠萍更是气得想上前去撕烂林天赐的嘴。 但还来不及动作就被屋外的声音喊住。 “林天赐!你这死孩子在瞎说什么?”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只见林天赐他娘正被陈耕年押着,扒在门边的人主动让出一条道,陈耕年押着人往屋里去。 “林婶子从后园沟跑了。”陈耕年就解释了这么一句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林天赐见到自家娘,一瞬间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起身跌跌撞撞冲过去抱着他娘哭喊着,“娘,我好害怕...你以后再也不要叫我来偷银子了,堂哥说要报官...” 周彩霞气得差点翻白眼昏过去,一巴掌扇在林天赐脸上,这才打停了他的话。 “死小子,你要害死老娘吗?” 事已至此,张翠萍和周彩霞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暗暗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 林清安和陈耕年自然看出了她们那副嘴脸,林清安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陈耕年虽不懂什么意思,但也乖乖点头。 林清安深呼一口气,忽然抬手抹着眼泪哭诉:“各位叔伯婶子们,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两个婶婶竟做到这般地步,是要把我和阿言往死里逼啊!” 林清安顿了顿,吸溜着鼻子,哽咽道:“爹娘走了,我们哥俩无依无靠,想必报官她们也死不认账......我和阿言干脆投河随爹娘去了得了!” “清哥儿你说的什么胡话!”陈月桃上前挽着林清安,眼泪不住往下掉,“我们都看见了,她张翠萍和周彩霞怎么也逃不掉。” 陈耕年偷偷瞧了眼自家夫郎那不存在的眼泪,也跟着附和道:“阿清,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将这事化小!” “就是就是!谁说你们哥俩没靠山了,俺们都姓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一家人,怎的就让那两家人欺负了去!” “对!清哥儿你放心,俺们一定会给你在公堂上作证。” “要不也别浪费那报官的时间了,俺们给她们绑了这就扭送官府去!” 村名们你一言我一语比林清安本人还要激动。 这林家两兄弟都是怕女人的孬种,任凭自家媳妇在村里跋扈无理多年,很多人都吃过她们的亏,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张翠萍和周彩霞这下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过去拉林清安,但手还没碰到就被陈耕年拉开了。 她们哭着求乡亲们,求林清安。 张翠萍:“不要~别送我们去!” 周彩霞:“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东西都在这儿,我们没有拿走一个子儿,不信你点。” 林清安自然知道没拿走一个子儿,因为那是他特意留的零钱。 任凭两人怎么说林清安依旧一副难过至极的模样,连眼神都不留给二人。 这时回家有事的村长也终于返了回来。 来的路上林言风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他气得头晕眼花。 这林家村多少年来没出过偷窃的事,偏在今日出,并且还是家贼! 他气冲冲走进院子,就见一堆人围在新房周围,只有三个趴醉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村长没去管王蜀,视线直接放到林永武和林永新身上,转身走向水缸舀了满满一瓢水折回。 他手一挥把林言风拨到一边,然后抬起手将瓢里冰冷刺骨的水分别朝醉醺醺的两人泼去。 林永武和林永新被冰得瞬间站起,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重影就被村长一手抓一个拖着往屋子的方向去。 见村长这般,有人主动上前帮忙,很快,林永武和林永新两家人全部被提溜到了林清安和陈耕年的新房里开批斗大会。 “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本就还没清醒的两人见这阵仗还是有些懵,一脸问号看着自家媳妇。 “哼!”村长往前一站,指着林永武和林永新怒骂道:“什么事,你们的媳妇孩子组团偷人家清哥儿和年小子的嫁妆!” “什么?”林永武和林永新一脸不敢相信,醉意朦胧的酒意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相互看向自己的家人时,对方那心虚的嘴脸就那么明晃晃挂在脸上,让他们想狡辩都无法开口。 林清安等人退了两步,等着村长处理。 村长的手被气得有些发抖,沉重怒气道:“现在有两个处理方法,一是报官,由官府定夺。” “不要报官不要报官,求求你了村长,报官我们可还怎么活啊!” 两家人都急得连连挥手。 “二是你们两家搬出林家村,咱们林家村几十年来没有出现个这类案例,简直就是丢我们林家的姓氏!” 张翠萍几人更不干了,噗通噗通几声,两家人全部跪了下去,连林永武和林永新也不例外。 村长一甩袖子,退了两步冷脸道:“我可受不起这一跪,我怕折寿!” 林永武和林永新平日里都是隐形人,今日见状也不好再隐身,只好开口求林清安。 “阿清,阿言,你们别跟婶子她们计较,这样,等下我拉回去打一顿,就算给你赔不是了成不成?” 林永武这话一出林永新也附和着点头,张翠萍和周彩霞的手被他们死死箍住,不敢说半句。 “阿言,你记不记得爹娘在的时候二叔家借过我们三两银子和一只老母鸡?” 林清安忽然的问话让林言风顿了片刻,随即立刻道:“是的,不止这些,还有三十斤大米,五十斤粟米。” 还没等对方有说话的机会林言风又抬手指着三叔林永新道:“还有三叔,他欠我们五两银子、三十斤大米、八十斤苞米还有一块田。” 林言风说着就在他娘留下的一口旧箱子里拿出一个陈旧的小本子。 他翻开其中几页递给村长,“村长叔,您瞧,这上面都是父亲记下的账本。” 林清安低头一看,村长又翻了翻,这下看清哪里止刚才林言风所说的那些。 上面还记录着这两兄弟借的其他的东西,比如鸡蛋、炊具什么的。 一个本子上除了上工的工期全是这两家人欠的账。 村长看向林清安,问他是什么想法。 毕竟忽然说起这事,想必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林清安一笑,“村长,爹娘经常教导我们要善良,要宽容,所以,现在我只有两个条件。” 村长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众人都等着林清安开口。 林清安道:“一,将欠我们家的东西立马全部归还。二,我和阿言要和林永武和林永新彻底断绝关系,从今往后连乡亲都算不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若哪方先犯便可直接报官。” “什么?” 林永武和林永新简直不敢相信林清安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乡亲们也都被震在当场,纷纷觉得林清安最近做出的事太过于离谱,但又无法说什么,毕竟狗急还能跳墙,这都把人往绝路上逼了换谁谁不急。 村长认真看着林清安和林言风问:“这事你哥俩决定好了?” 林言风点点头,“我听我哥的。” 林清安话锋一转,悠悠道:“我们要求的这些都是我们该得的,要不是看在村长和乡亲们的面上,这官我必须要报!” “就是!还得我们家清哥儿心善,否则就算他不追究我也定不会罢休!” 陈耕年的声音铿锵有力,即使在这林家村独门独户,但也无人敢明目张胆和他对抗。 村长思考片刻,权衡利弊后总算点了点头。 他将账本怼向他们,问:“除了刚才清哥儿他们所说的那些,这账面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未归还,如今你们两家一人多还一两银子抵消,你们认是不认?” “哪有那么多钱还!” 张翠萍的话出口得太快,林永武根本来不及捂。 根本没去报官的林静从人群中探出个脑袋来笑嘻嘻揶揄道:“没钱那就去下狱咯,反正那里面管吃管住还不用干农活,这不正合婶子你的意?” 林静这话一出,在场的乡亲们也开始帮林清安说话。 “就是就是。” “就算去下狱也得把钱还了,那可是清哥儿爹娘拿命赚回来的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伙说得对!要么还钱,要么就报官再还钱并且滚出林家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对不起我骗了你 这下张翠萍几人谁也不敢再反抗,忙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报官了孩子们也得跟着去,就算以后出来了自己姑娘儿子的亲事谁还敢沾边。 林永武和林永新带着自己媳妇孩子各自回家去取钱和拿米粮,林清安和大伙儿都移步到院子里去等着。 几人刚走出去就见王蜀他娘快步跑过去扶自家儿子。 原来这吴香梅为了看戏儿子都不顾了。 村长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个事,这吴香梅是什么德行他自然也知道,只是平日里老好人做惯了也不愿得罪人。 这会儿看到她一个人在那摆弄便开口吩咐村里的两个汉子上前把人给带回去。 吴香梅走前还朝着林清安狠狠瞪了一眼警告道:“清哥儿你现在有夫婿也成亲了,以后莫要沾染我家蜀哥,他将来可是要娶个好媳妇儿的。” 林清安:......谁问她了? 吴香梅说完就翘着嘴巴高傲的离开了,而在她背后的是无数双无语的眸子。 林永新家最先折返,他来回跑了两趟才把所欠的粮食补齐。 林永新将一袋银钱递给林清安,解释道:“阿清,这里是六两银钱,因为叔家里的粮食不多了,所以你看能不能用两只老母鸡抵一些。” 他生怕林清安不同意,连忙道:“没差多少,就十斤大米。” “可以。”林清安想也没想便答应。 之后再也没有理眼前的两人。 接着就是林永武家,他家欠的东西要少一些,仅折回一趟就全部拿了过来。 林永武朝张翠萍使眼色,但张翠萍却装作没看见脚步慢吞吞。 谁都知道这张翠萍和林永武平日里就是只铁公鸡,今日一下还了那么多东西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 林永武见乡亲们都窃窃私语讨论,平日里不敢有本分主见的人见状直接从张翠萍手里抢过银袋子迅速递给林清安。 他说:“你数数。” 林清安将两个钱袋子交给林言风,林言风会意一一数清楚后点点头才把钱袋子还给林清安。 而所归还的那些粮食,陈耕年早就已经开始称重,所有的都是对称的,包括林永新说的那十斤大米。 唯独林永武抓来的两只老母鸡瘦骨嶙峋,加起来不过三斤多的样子。 瞧陈耕年有些犯难,林清安适时开口道:“算了年哥,放他们一马。” 林清安这一举动又赢得乡亲们的一致好评。 这清哥儿着实善良。 其实并不是的,林清安这个人实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想着一会儿能安静签下断绝关系的协议,所以他愿意退一步。 退一步海阔天空。 村长将刚写好的断绝书,上面还写有林永新归还林清安家的一块田地一事,他招呼几人过来按手印。 林清安和林言风率先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上手印,接着便是林永武和林永新。 看着几人的手印全部落上去林清安才舒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这胡搅蛮缠的日子总算结束了。 以后总算可以专心和夫婿过好日子,他都想好了,等婚礼一过就跟着陈耕年去山里,弄野菜卖大钱。 经过这一番闹腾,林清安的人生大事这才算真正的圆满。 大伙儿都散了,陈月桃自然也不好多留。 她叮嘱了陈耕年几句就转身要走。 “娘。”林清安一边喊一边过去挽住陈月桃的胳膊,“你留下来呗,我让阿言在堂屋对付一宿。” 林言风也连连点头,陈大娘对他和哥哥的好他都看在眼里,没有了父母后还能感受到母爱,这让林言风十分感动。 “傻孩子,娘有自己的家。”陈月桃一手一个轻轻顺着两人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慈祥温柔。 “行了,你们三天才能回门,可千万别提前回来啊!娘在家里等你们。” 陈月桃还是走了,幸好有几个跟她要好的婶子跟她一起,让她瘦削的背影看起来不那么孤寂。 林清安、林言风和陈耕年三人都目送陈月桃走了很远,直至完全看不见才把院门关上。 林清安转身看了看这个家,房屋虽好,但没有了父母的家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前世的他离开了奶奶后总是四处流浪,房子再好,吃得再好,总觉得只是个落脚点。 这一瞬,他在心里迅速形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乡亲们各自离去,院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也都各自带走,除了大红的灯笼在夜色里摇摇晃晃,几乎看不出这处院子热闹了一整天。 几人又收拾了一些残留的物品后,林言风去烧了一锅水,匆匆洗完就支支吾吾对林清安和陈耕年说: “那个...我也去休息了,哥和哥夫也早些休息。” 林言风挠头半晌说了这么一句也迅速跑回了自己房间。 林清安一时没搞清楚状况,一脸懵的问陈耕年:“他怎么了?被老虎挠屁股了?” 陈耕年不语,只一味打洗脚水。 他端着水到林清安面前,顺手将人按坐在椅子上,眼看着那手就要去解林清安的鞋子,他腾一下站起来。 “你干什么?”林清安一脸戒备看着蹲着的人问。 “帮你洗脚。”陈耕年一本正经回答,像是没察觉林清安的警惕。 “我我我...”林清安舌头有些打结,捋了捋才道:“不...不用了年哥,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 陈耕年好似这才听出他语气的不寻常,抬起头来望人。 林清安情不自禁咽了咽喉咙避开他的视线,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发言时就迅速弯身把椅子和木盆都拖着退了些距离。 他在陈耕年的注视下三下五除二扒去鞋子,然后把脚放进盆里。 “我我我...”林清安疯狂转动脑子想找个理由,忽然,他拔高音量道:“我有脚气!” 陈耕年一脸的...复杂。 林清安赶紧讪笑着解释,“臭,能臭死个人。” 瞧着他那一脸紧张的样子陈耕年也没戳穿,心里升起了一丝逗弄的意思,他起身问林清安:“要洗澡吗?洗我就多烧点水。” “啊?”林清安又被吓一跳,木盆都顺带着被他踩歪了一些,盆里的热水飞溅了一些出来,在石板地上印出点点水印。 他深呼一口气,对陈耕年说:“那个,我早上才洗,要不今天就不洗了。” 他不敢看陈耕年,深怕看见他眼里的什么其他情绪。 陈耕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林清安很快就把脚洗好,急匆匆对陈耕年说了声“我先睡了”就进了屋。 农村的夜晚很安静,林清安听见心脏的喧嚣几乎要传了出来。 虽然说陈耕年确实长得很好看,也确实说过只要他跟他成亲就跟他生孩子。 可... 可临了又开始害怕想要打退堂鼓。 虽然这几天总算接受了十七八厘米的自己变成了十来厘米不到的哥儿,但这孕育子嗣一事总觉得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先前他的确有点期待。 林清安看着昏黄的油灯,与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打了许久的架才把自己说服。 嗯!可以做,但生猴子一事再议! “咳...”林清安稳了稳神,“你洗好了?” 陈耕年点头:“我洗好了。” 一问一答两人都有些尴尬,林清安主动往里面移了移,喊道:“那熄灯睡觉吧!” “嗯,好!” 陈耕年说是这么说,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 林清安撑起身子去望个究竟时就看到陈耕年正从一口箱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正准备铺在床边。 “你干什么?”林清安满脸震惊,“陈耕年,你不会要打地铺吧?” 陈耕年点头:“我知道你不习惯,所以我给你时间适应。” 林清安有一瞬的怔愣,原来他什么都看得出来。 林清安有些惭愧,缓缓起身坐着,“陈耕年,你先把被子放下,咱俩谈谈。” 陈耕年点点头坐在林清安脚边的床沿,把被子放在腿上乖乖等着。 林清安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这是欺负了一个怎样的老实人呐! “陈耕年,年哥。”林清安喉间酸涩,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你真的不觉得委屈吗,” 陈耕年想也没想摇摇头,坚定道;“没有。” “可是年哥,我明明答应你的现在又这样扭扭捏捏,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被骗了吗?” 陈耕年再次摇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林清安彻底没招了,觉得自己更不是个东西了。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也不再隐瞒,便把心里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年哥,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陈耕年眉头微动,看着他的眼眸也开始有了变化,林清安见状急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但是生孩子的事我真的还有点没想好。” 他偷瞄了一眼陈耕年,见他神色还算平静后又持续忽悠道:“生孩子这事得从长计议,你看啊,孩子出生有没有钱养?孩子长大有没有钱供读书?孩子成亲有没有钱给他娶媳妇?所以啊,我觉得这事得慢慢来,咱们得先致富,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对不对?” 林清安说着说着越发觉得自己这个说辞并没有什么毛病,先别说能不能接受的事实,确实也是这样啊,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一样现实,既然选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得负责,对她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陈耕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因为他毕竟是这个年代的人,想法不同反驳也是正常,正当林清安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时,陈耕年俊朗的五官忽然变得柔和,嘴角眉梢也都跟着上扬。 陈耕年笑了,笑得...很温柔。 “好!都听你的。”他说。 林清安素来没受到过这等美男子的笑容诱惑,人家今日只略施一计就彻底沦陷。 “林清安醒醒,擦擦你的哈喇子!” 耳边忽然有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让人听起来不那么悦耳。 林清安猛然惊醒,四处查看一圈,屋子里除了自己和陈耕年并无他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鹰师兄也穿来了 “别找了,我在袋子里,你可以用意念跟我说话。” 林清安:?你是谁? 可对面却没有立即回复,反而故作高深道:“我嘛...我是掌管你此次穿越的仙君,你可以叫我仙君大人。” 林清安正想问什么,对方打了个哈欠道:“本仙君困了,你自己个儿悠着点,声音也小点,明天活着再说。” 林清安一头雾水。 他还什么都没问,那声音就打着哈欠消失了。 林清安倒是没有多震惊,也没有真的觉得对方就是什么仙君,一时间就想到小说里的剧情,有可能自己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系统。 本来到这儿他觉得是老天在惩罚他,但没想到老天爷竟是在奖励他。 上辈子天崩开局,这辈子buff叠满。 他,林清安,死得一点也不冤! 这明明是被老天爷娇宠了,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过不一样的人生呐! 这不会就是本小说吧!书名叫《穿越后成了老天爷民间的宠妃》 林清安越想越离谱,自己都不自觉笑出哈喇子。 “阿清?阿清?”陈耕年眼睁睁看着林清安忽然从目瞪口呆变成一脸憨笑,而后又神情激动,吓得他上手摇晃着林清安的胳膊,连喊了两声都没反应,陈耕年瞬间慌了。 心想平时也没听说过这清哥儿有什么不对劲,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在心里暗爽了一把的林清安这才缓过神来,他开心的看着陈耕年想说点什么又无从说起,干脆将他手里的被子抓到床上。 陈耕年还没来得及反应林清安的手就抓住他的腰带,一股大力袭来,他整个人都倒进了床榻。 眼看着就要砸到林清安那瘦弱的身板,陈耕年双手撑着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十厘米之内。 四目相对,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然能看对方眼眸里倒映出的彼此。 林清安看着陈耕年性感的喉结滑动,趁着浑身的血液还没开始躁动急忙往里边移了移。 陈耕年收回视线干咳一声便要起身,林清安立即将人拽倒在外面,霸道的命令着。 “睡觉!” 陈耕年直挺挺躺着,感受着那只与自己紧密相贴的手臂不敢有半分动作。 屋里静得只剩下两人你来我往的呼吸声。 陈耕年盯着屋顶,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林清安刚才所说的那段话。 但过滤了多余的。 “我可以和你做...我可以和你做...” 很显然,林清安已经忘了刚才所说的一些话,在脑袋里各自研究起那个系统。 身上的燥热属实难压,陈耕年准备把灯挑了,刚动身左手就被林清安死死压住。 “干什么去?” 陈耕年吞了吞喉结,哑着声音结结巴巴说:“灯...熄灯。” “哦...”林清安这才放开手。 陈耕年起身下床把灯挑了,在黑暗里摸索到了床,两床被子隔档得很好,这一次他和林清安的手臂没有再碰着。 夜,属实漫长,窗外偶有呼呼刮过的春风,没了灯的屋子里,两个人都大睁着眼睛等天明。 许久后,林清安试探的喊:“年哥,你睡了吗?” “没。” 听到对方的回复林清安有些纳闷地问:“你也没睡着吗?” 陈耕年嗯了一声便不再做声。 “年哥。”林清安在黑夜里轻轻出声,“我们给彼此一些时间可以吗?” “不止是我,你也是。” 林清安自言自语说,“有些事要和爱的人做才有意义,或许,后来你也发现并不爱我呢?” 陈耕年并没有立即做出回复,林清安不再言语,安安静静等着他。 先前他确实想过稀里糊涂就跟他发生该发生的事,但被系统打断后他也思考过,倘若陈耕年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呢? 又或许,陈耕年也想拥有身心契合的亲密接触呢? “好!我会等你。” 陈耕年的声音很低、很沉,并没有带着任何不开心,更像是一种严肃的重视。 林清安的眼睛有些酸,除了奶奶,再没人这么宠过他。 师傅又是个奇奇怪怪的人,平日里只沉迷种田和修炼,两人说过的话很少,虽有感激却也没多深的感情。 林清安悄悄吸了吸鼻头,又问陈耕年:“年哥,我明天和阿言商量商量,我们搬去和娘一起住吧!有娘,有我们,这样才算一个完整的家,可以吗?” “什么?”陈耕年被他这忽然的想法吓得侧身看向林清安,“这里才是你的家,再说阿言也不会同意。” “不知道,我明天找他说说,看看他怎么想。” 林清安又解释道:“并不是不要这个家了,是我不想让娘一个人孤苦伶仃,你也看到了,今天叫她留在这边她也不同意,就算过了这几天我想她也不会来,加上你那边比较安静,我不想天天和张翠萍她们打交道,虽说签了断绝关系的证明,但抬头不见低头见,吵嚷着也烦。” “好!只要阿言愿意我没意见。” 商量好后两人都不再说话,这个新婚夜有些长,早上醒来时陈耕年已经不在身边,林清安的眼袋下乌青一片。 林清安在百宝袋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牙刷,刷完牙才揉着酸涩的眼睛出去。 打开门便看到陈耕年正在收拾堂屋桌子上的碗筷。 林清安打着哈欠打招呼。 “早~” “起了?”陈耕年回头对林清安说,“外面有烧好的热水,你去洗脸,我去端饭。” 陈耕年说完就自顾走了出去,林清安迷迷糊糊朝屋外去,说去端饭的陈耕年正在屋檐下给他兑洗脸的热水。 用手试了试才又起身去了灶房。 林清安三两下洗完脸进屋,他坐上桌才想起来问林言风。 “阿言呢?” 陈耕年说:“他去学堂了,耽搁了许多天,让我给你说一声。” 林清安这才想起来他这个弟弟还在上学这事,他点点头,有些担心道:“确实,耽误了太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上课程。” 陈耕年把粥递给林清安,安慰道:“没事的,阿言向来聪慧,不用担忧。” 林言风的学堂就在隔壁柳家村,学堂不大,几个村加起来还没有三十人。 他中午在学堂吃一顿,早上去了下午才回,所以当陈耕年说要去找些野菜时林清安就有了主意。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陈耕年总算愿意带上他。 现下农忙不忙,林家村又是以种植稻米为主,小麦还没熟,所以大多数村民都会在春日寻找野菜,然后再拿到镇上售卖来补贴家用。 林静过来敲门时,林清安换了身干净利落的粗布短打也背了背箩和镰刀跟了过去。 林家村的地势特别好,整个村寨被群山围绕在中间,而中间又刚好是片盆地,不仅有一条不会枯竭的河,还有大片大片的田,不过由于时常大旱大涝的天气,收入也并不多,再加上近年来国家动乱飘摇,税收越增越多,人口较多的村寨就那么点地盘,也只堪堪够糊口,后来在村长的带领下往山脚开了些荒地种苞米和番薯萝卜才稍微富足一些。 林清安他们今日要去的山在北面,刚好与陈耕年家的方向相反,林静说去挖竹笋。 三人很快到达目的地,山脚是一整片的竹林,竹林一直延伸至山腰,风吹过时枝叶碰撞出沙沙的声响,像在演奏一场春的乐曲,听起来极其舒服。 外围的笋子都被村民挖得七七八八,于是陈耕年决定要更深入一些去寻找,找一些好一点的品相去卖个好价钱。 林清安刚想跟着人往里钻,陈耕年便拦住林清安说:“阿清你在外围等我们就好。” 林静也出声道:“是啊阿清,里面又闷又很多枝条,一个不小心就会抓伤,而且还有可能有毒蛇,你还是就在外面吧。” 林清安不干,上一世他什么没干过,小时候只喜欢的就是上山打野菜,打竹笋更是手拿把掐,在这一块儿他就没怕过谁。 “不行,我要进去,我可以的。” 林清安很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陈耕年和林静也不好再劝,只好一前一后把林清安挡在中间。 “反了反了,往右走三十米有上好的黄金笋,一斤笋可卖十文。” 刚钻进去林清安的脑袋里就响起昨天那个声音。 林清安一顿,用意念问:“你说的真的?” “那是当然,本仙君鼻子灵着呢!” 听着系统骄傲的声音林清安甚至开始脑补他此时的神色,他顿住脚步对陈耕年和林静说:“年哥,静姐,我还是不进去了,扎人。” 陈耕年转身,既高兴又有些不放心叮嘱:“好,你出去等我们,千万别走远。” 林清安点头如捣蒜,两人继续往深处走,林清安等人走远了才朝着“仙君”说的方向走去。 穿过荆棘丛林就看到前方是一片竹林,竹叶落了一地堆起厚厚的一层,脚步踩上去沙沙作响。 “就是这里。” 仙君忽然想起的声音吓得林清安一个哆嗦。 “我说仙君,下次出声前你能不能有个预告,在这深山老林里吓死个人!” 仙居不以为然还哼起了小调。 林清安不想与他计较,把背篓放下拿出锄头开始寻找冒头的笋尖。 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怎的之前用的方法不管用了! 他着地上厚厚的竹叶有些无从下手,正犯愁之际一阵翅膀的扑腾声响起,左侧方忽然有个黑影闯入,迅速在林清安前方的土坡停下。 一切都来得太快林清安根本无法反应,待他看清对面的生物时站在原地震惊得无法言语。 因为眼前的黑鹰正是师傅养了数年的阿猛! 它竟然也跟着穿过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蒙古人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黑鹰抖了抖羽毛上,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阿...阿猛!”林清安还是感觉不太真实,几步跑过去像以前那样提溜黑鹰的脑袋,“你你你真的是阿猛?” 黑鹰猛甩几下头试图挣开头上那只铁爪,可对方的力度实在太大它根本甩不开。 “林清安!”黑鹰怒道:“你就是这么欢迎你师兄的?” 感受着手里的真实和力道,直到此时林清安才能确定眼前这黑乎乎的家伙真的是他的师兄阿猛。 他一把将阿猛抱进怀里,控制不住啪嗒啪嗒掉眼泪。 天知道他在这个异世界能遇到一只故鹰有多么开心多么感动。 “哎哎哎,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啊?” 阿猛的嗓音也有些发哑,却还故作轻松逗林清安,“不过也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大男人了,哭吧哭吧,我不笑话你。” 林清安简直哭笑不得,低头就把阿猛的皮毛当成了擦泪帕。 阿猛垂头:微死。 一人一鹰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不知天地为何物,林清安彻底忽略了阿猛为什么会说人话这件事。 林清安把眼泪彻底擦干后才开口问:“阿猛你为什么也穿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阿猛趁林清安不注意直接飞离了他的怀抱,并嫌弃地疯狂抖羽毛。 “和你一天来的,天雷降下的时候我飞进了百宝袋,所以才幸免于难。” “啊?那你有没有看到百宝袋里的灵泉?” “看到了。”阿猛一脸淡定,“我就在那边上泡澡。” 林清安:... “那我进去为什么没看到你?” 阿猛煽了煽地上的枯叶,道:“不知道,反正我看到你了。” 林清安震惊:“那你不叫我?” 阿猛:“你都没叫我我为什么要叫你?” 林清安虽很无语,但早就习惯了阿猛的态度,它之前就是这样,傲慢得紧,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起先林清安没发现什么不对,但渐渐地就看到阿猛的一双大眼睛耷拉了下来,还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 “就是不知道师傅到底有没有渡劫成功。”阿猛的嗓音是说不出的惆怅,只有这时,林清安才能将阿猛当师兄看待。 林清安也忽然有些懵,“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师傅他老人家渡劫遇到危险了?” “不确定,但也不能排除。”阿猛又重新从地上站起来,抬步懒散走着,故作轻松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了,像我们这种低微修行的都能好好的,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有事,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犄角旮旯过好日子。” 林清安也深深叹了口气:“唉,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想了,但还是希望师傅真的渡劫成功,毕竟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挖笋,别等下你汉子来了不好操作。" 林清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点头拿出锄头根据阿猛的指导挖笋。 “这里这里~”阿猛用嘴叨了叨一个看起来毫无鼓包的土兴奋地喊。 林清安瞧了瞧它标记的那个地点不禁有些怀疑。 但还是二话不说就抡锄头开始刨,才挖了几锄就看到了两根金灿灿的笋尖,林清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阿猛讪笑。 阿猛则十分大方的摆了摆翅膀表示:“得了得了,本仙君不和你这个凡人一般见识。” 面对阿猛那臭屁样林清安自觉好笑但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人家确有本事。 其实林清安自己也能精准的找到笋的位置,但是一连找了好几颗都不如阿猛找的品相好,所以只好认命的跟着阿猛的指导寻找。 没多会儿一人一鹰便挖了整整一背箩,金黄金黄的笋看得人心情大好。 “怎么样,服不服?”阿猛神气得不行,一副傲娇的样子看到林清安不得不翘起大拇指为它点了个赞。 直到此时林清安才终于发现刚才一直疑惑的不对劲是什么,他猛地盯着阿猛问:"你你你你怎么能开口说话?" 林清安那震惊的表情让阿猛嫌弃得不行,“林清安我发现你真的有点智障,难怪当时那么轻易就被师傅骗上山当奴隶。” “不是,你是过来这里才会说话的还是之前就会说只是我听不见?” “当然是以前就会说啊,不然我怎么和师傅交流。” 好家伙,原来他一直是个蒙古人。 行吧,林清安突然觉得也十分合理,毕竟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竟然也会在一个失业的平凡日子里遇到一个修仙者,并在对方三两句言语后就没心没肺的跟着上了山,在这漫天都是嘎腰子的时代,他的脑袋里并没有半点其他怀疑,就算后来在山上看到师傅和阿猛的一系列奇怪之处也只是有亿点点震惊而已。 总而言之阿猛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行了行了,你家汉子马上过来了,等下你就自己找个借口跟他们解释我的由来,但是我能说话这事可不能说,否则你会被当成怪物。” “好。” 林清安刚说完就听到陈耕年呼喊的声音。 林清安朝着喊声大声回应:"在这,左前方的竹林这里。" 很快陈耕年和林静就从荆棘丛里钻了进来,抬眼就看到林请安正和一只□□站在一起,陈耕年立即就慌了,抬脚就朝人飞奔过去。 深怕那黑影叼走自家夫郎那皮包骨的身子。 “等等等等~”林清安急忙抬手制止陈耕年,“年哥,这鹰是我刚认识的伙伴,它不会伤害我,不仅如此还会帮我辨别野菜,温顺又有灵气,是个好帮手。” 陈耕年和林静听了都觉不可思议。 虽这么说了但是陈耕年也还是站过去悄无声息的隔开了林清安和鹰的距离。 “阿猛。”林清安忽然开口喊道;"你帮我找一根笋,要上好的。" 林清安刚说完只见那黑鹰歪歪头,在大家的注视下大摇大摆一步步走向一个被竹叶盖住的小土坡,而后用嘴叨了叨示意后就退到一边去等着。 林清安刚想拿着锄头过去刨,手里的锄头就被陈耕年接了过去,他径直走向那个被标记的地点,抡起锄头就开始刨,没两下就看到一株金黄的笋尖,再往下刨就见一颗肥硕的大笋就那么完整出现在大家的眼里。 扑扑扑—— 翅膀煽动起一阵枯叶,扫过陈耕年的脸庞,阿猛仿佛在用这个行动打脸方才还在怀疑它的人。 陈耕年的脸有些臭。 林清安见状哭笑不得,他上前一把将阿猛提溜过来,打着圆场道:“行了行了,我们都相信你,是吧?年哥,静姐?” “是是是...”林静一拍手掌兴奋的摩拳擦掌朝林清安走近,在林清安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一把将他手里的黑鹰给夺了过去。 高高拎起,阿猛在空中像荡秋千一样晃晃悠悠,只奈何翅膀被人紧紧拽在手里无法摆脱。 “嘿——小家伙你还有点重量!哎哎...你别动啊!” 林静见它越挣扎就越有兴趣,用另外一只手避开尖利的嘴逗弄着阿猛的额头,“没想到你还挺通灵气啊!” 林清安不忍看阿猛被这般折腾,上前去接过来,略带严肃对林静说:“静姐,它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了。” 见林清安这般神色林静自然也不好多逗弄,脑袋里的一点点疑惑也还没来得及问就把鹰交还回去。 林清安怕阿猛报复林静,就势抱在怀里不让它落地。 陈耕年瞧了眼林清安怀里的黑鹰,这才开口道:“看来它和你挺有缘分。” 林清安点点头,“是的,所以我给它取了名字,叫阿猛,以后我们就叫它阿猛吧。” 只要对方不伤害林清安陈耕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他虽没驯兽的本领却有制服的能力。 思及此,陈耕年忽而伸手紧紧钳住阿猛的脑袋,两道寒芒在空中相撞。 阿猛扭动两下却毫无用处,陈耕年忽然凑近,而后冷冷开口警告道:“听着,我可以让你跟着阿清,但若是你伤他一丝一毫我定将你扒皮抽筋!” 陈耕年说完就放开手拉着林清安走,完全不顾已经气得肚皮都鼓起来的黑鹰。 林清安被拉到他挖好的那一堆笋处,陈耕年和林静则继续挖着其他的笋。 阿猛由于太生气,所以蹲在原地半晌都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林清安瞥了它那吃瘪的神情一眼,憋住笑意劝慰道:“哎呀,你就别气了,总而言之他也是为了担心我才会对你说那些话,你反过来想一下,他对我的好也不是坏处对不对?他对我好就证明我可以肆意妄为,能肆意妄为咱俩在这个世界就能多一份自由不是吗?” 阿猛依然稳坐泰山岿然不动。 “行吧!”林清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慢悠悠往陈耕年他们那儿走,时不时还不忘落下几句话在后头。 “那阿猛你就好好休息着,我去帮忙干活了,毕竟劳动最光荣。” 林清安说完也不去管阿猛的反应,小声吹着口哨走了。 陈耕年和林静自身也是有技巧的,挖的笋自然也不少,林清安把他们丢在四处的笋全部捡进背箩里,陈耕年在那说让他歇会儿,但林清安却不听就要做。 捡得差不多时一道黑乎乎的影子从余光里飞过,接着就是一道凄厉的鸡叫声响起,待林清安和陈耕年几人反应过来时阿猛已经稳稳落在几人面前。 最重要的是它的嘴里还携着一只黑红色毛发的野山鸡。 “我去!阿猛你也太厉害了吧!”林清安兴奋得不行,抬脚就跑过去,陈耕年和林静也围拢来。 野山鸡的个头不是很大,在这个年代能吃的都被人类采得差不多,但也不小。 林清安伸手就要去抓,陈耕年却先他一步拎起。 漂亮的羽毛顺滑油亮,鸡冠子也红艳艳的很是喜庆。 “豁!好样的!”林静翘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赞。 阿猛的头仰的得高高的,一双鹰眸一直盯着陈耕年看。 林清安和林静也都顺着它的眸子去看陈耕年,就见他嘴唇一张一合道:“确实很厉害!回去给你加餐。”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彻底哄好了阿猛,它像个活泼的孩子一圈圈围绕着三人飞。 经此一遭,阿猛和陈耕年之间的那点暗戳戳的小不和也算完全解除,见笋子挖得差不多了,几人收拾好准备下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香椿煎鸡蛋 除了笋子陈耕年和林静还找了些药材,陈耕年的背篓最满,林静的少一些,而林清安,他身子弱,陈耕年和林静都强制性不让他多拿。来的时候背篓就是最小的,回去时也只装了两三根笋和一些药材和那只瘦巴巴的野鸡,三人可谓是满载而归。 下山的路上林清安还发现了一种天价野菜。 那就是香椿。 二月的香椿才微微冒头,只有极少数长出来几厘米的嫩尖。 他高兴得合不拢嘴,放下背篓就要去采摘。 手还没够到就被身后的陈耕年拉住问:“阿清,你摘这个做什么?” “吃啊。” “这个臭的,不能吃。”陈耕年背得重,放下背篓解释道:“之前村里的林二娃吃了这个长了很多疹子,沈郎中也说这个不要轻易吃。” 林清安看向靠在土坎上的林静,她也连连点头。 林清安看了看两人,见他们二人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这才问:“你们都不吃这个菜吗?” 陈耕年和林静默契地点头。 “那你们吃的野菜有哪些?”林清安又问。 “笋、芥菜、婆婆丁、还有...” 林静忽然想不起来名称,陈耕年接过话道:“还有葛根、白茅根、泥胡菜、还阳草、马兰头等等,总之每个季节都有相应的野菜,但也吃得少。” 林清安听了一长串,大部分他都认识,但自己很喜欢吃的几样却没听到,于是他再次开口问:“你们吃蕨菜吗?” 林静和陈耕年同时摇头,“那玩意儿涩嘴,除非饥荒,不然没人吃。” 林清安又连续问了好几种,例如刺老芽,鱼腥草,也蒜那些他们都说不爱吃并且好多都没听过。 听到这林清安也不再多问,估摸着吃法太单一所以才会觉得难吃。 林清安大脑一转,忽然想到,如果这些野菜能出现在饭馆的盘子里,并且按照自己的做法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吃? 倘若有人吃,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将食谱卖给饭馆,然后再提供野菜,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赚更多的银子? 光这样想着林清安就仿佛已经在脑海里看到了银子的真实感。 林清安及时收住傻乐样,一打响指喊。 “阿猛。” 阿猛在林清安的背篓里懒懒睁开眼,林清安指着刚冒一些头出来的香椿嫩芽道:“帮我摘一点下来,等下做好吃的给你吃。” 谁爱不爱吃他不知道,阿猛倒是很爱吃,以前他们总用香椿煎蛋,阿猛吃得最香。 阿猛也很听话,煽着翅膀就飞上枝头,很快就用嘴叼了好几簇嫩芽回来。 香椿的味道很浓,林清安举起嫩红的芽头在陈耕年和林静眼前晃了晃道:“走,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看你们以后还说不说臭。” 瞧着他开心的模样陈耕年和林静也都没再说什么扫兴的话,背起笋子跟在他身后下了山。 回到村子时太阳已经西斜,林清安家的方向和林静家的方向是相反的,林静正想和他们分道扬镳时就碰到陈月桃正提着个竹篓食盒急冲冲走来。 “怎么一出去就是一天啊!”她放下食盒就去接林清安的背篓,心疼得语气都急了几分,“来,给娘背。” “啊——” 陈月桃刚伸手去接就看到林清安背篓里蹲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吓得她控制不住喊叫。 陈耕年和林静急忙将人拉住,毕竟这时在村里,大喊大叫会更引人围观。 林清安赶紧侧了侧身子躲了过去,忙摆手道:“娘,不用了,我背得最少,很轻松的。” “那是阿清在山里捡的鹰,特别通灵性,刚才还捉了只野鸡,阿清喜欢就让他带回来了。” 陈月桃也只是刚才被吓到了,这时听自家小子一解释也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娘?你去哪?”林清安适时开口问。 陈月桃这才想起来自己所行的目的,又弯腰提起地上的食盒道:“我做了些饭菜想给你们送来,但来了又没人在家,听隔壁婶子说你们上山了所以准备回去。” 陈月桃说完就拉起林清安和林静的的手往林清安家走,“走走走,快回家吃饭,娘做了腊兔,可好吃了。” 林静想推脱,就听陈耕年及时开口道:“阿静你如果放心的话就把笋放我们那,等下吃完饭我们一起整理好,我们明天一早就拿去卖掉。” 林清安也连连点头附和。 林静哪还不知道这两人都是为她好,她就算不相信村里的任何人也不会不相信陈耕年和林清安,所以也就没有再矫情跟着他们回了林清安家。 回到家后陈月桃就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摆在桌子上,满满一大盘的兔肉色香味俱全,一早就喝了粥出门的几人闻到香味后就饿得口水直流。 不过林清安却不急,招呼二人先吃后就开始拿背篓里的香椿嫩芽。 见他三两下洗干净焯过水就开始切成碎末时陈月桃已经问了第三遍:“阿清,这真的好吃?” 林清安很有耐心笑着应衬:“娘,好吃的。” 林清安没坐上桌林静和陈耕年自然也不会先吃,陈月桃帮忙林清安烧火他俩就给笋分类。 大小各分一类,老嫩各分一类,这样便于买卖。 而林清安这边。 陈月桃在看到他眼睛都不眨的一连打了三个土鸡蛋后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在心里默默可惜。 不是她舍不得,饥荒年饿太久生怕浪费一点粮食。 林清安自然没看到新婆婆眼里的心疼,锅烧辣后直接放油,他豪爽的从瓷坛里挖了半勺油放进锅里,油化开后香味瞬间充斥味蕾,陈月桃又够着脖子看了眼锅,而后动了好几次嘴皮都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娘,保持火候哦。” 林清安喊了一声后就把香椿放进蛋碗里,然后用筷子迅速搅弄了几下就连着蛋液一起倒进锅里。 蛋液在接触高温后迅速成型,焦香的蛋味混合着野猪油和香椿的香从灶房飘了出去,香得陈耕年林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就连一直在屋檐下懒懒睡大觉的阿猛都被香醒,睁眼扑闪着翅膀就往灶房里去。 但刚飞到门边就被林清安出声制止。 林清安一脸嫌弃道:“阿猛,你别进来,灰大。” 说完也不去看阿猛,用锅铲翻了翻锅里的煎蛋,看火候差不多后就抡起锅铲一铲子把那圆圆的蛋饼铲进碗里。 他端起就往餐桌去,兴奋地吆喝着。 “吃饭咯。” 饭桌上,鸡蛋裹着灰青的香椿被煎得金黄,几人围看着,扑鼻的香味飘进鼻息,看得人直吞口水。 林清安出声提醒道:“你们没有吃过的先尝一点,然后先吃其他菜等着,看看会不会过敏再继续食用。” “我吃过。”林静最先出声,“小时候被酒鬼丢在山上,实在太饿抓过叶子吃,没吃多少,但也没有其他不舒服。” 林静说完生怕大家伙同情她,急忙用筷子夹了一些放进嘴里。 满嘴的浓郁香味充斥着味蕾,林静兴奋的对着林清安比了个大拇哥。 “好吃!” 见林静这样陈耕年和陈月桃也不禁咽了咽口水,也纷纷说道:“以前闹饥荒也吃过。” 不过就是那味道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既然大家都吃过,那也不再怕过敏的事,几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开饭。 陈月桃给三人盛了饭,林清安自顾起身添了个碗留了个位,又单独给阿猛拨了大半碗饭菜在它面前,碗里尽是兔肉和香椿煎蛋。 阿猛不管其他人此时的眼光有多奇特,只低头慢吞吞吃起来。 林清安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阿猛它很听话,也是家里的一个成员,以后就让它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吧。” 陈耕年几人瞧着阿猛吃饭的样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移开了眸子。 林清安拿起筷子递给陈月桃,“娘,你也尝尝。” 陈月桃说吃过饭了,不过也确实挺好奇那香椿煎蛋的味道,也没推脱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林清安看着她的表情从试探到享受,就知道妥了。 陈月桃意犹未尽赞叹道:“嗯,确实很好吃!” 她这么一说林清安又给她夹了一些放进碗里推过去放在她面前,“娘,喜欢吃多吃点,以后再做别的口味给你们吃。” “还有什么其他口味吗?”陈耕年问。 林清安点头:“当然了,吃法多着呢,以后一样一样慢慢做给你们吃。” 他百宝袋里的腊肉多得要命,陈耕年又是个猎户,这腊货那么多,以后也可以随意拿出来做。 这香椿炒腊肉、芹菜炒腊肉、刺芽炒腊肉... 林清安想着想着就口水直流,赶紧端起碗开吃。 陈月桃吃了几口就没再吃她本来就在家刚吃过,是因为林清安做的香椿煎蛋才尝了几口,看几个孩子吃得香满足的去了外面整理竹笋和草药。 一顿饭吃下来也没要多长时间,几人都吃得饱饱的,陈月桃带来的菜还剩许多,香椿煎蛋也还剩一些,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故意留下的。 因为此时已过申时,距离林言风放学回家也快了,所以大伙都默契的为他留了饭菜。 饭吃完后陈耕年主动承包了家务活,林清安和林静和陈月桃在院子里整理没剩多少的笋。 笋子的品相很好,金黄的外皮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泥,过来帮忙的林清安准备用毛巾擦干净,陈月桃急忙出声制止:“哎哎,阿清,这个泥不用擦,保持这样拿去卖会招来更多的客人,也能卖出个想要的价格来。” 林清安自然没想那么多,不过经陈月桃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小时候奶奶也说过这样的话。 沾满泥土的山货会更具有真实性,也更有春的气息,买的人自然会更多。 陈月桃手上不停,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林清安,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看这儿夫也是越看越喜欢。 看着林清安毛毛躁躁的头发和沾了泥的衣衫,陈月桃心疼有些的抬手给他顺了顺,想了想才开口劝道:“阿清啊,要不下次你就别跟着进山了,你一个哥儿做这些确实太为难你了。” 林清安想也没想便摇头:“娘,我喜欢进山,比起做农活我更想和年哥一起进山去。” “我也是。” 忽然响起一声干瘪的声音,林清安、林静还有陈月桃三人瞬间面面相觑。 林清安偷摸瞄了一眼阿猛,刚好和它心虚的视线撞在一起,阿猛像犯错的小孩低下头假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一起面对。 林清安则急得心脏都差点跳脱出来,幸好急中生智压着嗓子道:“我是说我真的很喜欢上山去~” “你嗓子怎么了?”陈耕年路过问。 “咳咳~”林清安假意咳了好几声,这才恢复正常的音忙说没事没事。 被陈耕年这一打岔陈月桃和林静也没再细想其他。 林静打趣道:“瞧瞧,丈母娘多疼儿夫。” 林清安也不脸红,得意道:“就是,娘最疼我了。” 不过刚说完就有些后悔,因为他看到了林静眼里一晃而过的落寞。 陈月桃自然也看到了,抬起手温柔的弹了下林静的额头,嗔骂道:“小丫头,大娘少疼你了?” “那是那是。”林静顺势偏过身子蹭着陈月桃肩膀上撒娇般说:“大娘是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林清安见她们笑,嘴角也跟着不自主扬起,陈耕年洗完碗也笑着过来帮忙。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静这副模样,在人们的眼里她就是个背着女生身份的假小子,遇事不会哭不会闹,只会像汉子那般用拳头解决,即使打不赢也不会认怂半步。 夕阳把几人的身影拉长,坑洼不平的泥地上印出影子,温馨的笑声和谈话声像是幅画,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展示着不为人知的天价艺术。 真好啊! 林清安转头看了眼阿猛,在心里暗叹。 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全部整理好后林静就和陈月桃回了家,林静走前还说这些笋明天就交给陈耕年去卖就好。 她自己还有活要干。 而陈月桃,尽管林清安如何挽留她都不再多待。 新人虽然三天才能回门,但是也没有规定丈母娘不能去新人家,更何况他们两个这个情况又是特殊,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但是要叫她留下来过夜自然是不合理数她也是不肯的,见劝不动,刚好林静顺路就让她俩作伴回去。 反正明天他们也是要去回门,回门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两人前脚刚走林言风后脚就踏进院门。 “哥,我回来了?”林言风还没进门就开口喊。 林清安看着一身书卷气的林言风,心里喜爱得不行,赶紧开口招呼着人进屋。 “阿言你回来了,快快快,进屋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热饭。” 林清安刚说完陈耕年就从后院出来,他放下喂食的桶就接过话道:“我去热,你们俩休息着。” 说完就自顾进了灶房。 “谢谢哥夫!” 林言风向来有礼貌,已经看不见人影了都还在扯着嗓子致谢。 林清安倒了碗水递过去,问道:“怎么样?今天在学堂还好吗?” 在他的记忆里,林言风的学堂里有两个同学非常嚣张跋扈,曾经还欺负过林言风,不过林清安得知后跟他娘冲到学校吓唬了对方一次后就没再听林言风说起过这事,但从那以后每次回来都会问问他。 林言风摇摇头,“没事的哥,我在学堂很好,夫子也教得好,你不用担心。” 林言风话音刚落阿猛就无声无息飞过来落在空着的座椅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林言风看。 林言风受到的惊吓半点不输陈月桃,手里的水碗差点就落到了地上。 “哥,这什么?”惊魂未定的人声音都打着颤。 林清安忙开口安慰,“别怕别怕,它是阿猛,是哥今天上山捡回来的,以后就跟咱们一起生活了。” “一只鹰和我们生活?”林言风震惊得眼睛都放大了几分。 林清安非常坚定的点头确认,“是的,它很厉害,不仅能听懂人话还能帮忙捕猎。” “真的假的?”林言风持怀疑态度。 林清安也不多解释,开口就喊阿猛,“阿猛,转过身去。” 阿猛在林言风的瞩目下慢吞吞转过身,眼里全是无奈和乏累。 林言风正一瞬不瞬盯着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幕,林清安又开口道:“阿猛,飞一圈。” 阿猛猛地转过头恶狠狠看着林清安,用眼睛把林清安问候了个遍这才不情不愿煽动翅膀绕着院子飞了一圈。 说一圈就一圈,多半厘米都不行。 “这回相信了吧?”林清安有些得意。 林言风木楞愣点头,实则心里已经从震惊变幻成了佩服。 他看向林清安,面上是满脸的崇拜。 “哥,你居然会驯兽!” 驯兽?林清安觉得这个解释也挺不错的,瞬间昂首挺胸点头。 “一般般啦...哥会的技能可多了,以后你就看着吧!” 陈耕年刚从灶房里出来就见到林清安这副模样,心里像有根小羽毛轻轻挠他的心,痒呼呼的感觉在全身流窜。 “咳咳...”他努力咳嗽两声掩饰掉心里的躁热,喊道:“阿言,吃饭了。” 林清安本就看阿猛的眼神越来越充满嘲笑的意味正无从避开,刚好陈耕年来救场。 他揽着林言风进屋,“走吃饭。” 陈耕年劝林清安再吃点,但刚才实在吃太饱就没再吃,陈耕年也一样,所以就只有林言风一个人吃饭。 “这是什么?”林言风指着香椿炒鸡蛋问。 “香椿。”林清安说完又叮嘱道:“你吃过没,没吃过先尝一点看看会不会过敏。” “吃过。”林言风想也没想答。 这倒挺出乎林清安的意外,他在记忆里搜寻过也没看到以前这一家人什么时候吃过香椿啊。 林言风见他一脸疑惑便委婉道:“学堂里吃的,每一年都有。” “啊?”林清安和陈耕年同时震惊了。 “那你们都是怎么吃的啊?凉拌?还是炒菜?” 林言风摇摇头,“水煮,白水煮。” 见自家哥哥和哥夫的面色开始不断变化,林言风急忙找补道:“这只是其中一道菜啦,也只是偶尔吃吃,书院的伙食还是挺好的。” 虽然林言风这么说了,但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是持怀疑态度,但也没有再多问。 明天刚好是赶集日,又正是大伙儿卖野菜的时节,所以得提前报备坐牛车的人数。 由于村里就两家人有牛车,一是村长家,二是林家村的异姓王蜀家。 所以陈耕年跟林清安说了一声就径直去了村长家报备,而林清安则陪着林言风吃饭。 留下的兔肉很有很多,香椿林言风没吃两口林清安就给他移走了,林言风吃饭吃得斯文,林清安怕他吃不饱就拿筷子给他挑肉,把所有的肉都挑到他碗里,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手腕的一道淤青。 林清安正想开口问,就见林言风拉了拉袖子有意遮掩。 林清安默不作声盯着林言风看了几秒,眸色也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心里有事,等陈耕年回来后就烧水洗漱早早休息。 只不过林清安悄悄在水里加了些灵泉水,量控得很好,不会让它痛也不会让它消失。 林清安原本计划好等弟弟回来就跟他说搬去陈耕年家的事,直到睡觉也没有再想起。 因为他的脑海里全是关于林言风各种被欺负的想象。 在林清安翻来覆去几遍后,陈耕年终是忍不住开口问。 “阿清,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林清安张了张嘴而后又把喉口的话吞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想等明天去了解情况后再说。 所以换了个话题道:“年哥,我明天不和你去赶集了。” 陈耕年疑惑道:“嗯?怎么突然不想去了?” 林清安想了想,找不到任何理由搪塞,最后只好推翻前面的想法直截了当说。 “明天我想去阿言的书院看看。” “怎么,你也怕阿言吃不饱吗?” “这只是其中之一。”林清安说,“我今天无意间看到他手臂上有淤青。” 话已至此,再傻的人都听出了其中之意。 陈耕年想也没想道:“我陪你去。” 林清安急忙摆手:“不用,你去卖笋,如果明天卖不掉下次肯定不好卖,更何况还有静姐的那一份。” “没事,卖不掉就做成笋干,一样的。” 陈耕年坚持道:“我陪你去,你是他哥哥,我是他哥夫,断不能让他受旁人欺负了去。” 陈耕年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低沉,这让林清安心里升起阵阵暖意。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一起面对。 “好!”林清安答应得很爽快,接着就凑近陈耕年悄声说:“我们明天悄悄跟着他,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热气全数扑在陈耕年的耳廓,他努力往外移了移身子,这才出声提醒。 “这间屋子就我们两人,其实你不用靠那么近我也能听到。” 林清安:原地社死。 上辈子跟着师傅太久,习惯了说重要事时要低声行事。 虽已入春,但仍然是夜长昼短。 林清安翻来覆去到下半夜才慢慢闭眼睡去,而陈耕年也在他睡着之后才放心睡。 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屋外传来动静。 林清安猛地坐起时陈耕年已经开始穿衣服,打着哈欠习惯性问:“几点了?” “寅时刚过。” 陈耕年说着就状急忙过去把窗户撑开些照亮,二而后又疾步走到床边的架子上给林清安拿衣服。 林清安还有些昏昏欲睡,坐在床上好一会儿不想动。 心里是着急的,但身体却十分诚实。 直到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穿衣服时这才渐渐缓过神来。 两个人挨得极近,陈耕年此时是以一个半包围的形式将他围住,气息擦过耳际让林清安莫名有些发痒。 他伸手轻轻推了推健硕的手臂,赶紧接过衣服推辞,“我自己来...自己来。” 陈耕年这才放下衣服退了两步,他叮嘱了林清安“慢点”之后就率先出门去。 林言风正在灶房里烧水,阿猛蹲坐在他旁边打盹。 见陈耕年过来,轻声问他:“哥夫,你怎的起这么早?” 陈耕年指了指屋檐下的笋,“去镇上卖笋。” 林言风这才想起来,了然的点头后又问:“那我哥去吗?” 陈耕年点点头说去,而后又听林言风问,“哥夫,你觉不觉得我哥有些奇怪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道歉!退钱! “?何以见得?” 林言风挠挠头,神色有些纠结道:“就是,我总感觉他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其实陈耕年也有这种感受,虽然他以前跟林清安接触的少之又少,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觉得林清安不管是说话做事都确实有些奇怪,但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也确实说不出。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时林清安走了进来,“干嘛啊你俩,难不成也有起床气吗?” 他忽然的出现让陈耕年和林言风两人都瞬间回过神来,在听到他说的话时又悄摸交换了眼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清安自然还没察觉到这点,瞧着阿猛正在林言风脚边睡得正香,笑着打趣道:“还挺自来熟。” 照例,林清安想办法支开两人又在锅里放了些灵泉水,他放得少,自然也不会引起怀疑。 他不知道林言风手上的淤青恢复得怎么样了,但他看到陈耕年跛了多年的脚好像好了许多。 草草吃过早饭后林言风就又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林清安和陈耕年后脚就跟了出去。 出门时林清安也和隔壁邻居打过招呼,让他们转告村长今日不去镇上的事。 所以一心跟在林言风后头。 他们村之前在柳家村上学的有两三个,后来学堂加了学费,瞧着自家孩子也不是念书的料,于是就没让孩子再去上,到现在也就只剩下林言风一个人。 林言风读书很厉害,夫子曾夸赞过好几回,所以他爹娘从不放弃,再苦再累都要供他读,只希望他将来能考上个功名光耀门楣就可以了。 林言风都走得很快,路过张家村时才又有两人和他同伴。 经过林清安和陈耕年的观察,那两个孩子虽和林言风不说话但一路上也没做出什么欺负他的事。 直到快到柳家村书院时才看到有两个人在书院门口河边的柳树下拦住了林言风。 两人身高比林言风要高,也更壮,看起来也是这个书院的学生。 陈耕年和林清安想再观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看着那两人开始推搡林言风。 “干什么你们!”林清安气得撒腿就飞奔过去。 他的声音很大,推搡的人和林言风都回头看了过来。 只是他们的视线并不在林清安和陈耕年的身上,而是在那个极速飞来的庞然黑物上。 还没待看清那到底是什么生物两人就被围着叨。 阿猛围绕着两人不断盘旋叨啄,林言风也被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家长,有孩子。 被啄的两个男孩哭喊得吱哇乱叫,就是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林清安和陈耕年本来一开始是用跑的,但看清楚前面的处境后也放慢了脚步不慌不忙走过去。 阿猛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压根没察觉,但是阿猛是真正的猛! 林言风生怕阿猛把人啄出个好歹,开口喊了几声阿猛的名字也无法制止,正急得不行时胳膊就被人拉住,顺势也将他又拉远了些避免灰尘沾到他身上。 他回头一看,“哥?哥夫?你们怎么来了?” 说完又忽然觉得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忙抬手指向阿猛,“哥,你快喊它停下,那可是夫子和村长的儿子。” 林清安听后更是愤怒,不急不缓道:“我哪喊得住它啊,又不是我养的,坏人自有天收,别管。” 林言风和他哥一对视,看他哥给他使了眼色,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一个劲着急。 心怕得罪了夫子没办法再继续读下去,也没办法完成哥哥和父母的期待。 “平时就是他俩欺负你吗?”陈耕年在一旁沉声开口问。 林清安补充道:“除了他俩还有谁?你手上的淤青是谁弄的?” 林言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陈耕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尽管说,把欺负你的人全部说出来,今天我和你哥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来。” 两人等着林言风的指认,但林言风却死死绞紧衣角一声不吭。 林清安正气得想骂人时,一个矮矮瘦瘦的男孩跑过来指着抱头蹲在地上不断哭喊的两个罪魁祸首道:“就是他们,天天欺负言哥,他们不但打言哥还不准他吃饭。” 男孩反手又指向人群中藏在大人后面的两个男孩,怒吼道:“还有他们,他们也跟着打言哥。” “呜呜呜,哥哥,你帮帮言哥吧!他真的好可怜啊!” 男孩说着说着就抱起林清安的腿大哭起来,林言风忙过去安抚人,“阿宝,你别哭了,哥没事的没事的...” 林清安和陈耕年此时已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管不了这两小只此时的情况。 陈耕年抬步就走向那个男人,男人迅速张开手颤颤巍巍阻拦,“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家孩子什么都没做,休要冤枉人!” 陈耕年才不管他说什么,走近就去扯躲在后面的两个男孩,一手一个很轻松拎了出来。 “救命啊~爹~救救我~” 胖点的那个孩子哭着喊着,他爹想上前抢人,却被陈耕年一个转身就撞倒在地。 他恶狠狠训斥手里两个挣扎的孩子,“再哭就把你们丢去给□□啄。” 仅一句,那俩孩子便彻底住了声。 林清安看到从书院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这时才出声喊了一句阿猛。 阿猛随即停止了攻击十分歉意的煽着翅膀飞到了一旁的柳枝上站着。 阿猛一离开人们就看到了地上的两个男孩已经被啄得认不出样子来。 一身衣衫被撕得稀碎,墨黑的长发被啄成鸡窝在满是血痕的脑袋上顶着,尽管满身满脸的泥灰也掩不去乌青和血丝。 两个少年蜷缩在地上连哭都再没有力气。 “夫子!救命啊夫子...” 小胖子的父亲在看到从书院走出来的夫子后瞬间哭喊着救命。 他虽是男人身,却没半点男人的样子,看得林清安都忍不住鄙夷至极。 柳夫子本来还在喝夫人沏的茶,就有学生匆忙来说他家孩子和村长家孩子被鹰啄了,放下茶杯就和家眷急匆匆往外跑。 刚踏出门槛就听到有人哭喊着救命,愣是把他给吓得不轻。 在赶过来时刚看到一个壮汉拎着两个学生还来不及开口就又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孩子。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别吓娘,来人啊,快去找大夫,快...” 夫子夫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孩子,跌跌撞撞跑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赶紧吩咐人去请大夫。 夫子见状既心疼又生气,眼皮突突直跳,怒吼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小胖子的父亲一手指向陈耕年和林清安他们,控诉道:“是他们干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夫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陈耕年手里提着的两个孩子心里又是一咯噔。 吼道:“你想做什么?快放了孩子!” 陈耕年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清安就率先站了出去,他走向夫子,面对面质问道:“夫子,我放了别人别人就能放过我弟弟吗?你的孩子是孩子我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再说了,你家的孩子做了坏事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我们可没动他半个指头,不信你问问在场的任何人,相反...” 林清安一把撩开林言风的袖子,手臂上得一大片淤青尽显眼前,他又撩开另外一只手,同样的淤青和伤痕布满整只手臂。 已经闹腾了好一会儿,现在围拢的人不止是书院的学生和家长,还有许多正要出门干活的村民,在看到林言风手上的青紫斑痕后全都唏嘘不已。 “这些,都是他们干的!”林清安抬手指向欺负林言风的几人,慷锵有力道:“这看得到的伤是这些,看不到的我想都不敢想,我试问柳夫子,我家向来没有欠缺过你们书院半分银钱,我弟弟来书院是来学习的,吃不饱不说还被打成这样,你该如何向我交代?” 林清安毫不畏惧抬眼逼视着夫子,眼里的寒芒直指夫子那不断闪躲的眼睛。 学富五车的夫子一时也被问得答不出话来,他心里多少知晓一些内幕,也提醒过逆子不要太过分,他从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严重。 看热闹的村民看到夫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也开始理论纷纷,对于他家的独子他们甚是了解,平日里在村里就是个霸王龙,许多家孩子都在他手里吃过亏,也更加相信林清安所说的话。 见大家都是一边倒的议论自己,夫子也觉得脸面都丢尽,试着开口辩驳,“胡说!他们整日跟我待在一起,我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怎会不知?” 见自家夫君开了口,夫子夫人也咬紧牙关附和:“就是,谁知道你家孩子的伤是不是在家干农活弄的。” “是吗?”林清安讥笑着看向他们,“不信你就问问你家孩子,看看他怎么说。” 两人皆看向两个孩子,刚镇静下来的两人此时也自然听清楚了大人们的对话,跋扈惯了的夫子儿子开口就理直气壮撒谎。 “我没有!我们没有欺负他!” 他刚喊完,一直蹲在柳枝上看戏的阿猛一个回旋镖飞了回来,刚要下嘴就听那孩子慌张改口求饶。 “啊啊,别叨我我错了,是我做的,是我打的,我和柳二蛋还有他两欺负的林言风,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传进在场的所有人耳朵里,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周遭的人早就议论成一锅粥,有的甚至还吐起了唾沫鄙夷。 只有夫子一家和村长的儿子还继续处在惊恐中。 阿猛一双鹰眼如刀,凌厉的盯着几人来回盘旋,一副进攻的姿态让两个成年人都害怕得不敢乱动。 眼瞅着几人都开始瑟瑟发抖,阿猛这才十分鄙夷的煽了煽翅膀在每个人的头上都啄了几下才傲娇的飞离。 夫子还惊魂未定,就听林清安再次出声道:“退钱并给我家阿言道歉!” 林清安这话一出,周遭的村民也跟着大喊道: “对,道歉!退钱!” ...... 18、我们能收养阿宝吗 群众声声四起,向来要面子的夫子再也抬不起头来,把地上的两个孩子拎起走向林言风。 还没等他开口那两人就齐刷刷跪在林言风面前一遍遍道歉。 而陈耕年手里提着的两个也被扔过去,他们不仅给林言风下跪,还猛磕头,一边磕一边说对不起。 林言风面上的惆怅和忧愁早就消散去,面上只有对自家哥哥的崇拜和感激。 没有人再敢欺负他了,他有哥哥,有哥夫,还有... 他转头看了眼树上的阿猛,眼里尽是感激之色。 林言风没有出声说出原谅的话,他做不到这般大度。 夫子拿出学费全额退还给了林清安,还想说一些体面话,但被林清安出口打断了。 “既然做了就要认,我这个乡野农民都知道的道理难道夫子你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还不知道吗?” 夫子被噎得再也说不出话。 一直未出声气的陈耕年这时忽然开口指着刚才提溜着的两个人问:“阿言,这两个人有没有打过你?” 林言风看了眼那两人,毫不犹豫点头。 “打回去!” 陈耕年的话让在场听见的几人都怔愣住,林清安抬眼看向陈耕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家的汉子在教育方面也和他心有灵犀。 林言风木愣愣站着没反应过来,陈耕年再次开口道:“受了欺辱就要讨回来,挨打也是,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轻易对你欺凌。” “还愣着做什么?孩子的事孩子自己解决,如果那个不长眼的敢插手我们定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这般维护自己的家人,向来礼貌温和的林言风终于抬起手咬紧牙关扇了过去。 啪啪啪啪—— 四声响亮的巴掌声扳回了林言风的耻辱。 该讨的都讨了回来,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林清安准备带着林言风和陈耕年走。 只听一个糯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言哥,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林清安和陈耕年看过去,是刚才勇敢站出来帮忙指认的瘦男孩。 男孩看起来比林言风要小得多,双手紧紧抱着林言风的手臂,满脸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河,看得人心疼至极。 林言风没有说话,抬手轻轻摸着那孩子的头。 林清安和陈耕年相互多看了一眼,都察觉到了林言风的为难。 林清安打量着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儿,忽然就开始担忧他今后的处境,看他那样也是书院的学生,毕竟今天帮了林言风,往后在书院指不定该怎么被欺负。 他也犯了难,正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事时,林言风忽地抬起头十分严肃的看着林清安问。 “哥,我们能...能...” 林言风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口来。 林清安却急坏了,“有什么事你就说!” 林言风吞了吞唾沫,看了看林清安又看看陈耕年,这才吞吞吐吐道:“哥,哥夫,我们能收养阿宝吗?” “啊?” 林清安和陈耕年同时震惊不已。 “我以后少吃点,阿宝也少吃点,我会帮着做活,他也会帮着做活,哥,阿宝他没有父母,被卖到书院打杂长期吃不饱还被欺负,他真的很可怜...” 林言风说得又急又快,声音也随着话音变得越来越沙哑。 阿宝急忙摆手,“不用了言哥,真的不用了...” 小小的孩子慌乱不已,面上是藏不住的感激和愧色。 看得林清安心里揪得紧。 林清安没有及时回答,其实对于他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题,别说养一个,就算养十个他都养得起,那百宝袋里的食物多不胜数,好歹是不会饿饭,可是年哥这边... 林清安缓缓看向陈耕年,目光短暂交错,陈耕年就会出他眸中的意思,为了不让林清安为难,开口道:“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我们是一家人。” 林清安的心脏瞬间发紧发酸,他们才认识多久啊!他是踩了多少狗屎才走了这把狗屎运。 林清安感激的点点头,随即开口问阿宝,“阿宝,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吗?” 阿宝刚要开口,就听林清安一字一句道:“你想好了,哥哥有能力养你,也会摆平这边,你也不是哥哥们的累赘,我只问你这一遍,你若是不愿意哥哥就再也不会让阿言和你见面。” 每一个字都像在威胁,但小小年纪的阿宝却听出了其中之意。 林言风紧紧握住阿宝的手,甚至紧张得手心都出了细汗。 等了两秒,不见阿宝张口却见他噗通一声跪在林清安和陈耕年脚下。 在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抬起头脆生生喊人:“哥哥,我愿意跟着你们!以后你们就是阿宝的救命恩人,是阿宝最重要的亲人。” 在场的几乎都是当父母的,看到这样的场面谁都揪心得紧。 林清安和陈耕年弯身把像个小大人的小阿宝扶起来,而后转身看向一脸黑的夫子一家道:“夫子,阿宝我要带回去,你看看要多少钱?” “不卖!”夫子也不再在乎什么脸面,丝毫不买账道。 “那我就要报官!”林清安敞开嗓子大声道:“我家弟弟在你书院里遭受霸凌,夫子不但置之不理还纵容自己的孩子长期霸凌同学。” “你敢!” 一声有力的怒吼从人群后传了过来,应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着粗布藏青衣衫的络腮胡从人群后挤了进来。 “我看谁敢报官!” 男人怒气冲冲跑了过来一把将自家儿子拉进怀里一通察看,即便只是些皮外伤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没错,此人正是柳家村的村长。 此人在村里家族大,威望也极高,所以当他出现后那些围观的村民都不敢再议论。 夫子家可以得罪,毕竟自家孩子也没在那读书,但村长他们可得罪不起,稍不注意可要被穿小鞋。 男人问孩子,“告诉爹,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那少年哆哆嗦嗦不敢说话,只将一双眼睛望向林清安他们这边。 刚才来的时候他就听到这些人说要报官,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还敢报官! “你们打了人还要报官?” 村长愤怒着向林清安那边走去,却被陈耕年站上前挡住了林清安几人。 “是的,我们要报官。”陈耕年俯视着男人,不紧不慢道,“你的孩子联合其他学生长期欺凌我家弟弟,刚才他们全都招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听到了,所以你也别想狡辩。” 陈耕年这话一出,村长面上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反而嚣张更甚,两手一摊,一脸无奈问众人。 “你们听见了?” 众人不吭声。 他又问:“那你们是亲眼看见了?” 众人还是不吭声。 村长拍手嚣张笑起来:“哈哈哈,谁能作证?谁敢作证?” 一直窝囊的夫子一家见事情扭转也瞬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身就对村长说,“柳兄啊,咱们孩子何其无辜,白遭冤枉不说还被他们几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揍成这样,完全不把律法放在眼里!” 夫子这么一说村长头上的火焰烧得越旺,他撸起袖子就想动手,可还没有任何动作就见林清安上前一步拉住陈耕年,然后小声对着村长说了一句什么。 村长青筋爆满的手在一瞬间软了下来。 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陈耕年和村长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你...”村长你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妥协道:“算了,孩子间的打闹而已,犯不着惊动上面。” 刚有点底气的夫子一家:?? 村民们也开始小声议论纷纷,瞧着架势村长是有什么把柄被这个年轻人抓在手里啊! 大伙儿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身为夫子哪看不出来。 林清安仰起头,懒散开口:“村长,这小阿宝我要赎走,不知村长可否跟夫子要个人情?” 村长二话没说,转身就对夫子道:“哎呀,这小孩他要就给他吧,留在家里还得供吃喝,死了还得收尸。” “这...” 夫子正犹豫,就听村长笑着对林清安拍板道:“得了,就给一两银子,你把他领走。” 林清安也没急着回应,反而说:“先写字据。” 村长又笑呵呵道:“对对对,看我,差点就忘了,稍等稍等...” 他说完就拉着夫子去了一边,两人低头小声商议着什么。 此情此景,凡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惊讶。 也都纷纷猜测这村长究竟是被这年轻哥儿拿捏了什么事情。 村长自身没什么靠山,全仗他家里夫人和岳丈的势,他夫人那可是隔壁镇一家老爷的掌上明珠,因在镇上开了铺子,平日里很少在村里,当年若不是两人生米煮成饭,村长这癞蛤蟆自然攀不上白天鹅。 当然,这其中的生米是怎么煮熟的大家都不言而喻,毕竟这柳村长向来卑鄙。 林言风和阿宝知道此时不应该多问什么,只乖乖等着哥哥处理,眼里对自家哥哥的崇拜都要溢出眼眶。 不知村长怎么说服的夫子,两人商榷了一会儿后夫子就回了家去,不一会儿才拿着张写好的字据和阿宝的卖身契回来。 他的面色不太好,但也无可奈何。 在村里和村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上面还要处处仰仗他的岳丈,即使面上再不满也不敢做声。 处长将两张纸都交给林清安,林清安看不懂那些繁体字,正准备拿给林言风看时陈耕年率先拿过去代为看了一遍,点头确认无误后两方人才按下了手印。 字据在手,大仇得报,林清安根本来不及去想为什么陈耕年也会识字这事就拉起林言风和阿宝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来时鬼鬼祟祟,回时大摇大摆,只留下身后一群人得不到解释的疑惑。 自然还有那些怨毒和算计的目光。 不过这些对于林清安他们来说都无所谓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走好脚下的这一步再说。 村长气喘吁吁赶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19、你真有千里眼? 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陈耕年的话很少,偶尔会出声应一声,更多的是倾听和陪伴。 阿猛也十分欢快,一会儿在后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又去逗逗小阿宝。 一开始小阿宝还有些怕,但相处了一路后他也能和阿猛打成一片。 回到家时是正午,林清安和陈耕年都一致决定回门去。 他挑了很多里正送的糕饼,又偷偷在百宝袋里拿了一些小零食混在里面,随后才喊着一家子人去回门。 路过村子时有人问起阿宝,林言风非常大方的牵起人回答:“这是我弟弟阿宝,以后都跟我们住在一起。” 瞧着林言风这高兴样林清安也跟着高兴,自从爹娘去世后就没看到林言风真正的开怀笑过,如今这样挺好。 几人到了陈耕年家的小路后就看到陈月桃正在院子门前坐着纳鞋底,她做得太过认真倒是百福先看见了他们。 百福被绳子拴住,蹦蹦跳跳叫。 “百福~” 林言风远远就朝它招手,陈月桃也抬头笑着望向路上的几人。 林清安笑着挥挥手大喊道:“娘,百福,我们回来了~” 陈月桃站起身走下来迎,几人急匆匆往上跑,阿猛早早蹲在陈耕年家的围墙上看。 即使是只鹰也在这一刻为这样融洽温暖的亲情动容。 陈月桃温柔的笑着在每个孩子的头上都抚了抚,开口说着吉利话,就算是阿宝也不例外,这是回门的规矩。 陈月桃拉着几人往屋里走,“进屋,娘去给你们做饭。” 院子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东西也都规整的整整齐齐,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是个怎样的人。 林清安要去帮忙,却被陈耕年和陈月桃都拦住了,陈耕年说有他帮忙就行。 陈耕年又把一些花生核桃那些山货放在小桌上,又烧了一壶茶过来才进厨房里去帮忙,林清安像个娃娃头,带着林言风和阿宝他们在院子里玩。 百福因为要陪陈月桃所以被留在了这里,几天没见陈耕年,跟着陈耕年前前后后转了好一会儿后又才过来黏林清安和林言风。 百福很有灵性,像是自己就能辨别好人和坏人,自从阿宝进屋后它先是和林言风玩,玩着玩着见林言风语和林清安对阿宝都很是亲密,然后就慢蹭蹭走过去蹭人家阿宝的腿,小心翼翼舔阿宝手的样子看得林清安和林言风都忍俊不禁。 大伙儿都玩的欢,只有一直蹲在围墙上的阿猛有些奇怪,林清安观察了许久,见它已经保持那个动作很久不曾换过后,起身不动声色的走出了院子。 林清安走得远一些,最后在一块菜地停下来,见阿猛飞过来后他蹲下假装拔草。 “怎么了?”林清安问。 阿猛缓缓开口,“这座山...” 林清安听它这语气感觉像是大事不妙的样子,于是集中注意力认真倾听,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阿猛再次开口,只见它仰头一直注视着陈耕年家后面的那片连绵大山。 明明就那么一堆黑漆漆的鹰眼,紧张的林清安愣是看出了无尽的深沉。 “你倒是说啊!”林清安终于是等不住了,“这座山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好吗?” 要是不好,那他还是不要搬过来,让娘搬下去也行,虽然下面的宅基地没有这边宽,但重新布局一下一下还是可以的。 林清安刚认真开始盘算,就听阿猛那尖锐难听的声音再次不急不缓响起。 “我是说这座山里好东西很多啊!” “啊?” 合着林清安被耍了。 “就我刚才看到的都好几种野兽,还有不少珍稀药材。” 听着阿猛的大言不惭林清安还是没忍住打击道:“你真当自己是千里眼啊!从刚才到现在我就没看你飞过去看过,就站那墙头就看清了?” 林清安起身拍拍手上的泥,揶揄着就要走,阿猛一个俯冲拦住他的路道:“我要是跟你说我真的有千里眼你信吗?” “不信。”林清安想也没想回。 “嘿~”阿猛歪歪头起飞在林清安眼前半厘米的地方停住,十分霸气命令道:“你闭眼。” “干嘛!”林清安觉得这师兄有些不正经,总喜欢耍人,所以不想理。 两个人都是倔脾气,不过阿猛为了证明自己也只好先妥协下来。 好声好气哄人。 “你闭上眼,我让你也体验一下千里眼。” “真的?”林清安还是有些不想相信。 阿猛点头,“真的,不骗你。” 林清安在那双黑漆漆的眼珠里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好将信将疑闭上眼。 闭上眼的一瞬,林清安就感觉一双眼皮上有湿滑的液体抚过,接着就是一阵冰凉的感觉袭来。 “睁眼。”阿猛说。 林清安睁开眼,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明朗百倍。 阿猛在一旁提醒道:“看远方,看林子里。” 林清安顺从着抬眼望去,明明刚才还离自己很远的山林瞬间被放大无数倍,就连山里的泥土都被放大成小颗粒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阿猛轻轻叨了下林清安的手,再次开口提醒,“移动一下,别光盯那土看,看看别的。” “哦哦哦,好!”林清安移动视线,试着从树林的空隙钻进去。 刚找到一个空隙进去就看到几只野兔蹦蹦跳跳在觅食。 “看到了看到了。”他兴奋喊,“我看到野兔了,还有野鸡,哇,好多野鸡啊!” “豁,这么大的蜂巢吗?” 林清安看着眼前不断向自己飞来的野蜂,本能性被吓得后退想躲,踉踉跄跄间哐当一屁股坐进土里。 这番意外来袭,千里眼的体验时间也过去了。 林清安还没开口问就听阿猛傲娇的弩着嘴问:“这回信了吧?” “嗯嗯嗯,信了。”林清安兴奋得连起身都忘了,就那么坐着给阿猛比赞,“没想到你是真牛啊!牛!” 阿猛那嘴巴翘得更高了,这才慢悠悠解释。 “眼皮沾上我的口水可短暂拥有千里眼,只有我本身才会一直有这个技能。” 这简直太玄幻了。 不过细想一下,他这一生除了跟奶奶在一起生活的那十几年,后面的人生不也玄之又玄吗? 林清安的接受度很快,震惊过后就又恢复了兴奋。 一想到山林里有那么多的野味就不禁有些淌口水。 前些天就偶有一次听年哥说过几日就进山打猎,到时候他是一定要死缠烂打跟着去的。 只不过现在合并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多了林言风的事。 退学不是一时冲动,他当时也稍作思考过了,村里的学堂能学到的林言风基本都学完了,只有上更好的学校遇到更好的老师才能真正学到东西。 想着想着耳边就传来了百福的叫声。 汪汪汪—— 几声狂叫后,百福就龇着大牙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径直朝他这边冲过来。 那凶猛劲吓得林清安起身都来不及。 “你干什么百福!”林清安吓坏了,以为是冲他来的,慌张大喊道:“百福你不认识我了吗?啊——” 林清安话才说完百福就一个跳跃冲过来,他迅速用双手去挡,千钧一发之际最终还是选择挡住脸。 上一世相貌平平,重活一世靠上天垂怜得了这般容貌,若是破了相,他真的要日了狗了。 本以为今儿这劫是躲不过去了,可一阵劲风从耳边滑过,想象中的痛感没来,倒是阿猛那尖锐空灵叫声刺得他耳膜发疼。 林清安放下手转身就见一鹰一狗正在对峙,那蓄势待发的样子像是在准备一场大战。 与此同时屋里的几人也被林清安刚才的那一声喊叫给喊了出来。 几人急匆匆出来也看到了林清安看到的一切。 陈耕年最先冲过来将林清安一把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厉声喊百福。 “回来!那是我们的朋友!” 百福纹丝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陈月桃也急忙过来牵百福。 林清安刚被放下阿猛就落在他的肩头,肩膀忽然传来重量让林清安的手臂都压沉下去一大截。 这下好了,刚被牵住的百福瞬间暴起又朝林清安冲过来,在林清安面前使劲蹦跳,眼里全是对阿猛的厌恶,恨不得跳起来将阿猛撕个稀碎。 所有人都试图过来拉住百福,可百福这些年被陈耕年带得跟猎犬差不多,平日里是温顺,但骨子里的战斗却是实打实的。 林清安也有些手忙脚乱,看着百福对他的保护欲心里满足不已。 他抖了抖肩示意阿猛飞走,可阿猛偏偏不动,像个君王居高临下俯视着百福的一举一动。 林清安真是觉得他这个师兄太欠了,于是抬手用劲一巴掌给师兄干飞了。 这一巴掌来得太出其不意,那么精明的一只鹰掉下去时还是懵的,即使反应再快飞起来也显得有些狼狈踉跄。 林清安才管不得那么多,拍飞了阿猛后生怕百福再追过去,蹲下身子就和陈耕年把百福死死按在身下。 “好了好了百福,它不是坏鹰,它是我们家的一员,以后大家一起生活...” 林清安累的气喘吁吁,说话也有些吃力,不管百福能不能听懂都不敢放手一个劲在它耳边说。 陈耕年示意他放手,林清安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更不敢放,为什么他总觉得放了陈耕年就会揍百福。 大伙儿见百福被按住也都不再上前折腾,更何况现在陈耕年和林清安两人的姿势还十分暧昧,陈月桃率先转身回了院子,林言风也后知后觉把阿宝拉回去。 好一会儿后,百福才似乎冷静下来,许是被压得难受,吊着舌头大喘气。 而林清安也感觉到耳边被灼热的呼吸弄得很痒,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和陈耕年的姿势有多暧昧。 他抱着百福,陈耕年则一手一个将他和百福分别抱在怀里。 “那个...”林清安支支吾吾开口,“我耳朵好痒。” 陈耕年低头看去,嘴唇猝不及防贴上那滚烫的耳尖。 轰—— 20、好腰 脑子里犹如烟花炸开,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 陈耕年嘭一下弹开,那么大个壮汉就那么生生摔在土里。 陈耕年这动静着实把林清安吓了一跳。 不是吧!亲个耳朵就害羞成这样? 他看着陈耕年那黑红黑红的肤色,简直不可思议至极。 太单纯了啊!难怪这么好骗,搞得自己好有罪恶感。 林清安放开百福大喇喇走过去扶陈耕年,手还没碰到人就像个弹跳机忽地弹起,然后迅速站到一边和林清安分开点距离。 林清安十分赞叹的朝他翘了个大拇指:“好腰!” 陈耕年的脸有没有更红反正他是看不出来了,只知道他紧张的像个小结巴,一句话来来回回半天才说清楚。 “那个...阿清,对对...对不起,我刚才不不...是故意的,对...” “得得得。”林清安忙抬手打住,豪放道:“没事,我不在意。” 他这话又出很明显陈耕年的表情又变了。 不过林清安却一眼就看出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抬步走过去,一把揪住陈耕年的衣襟像招夫那日那般踮脚朝他怼了上去。 吧唧一声,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陈耕年又踉跄了起来。林清安赶紧把他扶正,无奈笑着打趣:“年哥,你这么纯情咱们洞房的时候该咋办哦~” 林清安才说完,一团小小的泥沙就迅猛朝他飞来,还好陈耕年眼疾手快接住。 两人顺着方向看去,就见一狗一鹰蹲在一旁,那画面和谐得十分诡异,就好像刚才那你死我活的战斗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百福正用手挠痒痒,一副不是我干的样子。 而阿猛却十分嚣张的看着林清安。 在接触到阿猛的眸子后林清安也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阿猛除了是动物身其他和人没有两样,甚至比人更甚。 “咳咳~”林清安干咳两声扭过头对陈耕年说,“年哥,我们回去吧!” 陈耕年点头,“嗯,走吧,饭也做好了。” 林清安在前头走,陈耕年在后头跟,百福却和阿猛慢悠悠跟在最后。 两人刚走进院子林言风就开口问,“哥夫,你怎么也满身泥?” 刚才他哥是被百福吓摔了,难不成哥夫也被吓到了? “呃...没没没事...”陈耕年又开始大舌头,实在找不到什么话便转身就进了灶房去端菜。 林清安则看着他的背影偷笑。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林言风和阿宝看着林清安那笑得一脸猥琐的样子都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只默默打了个冷颤。 忙活了好一阵的陈月桃把饭菜做得很丰盛,两荤两素,还有一锅鸡汤。 其实很多都是她早上就起来准备好了,想着孩子们要去镇上卖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想着早点准备好到时候做得也快。 一桌子的菜看得阿宝直流口水,他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所以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一阵饿肚雷响起,一桌子人都看向阿宝。 阿宝有些不好意思解释:“对不起,我我...” “来,吃吧孩子。” 阿宝的话都还没说完陈月桃就夹了一大块肉放进他碗里。 阿宝看着那块肉,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抬眼看向林言风,小声问:“言哥,真的可以吃吗?” 林言风点点头,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叮嘱道:“慢慢吃,你脾胃不好怕积食。” 得到了林言风的肯定后阿宝这才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吃,当肉香味充斥在味蕾时,眼泪就跟着无声无息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滚进碗里,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看见这样的场景陈月桃即使不用问也大概知道阿宝以前的不容易,立即就红了眼眶。 阿宝的样子让她一瞬间想起了灾荒那些年的陈耕年,向来锦衣玉食的人曾经也像这孩子一样饿过饭。 陈月桃这一流泪就带起大家的泪腺,林清安和林言风也都有些忍不住,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陈耕年赶忙抬手顺了顺母亲的背,他能理解母亲的悲从何来,忙出声安慰道:“娘,今天大喜的日子。” “对对对。”林清安急忙附和,“大家都开心些,今天是我和年哥回门的日子,要笑要高高兴兴的。” 说完又信誓旦旦放话,“不管大家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将来一定不会差,我会让你们顿顿都吃上肉!” 林清安说得那是个情绪激昂,见过传销组织的阿猛觉得甚像那传销的经理喊话。 一顿饭吃下来没要多长时间,有时偶尔闲聊两句,有时就是逗弄阿猛。 林言风给阿宝夹完菜又给阿猛夹,林清安却偏要伸筷子去捣乱。 阿猛也不气,把林清安当个小孩不跟他计较,悠哉悠哉蹲在桌子上吃饭菜。 它倒是鹰模人样了,人家百福还依旧狗模狗样守着专属的地盘吃着专属的狗盆。 这张饭桌那么多年来只有自己和儿子一起吃饭,饭桌上也几乎是食不言寝不语,向来冷冷清清,今日这般热闹她却觉得喜欢得不得了。 “阿年呐,过段时间你抽时间重新做一张大一点的桌子,这桌子有点挤了。” 陈耕年点头应承。 吃完饭一家人都帮着收拾碗筷,唯有陈月桃被嫌弃在外。 林清安说:“我们洗碗工不喜欢要大人帮忙。” 陈月桃被按坐在椅子上也不气恼,乐呵呵看着忙里忙外的大大小小,带着些许皱纹的面上挂满了幸福。 全部收拾完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喝茶乘凉,百福和阿猛也懒懒趴在地上有些昏昏欲睡。 陈耕年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陈月桃。 陈月桃又气恼又心疼,拉起林言风和阿宝的手一个劲揉。 直到缓过劲来后才问,“那以后阿言去哪里念书?” 对于林言风的聪慧才学,没有人会觉得就此不念。 “去镇上,明儿我就去找里正叔。”陈耕年率先接了话头。 “啊?” 林清安和林言风同时发出惊呼。 林言风惊的是去镇上念书这事,而林清安则惊奇陈耕年竟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当时在书院那边他的确是想借陈耕年一个人情去找里正帮忙,但这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和陈耕年商量,只想着得空下来了晚上再腆着脸问问陈耕年。 林清安看向陈耕年,眸子里对他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此时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并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怎么了?”陈耕年问。 林言风忽地站起来,有些无措地问。 “哥,我会不会让你们负担不起?” “不会。”林清安简单粗暴道:“你哥有的是钱!” 陈耕年也急忙道:“阿言你就一股脑好好念,其他的事别操心,我和你哥一定把你供出来。” 话已至此,考取功名是全家的愿望,林言风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所能回报的就是好好念,在不久的将来给家里添光添彩。 “好!”林言风不再矫情,答应得十分爽快。 本想劝说两句的陈月桃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健健康康的,苦点累点又有什么。 心心念念的两件事已经做了一件,唯一剩下的便是... 不过林清安一点也不急,他再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夕阳西下,家里还有家禽,所以林清安准备领着两个弟弟回去。 看向陈月桃时始终有些不忍心,老人家顾虑得多,所以林清安知道陈月桃是不会跟他们回去的。 所以他把心思打到陈耕年身上,他对陈耕年道:“年哥,不然你就在家陪娘吧!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陈耕年一愣,他没想到林清安会让他留下来。 见状林清安补充道:“最近晚上你先陪娘,白天把家里该做的做了,等时间长了她习惯了再回来,下面家里的事我也会做好,你不用每天来回跑。” 林清安说得在理,但陈耕年总觉得心里有哪里不太对。 他这一说陈月桃急得不行,忙开口道:“不用不用,娘哪用人陪啊,之前这小子出去打猎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我都是一个人在家,现在外面虽不太平但我们村还是很平静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陈月桃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仍然怕不够,继续用世俗压制:“再说了你们刚成亲就不住在一起也会被别人说闲话,这新夫夫不住一起怎么行!” 陈月桃说完也不等谁再说一句,抬手就推搡着林清安和陈耕年的后背将人往外赶。 “走吧走吧,明儿你们去镇上就把这两小子送上来就行。” 几人被迫推出院门,早就呼呼大睡的百福忽然醒了跟着冲出去,可身子刚到门槛就被陈耕年给拦住。 “回去!” 百福甩头摇尾。 陈耕年揪着他的颈绳将它拖到一旁拴住。 叮嘱道:“好好保护娘。” 百福十分无力的汪了两声,像是听懂了陈耕年的话眼巴巴看向林清安和林言风他们。 几人有些同情却又无能为力。 林清安走过去撸了撸它的皮毛,“委屈了你百福。” 说完才抬步走向还在继续呼呼大睡的阿猛,他蹲下身子弹了弹阿猛的头,唤道:“回家了。” 阿猛动了动,半睁开眼皮看了下又继续睡。 “嘿~”林清安一下将它拎起,阿猛猛地睁眼,黑漆漆的瞳孔里什么也看不清,林清安不怕死的大喊:“你还要不要回家?” 阿猛摇摇头。 林清安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下一秒阿猛又摇摇头。 “你不回?”林清安问。 阿猛点点头。 林清安觉得很不可思议,认真询问道:“你真不回啊?” 阿猛懒得理他,挣扎两下飞出林清安的手里又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去。 林清安的脑袋里忽然出现阿猛的声音。 “我在这儿替你看着她。” 这话用的意念,只有林清安一个人听到。 林清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看向阿猛,也用意念回复道:“谢谢!”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温馨的氛围正妙,就听阿猛再次用意念道:“对了,你记得跟你汉子说一声,他的狗儿我征用了。” 林清安再次将目光投向百福,不过这次不是不舍,而是不忍。 任林清安怎么也没想到,最平常不过的一次回家将会面对怎样措不及防的境遇。 20-30 第21章 入v三合一 见阿猛没有想…… 见阿猛没有想走的意思,陈月桃赶紧开口喊:“走吧走吧!” 陈月桃总是怕林清安又反悔,催促得急。 一行人向陈月桃告辞后才回了村。 隔了老远林清安还回头向站在门边的陈月桃挥手喊,“娘明日一早阿言和阿宝就上来陪您。” 陈月桃也笑着挥手示意,一直盯着大大小小几人走出小路进入村子才转身回屋。 关上院门后就把拴百福的绳子给放了,绳子放了百福也没动,一直围着陈月桃的裤腿转。 阿猛翻了个身,侧趴在百福的软垫上睁眼盯着百福。 百福却装作没看见,始终忙不停的围着陈月桃转。 如果林清安在,他一定会用那句网络语。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狗也一样。” 林清安几人路过林静家时她家大门紧闭,无人在家。 林清安看向陈耕年,眼里的疑惑刚出陈耕年就开口道:“可能去山上了还没回来,她的行程我也不太知道,平日里她都是独来独往,我们很少一起上山。” 林清安想也是,毕竟再怎么说林静是个姑娘陈耕年是个汉子,孤男寡女在一起也确实容易招闲话。 因为竹笋的事,林清安本想着跟她说一声,但现在只有等明天再给她背来。 回到家后林清安就没让两小子再干活,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让他们各自烧水洗漱就睡觉去。 自己则和陈耕年开始准备喂猪喂鸡,林清安悄悄在用的水里加了些灵泉水,就想着看看是不是什么都能用。 看着自家那一头瘦得皮包骨的猪,和几只鸡,林清安又有了想法。 他想起陈耕年家的地点,那里在山脚,地点也宽敞,最适合养家禽,总归比关在这窄小的院子长得好。 “年哥。”林清安说,“要不然把这些猪和鸡牵到娘那边去吧!那里宽敞也好养,到时候我们上山打猎娘也方便照应。” “可以啊。”陈耕年答应得很干脆,自然没把林清安说的那句上山打猎放在心上。 林清安一拍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言风烧的水多,好几天没洗澡的林清安借着洗澡的名义回袋子里泡了个爽爽的温泉。 他不禁想,如果这个袋子也能让亲近的人知道就好了,这样所有的东西都不用藏着掖着,也可以不用那么劳累辛苦。 可是他不敢,不敢冒这个险。 一是怕陈耕年把他当妖怪,二是林言风。 他怕林言风接受不了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事实。 东想西想间,陈耕年的喊声就传进了百宝袋里。 林清安这才想到自己这个澡洗得有些久了。 这里洗澡只是一个木盆擦洗,一盆水洗了那么久总归让人担心。 林清安应着外面的人,“呃,好了,马上马上。” 急忙穿好衣服出来,头发都还是湿哒哒的,为了怕被发现什么漏洞,林清安把盆里的水全部倒在地上,这才打开了偏房的门。 门开后林清安反而没看到陈耕年,偏屋里的煤油灯昏暗,屋外一片漆黑。 “年哥?”林清安试探着喊了一声。 “在这。”陈耕年从右边的门柱旁露出头来,低着头问林清安,“我是问问你还要不要加热水。” “哦,不用了。”林清安把盆递给他,“呐,你洗吧。” 陈耕年接过去,以后没急着洗澡,伸手带着林清安的手往灶屋里去。 进屋后从椅背上拿出件厚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后又把柴火添得旺些,最后才拿起另外一张粗布帕子细细的为林清安擦头发。 林清安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制止无效后就开始享受起来。 陈耕年虽是半蹲着,但还是很高大壮硕,在盈盈火光下影子像个巨型将军紧紧将林清安罩住,而林清安就像只毛茸茸的小白兔,乖乖扑在他的怀里,无惧风霜。 从没做过这种事的人认认真真看清每一处,水珠滑落的地方被他擦得干干净净。 做好这一切后陈耕年才打水去洗澡,林清安就在那烤火等他。 脑海里全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陈耕年的眼睛…他高挺的鼻子…他薄而好看的唇…他高高凸起的喉结… 火太大了,林清安热得满头细汗。 他只好拿掉了披在身上的外衣。 陈耕年洗得快,没过去一会儿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睡?”他有些惊讶。 “等你。”林清安抬起头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看得目瞪口呆。 陈耕年头发上的水珠湿哒哒顺着脖颈往下流,随手穿上的衣衫也大喇喇开着,几乎从胸口开到了小腹,仅用一根腰带松松垮垮系着。 大片的麦色肌肤让人一览无余,强健有力的胸肌上还滚着水珠,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是耀眼夺目。 林清安的心跳得很快,干燥的口舌几乎挪不动。 陈耕年见他突然呆愣愣站着,用手在他木楞的眼前晃了晃,人依旧没任何反应。 这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瞬间发现自己的衣襟大开着,意识到林清安在看什么后唰一下,从头到脚的麦色肌肤变红变烫。 他赶紧伸手将衣襟拉好,在抬眼朝林清安望去时就吓了一跳。 “阿…阿清…你流鼻血了!” “啊?”林清安猛地反应过来用手往鼻子上抹了一把,手摊在眼前时面色也瞬间红成猪肝色。 陈耕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时林清安一把扯起一旁的外衣盖在陈耕年头上,自己一溜烟跑了。 听着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陈耕年盖在衣服下的面容越加发红,嘴角的弧度也越扬越高。 林清安用那流动的灵泉水洗干净血渍后又猛喝了一大口。 鼻血倒是没流了,就是满身的燥意并无半点要消退的意思,一股无形的火正不受控制的往一处聚集。 林清安低下头… 艹!太不争气了! 听陈耕年离屋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林清安急忙从袋子里出来假模假样躺进被窝里装睡。 眼睛闭上后人的感官就比较敏感,他听着陈耕年进屋,关门,吹灯,而后感受床陷下去。 林清安觉得许是自己身上的热意太大,即便没挨到陈耕年的一片衣料都觉得热得慌。 在这寂静的夜里偶尔有两声狗吠,但林清安却一声都听不见。 即便他一遍一遍念师傅曾经教给他的清心咒,可陈耕年那呼吸就像无法减少音量的耳麦在他耳朵里肆意横行。 林清安不断吞着口水悄悄调整急促的呼吸,他觉得今天一定是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甚至不禁怀疑陈月桃是不是给他们两个下了药。 就是忘了自己上一世素了一辈子的事。 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的斗争,都无法平静那蔟火焰后,林清安最终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叹息声在黑暗里无比清晰,当陈耕年还在纠结要不要开口询问时,身旁的人就忽地掀开被子以闪电般的速度跃起,再稳稳落在他腰间。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陈耕年下意识夹紧双腿才避免了一场人身伤害。 “阿清你…你要干…” 陈耕年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林清安就俯身扑了过来双手捧住他的脸和他鼻尖相抵。 “*你!” 野蛮的话带着急促的呼吸盖住了他的错愕震惊,陈耕年像条被敲晕了的鱼,躺在案板上短暂失了神。 直到湿热钻进口腔,野兽的本能才迅速觉醒。 两个人都是愣头青,唇齿在暗夜里碰撞出破损的音节,不断磨合的过程像带着血腥味的迷迭香,彻底勾醒了野兽的欲望,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这场对决没有持续很久,双方经验不足很快败下阵来。 没敢真刀实枪的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但陈耕年为了林清安着想,最后还是安抚着人简单擦洗后相拥睡了过去。 林清安上辈子到现在第一次尝到有人替自己疏解是什么美妙感觉,身心都放松的人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睡了一个踏实的好觉。 而陈耕年,活了那么多年除了成长的梦遗更是从未自己做过这种事,所以即便林清安只是帮他释放了一次也在这食髓知味的感觉下沉沉睡去。 这一觉可谓是睡了个天翻地覆,所以后半夜在屋外发生的动静无人察觉。 再醒来时,便置身火海。 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他们是被浓烟呛醒的。 滚烫的温度和滚滚浓烟不断钻进喉口,林清安捂住口鼻去摇身旁的人。 “阿清,我没有力气…”陈耕年板板正正躺着动弹不得,虚弱的声音在噼啪作响的火焰中也几乎听不见。 林清安这才察觉到不对劲,顾不了那么多赶紧从口袋里带了一瓶灵泉水给陈耕年灌下去。 刚吞下灵泉水没半分钟陈耕年就坐了一起来。 林清安着急的问:“年哥,你好了吗?” 陈耕年应了一声拉起林清安就往外跑,门打开的一瞬就迎面扑来一阵火蒲,幸好林清安和陈耕年都躲避得及时才没惹火上身。 房子本就修造了很多年,又几乎都是木材为主,而那些木材已经早已腐蚀干枯,所以遇火即燃。 见没办法出去林清安迅速返回床边拖起两床被子就扔了一床给陈耕年。 来不及找水,两人就那么披着跑了出去。 原本陈耕年打算出去后就让林清安先走,他去救那两个小的,可林清安没有半分犹豫跟着他往林言风和阿宝的房间跑。 两人跑到林言风和阿宝住的屋子,两个小子也是软塌塌躺在床上不停咳嗽流眼泪。 林清安过去给两人都灌了灵泉水,来不及等他们恢复,陈耕年一手抱一个就往外冲。 这场火不知道燃了多久,火势实在太大,林清安他们还没跨出门槛门窗和屋顶上的一些房梁就相继塌下来挡住了出口。 “这边,”陈耕年拉起他往后躲,可刚往后躲后面的房梁也塌了下来。 “小心!” 眼看着一根燃着大火的房梁正朝着陈耕年的脑袋砸去,林清安急得大喊着扑住陈耕年移了位置才堪堪躲过一劫。 林言风和阿宝已经完全恢复体力,两人安安静静不哭不闹,拼命压制眼底的惊恐不给林清安他们添麻烦。 四周的房梁被熊熊大火包围,陈耕年和林清安抬眼寻找安全地带,可在看到最后一根承重梁即将断落时,两人都瞬间慌乱起来。 陈耕年瞳孔巨缩,拼命把林清安往外推,可对方的手实在箍得太紧,他绝望的死死将人往怀里压,企图用这样的方式保护林清安。 “进!进!进!进……” 林清安不断的自言自语重复一个字,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将他们带进百宝袋,否则将会被烧成灰烬。 咔嚓—— 房梁断裂的声响异常清晰,两大两小无处可避,绝望的相拥在一起。 可他想象中的转换环境却迟迟不成功。 林清安爆发出最后一声带着哭腔的巨吼。 “进啊——” 绝望的呐喊带着所有人的恐惧在火海里嘶鸣。 就在这一瞬间,一声空灵的叫声撕裂火光而来,阿猛俯冲至林清安的肩膀上迅速展开双翅护住底下的人。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气流卷走了众人。 睁眼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处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想象中的痛苦并未传来,仅一瞬之间,滚烫灼热的温度完全消失殆尽。 陈耕年着急的拉着林清安和两小子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安全了,别怕别怕。”林清安安抚着慌张的几人后才寻找起阿猛。 刚才最后的一刻他感觉到一股特殊的力量不断往自己的身体里输送,所以很确定是阿猛把他们带进来的。 找寻了一圈后终于在一旁的杂物柜旁找到了阿猛。 阿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猛!” 林清安拔腿就冲过去,抱起阿猛察看。 “阿猛你怎么了?”他轻轻摇晃着喊紧紧闭上眼的阿猛,可对方没有半点反应。 林清安抱起阿猛就往灵泉跑,陈耕年几人见状也很着急,来不及细想现在的情况跟在后头追。 林清安半跪着用手托着阿猛将它的整个身体都泡在灵泉里。 就那么静静等着。 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充斥着他的整片内心。 如果阿猛有什么事该怎么办!它是自己的师兄也是上辈子唯一留下来还陪着他的亲人。 林清安想着想着眼眶就开始发红发,刚张口眼泪就了下来。 “师兄,你可千万别有事…” 陈耕年蹲下身子半搂着林清安,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安抚。 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眼前的一切都很奇怪,但在这时也根本顾不上。 他第一次见自己的夫郎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心里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林言风和阿宝也是如此,明明还是小小的年纪,可在此时却像个成熟的大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怪异的动作加上林清安的抽泣声让现场变得沉重不已。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注视着水里的阿猛,眸光中是虔诚的祈祷。 就在这时,一声沙砺的暗哑声在灵泉里响起。 “别哭了,我还没死。” 咚—— 林清安瞬间被吓到,手一松阿猛就被扔进了泉水里。 本就虚弱的阿猛根本没有力气游泳,硬生生被灌了几口灵泉水。 林清安反应过来时陈耕年已经快一步将阿猛提了上来。 黑色的皮毛被水打湿全部贴在身上,像只落了水的黑鸡。 它有气无力看向林清安道:“不是,我今天是非死不可吗?” “对不起,对不起师兄…”林清安用衣服为它擦拭身上,因为着急,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直接喊出了对阿猛的称呼。 本来阿猛会说话这事就已经够让几人震惊了,现在听到林清安喊师兄更是被震得抖了三抖。 “哥…哥哥…”林言风抖动嘴唇断断续续开口问,“你…你真是我哥吗?” 这话一出,陈耕年和阿宝更是惊讶不已。 “阿言!”陈耕年急忙开口打断林言风,带着微怒的神色训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跟哥哥说话!” 可一向孝顺的林言风此时却完全听不进其他的,直愣愣看向自家哥哥,再次开口。 “你不是我哥对不对?” 很显然,这一遍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林言风!” 陈耕年刚开口就听林清安出声道:“年哥,别凶他。” 他从陈耕年怀里接过阿猛,把阿猛的脚擦干后才淡淡道:“我的确不是。” 林言风听后身子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地。 阿宝急忙去扶,可始终无法扶动。 “但这副身体是你哥的。”林清安说,“我也不想的。” 别说林言风被吓到了,就连陈耕年都呆愣愣站着发不出一句话来。 这真是太离奇了。 林清安没时间和他们解释那么多,他问阿猛,“师兄,你没事吧?” 阿猛轻轻摇摇头道:“你把我放前面那个石墩上,我修养一段时间再出去,你们先出去吧,再不出去恐怕陈月桃和百福都要急疯了。” 听到自家娘亲的名字陈耕年这才回过神来,的确现在不适合再多待,外面估计已经乱成了一片。 林清安照着阿猛的说法将它放在石墩上后,他看向林言风道:“阿言,如果你相信我就先跟我出去,之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你哥不是我害的,我也身不由己才会来到这个地方。” 林言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答话也没有拒绝。 陈耕年见状直接过去将人给抱起,然后看向林清安道:“阿清,我相信你。” 林清安很庆幸,在陈耕年的眼睛里没有看见半点怀疑或什么,除了震惊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变过。 阿宝也开口表明立场,“哥哥,我也相信你。” 在他心里,林清安哥哥绝对不是个坏人。 林清安也没再在林言风的身上多下什么功夫,和陈耕年对视一眼后,闭上眼用意念念道:“出!” 再睁眼死人就已经回到了林清安家里,与其说家,其实只是一片倒塌的废墟。 房子已经烧垮成一堆废墟,被水淋湿的黑炭还冒着股股白烟,村民们拎着水桶累瘫在地。 天已经蒙蒙亮了,凄厉的哭声在寒凉的早晨回荡,村民们唉声叹气的看着眼前烧废的一切。 有人抹着眼泪埋怨。 “唉!可怜的林家哥儿小子,到底是招了什么邪,刚丧了父母又葬身火海,这老天爷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啊!” “是啊!这月桃婶也惨,跟儿子相依为命这么些年,这一转眼娶了夫郎,眼看着好日子就来了,现在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在场的乡亲们大多抹着眼泪感慨,替陈月桃和林清安他们伤心。 就连林清安的叔婶们都假模假样哭哭啼啼擦眼泪。 只有不远处的一个妇人,她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是无尽的畅快。 林清安看了看几人,满身的脏污和黑乎乎的脸没有半分破绽。 “走吧,年哥。” 林清安喊了一声后才故作疲惫的抬脚走了出去。 陈耕年和阿宝见状也都争相跟着演。 林言风即使再不说话也自己从陈耕年怀里下来自己走。 “娘——” 林清安有气无力的喊着。 陈月桃忽地停住了哭声,百福汪汪汪叫着寻声跑去。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陈月桃以为是自己幻听,急忙问搀扶自己的林静。 林静正要说话,废墟的那头又传来了林清安的声音。 “娘,我们没事——” 这时百福已经找到了正从废墟后面朝大家走来的几人。 它一遍一遍汪汪叫着,叫着叫着就开始发出嗷呜啊呜的哭声。 瞧见百福血淋淋的爪子后,陈耕年弯身把百福抱在怀里,□□了它已经黑的看不见颜色的毛发,哑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陈月桃抬眼望去,就见几个孩子跌跌撞撞从废墟后面走了出来。 “年哥!阿清 ——” 四个人完完整整出现在她的眼前,林静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人。 扶着陈月桃起身跌跌撞撞朝几人跑去。 “我的孩子啊——” 陈月桃哽咽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林清安见状心疼得不行,连忙歪歪扭扭跑过去一把抱住陈月桃。 “娘,静姐,别担心,我们没事了…” 陈月桃拉着林清安就是一顿摸。 林静哑着声音笑着点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感受到真实的触感后才完完全全松了口气。 林言风和阿宝在一旁喊着大娘,陈耕年上前伸手把他娘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捋到耳后,也哑着声音喊了声“娘”。 这下陈月桃是真的相信了,相信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躲过了一劫平平安安回来了。 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被抽了魂,整个人在瞬间倒了下去。 “娘——” 陈耕年和林清安忙上前把人接住,把百福交给林清安后陈耕年就抱起陈月桃往沈郎中家的方向奔。 “等等我——” 陈耕年的速度太快,而在现场帮忙救援的沈郎中只好在后面跟着追。 林清安也顾不得村里人的议论急忙抱着百福跟着跑过去。 而林言风却没动,他转身看着自己的家,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而阿宝就掂着脚不停的帮他擦。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凄凉,村民们一开始生出的那一点疑问也终究化得无影无踪。 纷纷在心里感谢上苍。 本着看戏的林永新和林永武两家人也逼于现实不得不上前去展现亲情的一面。 “阿言啊,你可知道是谁放的这场火吗?”林永武问。 林言风不理。 林永新又问:“那你们是躲在哪里?怎会翻遍了都找不到?” 林言风依旧不搭话。 林永武和林永新两人对视一眼,双手一摊,彼此眼里都是无语。 问也问了,关怀的也关怀了。 既然对方不领情,那就正好,本来就害怕对方缠上自己,现在正合两家人的心意。 见那两家人走了,林静才上前的安抚林言风。 “阿言,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缓解你的痛苦,但是,听静姐一句劝,只要人平安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有哥哥,哥夫,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是啊!”村长也走上前轻轻拍着林言风的肩膀安慰道:“阿言,想开些,你哥他们有本事,一定在不久的将来再建更大的房屋。” 林言风谁的话都没有接,只喃喃念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在念叨了几声后,林言风也倒下了。 村长背起人走进沈郎中家时陈月桃已经醒来了,只是还虚弱的躺在小床上。 见到林言风后又担心不已。 林清安忙把悄悄拿出来的灵泉水给她喝下,等着沈郎中给林言风看诊。 “这孩子受惊吓过度,恐怕要大病一场了!” 沈郎中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几人的心脏上,阿宝也蹲在林言风床边小心翼翼啜泣。 趁着沈郎中去抓药,林清安过去强行给林言风喂了些灵泉水下去。 药刚抓好林言风就醒了过来,他半睁着眼看了一圈众人,而后又懒懒闭上。 从始至终,没有看过林清安。 陈耕年拿了药,背起林言风,林静和林清安抚着陈月桃,几人回了陈耕年的家。 回到家后林言风被放在了床上,而陈月桃也被强行按在床上休息。 陈耕年和林静忙着煎药,林清安也打着下手。 药好了,但林言风却不愿意喝。 “年哥,静姐,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单独和他聊聊。” 说完林清安又拍了拍阿宝,“你也是。” 阿宝很听话,他年纪虽小但向来懂得察言观色,林言风在难过什么他和他们都知道,所以乖乖点头跟着林静出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陈耕年还是有些不放心。 林清安回以一个放心的笑,说“没事的年哥,有些事情需要跟他说清楚。” 陈耕年走了,门也被关上。 林清安拉了张椅子在林言风的床边坐下,端起那碗汤药轻轻摇晃。 “不管你信不信,你哥哥不是我害的,占据你哥的身体也不是我的本意,总之,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弟弟。” 林清安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响,林言风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林清安又继续自顾自说:“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我们那边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但是我想跟你说,即使这样那又如何?命运不公,我偏要活出个样给他看看!” “你看,今日的火灾这般大,没能将你我烧死不是我们命不该绝,是我们把命运牢牢攥在手里,只要你愿意对抗,就一定有一线生机!” 犹如木头的林言风终于动了动眼皮,不过眼泪却从眼角挤了出来。 林清安放下手中的药碗,俯身过去用袖口轻轻给他擦 ,每擦一下林言风的眼皮就抖动一下。 “我知道你难过,你并不是一个阿言…”林清安温柔的在他耳边说,“你还有我,还有陈耕年,还有阿宝,我们会是你新的家人,也会陪着你一辈子。” 林言风眼角的泪像决了堤的河,将林清安的袖口打湿了一大片。 林清安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或许,你哥哥并没有死呢?或许他也在我那个世界好好生活呢?你这般难过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应该也不放心吧!” 林言风终于缓缓睁开了通红的双眼,他看向林清安,期待地问:“真的吗?” 林清安只是摇头,决绝道:“我不知道,只是猜测。” 他并不想再对林言风承诺一些他未知的东西,毕竟他也没有能力去圆回来。 林言风眼睛里的希望黯淡了下去,他把林清安看了又看,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回,林清安没有再给他擦眼泪,把药推了推,一句话没说起身就要走。 可脚步才跨了几步,就听身后的人开了口。 “哥——”林言风带着哭声的嗓音有些颤抖,“你别不要我…” 林清安顿住,然后缓缓转身走过去,林言风一把扑进林清安的怀里,眼泪鼻涕糊了林清安一声。 林清安轻轻拍哄着人,也有些忍不住哑着嗓子道:“傻孩子,哥不会不要你,哥说了,从第一天来就把你当做了亲弟弟,我会替你哥哥好好照顾你。” 林言风哭了很久很久,林清安也耐心的等了很久。 直到林言风哭累了,把药喝了沉沉睡去林清安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喝水。” 林清安刚打开门就见陈耕年朝他递过来一碗水。 林清安接过,水是温的,不知陈耕年在这里站了多久,这碗水又换了几次。 他以为他看到那些后会害怕,会不一样,但是,都没有。 陈耕年看他的眼神依旧炙热,忠诚。 林清安说了声谢谢后端起碗走向了堂屋。 林静和陈月桃还有阿宝都在那儿等着。 见林清安走进来林静急忙去拧毛巾来给他擦手擦脸,陈月桃也拉着林清安左看看右看,她的眼眶通红,里面全是心疼。 “孩子啊,昨晚真是把娘吓坏了…”陈月桃想着昨晚所发生的一切身体都还有些发软。 “娘,您是怎么发现我们家着火了?”林清安问。 陈月桃抹了把眼泪,回忆着昨晚的情形。 “昨晚你们走后没多久我就睡了,睡到半夜门忽然被撞开,刚睁眼就看见阿猛和百福冲了进来。我当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阿猛和百福拖到门口,刚到门口就看到底下村子里火光充电浓烟滚滚,嘈杂的议论声和喊叫声更是一茬接一茬,我还来不及下山阿猛就飞了下去,不过阿猛它……” 陈月桃说着说着就忽然不受控制哭了起来,趴在脚边的百福也开始发出呜呜的哭声。 见状大家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林清安忙开口道:“娘,阿猛它没事,就是受了点伤需要养养。” “啊?真没事?”陈月桃不可置信问。 林清安点头,坚定的回答,“是的,它也没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陈月桃一颗心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对于她来说阿猛是只十分有灵性的鹰,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而百福,就像没大听懂一般继续呜呜咽咽,林清安想去哄,却被陈耕年抢先一步抱进怀里,他轻轻摸着百福受伤的爪子和烧焦了的一些皮毛安慰。 百福就像个孩子,越哄越难过。 为了缓解气氛,林清安忽然开口道:“这场火灾一定不是意外。” 因为他问过陈耕年几回,他都说自己把火灭了才去睡的觉。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火势里闻到了浓厚的松油味。 “对,而且我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陈耕年也接过话十分笃定道。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都十分惊讶,林静问:“年哥,是谁?” 林清安和陈月桃也纷纷盯着他。 “柳家村的村长。” 陈耕年刚说完林清安就拍手道:“对,一定是他!” 陈耕年点头,“方才我们从…出来后我看到林采莲躲在墙根一脸不怀好意,这事九成九是她们联合做的。” 陈月桃是彻底蒙了,急忙打断两人的分析:“你们都在说什么啊?” “人家一个柳家村村长,一个是林家村的寡妇,这两人怎么就联系到一起了?” 一直在忍着听他们分析的林静也是一脸懵。 陈耕年却说,“因为林采莲是柳家村村长的糟糠之妻,而林子平则是柳家村村长柳德水之子!” 陈月桃和林静都彻底震惊了,只有林清安安安静静等着陈耕年继续解释。 “今天阿言和阿宝能这么顺利回来就是因为我们用这事威胁他才松的口。”陈耕年一拍桌子,怒骂道:“这人表面像个哈巴狗,背地里竟这般狠辣,早知道当场弄死他得了!” “好了年哥。”林清安拍了拍陈耕年的手安慰,“别这么生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既然他手段低劣,那我们自然也不用顾及什么。” “我们这样…” 林清安说着俯身在陈耕年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即使林静和陈月桃竖起耳朵也始终听不见半点声音。 陈月桃担心的嘱咐:“你们可别做傻事啊!柳家村的村长有权有势,不是我们这种一般人能多付的,不然就先报官,让官家来查这事。” 话虽是这么说,但任谁都知道,所谓的报官也只是登个记,走过场,像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没有人会真的插手,除非是闹出了大命案才会真正出动人马调查。 “放心吧娘。”林清安单手并拢直指天上,保证道:“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陈月桃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向陈耕年,见儿子点了点头这次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毕竟陈耕年是个有主意的人,没有七八成的把握一般不会涉险。 中午的时候林言风才睡醒,起来后只看见阿宝和陈月桃在家。 陈月桃和阿宝一致启用商量好的话术说陈耕年林清安他们去收拾火灾的我房屋。 林言风抬脚就要走,被阿宝死死抱住,“言哥,哥走的时候吩咐了,如果你不好好修养下去忙活,那他就再也不理你了。” 果然,这话一出林言风就不动了,乖乖等着哥哥回来。 而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林静三人则兵分三路各自忙着。 夜幕降临,林清安在百宝袋里等,顺便看望阿猛。 “你真的没事吗?”林清安总觉得阿猛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阿猛没理他,闭眼假寐。 算了,林清安觉得问再多也没什么用,它不说自己也拿它没办法。 林清安的心里有些不安,如果阿猛这时没受伤就好了,那就可以用它的千里眼看看年哥此时的进度到了哪里。 就在此时,两道很轻的敲门声响起,林清安对阿猛挥了挥手就匆忙里开了百宝袋。 他悄悄落在林采莲家的院子里,找了个墙角躲起来。 院门又被敲了两声,林采莲急匆匆跑去打开门,一个高大的男人迅速钻了进来立即把门带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采莲急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明明当时都没找着人!” “走走走,进屋说去。”男人焦急地搂着林采莲就往屋里走。 第22章 纵火犯 “爹。” …… “爹。” 两人刚进屋林子平就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喊人。 柳德水应了一声看到桌上的饭菜,问:“你们还没吃饭吗?” 林子平献媚地过去拉开椅子道:“嗯,等您。” 柳德水瞧着自己的儿子和妻子,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愧疚,但也只是短暂一刻。 林采莲殷勤的为柳德水擦手,又贴心的给他把外袍褪下来放在一旁,温声细语对柳德水吹耳旁风。 “知道你这几天会来,所以平儿去山里找了些你爱吃的鲜笋,你赶紧来尝尝。” 柳德水被伺候得满意至极,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回自己男人的风范。 “其实今晚我不该来的,但怕你们娘俩自乱阵脚,所以过来提醒一句,顺便把剩下的那半桶松油带走。” 昨夜跑得急,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所以这桶油放在这里以免让人生疑。 柳德水放下筷子,端起杯里的酒喝了一口,这才拿着腔调嘱咐:“记住喽,从今往后,无论任何人上门来找,你们都要咬死不承认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知道吗?” 林采莲猛点头,林子平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柳德水想了想又不放心的看向林子平说:“那姓林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平日里和他们讲话一定要注意分寸知道否?” “嗯,我知道了。” 林子平向来很乖巧,那么多年,不让他去找他就真的一次没去过,明明很小就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但愣是没有透露半点。 柳德水赞赏的为林子平倒了半杯酒,夸赞道:“我儿是个人物,将来柳家的一切定只给你一人。” 林子平顿了片刻还是接过酒,林采莲伸手给他拿走,笑着揶揄柳德水:“你这当爹的,怎么就忘了这孩子只要沾点酒就会起疹子的事了!” 柳德水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责怪自己没做好父亲的职责。 林采莲面上是笑着的,但心里却难受得紧。 林清安在外面从窗户的缝隙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在心里一直盼着陈耕年和林静的出现。 就在这时,左肩被人拍了拍,林清安警惕回头,是陈耕年。 不光是陈耕年,还有村长和里正,而里正的边上还站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夜色昏暗,借着月光看去,还能看到他身上绑着的一把佩刀。 见林清安一副疑惑的样子,陈耕年急忙小声介绍:“这是邱捕快,是里正长带来的帮手。” 林清安礼貌的笑着向几人点了点头示意,他这才想起来像他们这种乡村案件所谓的报官其实就是报给里正,若属实并证据确凿再由里正转交给县里处理。 “嘘~” 就在这时,陈耕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就听屋里继续传来柳德水和林采莲的对话。 “你确定昨晚我们放火时没有人看见对吗?” “那肯定了,我和平儿可是看清了周围都没人才把你喊过来的。”林采莲一听自家汉子还有些怀疑的意思瞬间有些不高兴,故作生气问:“难不成你觉得我们会害你不成?” “哈哈哈”柳德水抬手顺了顺林采莲的背,笑着哄道:“怎会,你和平儿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等我想办法弄垮那毒妇,你将是我柳家唯一的当家夫人。” 这下林采莲高兴坏了,激动得一个劲给儿子使眼色。 林子平接收到后向柳德水鞠了一躬道:“爹,儿子吃饱了,先去休息,您慢用。” 柳德水挥挥手,林子平就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林采莲和柳德水两人,两人本就是夫妻,没有儿子在场就不再顾及其他。 林采莲一屁股坐到柳德水腿上开始调情。 柳德水抱起林采莲就往她的屋子走,急吼吼道:“咱们可得快点,今日二蛋他娘会从镇上回来,我是借着去找夫子喝酒才得出门,到点了必须回家。” 林采莲娇笑着回答:“知道了死鬼~” 就在这时。 嘭—— 一声巨响吓得屋里的人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而后就开始慌乱的整理衣衫,还没来得及出去查看情况一道凶猛的声音就随着门开的声音传了进来。 “柳德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背着老娘偷吃!” 是柳德水的夫人赵芸带着一群人打来了。 林子平刚从屋里跑出来就被浩浩荡荡一群人吓得躲进了柱子后面,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带着一群人闯进了他娘的房间。 “好一对奸夫□□,看我不撕了你!”赵芸一进门就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气得抬脚就奔过去撕人。 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人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跟着她来的人押住柳德水,一句话都来不及出口辩驳就被赵芸啪啪扇上去。 屋里的战况激烈,林清安他们也从暗处自然而然走了出来。 刚出去就和林静撞个正着,三人相视一笑后心照不宣。 “走吧,进去看看。”里正愤怒地甩着衣袖带头往里走。 而陈耕年却径直走向暗处的柱子处,临近林子平时,一股冲鼻的骚味直冲鼻端。 林子平被吓尿了! 陈耕年一手嫌弃的捂紧嘴鼻,一手将人提溜出来。 “干什么?陈耕年你放开我!”林子平大喊着挣扎,陈耕年却一下把人丢在地上,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就拎起他的一只袖子将人拖着进了屋。 地板和门槛的摩擦让林子平痛得大喊大叫。 此时附近的乡亲父老也听着动静纷纷前来看热闹。 几人刚踏进去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柳德水头发凌乱满脸红肿,已经被扇成了猪头。 而林采莲则颤颤巍巍站在一旁小声哭泣。 见到林清安几人进来时眼里的害怕变成疑惑和警惕,而下一秒,在看到自家儿子被拖拽着进屋时,所有的情绪全部幻化成恐惧。 她再顾不得柳德水侧身朝林子平冲了过去。 “平儿——” 林采莲的手还没碰到陈耕年就被林静先一步把人隔开。 她再想上前,却被林静直接一个肘击狠狠砸倒在地。 霎时,屋里的哭声求饶声一片,吵闹得人耳朵发疼。 赵芸还在继续教训柳德水,全然不管身后的来人是谁,但她还没打够邱捕快就上前将柳德水拽了过来。 “你是谁?”手上的人被抢走赵芸十分不满。 “我乃县老爷的捕快,此次前来是为了捉拿关于林家纵火案的纵火犯。”邱捕快的声音慷锵有力,在场的赵芸和挤在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全都惊愣住。 “什么?”赵芸一脸不可思议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个窝囊废还能干出这事?” “对对对,夫人你要相信我,不是我…”柳德水找到空隙急忙开口辩驳。 “是吗?”林清安忽然上前开口问:“那你说是谁?” “我怎么知道?”柳德水死不认账。 就在这时,村长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剩下的那半桶松油,他哐当一声将桶子砸在柳德水面前,怒道:“那这是什么?” 柳德水还想辩驳,里正也站过来,“我们早已听到你们之间的对话,是你们亲口说出对林家纵火的真相!” 邱捕快也接话道:“没错,我们都听见了,在场的几人均可作证。” 林清安和陈耕年一直盯着柳德水。 柳德水不敢直视林清安,本就焦急推脱的他自然没想那么多,抬手便指向一旁的林采莲和林子平,“是她们,都是她们做的!” “我亲眼看到她们放的火。”柳德水扑过去一把抱紧赵芸,哭喊着,“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都是这个女人,是她勾引的我,我是无辜的,在我心里你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人,你要相信我啊…” 此时的柳德水为了活命完全不要一点男人的尊严,他知道,只要赵芸还愿意相信他他就能活命。 赵芸抬脚一脚踹在柳德水的胸口上,随即一脸嫌弃的站到一边去,像是生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她看向已经被柳德水气得喘不上气的林采莲道:“今日没打你是因为我知道,这事归根结底就是这死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你也看到了他是什么死德行,为了自己可以什么都出卖。说说吧!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林采莲这些年恨赵芸入骨,一点不搭理人,只一步步走向柳德水,指着他的脑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 “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薄情郎,当年你抛弃我们母子俩攀上了这个女人,找到你时你说将来一定会给我们好的生活,这些年我和平儿什么都听你的,他没有父亲我愿意做寡妇,就是为了你的一句承诺,却没成想你竟然会是这种人,你一定会遭天谴的!” 林采莲抬起手狠狠甩了柳德水两巴掌,转身决绝地对邱捕快认罪。 “火是柳德水放的,松油也是他拿来的,他以为昨日林言风和他儿子发生冲突后林清安用我们母子俩的身份威胁他,所以他才计划了这一切。” 林采莲噗通一声跪在林清安面前,哭着求人,“这事都是我和柳德水干的,和平儿无关,求求你,放过我儿子,求求你了清哥儿…” 林采莲说着就向林清安磕头,但林清安却被陈耕年拉到了一旁。 陈耕年生怕自家夫郎心软,在这个年代,对敌人的心软就是给将来的自己留下一个后患。 所以他斩钉截铁道:“做没做官家自会审判,你们烧了我们的家还要我们宽宏大量,我们不是菩萨,做不到对谁都仁慈!” 陈耕年的话丝毫不留余地,彻底断了林采莲的念想。 里正出声道:“带走吧邱捕快!” 邱捕快点点头,吹响了吊在脖子上的哨,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和他穿着一样的捕快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人押一个就要往外走。 柳德水拼命向赵芸求救,赵芸非但不救还朝人吐了一口唾沫。 “呸!窝囊废!” 柳德水彻底没有了希望,三人哭着喊着冤枉被拖出了院子。 路过门口时,看不惯的村民纷纷想冲上去揍人,但被邱捕快等人拦住了。 不过往前走后,有人就捡起石头从后面扔,砸得林子平哇哇大哭。 事情告一段落,屋子里还剩一群人。 赵芸径直走向林清安,陈耕年警惕的将人护在身后。 第23章 年哥,谢谢你 “我没有恶意…… “我没有恶意。”赵芸忙解释,“我只是想替那孽子向林言风道个歉。” 林清安从陈耕年身后露出半边身子,探究的看向赵芸。 只见赵芸退后两步,对着陈耕年和林清安行了个礼,万分歉意道:“平日里我跟随哥嫂忙店铺的生意没有时间管教孩子,才让那孩子太过跋扈,没想到他跟他爹一样仗势欺人,我常年在外,一直以来都被他们的表面蒙在鼓里,今日得知原委后气愤不已,更把那孩子惩罚过了,实在对不住!” 赵芸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双手奉给林清安,“这里有三十两银钱,希望能弥补你们一些损失,再怎么说柳德水和我还未和离,这事是我们的错,说再多也来不及,只希望你们能用这些银钱帮补着重新修建。”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补充道:“我知道这点钱根本抵不了什么,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弥补,还请收下。” 赵芸说完又向两人鞠了一躬,不管是态度还是话语都真诚万分。 赵芸的这番举动倒是让林清安有些出乎意外,他没想到那样的孩子还有个懂道理的娘。 见赵芸这般真诚,林清安也不好说什么,这三十两虽不能r让以前的房子恢复原样,但也足足够了。 反正该报的仇已经报了,责怪她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没什么用,所以和陈耕年对视一眼,得到陈耕年的认可后就心安理得的接过钱袋子。 就像陈耕年说的,他不是傻子,也不是活菩萨,这事本该如此,所以也不该有心理负担。 见林清安接过钱袋子,赵芸瞬间松了口气。 “这事就翻篇吧!”林清安再次申明,“不过如果要让我不追究柳德水的责任那是不可能的,他作了恶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赵芸点头,“不会的,我早就想和他和离了,只是为了孩子一再忍让,如今他自作孽不可活,我回去就和他和离,以后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赵芸走了,她昂首挺胸,丝毫不在意人群的眼光和议论。 她的品格让在场的人几乎都钦佩不已。 “不知道她怎么会看上柳德水那种人。” 林静的嘀咕声被里正听到,他接过话道,“她当年也是被迫的,这孩子半生都被柳德水毁了。” 里正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由钦佩转化为同情。 “算了,那些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里正对村长道,“以后多防范下陌生人,别让村子被外人糟蹋了去!” “是,是。”村长连连点头。 里正拍了拍林清安的肩膀,安慰道:“清哥儿你也别太难过,事情不发生是发生了,以后的生活还要继续,既然手里有了银两就重新建就是了,想开些。” 林清安点点头,对着里正鞠了一躬,感谢道:“谢谢里正长,我一定会把日子好好过好!” 里正高兴的点点头,而后向两人道别。 “既然事情也了了,那我也要回去了。” “里正叔。”陈耕年忽然开口,“去我家吃顿饭吧!” 里正看了眼陈耕年,见他眼里像是有话要说,于是稍作思量后还是抬脚跟着林清安和陈耕年走。 村长拒绝了林清安和陈耕年的邀请,他自然知道陈耕年同里正的关系匪浅,所以有些事也不便参与其中。 几人走了一段,见周边无人,里正就停住脚步开门见山问。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时辰不早了,晚了回去你婶子和妹妹会担忧。” 这话一出陈耕年和林清安自然不好再留,陈耕年拍了拍林清安的手后,开门见山道:“里正叔,我和阿清是有事要求您帮个忙。” 里正见他和林清安正准备行礼,一把逮住人道:“哎呀,别整这些弯弯绕绕了,快点说。” 陈耕年这才开口道:“阿言现在已经没有在柳家村上学了,我和阿清想让他去镇上读,所以…” “行。” 陈耕年的话都还没说完里正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回去给他问好,以后就住我家里,书院放假你们再来接他就是了。” “这怎么好。” 林清安还想说话又被里正抬手打断,“如果觉得不好那就给我租金,当我租给他住。” “一个月十文钱,包吃住,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就这么决定了。” 里正说完摆摆手道:“得了,我办理好一切会派人来通知你们,就这两天的事,你们自己准备一下。” “走了。”他说完就转身走向了一直等在一旁的马车。 从始至终,林清安和陈耕年都被动的听着。 他们看着里正离去的背影,都在心里感激不已。 林清安知道,虽然对方是对陈耕年的爱屋及乌,但也打心里感激这个善良的人,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好好答谢。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因为陈耕年事情才会这么好办。 所以他把来不及对里正说的谢谢继续对陈耕年说。 “年哥,谢谢你!” 林清安说得认真,一双黑眸在月光下泛着情意,看得陈耕年喉结发紧。 他掩饰般抬手轻轻敲了敲林清安的脑袋,“你是我夫郎,我是你汉子,我们是一家人道什么谢!” 说完也不等林清安反驳,喊了一声林静后带着林清安的后背往家走。 月色很亮,照亮了半个林家村,三人踩着月光往家的方向走,林清安看了陈耕年的侧脸很久很久,心脏也不受控制跳了很久。 即使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对任何人心动过,但是此时此刻,他就是知道,他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这个无时无刻都会站在他身边保护自己的人。 林静走在前面,小声和陈耕年说着去柳家村找赵芸的经过,林清安和陈耕年走在后面,陈耕年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林清安的步子,有石头的地方就会主动抬脚去挡。 林清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脏被小羽毛刮得痒酥酥的。 他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然后看着地上的影子牵上了陈耕年的手。 陈耕年脚步微顿,随即紧紧握住了那只细嫩的手,和林静说话的声音也因为喜悦变得高昂起来。 他侧头看林清安时刚好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双眸,仅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 无边的夜色里,麦色的皮肤悄悄染上红晕。 “年哥?”林静的话没得到回答,在前面试探着喊人。 陈耕年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接话。 “嗯?昂,对…” 林清安瞧着他那羞涩的模样,偷笑着挠了挠陈耕年的手心。 陈耕年又握得紧了些,手心的汗液黏腻,分不清是谁的。 盼了一天的陈月桃和林言风几人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 大家围坐着吃饭,林静充当解说员说明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林言风的情绪从愤怒到无奈。 他是读书人,许多道理也比旁人要明白得透彻些,恨是真狠,但无奈也是真无奈。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如今他要的也不过是安稳度日。 说到去镇上读书的事林言风没有半点反对,反而起身对陈耕年和林清安各自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他再次保证道:“我将来有出息了定不会忘记今日哥哥和哥夫的扶持。” 后来又说起建房的事,这次林言风却持不同的意见。 他说:“哥,底下的房子先不急着建,这个钱你先留着,如果可以…” 林言风顿了顿,看向陈耕年和陈月桃,有些难为情开口。 “如果可以,能不能把大娘您家的房屋扩建一下,我想和阿宝跟着你们住。” 林清安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是林言风先提出来,很早他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想到今日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提出来。 “大娘巴不得啊孩子。”陈月桃的眼眶忽然泛起泪花,她吸了吸鼻子掩住眼泪道:“在大娘的心里,把你们都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当然可以怎的不可以…” 林言风又向陈月桃道了谢,然后才看向林清安,问:“哥,可以吗?” 林清安盯着林言风看了良久,才启唇问他,“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言风毫不犹豫点头,“嗯,想好了,家里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承认自己不够勇敢,实在不能那么快就接受,所以哥哥,你就答应我吧,我们没有了爹娘,和大娘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住在一起。” 林清安又试着从林言风的眼睛里找到些其他的什么,可看了又看,终究没看出他有其他的意思,所以转眼看向陈耕年问:“年哥,你觉得呢?” “我都听你的。”陈耕年道。 “哈哈哈哈~”林静忽然大笑起来,她打趣着陈耕年,“年哥不愧是好男人,对阿清唯命是从真好!” 林静这一活跃,沉重的气氛瞬间变了。 林清安笑着对林言风说,“好!那咱就扩建这边,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建了咱就立马建!” 事情都达成一致,饭桌上大家都有说有笑。 由于陈耕年家的屋子只有三间,两间房一间堂屋,林静就想带着林言风和阿宝去她家住两晚上,反正过几天林言风也是要上镇上去。 不过却被陈耕年拒绝了。 他从堆放杂物的楼板上找出一找旧床出来,然后林清安和陈月桃把堂屋收拾出一个角落出来放床,然后又找了几根木根分别绑在床的四只脚上,最后陈月桃找出些破旧的布过来围上。 几人忙活一番后,林言风和阿宝的床位就折腾了出来。 林清安觉得那些布像是现代的蚊帐,既能挡蚊虫也能很好的给自己留出私密空间。 陈月桃拍了拍林言风和阿宝,心疼道:“委屈你们了。” 阿宝却过去撩开布帘坐上床喜滋滋道:“不委屈不委屈,大娘,我可喜欢了,以前我都是睡狗窝,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有自己的床。” 阿宝这话一出陈月桃的鼻子更酸了。 林言风也笑着说,“不委屈的大娘,我很喜欢。” 林静见这两小孩都没什么意见后就挥手和大家告辞。 天色已经很晚了,虽然林静家就在底下入村的第一家,但林清安还是有些不放心,正要开口让陈耕年去送人,就听陈耕年叫了一声百福。 百福摇着尾巴跑过来。 陈耕年命令道:“送你静姐回家。” 第24章 去上学 既然是百福林静也…… 既然是百福林静也没推辞,对百福打了个响指。 “走吧百福。” 她前脚走百福后脚就跟了出去。 几人简单洗漱后,又等百福回来才熄灯休息。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冲击力太大,林清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不着吗?”陈耕年出声问。 林清安在黑暗里点头,感慨道:“唉!我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局面让大家住在一起。” 陈耕年轻轻拍着林清安的手臂,安慰道:“这世间的一切自有它的法则,就像你会来到这个世界我会遇到你一样,是不可控也是无法预测的。” 林清安虽然知道是这个理,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喃喃道:“毕竟那里是原来林清安的家,没有了家就代表被抹去了一切,如果他知道,肯定也会特别难受。” “别难受了。”陈耕年侧过身,在借着月色描摹林清安的轮廓,“也许,这也是另外一种遗忘呢?就当是这样吧!你们都开始新的生活,好好的生活。” 许久后,林清安才深深叹了口气道:“也许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来到这里的日子不长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他想隐瞒的身份也没隐藏住,不知是好还是坏。 “年哥。”林清安忽然喊。 “嗯。”陈耕年应声。 林清安说:“你不好奇吗?百宝袋的事。” “好奇,“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陈耕年道:“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行,其他的我都可以不问。” 林清安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啊,就不怕我从始至终都是骗你的?万一我是千年老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吸你们所有人的阳气呢?” 陈耕年也一本正经道:“那你吸吧!吸干了我就做鬼,你为妖我为鬼,这样我们也能长长久久。” 林清安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逗得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不是,你知不知道变成鬼了可是要被阎王爷收走的,而且鬼和妖是碰不到的。” 陈耕年忽然就急了,他一把将林清安搂在怀里,紧紧抱住人霸道地说,“那我也要做妖,你来想办法!” 两人忽然就陷入沉默,沉默了几秒后又相继笑了。 林清安回抱着陈耕年,在他耳边轻声保证:“放心吧!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 陈耕年忍不住在他额头偷了一口香,也道:“我也不会。” 说完就开始轻轻拍哄着林清安。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找人来建房子。” 昨夜就没睡好,加上又发生了那么多事,相拥着的两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早上陈耕年早早就起来去找建房的人,陈月桃则起来做早饭,林言风和阿宝也早早起来帮忙。 大家做事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林清安。 林清安醒来后看见大家都在忙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陈耕年找的是外包团队,总共扩建两间屋子,包一顿中餐,由于家里没有什么材料,而且这次是以土墙为主体,再加上有陈耕年帮忙,所以全部包出去以三两五钱的价格成交。 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也能接受。 下午的时候里正带信来,说找好了书院,是镇上最好的书院,让陈耕年明天带人过去。 收到这份通知后大家都很高兴,林言风一遍又一遍叮嘱阿宝要听话,要乖,活脱脱一个大哥哥的样子。 阿宝疯狂点头,林言风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月桃瞧着林言风,这孩子根本没什么可收拾的,一场火灾该烧的都烧完了。 她拉过陈耕年递了些银子过去,叮嘱道:“明天去镇上先带阿言去买两身衣裳,再给他添置些用品,再给他买些…” “娘。”林清安忽然在两人身后出声,“您就别担心了,我会给他置办的。” 他把陈耕年手里的钱还给陈月桃,“我自己有钱,你放心吧,一定置办得妥妥的。” 陈月桃还想推脱一番,但手被林清安死死按住无法动弹,最后只好听取他的意见。 晚上陈月桃又收拾了很多山货,让他们带去给里正,这次林清安没有推辞,这些东西是娘的心意,除了这些他也会再拿些东西去感谢。 虽然恩情不能以物品相抵,但人情世故总要有。 阿宝被安排在家和陈月桃作伴,几人很早就准备出发。 林言风临走时什么都不再检查,唯独对阿宝放心不下。 阿宝一直对林言风笑呵呵点头,直到林言风的背影远去才悄悄抹眼泪。 他对着林言风的背影小声道:“言哥,我等你回来。” 陈月桃瞧着这哥俩,也跟着感动得不行。 这么点孩子这般重感情,希望将来不会有任何隔阂。 这次去镇上坐的依然是村长驾的牛车,依旧是林清安和林言风还有陈耕年三人。 本来陈耕年是准备自己来就好,可村长说家里没什么事跟着去看看。 陈耕年和林清安都十分感谢村长,这些天他帮忙了许多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很感激。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陈耕年带了三张椅子,三个人不用坐车板上,林清安也不会再觉得颠屁股。 他们走得早,加上不是赶集天,一路上几乎没遇着什么人。 到了镇上,村长一个人先去了里正家。林清安和林言风还有陈耕年三人则是先逛了起来。 他们最先带着林言风去买衣服,这次去的不是衣料铺,而是成衣铺。 挑了一圈后,林言风坚持选了两件最便宜的,即使林清安再怎么劝说也坚持只要那两件,没有办法,只有听他的。 而后又去买了些糕点,路过首饰铺时林清安走了进去。 林清安挑了两件价格稍微贵一点的两只簪子,陈耕年以为他是自己买的,却没成想去了里正家后一只给了婶子,一只给了王婷婷。 王婷婷拿着簪子开心得不行,完全忘了前些日子因为陈耕年成亲哭了好几日的事情。 她开心的拉着林清安亲昵得东问西问,看得陈耕年都有些吃醋。 用过饭后里正就带着林清安几人去了青云塾。 青云塾是镇上最有名也是最大的书院,院里的学生百人有余,因学费昂贵,所以能进的皆为家境优越者。 林清安几人才走到青云塾门口,就有个白胡子老人出来迎接。 经里正介绍,此人正是书院的院长陆文康,和里正是生死之交。 而这生死之交究竟是什么,里正戛然而止,林清安他们便听到这为止。 林言风刚进去就被一个老师带着去测试,而林清安等人却被院长带到书院后的茶亭品茶。 院长和里正相谈甚欢,林清安和陈耕年则在一旁听,见人的茶没了就添茶,活像茶馆里的服务员。 连沏茶师都算不上。 林清安看了眼陈耕年,莫名觉得有些想笑。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通知,那下人在院长耳边说了些什么,院长忽然就笑了起来道。 “王兄啊,看来你这侄子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林清安和陈耕年一听,心里的那点忐忑消失的全然无踪。 林清安激动的问:“院长的意思是我弟弟测试过了吗?” 院长笑道:“你这弟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他说得模棱两可,林清安有些云里雾里,但见他一直看着里正,很明显,这是只想和里正交谈。 林清安知道有些读书人向来傲慢,于是也不再开口。 里正放下茶杯,从容地问:“哦?何以见得?” 院长道:“今日测试的题远超他这个年龄的范围,他却全部做对了。” 里正也跟着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放心吧,如果真是快好料子,老夫一定会让他发光发热。” 有了院长的这句话后林清安和陈耕年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而里正这也才动手主动给院长斟了一杯茶。 他将茶杯轻轻推到院长面前,一字一句道:“那就,日后麻烦陆兄多多关照这孩子了。” 院长没有立刻去端茶,而是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林清安和陈耕年。 两人均昂首挺胸和任由他打量,这是他们来到这里后他第一次正眼瞧他们。 打量了片刻后,院长终于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说道:“孩子寄宿在书院还是…” “不用。”里正说,“孩子住我那,每天会派人接送。” 院长没再说什么,里正这才让林清安和陈耕年去交学费。 学费总共是十两银子,书本费和两套校服都包含在内,林言风没有住宿,如果住宿还得多交五百文。 当然多的都交了这几百文也不在话下,但是里正怕他在这里不习惯坚持让他去家里住,林清安他们不好拒绝一番好意所以也就没再坚持。 说实话,在这个年代,这十两银子已经够普通人家吃喝差不多一年,所以已经算得上是天价。 可林清安一点也不觉得不舍,而是十分开心。 陈耕年也在一旁道:“放心吧,看里正叔对院长的态度,想来院长一定是个有本事的老师,咱阿言一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林清安点头,觉得陈耕年说得很对,看得出那个院长并非一般人,而院长和里正之间也一定有什么是他们所不能体会的东西。 总之觉得怪异,但又莫名会相信。 几人出来书院后又回了里正家,林清安和陈耕年准备要回去了,毕竟今日有工人来做工,有些东西陈月桃不是很懂,还得陈耕年在家才行。 临走时林清安再林言风的屋子里陪他坐了会儿。 林清安硬塞了些碎银子给林言风,“你拿着,想买什么的时候买,没有了给哥带信,哥给你送来。” 林言风点头,眼睛里水汪汪的看得人心里很是难受。 林清安别过头去,再次叮嘱道:“要是书院里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里正叔讲,如果跟他不好讲就跟哥讲。” 第25章 上山打猎 “对了,过一段…… “对了,过一段时间阿猛的伤恢复后我让它来看你,到时候你有事都可以跟他说,它飞得快,你要是不习惯我让它每天都来看你。” 该嘱咐的都嘱咐了,林清安从百宝袋里拿出一瓶灵泉水交给林言风。 “这个,哪里不舒服喝一口,不小心受伤也可以喝一口,心情不好也可以喝一口。” 林言风本来憋着眼泪,却一下被林清安逗笑了。 眼睛弯弯笑着眼泪却不停往下流。 “哥,你知道这到底是治什么吗?你这样说我总觉得自己像个酒鬼,时不时来一口,哈哈…” 林言风又哭又笑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本来严肃的林清安也被他这个样子逗得哈哈哈大笑。 两兄弟之间的离别氛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化解了。 临走前林言风紧紧抱着林清安,哑着声音道别:“哥,你要好好吃饭,太瘦了,哥夫和大娘也是,不要太累了,还有阿宝,他从小吃的苦太多了,你们多关心关心他,还有百福…” “好啦好啦…”林清安扒开林言风,握拳在他胸前轻轻捶了捶,道:“别想那么多,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家里的一切都有我们,你就放心吧!” 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村长三人在未时就离开了镇。 这次回去林清安又买了些布料,拿回去给阿宝和他们两个做衣服穿。 之前的衣服都被大火烧完了,其中还有他和陈耕年的喜服。 林清安想想就觉得遗憾至极。 回到家时左边的围墙已经被拆了,旁边的土地也挖了浅浅一圈地基。 工人们是村长介绍的,不仅靠谱手脚还快。 陈耕年看了一圈,也觉得很满意。 一连建了十来天才彻底完工,这个家从原来的三间屋子变成了五间,院子的围墙又加固并高了两层,院子里也种上了两颗桃树,整个房子看起来又大又高,以后一人一间屋子再也不愁住人了。 这些天林清安和陈月桃整理菜园子,里正也传来消息说柳德水几人已经判了,柳德水是主犯,入狱八载,而林采莲和林子平分别入狱三载和五载。 这个消息并没有影响林清安他们的任何心情,对于这种人他们不想浪费半点心神。 房屋建成后也还不是种庄稼的季节,所以林清安决定和陈耕年进山打猎。 本来陈耕年不想同意,但头一天阿猛却从百宝袋里出来了。 刚出来百福高兴坏了,围着阿猛疯狂转圈圈,甚至还把自己的狗窝都主动让给了阿猛。 原本高傲的阿猛也变得随和了许多,为了答谢百福,它破天荒抓起百福飞了一圈 一开始百福吓得汪汪叫,甚至把陈月桃也吓了一大跳,林清安说是阿猛跟它开玩笑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下来。 而百福,玩了一圈下来还缠着阿猛,阿猛一扇翅膀飞到院子里新种的桃树上不下来,就那么看着百福在地上急得转不停。 这些天阿宝总有些强颜欢笑,但今日也难免被这两活宝给逗得开怀大笑。 第二日林清安和陈耕年就进了山。 一路上是既兴奋又激动,他可是有超强外挂在身,虽然阿猛说这段时间不能让他也有千里眼,但阿猛自身的还能用,这就够了。 阿猛其实也有点兴奋和期待。 以前就经常和师傅在山里找猎物,只是后来师傅化成形后就学着人开荒种地,再加上这些年逐渐有明文规定禁止狩猎,所以他和师傅也只能猎些野兔,连能猎的野鸡种类也是少之又少。 林清安一高兴,走路都觉得轻巧得很,爬起山来一点也不觉得累。 林清安瞧着一身轻的陈耕年,他不禁有些好奇地问,“年哥,平时你也是就这么上山的吗?” 林清安的意思是这次去可以住百宝袋,那以前陈耕年住哪里。 陈耕年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解释道:“山上有住所,我自己砌的一间屋子,里面什么都有,只需简单带些主食即可。” 林清安忽然想起以前看的一些短视频,脱口而出问:“荒野求生?” “呵呵,差不多吧!” 林清安不得不佩服陈耕年这个人,他总能一下就读懂自己的话,除非是十分现代的话语。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往山的深处走。 越往深处走荆棘杂草就越多,陈耕年在前面拿着砍刀开路,林清安则在身后跟着。 忽然一阵翅膀煽动,林清安和陈耕年望去,就见阿猛正追捕着一只灰扑扑的野兔。 陈耕年刚想上前帮忙,但步子还没走几步就见阿猛一个俯身就把那只兔子叼了起来,然后转身朝他俩飞来。 陈耕年接过兔子,夸赞着阿猛。 阿猛却傲娇道:“这只是开胃前菜。” 林清安和陈耕年相视而笑,并没有反驳,对于阿猛的技术他们自然相信它所说的话是真假。 再一路走过去阿猛又接连捕了三只野兔和两只野鸡,还有一只鹌鹑。 林清安看着陈耕年背篓里满满的一箩筐猎物,这还没走到地点就收获颇丰,高兴得从百宝袋里拿出早年的录音机放好日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这忽然的一声响吓得陈耕年急忙将林清安挡在身后迅速警惕起来。 “哈哈哈哈~”林清安被他这副样子逗得笑死,举起手里的录音机道:“年哥,是录音机在唱。” 陈耕年瞧着他手里的小方块,声音果然是从那方块里发出来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 录音机还在唱,在这寂静的深山老林里别有一番风味。 阿猛实在看不过去,飞到陈耕年面前用翅膀敲了敲头表示:“你这个夫郎其实脑子有问题。” 陈耕年看了看会说话的阿猛,又看了看林清安拿着的奇怪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诡异至极。 短暂娱乐后,两人又继续前往,在歇了两次脚又吃了一次干粮后,林清安终于看到了陈耕年所说的根据地。 他气喘吁吁跟着陈耕年开门进屋,院门一开,漫天的尘土和树絮飞扬,陈耕年用衣袖为林清安挡住头顶。 进去后陈耕年把背篓放下,然后拿起砍刀在院子里四处敲,确定没什么东西后才找了快干净的石板林清安让那个坐下,而自己却继续提着砍刀往屋子里走。 阿猛也没闲着,知道陈耕年在检查搜索,自己也跟着飞进屋去。 林清安看着这个小屋,屋子不大,简简单单的一屋一院,就像山下的房屋,都堆了高高的泥土墙,院门也是用几块薄的模板镶嵌而成,看起来十分牢固。 院子里有简易的灶和水缸,上面均用茅草搭成的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一会儿,阿猛和陈耕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陈耕年抱着一床厚厚的棉被,而阿猛… 啊—— 林清安被它嘴里的东西吓得倒退好几步。 他生平最怕的爬行动物——辣条。 “你你你,离我远点…”林清安一溜烟跑到陈耕年身后,紧紧抓着陈耕年的腰求救。 “年哥,我怕,我怕蛇…” 难得看林清安这个样子,陈耕年既享受又欢喜。 见阿猛还叼着吓林清安,便把手中的被子扔到绳子上,转身弯腰把林清安打横抱着就跑进了屋。 所有的一切都一气呵成,阿猛正逗得欢呢,谁知这人就这么溜了。 它看着紧闭的房门,再想起陈耕年那得意的笑,瞬间明白了什么,在心里骂了句不要脸就扑腾着翅膀叼着两条蛇飞走了。 陈耕年跑得太快,林清安双手紧紧搂着陈耕年的脖颈生怕摔下去。 门刚关上,林清安正要放手下来,陈耕年忽然一个转身将林清安压在门上低头就啃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燥,林清安气都来不及匀一口就被撬开了齿关。 陈耕年太凶了,林清安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憋死了。 十分后悔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失火前那一夜发生的事他们这些天又做了两次,可每次陈耕年都太久,久到林清安的手都酸得没有半点力气也没办法交代,所以导致那么久以来,他只在大火前那晚得到过释放。 又凶又狠的人疯狂掠夺,完全不知天地为何物。 林清安实在喘不过气,不得已之下一把抓住了那罪恶之源。 果然,陈耕年瞬间愣住了。 林清安这才得以偏头躲开,仰起头大口喘气。 气喘吁吁的两人对视,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林清安瞬间撒开手猛地一推,整个人弹跳到一旁,离陈耕年的距离超过两米。 “别别别…”林清安双手疯狂挥动,“年哥,别这样,不可百日宣淫。” 陈耕年瞧着林清安那红扑扑的唇,心里的燥热唰唰往上蹿,双眼全是充满欲望的凝视。 林清安吞了吞口水,害怕的又往后移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上身后的石凳,陈耕年急忙出声喊。 “别退!后面有石凳。” 林清安这才回头望去,然后过去一屁股坐上去。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再对视时彼此都笑了。 陈耕年深呼吸一口气,懒懒靠在门上抬手将散落在额间的碎发捋在耳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林清安道歉。 “对不起啊,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林清安噗呲一声又笑了,他顺着陈耕年的胸肌往下看,见某处依然雄赳赳气昂昂,坏笑着吹了声口哨,像个流氓痞子勾起嘴角调侃。 “好货啊少年!” 第26章 有没有受伤 陈耕年羞窘得别过…… 陈耕年羞窘得别过头,在心里已经为林清安制定了“十八般酷刑”。 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心情属实难受,林清安当然明白,所以转移话题道:“咱们今天是不是要先把这些收拾一下?” “嗯,对,今天先不打猎,先把住的地方收拾出来。” 陈耕年干咳了两声,把脑袋里的十八禁甩掉,这才起身开始干活。 两人把屋子刚收拾好准备去打扫院子时,阿猛回来了。 它落在围墙上,居高临下看着林清安和陈耕年道:“往西北面有一头野猪被黑熊咬了。” “啊?”林清安扔掉手里的扫帚,兴奋道:“那我们不是可以过去捡漏?” 阿猛说:“按理来说确实如此。” “走,年哥,我们去弄回来。”林清安说着就拉着陈耕年往外走,可还没走两步就听阿猛再次开口。 “那个…”阿猛忽然有些支支吾吾,林清安急得不行,“啥呀?你倒是快说!” 阿猛道:“两头黑熊。” 林清安的脚步瞬间顿住了,他看向阿猛,虚心问:“你的意思熊还在啊?” 阿猛点点头表示默认。 林清安一把拉回陈耕年,结结巴巴道:“那年哥咱…咱还是不去了,明儿自己找新鲜的。” 开玩笑,两头黑熊唉!是嫌命太长了吗? 阿猛说的时候他以为已经被阿猛赶走了,但听阿猛那口气它也没办法,即使陈耕年再厉害总不能一人战俩熊吧! 林清安还在作心里斗争,陈耕年已经返回屋子去了。 再回来时背上背了一把巨型弓,再把一些自制木箭装进箭筒,他把林清安拉回来,嘱咐道:“你和阿猛在家等我,我去瞧瞧。” 林清安反手把人拉住,“什么?你一个人去?” 陈耕年点头,“放心吧,这些年见多了,两头熊是难对付,但可以智取。” 陈耕年说完就往外走,林清安抬脚就跟上去。 “你别去!”陈耕年有些生气,“荒山野岭的等下有危险我怕保护不了你。” 林清安却没和他争论,直截了当道:“放心,我躲在百宝袋里,不会有危险。” 这话确实没什么可争的,陈耕年知道那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两人在阿猛的带领下往西北深处走去。 往里走没多久阿猛就转头望了眼身后的两人,见状林清安和陈耕年也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放低声音猫着身子缓慢前进。 阿猛轻轻煽动翅膀往前飞了一圈,看清前面的情形时才又悄咪咪返回。 它停在林清安和陈耕年跟前,小声说:“好消息,猪还在,也没被分食。” “坏消息,三头!” 林清安:? 陈耕年:… 俩人对视一眼,而后整整齐齐转身。 阿猛的声音这才又在背后响起,“不过,三头熊在内斗,或许你们可以想办法收取渔翁之利。” 陈耕年和林清安这才又转过身来,他对林清安说:“先摸过去看看,视情况而定。” 一致决定后,这才又继续往深山里走。 直到听到打斗的声音,几人才收住脚步。 陈耕年找了个最高石壁,既能隐蔽身份又能很好观察下面的情况。 刚藏好往下看时,就见阿猛说的三头黑熊只剩下两头体格较大的正在对峙。 而体格较小的那头正和野猪躺在一起,周边全是流淌的黑红色血液,黑熊的脖颈被撕烂得血肉模糊。 现场的画面残酷至极,但万物皆如此,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两人一鹰静悄悄观察着地下的一举一动,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 咆哮声震耳欲聋,两头黑熊终是发起进攻,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不过左黑熊的实力还是要强一些,右黑熊在经过前几招后就被狠狠捶了几拳。 在经过很久的打斗后,右黑熊终究被左黑熊一个狠扑咬住了脖颈。 脖颈是命脉,咬住即不放。 右黑熊挣扎了许久后终是倒下,左黑熊把它推倒在野猪的旁边,两熊一猪并排而放,它扫了一眼后发出嘶鸣的吼叫。 仿佛在庆祝战利品。 林清安看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陈耕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位置。 直到嗖嗖两只利箭扎进黑熊的皮毛,林清安这才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人。 除了阿猛再无陈耕年的影子。 嗖嗖—— 又有两道利箭朝黑熊射去。 可这次却没再射中。 只见黑熊两个闪身就躲了过去,它疯狂怒吼,抬爪拔掉大腿和手臂上的两支箭扔在地上,然后开始警惕的观察着箭飞过来的方向。 可就在这时,又有两支箭从它身后飞来,林清安本以为这回会狠狠扎中。 却低估了黑熊的警惕,只见它笨拙的身体一个弯身又躲了过去。 并且就在这时,它仿佛看见了陈耕年似的朝着他的方向就飞奔而去。 沉重的步伐随着愤怒的一声巨吼回荡在山林,仿佛所有的生物都被吓得噤了声,一瞬间让人后背生凉。 林清安的视线在陈耕年和黑熊的身上来回转,见黑熊朝他冲去时一颗心也被狠狠揪起,恨不得出声提醒。 就在他以为陈耕年会躲时,就见陈耕年也从林中飞奔而出,迎面朝黑熊走去。 并且手上的弓箭上搭了五根自制箭羽,每一根都对准朝他冲去的黑熊。 在黑熊离他仅两米不到时,陈耕年迅速放掉了手上的箭。 黑熊瞬间跃起,径直朝着陈耕年扑去。 阿猛也立刻煽着翅膀朝陈耕年的方向飞去。 林清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了,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嘶鸣声,喉口的呐喊声愣是被强行静了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起身就往陈耕年那个方向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嘭—— 一声巨响响起,跃起的黑熊瞬间咂进地里震起漫天的尘土和枯枝树叶。 陈耕年放出的几只箭分别扎进了黑熊的全身,最为显眼的是它的左眼。 鲜红的血液从眼睛里喷涌而出,陈耕年趁此机会拔出腰间的利刃,踩着石尖借力,一跃而上骑在了黑熊的身上,而后操起银白的利刃往黑熊的脖颈狠狠刺了几刀。 喘着粗气的黑熊终于停了呼吸。 陈耕年收回匕首在黑熊的皮毛上把血渍擦净,这才从黑熊身上跳了下来。 “你小子,有点本事!”阿猛蹲在石头上忽然出声,吓得陈耕年差点一个趔趄。 而这时的林清安也终于跑到了陈耕年的跟前,他一把拉住陈耕年,急切得问:“年哥,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没事你慢着点跑。”陈耕年急忙安抚着林清安。 检查了一圈确定陈耕年没受伤后林清安的一颗心这才终于放回了原处,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好陈耕年及时出手将人扶住。 林清安拍着胸脯,颤抖着声音后怕道:“吓死我了。” 他现在整个人被吓得冷汗涔涔,天知道刚才的场面是有多凶险。 h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林清安很快平复好情绪,指着地上的三头熊一头野猪道:“年哥,我们带回小屋去处理吧!” 陈耕年也正有此意。 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东西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清安全部收进了百宝袋,两人返回小屋时夜幕已经降临。 简单休息后陈耕年就准备割野猪肉烤来当晚餐。 却被林清安制止了,他从百宝袋里拿出两个自热米饭,又拿了几个罐头和一些零食,最后还顺手拿了两瓶啤酒和一瓶肥宅快乐水。 林清安把自热米饭打开,然后弄好放在一旁,然后又打开两罐红烧肉罐头放到一旁给阿猛吃,又开了两罐递给陈耕年,“今天太累了,将就着垫吧垫吧,明天再做好吃的。” 陈耕年看着手里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无从下口。 就在这时,一旁的自热米饭冒出蒸汽,吓得陈耕年差点丢掉手里的红烧肉罐头。 “这这这…” 连熊都不怕的男人竟被自热米饭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林清安憋笑憋得肚子疼。 陈耕年摸了摸后脑勺,那憨戳戳的模样让林清安喜欢得不行。 抬手捏了捏陈耕年那好看的下巴,耐心解释道:“这叫自热米饭,底下那包白色的装的是生石灰,这个生石灰遇到水就会产生一种化学反应,然后就会沸腾,所以我们才会看到这个蒸汽。” 林清安一本正经解释,陈耕年也认认真真听。 至于错没错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初三都没上完就去当社畜了,学的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反正陈耕年也不懂,所以也不怕出丑。 “阿清,你好厉害啊!”陈耕年一脸崇拜看着自家夫郎。 林清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打开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陈耕年,然后和他碰了碰,鼓励道:“喝一口试试。” 陈耕年很听话的喝了一口,瞬间站了起来。 “怎么了?”林清安也跟着站起身问。 “有刺!”陈耕年长长伸着舌头,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 林清安见他那样,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不是刺,是二氧化碳和酒精,哈哈哈…” 连阿猛都有些忍不住想笑,迅速吃掉罐头一转身进了百宝袋。 看林清安笑成那样陈耕年也不生气,反而把舌头伸得更长,继续像个好奇宝宝问林清安。 “阿清,二氧化碳是什么?” 由于舌头的缘故让陈耕年的声音都变得模模糊糊。 林清安笑得肚子疼,他忽悠着陈耕年道:“就是用一种特殊的碳制作而成。” 百宝袋里的阿猛:???没文化真可怕! 第27章 百年人参 生怕陈耕年再问,他…… 生怕陈耕年再问,他赶紧打岔过去拿自热米饭。 “年哥,可以吃饭了。” 林清安打开自热米饭,把红烧肉分别倒在菜里,又用简易筷子拌了拌,红烧肉和菜全部和米饭拌在一起,香味直冲鼻息。 一份是青椒牛肉饭,一份则是牛腩饭。 林清安问陈耕年吃哪份,陈耕年随便指了一份。 陈耕年吃得很香,接连夸了好几次,两人一口饭一口啤酒好不自在。 以前在那边这些东西很少吃,林清安囤着是因为师傅一日只吃两顿饭,林清安觉得一个人做饭麻烦,所以就随便囤了些自热饭和零嘴。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却也觉得美味得不行。 林清安的啤酒没有喝完,陈耕年一个人喝了一瓶半。 酒足饭饱后,林清安又拿出可乐和陈耕年一人一口喝着聊天。 “阿清,明天我们就下山吧!”陈耕年抬头看着被树木挡得差不多的天空,“今天猎的已经足够了,趁着新鲜,先拿出去卖掉,这样也能卖个好价钱。” 林清安当然知道陈耕年在担忧什么,忙开口说道:“你放心吧,百宝袋里会自动根据食物的本身保存鲜度,别说半个月,就算是一年半载也不不会坏。” “真的?”陈耕年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林清安拍拍陈耕年,“所以你尽管去猎,咱们上一次山不容易,你多猎些,到时候咱就少上山来,毕竟这里危机四伏,我也不希望你进来。” 林清安知道今天见到的一切只是陈耕年长年以来的冰山一角,虽然他的身手确实很好,但还是很担心。 以前是需要以身冒险才能吃饱穿暖,如今完全不用再这般用命去拼。 陈耕年轻轻牵起林清安的手,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阿清,虽然你的百宝袋里什么都有,但我是你的夫,我得有属于自己生存的本领,也要有养你的能力,我虽入赘于你,但也不能只指望你一个人养家不是吗?” “所以,既然你的袋子能保存食物,明日我继续打猎,你答应我不要跟着我去,我不想你去冒这个险。” 陈耕年一番话说得真诚又有理,林清安没有半句反驳。 他知道站在陈耕年的角度来说,他应该用自己擅长的本领来捍卫属于丈夫的尊严。 林清安回握着他,点头道:“好,你去打猎,我和阿猛在小屋等你。” 两人达成共识便起身回屋休息。 小屋里的一切都很简陋,陈耕年不忍心让林清安跟他一起受苦,催促他进袋子里去休息,可林清安却不肯,拉着陈耕年躺上那张用竹子编成的床,紧紧抱着陈耕年的胳膊不放手。 陈耕年只好宠溺的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别无他法。 屋外的火燃得很大,临睡时陈耕年放了好几块粗壮的材块,为了预防野兽攻击。 林清安窝在陈耕年怀里,心里时说不出的踏实和满足。 明明才成婚不久,甚至连房都还没同,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却过得跟老夫老妻一般幸福。 林清安动了动身子,抬头蹭着陈耕年的下巴往上移,寻到他的鼻尖后轻轻抵住,然后笨拙而温柔的开口。 “陈耕年,你真好。” 陈耕年的身体忽然有些僵硬,他轻轻回蹭着林清安的鼻尖,也温声回应。 “你也很好。” 对于爱,两个人都不太会用言语表达,最简单朴实的话语即可明白对方的心意。 林清安忽然想起一句话。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年,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这辈子来到这里又遇到陈耕年,他其实对于自己的生理构造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抵触,什么都好,只要是对的人就好。 林清安甚至还有些憧憬将来的日子。 儿女绕膝,爱人在侧的日子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那都是后话了。 是谁先忍不住越了线,在这个暗夜里无人知晓。 唇舌交缠里是无尽的爱意与克制,林清安和陈耕年接了个绵长而温柔的吻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陈耕年熬了一锅热乎乎的粥,又把陈月桃准备的一些馍馍蒸热,林清安才打着哈欠开门出来。 “早啊年哥。” “早。”陈耕年也现学现卖回应,笑着喊林清安,“过来吃早饭。” 看着阿猛已经在一旁喝起了粥,林清安心情大好,于是上前逗鹰。 使劲在阿猛那毛茸茸的皮毛上揉了好几把后,阿猛气得连饭都不吃了,扑棱着翅膀追着林清安满院跑。 陈耕年一边吃一边看着一人一鹰,原本严肃不爱笑的人就没放下过嘴角。 陈耕年吃饱后就又叮嘱了林清安好几次,才在阿猛的指引下往深林深处走去。 阿猛说那边的野兔野鸡特别多,所以陈耕年背了个大背篓。 陈耕年刚出发林清安就胡乱吃了几口也准备出门。 “你去哪?”阿猛问。 林清安拍拍屁股上的灰,拎起阿猛就往外走。 “找比猎物值钱的东西。” “哇,这棵人参最少也有几年了吧?” 阿猛悠悠道:“一百年往上…” 对于林清安的见识浅薄阿猛已经无力吐槽,明明跟着师傅那么些年,却只顾着吃喝享乐一样真本事没学到。 它不禁想,如果它没跟来,林清安也没遇到陈耕年,那他是不是会蠢死在这里。 不过这些话它也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这师弟容易破大防。 “哇!发大财了!”林清安把人参放进百宝袋里,开心地问阿猛,“快用你的千里眼看看哪里还有值钱的草药,我要发财,我要致富,我要当富翁!” 阿猛简直没眼看,它真不知道林清安要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这不愁吃不愁穿的。 林清安自然不知道阿猛在心里对他的不断吐槽,只一个劲数着出门后找到的值钱玩意儿。 两根上品灵芝、一根百年人参、还有一大捆精品铁皮石斛。 林清安乐得合不拢嘴,嘟嘟囔囔道:“这些七七八八加起来再怎么也能卖个百来两银子吧!” 阿猛懒懒接过话道:“我粗略算了算,至少这个数。” 林清安看向它缓缓抬起的一只爪子,“三百两?” 阿猛这才想起自己只有三个爪,干咳两声,摇摇头道:“五百两。” “五…五百两?”林清安惊得长张大了嘴就忘记放下。 “只是粗略合计,当然,是以我们那边的算法折成,具体还要看买家能出多少,不过我觉得应该也不会太少,除非…” 阿猛忽然戛然而止。 “除非什么?”林清安问。 阿猛凑近林清安,小声道:“除非你没脑子。” 林清安这才知道自己又被这个鹰师兄耍了,抬手就想去挠它,但阿猛早就飞得高高的,林清安根本就够不着。 最后骂骂咧咧放弃了。 后来阿猛又带着林清安翻了两座山头,路途虽远,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又多找了几根人参。 为了不让陈耕年担心,决定收手返回小屋。 回到家后还没回来,林清安把餐具清洗干净,然后从袋子里拿肉和菜出来开始做饭。 灶台是陈耕年用泥糊出来的一个简易台,锅也只有一口,做起饭来是相当不容易。 幸好林清安自己有打火机,不然陈耕年留下的火折子他根本就弄不明白。 还有那些囤积的水,浑浊不堪,他全数倒掉,然后从袋子里装了满满一桶出来才得到了心理安慰。 从冰箱里拿出几根排骨,洗净,焯水沥干准备做红烧排骨,而后又洗了些土豆备用,再泡了一些豆皮,这个菜的分量不少,所以足够他们和阿猛吃就行。 在外一切从简。 准备好一切后陈耕年还是没回来,林清安有些担心。 他看了眼阿猛,还没发话就听阿猛说,“他在回来的路上了。” “大概还有多久?”林清安问。 阿猛蹲在房顶又往一处看了看,说:“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它飞了下来,“你家汉子这次收获也不小。” “啊?都猎了些什么?”林清安放下柴火问,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我去接他。” 阿猛忙开口阻止,“不用,他自己有自己的办法,用得也不费劲,至于猎了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 阿猛朝灶台那边努了努嘴,催促着林清安:“你赶紧做饭,到家就能开饭!” 听阿猛这么一说林清安更加疑惑了,难不成陈耕年今日又猎了头野猪? “真不用去吗?”林清安问阿猛。 阿猛白了他一眼,像长辈一样教他:“你没来的时候人家啥不会干,什么都要去做会让你汉子怀疑自己的能力。” 既然阿猛都这么说了,林清安自然也不好再固执,它说的没错,不能事事都去干预人家,阿猛能看到陈耕年的一举一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想通了之后就开始做饭。 锅烧热后就下油,接着丢了一把冰糖进去炒至焦黄冒泡,再把沥干的排骨倒进去煸炒出油,然后倒了一罐啤酒下去,最后将桂皮八角等香料放了一些进去才盖上锅盖小火慢煮。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散发出浓浓的香味,阿猛蹲在围墙上看着陈耕年,久违的味道让它忍不住有些想流口水。 只有这个时候它才承认林清安其实是有点用处的,好歹做饭好吃。 炖了差不多半小时后林清安才揭开锅盖将豆皮放了进去。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哗哗的响动和脚步声。 林清安屁颠颠跑过去开门,在看到陈耕年的一瞬间,既心疼又兴奋。 第28章 去看阿言 只见陈耕年满头大汗…… 只见陈耕年满头大汗,头发也乱糟糟四处散落,脏兮兮的脸上有一道血印子,许是时间久了,伤口的血渍变得暗红。 他肩上扛着一根粗长的木棒,上面是吊得满满当当的野鸡野兔,而身后是用树枝和藤条编成的拖车,那拖车上躺着一只野鹿和一头百来斤的野猪。 那鹿的身上有两只箭羽,而那野猪,身上全是凌乱的伤痕和刀口,甚至连獠牙都被掰断了下来。 不难看出,陈耕年和它产生了一场怎样凶险的激战。 “阿清,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陈耕年满头大汗冲他笑。 林清安急忙上前去帮忙,可陈耕年却侧身躲过。 “脏。”他说。 林清安也没勉强,用意念把死透了的野鹿和野猪全部收进百宝袋,只留下活着的野鸡野兔。 陈耕年瞬间觉得一身轻。 林清安上前挽着陈耕年的手腕,“走,进屋洗手吃饭!” 吃饭时林清安倒了满满一碗灵泉水给陈耕年喝,刚喝下没多久脸上的伤就渐渐愈合,浑身的酸痛乏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耕年给林清安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温声道谢。 “谢谢阿清。” 林清安低头看向他的腿,满脸疑惑地问:“你的腿没什么感觉吗?” 陈耕年忙道:“有,感觉比从前好了很多。” 林清安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他已经给陈耕年用很多次,按理来说不应该啊!灵泉水能快速愈合伤口和提高身体机能,可为什么独独对陈耕年这腿产生了免疫。 正当他疑惑之时,阿猛才缓缓开口。 “他这是陈年旧疾,要想完全治好得在灵泉池里泡上两个时辰,只有让灵气全部注入经脉才能愈合。” 阿猛的话像一把重锤,将林清安的希望狠狠砸碎。 因为除了林清安和阿猛,其他的活生物都无法进入百宝袋,就算能进,也是要遭到反噬,就比如阿猛上一次。 足足休养了半个多月才养好。 所以他非常后悔,当初带他们进百宝袋时为什么没有让他泡了再出来。 林清安忽然灵机一动,问阿猛:“是不是把灵泉水舀出来也是一样?” “不行。”阿猛斩钉截铁道:“灵泉水出了百宝袋是可以发挥效果,但也只有原本的百分之五十,所以不能根治。” 林清安耷拉着脸色,心里五味杂陈。 陈耕年轻轻拍拍林清安的肩膀,出声安抚道:“没关系的阿清,那么些年我已经习惯了,不会影响什么的,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陈耕年的嗓音突然变得低沉,心里也逐渐升起对林清安的愧疚。 林清安生气地瞪向陈耕年,非常生气地警告:“这话我只听这一遍,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话那咱就和离。” “好好好!我再也不说了。”陈耕年轻轻晃了晃林清安的袖摆,讨好道:“阿清,你别生气好吗?” 林清安见他那像极了撒娇的神色,心里的那一点点生气自然化作乌有。 一顿饭过后,天气还早,于是陈耕年再次提起下山的事。 他们这次的收获已经是他以前的四五倍,所以在商议之下,两人达成决定。 下山。 陈耕年做的简易树车再次被利用起来,野鸡和野兔放在背篓里陈耕年背着,林清安也背上来时的背篓,陈月桃准备的干粮还有很多,带上来的粮食也还有,为了省力,林清安把东西先放进百宝袋,两人拖着个空树车就往山下走。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他们才从深山走到边缘,为了掩人耳目,林清安和陈耕年商量之下决定拿出今天猎到的那只野鹿和两头野猪出来当作此次上山的收获,至于其他的,就先放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一一卖掉就是了。 当他们拖着战利品到家时百福第一个奔出来迎接。 仅仅一天多没见,百福就高兴得不成样子,一直围着阿猛叫个不停。 瞧着阿猛那副冷傲的样子林清安直摇头。 喷不了,因为这是真舔狗。 瞧着忽然回来的两人,陈月桃也有些惊讶,在看到陈耕年身后拖着满载而归的收获更是震惊不已。 帮着把东西全都拖进院里,又打水给两人擦洗后才进屋吃饭。 吃完饭后陈耕年挑了几只野兔和野鸡绑在百福背上让它给林静送去。 这是陈耕年一直以来的习惯,每次上山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些东西过去,她一个人,能帮补就帮补一点。 这两天都挺累的,加上明天一早还要去镇上,所以一家人都早早睡下。 “明天卖完我们去看看阿言吧!”林清安迷迷糊糊中说了这么一句后又睡着了。 陈耕年在黑暗里描摹林清安的面容,即使看不到也知道自家夫郎这会儿有多软乎,他抬手轻轻捏了捏那散发着均匀呼吸的鼻尖,热气打在手心,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 这个人就这么无知无觉的闯进了他的人生,并迅速在他心里扎根,借着绵绵春意长成了参天大树。 陈耕年将人搂了搂,像个变态般猛嗅着林清安柔软的发顶,不知不觉间才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时是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陈月桃就起来给两人做早饭,她刚出屋子阿宝就坐了起来。 陈月桃忙上前按住就要下床的人,小声道:“再睡会儿,大娘一个人就可以了。” 阿宝摇摇头,“大娘,我睡不着了。” 孩子不睡陈月桃也没办法,只好替他拢了拢衣襟让他到灶火旁坐着,毕竟早晨还是很冷。 陈耕年起来就去村长家借了牛车,然后把野猪和野鹿扛到牛车上,才回来用早饭。 陈月桃熬了粥,林清安起来时一切都准备好了,喝了两碗粟米粥后就准备出发。 但阿宝却在这时拉住了他的衣角。 看着阿宝皱巴巴的小脸,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还没问出声就听他怯生生问:“哥,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林清安和陈耕年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他的用意。 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走吧!”说完又叮嘱道:“一会穿厚点,看样子今日没有太阳。” “好!” 阿宝像离了弦的箭,咻一下就飞奔回屋,只留下一句兴奋的好还在原地。 陈月桃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心疼道:“这孩子勤快懂事,什么事都学,也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让他哥俩见一面也好,我瞅他那样估摸着一夜没怎么睡,估计今天这股劲憋了一晚上。” 林清安是个大喇喇的人,这些天忙着和陈耕年建房打猎,平日里那小家伙又喜滋滋的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今日一看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很挂念林言风。 林清安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来,想着一会儿去镇上看看有谱没谱,有谱再跟陈耕年商量。 阿宝迅速拿了一件外衣就飞跑出来,三人一鹰告别了陈月桃就出发。 又被放在家里的百福委屈得翘起尾巴一眼不瞧那些无情的人类。 牛车是林静帮看着,林清安他们下去的时候林静把两袋草药让帮着卖掉,然后又让两人帮忙带些粗盐回来。 交代好一切后几人才正式出发。 这回陈耕年是车夫,而林清安和阿宝则和野猪野鹿坐在斗里。 路过村口时刚好遇上同样架着牛车的王蜀一家人,还有一个头上扎着大花的妇人。 林清安的记忆里有那人,那是隔壁村的张媒婆,陈耕年的退亲对象就是她搭的线。 当初陈耕年被退婚有一半的原因是这媒婆搞的鬼。 因为有人看上了那哥儿给高价让媒婆帮着劝,所以她在那哥儿面前说了不少陈耕年的坏话。 本想无视,没成想擦肩而过时王蜀忽然出声搭话。 “阿清,你们去镇上吗?” 他的眼睛一直跟随着林清安,眼里竟有说不尽的深情。 林清安没应声,觉得恶心至极,高傲的别过脸看向了别处。 陈耕年则一个劲用牛鞭赶了赶老黄牛,很快超过了他们。 远远就听见吴香梅在身后大声道:“我家蜀哥今日去定亲,过几日就成亲了,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 林清安撇撇嘴,嘟囔着说:“谁要喝啊!” 阿宝单纯地问,“哥哥,那个人得罪过你吗?” “没有!”林清安说,“就是单纯看他们不爽!” 在前头赶车的陈耕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悄勾起了嘴角。 阿宝点点头表示,“那以后我也看他们不爽!” 瞧着阿宝那突然愤恨的眼神,林清安被逗得想笑,心情都跟着好了大半。 牛车很快到达了镇上,原本林清安以为是在街上摆个摊,没成想陈耕年早就找好了买家,直接赶着牛车去了镇上最大的饭店。 林清安这才知道这个镇并不是只有一条街,富饶的店铺和饭店得转个弯才看到,这边的景象和一进来看到的完全是两模两样。 一个富人区,一个穷人区。 陈耕年说他很早就给这家饭店供货,而且价格也比同期的要高一些,所以这些年所猎之物均供给了这家饭店。 牛车停在后门,陈耕年下车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个男人打开门,见到是陈耕年就热情打招呼,然后让他们稍等就又进屋去。 没多会就从门内走出个长胡子老头。 “胡伯。”陈耕年向老人打了声招呼。 “今年来得这么早吗?”被称为胡伯的老头拍了拍陈耕年的肩膀,这才又将视线投到一旁的林清安和阿宝身上。 “这是?” 陈耕年拉起林清安介绍道:“这是我夫郎。” 又指着阿宝说:“这是我小弟。” 而后才跟林清安和阿宝说:“这是胡伯,是锦云饭店的管事。” 第29章 龙凤玉佩 林清安和阿宝异口同…… 林清安和阿宝异口同声跟着陈耕年喊了一声胡伯。 胡伯笑着点点头,对陈耕年说:“好好好,才没多久不见你都娶夫郎了,不过你这夫郎挺好,挺好!” 他忽然话锋一转,问:“不过我好像听你说过你家里就你和母亲两人,怎么会多出一个小弟?是你夫郎的小弟吗?” 陈耕年摇摇头,“是也不是,他叫阿宝,从小被卖掉,是我夫郎见不得他吃苦所以带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胡伯再次将目光投放在林清安身上,浮现出赞赏之意,又把一旁的阿宝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笑着和陈耕年打趣道:“你这小弟和你长得还挺像。” “是吗?” 陈耕年和林清安同时看向阿宝,阿宝也仰头看他们,一番描摹后确实觉得还挺像。 难怪当初林清安总觉得这小阿宝有些眼熟。 胡伯笑着说完就朝牛车那边走去,路过陈耕年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 “东家没看错人,你确实是好样的!” 在看到牛车里的野猪野鹿时,眸子一亮,“哟,这可是今年的头一茬野味儿啊!” 胡伯伸手戳了戳牛车里的野猪,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一个冬日养肥了不少。” 说罢就对一旁的人吩咐:“去把野味牌挂上,再喊人过来搬进去。” 那人得令转身进了屋,胡伯才从兜里拿出钱袋,直接拿了二十五两银子递给陈耕年,“平日里十两一头野猪,因着时节早,今日给你十七两,野鹿是十三两,今日给你十五两,统共三十二两,新的一年嘛,有零有整,你看可不可行?” 陈耕年接过银子,对于这个价格没有任何异议,对胡伯说,“谢谢胡伯。” 胡伯却说,“带你家夫郎和小弟进去吃顿午饭再走吧!” 陈耕年摇头,“谢绝了胡伯的好意。 “不用了,我们还有点事要办。” 林清安却忽然问:“胡伯,你们饭店可有野菜品?” 胡伯看向林清安,道:“有的,哥儿是想吃野菜吗?” 听说有,林清安这才从陈耕年身边往前走了一步,让自己完全和胡伯面对面站着。 他拱手行了一礼后问:“店里,可吃香椿?” 林清安说到这里陈耕年瞬间懂了他的用意,安安静静等他说话。 没成想胡伯却摇了摇头,而后淡笑着说:“小哥儿有所不知,那香椿的味道非一般人能食,所以我们店推过一阵子后便被抵制下架了。” “敢问你们是如何做的这份菜?”林清安又问。 胡伯说:“清炒。” 林清安等了一会儿见胡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才问:“没有了?” 胡伯点头。 林清安笑了,他信誓旦旦对胡伯说:“胡伯,若我能把这道菜做得更好吃你们愿意试试再上架吗?” “这…”胡伯有些犹豫,抬眼看向陈耕年,只见陈耕年也向他拱手道:“胡伯,劳烦您和东家商榷一二,我家夫郎确有些本事,我尝过,很好吃。” “呵呵呵…”胡伯笑着抚了抚胡须,一口答应下来。 “好!既然年小子都说好想必也不会差,现在还不是季节,等到季节了你们记得带来做,做好了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好!” 林清安和陈耕年异口同声答应下来。 胡伯再次邀人进店用早饭,但还是被陈耕年和林清安拒绝了。 胡伯也没勉强,待人把车里的野味搬完后有人拿了东西出来。 胡伯接过后就递给陈耕年。 “这是东家恭贺两位成亲的礼,望二位不嫌弃收下。” 陈耕年和林清安一脸懵。 陈耕年摆手,“不用了胡伯,替我和夫郎谢过东家,平日里已经对我很照顾,所以这礼我们不能收。” 林清安也跟着点头,但胡伯却十分倔强,面上带着笑,手一直在半空不肯收回。 推辞了好一会儿后,实在没办法,陈耕年才接过那个木盒。 陈耕年打开,里面一对羊脂玉佩,花纹呈龙呈凤。 两人虽不懂,但也能感觉到这个礼有些太贵重了,正想出声归还,胡伯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值多少钱,仿品,东家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收回,若二位不要就直接扔掉即可。” 胡伯说完也不等两人再反应,简单告别后就进了屋。 直到后门关上,林清安和陈耕年迷迷糊糊把玉佩收进百宝袋里。 赶着牛车走了好远林清安才出声问陈耕年。 “年哥,你和这胡伯认识很多年了吗?” “嗯?”陈耕年回想了一下,才道:“五六年了吧!他人挺好,不止他,锦云饭店的东家也是个不错的人。” “噢,那挺好。”林清安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心里话。 因为他总觉得那个胡伯看人的眼色有些奇怪,特别是看阿宝和陈耕年,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转头想,能当一个饭店的总管事也确实应该有几分本事,兴许是职业病罢了。 想通了林清安也不再纠结,毕竟和这些人除了生意往来也不会常见面。 三人又去了专门摆摊贩卖各种各样杂货的街道,找了一个稍微宽敞的地界就把林静的草药和林清安找的那些铁皮石斛一起拿出来卖。 这个杂货街赶早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几乎是刚摆下就有人来问价,林静那些药材比较普通,给的价钱也公道,就以二百文的价格全部卖给了第一个客人。 林清安让买家看看自己的石斛,可那人摇摇头说:“这位小哥儿,不是我不买,是你这草药太过名贵,我这小本经营买不起。” 知道这玩意儿贵,这倒给林清安提了个醒。 他灵机一动,扯了两根出来笑着对那买家说:“这位大伯,您瞧,我们这可是正宗的野生石斛,并非人工种植,而且品相还这般好,不管是药用还是养生均具有超高的价值…” 林清安停顿半秒,小声对那买家道:“我以一百两银子一斤卖给您,您再拿去翻一倍卖掉…” “多少?一百两银子?” 林清安的馊主意都还没说完那老伯忽然拔高音量大喊道:“人家济合堂磨成粉的五年石斛都只收二百,你这品相虽好但也还达不到一百银子的价,你咋不去抢啊你!” 林清安的目的达到,不等一堆人围观,忙拉开口解释。 “我开玩笑的老伯,您别生气,我就是和您开个玩笑。” 老伯却不领情,拎起自己买的那些草药,怒怼林清安。 “玩笑?我跟你很熟吗?” 说完还不忘踢了一脚那捆石斛。 陈耕年和阿宝都被气着了,站起身就准备将人拎回来,林清安却出手把他拉住,然后俯身凑近陈耕年的耳朵,小声说了些什么。 陈耕年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收好摊子牵起牛车走了。 济合堂门口,阿宝被安排看守牛车,林清安和陈耕年拿了一把石斛走了进去。 济合堂是镇上最大的药堂,这里的药品种类多,也平价,所以来来往往抓药的人极多。 林清安和陈耕年进去就准备找一个人问,但大家都太忙碌,所以也跟着抓药的人开始排队,排了许久后才终于到他们。 林清安坐下,把脉的大夫看了眼人,笑呵呵开口问:“小哥儿是看什么?喜脉还是…” “啊?”林清安惊得椅子都被屁股墩弄得呲啦一声响,身后排队的人都看了过来。 站在身后的陈耕年也尴尬得捂嘴咳嗽。 大夫见两人这样,一副了然的样子又笑着催促,“哥儿把手放上来吧!我先把了再说,这有何难以启齿的。” “那啥,我们不看…不…”林清安紧张得话都说不顺溜。 偏偏这时大夫又一脸愁容盯着林清安的额头道:“不过小哥儿孕痣太浅,想有子嗣恐怕有点艰难呐!” 林清安一顿,但也来不及多想。 “哎呀!”以免造成过多误会,林清安赶紧从衣袋里拿出药材,“大夫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我们是来卖药材的。” “呐,您看看这药材你们店铺收还是不收。” 那大夫在看到林清安手里的石斛后瞬间笑得合不拢嘴,拿过看了看,接连说了三个收字。 “收收收!”他朝身后的伙计喊道:“快来个人带这小哥儿去后院见掌柜的。” 就这样,林清安和陈耕年都被带进了后院。 两人刚坐下就有人端茶水上来,茶还没喝就有个身材臃肿的男人走过来。 “两位想必就是来卖石斛的吧?”男人坐在林清安他们的对面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药房的掌柜,姓贺。” “贺掌柜好!” 林清安和陈耕年均拱手。 话不多说,林清安把那石斛放在石桌上,贺掌柜拿着看了一眼,就十分满意地问:“不知你二位开价多少?” 林清安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两。” 贺掌柜没立刻接话,反而将视线投向一旁的陈耕年身上,陈耕年接收到后立马出声道:“贺掌柜,我家里的一切都由夫郎做主,他说多少就多少。” “哈哈哈…”贺掌柜这才又看向林清安,由衷赞赏道:“小哥儿好福气,看来你汉子是真心疼爱你。” 林清安笑笑,也不忙着追问,反而端起茶慢悠悠喝了起来。 他的药品阿猛已经跟他说过了,是上好的野生精品石斛,再看这掌柜的神色,要不是在这小地方,林清安绝不止要一百两。 贺掌柜这才又开口道:“这价格倒也不贵,但不知你们手里有多少,倘若多,那咱们可以做长期生意。” “这是我们打猎偶然得到的,目前手里就这些,不过…” 林清安说着就立刻假装在口袋里摸索,然后拿出那两根百年野参放在桌上。 贺掌柜谈笑的眸子忽而亮点了起来,用手指轻轻触碰着根须爱不释手。 “这人参好啊!好!” 贺掌柜一高兴,头也不抬就对林清安说:“小哥儿还有什么名贵药材尽管拿出来,今儿我都给你包圆了。” 林清安却没照做,留了个心眼儿。 他缓缓开口问:“不知道贺掌柜能给多少价?” 贺掌柜这下抬起头直截了当道:“二百六十两如何?。” 阿猛在百宝袋里说:差不多。 林清安有了数,立即拍板道:“成交!” 贺掌柜还在等着林清安再拿出些名贵药材来,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动作,再次开口问:“小哥儿还有没有别的?” “暂时没有了。”林清安说。 贺掌柜略有失望,道:“那成,你们去把石斛拿进来吧,咱们算算。” 林清安走时又把那人参放进口袋里,出去拿石斛时林清安问陈耕年,“年哥,你就不疑惑我为什么不拿出全部的药材吗?” 林清安那天在山上找到多少值钱的药材陈耕年是知道的,所以林清安才这么问。 陈耕年却笑道:“呵呵…你汉子是不太会做生意,但不是傻子好吗?”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都明白了过来。 倘若把所有的药材都拿出来可能会招来眼红,不但自身会有危险,也可能会有更多人闯进深山,深山他们管不住,但不能打乱村里的秩序。 林清安觉得非常跟懂自己的人过日子真的太爽了,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让对方和你同频,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意思。 林清安让阿猛出来和阿宝守着牛车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无。 把所有的石斛拿进去时贺掌柜已经准备好银子在那等着了。 石斛将近二斤,一百八十五两,加上人参,总共四百四十五两。 因着数额大,所以掌柜的差人去钱庄取,林清安他们就在当场等。 林清安将钱递给陈耕年,他数了数后对林清安点头示意。 就在这时贺掌柜又拿了一些水果和糕点递给林清安,客客气气道:“两位以后若是还找到好的药材请优先拿到我这,我定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林清安微微点头,模棱两可道:“那就,希望能同贺掌柜成为长期合作伙伴咯。” 瞧着林清安那精明的模样,贺掌柜笑容更大。 钱货两清,贺掌柜有意留人下来吃饭,但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拒绝了。 推辞一番后还是提着贺掌柜送的水果和糕点走了。 第30章 你想不想念书? 今天一共赚了…… 今天一共赚了四百四十五两,林清安对此并没有觉得多惊讶,但陈耕年就不一样了。 今日赚的钱放在之前再怎么说也要赚个四五年,但他夫郎竟一天就赚了回来。 陈耕年震惊之余又觉得有些不真实,导致整个都有些懵懵呼呼。 预防弄丢,陈耕年拿出五两用来采办物资,其他的银票都让林清安放进百宝袋里,那里安全。 牵着个牛车,几人并没有多逛,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吃完就先去了里正家。 前几天猎的野鸡野兔陈耕年他们并没有卖掉,留了一些在家里又带了一些送给里正。 王婶子佯装生气让下次空手来就成,可话是这么说,林清安他们可不会这么做。 别说林言风现在在这里读书了,就是以前陈耕年也是每次都给她们带些东西过来。 里正是个很好的人,帮了陈耕年很多,后来又爱屋及乌也帮了林清安很多,理当回报人家。 所以林清安和陈耕年简单商量后决定请里正一家出去吃顿饭。 再三说了很久,里正才答应下来。 短暂停留后把牛车放在那里就去接林言风。 阿宝一路都兴奋不已,买的包子也特意给林言风留了一个,尽管林清安告诉他一会儿还要带他出来买。 几人到书院时正好放午休,林言风得到信后就飞奔出来。 “言哥——” 林言风才露了个头阿宝就冲了过去一头扎进林言风怀里,立即就带上了哭声。 “言哥,我好想你——” 阿宝的身高才到林言风的锁骨处,林言风抬手揉他的发顶,也哑着声音说,“我也想你。” 书院的位置清净,门口没什么人,中午学生们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不出门,用完午餐就休息,统共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阿宝和林言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一个哭得身体都有些颤抖,一个耐心的拍着后背安抚。 若不是年龄差和性别摆在那,估计不少人误会这哥俩的真正关系。 林清安和陈耕年对视一眼,一脸的看戏脸。 “咳咳——” 林清安的咳嗽声让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这才堪堪分开。 “哥,哥夫。”林言风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喊人,然后牵起阿宝走过来。 这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林言风一身蓝白校服再配上那蓝色发带高高扎起的马尾,让本就皮肤白皙的人变得文雅俊秀。 才十来天不见,就像变了个人。 林言风走近,问林清安和陈耕年,“哥,哥夫,家里是否一切安好?” 不愧是大书院,这才多久这小子说话就自带文人风骨,让林清安自豪不已。 见人只顾着盯着林言风看,陈耕年把话接了过去。 “一切都好,你不用挂心。” 林言风点点头,“那就好!多谢哥哥和哥夫这段时间对阿宝的照顾,费心了。” 喜欢归喜欢,但这话一出林清安就觉得有些见外了,本来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再这样下去难不成一年两年后这小子会彻底疏远他不成。 不行,林清安想着就赶紧上前像往日那般抬手就戳了戳林言风的肩膀,打趣道:“你小子,才十来日不见就变得不一样了啊。” 林言风笑着摇头,“没有没有。” 林清安收回指头变成握拳,轻轻砸了砸林言风的胸膛,故作生气开口:“也见外了。” 林言风是个聪明的读书人,林清安这话一出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连忙改掉客套话喊林清安,“哥,你们吃饭了吗?” 见他语气有变林清安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揽着人就走。 “没吃,等你呢。” 阿宝这才想起自己给林言风留的包子,忙从怀里掏出来递过去。 “言哥,吃包子,肉包子,可好吃了。” 林言风看着那被压得瘪瘪的肉包子,心里五味杂陈。 林清安见状适时开口。 “吃吧,那是阿宝特意给你留的,吃完我们又去吃饭。” 林清安挽起一旁的陈耕年,又拍了拍有些愣神的林言风,笑道:“肉包子算什么,哥今天赚大钱了,带你们去吃大餐。” 一行人返回里正家接人,然后才去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餐馆吃午饭。 林清安和陈耕年本带他们去锦云饭店吃的,可里正坚决不同意,最后拗不过才择了一家经济实惠的餐馆。 那家餐馆虽没有锦云饭店好,但菜色也相当不错。 几人坐在包间里,店小二陆续上菜,陈耕年亲自倒酒,林清安也起身同他端酒致谢。 怕林清安不能喝陈耕年把他拉住,林清安却给他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没有问题。 两人共同举杯,躬身敬酒。 “这些日子太多事麻烦里正叔了,我们一家对您的恩情铭记于心,将来有需要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多谢里正叔,小辈先干为敬。” 别看陈耕年平时不说话,这一番话说起来恰到好处,不卑不亢无比真诚。 陈耕年说完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林清安也效仿,把酒一股脑倒进嘴里,陈耕年想拦都来不及。 火辣辣的酒精刮过喉咙,林清安被呛得不停咳嗽。 娘哎,这酒咋这么难喝! 陈耕年赶紧给他拍背,林言风则迅速倒了杯茶递过去。 林清安把茶喝下后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待陈耕年把人扶坐在椅子里正这才有机会插话。 “你们这俩孩子真是!”他忽然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从前我一直把年小子当作自家孩子看待,至你俩成亲后也把清哥儿也当做自家人,所以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一家人不必这般客气,嘿,你们就是不听!” 里正说着就开始有些激动起来,一旁的王婶子和王婷婷急忙出楼打圆场。 “哎呀,你们别见怪。”王婶子深深叹了口气道:“自从婷婷她兄长去从军后老爷子就时常挂念,后来遇到年小子后就又有了一丝寄托,所以今儿把话说清楚后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做事说话都不用刻意保持。” 王婶子看向林言风,也开口叮嘱:“风小子以后也不要再那般拘束,那里就是你的家,我们从不曾把你当作外人。” 林言风站起身来,朝着王婶子和里正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又换了个方向朝着林清安和陈耕年那边也深深鞠了一躬。 他做什么阿宝就跟着做什么,一高一矮的举动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得有些懵。 才听林言风哽咽着声音说:“晚辈林言风一定会记住今日你们对我和阿宝的恩情,待将来有能力之时必定加倍偿还!” “行了行了。”里正赶紧叫人坐下,“今日一家人吃个饭整得跟答谢宴一样,快吃饭,这么好的菜凉了可不好吃了。” 随着里正先动筷子,这场饭局才正式开始。 林清安却有些头晕,他瞧着林言风那样,心里的那股不舒服劲又上来了。 终究是有些不一样了。 一顿饭吃下来林清安浑浑沌沌,碗里的饭菜也没吃几口,一直靠在陈耕年的肩上昏昏欲睡。 知道他喝醉了,所以大家也都没怎么吃就打了包准备里正家让他睡一觉。 林清安被陈耕年背着,一路吹着凉风也清醒了不少。 喝了两杯茶后酒意才算散去。 林言风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临走时看着林清安和阿宝几人都有些不舍,林清安说他们下午再回去后林言风才又高兴的去了学堂。 林言风走了之后林清安借着采买的理由和陈耕年还有阿宝去了街上。 林清安忽然出声问阿宝。 “阿宝 ,你想天天陪着你言哥吗?” “想。”阿宝想也没想就回答。 林清安又问:“那你想不想念书?” “啊?”阿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林清安又继续说道:“我让你和你言哥留在这念书你愿意吗?” 阿宝只摇摇头,没说话,慢吞吞走着。 林清安也不急,仰头望向陈耕年,只见陈耕年一脸宠溺说:“你想好了就行,我没有意见。”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林清安要做什么陈耕年都会无条件支持。 反而他显得有些自私,因为总是不想跟他商量。 “对不起年哥,刚才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和你商量。”林清安还是觉得有些愧疚。 陈耕年捏了捏他的指头,不以为然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说过,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话已至此,再多说什么只显得矫情,林清安的一颗心被陈耕年钓得死死的。 他拉住阿宝,换了个方式说:“阿宝,你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哥哥你说,只要我能帮上…” “能,你一定能帮上。”林清安接过阿宝的话笃定道:“你帮哥哥留在这里陪阿言好不好?他一个人太孤单了,你和他一起去上学,就当帮哥哥的忙,可以吗?” 阿宝看了看林清安又看了看陈耕年,眼圈红成一片。 从小就看尽人情冷暖的他又怎会不知道林清安说的话是什么用意,只不过是怕他有心理负担罢了。 生怕他再多想,林清安急忙说:“哥哥有钱,供你们读书绰绰有余。” 陈耕年也蹲下来拍拍阿宝的肩膀,以男人间的对话道:“哥夫知道你很聪明,所以你好好学,以后咱们让哥哥过上好日子,也没人敢欺负咱们家。” 阿宝的眼泪控制不住滚落下来,他忍着哭声连连点头。 “好!我留下来陪言哥念书。” 他求之不得。 30-40 第31章 你到底行不行 说好了之后林清…… 说好了之后林清安和陈耕年就先带着阿宝去买衣服用品,他们知道里正那边基本不用愁,只是院长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难处。 先不想那么多,林清安他们这次逛了很远,把之前没逛到的街道都逛了个遍。 给阿宝买了又给林言风买,知道他们有校服,所以衣服没怎么买,鞋靴一人买了两双,又给陈月桃也买了一身好看的衣服。 最后是林清安自己和陈耕年,还给林静也买了一身。 买好之后又扯了好几匹布匹,才去买各种糕点。 最后给王婷婷买了簪子和胭脂水粉,簪子买了根,陈月桃和王婷婷还有王婶各一根。 采买了一堆之后才大包小包提着去了里正家。 他们把阿宝留下来念书的事和里正商量,里正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这一次林清安和陈耕年决定要带礼,上一次不周到的这一次也一并带上。 林清安询问里正陆文康的喜好,最后才得知他爱锦云饭店的私酿后陈耕年就去买了两坛回来。 里正十分惊讶陈耕年的办事能力,因为众所周知那锦云店的私酿十分难求,但陈耕年不仅轻轻松松买了回来,而且还买了三坛。 一坛给里正,两坛给陆文康。 阿宝换了身衣服,王婷婷又给他扎了头发,经过这一身打扮,阿宝那本就出众的样貌更加打眼。 林清安嘱咐道:“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知道吗?” 阿宝乖乖点头。 准备好一切后几人就又踏进了青云塾去找了陆文康。 不过这次却格外顺利,院长没有对阿宝进行考试就直接收留了下来。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把这一切归根于那两坛锦云饭店的私酿。 在登记时问起姓名,这才想起阿宝还只有小名没有大名。 “你想姓林还是姓陈?”林清安问阿宝。 阿宝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小声问林清安,“哥哥,我可以姓陈吗?” 这倒有些出乎林清安的所料,他点头道:“当然可以,那你以后就和哥夫一个姓。” 阿宝刚看向陈耕年,就听陈耕年开口道:“可以,那就和我姓。” 确定姓氏后里正张口就让陆文康帮忙赐名。 陆文康也没有推辞,打量了一遍阿宝,这才缓缓开口。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就叫陈朗月如何?” 陆文康学识渊博,所赐之名自然是好的,岂有挑剔之礼。 于是阿宝忙向陆文康鞠了一躬,感谢道:“多谢院长赐名。” 鲜少笑的陆文康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对阿宝说不必谢。 院长对于阿宝看来是十分有九分满意,这让林清安放心了不少。 阿宝的这次入学比林言风的还要快速且简单许多,办理好之后距离林言风放学的时间还早,由于阿宝要第二天才去上学,所以一行人就先回了里正家等。 阿宝高兴得不得了,回到里正家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王婷婷和王婶。 虽然几人今天才认识,但阿宝不像林言风那般沉闷,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王婶本想给阿宝重新收拾一间房,但阿宝却说和林言风睡一间就好。 想着怕他不习惯,也就随了他的意。 不管里正一家怎么推辞,陈耕年都硬塞了五两银子给王婶,并说好隔两个月就会送来。 林言风放学回来才知道阿宝的事情,又想千恩万谢被林清安一个凶凶的表情怼了回去,瞧着他哥俩开心的样子林清安和陈耕年这才放心下来回村。 大家都留他们下来过夜,但林清安却坚持要回家。 因为陈月桃还在家等他们。 两人打着牛车缓缓朝林家村赶去,在夜幕彻底拉下帷幕前到了家。 他们先去了村长家还牛车,同样给村长家带了糕点,糕点里放了一些钱,就当租赁牛车的费用。 而后才抱着大包小包回去,路过林静家时林静帮着他们拿了一些东西上去。 到家时果然陈月桃和百福都在等他们,百福没见阿猛就开始不停转圈寻找。 林清安用意念喊了喊,阿猛才在百宝袋里缓缓睁眼醒来。 中午给他弄了些肉吃了后,从下午起阿猛就一直躺在百宝袋里睡大觉,到家了也不愿意露面,林清安这一喊才不情不愿出来。 见着阿猛百福也不找了,屁颠屁颠围着阿猛发挥自己的本职工作。 把阿宝的事和陈月桃说了后她也没有任何异议。 “挺好的,那孩子很不错,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 “要是真有大出息了大娘您可就享福了,这一家出了两个当官的那更是不得了。” 林静故意打趣着陈月桃缓解气氛。 所有人都能看出陈月桃的不舍,毕竟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天总会有不舍。 陈耕年把林静卖药材的钱给她。 “不对啊年哥。” 林静看着那二两银子,慌忙摆手就要还给陈耕年,林清安急忙上前按住她的手。 “拿着吧!你年哥今天的野味卖了不少钱,这没多少。” 林静还想说什么,陈耕年才开口道:“不要以后就别让我帮你带药材了。” 陈月桃也在一边劝林静。 林静向来是男子性格,好坏记于心,所以也不再矫情,对着林清安和陈耕年道谢,便直接把银子装进兜里。 林清安拿出给两人买的衣服,叫陈月桃和林静进屋去试试。 陈月桃的是件淡紫色的长袍裙,穿上去也挺合身。 而林静的则是件粉白色裙,也挺合身,就是… 林静刚从屋里走出来就被绊了好几次,于是就把裙摆提得高高的,小腿都露了半截出来。 她面带疑惑之色问:“阿清,你确定这我能穿吗?” 见她那大大咧咧的样子陈耕年赶紧出去找个活干。 林清安和陈月桃都被她逗得有些想笑,陈月桃上前去把她的裙摆放下来,叮嘱道:“穿裙子不能提那么高,走路也要慢点,步子不要跨那么宽。” 林静听完后打了个冷颤,连连摇头,“算了算了,给大娘穿吧,我可穿不来这个,还是我那些简单的衣服穿起来舒服。” 说着她又提起裙摆忽然岔开腿往下一蹲,“呐,瞧瞧,一点也不方便。” “哈哈哈哈~” 林清安终是憋不住了,被林静那个样子逗笑得肚子疼。 算了算了,他想,不合适的东西只会拘束自由的灵魂。 林静将衣裙换下就要递给陈月桃,但陈月桃却推还给她道:“你自己留着,哪天要是有了心仪之人就穿上去见他。” “那大娘您就多虑了。”林静一口笃定道:“我这辈子也不会有心仪之人。” “你这孩子。”陈月桃轻拍了她一下,训道:“瞎说什么,你生得好,就是这性子像个男娃,但只要有缘,定会遇良人。” 林静面色古怪,林清安也有些瞧不懂。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见陈月桃不肯收那件衣服,她只好拿回去压箱底。 想着遇到真正适合的人就送出去,时间也不早了,知道林清安他们忙碌了一天也不好再打扰,就拿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回了家。 临睡时,林清安回了躺百宝袋,自己泡了个美美的温泉澡,出来时用桶装了满满两桶。 他把水倒进木桶里,让陈耕年进去泡澡。 陈耕年知道他的用意也没拒绝,他想,万一呢。 陈耕年泡完澡进屋时林清安已经躺上床,那是他数房梁的第八遍。 正好双数,刚才做的决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呼吸有些急促,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有些不敢直面陈耕年。 毕竟活了一辈子到现在还是个童子鸡,虽然和陈耕年也有了好几次的接触,但那也只是外服,如今就要内服了… 陈耕年熄灯上床,自然没注意林清安那逐渐发红的耳廓。 刚躺下林清安就出声喊他。 “年哥?” “嗯,怎么了?”陈耕年问。 林清安深呼一口气,豁出去了。 “咱们有钱了。”他说。 “嗯,有很多钱。”陈耕年以为他只是单纯的高兴,应声附和。 林清安恨他的不解风情,忽然侧身靠近陈耕年,借着感官触碰到他的耳廓,然后故意吐着热气道:“有钱了,可以养孩子了。” 陈耕年忽然像被人施了定身术,整个人僵硬无比。 林清安贴近那一秒变烫的耳廓,轻声问陈耕年,“年哥…要吗?” 陈耕年忽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捧着林清安的脸凑过去贴着他的唇,努力压制住心底那疯狂叫嚣的火焰。 颤抖着声音问:“真的…可以吗?” 他的嗓音暗哑低沉,瞬间就酥了林清安那颗有些恐惧的心。 他抬了抬头,主动亲了亲陈耕年的唇,从鼻音里溢出一个嗯字。 仅在那个字出口的瞬间,陈耕年就掠夺了他全部的呼吸。 得到允许的人犹如只饿了许久的狼,疯狂啃食自己的猎物。 待宰的羔羊任由他剥皮削骨。 两人都没有经历过,林清安痛得咬紧牙关,临门一脚时陈耕年恢复了些理智,所以有些退缩。 “要不…” 陈耕年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清安在黑暗中一把搂住结实的腰身,用激将法问: “废什么话,你到底行不行啊!”说完就着手上的劲带着那汗淋淋的腰往下一压… 扩建了新房,林清安和陈耕年的房屋也换到最大的那一间,中间隔林言风和阿宝的房间,所以离陈月桃的更是很远。 屋子里的粗喘和喊叫持续了很久,刚开始时百福听到动静跑过去贴门呼噜呼噜叫,但阿猛实在看不过去,忍着困意飞过去二话不说就把它给提溜回自己的狗窝。 为了预防百福再过去,阿猛没再回百宝袋,整个身体趴在百福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叫喊声停了下来,林清安有气无力骂着陈耕年。 “你是牛吗?劲儿怎么这么大!” 陈耕年一边说对不起,一边用事先准备好的灵泉水给林清安擦身体。 林清安任由他在身上摆布,心里是既生气又愉悦。 痛确实痛,但爽也是真爽。 天知道他活了两辈子才终于吃到了肉,虽然是下面那个,从一开始的恐惧到现在,他竟觉得… 还挺享受! 不过,怎么想着想着就觉得身体又开始不对劲起来。 林清安赶紧回神,然后就发现陈耕年滚烫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并且为他擦拭的手也逐渐不老实。 林清安抿唇一笑,在黑夜里寻到陈耕年的唇又吻了上去。 百福刚睡下没多会儿又被屋子那边传来的声响吓得一惊,刚想起身就被阿猛用翅膀用力拍了两下,它懒懒寻道:“别管,快睡,老孤寡少听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百福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哼哼唧唧两句就闭上了眼。 折腾了两回后,第三回时阿猛实在受不了了,气得用意念对林清安说:“师弟,纵欲伤身就不管你了,但你能不能忍着点叫,迄今为止我才觉得和你心声相通这事挺羞耻的。” 屋里的林清安忽然停住了叫声,满脸通红屏住呼吸。 “怎么了?”陈耕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停下问。 林清安小声道:“阿猛…能听到。” 陈耕年也顿了片刻,而后才低头吻了吻林清安湿漉漉的鼻尖,哑声道:“那我轻点…” 第32章 貌美如花的新娘 第二天一早就…… 第二天一早就下了小雨,这一夜,除了肇事者本人,阿猛和百福是一夜都没睡好。 幸好后半夜消停下来才得以睡个好觉。 陈月桃起床后见两人都没起,就自己煮早饭吃,吃完就戴着蓑衣去地里种菜。 陈耕年倒是没睡多会儿就起床了,在门口看到阿猛时他不自在的移开眼。 瞧着神清气爽的人,被吵了一夜的阿猛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他,立刻扑棱着翅膀过去,刚想开口阴扬两句,可陈耕年就像早就料到一样迅速捏住它的嘴。 阿猛疯狂扇动翅膀企图挣扎,但都无济于事。 在一旁补觉的百福听到后赶紧起身过去,但看到是陈耕年时也夹着尾巴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委屈巴巴窥望。 “找找法子隔离掉这个心声吧!这样下去会影响你的对吧?”陈耕年凑近阿猛,沉声道:“是吧?师兄?” 阿猛:好像被威胁了,但又打不过对方怎么办? 陈耕年终于是把阿猛给放了,得意的进屋给林清安准备早饭。 可林清安醒来时已是正午,他没赶上早饭却赶上了午饭。 他坐在凳子上,屁股疼得要命,腰也酸得像是快要断掉。 他知道陈耕年肯定会很强但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他喊疼,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虽然今天没太阳,也确实不光是他陈耕年一个人的问题。 但,就怪他! 他一遍一遍瞪着陈耕年,阿猛在一旁得意得不停转圈圈。 陈月桃瞧着小两口的样子,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在看到林清安脖颈那些没藏好的痕迹,更是已经幻想到抱孙孙的画面。 饭吃得差不多时,一阵锣鼓的响声传来,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觑,纷纷起身出去查看情况。 林清安走在后面,用意念问阿猛。 阿猛说:“一个老头带了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回来。” 老头?林清安疑惑至极,阿猛定然没见过这人才说对方是老头,那这个老头应该是… 踏出院门,这个疑问便得到了回答。 只见底下林静的家门口逐渐围上来很多人。 林清安知道了阿猛口中老头——林静她爹林吏。 “哎呦,静丫头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围着啊?”陈月桃急得小跑着往下去。 而林清安这边,还没走两步陈耕年就蹲下身子在他面前。 林清安见状也不推辞,利落爬上他的背。 几人到达林静家时就见林静正提着根巨大的木棍靠在院门口,一副备战的模样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林吏。 林吏一身红色喜服站在人中央异常显眼,他手牵一匹瘦骨嶙峋的驴,那驴身上坐着个和林吏一样穿着大红喜袍的女子。 那女子头上盖着盖头,墨黑的头发垂落而下,无人能看清她的模样。 不过听那哭声却是无比的温柔清脆。 见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林吏才抱拳开口道:“各位乡亲,今日是我林吏的大喜日子,这逆女竟不让我进家门,各位来评评礼,我自己的房子我为何不能进?” 林吏说完又敲了两声手里的铜锣,刺耳的声响让在场的人大多数都烦躁不已。 他这话一出便有人开口问。 “你说你娶媳妇,那这媳妇是哪里人?礼金多少?” 这人这么一问林吏便来了劲儿,仰首挺胸,一副得意的模样。 “哪里人?”林吏忽然把驴上的女子一把抱下来,那女人被吓得惊呼一声后又开始啜泣。 “礼金?”林吏忽然声音高亢起来,“没要礼金,是老子赢回来的。” 林吏把人转了一圈,得意道:“这可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女子,那可是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 围观的村民瞬间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有人出声质疑。 “莫不是你学那强盗土匪给人家掳回来了吧!” “就是,哪个大户人家会把女儿拿给你这个老头抵债?莫不是脑筋不行了?” “就是就是,要不然还是报官吧!” 听到报官二字林吏生气的用力敲了一声铜锣,待大家静下来之后才出声道:“不信你们问问她,是不是她爹抵给我做媳妇?我可是有字据在手,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盖了手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俺的媳妇儿!” 还真有人出声问。 “姑娘,你老实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我们会替你报官,让你父母来带你回家。” 那姑娘没回答,停住了啜泣声。 林吏忽然出手推了那姑娘一把,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林吏威胁道:“说!不说晚上我弄死你!” 林吏这话一出那姑娘才颤抖着出声。 “他说的是真的。” 带着哭泣的嗓音都掩不掉她温婉好听的音色,仅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再也无可奈何。 即使有再好的热心肠也无法帮忙,毕竟人家有字据在手。 村民们纷纷无奈叹息:“造孽啊!” 不忍再看,有很多心软的都纷纷转头离去。 这林吏是个亡命赌徒,一旦沾上就是颗赖皮糖,甩不掉也得罪不起。 围观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下些好看热闹的。 林吏拉着那姑娘就要往屋里冲,林静一抡棍子嘭一声砸在门柱上。 指着林吏威胁道:“你敢进我就打断你的腿!” 林吏却丝毫不怕,龇牙咧嘴就要上前去硬闯,但下一秒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挡住。 林吏抬头,得意的表情瞬间瘪了大半。 他十分无奈地望向陈耕年道:“我说陈家小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陈耕年不搭理他,怒声道:“把人家姑娘放了。” 林吏不干了,瞬间耍起他的老本行,一副无赖道:“不放,她爹抵给我了就是我的,我什么都有为什么要放?” 林吏是越说越有气势,也开始不怕陈耕年。 瞧着他那副无赖的嘴脸陈耕年心里的火噌噌往上增。 可惜那林吏像个瞎了眼的,从怀里掏出那张字据在陈耕年面前晃荡。 “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管得…啊——” 陈耕年伸手瞬间将他扭成一团踩在脚底,刚才还得意的林吏瞬间痛得哇哇大叫。 陈耕年向林静和林清安使了个眼色,两人急忙上前给那个姑娘松绑。 林静一边解绳一边说:“你走吧!林家村出去就这么一条路,你原路返回,这个人你不用担心,以后不会来找你。” 绳子解开了,本以为这姑娘会转身就跑,可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咋回事?跑啊?”林静着急得不行。 林清安也很疑惑,以为是她害怕,于是就开口道:“你家住哪?我们送你回去。” 那姑娘不说话也不动,几乎那么站着,头上的盖头因为抽泣不停抖动着。 陈月桃在一旁也着急得正要过来劝说。 就见那姑娘哭声更甚,慌忙间一把拉住林静的手哭诉:“我没有家了,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说着就要向林静下跪,但身子刚软下去就被林静扶住。 “有话好好说你别跪啊!” 姑娘紧紧握住林静的手哀求:“求求你们,就让我在这里吧!哪怕是跟着他也行,不要让我回去,如果打不死我就会把我卖到杏春楼,我不想去那种地方,而且我娘还在他手里,求求你了…” 听着她这悲惨的哀求声林静的心里也难受得紧,鬼使神差下,她抬手揭开了眼前那面红得刺眼的红布盖头。 揭开的一瞬间,姑娘那一副楚楚可怜的脸蛋就照进所有人的眼里。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林静在内谁也不曾见过这般白净好看的姑娘,一时间都看呆了神。 “哎呦喂~臭丫头那盖头是你能掀的吗?”林吏被气得火冒三丈,不停蛄蛹着身体想挣脱陈耕年,一边骂林静一边哎呦直叫喊。 盖头被掀开,姑娘的眼泪就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泛着泪花的眼眸里几近乞求。 姑娘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林静看着林清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林吏又急又气,怒喊着陈耕年。 “陈家小子你快放开我,你也看到了是她不走,不是我不放,你再这样对我我要去报官,说你谋财害命!” 那林吏逮住机会就开始胡说,哪到哪也不管了。 现在这局面确实让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大伙儿都迷茫不已时那姑娘又出声开了口。 “我自愿留下来,做什么都行,只要留我条命在就行。” 姑娘想到自己那还被困在柳家的娘,眼巴巴望向林静,再次低声乞求:“求求你,让我留下吧!”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林静心里更不是滋味,由于家庭的原因,她本就没接触多少女子,更何况是这样好看的女子。 “你真的甘愿留下来?” 林静刚要开口就听林清安出声询问。 姑娘连连点头,“我甘愿留下。” 哪怕死也要死在这里,这样就能抵账。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林清安和陈耕年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陈耕年和林清安相互看了一眼后,瞬间明白彼此的心意。 陈耕年用脚尖碾了碾林吏的背,林吏瞬间痛得哇哇叫,就听陈耕年冷沉的声音响起。 “这姑娘家欠你多少钱?” 听到这话,林吏忽然止住了声音,久经江湖的人瞬间转起了狡猾的眼珠,只一瞬,他便明白了陈耕年的这句话的意图。 他张嘴就报数。 “五百两。” “什么?”陈耕年一瞬间望向林清安,原来还有些打算的林清安瞬时开始犹豫起来。 第33章 名副其实的小娘 虽然他知道林…… 虽然他知道林吏此时报出的价格一定有假,但交易权在别人手里自己也没办法。 林清安看向陈耕年,微微摇头。 陈耕年明白了他的意思。 五百两他们拿不出来,就算能拿出来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让自己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们没有家财万贯,没办法做那么大的慈善。 陈耕年抬脚放了林吏,走到了林清安身边。 林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痞笑着走过去问陈耕年。 “怎么?年小子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这个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林老三说到做到!” 林吏一手比了个四,一手比了个五,很显然,四百五。 这下让林清安他们更加确信刚才的五百两就是个假的数字。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没说话,陈月桃也在一边担心不已。 林静忽然上前一拳砸向林吏,这猝不及防的拳头把林吏砸得摔倒在地。 林静啐了口唾沫,再不顾纲常伦理,唾骂道:“畜生!” 骂完拉着那姑娘就进了家门。 “死丫头,赔钱货!你要遭天…啊——” 林吏还没骂完忽然一阵影子朝他扑过来,吓得他赶紧双手抱头挡住脸。 林清安怕百福没轻没重,忙开口制止。 “百福,回来!” 听到喊声后百福便乖乖跑回来,林吏开口就要骂百福,可瞄到陈耕年又不敢做声,只能灰溜溜起身。 在场看戏的只有几个好事的人,林吏便没脸没皮向众人发出邀请。 “诸位乡亲,今日是我林吏大喜的日子,虽发生些小意外但现在均已解决,我没有准备宴席,但打了酒,如在座有不嫌弃的便进屋喝杯喜酒!” 林吏抱拳朝向众人,在看到陈耕年和林清安那边时眯了眯眼,然后自动略过。 在场的有几个看到林吏迁回来的那头驴背上驮着一个大包袱,互相看了看,随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上前和林吏勾肩搭背道恭喜。 一群人嘻嘻哈哈进了院子,剩下的妇人哥儿劝不住自家汉子只好纷纷散去。 林清安和陈耕年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那原本清冷的院子里逐渐欢声笑语。 陈月桃走过去拉起林清安,深深叹了口气道:“唉!这林家老三平日的干的就不是人事,今日闹这么大动静老屋那边也只派个人过来看看就走了,现在更是无人能管他。” 陈月桃轻轻拍了拍林清安的手,安慰道:“你们也不用歉疚,人各有命,有些事谁都无法插手。” 陈耕年也抬手搂着林清安道:“走吧,回家。” 林清安点点头,深深看了眼林静家的屋子,用意念喊阿猛。 “你去帮忙看着点,两个都是小姑娘,该出手时出个手帮帮。” 不好在人前露面的阿猛早在百宝袋里将外面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也没反驳,只淡淡嗯了一声当做答应。 林清安他们带着满心的担忧回了家,阿猛趁着无人时纵身飞向了林静家的屋顶。 林静的房间里,一身红嫁衣的姑娘双手规规矩矩叠放在腿上坐在床沿。 而林静则在她面前来来回回徘徊。 在走了无数次后,她终于停在那姑娘面前,然后从怀里掏出把小巧的匕首递给她。 “呐,万一等下那老不死的进来我打不过你就用这个防身,到时候我拖着他,你有多远跑多远。” “我不会跑。”姑娘没有接,此时已经没有像先前那般梨花带泪,坚定地回绝了林静的好意,“你也别费心了,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他,那就随意吧!” 林静俯身看向那张白皙好看的脸,尽管她的话语之间全是妥协,但她还是看到了那黑长浓密的睫毛不停颤抖。 姑娘忽地抬眼和林静对视,这猝不及防让林静的心跳都漏跳了半拍,那双墨黑明亮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有些慌乱的神情。 林静忙不迭收回视线,脚步不受控制的移开些距离。 “谢谢你。”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林静干咳两声像是要掩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随后才无奈道:“不用谢我,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会尽可能保护你。” 说着,林静再次把匕首硬塞到她手里,盯着她黑漆漆的眸子悠悠道:“除非你…” 不知怎么的,林静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姑娘也盯着她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等着下文。 林静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气冲冲说:“除非你想当我名副其实的小娘!” “啊?”姑娘听到小娘这个称呼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葱白的双手不停挥摆。 “不…不…我只是不想你去冒险。” 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那就按我说的做。”林静叮嘱道:“反正他狗改不了吃屎,不会在家待很久一定会再去赌,咱们防一次算一次。” “好!”这回姑娘并没有再口是心非。 她起身朝林静走去,在一米的距离停下,低声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柳依依,你叫什么?” 林静看过去,那双还泛着红晕的眼睛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小巧的鼻尖之下红唇也微微上翘。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心底忽然冒出这句感叹,林静赶紧敛住心神,回应道:“林静。” 干脆利落之下是慌张和剧烈的心跳并行。 柳依依伸出手在林静面前停下,温声道:“祝我们联盟顺利。” 林静看了一眼那雪白的手,把自己那双粗糙的手放在衣摆使劲蹭了蹭,这才缓缓伸过去和她相握。 “联盟顺利。”她说完就赶紧撤开,而后问柳依依,“你饿吗?” 柳依依正想说不饿,但下一秒肚子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她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 林静了然,“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就过去从窗户口缝看了一眼,林吏和一些汉子喝得正欢,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她这才放心出去。 柳依依打量起屋里的环境,整间屋子可谓是把家徒四壁演绎的淋漓尽致。 除了一张破旧的木床,就剩一张歪歪斜斜的梳妆台和一口已经看不出漆颜色的旧木箱。 柳依依缓缓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她又走到梳妆台前,上面除了一把木梳再没有一样女儿家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一切,再联想到那个男人对林静的谩骂,柳依依的心里渐渐泛起酸涩。 原来她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死丫头,你做什么好吃的也不多做一点招待叔伯们是吗?” 屋外又传来吼骂,柳依依学着林静刚才的样子顺着窗户的缝隙望去,只见林吏醉醺醺指着一个地方骂。 那边是死角,柳依依看不到,自然也看不到林静。 只听林静似笑非笑问:“加了砒霜叔伯们也吃吗?” 这话一出让林吏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就要朝林静奔去。 柳依依顿时焦急万分,正想出去帮忙,就见林吏被那几个汉子给拉住。 “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有好酒就成,我们哥儿几个好好喝一顿。” 那男人说着就把满满的一大碗酒递给林吏,“祝兄弟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林吏高兴不已,歪歪扭扭端起酒碗十分豪爽道:“喝!” 说完就自顾一饮而尽。 那几人也跟着端起碗,但没像林吏那样一饮而尽,而是把碗放在嘴边趁着林吏喝酒的空档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就假装泯了几口。 柳依依看着这些人总觉得有些怪异,她不知道林静在外面有没有看见,想着等人进来问问。 没过会儿林静就开门端着热腾腾的汤饭进来。 “将就着吃点,等摆平那老东西后我给你做好吃的。” 碗有些烫,林静把饭放在摇摇晃晃的梳妆台上,然后用手扶着。 柳依依坐在那仍然有些晃动的木椅上,看着那碗烫饭上还放着个荷包蛋和扶着桌子的林静,眼睛不由自主又开始泛红,鼻尖也跟着发酸。 除了娘,没有人对她这般好过 。 “吃啊。”林静见她迟迟不动手,开口催促。 柳依依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荷包蛋,在林静的注视下用手接着起身喂到林静嘴边。 这忽然的举动吓得林静差点放手后退。 “怎…怎么?”林静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柳依依把鸡蛋直接贴着林静嘴唇,故作警惕道:“你吃一口,我怕你下毒。” “啊?”心里的紧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林静皱眉盯着柳依依,看她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冲到喉咙口,想破口大骂时又生生压住。 林静张嘴咬了一小口鸡蛋白,当着柳依依的面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可以了吧?”由于气愤,林静的语气都有些重。 柳依依摇摇头,又把鸡蛋放在她嘴边,继续道:“多咬一点,谁知道蛋黄…” 柳依依话还没说完林静就气愤地咬了好大一口,那荷包蛋瞬时只剩下半个。 林静强忍怒气,吼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她真的要被气死了,好心别当成驴肝肺! 林静瞪着柳依依,用眼神警告。 在心里默念,你最好别再说一句不字! 可下一秒柳依依就再次突破了她的底线。 “你吃过了,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林静:??? “柳依依你!”林静气得想骂人,但看到对方那张脸怎么也开不了口。 于是憋屈着张嘴把剩下的一半全部咬进嘴里,然后一字一句问:“这下可以了吗?大小姐!” 柳依依收回筷子,轻飘飘道:“可以了。” 然后低头开始吃烫饭,饭里只有一些青菜,柳依依却觉得美味至极。 林静怒瞪着柳依依的发顶,憋着一口气无处可发。 看着看着就发现柳依依的身子开始有些抖动。?这人…哭了? 第34章 你爹死了 她顿时火冒三丈,…… 她顿时火冒三丈,蹲下身子道;“我都没哭你还哭上…” 林静的话都没说完,就看到本以为哭了的人正咧嘴笑。 “不是你笑什么?” “笑你。”柳依依说。 林静一脸问号,问,“笑我做什么?” 柳依依抬起头盯着林静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丢下一句没笑什么就又开始吃饭。 林静满脸问号,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明白过来。 “你刚才不是怀疑我?”她有些不敢确定的问。 柳依依又笑了,嘴角扬得高高的,眼睛也弯得无比好看。 她再次抬头望着林静,收了收笑容,真挚道:“谢谢你!林静。” 林静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人刚才只是为了把鸡蛋给她吃才说的那些话。 林静发现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跳,这回跳得可高,在喉口不停蹦跶,林静紧闭嘴巴,生怕下一秒就会跳出来。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林静这才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回答柳依依的道谢。 “不不…不用谢。” 柳依依把饭吃得干干净净,她起身夸赞林静,“手艺不错,很好吃。” 林静倒没把她的夸赞放在心里,因为她对厨艺这方面还是挺有自知之明,只要对方没撂筷子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互相沉默片刻后林静这才开口问柳依依,“你先前说你娘也被他们控制住,为什么啊?你爹连你娘也控制?” 因着怕林静扶桌子累,柳依依起身走向床边坐下。 然后才缓缓开口。 “我娘是他的外室,当初因为怀上我才被我爹带进门,因为我爹没有儿子,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我娘身上,本来就是个无名无分的,再加上当家夫人怀恨在心,我娘在柳家如履薄冰,而且我生下来又是个女子,所以爹也失望至极默许夫人的变本加厉,我和娘被分到小偏房,跟着下人做奴,我爹从来不会过问半句。” 林静听着心里不由气愤不已,她从小生活在乡下,对于城里人的生活作风半点不知,竟然这般荒唐。 “你家是做什么的?”林静好奇这男人到底有什么权利。 “听说我爹祖辈比较富有,但世代单传,现在也就只剩下镇上的两间铺子和乡里的一些田产,好再收入还行。不过到我爹这一代后他又好赌成性,所以柳家也只是在苦苦硬撑。” 林静懂了。 “那你走了他们是不是会更加变本加厉折磨你娘?” 柳依依轻叹一口气,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吧!” 想起临走时娘对她的冷漠,柳依依心里难受不已。 平日里娘对她那般好,看着自己被爹抵给这个老男人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再搭理她,临出门时她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看着柳依依那落寞的样子,林静的鼻子也开始有些发酸。 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娘一定会没事,以后我找年哥和阿清帮忙,看看能不能帮你探探情况。” “今天站出来帮我们的那两个人吗?”柳依依问。 “嗯。”林静非常自豪道:“打老东西那个是我年哥,自小就罩着我,也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他的帮衬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有那个哥儿,那是年哥的媳妇,也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他们两个都很有本事,将来一定会是个大人物。” 这是林静在心里早已对他们的肯定。 柳依依点点头,“那之后就麻烦你们了,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 还没谱的事林静也不想多说,正想问问林吏是以多少银子换的她,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堆汉子站在门外,眼睛虎视眈眈往屋里瞧。 林静猛地将柳依依挡在身后,怒吼道:“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站在闺房门口做什么?” 那几人没说话,就歪着头往柳依依身上盯。 林静张开双手想多挡一些。 林吏开口对林静道:“快把你小娘扶回爹的房,你叔伯他们闹闹洞房增添喜气。” “什么?”林静退着将柳依依别到墙边,用身体死死挡住,怒骂着被人扶着的林吏,“老东西,你还要不要脸?” 林吏吧唧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整个人醉得不省人事。 “老兄,既然她不过去那就在这里吧,我们哥几个闹闹就回去了。” 说话的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混子,平日里林静都不带拿正眼瞧的人。 跟着的几个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我们都喝得差不多了,赶紧闹闹就回去休息。” 林吏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迷迷糊糊嘟嘟囔囔。 那人撞了撞林吏,小声在他耳边说,“听说闹闹洞房就能生小子,老哥你不想老来得子吗?” 这话一出林吏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他点点头,“好好好,闹闹闹!” 说着就抬脚跨了进来,那几个人急忙推着他往里走。 “你们要干什么?出去!”林静怒吼着就想去拿东西,可又不放心身后的柳依依。 “臭丫头,出去!” 林吏一声软绵绵的怒吼伴着他整个人都扑了过来。 林静来不及躲,把柳依依挡在身后双手双脚都朝扑过来的林吏招呼,林吏本就醉得不轻,林静一脚就把他踢倒在床上就赶紧去护柳依依。 林吏见状就想翻身起来,可翻了个身后再没有力气直接整个人趴在床上。 见他那样,一起喝酒的几人也没去管,打着闹洞房的由头抹着嘴往柳依依的方向去。 林静见状,拉着柳依依就往门那边跑。 可她们还没跑过去,一个汉子就抢先过去嘭一声把门关上,然后背堵着门一脸坏笑看着林静和柳依依。 他打了个酒嗝,抬手指着林静身后的柳依依道:“你可以出去,留下她。” “林二柱你是不是想死?”林静气得牙根管不了辈分,喊着那男人的名字就骂。 男人平时浑惯了,自然不怕林静的威胁。 墨迹的这会儿其他几个已经走了过来。 几人把林静和柳依依围在中间就开始威胁林静。 “丫头,念着你和我们姓一样又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不碰你,你乖乖出去把门关上就行。” “休想!”林静把柳依依紧紧拉着,柳依依害怕得全身发抖。 柳依依这才想起刚才从窗户口看到的场景,原来那时候觉得的不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任她们怎么布署,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是林吏一个人,是五个壮实的老男人啊! “别怕”,林静感受到柳依依发抖的身体,悄声在她耳边说,“等下我出手你就跑,出去后往屋后的山上跑,年哥他们会救你。” 怕柳依依再说什么,赶紧补充道:“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他们的目标是你。” 林静说完就拉起柳依依冲向其中最为薄弱的一个男人,她奋力一撞,那男人瞬间被撞倒在地,林静一把将柳依依推出去,大声喊: “跑——” 柳依依撒腿就跑,林静转身就和那些男人打成一片。 她虽不会武,但这些年年哥也教过她不少防身术,所以这时也不会显得那么吃力。 林静使尽浑身解数和男人们打斗,本以为柳依依可以成功逃出去,可人才到门边就被人拽了回来。 林静见状,瞬时慌了。 “你放开她!” 失神之际就被人从身后将手反在后,林静被一脚踹跪在地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柳依依被两个男人拖拽着往床上去。 救命啊—— ……… “林静家出事了,你们快点下来。” 林清安和陈耕年站在院门边一直心神不安的看着林静家的房子,突然听到阿猛用意念在喊他。 “快,林静家出事了!”林清安丢下这句话撒腿就往下跑。 陈耕年也迅速过去,他快步超过去林清安,安抚道:“你不舒服慢点来,我先去看看。” 林清安点点头,陈耕年飞速跑去,百福也跟着飞奔而去。 而林静这边,柳依依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林静绝望而愤怒的喊着林吏。 看着那几个畜牲围着柳依依就要上手,她多么希望林吏起来阻拦。 可林吏就像死了一样,趴着一动不动。 眼看着男人们准备上手去对柳依依上下其手,一阵劲风撞开房门。 嘭—— 巨响让男人们暂停下来,刚想看清来者是谁时一道黑影就迅速朝他们冲过去。 还来不及躲闪,那黑影就到了眼前,刚看清是一只鹰时每个人头上都传来疼痛感。 “啊!什么东西?” “滚…给我滚…啊——” 男人们手忙脚乱去躲避去遮挡,但都无济于事。 是阿猛。 林静欣喜万分,她跌跌撞撞上前去把柳依依从床上拉起就往外跑,刚跑到门边就撞到飞奔而来的陈耕年。 “年哥!”林静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陈耕年问。 林静抬手指向屋里乱作一团的汉子们,“那些老东西想对柳依依动手动脚。” 陈耕年瞬间火冒三丈,抬脚就冲过去给那几人一人一脚蹬倒在地。 几个男人本就年龄有些大了,刚好又被阿猛纠缠,哪里对付得过来,坐在地上抱头满脸痛苦哀嚎。 陈耕年看都懒得看一眼那几人。 转眼看向直挺挺趴在床上的林吏,陈耕年抬手就将人翻过来,吼道:“林吏,看看你干的好事!” 可刚将人翻过来陈耕年就看到他那乌紫的唇色,他控制心绪,忙伸手去探林吏的鼻息,而后又迅速把手指放在林吏的脖颈动脉处,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后陈耕年瞬间大惊失色。 陈耕年的手指又贴着脖颈好一会儿,仿佛确定了什么之后他忽地收回手,喊了声阿猛和百福后朝林静那边快步走去。 一直被阿猛和百福纠缠的那几人还处在慌乱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看见陈耕年是否来过。 “怎么了年哥?”林静刚问出口陈耕年的眉头就高高皱起,他带着林静两人就迅速退到院门处,立刻对林静说:“你爹死了。” “啊?” 林静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陈耕年交代。 “你快带着她出去,然后大喊大叫把乡亲们引来,记住,你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我也没来过。” 说完就转身往家的方向跑,这事他不能掺和进来,否则脱不开身帮林静。 林静还来不及过多的震惊,照着陈耕年的话拉着柳依依就往门外跑,踏出门直到看不见陈耕年和阿猛百福他们才大声开始哭喊起来。 “救命啊——” “救命啊——” 林静一连大喊了两声救命,前面的屋子里陆陆续续出来人往她们这边走。 林静拉着柳依依慌忙往人群里跑,一边跑一边喊。 “叔婶救命啊!林二柱和林乡他们把我爹灌醉了想非礼我家小娘!” 第35章 我能照顾好她 “什么?” …… “什么?” 听着的人都不敢相信,想再问林静就看到她身后穿着大红喜服的女人头发凌乱,衣衫也皱皱巴巴。 “林家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才听说了林吏干的荒唐事,村长从地里赶回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见是村长,林静瞬间哭天喊地哭诉。 “村长你可要帮帮我小娘啊,那林二柱和林乡还有几个村里的同伙,他们把我爹灌醉了准备欺负我小娘,我和他们殊死搏斗才得以逃脱,你快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村长一听是村里的二混子林二柱,瞬间相信了八九成,喊道:“在场的汉子跟我走,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林家村干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一瞬间,七八个汉子跟在村长后面跑进了屋。 陈耕年和林清安也在这时出现。 陈耕年刚到就跟着村长跑了进去,而林清安则过去搀扶林静和柳依依。 接着就有好几个嫂嫂婶子过来搀扶,更有好心的回家拿了外衣给柳依依披上。 很快林静家的院子里就出来个人,大喊道:“林吏死了!” “什么?”林静故作慌张不已,她抬脚就朝屋里跑。 林清安和一群人脚还没跨进院子就听见林静撕心裂肺的哭骂声。 “老东西,你忽然就死了要我怎么办啊!从前你在,虽然不管我,我好歹还有个爹喊,有个盼头,如今你这忽然走了要我怎么,要小娘怎么办啊!” 林静的哭声太过悲切,在场的人都不禁跟着抹眼泪。 她们不是替林吏哭,而是替林静哭。 “唉!这丫头太苦了。”不知情的陈月桃抹着眼泪感叹。 其他人也跟着同情起林静来。 死人本就是晦气的事,更何况还是林吏这种人,谁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了什么脏事。 所以大家还没跨进门槛的步子也停顿了下来,纷纷退到一边七嘴八舌议论起林吏的死因。 林清安带着柳依依刚进去就听到村长在那着急地盘问林二柱等人。 “你们到底怎么他了?” 被人压制住的林二柱和其余几人均满头伤痕,头发也乱作一团。 他哆嗦着喊:“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村长,就把他放在床上就没再动过他。” “对。”林乡被压制住想抬手抬不起来,用下巴支向陈耕年和林静,“不信你问她们,是不是阿年小子?” “林叔你问我做什么?这也才来。”陈耕年摇摇头,一脸的毫不知情。 “怎么可能?你没来谁打的我们?”一起的另外一个男人也立即开口指认。 林静忽然停止哭泣,转身抬手狠狠指向林而柱几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们,如果年哥在还能让你们这般欺负我吗?” “就是你们!是你们把我爹灌醉了他才会死了,都是你们干的!” 林静说着说着又开始崩溃大哭。 几人也有些迷惑起来。难道是他们看错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死了!”林二柱几人哪里还管陈耕年在不在场的事,慌忙摆手自证,村长见状也断不清楚,便开口对陈耕年说,“年小子,你办事牢靠,赶牛车去报个官,我看这事还是交给官家来处理。” 那几人一听,瞬间颤抖着连连求饶。 “村长求你了,别报官,这林吏真的不是我们害的,到时候报官了找不到凶手万一把我们当成凶手了怎么办?” “是啊是啊,求求你了村长,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次吧!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我们一定会多帮忙…” “求求你了…求求了…” 每个人都在哀求村长,如果不是被人押着,估计会下跪求饶。 “唉!”村长深深叹了口气,看向最有能力的陈耕年问:“年小子你说这该怎么办?” 陈耕年却转头望向林静,问:“你要报官吗?” 等了一会,林静唇线往下使劲弯着没有说话。 林二柱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主动权在这个小丫头的手里,又纷纷向林静求饶。 “林丫头,你爹的死真的不关我们的事,你别报官,除了报官我们愿意帮你家无偿做工,还可以赔你点银钱,你看看可不可以?” 林静不说话,村长也问她:“林丫头,这事你来做决定。” 又等了一会儿林静这才缓缓开口,“喊沈郎中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再说吧!” 在场的人这才想到这事,纷纷点头。 毕竟谁都想知道这林吏的死因到底是为何。 一行人在屋子里等了好一会儿沈郎中才匆匆赶来。 他也没忌讳,对着林吏就是一通检查。 检查完后有人给他打来水洗手,这才说起林吏的死因。 “以我的判断,林吏是死于饮酒过度后导致呼吸性休克,当时没人发现可能没喘上那口气就被憋死了。” 说着又指向林吏的脸,“你们瞧,他这满脸被憋得通红且嘴唇发青,这就是憋死的常见模样,但这也是我的初步判断,毕竟我也不擅长这个,如果想知道更加详细的解释可以让仵作来验尸,这样就真相大白了。” “就算验尸出来是醉酒导致,但与他喝酒的人也脱不了干系吧?”林清安忽然开口提醒。 村长也点点头,“确实,这事还得报官处理。” “不要啊!不要报官!” 一声嘶喊随着一群凌乱的脚步声外面闯了进来。 来的人好几个,正是几个主犯的妻子老娘。 她们全部拉住林静,一个劲哀求。 “别喊了!”林静忽然大声发起火来,“不报官可以,但是…” “只要不报官你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林二柱老娘说完其他所有人都点头认可。 林静几下扯开拉着她的几人,闪身到一旁去,指着林二柱他们道:“你们故意灌醉我爹致他死亡这事其一。趁我爹醉酒想非礼我小娘,这是其二罪状。无论是哪一样都足以够你们吃牢饭。” 几人蔫了吧唧垂头。 啪—— 一阵巨响的巴掌声忽然响起,“我们错了,我鬼迷心窍不是人,我再也不犯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小娘…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开始其他几个也纷纷效仿起来,生怕万一不罪状就自个儿担了去。 一时间,狭窄的屋子里全是震耳的巴掌声和忏悔声。 一个个中年大汉,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林静走向柳依依,问她:“你觉得要怎么做才好?” 柳依依没有提任何意见,只对林静说:“你来决定就好,都听你的。” “好!”林静应了一声后,转身大声对处长说,“村长,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我不要他们赔钱,也不报官了,但是我爹的葬礼得他们负责,要排面最大的,也要最好的!” 听林静这么说一行人全都松了口气。 “好好好好!我们愿意!” 但在这时林静又忽然转了个弯。 她道:“但是,从今往后,别再骚扰我和我小娘,否则我定会将今日之事再告上县老爷。” 对于林静的不追责,一群人大大松了一口气,通通答应下来。 既然主人家都已经说了,大伙儿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林静更是没意见,她比谁都知道,她爹的死是她间接导致的,今日这般做法只为了给柳依依讨回公道,只能便宜了这老东西! 就在这时村长忽然开口道:“林丫头家里的庄稼地也包给你们了,她一个姑娘家种不过来,今年全部交给你们种,如果种不好我会再追责。” 村长发了话,没有人敢反对,一个劲答应着。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报到上面去干什么都行,更何况就这点苦力活。 “林家丫头,虽然你爹早就被老林家赶出来,但毕竟他也是林家人,要不要通知通知你奶?” 有人忽然提了一嘴。 林静忽然就笑了,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看着凄凉万分。 “要是他们真的会管我和我爹早就管了,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露个脸。” 小时候爷奶还会帮衬她,可后来自己能干活了之后再也没管过她半点,最开始逢年过节林静还会上门送点东西去,可连送好几次都被扔了出来,此后两家人再没联系过。 村长和陈耕年均觉得不妥,于是最后还是决定让人去请老林家的人过来瞧瞧。 可等了好一会儿,回来的就只有派去的那人独自回来。 “老林家说早就和林吏断绝关系了,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 林静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在场的人虽然已经预测到了,但见老林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般绝情,纷纷唏嘘不已。 陈耕年开口提醒村长:“那就按林静说的办吧村长,死者为大,早点安葬了也好。” 村长点点头,再询问了一遍林静都还是之前的答案,也不再多费心思,开口招呼着人处理事情。 有了林静提的要求,林吏的丧葬办得很风光,从采买到下葬整整两天。 所有人都散去,林静看着林吏的坟头,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从他突然的死去到现在她几乎都是懵懵懂懂的状态,现在静下来,林静竟觉得无比的庆幸。 她静静看着那座比母亲还要豪华的坟墓,心里气愤至极。 她忽然上前一脚一脚踹着林吏那刚砌好的坟堆,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 “凭什么?凭什么你这种人没有暴尸荒野让野狗分食而是享受这么好的待遇?你这种人就该被五马分尸粉身碎骨啊!” 林静在寂静的山里愤怒的嘶吼发泄,柳依依想上前去劝导,但被林清安给拉住了。 “让她发泄吧!”林清安说,“这些年她承受的太多了,如果不发泄出来也解不开这个心结。” 于是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柳依依就站在一旁等林静发泄完。 直到林吏的坟堆的石头都被踹得开始有些松动后林静才停下脚。 她呸了一口唾沫过去,然后决绝的转身走了。 回到家后林静便回屋睡了一觉,陈耕年他们不放心,但被柳依依劝走了。 她说:“我能照顾好她。” 陈耕年和林清安也问过柳依依,现在林吏已经死了,她完全可以离开,她长得漂亮,不必把自己大好的人生陷在这里。 可柳依依却摇摇头,看着林静紧闭的房门温柔地说:“我不走了,我走了她一个人该多孤单啊!” 而后又说:“那么些年一个人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吧…” 最后这句话几经呢喃,但林清安和陈耕年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没再说什么,关上院门回了家。 林静需要休息,也需要时间去冷静。 第36章 能不能节制一点 回去的路上林…… 回去的路上林清安一直没说话,在心里替林静高兴。 也琢磨出一些不同寻常来。 他忽然问陈耕年,“年哥,你有没有觉得柳依依有些奇怪,好像…” 林清安想了想,把心里那点猜疑压下去,换了句话说:“她好像还蛮喜欢这里。” 陈耕年想也没想,笑道:“或许吧!毕竟她自身那边也有原因,不然也不会愿意留下来继续做林静小娘。” 林清安两眼一黑,啐骂道:“呆子!” 陈耕年有些莫名其妙,但自家夫郎想骂就骂呗,只要他开心,想做什么都行。 美滋滋回到家后陈月桃一脸担心问两人:“静丫头怎么样了?” 陈耕年安抚着陈月桃,“没事的,她休息两天就好了。” 陈月桃又问:“那…那个姑娘呢?走了?” “不走。”林清安上前挽住陈月桃的手臂,甜丝丝说:“娘,她说要留下来陪静姐。” 这让陈月桃有些不敢相信,“胡说,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生得又那般好看,怎会愿意留在我们这穷乡僻壤?” “真的,娘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静姐也没什么可以给她图,想待就待着,到时候愿意待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正好静姐现在也很需要人陪着。” 陈月桃想也是,但一想到林静的遭遇心里就难受至极。 摆摆手道:“这两天大家都没休息好,洗洗早点睡吧!” 陈月桃说完就往自己屋子里走去,只留下陈耕年和林清安两人在堂屋。 至于阿猛和百福,自从那晚睡在百福的真皮沙发上后阿猛就再也没回过百宝袋。 林清安问它这几日为何不回百宝袋,它说:“人造沙发哪有真皮沙发睡着舒服。” 于是阿猛就没日没夜躺在百福的肚皮上睡觉。 有时候白天都在百福身上,林清安看了看,有一瞬间的念头冒出来,差点磕起邪门cp来。 想到cp这个词让林清安一阵恶寒,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高冷傲娇的阿猛会和一条狗在一起的画面,那真是有看头了… “你咋了?”陈耕年见他那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奇怪至极。 林清安立即摇头,“呃,没事没事,就是想到些好玩的事。” “睡觉吧!”林清安拉起陈耕年就往自己房间去。 才走了两步身体忽然腾空,整个人都被陈耕年抱了起来。 “干什么?”林清安双手挂在陈耕年的脖颈上问。 两人的距离近得就在咫尺,陈耕年用鼻尖碰了碰林清安的,哑着声音说,“睡觉。”?此睡觉是真睡觉吗? 林清安当然知道并不是。 他勒了勒陈耕年的脖颈,“能不能节制点?” “嗯。”陈耕年非常听话地说,“一次就好。” 那天过后因为担心林清安的身体没恢复,再加上林静家的事,所以两个人纵情一晚后就清汤寡水了两天,再触碰到彼此的肌肤时,两人都被欲望牵着鼻子走。 门关上的一瞬间林清安就被陈耕年低头吻住,这个吻并不像之前的那般狼吞虎咽,而是无尽的温柔缱绻。 陈耕年细细临摹林清安那水润泛红的唇形,若即若离的舔舐啃咬让林清安觉得身体里爬满了蚂蚁。 他勾着陈耕年的脖颈,双腿盘在他精瘦的腰间,像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回应着这个吻。 呼吸交错,鼻息间全是对方的味道,这味道像添加了什么东西般让人上头、着迷,舌尖探进去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林清安被轻轻放在床上,感受着身体从上到下被点上了无数的花朵,压抑着发出动人的喘息。 陈耕年进去的时候很小心,生怕像上次一样弄疼对方。 阿猛再一次被吵醒,它抬头望天,在心里呐喊。 “师傅在上,帮帮徒儿吧!徒儿能做到非礼勿视,但做不到非礼勿听啊!” 阿猛刚抬起头百福就察觉到动静,扭过头看向阿猛,阿猛气不打一处来,低头就狠狠叨了百福一口。 百福没躲,也没起身,只是轻声哼了两句才扭回头去。 陈耕年说一次就一次。 林清安去袋子里弄了些灵泉水出来后就懒懒躺在床上,陈耕年用水为他细细擦洗。 林清安想声明一下,真不是他矫情,是这食髓知味的东西让人太费神费心,当然还有费力,但那不是他。 不过还是很累的好吧。 喊得好累。 相互都整理干净后两人才相拥着躺在床上。 陈耕年忽然提起种地的事。 “过几日就可以劳作了,你家的那些地也还没种。” 他顿了顿,才对林清安说,“我不会种地,娘虽然会种,但她身体不好,你看要怎么安排才好?” “我也不会种啊!”林清安的声音很哑,他咳了两声才继续道:“我们都不种那咋办?不能让地荒废吧!” 种地是不可能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种! 他上辈子就体会过种地的苦现在有那么强的外挂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是这个意思。”陈耕年笑道:“如果我们都不种可以让别人种,到收获的时候分粮食或兑钱给我们就可以。” 这个想法好,林清安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不过要交给谁种呢?” 本来林清安无需担忧这些,他相信陈耕年一定能安排好,但是一想到那两个好就没作妖的叔婶林清安就有些不安。 “村长。”陈耕年说。 这下好了,林清安的顾虑被完全打消,交到村长手里他还怕什么,那两家人再横敢和村长横吗? 林清安抬起手颤颤巍巍在黑夜里朝陈耕年翘了个大拇哥。 “果然是我老公!” “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让陈耕年觉得十分怪异,林清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用了现代语。 动了动身子在陈耕年怀里找了个极为舒适的姿势后才解释道:“老公是我们那边对丈夫的称呼,和你们这边的汉子和夫君同理。” 陈耕年瞬间高兴不已,他搂着林清安的肩膀又揉又捏,低头靠近他发烫的耳朵诱哄:“再叫一声。” 林清安却故意不满足,闭上眼道:“困了,睡觉。” 陈耕年一遍一遍蹭着林清安的耳廓,林清安痒得没法再装下去,只好迷迷糊糊喊:“夫君。” 陈耕年高兴得想将人揉进骨血里,使劲亲了亲他的额头,撒娇般喊了一声“夫郎” 气愤微妙,两个人在床上越抱越紧,陈耕年的手开始游走时林清安这才清醒过来,开口命令道:“睡觉,细水长流,你别几天流完了以后我的□□生活可怎么办!” 林清安故意把那个性字咬得重些,陈耕年也不是傻子,瞬间就听了出来。 忙自证的顶了顶林清安的大腿。 “嘶——”林清安痛得一巴掌拍到陈耕年肚子上,问:“干嘛呢?” 陈耕年动作轻了许多,一本正经解释,“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你夫君是大江大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你放心用就是了。” 林清安:???陈公卖瓜? 林清安有时候觉得陈耕年傻乎乎的,但有时候又觉得他比谁都精明。 后来仔细想想他的一些反常之处,找不到说法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战斗后的温存最是让人觉得幸福,聊了许多后两个人都精神起来。 林清安想着手里的那些银子,再联想到林言风和阿宝现在的生活,不禁在脑海里生气一个主意来。 想着也就说了。 “年哥,我们手里的这些钱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总不能就这么囤着吧!” 虽然这样也挺好,但不合常理也会引人怀疑。 陈耕年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不知道,我打猎习惯了,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你觉得可以做什么?还是你已经想到要做什么了?” 林清安也摇摇头,但还是把心里的想法给陈耕年说。 “我想去镇上开个铺子,这样就把阿言和阿宝接到身边,毕竟一直寄宿在里正叔家也不是个事。” 生怕陈耕年误会,忙解释。 “不是说里正叔他不好,就是觉得阿言他好像有些不自在,总归要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才好。” 陈耕年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温柔地笑着说:“好!那到时候想好要做什么之后就去开铺子,到时候我再打些猎来添补,这样生活也有些保障。” 这个林清安倒是没有立刻答应,他是一点也不想陈耕年再去深山老林冒险。 许是陈耕年揉得太舒服,困意逐渐来袭,闭眼睡去时林清安迷迷糊糊说了句再说吧就睡着了。 陈耕年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满心满眼都是怀里这个人,也不禁在心里开始了一些谋划。 不知睡了有多久,陈耕年觉得浑身燥热,跛掉的那只脚也开始发热发烫,他想醒过来,但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任凭那股灼热在身体、脚踝肆意燃烧。 有那么一瞬间陈耕年觉得,自己的脚是不是要烧废了。 不知煎熬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费力睁眼,迷迷糊糊看见林清安近在咫尺的面孔。 “阿清…”陈耕年抬手就想去拉林清安,可手上没有半丝力气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林清安见状急忙握住他的手安抚人。 “年哥,你先不要紧张,你的身体没有出任何问题。”林清安俯身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阿猛说你的腿正在恢复,这是个医学奇迹。” 陈耕年激动的眼睛弯了起来,他想说话但是全身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林清安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温声道:“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陈耕年从鼻音里挤出来个嗯字回应,而后就闭眼沉沉睡去。 林清安守在床边,等着他醒来。 陈月桃还是很担心,进屋来看过好几次陈耕年。 见孩子浑身的热度还没半点消退的意思,就再问林清安,“阿清呐,他这都快一天了还没退烧真的不用去家里大夫过来看吗?” 先前林清安跟她说过好多次说没事,但是这么久了都没退烧怎么可能不让人担忧。 林清安还是拍了拍陈月桃的手安抚,“娘,我说了年哥会没事就一定没事,再等等,再等等…” “唉!”陈月桃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抹着眼泪道:“你这孩子,娘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娘真的很担心阿年,你可知道他是他爹用命换来的,这要是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办!” 林清安见陈月桃哭,瞬间慌了神,他用袖子不断擦眼泪,在心里一直反复问自己要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但真的告诉她后她又能接受得了吗? 陈月桃越哭越凶,林清安心疼不已。 就听陈月桃抽泣着说:“娘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阿猛也如此,但你能不能向娘保证,你不会让娘失望对不对?” 林清安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陈月桃比他想象的要细致。 林清安张了张口,犹豫了好久才终于作下决定。 “娘,我跟你说件事…” 许久后,陈月桃才从不可思议到震惊里缓过劲来。 她拉着林清安看了又看,反复问:“你真的遇着神仙了?” 第37章 腿真的好了 林清安笑着点头:“…… 林清安笑着点头:“如果没有遇到那我早在爹娘下葬那日就死了!” 原来林清安还是对陈月桃隐瞒了下来,他自称自己撞头那次被一位神仙所救,还把一个百宝袋及一只鹰送给了自己。 阿猛在一旁听完全部过程,它真的不得不佩服林清安这张嘴,张口就能编出万卷书。 未免陈月桃再问其他的,他只好喊了一声阿猛。 阿猛缓步走陈月桃到面前,十分配合的喊了一声“大娘”。 虽然刚才陈月桃已经知道阿猛会说话这事,但真的听见了还是震惊不已。 “哎…阿猛你…你果然会说话啊。”陈月桃讪笑着回应,被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大娘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阿猛是真的喜欢陈月桃这个人,所以完全放下自己平日里的高冷样子,飞到陈月桃面前用翅膀碰了碰她的手。 陈月桃被吓得一个激灵,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忙忍着惊恐笑着和阿猛打招呼。 林清安上前握住陈月桃的手,“娘,这回你相信我们了吧?我们在给年哥治腿,现在正是重要阶段,等他醒来腿就好了。” 虽然林清安自己也不太敢确定会不会如自己所说那样,但他还是很相信阿猛。 既然它说了,就一定能好! “好!娘相信你们。”陈月桃虽还抱着些害怕的心态,但也不好不相信自己的儿夫郎。 “对了娘。”林清安叮嘱道:“我和阿猛这件事目前只有我们一家人知道,你暂时不要告诉静姐和其他人,等以后有机会我们自会跟静姐说。” 陈月桃点头,“自是不会,不过…” 她忽然反应过来林清安所说的一家人,正要问,就听林清安道:“是的,阿宝和阿言都知道,就上次火灾,我们就是躲在里面才捡回一条小命。” 陈月桃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谢天谢地,谢谢拯救阿清的神仙。” 陈月桃向来是这般善良,所以才会养出陈耕年这种有担当有能力还心地善良的男人。 说开了之后陈月桃也没再提找大夫的事,和林清安一起照顾陈耕年。 因为身上的热度一直未降,所以两人不断用毛巾给他擦汗,林清安怕他热坏了,进百宝袋的冰箱里拿出好几块冰用盆装起来放在陈耕年的周围。 看到凭空出现的东西,陈月桃再次对林清安说的话深信不疑。 凉气围绕,陈耕年面上的红晕也没减轻了许多,不舒服的眉眼也逐渐松懈下去,整个人看起来舒服了不少。 林清安和陈月桃一开始都一起照顾,后来时间长了怕彼此都吃不消,于是就分工照顾,一直忙碌到后半夜,陈耕年才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 林清安正犯迷糊,就看到陈耕年的眼皮开始抖动,不到两秒陈耕年就猛地睁开眼。 他像是做了噩梦,眼眸里全是惊恐。 “年哥!”林清安赶紧捧住他的脸喊,“年哥,没事了没事了…” 在一旁打盹的陈月桃听到喊声也立刻醒过来,赶紧起身围拢喊着陈耕年。 陈耕年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认清自己的所在地是现实。 他看着老娘和自家夫郎熬得憔悴不已的面容,心里升起无尽的愧疚。 “娘,夫郎…” 陈耕年本想好好喊人,但话出口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嗓音像极了铁器刮擦金属的声音,林清安心疼不已,赶紧倒了杯灵泉水喂给他。 陈耕年喝了几大口,仿佛都还不够,直接端起碗咕咚咕咚全部喝完。 在水喝完的一瞬间林清安和他忽然对视到一起,双眸间迸发出喜色。 林清安欣喜道:“你的手有力气了?” 陈耕年抬起手,感觉到全身都不再无力,而是充满了精力。 他点点头,“阿清,我感觉我现在浑身是劲!” 说着他就直接起身下床,走了两步后,整个人都停在了原地。 林清安和陈月桃忙上前去,做好随时搀扶的准备。 “感觉怎么样啊年哥?”林清安问。 陈耕年没说话,忽然当着林清安和陈月桃的我面大步走起来,脚步僵硬得无法调节。 但下一秒,林清安和陈月桃的惊叹声不约而同响起。 “你的腿好了?” “对,好了,阿清,娘,我的腿不跛了!”陈耕年满脸笑意高兴不已。 他来回走了好几遍,兴奋地叫着:“看,我的腿真的好了。” 说着就走向林清安,双手握着他的肩膀,激动到有些颤抖地说:“阿清,夫郎,我终于可以配得上你了…” 听着陈耕年那有些哽咽的嗓音,林清安故意拍了他一巴掌,骂道:“傻子,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人。” “好好好!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最重要的人!” 陈耕年笑容灿烂,像个孩子一样把林清安抱起来来回走。 陈月桃抹着眼泪走出了屋子,从离家后,他再也没看到过自己的儿子有这样丰富的表情,也没见过他笑得如此开怀过。 真好啊!陈月桃在心底默念道;陈阙,你可以安息了,儿子终于健全完好。 转了几圈后林清安的头晕得厉害,陈耕年忙把人放下道歉。 “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没顾及你的感受。” 林清安弹了弹他的鼻尖,又骂道:“傻子!” 陈耕年嘿嘿笑着,看起来确实活像个二傻子。 林清安严肃两秒后也跟着嘿嘿笑。 阿猛戳了戳百福,喊道:傻子会传染,快跑。 头一天林清安和陈月桃都太过劳累,所以从陈耕年好了之后就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 陈耕年什么时候醒的或者睡没睡林清安自然不知道,他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多了两个人。 林静和柳依依。 陈月桃也醒了,三人在灶房里弄饭菜。 林清安走过去一一打招呼。 “娘,静姐,呃…”轮到柳依依时林清安不知该怎么开口称呼,这林静管陈耕年叫哥,他又管林静叫姐,那这柳依依又是林静的小娘… “叫我依依就行。” 林清安正费尽心思思考时柳依依直接开口帮他决定下来。 林清安挠头:“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要我跟着年哥喊你嫂子?” 林清安连连摇头,“不必不必。” 林静过来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郑重其事对林清安说:“阿清,我爹和她没拜堂也没圆房,她不算我小娘。” “那是你什么?”林清安问林静,眼里的狡黠明晃晃露在林静面前。 林静眯了眯眼,后知后觉才知道林清安这般精明。 她干咳两声,道:“在外人面前可以是小娘,但在私下她就是我姐姐。” “她比我大两岁,理应喊姐姐。” “噢~”林清安拖长尾音,笑着问林静,“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喊依依姐?” 面对林清安那古灵精怪的神色林静也没有逃避,坦然道:“那也行!” 陈月桃在一旁听她们绕来绕去一脸懵,嘟囔了一句“这关系真够乱的。” “是啊,真够乱的。”林清安朝林静悄悄眨了眨眼,故意问道:“是吧?静姐。” 林静慌忙看向柳依依,见她洁白的耳廓开始渐渐泛红,林静没招了,生怕林清安再捣乱,两手揪住林清安的两边脸蛋。 “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机灵啊…” 揪着就把人按着往后退去。 与柳依依的距离隔得远了些,林静才小声问林清安:“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清安不语,只一味坏笑。 见他那样林静怕得不行,连忙低声哀求:“算姐求你了,别乱说话好吗?” 林清安本来就是试探一下自己的猜测,现在得到了答案也不再逗林静,点头干脆利落答应下来。 “好!” 林静双手抱拳,一连说了好几个求求才恢复正常走进灶房去帮忙。 她刚进去正准备切菜的柳依依就说,“你们感情确实挺好的,真好!” 林静拿过她手里的刀,嗯了一声开始切菜。 柳依依手里的活被抢了,只好去做别的事。 林清安站在外面看得一脸姨母笑。 他是真没想到在这个封建迷信的年代林静竟然敢这般坦然承认,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跟他一样会对别人一见钟情。 其实应该是见色起意。 原本以为林静不成亲是家庭原因,现在才发现其实那只是一部分,她其实根本不喜欢男人! 林清安越笑越夸张,阿猛飞过来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脸,林清安这才回过神来。 吃了一嘴臭毛味的林清安,追着阿猛就打。 “阿猛你是不是活腻了!” 一时间,院子里打闹成一片,林清安完全忘记了起床没看到陈耕年这回事。 还是后来停下来后才想着问陈月桃陈耕年去了哪。 “他去村长家说把你那地给他种的事了。”陈月桃怒嗔道:“刚才我跟他说了许久,我说我来种,他偏偏不让。” “娘,年哥的决定没有错,我们都不擅长种地,你一个人种也累,所以就给别人种,这样咱们也好安心做别的事。” 陈月桃知道自己说不过两个年轻人,也知道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对此事也不再多说半句,任由他安排。 临到吃饭时陈耕年才回来,他手里拎着一袋不占地什么东西,放在桌上就准备吃饭。 “村长怎么说。”陈耕年刚坐下陈月桃就问。 陈耕年放下筷子道:“村长说每季庄稼都给我们一成粮食。” 说罢又看向林清安问:“阿清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毕竟那些地是林清安的。 林清安二话没说就拍板。 “可以,年哥你肯定不会让我们太吃亏的,我相信你。” 陈月桃也在边上说这个可以,两家人都不会吃亏。 林静忽然接话过去,有些惋惜道:“早知道你们要给村长就给我种好了。” “啊?你一个人能种那么多地?”林清安表示不敢相信。 林静还没说话陈月桃就笑呵呵夸赞道:“哎呀阿清呐,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有多厉害,别看她是个姑娘,平日里总是早早就把自家的活干完然后再去帮别人做工,厉害着呢!” 陈月桃看着林静是哪哪都喜欢得不行,家背后的一片土地没多少,但每一年都是林静过来帮忙,陈月桃是真心实意把林静当自家女儿看待的。 这倒是让林清安对她彻底刮目相看,在他的记忆里关于林静的事很少,有的只是一些帮助过他的事。 陈月桃说完林清安是震惊加佩服,而坐在林静旁边的柳依依则满心的心疼。 她看向林静,想过她能吃苦,但没想过这么苦。 林清安打趣着林静:“静姐看着就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居然这么厉害。” 厉害吗?柳依依想,只不过是为了生活而不得已罢了。 第38章 狼牙土豆 林静偏头看柳依…… 林静偏头看柳依依,刚好对上她那复杂的眸子,忙开口岔过去刚才的提议。 她问陈耕年:“年哥你提回来的是什么?” 林静一问林清安就好奇的将那个麻布袋拿过来看。 “这是什么?” 陈耕年道:“噢,这是村长他儿媳做的干脯,临走时村长硬塞我一袋让带回来给你们当零嘴。” “干脯?” 林清安打开麻袋,拿出一看… “地瓜干!” 虽然卖相很差,但林清安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激动的问陈耕年,“你们这里也有地瓜干卖吗?” 陈耕年有些茫然,不太懂他说的地瓜干是什么。 林清安忙晃动手里的东西,“这个,就是这个干脯,在我们那边叫地瓜干。” “咳咳…” 陈耕年忽然捂嘴咳嗽起来打断了林清安的话,林清安看向陈耕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太过激动说错了话。 连忙找补道:“我是说我在阿言的一本书里看到过这个东西,书里叫地瓜干。” 大伙儿对他的解释无人在意。 “有的。”柳依依接过林清安先前的疑问解释道:“不过这个番薯脯一般只会在集市上摆摊卖,上好的果脯蜜饯都放在专卖的糕点铺卖。” 她的意思简要明确,也就是说地瓜干属于低档品,只有普通人会买。 这让林清安的脑子里忽然生起了一个想法。 但还得多问问柳依依和去镇上考察才能确定下来。 于是林清安吃完饭就开始询问柳依依,镇上的糕点零嘴一般都有哪些东西。 柳依依说了一堆,林清安脑子里的想法也逐渐成型。 “你是想去开铺子吗?” 林清安没想到柳依依竟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也不做隐瞒,点头道:“对,我准备开一间专卖各种稀奇古怪的杂货店。” 陈耕年和林静在边上听着她俩的商议,林清安转头问陈耕年,“年哥你觉得怎么样?” 陈耕年看着他冒着金光的双眼,忽然想到他百宝袋里的东西。 难道… 这个念头一出,林清安就对他疯狂点头。 两人像得了阿猛的我传承,竟不用开口有人明白了对方的心里所想。 陈耕年笑道:“你觉得可行咱就开。” “啊?”林静惊呆了,“这么随意吗?一间铺子得多少银子啊!再说还得进货,哎呀反正我也不懂,但是就是知道开铺子不是儿戏,要不你们还是再考虑考虑?” 林静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越说越有道理,希望林清安和陈耕年能听进去。 可下一秒,柳依依缓缓开了口。 “我看可行。”柳依依说,“倘若你们真的要开我和阿静能不能参与进来,我们持小股,赚点生活费就行。” 这是林清安和陈耕年万万没想到的。 林静顿时不淡定了,忙走过去在柳依依跟前蹲下,“不是,依依你是认真的吗?” 柳依依点头,笑着看向林静道:“当然了,以后赚钱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种地,我们只要够生活就行,不求大富大贵。” 林静还想说什么,柳依依再次看向林清安和陈耕年道:“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冒昧,但希望年哥和阿清能拉我们一把,我这边可以拿出十两银子合伙,还有…” 柳依依生怕林清安他们觉得自己这边在占便宜,亮出自己所有的底牌道:“我会做市面上的大多数糕点,还会酿很多花酒果酒,且还有自己的私房品。” “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这当然可以了!”林清安激动道:“有你这些私房技术活再加上我的一些特殊品,到时候咱们小铺一定能红红火火的。” “至于分红…”林清安看向陈耕年,说:“年哥,你看给她们多少合适?” 陈耕年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把问题交给林清安,“你来决定,毕竟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林清安还在思考柳依依就又开口道:“不用,就按照我说的那个去分就行了,以后如果生意真的好起来了,那到时候再说吧!” 林清安也没立即做出答复,这毕竟是做生意,有些事情是要说明白的。 他还是觉得认真考虑考虑。 “你来真的啊?”林静瞧她那语气不似开玩笑,担忧道:“那你到时候会不会被你爹给抓回去?” 这个柳依依倒是没想到,她叹口气道:“我已经嫁给你爹了,到时候他要来抓我回去你就闹,不行闹到县太老爷那里去就行。” 林静忽然板着脸纠正道:“没拜堂,没圆房就不算嫁!” 柳依依没接话,低头掩面笑,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的林静呆呆的。 “阿清,想好了吗?”陈耕年轻声问林清安。 林清安一拍手,道:“想好了,既然静姐也加入进来,那就把小铺的营业额分你们两各一成,亏损也如此。” “啊?”林静惊讶至极,“我也有?” 林清安点头,“当然,你们是一家人,有她就有你。” 林静忙摆手:“不用了吧,我也没出银子。” “就这么说定了。”陈耕年适时出声定局。 陈耕年都说话了她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只带着万分感激对两人道谢。 “谢了啊!” 林静想来这般豪放,连道谢都带着江湖味。 林清安和陈耕年笑着回应。 本来这事可以把林静和柳依依分一成就行,但林清安考虑到和柳依依才刚认识,而且和林静之间八字还没一撇,所以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哪怕将来她柳依依真的卷款跑路,那林静也还有吃饭的费用。 商量好事情之后下午林静就带着柳依依回了家。 林清安和陈耕年在屋里商量对策。 林清安从百宝袋里拿出许多东西出来,摆满了整屋。 以前他觉得山里无聊,所以囤了许多的小零嘴。 有蒜香花生、五香瓜子、薯片、豆干、辣条、可乐雪碧啤酒苏打水等等等。 林清安打开一袋薯片和陈耕年吃起来,嘎巴嘎巴的脆响在屋里响个不停。 “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陈耕年回味着嘴里的余味问。 “土豆。”林清安说。 “土豆是什么?”陈耕年又问。 林清安:马铃薯、洋芋。 陈耕年:…… 见陈耕年依旧一脸懵的样子,林清安瞬间惊呼道:“啊?难道你们这边连土豆都没有?” 陈耕年摇摇头,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林清安迅速从百宝袋里拿出两个又大又黄的土豆出来,“呐,这个。” 陈耕年接过,仔细看了看,还是摇头。 “没有见过。” 这下林清安整个人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卧槽!发财了发财了!! 他激动得狠狠抓住陈耕年的两只手臂,开心呐喊:“年哥,我们要发大财了!” 陈耕年也被他那兴奋的样子感染了跟着笑起来。 “好好好,那慢慢说,慢慢说…” 林清安这下冷静下来,把土豆放在手里抛着玩。 “既然你们这里没有土豆那咱就种,漫山遍野的种,然后再用土豆做各种各样的零食。” 林清安接住落下来的土豆,“而且还可以供给别的饭馆。” “除了做零嘴还可以做菜吗?”陈耕年问。 “当然!”林清安拿起几个土豆就打开门走出去,“跟我来,我给你做。” 林清安走得飞快,陈耕年赶紧跟过去。 林清安起锅烧油,由于陈耕年家的油是野猪油和菜籽油合成的,林清安也不敢多用,只好少放一点下去煎土豆。 土豆煎得两面金黄后才装进大碗,然后从袋子里拿了一堆调料出来,全被给它放在一起拌。 醋加进去时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林清安夹了一块递给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陈月桃,“娘,你尝尝。” 陈月桃张嘴接过,嚼了几口后瞬间两眼放光。 “好吃!酸辣粉糯,好吃得不得了!” 陈月桃这时才后知后觉刚才没有阻止儿夫郎是对的,不然就尝不到这样的美食了。 “真有这么好吃吗?”陈耕年也起身过去尝。 吃了两口也赞不绝口,问林清安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狼牙土豆。”林清安一脸高深莫测道:“这道菜在我们那可是南北通杀,乃神菜也!” 陈月桃和陈耕年均震惊了,竟这般厉害! “你们那儿?阿清,这是什么意思?” 陈月桃突然的提问吓得林清安和陈耕年都迅速收起笑意,林清安打着马虎眼说神仙那儿,陈月桃虽有些疑惑但也被成功带过去。 “怎么样?”林清安问:“这个菜系你们感觉会有人买吗?” “会!肯定会有人买,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没人买。” 陈耕年的肯定才说出了口陈月桃就不得不提出顾虑。 “不过阿清呐,这个菜好是好吃,但是这有点耗油啊!这得用多少粮油,到时候卖了会不会挣得少?” 天知道刚才看着林清安放那么多油时她的心有多痛。 那一罐子油以前都能吃大半年,从儿夫郎来了之后看他太瘦增加了好多,现在又这么用就只剩小半罐了。 “娘你说的对。”林清安忽然跑出灶房,然后又匆匆回来。 “当当当当…” 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两桶黄黄的东西。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得意道:“这个也是油,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咱们属于零成本创业,害怕亏那就活该一辈子穷吧!” 陈耕年的脸上没有多大变化,反而是陈月桃,她刚知道林清安说的那些神秘事,面对接二连三出现的东西均震惊不已。 “阿清呐。”陈月桃走过去,离林清安近了些后才小声询问:“你那个百宝袋里到底有多少东西啊?娘怎么感觉你什么都有。” “哈哈…”林清安道:“东西很多,种类也很多,而且还是用之不竭,娘你就放心吧!” 陈月桃真是觉得自己家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天大的德才会娶到这样的福星,在心里无数遍感谢老天爷。 林清安却不这样觉得,他上辈子都已经那么苦了这辈子又穿到这种地方,不过幸好带外挂。 做了一辈子的牛马现在有外挂了谁还干活啊!即使是种土豆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到时候他林清安要在这个动乱时代闯出自己的事业线! 万一以后战乱什么的自己就又有钱又有物资,这不得爽死。 林清安是越想越美,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耕年和陈月桃都被他一脸痴相逗得直乐,陈耕年上前在他额头轻轻敲了敲,温声问:“又在想什么?” 林清安赶紧收回思绪,“呃,没,就是想着以后你和我都当老板的样子不禁有点憧憬。” “哈哈哈…”陈耕年也跟着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铺子?” 林清安说:“过两天吧!先谋划一下,还有种土豆的事也得商榷。” 刚好这几天正是种土豆的时节。 刚才太过兴奋,这时再说种土豆,几人面面相觑额两秒后,林清安才弱弱问: “地还能要回来吗?” 陈耕年挠了挠头,一副憨憨的样说:“应该…能吧…” “哈哈哈——” 几人都被眼前的现状逗得大笑起来。 第39章 有种! 村长家,林清安和陈耕…… 村长家,林清安和陈耕年一起去找村长说地的事。 “什么?又不租了?”村长媳妇有些不高兴地嘟囔着说:“年小子你们这是闹哪出?早上才说好的,怎的好端端还反悔了。” 陈耕年忙开口解释,“不好意思婶子,我和阿清准备种点别的东西,所以得自己种了。” 林清安忙补充道:“婶子,稻田还是给你们种,其他的地我们就自己种了。” 村长媳妇正要说什么,被村长一个眼色怼了过去,“人年小子和清哥儿要回去就要呗,那是人家的地,他们有权利处置。” 村长朝林婶子挥挥手,“行了,这事我自有定夺,你先去做事。” 林婶子气鼓鼓走了,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别和你婶子一般见识,她一直都是这个脾气。”村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不解地问:“不过你们方才说只要回旱地,是要种什么别的农作物吗?” 林清安笑笑接话道:“是这样的,我和清哥儿对于种田都没有什么经验,又在镇上无意间得到一种叫土豆的种子,所以想用旱地试验一下。” “有无有人种成功过?”村长有些担心道:“别到时候一场空就亏大了。” “呵呵,目前还没有,不过我们愿意尝试下。”陈耕年知道村长是一片好意,也没多说什么。 林清安忽然问村长:“村长你要不拿点去试试?” 村长摇头,“不了,今年战乱频繁,也不知道后面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本本分分种原来的庄稼,这样至少不用担心填不饱肚子。” 村长都这么说了林清安先前打算让村长家拿出一些旱地来种的心思也就熄了。 今天来一趟主要就是为了让村长知道这事,免得日后出纰漏。 地的事情解决了,虽然不多但也够了,种得好就让大伙儿跟着种,种不好就当个挡箭牌就行,林清安对于这些没有太多在意。 就像村长说的,战乱的时代也不知道哪天就突然打到村子来,所以他得赚多多的钱,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摆烂。 回去的时候路过林静家门口,听说他们明天要去镇上,柳依依让他们带些制作糕点和果酒的原材料,林清安和陈耕年都一致让两人跟着去,要买的物品她自己挑选比较好。 柳依依还有些犹豫,林静在一旁劝导。 “去吧!你不是担心你娘吗?我陪你去看看。” 柳依依看向林静,立即摇头道:“到时候我自己回去看看就好。” 林静不想和她多争论,反正腿长在她身上别个也拦不住。 决定下来后回到家林清安就说要去摘香椿。 “现在吗?”陈耕年问。 林清安点头,说:“嗯,现在去摘一些,明日去锦云饭店有用。” 陈耕年看了看天色,还没到酉时,时间倒也足够,就背上一个背篓又拿了把镰刀后跟陈月桃打了声招呼才带着林清安往香椿树最多的那片山脚走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香椿已经是最茂盛的时期,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些刚冒芽的也长开了,一朵一朵棕红色的像花一样的叶子挂在光秃秃的树枝头,看得林清安难掩兴奋。 矮的直接上手,高的陈耕年用长棍绑着镰刀勾,落在地上林清安就去捡。 两人分工明细,很快就摘了半背篓。 “够了年哥。”林清安拍着手喊树杈上的陈耕年。 陈耕年说把剩下的一点弄完就行。 加上后面再弄的,背篓的位线又往上升了一些。 陈耕年背着背篓,带着林清安往家走。 而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周彩霞猫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为了掩人耳目林清安没有在坡上把香椿收进百宝袋,回到家之后才收进去。 这一举动在无意间躲过了周彩霞的偷窥。 第二日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就准备出发去镇上,经过村子时一堆人围在一起。 远远的就听见吴香梅的那洪亮的声音。 林清安几人并不想凑热闹,却在路过人群时吴香梅抽疯似的喊住了他们。 “年小子,清哥儿你们这是去哪啊?” 吴香梅的声音很大,想装听不见都难,本不想理,但她竟几步走过来在林清安几人跟前停住。 吴香梅手里端着个小簸箕,里面装的是七七八八的糖果和小饼。 她伸出手把簸箕往林清安面前一放,非常大方地道:“清哥儿,明日我家蜀哥就要成亲了,明日你们记得来喝喜酒,这是我家蜀哥的喜糖,你来点儿。” 陈耕年皱着眉头过去将吴香梅手里的东西推开些,又将林清安拉着后退一步,这才冷冰冰对吴香梅说:“多谢好意,但明日我家夫郎没空。” 见陈耕年这副模样吴香梅也不恼,还是笑嘻嘻地说:“哟~那就很可惜了…本来想让你俩沾沾我儿子和儿夫郎恩爱的福,没想到你们没这个福分。” “不是你那儿夫郎是天仙吗要让我们去沾福?” 林静实在忍不了了,上前就怼着吴香梅轰,“我劝婶子你还是收收那副嘴脸吧,别把好不容易讨回来的儿夫郎给吓跑咯~” “你放什么屁呢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吴香梅气得就要上手撕林静,一直不想和这人多说一句话的林清安终于站着了出来。 他把林静拉退开,吴香梅扑了个空,手上的糖果饼干也撒了一地。 “行了,别炫耀了,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年哥你儿夫郎是和他退婚的那个哥儿吗?” 林清安这话一出吴香梅也不装了,骂骂咧咧道:“对呀,谁叫我家蜀哥生得好呢?人家还就只看上我家蜀哥咯。” 陈耕年也有些意外,他是真没想到那哥儿竟会嫁给王蜀。 他正要说话表态就被林清安接过话去,他极其不耐烦地对吴香梅说:“你心可真大,幸好我们不去,要是去了你可得操大心了,有我年哥在指不定那哥儿会看上谁!” 林清安把陈耕年拉上前,手从他肩膀一路顺到膝盖,一脸骄傲道:“我年哥要什么有什么,现在腿也不瘸了,都不敢去想要是没成亲不知道那些哥儿姑娘们排队怕是能排到镇上去,所以呢你也不用在这膈应人,当初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年哥现在有我,而我林清安也不比别人差到哪里去!” 林清安牵起陈耕年的手就要转身走,给吴香梅留下最后一句警告:“还有,你那儿子懦弱无能没担当,只有你自己把他当宝,别老是觉得我想去找你儿子巴拉巴拉的,从今往后各过各的,你不用来恶心我我也会自动离你们远远的,咱们进水不犯河水,安安静静过日子,倘若你要挑事,那就别怪我林清安手段毒辣!” “我们走!” 林清安这回是真走了,只留下吴香梅和几个妇人还惊愣在他那巴拉巴拉的声音中没回过神来。 陈耕年的手被他紧紧牵着,心也被紧紧牵着,刚才的心绪一直在他那张快速蠕动的唇上,完全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想亲。 林静朝他翘了个大拇指夸赞,“有种!” 林清安心情很好,笑意洋洋和林静说说笑笑。 而陈耕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认真记录下他脸上的一颦一笑。此时的林清安在他眼里既可爱又强大,他真的很喜欢看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到村门口时几人才上了牛车,把吴香梅反应过来的大骂声远远甩在身后。 开始农忙了,一路上看到许多村里人在地里忙活,林清安他们一路和人打着招呼。 经过漫长的颠簸后牛车终于来到了镇上,由于时间的紧迫,林静和柳依依下车先去买需要的东西,之后再跟林清安他们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仍然跟之前一样,陈耕年把牛拴在里正家,今日里正没在家,王婷婷也去了舅舅家,所以两人简单和王婶子打过招呼后就去了镇上。 香椿一直被林清安放在百宝袋里,林静她们自然是不知道,所以趁着没人,林清安就拿了出来。 他看着袋子里的几只熊,有些惋惜的对陈耕年说:“年哥,要不是才回家没两天咱们就可以把熊拿出来卖了。” 陈耕年也有些犯难,不过还是安慰着林清安,“过几日吧,如果今日铺子的事有眉目了也还要简单装潢,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拿出来。” 林清安想也是,之后上镇上的时间多多了,自己那些灵芝也可以拿出来。 两人一路闲聊着很快就到了锦云饭店的后门。 刚到门口就有人打开门出来迎,这速度是林清安没想到的。 来人是张生面孔,但穿着却和上次的小厮一模一样。 小厮朝两人鞠了一躬后退居一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恭恭敬敬道:“两位里面请,胡伯先前有吩咐,若二位再来就请到屋里说话。” 林清安和陈耕年也没推辞,抬脚就跟着人进了门。 锦云饭店的后院十分宽敞简洁,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三间屋子围着院坝而建,像极了北京的四合院。 林清安一路张望着跟着人走,那人忽然停住说话,林清安猝不及防撞上了陈耕年的后背。 他捂着鼻子发出一声痛呼,陈耕年忙转身低头去询问。 “哈哈哈哈…”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紧接着从屋内走出个长长胡须的中年男人来。男人缓缓走过来,脸上的笑意还未收敛,笑着开口打趣。 “没想到铁骨铮铮的陈猎户私下里竟这般温柔体贴,此乃男人中的翘楚!” 第40章 香椿炒腊肉 看清眼前…… 看清眼前的人后陈耕年忽然一愣,他本以为会是胡伯,没想到会是东家亲自和他们见面,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从容接话。 只听陈耕年拱了拱手道:“东家过奖了。” 林清安这才知道此人便是锦云饭店的东家,为了不失礼节也跟着陈耕年拱了拱手。 男人摆摆手,十分随和道:“两位不必多礼,进来喝杯茶吧!” 两人跟着东家往屋内走,在一张小小的茶桌坐下来。 林清安稍作打量屋子,屋里的摆设跟院外一般简洁明了,除了陈列满木柜的书籍以外还有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桌上笔墨纸砚样样具备,果然,这位老东家竟是个文人。 东家亲自为陈耕年和林清安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清新淡雅,林清安即使不懂茶也跟着师傅尝过不少,知道这一定是上等品的茶。 东家端起茶杯,笑吟吟道:“听闻二位刚成亲不久,未能亲自赴宴实属一项憾事,今日以茶代酒,祝二位举案齐眉,相伴到老。” “多谢东家。” 林清安和陈耕年异口同声道谢,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陈耕年再次道谢,“也谢谢东家送的礼,我和夫郎很喜欢。” “哈哈…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东家又为二人添茶,问起二人,“上回听胡伯说令夫郎有新菜的制作菜谱,想必陈猎户和令夫郎今日前来也是为这事吧?” “是的。”林清安这才接话道:“上次我和胡伯说过香椿的做法,今天和年哥来就是为了把这菜做出来让你们尝尝,看看是否可以作为新菜上桌。” “那当然求之不得。”东家又给林清安把茶续上,“若真能为饭店创造出利润,我们定不会辜负二位的用心良苦。” 林清安一口喝光茶,将杯子放在桌上,说:“那走吧,空口说白话也没什么用,真刀实枪做出来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上桌。” 林清安说完就很随意的站了起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陈耕年也跟着起身,对东家说,“还请东家安排一个人带我们去灶房。” “哈哈…”东家被这两个直率的人逗得直捋胡须,这才跟着起身道:“也罢,我亲自送你们过去。” 林清安和陈耕年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这东家要亲自验收,这也是合乎常理。 绕过后院才知道,这锦云饭店的占地面积还不小,饭店单独一栋,灶房在中间,也是单独的三间联排屋子,而这灶房后才是住人的后院。 东家将两人领到灶房,胡伯正在吩咐着什么,见几人过来忙过去和陈耕年及林清安打招呼。 简单招呼后东家问胡伯,“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胡伯接下陈耕年背上的背篓,带着人往一间屋子去,指着空出来的灶台道:“这口锅就交给你们使用。” 又指向站成一排的两男一女,其中就有一个是锦云饭店的大厨。 “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们。” 林清安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大的排场,但也没拒绝,将袖子挽了挽便理所当然吩咐起几人来。 一个去洗香椿,一个烧火,而那个大厨则切腊肉,林清安自己打起了鸡蛋。 被晾在一旁的陈耕年准备上前讨要工作却被东家叫住。 “陈猎户,眼下看似也没有你需要帮忙的地方,何不与老夫一旁喝茶等候。” 这时门口的树下有人搬来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点心和茶。 陈耕年刚想拒绝就听林清安转头对他眨眼道:“去吧去吧,我这边确实没有你能做的活。” 他这话一出东家就对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陈耕年不好再拒绝,只好点点头转身走向茶桌。 两人相对而坐,这回是胡伯为他们斟茶。 灶房的窗户和门都大开着,陈耕年满眼都是林清安忙活的身影。 “呵呵,看来陈猎户对这个夫郎很是满意。” 东家忽然说话陈耕年这才收回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的,这辈子能娶到这样的夫郎是我一生的福气。” 东家点头,认可道:“确实,令夫郎看起来贤良淑德,也活泼开朗,确实是个独特的哥儿。” 陈耕年点头,不可否认。 陈耕年有些不自在,东家又继续找话题,从问他什么时候再上山打猎开始问到家里母亲陈月桃的现状。 陈耕年简要回答,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追寻着林清安。 迄今为止陈耕年和东家就只见过一次面,当时锦云饭店正被其他饭店打压,已经到了临倒闭的程度。 当时正好拉着一车野味来售卖,见东家一个人被几个大汉围住羞辱还想动手,陈耕年实在看不过去便上前帮忙,赶走人后东家看到他所拉的一车野味,脑袋里的灵光一亮,所以就给他买了下来。 那还是当时第一次和锦云饭店交易,所以他也不明白堂堂锦云饭店的东家今日为何有时间和他们这些小喽啰周旋。 不过对于他来说,锦云饭店的东家帮过他,胡伯平日里也十分大方,每次送野味都只有多给没有少给。 陈耕年知道,倘若不是东家允许胡伯也不可能自己倒贴,所以他很感激这个人,也很感激锦云饭店,如果没有锦云饭店他和娘的生活也不会过得这般顺当。 该聊的聊了,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静,灶房里也传来了扑鼻的香味。 陈耕年刚想起身就又听东家问:“听说你还收养了个孩子?” 陈耕年点头,毫无隐瞒道:“嗯,夫郎善良,见不得那孩子受苦,加上那孩子和弟弟林言风也是知己好友,所以就收养在身边。” 东家细细品了一口新茶,说:“听胡伯说那孩子和你极为相似,想必也是个出色的人,只可惜今日没和你们前来,不然老夫定要看看是不是胡伯老眼昏花了。” 见东家那和颜悦色的模样陈耕年也坦然接话。 “呵呵,是有些相似,想必也是缘分。”陈耕年笑道:“他和弟弟在青云塾念书,所以今日才没同我们一起,有机会带来给东家瞧瞧。” “哦?”东家很是惊讶,道:“陈猎户你和令夫郎竟还供两个孩子念书吗?据我所知这念书可得花大把的银子才行,这样你们的压力是不是很大?” 陈耕年笑笑,没作过多的解释,只说:“孩子愿意读就读,我们苦点累点没事。”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老神在在,要是夫郎在肯定要笑他。 在胡伯为他们斟满第三杯茶时陈耕年伸手端起茶杯,站起身对东家说,“我拿去给阿清喝。” 说完陈耕年就端起茶杯向林清安走去。 东家和胡伯不约而同一起摇头,脸上尽是无奈的笑。 林清安做了两道菜,一道香椿炒鸡蛋,一道香椿炒腊肉。 “尝尝。”林清安夹了一口喂给陈耕年,众目睽睽之下陈耕年也没过多矫情,张嘴把腊肉和香椿咬进嘴里。 这时林清安才又对东家和胡伯说,“你们二位也尝尝,看看过不过关。” 东家尝了一口后胡伯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香椿没有之前那种做法的浓郁,伴随着蛋香竟产生一种别样的味道,让人不禁想吃第二口。 两人又尝了一口香椿炒腊肉,香椿的脆爽和肉香混合在一起,竟意外的好吃。 “怎么样?”林清安满眼期待地问。 东家放下筷子,连声称赞。 “不错不错!想不到这香椿竟还能做出这般美味。” 抬头问林清安和陈耕年,“你们二位开个价吧。” 整个过程林清安就没有避讳菜谱,所以林清安在做的过程中其实那个师傅就已经看会了,对方诚心,他们自然也不是那失信之人。 林清安没急着要价,只问,“倘若这菜爆火,那这香椿的供货渠道可否也交给我们?” 东家想也没想道:“那是自然。” 这下林清安没话说了,他看向陈耕年,正想问他该出什么价好就听胡伯开口报价。 “一道菜五十两如何?” 林清安大喜,直接拍板道:“成交!” 两道菜一百两,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瞧着他那狡黠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陈耕年就知道夫郎又赚嗨了。 东家一直有意无意打量着林清安,有点小心机又保持着纯真,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清安和陈耕年被留下来吃了顿饭才拿着一百两高高兴兴离开了锦云饭店。 胡伯得知他们要找铺子,于是叫了个伙计带他们去找靠谱的牙行。 有了胡伯的帮忙,林清安他们很快就被牙行带着去看了第一个铺面。 与此同时,林静和柳依依也已经买好了该用的材料,林静背着包袱一直跟在柳依依身后。 柳依依停住步子,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无奈道:“阿静,你真的不用跟着我,我这番去不会让我爹知道,所以不会有任何危险。” 林静不说话,一副你管不着的样子。 柳依依没法,不再驱赶,无奈叹息一声后才又抬脚往前走。 柳依依的家离镇上有些距离,在郊区的一个别院。 她根据自己熟悉的小路来到了柳家院子后面的一道墙边。 顺着墙角熟练的扒开一捆稻草,那里赫然露出个不规则的孔洞。 那洞很小,林静一眼就认出那是个狗洞。 林静心一惊,“你不会要从这里钻进去吧?” “嗯,你在外面等我,切记不能乱走,柳家养了大狗,咬人很凶。”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背对着林静,没人看清她此时的窘迫的神情。 林静刚想阻止就见柳依依像鱼一样丝滑的钻了进去。 她在里面小声对林静道:“如果半柱香我还没出来你就赶紧原路返回去找阿清他们。” “我等你!” 林静的答复无人应答,那个洞口也被她从里面挡住,柳依依已经离开了。 林静看着那个洞口,心里五味杂陈。 40-50 第41章 租铺子 一直到很久里面都没…… 一直到很久里面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林静贴着墙根听,院内仍然平静,但心跳声却如雷贯耳。 终于无法再等下去,林静把身上的包袱藏在一旁,蹲下就要学着柳依依的样子从那个狗洞钻过去,可手才放在那块黑色的板子上,那板子忽然就动了。 林静赶紧收回手,迅速躲到一边去做好战斗准备。 忽然,低低的喊声从洞口传来。 “阿静…” 是柳依依那温柔的声音。 林静赶紧应声,伸手去推那块黑板。 黑板打开,露出柳依依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她把包袱从洞口塞出来,声音也随着传过来。 “阿静,你帮我接着。” “好。”林静应了一声后忙伸手过去接。 第一个包袱像软软的,像是布料,接着又是第二包第三包… 短短的时间里柳依依已经塞了五个包袱出来,林静的心一直悬着,小声催促道:“你快点出来吧!” 但这话又没得到柳依依的回答,她从洞口看着柳依依的腿,她跟前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就听柳依依沙哑的声音传来。 “娘,我走了…” “快走吧孩子,要好好生活。” 回答她的是个妇人的声音,后来林静才知道那是柳依依的娘。 就在这时,柳依依钻石出来,里面瞬间被黑板挡住。 柳依依立刻转身跪在地上伸手去触摸板子,哽咽着对里面的人说:“娘,女儿走了。” 柳依依起身,用袖子把眼泪擦干,赶紧用原来的稻草把那个洞口再次堵上,而后才去拿地上的包袱。 林静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也跟着难受至极,但是当下来不及感伤,忙去把藏着的那个包袱也拿出来,然后又从柳依依手里抢过一些,把大部分都挂在身上后两人才沿途返回。 路上林静才得知,原来柳依依所拿的这些包袱都是原来的一些衣服,还有的就是之前酿的果酒和一些绣帕。 哭也是因为柳依依想带走她娘,可她娘不愿走,说死也要做柳家的鬼,所以柳依依才难过至极。 林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言不发听着柳依依说她的过往。 林清安这边,伢行的伙计已经带他们看了两家铺子都不太满意,现在所看的是第三家。 铺子在最热闹的那条美食街,周围几乎都是和人来人往的路人和小贩,叫卖声说话声不绝于耳。 地理位置相当于当代小吃街。 几人在店铺里转悠了一圈,铺子只有一间,目测下来长有大概五六米左右,宽三米的样子,跟旁边的一样以木头为主建造,不过只有两层,旁边的一排属这间最矮。 不过林清安却很满意,南北通透,后门还有一个厨房和小凉亭,林清安一眼就看上那个凉亭了,想着平日里林言风和阿宝可以在那看书玩耍,也比较安全。 陈耕年也很满意,两人仅对视一眼就知道彼此的心意,向介绍的人问:“这间多少租金?” 那伢子一听,知道他们是看上了,加上锦云饭店的关系也不敢乱出价,想了想,择了个最低价道:“一年五十两。” 林清安他们对于这些不太了解,一旁的锦云饭店伙计看出二人的不便,笑着和伢子说:“老兄,这二位乃是我们东家的座上宾,你看…” 伢子的表情有些为难,看得出确实已经是最低价。 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又报了一个数。 “四十五两,不能再低,如果不是锦云饭店的关系这个价格是万万不能的。” 他说完又赶紧笑着缓解道:“老兄啊,你也知道,我今日带你们看的都是位置最好最实惠的,这个价是真不高,你们要是实在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话落,大家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林清安拉着陈耕年走到一旁,悄声商榷。 “年哥,你觉得怎么样?” 陈耕年说:“这个位置和这个铺面应当是不贵。” 林清安也有此意,既然两人都没什么意见,那就租。 两人走回来,伢子和伙计还在说着价位的事,字里行间尽是为难。 就此林清安也不再为难人家,开口道: “我们租。” 但在伢行签字交钱时又犯了难。 因为租赁店铺需要办理商籍,而入商籍则会影响林言风的科举之路。 两人看着那张纸契,想也没想就放弃了签署。 这时,伢行的人提醒道:“二位可把铺子挂在他人名下,这般就不会有任何影响了。” 这话一出,林清安和陈耕年才又有了一丝希望。 可是挂谁的名,谁又能让他们无比信任。 这个问题一时没得到解答,所以依着锦云饭店的关系,伢行决定给他们三日的思考时间,到时候租不租都得作下决定。 满心的希冀遇到了阻碍让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有些无奈,但还是摆平心态去慢慢想法子。 两人买了些东西去看了林言风和阿宝一眼,然后又给里正带了点礼,由于担心林静和柳依依等得辛苦,所以没在里正家多久便牵着牛车走了。 来到镇口时林静和柳依依果然已经早早等在了一旁的树林旁,在看见林清安和陈耕年时拖着大包小包向他们招手。 陈耕年见状忙过去帮忙。 把所有东西都放在牛车上后林清安这才打趣二人。 “你们这都买了些什么呀,如果不认真看还以为是哪个地方逃难来的难民。” “这些都是我之前的东西,我拿回去有用。”柳依依有些不好意思。 林清安也不好再调侃,问她们,“你们吃东西了吗?” 林静摇摇头,说没来得及。 说着林清安就从袋子里拿出一些肉馍递给二人。 由于时间还早,柳依依又比较娇弱,所以陈耕年打着牛车到一旁的阴凉处停下,等二人吃完了再上路。 借着吃东西的空隙,林静说了和柳依依的经历,而林清安也说了他和陈耕年这边遇到的阻碍。 林静一拍大腿,激动道:“这事找我啊!我你们还不相信吗?” 林清安和陈耕年面面相觑。 说实话,刚才林清安也有想过林静,但始终有些不确定。 不过现在她自己提出来倒是好办多了。 陈耕年这边也是如此顾虑,提醒道:“你这早到了成亲的年龄,万一哪天忽然遇到了有缘人,这样我们又得重新找,很麻烦。” “我不成亲。”林静坚定道:“我就没想过成亲这事,这辈子都不会成亲。” 陈耕年却不把她的坚定放在心上,只看向林清安说:“我以前也这么想,可后来遇到了阿清。” 林清安用笑回应着陈耕年这隐喻的表白,悄悄瞟向林静。 只见她悄摸看着一旁的柳依依,有些支支吾吾道:“反正我不会和男人成亲。” 柳依依始终没有去看林静,低着头缓慢而轻的咀嚼口里的肉馍。 陈耕年皱皱眉,刚想说什么林清安就出声截断道。 “唉!你俩别争了。”他拉着陈耕年的手,用大拇指一下一下按着陈耕年的骨节玩,“年哥,静姐说的倒是可以参考一下,她现在确实没成亲,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而且他们说了,这只是短暂入籍,并不是永久,咱们之后都是可以调的。” 林清安抬手指了指天,瞬间放低音量道:“这天乌云密布,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雨倾盆,说不定那时候咱们已经赚够了不开了。” 林清安解开桩桩件件的顾虑后一直没说话的柳依依这才开口道:“我赞同阿清的说法,他说的没错,前些日子我偶然听大夫人的丫鬟说临县已经有异动,我们与那边相隔不远,虽然偏僻但许多事说不准。” 两人这么一分析,陈耕年也听进去了,他只好点头默认。 林清安一拍手,问:“那,咱们回去?” 林静拍板,“回!” 一行人又返回了伢行,牛车停在门口由伢行的人帮忙看着,几人则进去签署合同。 由于伢行的涉猎范围甚广,一般开铺子的进货渠道他们大多数都包揽了过来。 签署好了一切后伢行的人又带着几人去了一些作坊。 林清安他们开的是零食杂货铺,所进的干货大多数都由小作坊供给。 林清安虽然是挂羊头卖狗肉,但他并不准备把现代化的零食广泛贩卖而是作为新品一样一样拿出来,所以相对来说进的货品还挺多。 至于糕点类,除了柳依依做的一些特别品,其他的也都全部从外面进货。 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把这事搞定,之后他们又去了里正家,让其帮忙介绍装修的团队。 这事对于里正来说并不是难事,很快便将一个包工头介绍给二人。 大伙儿又去到了铺子规划着布局。 由于铺子是长方形,二楼隔成三间房,面积有些小,但每间住两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而一楼的铺子也被隔成两间,林清安在后面隔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厨房出来,让施工队垒个灶台出来,可以做一些东西。 他简单画了一张图纸给包工头,铺子的装修很简洁,挨着墙的两边打了两个和房间一样长的格子置物台,上下两层。一张长方形的木桌竖放在中间,门面处是面包房那种展示柜。 东西不复杂,但包工头却是第一次见这样特别的展示柜。 一切都交代完了,里正说这边会帮看着,所以他们可以不用三天两头往镇上跑,正好可以用这些时间把土豆种下地。 牛车到达林家村时已是傍晚,陈月桃已然做好饭等,一起吃过饭后陈耕年提及采摘香椿的事,林静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今日大家都挺累,吃过饭后林静和柳依依就回了家。 而林清安他们也早早睡下养精蓄锐来为第二天的忙碌做好准备。 第42章 土豆种子 林清安难得起个早,…… 林清安难得起个早,吃过早饭后就到百宝袋里拿了一袋土豆出来,然后又返回去打了两桶灵泉水,这才和陈月桃还有陈耕年说土豆的操作方法。 “这土豆跟番薯的种植方法其实大相径庭,番薯要二次种植,而土豆则是一次性种植。” 林清安拿起刀把一个土豆切成差不多大小的五块,然后继续有模有样讲解。 “你们看,把切好的块丢进灵泉水,滚一圈后再捞出来放进稻草里,按照本来的生长速度估计最少十天才能到我们想要的发芽程度。” “不过有灵泉水的介入想必会缩短很多时期。” “为什么我觉得你把简单的一件事讲得更复杂了?” 阿猛忽然出声质疑,无疑只会收到林清安友爱的眼神抚摸。 大家早就习惯他俩的互动,并不在意。 “那之后呢?”陈月桃问。 林清安干这才又开始讲解起来。 “之后就是把发芽的土豆放进草木灰里,使其周身完全裹满草木灰后再把土豆放进翻好的地里。” “娘。”林清安问陈月桃,“家里的灰你平日里存得多吗?” 陈月桃点点头,“多的,虽然咱家没有土地,但娘会全部留着给阿静那丫头,剩下的就种点蔬菜瓜果。””那就好,得多准备草木灰,越多越好。”林清安一边给切土豆的陈耕年递土豆一边道:“到时候地里也需要。” 他们这个时代的所有废料来源除了草木灰就是有机肥,土地近的可以用,但远的就没那个必要了。 因为林清安用灵泉水泡过土豆,对此他一点也不担心。 “放心吧!今年静丫头家的地已经交给那几个,所以不用再给她,家里的这些应该是够了。” 陈月桃说着就走向杂物间,就在林清安疑惑之时她已经背上一个背篓,背上扛着把锄头走了出来。 林清安疑惑道:“娘你干啥去?” 陈月桃笑笑,过去拉起林清安,“走,阿清,你带我去认认地,娘把野草除一除,到时候牛会好耕一些。” 陈耕年一听,忙起身拉住林清安,“娘,阿清昨日累着了,你也不用去,一会儿我去就行。” “不是,你们要自己亲力亲为?” 林清安惊呆了,他们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的,做这些只是个噱头,这都还要自己去劳累那他这满身的buff不是白给了吗? 陈月桃和陈耕年都看着林清安那震惊的表情,笑道:“是啊,我现在胃疾也好了,这点活儿自然没什么可累的。” 陈月桃说着就说到陈耕年身上,她跟陈耕年说,“你就别去地里了,一会儿你去看看村长家的地犁完没有,犁完了你就租过来用几天,咱们…” “停!”听到这里林清安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手拉住陈耕年一手拉住陈月桃,严肃道:“这活咱们请人干,谁也不许去出力!” 生怕两人再有什么反驳的话,林清安再补充道:“你们都知道我的百宝袋用之不竭,之所以弄这些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有了百宝袋的帮助我们该享受就享受,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哪个先到来。” 林清安两手一摊,故作生气说:“当然,如果你们仍旧要去做,那好,你们做什么我做什么,谁拦我我气谁!” 见他故意板着个脸,陈耕年觉得可爱至极,忍住想上手捏的冲动服从道:“尊夫郎的话!” “噗——” 林清安和陈月桃哪里见过这样的陈耕年,两人对视一眼,瞬间笑喷。 劲头一过,陈耕年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傻乎乎道:“这就农活不忙,那我去找几个人来干活吧!” “也行。”陈月桃过去接过陈耕年手里的刀和土豆,说:“这事我来就行,你带着阿清去,可以走走玩玩。” 陈月桃刚说完就似乎想到什么,立刻改口,“算了算了,你俩都别去了,就在家切土豆,娘去找你们芳华婶子,叫她帮着找,她知道行情也知道哪些人做事踏实。”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没有看出她刚才那不自然的神情,想着也是,这找人做事特别是村里人一定要找靠谱的人介绍,做事多少先不说,最主要的是找老实话少的,年哥常年上山打猎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更别说了。 所以让陈月桃去找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等林清安想通时陈月桃早已经走了,跟着她走的还有百福。 一般陈月桃单独出门百福都会跟着,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阿猛懒洋洋躺在凳子上晒太阳,豪不在意林清安这边的动静。 林清安和陈耕年把所有的土豆都切好捂好,洗干净手后林清安这才蹲在阿猛边上戳了戳它。 “哎~我们要去静姐家你去不去?” 阿猛眼皮都没掀开个缝,低低说了声不去。 林清安起身,“那行吧,一会儿也不知道柳依依会做什么好吃的糕点呢,这回去镇上还带了许多自酿的果酒回来,我得去品两杯~” 阿猛猛地睁开眼,林清安却起身吹着口哨去牵起陈耕年往外走。 可还没走两步,一阵劲风从耳旁掠过。 阿猛率先飞走了。 林清安毫不意外,陈耕年问他,“阿猛还会喝酒吗?” “嗯,我这个师兄啊,除了美食以外,最好的就是酒,而且还是果酒。” 说起这事林清安就不得不说起阿猛曾经的醉酒经历,他对陈耕年说:“我跟你说,有一次阿猛喝醉了下山去把一户农户家的山羊给叼上山来,师傅当时差点没气撅过去,你要知道我师傅是修道之人,一生没做过一件坏事,好家伙,阿猛被师傅一拂尘打晕在地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把羊给人家叼回去,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林清安说起阿猛,以前的一些记忆就自动浮现出来 ,说着说着就笑得前仰后翻,陈耕年也被他那不顾死活的笑逗得跟着笑,一高一矮牵手走在小道上,笑得脚步都歪歪扭扭。 一直到林静家门口才完全收住笑意。 敲门后是柳依依开的门,她一身粉色衣裙穿在身上更显大家闺秀的端庄貌美,只不过林清安看那一副属实有点眼熟。 柳依依见他打量的眸子瞬间会意,忙解释道:“这是阿静给我穿的,她说是你们买的。” 林清安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夸赞道:“你穿也很好看。” “阿静还没回来吗?”陈耕年问。 “嗯,她天刚微亮就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柳依依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在林清安他们还没来之前早就在门口盼了几回。 陈耕年听罢轻轻拍了拍林清安的肩膀说:“那我去看看,顺便看看地。” 林清安想着也行,就说早些回来。 陈耕年走了,林清安在院子里坐下,柳依依很客气的给他倒茶,茶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和甜味弥漫开来,是柳依依平日里做的花茶。 阿猛一直蹲在一旁的围墙上巴巴盼着。 林静家的院子里一颗葡萄树,为了树枝蔓延牵藤搭了个方形的架子,架子下还有一张不规则的石桌,不过没有石凳,配的是几张陈旧的椅子。 虽然有点格格不入,但也挺方便。 虽然认识了几天,真正坐下来却莫名有希望尴尬。 “我尝试着做了一些糕点,去拿来给你们尝尝。”柳依依说着就起身进了屋子。 没两分钟柳依依就端着一盘粉色和绿色的糕点出来。 一阵桂花香飘进鼻息,墙上的阿猛脖子伸得长长的,动动翅膀有些欲欲跃试。 柳依依把糕点推给林清安,低声为他介绍。 “这是我前久做的桂花糖糕,这是桃花糖糕,你尝尝看。” 桂花糖糕是米白色的糕饼上撒满金色的桂花碎,而桃花糖糕则是通体粉色,即使无其他东西点缀也让人看起来大有食欲。 林清安拿起一块桂花糕,没有急着吃,而是开口喊围墙上的阿猛。 “阿猛,过来。” 柳依依顺着林清安看的方向看去,这瞧见围墙上蹲着只鹰,那鹰她见过一面,在林吏死的那日,它帮了她和阿静。 声落,阿猛扑闪着翅膀飞了过来停在林清安的腿上。 林清安把手里的糕点拿过去任他啄食。 “见笑了,阿猛就喜欢吃点这些小玩意儿。” “无事,它爱吃多吃点。”柳依依看得出来这鹰很通灵性,凑近阿猛感激道:“感谢你那天救了我们,以后我还会做很多的糕饼,到时候天天给你吃。” 说着就上手去抚阿猛的翅膀,那白皙的手刚碰上去阿猛唰一下弃食而逃。 那飞行模式看得让人想笑。 柳依依有些讷然,眼里只有一排排疑问句。 林清安也没给阿猛兜底,揭开它的遮羞布道:“它害羞了。” 嘎嘣—— 阿猛踩滑,脸面和着身体脆生生掉落在了地上。 阿猛用意念骂林清安:不讲武德。 林清安坏坏一笑,没搭理它。 顺口问柳依依,“依依姐,你酿的果酒可以尝尝吗?” 不用林清安提醒其实柳依依也准备去拿,她笑着说了声“等着”就又起身进了屋。 再回来时见她背上背着个包袱,林清安记得那包袱是昨日从镇上背回来的。 柳依依刚把包袱放在桌上阿猛就又飞了回来,它停在林清安的肩膀上盯着那包袱。 柳依依打开包袱,五颜六色的陶瓶就展现在眼前。 林清安赶紧把茶叶喝掉,把空碗推出去等着。 第43章 你娘被王蜀他娘扣下了 …… 柳依依拿出一瓶绿色的瓶子,一边打开给林清安倒一边介绍:“这是梨子果酒,里面加了蜂蜜,应该会有些甜了。” 林清安笑笑:“不碍事 。” 确实不碍事,因为林清安根本不爱喝这些果酒,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他平日里也就爱喝两口脾的,酒量虽小 ,但不贪杯。 柳依依倒好一碗后林清安把碗推到一旁,阿猛迅速飞下来停在桌上,对着柳依依扑腾两下翅膀表示感谢。 柳依依还没明白过来它就已经开始低头在碗里喝了起来。 林清安忙跟在后面解释道:“它在谢谢你。” 柳依依见那半碗酒已经快要见底,震惊的问林清安,“它还会喝酒?” 林清安点头,为免以后还有更多震惊的直接和盘托出。 “阿猛的吃食和我们几乎相同的,平日里我们吃什么它吃什么,不挑食。” 会说话这事暂时还不能透露,人心难测,林清安不想让阿猛陷入危险当中去。 柳依依听了林清安的解释面上虽还是有震惊之色但也没再多问,又拿碗给林清安倒了一些。 林清安喝不了多少,倒了两口左右就抬手制止,他讪讪笑道:“我不太能喝。” 柳依依也没有劝说,立刻停了下来,这时阿猛碗里的酒已然喝光,它抬头看着柳依依,明明只是黑漆漆的瞳孔,柳依依竟看懂了他的渴望。 柳依依温柔的安抚道:“阿猛,你等等,我给你倒其他的味道。” 说罢就又拿起其他的酒给阿猛倒上。 林清安也端起梨酒喝,酒入喉,温和不辣喉,没有柳依依说的甜,淡淡的梨香混合着蜂蜜的香,倒是意外的好喝。 没多大功夫,柳依依给林清安和阿猛倒了五六种果酒,每一杯都香甜可口,一开始还觉得自己不能喝的林清安一连喝了不少。 至于阿猛,本来就每一杯都倒得比林清安多,七七八八喝下了至少也有一碗左右。 柳依依看着蜷在椅子上已经呼呼大睡的阿猛,知道它估计是喝醉了。 再看向林清安,林清安抬起朦胧的眼眸和柳依依对视,笑着赞道:“好酒!好酒!到时候定能卖得好价钱。” “嗝~” 林清安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眼睛也有些迷迷糊糊。 柳依依见状忙给他倒了碗茶水递过去,关心地问:“阿清,你莫不是喝醉了?” 林清安一听,猛地站起来,双手不停在面前挥舞道:“不不不,哪能啊,就这么点果酒…嗝~” 这下柳依依可以十分确认他就是喝醉了,有点后怕。 林清安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趴在石桌上闭眼睡着了。 柳依依去扶他,可怎么也拉不动。 直到这时她就开始有些急了,十分后怕。 对于林清安和陈耕年等人她才认识没几天,也不知道陈耕年回来看到自己把他夫郎灌醉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就在柳依依想二次尝试把人扶进屋时说曹操曹操到,陈耕年和林静回来了。 刚踏进院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再抬眼,便望见林清安趴在桌上闭眼睡觉,小脸红扑扑的,阿猛也在椅子上睡得鹰仰马翻。 陈耕年忙上前去察看。 而柳依依则站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两人喊道:“你们…回来了?” 林静嗯了一声问:“他们怎么了?” 柳依依讪讪一笑,糯糯道:“可…可能喝醉了。” “啊?”林静放下背篓,不可思议问:“你们在家喝酒了?” “嗯。”柳依依看着林清安已经被陈耕年抱进怀里,这才解释道:“方才我倒之前泡的果酒给他们尝来着,也没喝多少,就喝醉了。” 她最后几句话声音极小,眼睛一直看向陈耕年那边,生怕他一个生气就跳起来揍人,毕竟看他很是疼爱自家夫郎。 陈耕年抱起人,然后又一手拎着阿猛的腿,起身对林静和柳依依道:“我先带他们回去睡一觉,那事你就按我说的做,别和周彩霞扯,等阿清醒了看看他怎么说。” “好。” 说起这事林静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面上又瞬间布满怒气。 柳依依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二人的对话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陈耕年怀里抱一个,手里拎一个大步走出了林静家的院门。 他刚走柳依依就问林静,“阿静,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静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指向背篓,柳依依看过去,只见背篓里只有少量的香椿。 林静这才说,“早上我去摘香椿,但大部分的香椿全都被周彩霞和林永新摘了,不知道他们几点去的,反正能摘的几乎都被摘得七七八八了,即便是还有一些也被他们用棍子打得稀烂。” 林静说完想着柳依依不知道这二人是谁,便解释道:“哦,这两人是阿清的三叔三婶,阿清还有个二叔二婶,前段时间已经和阿清完全断绝关系了。” 柳依依明白了,疑惑问道:“先前听你们说过村里人都不喜欢吃香椿,为什么会忽然这般反常?” 林静也百思不得其解,一拍大腿气愤道:“谁知道呢!或许也找到了比较赚钱的销路…” “年哥,你娘被王蜀他娘给扣下了!” 林静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呐喊声从屋后传进院里。 听到这话连忙跑出去,柳依依也紧随其后跟出去。 陈耕年抱着林清安刚走上自己的小路,就听身后传来林顺子的喊声。 他转身问:“怎么回事?” 顺子焦急解释着:“不知什么原因,婶子路过王蜀家碰到了她娘就被拉着进院,婶子嘴里一直说不去,但王蜀他娘死活拽着婶子不放手,你快去看看吧!” 陈耕年眉头锁得很紧,抱着林清安就往家跑,而林静则转身对柳依依说,“你回去,我先去看看怎么个事。” 说完转身就往王蜀家跑,柳依依知道自己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进院子忐忑不安的等。 陈耕年把林清安放在床上后就飞快往下赶。 而此时的王蜀家热闹非凡,大红喜字贴满院墙屋门,院子里摆了几大桌酒席,而院门处,陈月桃死死托住门槛被吴香梅疯狂往里拽。 而跟随陈月桃一起来的百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用高凳压在地上不停挣扎,汪汪直叫。 陈月桃的手被拽得生疼,怒吼道:“吴香梅你放开我!” “放开你?”吴香梅把手上的那条还冒着血珠的伤口展示在人前,“你家狗把我咬伤了凭什么放开你?” “你吴香梅扪心自问,我家狗为什么会弄伤你?”陈月桃气急,“若不是你硬要拉我进来就不会发生这事!” 今日是王蜀的婚宴,宾客虽不多但吴香梅也不好把嘴脸弄得太恶毒,便故作委屈装起老好人。 “耕年他娘,我就是想请你进来喝杯喜酒,谁知道你以为我要把你怎么着似的,好心也被你当成驴肝肺。” 吴香梅嘴上说的委委屈屈手上却悄悄下了狠力,捏的陈月桃倒抽一口凉气。 陈月桃气急,挣扎了几下奈何自己力气不如对方,只能怒吼道:“谁要喝你家的喜酒,我都说了我只是路过,你这人怎的就这般胡搅蛮缠?” 吴香梅见她吼自觉面子挂不住,也跟着大吼道:“你听听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你鬼鬼祟祟在我家后院干什么你心里不知道?” “我干什么了?你家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惦记的?”陈月桃真是气急了,后悔今日出门,怎么会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人。 “当然有!”吴香梅也不装了,呵呵冷笑道:“你就是惦记我儿夫郎,他当初和你家跛脚年小子退婚你嫉妒我家蜀哥。” 吴香梅怒气冲冲下又用了狠劲,一把扭住陈月桃的手臂,痛得陈月桃额间细汗直冒。 吴香梅狠狠质问道:“说!是不是想着什么阴毒的法子来破坏我儿的婚宴?” 直到此时,平日里和陈月桃要好也受了陈耕年不少帮助的妇人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才敢上前帮忙,纷纷帮着扯开吴香梅的手。 而吴香梅那边的人也不少,见有人帮忙也都纷纷上去帮忙,其中就有张翠萍和周彩霞,还有林二柱等人的媳妇。 这些人那日受了天大的委屈,把所有的事都怪罪到陈耕年和林静身上,所以早就怨恨在心里,下起手更是没轻没重。 两方人马混作一团,你撕我扯,很显然陈月桃这边落了下风,好几个妇人的手都在混乱中被挠破了皮。 先前一直不把妇人们的小把戏看在眼里只顾着喝酒的王蜀和汉子们也意识到不对劲,赶紧上来拉架。 这一拉,有些看到自家婆娘被抓破皮的手这下也不淡定了,妇人们纷纷向自家男人告状,也不知是哪个汉子看不得婆娘受伤的样子,先动手一拳砸过去。 这一砸,全部的汉子都纷纷动起手来。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的男男女女全部混战成一团。 百福在凳子下叫得撕心裂肺。 少数看戏的人即使想上前去拉也不敢。 林静赶到时就看到了打成一片的众人,她焦急的冲进人群里去找陈月桃。 混乱中陈月桃被吴香梅死死压在身子底下,林静去扒拉人,但手才刚伸出去就被人一把挠过来,瞬时几个爪子印都冒着血珠,她也顾不上疼痛,又去掀吴香梅,吴香梅却不放,不管不顾去抓挠身下的陈月桃。 陈耕年风风火火赶到时就看到这荒诞的一幕,他最先过去把压在百福身上笨重的桌子和长凳搬家,百福瞬间起身就要朝人群中冲去,可才走了两步就噗呲一声摔在地上。 陈耕年看到他血淋淋淡淡两只后腿,心在滴血,也顾不了那么多,拍了拍百福说:“有我在。” 院子里打的哭天喊地,而看戏的也看得纷纷得劲。 这群激战的人是越打越来劲,已经疯狂到动用棍棒。 陈耕年一眼就看到母亲和林静正和吴香梅还有王蜀他爹王力行扭打成一片,拎起一旁的长凳喊了一声林静,见她躲开就远远砸了过去。 王力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凳子砸倒在地,还没起身就被林静骑在身上用拳头猛砸。 而陈耕年则冲过去一把扯起吴香梅就用力扔出去,然后赶紧把陈月桃给捞起来。 陈月桃的头发被抓得凌乱不堪,脸上身上也全是伤,她微微发着抖,陈耕年把她抱到一旁的凳子上,哄着喊:“娘,没事没事,儿子来了,别怕…别怕,再没人欺负你了。” 陈耕年不断抚摸陈月桃的后背安抚,陈月桃这才止住了即将掉出来的眼泪。 她抑制着哭声指着林静那边催促陈耕年,“快去救静丫头。” 陈耕年见林静占上风,起身不急不缓走过去,在王力行身边停下,林静见他过来又狠狠砸了王力行两拳,这才起身让开。 王力行被打的鼻青脸肿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当看清是陈耕年时正要开口说话,就见陈耕年抬起脚,还没来得及求饶,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嘭—— 桌子倒塌的声音让所有打架的人停了下,纷纷朝声源处望去,就见王力行整个人倒在桌椅下,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 “爹——” 拉架被打得懵圈的王蜀从墙根处爬起来跌跌撞撞跑过去。 那吴香梅也艰难爬起来就要过去,但没走两步却被陈耕年拦住了。 她哆嗦着身子向陈耕年求饶:“年小子…我…我…再也不…不敢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吴香梅说话时牙齿打着颤,整个人歪歪扭扭着站不稳。 第44章 母债子偿吗? 大伙看…… 大伙看到这样的局面一个都不敢上前去,他们比谁都知道陈耕年狠起来是什么样子,这个人才不到十岁就能把野猪群赶走的男人谁也不敢挑战。 他保护了林家村,这些年村子里的人对他们家不冷不热,甚至很多人都在背地里嘲笑他跛脚的事他和他娘也都没有真正发过什么大火,而今日,王家这般欺辱他娘,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有人悄悄张望着院门,心里盼着去找村长的人快点回来,而那些打作一团的妇人汉子们也都悄摸退开,帮助过吴香梅的那堆人包括张翠萍和周彩霞在内全都瑟瑟发抖着往人后躲。 陈耕年看着吴香梅,眼神冰冷至极。 半晌,他才冷着声音吐出几个字来。 “为什么这么对我娘?” “我…我…”吴香梅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蜀没时间管这边的状态,赶紧把他爹身上的桌椅掀开将他爹拉出来放在一旁,看着一直站在门边刚过门的夫郎喊:“过来照顾下爹。” 那夫郎没动,眼神都没留给他一寸,而是直愣愣看向陈耕年。 王蜀气急,但也没工夫和他计较,转身就往陈耕年那边去。 他冲过去站在吴香梅身前把他娘挡住,仰起被抓破了的脸颤颤巍巍对陈耕年说:“是男人就冲我来,我娘她一个妇道人家你一个七尺大汉与她计较算什么!” 陈耕年眯眼看着王蜀,赫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问:“母债子偿吗?” 王蜀犹豫了两秒这才咬紧牙关回:“对!他是我…” 嘭—— 王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耕年一拳放倒,直挺挺砸晕在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听陈耕年从鼻息间落出几个字。 “我可没答应。” 吴香梅被吓得连连后退。 陈耕年抬脚跨了两步,在吴香梅退无可退的面前站定,冷声道:“你三番五次挑衅在先,我一直秉承着都一个村子的想法没和你多计较,你却得寸进尺至此…” “我和阿清说过很多遍,你家的东西没有人觊觎,我们不稀罕,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明白?”陈耕年说着就将拳头捏得咯咯响。 吴香梅哆嗦着声音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陈耕年冷冷打断。 “两个选择。”陈耕年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道:“一,自己扇一百个巴掌向我娘和百福赔礼道歉。 二,我要你一只手。” “我选一!”吴香梅想也没想就开始往脸上招呼,可力道实在太小。 林静在一旁撸起袖子喊道:“自己下不去手我就来帮你!” 啪—— 啪—— 瞬间,院子里便传来响亮的巴掌声,吴香梅闭着眼咬着牙用尽全力往脸上招呼。 她留下了憋屈的泪水,因为从今往后村子里的人会嘲笑她不但给陈月桃道歉还给一条狗道歉。 陈耕年往躲在人后的那些帮凶看过去,见到张翠萍和周彩霞也在其中,冷声警告道:“从今往后,若是再有人欺负我的家人一根毫毛,我陈耕年哪怕是去下大狱也要弄死他/她,不信就试试!” 陈耕年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纷纷害怕得发着抖。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陈月桃并没有圣母的出声阻拦,经历过太多人心难测的事,她早就没有了悲天悯人的心肠。 当初为了能在林家村落脚才不得不和儿子冒险赶走野猪群,这些人得到了他们的庇护却从来不懂得感恩,这些年私下里说了多少坏话做了多少坏事她都看在眼里,只是觉得没必要就忍了许多。 而如今… 陈月桃不断抚摸着百福的头,看着它腿上的伤和手上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出声喊陈耕年,“阿年,回家吧!” 先回家把伤治好,之后再算该算的账。 陈耕年转身过去把陈月桃背在身上,林静抱着百福跟在身边,三人一狗就要往外走,而这时,村长才姗姗来迟。 跟着来的还有村里的沈郎中。 村长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巴掌声极其响亮,匆忙进院就看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王蜀和王力行,而那扇巴掌的人正是王蜀他娘吴香梅。 “哎哟,你们这是做什么啊!”村长焦急的喊吴香梅,“快停下来!再打下去你那张脸还见不见人了!” 说完来不及管别的,拉着沈郎中就往王蜀和他爹那走去,“快,沈郎中快快帮忙看看。” 可沈郎中的脚步都还没跨过去就被陈耕年拦住。 “沈郎中,麻烦你先帮我家百福包扎下伤。” 沈郎中有些为难,只听陈耕年开口道:“他们只是晕过去而已,放心,我有分寸,若我真的下死手了你去也救不了。” 沈郎中看了看村长,见他没说话就把药箱放下先给百福包扎。 看着百福两条腿被砸得那般严重,沈郎中碰一下它就缩一下,显然很痛。 林静紧紧抱着百福,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这时也哽咽了起来。 “百福肯定是被偷袭了,不然也不会被伤成这样。” 陈月桃从陈耕年身上下来,也过去抚摸着百福,愧疚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是啊,它就是被王立行偷袭了,当时见我被拉扯一心去扑吴香梅,那王力行操起高凳就往他身上砸…” 陈月桃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眼泪不停往下掉。 当初那么小小个就养着,这些年她们早就把百福当做一家人。 所有人都在响亮的巴掌声中眼巴巴等着沈郎中帮百福包扎,弄完又给陈月桃弄,而王蜀也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 “年小子,你这…唉!” 村长想说什么,但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后沈郎中终于过去给王蜀和他爹看。 沈郎中的医术很好,三两下就把王蜀弄醒了过来,眼睛鼻子瞬间青紫肿得老高,他懵懵呼呼还回不过神来。 村长深深叹了口气后这才委婉对陈耕年道:“你以后下手别那么重,这万一打出个好歹了你自己也受牵连。” 对于陈耕年,村长始终不敢说重话。 当然不是看在以前的功劳上,而是看在里正的面子上。 他比谁都清楚陈耕年是里正面前的红人,得罪了他就相当于自己这个村长之位再不保。 所以再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陈耕年却不领情,冷笑一声问村长:“村长,你为什么不对欺负我娘的那些人说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整件事是我娘先动的手吗?” “这…”村长顿时哑口无言。 顿了顿这才又开口,“今日之事我会让她们给你个交代,但我还是希望你看在同村又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份上就…” 村长看向还在一往自己脸上招呼的吴香梅,犹豫着说:“就饶过王蜀他娘这一回吧!你瞧瞧这大喜的日子变成这样也确实太难看了些。” 陈耕年没说话,也没反驳。 村长见他这样赶紧朝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后知后觉懂了,忙过去拉住吴香梅。 吴香梅已经扇懵了,满脸的手指印在浮肿的脸上让人看了都觉肉疼。 她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哭喊着朝王蜀和王力行跑去。 “儿啊…孩他爹…” 她哭得凄惨万分,在场的人大多觉得自作自受,而少数人却开始心疼起来。 甚至有对陈耕年不满了很久的人出声喊了一嗓子。 “村长,你才是一村之长,怎的天天被他陈耕年压一头?难不成咱们村像那话本子里的一样,其实真正主事的是他陈耕年不成?” 说话的是谁陈耕年来不及去看,只听又有好几个声音跟着他附和。 “是啊是啊,他陈耕年这样跟恶霸有什么区别?我看这个村长干脆让他来当好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一出,先前还一直唯唯诺诺的村长也不知从哪句话开始脸色越来越阴沉。 挑事的人不怕事大,看见村长变换的脸色后更加言语激愤。 一时间,院子里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喊道:“这种人留在林家村早晚是个祸害,谁知道以后这牛脾气会惹着什么贵人!” 见村长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陈耕年也不想跟这些人多说,他再次背起陈月桃喊着林静就要往外走,但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一直默不作声的村长终于开口喊住了他。 “年小子,今日的事确实过了。” 陈耕年等人缓缓转过身,村长不敢抬头和这人对视,移开眼咬牙道:“大家伙对这事都颇有微词,所我希望以后有什么事还是等我来了再做决定,千万别再那么冲动。” 本来村长一鼓作气想找回自己的面子,但在面对陈耕年的那一刻又怂了,只好换成了听起来不是那么讨好的话。 陈耕年静静打量了村长片刻,想着这些日子村长帮过他们不少,再加上夫郎马上又要搞些动作,所以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退一步道冷冷说:“行。” 简单的一个字带着冷淡的态度,但却给足了村长的面子。 村长是个什么人,是个笑面虎,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即使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得让一步,因为他们还要在这里生存,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不会想动这个人。 只是,对林家村的这些村民,大多数他已经彻底寒了心。 陈耕年背着陈月桃走了,王蜀和他爹被人帮助抬进屋去,吃席的人也纷纷散去,吴香梅在屋里抽抽搭搭一直哭。 而王蜀的新夫郎,从始至终都一副高高挂己,甚至现在还扒在院门处远远望着陈耕年家的方向,面上也浮出耐人寻味的笑。 第45章 喝醉了 一行人回到家时林清安…… 一行人回到家时林清安和阿猛都还在醉着。 陈耕年在摇晃无数次阿猛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后,没有办法,陈耕年只好将林清安摇醒,他低声唤了好几次林清安都没有任何反应,只好捧着他的脸摇晃着喊。 “阿清…阿清…” 一连喊了好几声林清安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看着眼前放大脸,双手搂上陈耕年的脖颈,撒着娇喊人。 “年哥…你怎么模模糊糊的啊?” 陈耕年忍着笑,赶紧对他说:“阿清,你可以去打点灵泉水吗?” 林清安砸吧砸嘴,“打灵泉水做什么?” “娘和百福受伤了。” 陈耕年话音刚落,林清安藤一下清醒了不少。 “什么?怎么受伤的?伤得重不重?” 他焦急万分就要起身下床,可身子一动就被陈耕年给按住了。 “你先别急,伤得不是很重,你现在有力气吗?有力气先打点灵泉水出来,后面的事慢慢跟你讲。” “哦…对对对。”林清安反应过来后瞬间进入百宝袋里,陈耕年跟前也瞬时没了人影。 等林清安再出来时就大汗淋漓,手里拖着大半桶灵泉水。 陈耕年赶紧接过,他知道林清安着急,一手提桶一手托着林清安的屁股将人抱着疾步走了出去。 林清安像个小袋鼠撑着已然清醒大半的脑袋紧紧搂着陈耕年的脖子,这才想起自己竟喝柳依依的果酒喝醉了! 幸好他刚才喝了几大口灵泉水,否则现在只怕酒还没醒。 陈月桃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着,林静和柳依依在边上照顾。 到了地方还不等陈耕年喊他,林清安就自己蹦了下来。 刚下地就看到陈月桃那满脸满手的血印子。 “娘——”林清安喊着就飞快跑过去,拉着陈月桃心疼地问:“娘,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他简直要气炸了。 瞧着自家儿夫郎急的眼圈都红了,陈月桃赶紧出声安慰,“孩子,娘没事,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这时陈耕年才把一盆水放在陈月桃面前,柳依依用毛巾打湿水就去给陈月桃擦伤口的血污。 林清安在看到躺在地上正被陈耕年擦拭的百福时,心痛得一抽一抽的。 他起身又朝百福跑过去,摸着百福的脑袋无奈问:“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想瞒也瞒不住,林静索性就一股脑说了出来。 “今天大娘下去找人帮着你们弄地,路过王蜀家时就被他娘以热心邀请大娘参加婚礼的理由给逮着往屋里去,然后……” 听完全过程后林清安彻底炸了,起身操起院子里的铁锹就要往村里去。 他要给娘报仇! 气冲冲的人很快被陈耕年拦腰抱了回来,陈耕年耐心劝导着。 “放心吧!这事他们家也没讨着好,王力行估计得养个十天半月,吴香梅和王蜀应当也不敢再整幺蛾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林清安气得鼻孔的气跟牛似的,冲得陈耕年脖颈瘙痒。 见他这样,陈耕年急忙补充道:“今天这事村长那边也要给些面子,接着咱们马上要弄铺子,能避免麻烦就避免,若是他们再有下次,那我一定不会再轻饶了。” 陈耕年苦口婆心去劝了好一会儿林清安始终没说话,气氛的起伏一直高涨。 陈月桃也赶紧在一旁出声劝说。 “阿清呐,这事年哥说得对,他们受的伤可比咱严重,以后尽量不来往就是了,这乡里乡亲的,不给别人面子总要给村长面子,毕竟当时也是他找里正我和年哥才能在林家村安定下来。” 林清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憋闷的气没撒出来自然不爽,但既然家人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听着。 “行!”林清安万分勉强的答应下来,最后又冷着嗓子补充了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绝不饶人!” 就此,今日之事也算了了。 陈月桃确实只受了皮外伤,用龙泉水擦洗过后晚上的时候林清安又弄了很多出来给她泡了个澡。 百福也泡了两天后就完全恢复了过来。 而这些神奇的一幕林清安他们一家都有意避开了林静和柳依依,所以借着养伤的由头柳依依和林静并没有来打扰。 憋闷着一肚子气的林清安在陈月桃和百福受伤的第二天晚上终于舒服了许多。 因为吴香梅在起夜时摔断了手,断得彻底,沈郎中无能为力,再无可能恢复。 当阿猛得意的将这事告诉他后,林清安睡了一个好觉。 是阿猛干的又如何,恶人自有天收,他家师兄阿猛也是天上的啊。 合情合理! 陈耕年把周彩霞抢收香椿的事说了后林清安也很疑惑。 他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于是就让林静故意引着人去镇上。 林静去镇上时周彩霞确实也在后面跟着,到了镇上,林静瞬间不见人影,跟踪的周彩霞和林永新二人急得到处找。 “哎呀!这可怎么办呐!人跟丢了咱这些香椿该卖给谁。” 周彩霞急得满头大汗,一早上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跟着这丫头来到镇上,本以为看到她们香椿的出路后自己就能抢生意,可没成想跟着跟着把人给跟丢了。 林永新平日里都不爱说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他拉着周彩霞的袖子将人带着往前走,说:“咱们去热闹的那个集市街问问,看看这香椿是药用还是食用。” 周彩霞一听,也觉有道理,刚才还蔫吧的脸瞬间又有了一丝希望,两人背着背篓就赶紧往集市去。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躲在一旁的林静看得清清楚楚,她按照林清安教的方法去了锦云饭店。 报上陈耕年的名字后林静如愿见到了锦云饭店的管事胡伯,她将一切讲给胡伯听后胡伯就已明了。 林静将自己从别的村收来的香椿全数卖给锦云饭店,除去毛利赚了一两银子。 想着柳依依做糕点的材料少了许多,于是就高高兴兴去采购了。 就在林静买好东西离开镇子时碰了一天壁的林永新和周彩霞几经波折才找到锦云饭店。 林静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阿猛,自当以为阿猛是林清安派来保护她的,十分大方的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给它。 阿猛盯着那块糖看了好一会儿,仰头飞走了。 林静瞧着它那傲娇的模样,瞬时明白了过来,被逗得大笑起来。 在后面追着阿猛喊:“阿猛你吃呗,我不告诉别人…” 晚上,林静正吃着饭,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林静和柳依依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笑了。 “阿清果真料事如神。”柳依依真心夸赞着林清安。 门外的人敲了好一会儿后仍然没人开,着急的在门外喊。 “林家丫头可在家?” 周彩霞接连喊了好几声,林静才慢悠悠放下筷子,然后又悠闲的擦了擦嘴,这才不紧不慢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就被周彩霞那假惺惺的一脸笑意怼了一脸。 “嘿嘿,静丫头你在家啊。”周彩霞谄媚的笑着。 林静故作不知,问:“你有什么事?” 按理来说周彩霞是她的长辈,可这长辈向来没有个长辈的样,平日里尖酸刻薄爱嚼舌根子,加上林清安的关系林静直接无视这层关系,连称呼都懒得喊。 对于林静的无礼一旁的林永新皱紧眉头,而此时的周彩霞却无心计较,忙将背篓推到跟前,笑意盈盈道:“听说你在收香椿,这不,我和你叔上山找了些许,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们明日再去找。” 周彩霞说着忙把林永新那个背篓也推上前来,满眼期待的等着林静给价。 林静随意瞟了一眼,便道:“蔫吧成这样了,不收咯。” “啊?”周彩霞瞬间急了,“这好好的怎么就不收了,静丫头你好好看看,只是有点蔫了,撒点水明日就好了。” 林永新见状也忙开口道:“静丫头,你我们这可是最嫩的芽,你实在不行就给我们便宜点收。” 林永新沉思片刻,仿佛退了很大一步道:“这样吧,听说你收别人是五文钱一斤,我们这就三文钱吧!都是乡里乡亲的,加上你一个人确实也不容易,所以我们各让一步。” 周彩霞一听就不高兴了,心里暗骂自家汉子是个没脑子的,虽然锦云饭店的说只收林静这边供给,但附近的几乎都被摘完了,她林静拿什么供给人家。 林静暗自打量着周彩霞那变幻莫测的面色,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同时也很感慨。 人真的是不知足的生物。 两人就这么等着林静的回答,林静却始终不咸不淡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点生意人的样子。 过去了好一会儿,这才悠悠开口道了句:“一文。” “什么?” 这回不光是周彩霞惊讶了,连林永新都惊呼出声,怒骂道:“林家丫头你别欺人太甚!” 林静摊摊手,笑问道:“哦?这话怎么说,我是买主,出多出少是我的事,至于卖不卖…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我又不是悍匪,不搞强买强卖那一套。” 说完不去管两人气得青筋暴起的模样,反而弯起一个邪肆的笑,反问二人:“难不成你们还想对我一个弱女子搞强买强卖这套?” “胡说!”周彩霞抬手指着林静,心中气血翻涌,手指头不断发着抖,“你别倒打一耙!” 第46章 种土豆 林永新虽…… 林永新虽也气急,但还是冷静不少,看着林静这样,他也明白这人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他们夫妻俩。 可倘若林静真的不收,那他们摘的这些将会变成一堆烂泥。 因为今天他们已经试过了,除了锦云饭店没有人会收这鬼东西。 眼看着林静往后退了两步,有要回院里的趋势,林永新也顾不得其他,忙开口喊道:“一文就一文。” 林静停住步伐,林永新继续道:“一文也行,称吧!” 周彩霞刚想出声就被林永新一个巴掌拍到肩膀上警告,刚想发出的声音就被生生打回肚子里去。 林静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深深叹了口气后,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行吧,既然都是一个村的我就当作好事了,往后再送来我可不收。” 林永新和周彩霞那个气啊,在心里不断念叨,以后穷死也不搞这些了,辛辛苦苦摘了两天,手上被划了无数道红痕,本以为凭那天偷听到的可以小赚一笔,没想到啊… 直到此时,已经转过弯来的林永新才知道他们被林清安做局了。 而周彩霞却还没反应过来。 挑挑拣拣后,最终林静以三十文的价格拿走了周彩霞他们的三十斤香椿。 周彩霞和林永新灰溜溜走了,林静看着院子里的一堆香椿,心里乐开了花。 赚大发了! 柳依依看着那些蔫蔫巴巴的香椿,有些担忧问:“这些看起来都蔫巴了,你确定人家还会收吗?” 林静打了个响亮的响指道:“这个,阿清有办法。” 说完就神秘一笑,然后把所有的香椿按照林清安说的摆在稻谷杆上,然后从屋里拿出水桶挑着去了陈耕年家。 到了林清安他们面前前仰后翻的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林静爽得没边。 林清安和陈月桃都笑得合不拢嘴。 陈耕年拍了拍林静那得意得不停耸动的肩膀,一板一眼道:“你还别说,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子商贩的意思。” 本来都不那么搞笑了,陈耕年这话加上他那表情,几人又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许久后,林静才担着一担水回了家,到家后按照林清安说的往香椿上分次洒了三次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洒最后一遍时香椿好像真的新鲜了许多。 林静回去后林清安就跟陈耕年一起掀开了盖土豆的稻草,草刚被掀开一片角落就看到挤出来的新芽。 陈耕年赶紧掀开多一些,然后就看到土豆块不仅出芽还长了叶子。 仅仅两天的时间,这确实太神奇了。 把稻草盖回去后林清安拍了拍手,道:“明天就可以种了。” 陈耕年点头,“嗯,那明早我去叫这两天帮忙翻地的乡亲们,咱们争取一天种完。” 陈耕年又开口说起自己的顾虑:“赶紧种下后咱们就得想办法把袋子里的三只熊拿去卖了,时间久了血液凝固后没办法隐瞒。” 林清安也想起这事来,虽然袋子里可以长久保存食物,可伤口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变化,难免会让心细的人察觉到些什么。 这两日决定栽种土豆的地已经请人翻出来了,顺便也把番薯地也翻了出来,番薯藤陈月桃早就种好了,所以趁着明日人多可以一起种下。 今日阿猛去镇上看过了,铺子装修好还得一阵子,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安心处理身边的事。 第二日,林清安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一家人都去了地里。 他得教大家怎么种植土豆。 山脚的土壤是黑土,土质十分松软,很适合栽种结果类的农作物。 林清安拿过锄头将土刨成长长一条的小堆,然后大家都照着做。 然后又把草木灰撒在打好的沟子里,再把发芽的土豆芽口朝下并排放着,最后盖上薄薄的一层土壤。 “是不是放反了?”有人忍不住出声质疑林清安放土豆的方式。 林清安却笑着解释道:“没反,这样栽种的土豆产量会更高。” 这可是他奶奶教他的方法,以前他家的土豆产量比村里所有人家都高。 大家虽还是有些不解,但也不好反驳,他们是东家,把活做好工钱到手就行,至于其他的管他呢! 大伙各自分工开始干活,全都复刻着林清安所做过的一切。 到最后栽番薯时林清安也插手了进来。 他走过去从陈月桃手里拿过番薯藤,“娘,今年我们用另外一个方法栽种。” 陈月桃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林清安拿着一根长长的番薯藤顺着沟放进土里。 “其实番薯藤不需要割断,就这么长长一根排放,以后挖的时候会特别好挖,产量也会更高。” 他一边说一边把土给盖上,一根藤占了很长的位置,土壤的表层冒着一片片叶子。 “阿清,这真的可以活吗?” 陈月桃虽知道林清安是不会撒谎,但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种方法她一次没用过,这可是粮食,要是… 她一想到这些就不自觉想起以前饿肚子的日子,心怕这番薯结不出果实来。 “放心吧娘,相信我,收成一定会出乎你的意料。” 见陈月桃还有些似信非信,陈耕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娘,你就放心的相信阿清吧,我夫郎他可厉害了!” 陈耕年对林清安是满心满眼的崇拜之色,话音刚落,地里的婶子们纷纷笑着调侃起来。 林清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着陈耕年那满头大汗的样子也没有做作,反而大起胆子对陈耕年隔空喊话。 “我家年哥也超厉害!” “哈哈哈…” 一瞬间,地里一片哄笑声。 有爱开玩笑的同辈嫂子甚至还开玩笑问林清安,“阿清呐,你说说你家年哥都怎么个厉害法…哈哈哈——” 林清安刚开始还没听出来哪里不对劲,正想回那嫂子的话,就听陈月桃在一旁拉了拉他,打岔道:“行,娘都听你的,地里的活儿交给他们就好了,你跟娘回去做饭去。” 今日的太阳有些晒,每个人都被晒得大汗淋漓。 林清安摇摇头,“娘,我不回去,我在这儿看着点,别等下哪个环节出错。” 陈月桃想也是,付出这么多精力是得看着点,起身叮嘱道:“那你记得不要太累,就看着就行,剩下的让年哥和她们做。” “嗯嗯,我知道了娘。” 陈月桃这才背着刚才割的猪菜回了家。 陈月桃到家没一会儿柳依依就上来帮忙,对于柳依依陈月桃也很快就熟络起来,也不把她当做外人,一起开始准备饭菜。 开饭时间到,一行人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香浓的肉香味。 再看到桌上的一大碗肉时几人都惊呆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年小子家不仅供饭吃,而且还有肉吃。 陈月桃热情地招呼人,“不要客气,大家随便吃。”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动筷子。 林清安管不了那么多,饿得肚子咕咕叫,还没伸筷子去夹菜陈耕年就给他夹了很多过来,他二话没说就开吃。 瞧着他吃的那般香,其他人吞了吞口水,也纷纷开始动筷子。 一开始还很拘束,但很快就装不住了。 因为柳依依做的红烧兔肉实在太好吃了! 这点阿猛最有发言权,不对,还有百福。 这两日它俩有事没事就下去人家蹭饭,一鹰一狗的胃早就被柳依依征服。 哪怕是青菜,只要是柳依依做的都能吃得倍儿香。 午饭用完后陈耕年又带着人去了地里,这回林清安没再去。 他该交待的都交待给了陈耕年,所以可以不用操心。 不是他懒,是他真的很怕种地,以前跟着奶奶累麻了,现在他只想躺平。 三人收拾完碗筷后就没什么事做,陈月桃坐不住不知道又去忙碌什么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林清安和柳依依,还有两个懒懒躺在狗窝上睡午觉的阿猛和百福。 柳依依说起香椿的事。 “昨天阿静把香椿洒水后今天起来那香椿就跟刚从树上摘下来似的,可新鲜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林清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打着哈哈。 柳依依不着痕迹地盯着林清安看了几秒,然后又把话题引到百福身上。 她感叹着说:“这百福也是奇了,这才两三天腿就恢复得跟没受过伤似的。” 其实柳依依不光注意到了百福,还有陈大娘,她脸上手上的抓痕几乎只剩下一些浅淡的红印子,更像是结痂脱落后的痕。 可明明才过去了两三天啊。 她一副好奇的样子问林清安,“阿清,你们是有什么神奇的药吗?” 林清安和柳依依对视一眼,看着她那天真的大眼睛,顿时也没想那么多,只顺口扯了个幌子。 “哦,年哥不是经常上山打猎吗?由于爱受伤,某次锦云饭店的管事见了就好心给了他一瓶药,应该是那药好吧。” 柳依依停顿片刻,才点着头道:“那锦云饭店的管事可真是个好人。” 林清安顺势道:“嗯呐,不然年哥也不会跟他们做那么多年的交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聊着聊着林清安就在竹椅上昏昏欲睡起来,柳依依见状也不好多留,起身拿了条薄毯盖着在他身上后和陈月桃打了个招呼后回家去了。 林静很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这时有没有回来。 第47章 师兄我错了 回到家后…… 回到家后林静还没回来,柳依依就开始收拾屋子和尝试做新型的糕点。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静终于回来了。 人还没进门欢快的大嗓门就先飞进院子。 “依依姐,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林静就牵起那匹瘦骨嶙峋的骡子走进院子,她朝灶房里的柳依依高高举起手里的油纸。 喊:“快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柳依依满脸笑意出来,远远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林静将油纸摊开,里面是已经凉了的糖油芝麻饼。 那是柳依依最喜欢吃的一种油饼。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柳依依有些奇怪。 “噢,上次看你路过时盯着那个小摊看了好几遍,所以就想着你是不是喜欢。” 林静嘴上是这么说,表情却有些不自然,起身去把骡子拴到角落。 林静家没有养家禽,所以没有圈,骡子站的那里是用几根木棍简单围起来避免它吃草时弄得乱七八糟。 柳依依低下头噙起一抹笑意,看着林静的背影道谢:“谢谢!” 林静杨扬手表示,顺手的事。 “你不是说去把这骡卖了吗?” 柳依依这才想起来这茬,早上林静出发前特意将骡子牵去,就说要给它卖掉,因为这骡子太能吃了,家里的粮食不多,又觉得养这玩意儿既不能犁地又赚不了什么钱,所以就想着拉去卖掉。 “你一说这事我就来气…” 林静拴好绳子拍了拍手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柳依依面前的石桌边,一鼓作气将事情的经过说完。 简而言之就是林静把骡子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别人,可眼看着银钱都要交到自己手里,它竟然一撂蹶子跑了,跑的方向还是林家村的方向。 林静追了半天才堪堪追到,本想再拉回去,可这骡腿子像是生了根,死活拔不动。 于是就这样,林静只好灰溜溜溜着回了家。 结束后还狠狠瞪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吃草的骡,啐骂道:“吃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怕撑死,饿死鬼投胎吧!” 而吃得正香的骡总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在盯梢,刚抬起头就迎来自家主人的兜头大骂。 不过显然骡子没听懂,仰起头朝林静那边晃了晃,大眼睛睁得浑圆,好像在问:叫我吗? 一个下午大家伙都在忙碌着 ,林清安也睡了个舒服的午觉,阿猛和百福也很快醒了过来。 林清安想去看看地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但转念一想去了也是帮不上忙,该浇的都浇了,陈月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去了地里,所以林清安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慢点啊,特别是你,百福。”林清安给百福背上绑了一小袋灵泉水 ,而此时的阿猛已经跑了第二遍了。 百福用背驮,阿猛用爪子提,灵泉水被合理且诡异的方式运用到了刚栽下的土豆和番薯地。 林清安知道,有了灵泉水的帮忙,就算种得不好也不会太差。 运最后一趟时百福累得伸长舌头不断哈气,哈喇子顺着舌头嘴角不停往外流。 林清安按住它,“你给我休息下!看看都累成狗了。” 百福:哥你要不看看我呢? 林清安也反应过来,狠狠在它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警告道:“你若再不听话,那我就叫你阿猛老大不要理你了,以后别的狗欺负了也不让它帮!” “汪汪汪~”百福猛叫几声后本想壮壮势,但仔细想想也觉得有理,还是乖乖趴在地上认怂。 林清安得意一笑,“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正准备抓水桶起飞的阿猛悠悠看着林清安,“它会不会累成狗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再飞两趟我极有可能被你折磨成狗。” “哈哈哈~”林清安的脑子瞬间就有了画面感,想着脑袋里那鹰头狗身的阿猛,坏笑着调侃。 “这不正好吗?你们整日亲密无间,连睡觉都要趴人家肚子上,若能让你变个物种也算是成鹰之美了。” 林清安刚说完,阿猛猛地起飞,翅膀煽着他的头皮而过,抬起头就看见阿猛把爪子上钩着的水桶倾倒。 哗~ 幸好林清安躲避得及时,本该兜头而下把他淋成落汤鸡的水顺着右手臂淋了下来。 冰凉的凉意瞬间贴着衣衫钻进皮肤,这下,彻底清醒了。 阿猛故作深沉,收起声音教训他。 “你家年哥惯你我可不惯,我是你师兄,是长辈,分不清大小王了?”说完就各自煽着翅膀仰首挺胸骄傲地飞走了。 林清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玩笑开起来确实有些没轻没重,连忙对着阿猛远去的影子道歉。 “师兄对不起,我错了。” 可人家阿猛连头都没回一下。 完了,林清安心想。 不过话说回来,平日里他们也是随意乱开玩笑来着,最近阿猛非但没那么活跃,还时不时就跑到袋子里去,一呆就是一整天。 见林清安冥思的样子,作为唯一的观众的百福有些担忧,正想上前去看看怎么个事,就见林清安忽地转身朝它这边盯来。 把刚伸出一只爪子的百福吓了一跳,它看着林清安那滚来滚去的眼珠子,警惕地往后缩了缩。 好像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林清安凑近百福,问:“你知不知道你家老大怎么了?” 百福:… 林清安:它是不是遇到事了? 百福:…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问了好几次百福都仍然保持高冷状态,算了,林清安觉得还是自己问吧。 百福:是高冷吗?有意思。 天快黑的时候陈耕年和陈月桃扛着锄头回来了,土豆的事也算完成了前半段。 林清安他们没有包晚饭,多给了她们几文钱,不是舍不得,是陈月桃去地里了他不想做饭,就简单做了一家人吃的饭菜,人多吃的话只能拿那些预制菜出来又怕出什么变故,所以只能出此计策。 不过这也是常事,村民们大多都没有包晚饭,但也没有加工钱。 比起大吃大喝一顿,她们更需要工钱,有钱了可以给孩子们买,吃也是一家人吃,这才会踏实。 劳累了一天下来大家伙都吃得很香,唯有阿猛有些恹恹。 林清安是觉得不太对劲,难不成真是自己那句话把它惹生气了? 想着吃完饭后再去找阿猛道歉,可他们还没吃完阿猛就各自进了百宝袋。 陈耕年察觉到一些异常,看着林清安那忧愁的面色,也跟着担忧起来。 “你去看看阿猛吧,我看它好像不开心。”两个人躺在床上,陈耕年轻轻拍了拍林清安的背说 。 林清安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没用的,我刚才去找过它了,什么都不说,我道歉哄它都没有用,只闭着眼打坐。” 林清安的心里很难过,阿猛是他的师兄也是上辈子唯一的联系,看着它那样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想着想着,林清安歉疚的红了眼。 陈耕年感知到他的难过,紧紧将人拥进怀里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明天它出来了我跟它谈谈。” “不用了年哥。”林清安忍不住抽泣说:“咱们口袋里的熊必须要处理了,温度开始升高,到时候拿去卖就会出破绽。” 陈耕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林清安瓮声瓮气道:“土豆也种下去了,明天我和你上山去吧,好歹也去弄个幌子。” “不行!”陈耕年一口回绝,生怕媳妇以为自己在吼他,忙放低声音说:“这回你不用去了,山里蚊虫多,又热,加上阿猛情绪不太好,你在家开导开导它。” 林清安又争取了好一会儿陈耕年始终不让他去 ,林清安只好妥协。 想着之前阿猛给他的提醒,陈耕年的能力他是认可的,想了想自己即便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就答应下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陈耕年就拿着一些武器和干粮出了门。 陈月桃听见动静起来也才看到了陈耕年的一个背影。 陈耕年从朦胧的天色走到天光大亮还没走到山林深处,落下脚喝水休息。 水壶里的水是灵泉水,喝下去清凉清甜,让人身心舒畅。 看到灵泉水就想起了林清安,陈耕年正甜滋滋回想着林清安就被一道声音瞬间拉回思绪,侧耳倾听。 那是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声响,就响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山里动物繁多,按理来说各种各样的声响并不足为奇,可偏偏就只有一声。 比起动物,更像是人为。 而在这山里,遇见任何东西都不恐怖,唯独忽然出现个人。 陈耕年立刻警惕起来,手不着痕迹搭上后腰上的匕首,也起身慢慢躲在一旁的石壁旁往声源处观望。 那里恰好被一网泛滥繁殖的刺藤挡得严严实实,要想看到那面的情景就只有穿过刺藤。 嘎吱——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但这次并不是树枝断裂的声音,更像是踩树叶的声响。 正当他屏气凝神备战时,一声破响难听的咕咚声响起。 一只野鸡赫然飞了出来,爪子上还缠着一条横条花纹的蛇。 见状,陈耕年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野鸡在地上不停扑棱着挣扎,还没等陈耕年上前搭救就彻底没了动作,而那蛇还在不停缠绕。 陈耕年放下防备,拿起上山前的长杆挑开蛇,那蛇也没作反抗,转身迅速溜走。 小插曲,陈耕年也没在意,那野鸡中了蛇毒也不能要,他便再次出发。 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再发生,一路上都十分安静,也没遇到猎物。 直到他来到茅草屋时,竟看到屋里正冒着炊烟。 第48章 山里的陌生人 方才卸下的…… 方才卸下的防备瞬间整装上阵,陈耕年小心翼翼趴在土墙上,刚伸出个脑袋连里面的情况都没看到就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支速度极快的利箭。 陈耕年慌乱之余忙将头偏了半寸那箭才没扎进脑袋。 “出来吧!不必躲躲藏藏。” 陈耕年刚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里面就传来了声音,那声音苍劲有力,完全异于常人。 也在这时,紧闭的院门嘭一声打开,那声音再次响起。 “你赶路也累了,恰好我熬了粥,若不介意进来喝碗粥?” 陈耕年紧紧握着匕首,冷着眸子一步步朝院门处走去。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般不要脸,这么堂而皇之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 陈耕年警惕地用匕首将门推开些,整个院子的情况就瞬间曝光在眼前。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丝毫没有防备的继续搅和着锅里的粥。院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之前他上山时的脏乱,看起来就像是一直有人居住。 “你究竟是何人?”陈耕年举着手里的匕首一步步走进院子,眯眼将对方全身上下打量个明白。 男人的背影高壮宽大,一身玄色衣袍衬得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身量,衣袍上除了几朵淡淡的银色云纹便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陈耕年虽不懂得衣料的好坏,单凭面料的光泽便断定这一身绝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那人没回话,转过身,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不紧不慢地吹着。 从背影看,那通身的气场让陈耕年以为此人至少是个中年男人,却没成想,此人竟是个青年才俊,眉目也生得极好,特别是那双眼睛,仅一眼就感到莫名的压迫感。 见他的样貌同自己相当,陈耕年这才冷声问:“想必这位兄台也不是上山打猎的吧?” “呵呵呵~”男人放下汤勺,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子,这才抬眼看向陈耕年,道:“自然不是。” 所有慢条斯理的动作都带着傲慢,看得陈耕年连连皱眉。 “要喝一碗吗?”男人话刚出口整个人就已经瞬移到了陈耕年跟前与他咫尺之遥。 来不及多想,陈耕年瞬间拔出后腰的匕首就本能地往跟前的影子上扎去,可手才伸出去就被男人一掌掀开,陈耕年躲避着再次攻击,那人再躲。 几番回合下来两人都有意避开,也感觉到对方都没有恶意后双方才退开。 陈耕年擦了擦匕首上沾染的灰,然后又别到后腰上,冷声警告对方:“我不管你是何人,在这里寄住可以,但不能占有。” 男人用手帕捂住鼻息,不停后退到没有灰尘的地界,这才对陈耕年开口道:“放心,我借住一段时间,走前一定给你收拾干净再走。” 先前的弯弯绕绕都是白搭,三两句话就清楚了双方的身份。 男人是在这里借住,而则陈耕年是上山打猎。 两人本没有交集,但奈何那房子是人陈耕年的。 对方会武,陈耕年深知不是他这种拳脚功夫能对付的,世上高人多,只要不危害到家人和自身,他觉得都没必要多管闲事。 陈耕年没问缘由,只对那男人说:“你走时一定要锁好门窗,住过了有烟火气,记得在院子外洒一圈药粉。” 他抬手指向屋檐下挂着的那个白色大瓷瓶。 那是他的驱蛇粉,对于很多野兽都挺管用。 男人从鼻音蹦出个嗯,在陈耕年离开之前朝他飞了一个东西过去。 陈耕年眼疾手快夹住,那力道始终带着劲风。 定睛一看,飞过来的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租金。”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舀了一碗粥端在手里,用下巴支了支陈耕年手里的银票,说:“这间屋子当我给你租的。” 陈耕年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不用后把银票放在门边的石头上就离开了。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陈耕年远去的背影,杵在原地很久后,眼眸里才再次染上笑意。 林清安在家也没闲着,简单吃过早饭后他就钻进了百宝袋里。 阿猛仍然在灵泉边打坐,一身黢黑的鹰身搁那一坐,林清安想不看见都难。 “你到底怎么了?”林清安也没招了,无奈抓头,“我道歉也道了,错也认了,保证也保证过了,你都不满意我也没办法了。” 话虽这么说,但林清安总觉得自己这渣男语录确实也是凭凭给人添堵。 可他是真没招了。 阿猛半睁眼眸,瞧着林清安抓耳挠腮的样子又闭上了眼睛。 没有办法,阿猛这边搞不定林清安也只好过去做自己的事。 他来给阿猛道歉是第一件事,而第二件就是要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分类好。 吃的用的喝的,全都归类好。 林清安清点了一遍后发现能拿去铺子的也就薯片和五香瓜子还有一些小辣条那些,其他的都不太好有理由呈现。 粮油很多,但他无缘无故也开不了米行,油行更不用说了,这个年代的人哪里见过这些植物油菜籽油,所以这些都没有办法变现。 而那些快乐肥宅水和啤酒… 林清安想了许久后终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用一个密封性特别好的大陶瓷罐装,再用竹筒一杯一杯按杯卖,用多少装多少。 正好是夏季,林清安准备长期供应可乐和雪碧,至于啤酒,林清安想到了一个地方——锦云饭店。 没错,他要供给锦云饭店,并且要不菲的价格才行。 因为这额外的收支才可以达到小铺的经济平衡,就算小铺赚得不多,至少还有其他地方入账不是。 但林清安就是知道,这小铺一定不会亏本的。 林清安看着一冰柜的肉和那三头熊,心里又开始犯了难。 熊过两天就可以出手了,那这些肉该以什么样的销路变现成钱。 这用之不尽的外挂让林清安觉得不用着实可惜。 不过暂时没想到办法,所以只能先搁置着,一样一样来。 决定好了之后林清安又去看了一眼阿猛,见它还是老样子后就叹着气拖一袋大米出去。 陈月桃刚坐下林清安就凭空出现在面前,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林清安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娘,我是想着拿到这里少费些劲。” 陈月桃也没真怪他,起身过去帮他,两人把米放进米缸,陈月桃抓了一把放在手心一边揉搓一边感慨。 “唉!从前我和年哥日子虽过得还行但也没有奢侈到顿顿大米饭,自从你来了之后家里不仅顿顿大米还顿顿有肉,日子也越过越好了起来。” 陈月桃说着说着就感触越来越深,眼圈也逐渐开始发红,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 林清安张了张口,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略听闻过陈月桃和陈耕年没来林家村之前经历过灾荒,但具体经历了怎样的苦难,不用多想也差不多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毕竟,只剩下陈耕年和他娘了。 林清安刚想到这里,陈月桃的声音就夹杂着三月的清风徐徐传来,带着悲凉和遗憾。 “阿清呐,其实从前我们家里条件还算不错的,即便是灾荒来临,家里的粮食也够撑一段时日。可年哥他爹实在看不得城内的惨状,把家里的吃食挤出一部分施给其他灾民,刚开始灾民对我们家是人人感激涕零,可后来…” 陈月桃的眼泪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不断滚落下来,她哽咽着说不出声。 “娘,过去的就过去了吧!现在日子好过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再受饿受冻。”林清安不停地给陈月桃顺着背安慰。 陈月桃深呼吸后轻轻按住林清安的手再次喃喃开口。 “后来的一天夜里发生了暴乱,灾民蜂拥而至,抢光了我们家,人数量太多,就算家丁护卫也无法抵挡,一夜之间,家彻底没了,我和他爹带着年哥逃了出来,也成了灾民,没过去半个月,当朝天子就被人夺去了皇位,新皇手段毒辣,为了治理国家把涌进城里的灾民全数杀光,年哥他爹为了救我们娘俩…” 陈月桃再次说崩溃了,衣袖都擦湿了一大片,林清安知道她今日是想倾诉出来,所以也只好安安静静等着她说完。 尽管多伤心陈月桃也渐渐缓了过来,她擦掉眼角的泪珠后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让人看了无比心疼。 “后来啊,我和年哥随着大部队辗转多个城池,走散了才来到了林家村。有时候想想觉得既幸运又无奈!年哥他很聪明,自小就会识文断字,平日里也跟着家里的护卫学了不少拳脚功夫,所以他赶跑野猪群才换来我们娘俩的落脚之处。” 陈月桃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有些抱歉的对林清安说:“阿清,娘这些年没有跟任何人诉说过这些,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来了,所以还希望你不要介怀也不要同年哥提及,这么些年,估计他也忘得差不多了。” “你说的对,过去的就过去了,”陈月桃拉过林清安的手轻轻揉搓着,满心满眼都是感谢,“咱家有了你之后日子就越过越好,娘什么都不愁了,也很圆满。” 林清安很是讶异,本以为陈耕年他们家会经历灾荒也是农耕人家,但从陈月桃的只言片语里可以断定,他们绝不是普通人家。 难怪啊!林清安忽然想起之前陈耕年会认字的回忆,那时候他没太在意,这时想来,现在普通人家的孩子读书尚难,而十几年前陈耕年就已经会认字写字了,足以证明他的家境绝不普通。 算了,林清安想,再是怎样也回不去了,他们好好把当下的日子过好最为重要。 陈耕年上山的第一天,林清安直至天黑都没等到他回来。 第二日又等了一天,陈耕年仍然没有回来,天快黑时林清安实在坐不住了,陈月桃却还安慰起他来。 “阿清,以前年哥上山都是十天半月的,你别等了,早些睡吧!” 林清安不想让陈月桃担心,只好点头进了屋。 这回哪里一样啊,他们明明就说好只是走个过程,按理来说第一天就会回来,再不济今天也该回来,可… 林清安看着黑漆漆的屋外,心里焦急万分。 这两天阿猛始终是那副态度,就连百福它都不搭理了,林清安实在没法子,硬着头皮再次进了百宝袋去求阿猛。 “好师兄,你就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次吧!你帮我看看年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着急死了!” 阿猛半截身子仰躺在灵泉水里,眼睛紧紧闭着,看似像睡着了般。 见它没动静,林清安再顾不得其他,他今天倒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干就干,撸起裤脚就要下水,脚面还没碰到水面阿猛的声音就悠悠传了过来。 “我帮不了你,千里眼不能用了。” “什么?”林清安震惊得一个踉跄,脚下一滑没踩稳直接摔进了水里。 第49章 长兄如父 霎时间水花四溅,一…… 霎时间水花四溅,一切来得突然,他扑腾了好几下又被强行灌了几大口灵泉水后终于想到自己会游泳这事。 然后就开始展示那狗爬式的游泳姿势。 阿猛飞身上岸,在边上抖了抖翅膀上的水渍,然后找了个小石凳优雅的坐了下来欣赏林清安的狗爬。 林清安费了好大的劲才游上来,灵泉水看着不深,但其实已经翻过了成人的头顶,只是因为太清澈,所以看不出它的深浅。 林清安也来不及管胃里的翻涌,起身就朝阿猛奔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一屁股坐在阿猛面前,全身湿漉漉,长长的墨发贴在头皮上,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阿猛瞥了他好几眼,见他那鬼样子了还一心想着他的事,心里也没有那么生气。 “你说话啊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前久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林清安随身一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说着就要上手去抓阿猛,阿猛赶紧往后缩了缩。 “有话好好说别上手,等下你家年哥回来可不好说。” 几天来惜字如金的师兄终于又和他开起了玩笑,林清安紧绷的心瞬间松懈下来,眼圈也随之变红。 瞧他那样阿猛也不好再装高冷,再怎么说,他俩也是彼此最亲的亲人,看不得。 “行了。”阿猛高高仰起头颅,以一个自己认为最牛掰的姿势说:“上次上山打猎我就已经发现不对劲,起初只是有些模糊,后来就完全不管用了。” 林清安刚动了动嘴唇阿猛就继续道:“想来想去都想不出缘由,后来我终于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林清安满脸焦急。 阿猛十分从容地说出两个字。 “火灾。” 林清安也像是被突然点醒了智商,恍然大悟道:“你是说…” “对!”阿猛接过林清安的猜测直截了当道:“因为我把不该出现在百宝袋里的生物带了进去,所以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林清安一张脸瞬间耷拉下来,面上的表情千奇百怪变化着。 最后总结下来只能用扯淡的人生来形容。 “所以阿清…”阿猛忽然怔怔看向林清安,顿了片刻后才语重心长道:“我们应该要遵循天命,这是惩罚也是警告,或许也是在无形中拯救我们,以后少让人知道百宝袋的存在,不然一定会给我们招来大灾难的。” 阿猛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也是第一次唤他阿清,足以证明这件事有多重要。 “嗯!”林清安重重点头,“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林清安心里难受至极,趁阿猛不注意时一把将它抱进怀里。 “干什么!” 阿猛挣扎了几下也没用,听到小小的抽泣声传来它停止了挣扎,任由林清安的眼泪一颗颗滴进它漂亮的羽毛里。 “师兄对不起!都是我害你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林清安自责的一遍遍说着对不起,眼泪鼻涕一把把往阿猛羽毛里落,他越哭越凶。 阿猛无语问苍天:眼泪就算了,为什么还有鼻涕!! 林清安把整件事都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同时也感到后怕,要是阿猛真的出什么事他一定会自责到死。 对于他来说阿猛就是他的亲人,是他的伙伴,这一世他也把阿猛当成了自己的长兄。 任由那鼻涕眼泪糊够了阿猛终于是无奈地叹了口大气。 罢了罢了,长兄为父,自家孩子自己疼,更何况那件事是它自愿去做的,这些天的生气也确实有些冤枉了他。 阿猛仰天长啸:“行了行了,快把你鼻涕擦了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对不起师兄,是我们连累了你…”林清安沉浸在自己的愧疚懊悔里哭得不知天地为何物,阿猛实在受不了了,低头狠狠叼住林清安的一缕头发。 “啊——痛痛痛——” 林清安喊着痛慢慢抬起头来,阿猛趁机飞离了二丈远。 林清安抬起袖子胡乱把脸上的眼泪擦去,干咳两声掩去尴尬。 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理着皱巴巴的袖子,“师兄,以后我会注意的。” 阿猛懒得看他那副做作的样子,眯眼警告道:“以后若再拿我和百福开玩笑我就把百宝袋带走了,再不管你死活。” “好!我保证。”林清安乖乖保证。 阿猛也多少释怀了许多,这才软下声音解释道:“我跟着师傅苦心修炼就是想摆脱这个本身,我不愿被你一句话打回去” 林清安合手求饶:“我再也不什么都磕了,什么都磕只会害人害己…” 今日的林清安因为知道自己犯了错,再加上愧疚,就像个听话的孩子,会哭会认错,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也让阿猛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讨好感,愉悦至极。 困扰了多天的事终于解决了,林清安的心里简直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一直躲在百宝袋里的阿猛也愿意出来玩耍,林清安等待陈耕年的时间里又去给土豆浇了一回灵泉水,闲暇时间就去林静家串门,柳依依又做出了几款糕点,卖香椿也卖了不少钱,不过那锦云饭店已经囤了很多暂时不需要供货,林静这边也收得差不多了,附近的头茬芽弄得差不多,所以这几天可以暂时不用出去。 就这样,在等待了三天后,在第四天的傍晚,余晖散尽前陈耕年终于回来了。 林清安和陈月桃正在收院子里晒干的腌菜,百福先将人迎了进来。 “阿清,娘,我回来了 ” 林清安和陈月桃抬眼望去,瞬间被吓得往后退了无数步。 因为,跟着陈耕年回来的是一条重百斤的巨蟒和一只野山羊及无数只野山鸡。 陈耕年见状忙出声解释道:“别怕,它已经死了。” 林清安歪头一看,那巨蟒的头不见了,只剩下光溜溜的身体。 这才让陈月桃松了一口气,但看到那吓人的花纹还是有些怕。 而这时,一直在一旁躺尸的阿猛却异常兴奋,陈耕年刚出现就飞了出去围着巨蟒不停转圈。 陈耕年见状,低声问它:“你喜欢吃这个?” “喜欢。”阿猛没有半分犹豫便应答。 陈耕年二话没说,从腰间抽出匕首就往巨蟒身上割了两刀,瞬间,那完整的蟒就被割下两块肉,他递给阿猛,“吃吧,不够再割。” 阿猛叼着两块肉就飞走了,百福跟着它跑,到门外的时候阿猛有些不舍的撕了一块给它,但百福却连连后退。 阿猛皱皱眉,啐骂了一声“不识好歹”就自顾飞到门口的树杈上蹲下享受美食去了。 阿猛走后林清安和陈月桃才慢吞吞走过去,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些猎物。 “年哥,你是真牛!”林清安由衷赞叹。 陈耕年嘿嘿笑着,心里十分高兴。 在林清安看来,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个傻子,这个傻子看起来好像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分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陈月桃也很惊讶,这些年陈耕年打过许多猎物,但从来没猎过蛇。 看着自家儿子那胡茬子都长了一脸的样子是既心酸又心疼,憋了好一会儿也只问出一句:“饿吗?” 陈耕年点点头,一点没客气道:“娘,我想吃面。” 林清安反应过来,赶紧接话道:“我去给你做。” 但脚步还没跨出去就被陈月桃给拉住了,“娘去坐,你带年哥去擦洗擦洗。” 说罢就直接进了灶房。 林清安瞧着陈耕年那浓密的胡渣,再配上他硬朗的五官,别说,还挺有一番风味。 陈耕年本来就好几天没见着夫郎,每天都度日如年,被他这么一看,心里瞬间燃起了小火苗,和林清安对视半秒后,直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迈步就往房间去。 “年哥,干什么去?” 陈耕年不语,只一味赶路。 路都走了一半林清安才意识到什么,即便是拥有现代思维也觉得害羞得不行,人被抱着心却提到嗓子眼,生怕后面的陈月桃看到。 门迅速打开又迅速关上,陈耕年的呼吸随着阴影落下来时林清安在呼吸被夺去的前一秒捂住了嘴。 陈耕年满脸不解?炙热的呼吸像一场即将喷发的火山。 林清安扬起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而后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嫌弃的话。 “要不你先洗漱一下?” “不是嫌弃你,主要是太多天没洗漱…都…”林清安眨巴着眼睛去看陈耕年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后,这才小声补充道:“有点馊了…不过就一点点…” “好!”陈耕年立即把人放下,一脸的歉疚道:“对不起阿清,是我太激动了。” 他也拉着衣襟嗅了嗅,确实有些馊了。 林清安抬头看了他好几眼,喉结上下滚动,最终也只哑着嗓子说了句“傻子”便进了百宝袋。 他给陈耕年提了灵泉水,因为林清安喜欢泡澡,所以陈耕年特意给他做了个浴桶,平日里都是林清安在用,但今天林清安却硬要将陈耕年按进去。 陈耕年有些抵抗,站在边上犹豫着嘴上说:“还是不用了,身上太脏了。” 林清安没搭话,直接上手扯开陈耕年的衣服。 打猎的汉子会点拳脚功夫,身体也倍儿棒,结实的胸肌和硬实的身体都令人血脉喷张,林清安的手指在那几块匀称而紧实的腹肌上来回流连。 酥麻感令陈耕年不知觉绷紧,浑浑噩噩间不知何时被脱光扔进浴桶,接着就眼睁睁看着林清安在他面前脱下一件件衣衫,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堂而皇之抬脚进了浴桶… 小小的浴桶不太能容下两人,林清安踩进去时踢了踢陈耕年的小腿,陈耕年下意识分开他便站在中间,肌肤被水推着相贴,陈耕年只觉太阳穴和心脏突突直跳。 “阿清…” 他想问阿清你要做什么,阿清你也要洗澡吗? 可浴桶只能容纳下一个人,逼仄的空间里滚热的温度烫伤了他的喉咙,趴在胸膛的细腻触感截住了他的呼吸,他变成了不能发声的哑巴,除了急促的呼吸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去那么多天?”林清安带着惩罚性的咬他下唇。 陈耕年正要说话,下一秒上唇也被咬住,林清安模糊不清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听话要怎么惩罚才好?” 第50章 山里的遭遇 林清安带着水渍…… 林清安带着水渍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问:“打这里?” 又玩味地移到耳廓,俯身叼住,问:“这里?” 耳廓的酥麻令陈耕年不自觉仰头喘息,林清安顺势叼住他的喉结轻轻啃咬,模糊地问:“还是这里?” 话语里三分戏谑七分邪魅,听得陈耕年如痴如醉。 这还是他的夫郎吗?他要爱死他了。 柔软灵活的手游走在麦色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片小颗粒,林清安慢慢下蹲,两只膝盖轻轻并拢将蓄势的磅礴轻轻摩挲。 “嗯…”陈耕年轻颤出声。 随即下巴就被林清安的另一只手给钳住。 林清安扯了扯嘴角,目光交缠里是他狡黠的坏笑,陈耕年溺死在他眼睛的深海里任由他操作。 林清安的双腿轻轻晃动,两条膝盖间不知被磨的还是被烫的亦或是被硌的,总之在时间的河流里变得麻木酸软。 夕阳的余晖彻底散去,屋内陷入昏暗,灵泉水散发着热气,将彼此的眼眸染上朦胧,水波纹被层层荡开敲打着木桶形成阵阵动听的声响,粗壮且绵长。 … 陈月桃做好面两人都没有出来,她没管面条坨不坨,起身就出门去找百福和阿猛。 床的框架为实木打造,打造的时候陈耕年特意选了最牢固的木柴,而现在,最牢固的木材也经不住这般折磨。 嘎吱声不大,伴随着某种抑制不住的气息在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先前的掌控者不知何时沦为了掌中之物,被捧在手心细细碾磨,被狠狠冲撞,被爱得死去活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至大地的颜色和黢黑的天空融为一体时,屋内才彻底结束, “说吧,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回来…” 林清安累得连盘问都变得软绵绵,若不是为了维持一开始的气势,他整个人趴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要是累了就明天再说给你听吧。”陈耕年温柔地捋着他柔顺的墨发,声音是无比的温柔体贴。 “不累…”林清安有气无力回。 见他今天势必要听到的架势陈耕年也不再拖延,将林清安的脑袋搬到自己腿上,修长的指腹替他轻轻揉捏肩膀,这才温声开口讲述他在山里发生的一切。 陈耕年那日离开茅草屋后就去了深山,原本的计划是在茅屋里歇一宿,第二天早上才去山里看看有没有意外的收获,但遇到那个男人后就打乱了计划。 他不想和男人有过多的交集,于是决定在深山处随便找一处石岩过夜第二天再做打算。 当天夜里,石岩是找到了,同时也听到了呼救声。 陈耕年侧耳倾听,呼救声是从不远处传来的,他寻声过去,声音越来越虚弱。 没过去几步,陈耕年就看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洞口,虚弱的呼救声便是从底下传来。 陈耕年将火把往洞口一照,底下瞬间显现出一团人影。 那是个中年男人,他蜷缩在洞里,虚弱的开口向陈耕年再次求救。 “救救我——” 喊完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倒了下去。 陈耕年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人从洞里救出来,在看到他乌黑的唇和肿成猪腿的脚后,陈耕年撩开他裤脚察看,这才发现他中了蛇毒。 陈耕年摸了摸口袋里的灵泉水,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在山里寻找起了草药。 陈耕年把捣好的解药放置一旁,随即从后腰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就往男人的小腿处划去,浓黑的血珠瞬间沿着刀口滚了出来。 把淤血挤出来后他才把药给敷上。 夜里,男人一直发着高热,水不方便,所以陈耕年只好悄悄用了一点点灵泉水给他救命。 熬过一夜后男人在第二天清晨醒了过来,陈耕年问了他许多问题,比如,上山做什么,有没有同伴,家在何处等等。 可最终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男人从来没说过一句话,陈耕年又把音量提高了些,男人始终无所动,结合种种来看,陈耕年觉得他可能又聋又哑。 见男人那一身的破烂衣服,又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陈耕年有所猜想,但也只是一瞬。 见他那样也无法下山,只好在附近打猎,然后供给他食物。 这一留就是几天,最后一天陈耕年早早就出发去打猎去了,这一趟收获可不小,前几天怕猎物坏,所以他只是猎了些野鸡野兔,这天却猎到了一条大蟒和野鹿,他正想着跟男人道别回家时,回到地方后男人已经了无踪影。 “事情的全部经过就是这些。”陈耕年用布巾给林清安擦了擦额间的细汗,真诚地哄着林清安,“夫郎,我是真的很想早点回来,又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你就别怪我了好吗?” 林清安耳朵痒得不行,陈耕年这撒娇的样子还挺新鲜,不过心里却高兴得紧。 “咳咳…”林清安假装咳嗽两声,这才出声问陈耕年,“那你没有觉得你遇到茅屋里的那个人之后又遇到受伤的人很奇怪吗?” “觉得的。”陈耕年猜测道:“估计最近会不太平了。” 林清安也有这个预感,本来国家现在就处于随时都可能改朝换代的时期,像这种时期密谋造反的肯定很多,还有细作也会很多。 陈耕年见林清安一直在思索,便出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只是平民,做自己该做的事,其他的我们也管不着。” 林清安点点头,“也是,咱们现在是能赚钱就好好赚钱,钱在这乱世总有用武之地。” 说通了之后两人又温存了好一会儿林清安才想起来陈耕年没吃饭这件事。 陈耕年没能拦住林清安,他跟着他出了房间。 走进院子就看到一团大蛇搁那儿盘着,没反应过来吓得一激灵。 林清安是真的不想把那东西放进百宝袋里,不仅吓人,还腥得要命。 第二日,早早的,陈耕年就借来了村里唯一的两辆牛车。 不过这次并不是借,而是租。 从吴香梅那件事后陈耕年也开始适当和村长保持距离。 毕竟人心难测。 三头黑熊再加一条巨蟒把两辆牛车塞得满满当当,那只野山羊陈耕年并没有拿去卖,让林清安放进了百宝袋。 因为是两辆车,所以陈耕年叫林静帮着赶一辆。 这次进城林清安带上了陈月桃,一是想让她买些自己想要的物件,二是带她看看铺子。 由于柳依依不去,所以陈月桃和林静坐一辆,而林清安则和陈耕年坐一辆,四人在太阳还没冒出头来就赶着车上了路。 到了镇上他们最先去了锦云饭店,本想着只是让他们先挑,毕竟猎物太多人家也不可能一次收完,可胡伯只看了一眼便全部收下。 成交价格更是惊人。 二百两。 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来不及问,就听胡伯高兴地说,“清哥儿上次教给我们的那个香椿菜谱在店里是供不应求,东家早就吩咐过了,你们二位过来就多给一些感谢费,所以这是二位应得的。” 有钱进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林清安没说话后陈耕年也不再推拒,只再次向胡伯和东家道了谢。 “胡伯,明年的香椿还是包给我哈,我一定给你们送最新鲜的芽头。” 林静这些天和胡伯也混得熟悉了许多,说话也变得随意敞亮。 胡伯也挺喜欢林静这性格,除此之外还挺佩服,毕竟一个女儿家还这么拼也是少见。 胡伯笑道:“呵呵,那是自然。” 得了定心丸林静心里也高兴,这些日子她倒卖香椿赚了不少,不过附近及邻村的也都摘得差不多了,所以得等下一茬出来才能再卖。 想着还能赚钱她更高兴了。 林清安见她那样,就再给她添一把火。 他出声对胡伯说:“胡伯,我这边还有一味野菜可以提供给你。” “哦?”胡伯瞬间提起兴趣,“清哥儿你说。” 林清安没说是什么,只神秘一笑,“等改日我静姐给你带来再告诉你配方。” 胡伯还没开口就听林清安补充道:“你们帮了我和年哥很多,这次只收你们十两就行。” 对于林清安的这个让步胡伯没有反驳,只笑着说可以。 林静和陈耕年还有陈月桃在一旁都有些吃惊。 这胡伯现在竟然都这么相信自家夫郎了吗?连问都不问是什么菜就同意了!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想法,毕竟林清安的本事大家都有目共睹。 几人拿着银票和胡伯告别离开,林静实在忍不住出声问林清安,“阿清,你说的新菜是什么菜?” 林清安也不卖关子,说:“刺芽。” “刺芽是什么芽?”陈月桃问。 林清安想了想,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就道:“等我们回去后我带你们去认。” 也是,光说也不知道,所以就不再追问这个话题。 几人说说笑笑去了铺子,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铺子的装修进度竟是出奇的快,本想着再怎么说也得小半月,可现在却已经装修得差不多,瞅着只有一两天就可以完工的样子。 看来开店的日子也得赶紧找人定下来。 陈月桃对这个地段也很满意,一个劲夸赞林清安有眼光。 林清安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提议去看林言风和阿宝。 距离上次,他们已经有小十来天没见,所以又买了许多小零嘴过去。 本以为林言风在上课,却没成想还没走到青云塾遇到了两人。 隔得远远的林清安就看到林言风和阿宝正和几位同窗边走边说话,不知是在讨论什么,其中的一个同窗有些激动,甚至还有两人大声激烈讨论,林言风冷静地给同学疏导开解,而阿宝则乖乖跟在林言风身旁。 “阿言…”林清安招手喊。 50-60 第51章 开店前夕 林言风和阿宝抬眼就…… 林言风和阿宝抬眼就看见了好几日不见的家人。 “哥,哥夫,你们怎么来了?”林言风刚开口打招呼阿宝已经抬脚朝林清安飞奔了过去。 他一头扎进林清安怀里问:“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你们呐。”林清安在阿宝头上狠狠揉了几把,这才问他,“你们怎么没上课?” 阿宝开心道:“我们休沐三天。” 林清安几人听了也很开心,“这不可以回家了。” “嗯,我和阿宝也正准备去跟里正叔说一声就回家去。” 这话是林言风回的,他站在几人跟前一一行礼打招呼。 “大娘,哥,哥夫,静姐,你们怎么有时间上来?” “哎呦,孩子,大娘还怕你在这边不习惯”陈月桃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哑,拉着林言风和阿宝就上上下下一通打量。 “没瘦没瘦。”她捏了捏阿宝的脸,笑道:“还胖了点,真好!真好!” 陈月桃对他们很好,分别的一段日子里也很是想念,特别是林言风,对于亲情的渴望比较浓烈,不禁红了眼眶。 他连忙扭过头去扯开话题问:“哥夫,你们这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平日里基本不见出门的陈月桃今日也来了,林言风只觉得大概有什么事。 看出他的担忧陈耕年忙道:“我们来卖野味,顺道过来看看俩。” 林静也看到林言风发红的眼圈,出声缓和着气氛。 “阿宝和阿言都变白了不少,我瞧着阿言怎么好像还长高了些。”说着林静抬手就在林言风肩膀上狠狠拍了两下,林言风身子都不带晃的,林静夸赞道:“身板也不错,再过两年给你说个媳妇。” 林言风立即笑着反驳:“呵呵,静姐都不忙我慌什么。” 林静想也没想道:“姐不嫁人。” “我也不娶媳妇。” 林言风也下意识接话,大伙儿瞬间把视线定在他身上。 林言风被盯得后背凉嗖嗖的,赶紧笑着解释道:“暂时不娶。” “没事,娶媳妇这事不着急,遇着合适的再说。”陈月桃十分开明地安慰两人,“缘分天注定,所以你们都不用着急。” 陈月桃这话一出陈耕年就把目光移向老母亲,满眼的震惊和疑惑。 像是在问,可您之前也不怎么开明呐! 不过陈月桃却没给他问话的机会,一个大白眼瞪过去陈耕年就迅速收回了视线。 几人见状都笑成一片,陈耕年也跟着笑,他觉得娶媳妇好哇,瞧瞧自己夫郎,多好! 经过两人这么一缓和,林言风也很快收回情绪。 林清安也提议道:“那…我们去买好吃的,然后回家?” “好!” 全票通过。 因为过几天就要上来的原因,这次没买多少东西,说着回家的一群人转眼就去了里正家里。 本想着把一些礼品交给他说一声林言风和阿宝回家的事就走,可王婷婷和王婶子非得拉着一群人留下来吃过午饭再回。 不好推拒,大家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里正家里有两个下人,做饭什么的也只是打个下手,但今日人多,所以得帮帮忙。 王婶子让王婷婷招待陈月桃和林静,但陈月桃闲不住,所以跟着王婶子过去帮忙,林静和王婷婷也坐不住就过去大堂和林清安他们喝茶。 两人进去时正说到科举考试的事。 里正面色凝重道:“看如今这局势今年的科考怕是艰难。” 林言风也点头道:“是的里正叔,院长和夫子都打听过了,春季的暂停,秋季也没说开不不开。” 原来今日遇到林言风时几人讨论的正是童试一事,这几日本该举行考试的却突然被叫停,准备了许久的学子们都有些急躁,本想趁着乱世赶紧爬上去,却没成想钻不了这个空子。 “嗐!”林清安一扬手,潇洒道:“不考就不考呗,反正阿言和阿宝的年纪都还小,今年不行咱就明年,也可以多些时间准备不是。” 陈耕年也十分赞同,分析道:“你哥说的对,阿宝入学的时间太短,虽然聪慧但有些东西也不光是书面这般简单,多沉定一年估计会更好。” 说是这样说,但林言风紧皱的眉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想开了才算真正想开,别人再怎么开导也只能起到表面的作用,所以也不再聊这个事,转而聊起了铺子的事。 兜兜转转说了许久,最终里正接下了看日子的重任,这不聊不觉得,聊好了之后林清安才觉得有必要自己买辆牛车。 但这事得放在后面了,毕竟现在家里也没什么可拉的。 吃过饭后一行人就和里正一家人告别,回到村子时刚过申时,一路上遇到不少还在干农活的乡亲。 大伙儿许久没见到林言风,纷纷喊他,林言风那一直没放下来的眉头这才缓缓落下,忧愁的面上也染上了不少笑意。 回到家后林清安才搬了小板凳在林言风身边坐下,问他:“阿言,你跟哥说说心里话,你担忧的根源是什么?” 林言风勉强扯出一抹笑,也没有过多隐瞒,说:“我只是觉得多读一年会给哥你多增负担,我和阿宝一年的学费和开支并不小…” “你真的认我这个哥吗?” 林清安张口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他侧头看向林言风,眼里是不容撒谎的警告。 林言风缩了缩眸子,没有及时回答。 那微笑的动作却被林清安看得一清二楚,说实话,这事要搁他自己的身上他估计也没有那么快就完完全全接受,所以他只是咯噔一下,也没去怪林言风的躲闪。 轻声说:“我这边的情况也没有对你有任何隐瞒,咱们家可以说是吃穿不愁,开铺子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你还要钻这个牛角尖我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你了。” “就一句话,你只要记住这俱身体是你哥的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林清安收回视线,看向院子,阿宝和阿猛还有阿猛你追我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林清安看过来,笑着喊,“哥,过来一起玩。” 林清安摆摆手,笑道:“哥累了,休息一下。” 阿宝的裤腿被百福咬着迫使他跑起来,阿猛一会儿围绕着他们飞,一会儿蹲在院墙上看他们玩。 小孩子真好啊!林清安感叹。 陈耕年刚到家一会儿就出去割猪菜了,而陈月桃则收拾着屋子。 林言风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林清安也不说,两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坐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言风才张了张干涩的唇,“哥,就当我借你的。” 林清安听到这话后心里虽不是滋味但也不再深思,关于这个身份和这件事他上次就跟林言风沟通过,并且不止一次,他知道,林言风过不去。 过不去就过不去吧,只要他不放弃自己就行。 林清安起身,拍拍手,用轻快的语气回复。 “行。” 他说完就慢悠悠走进屋子去帮陈月桃整理家务去了。 林言风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始终酸涩的厉害,那是他哥,又不是他哥,他都知道也分得清,但就是过不去。 他恨自己这死犟的性子,更恨这该死的命运。 这两天里陈月桃做了很多好吃的,一家人除了吃就是玩。 林清安带林静去找了刺芽,由于无人采摘,长得很高,林清安带着镰刀把树枝砍掉了一半。 林静问他:“阿清为什么要砍掉树枝啊?” 林清安笑道:“为了明年好采摘,香椿你也可以这么干。” 林静受教,没有半分怀疑就一口答应下来。 刺芽摘回来后林清安就教林静该怎么做这道菜,林静看一遍就会了。 林清安叮嘱着林静,“静姐,明日你去锦云饭店就这么教给他们。” 林静点头,“好!” 林清安又补充道:“他给你钱就自己拿着。” “那不行…” 林静的推迟还没说完林清安就赶紧补充道:“这不是赠你的,是之后我们去镇上了你得帮着照顾我娘,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林静知道林清安是想补贴她,她没有再推辞,只在心里想,留着,以后他们需要的时候再拿过去就行。 说起陈月桃,晚上的时候林清安还在跟陈耕年抱怨。 “你说娘她以后真的会愿意上去镇上吗?会不会是骗我们的啊!” 陈耕年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安抚道:“应该不会,娘就是觉得这几天家里没人不放心,等我们把铺子开起来了再把她接上去。” 陈耕年都这么说了,林清安也不想再纠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结束,由于这次林清安和陈耕年去是要进货和布置铺子,所以第三天早上很早就出门去了镇上。 为了安全起见,阿猛跟着林清安他们一起去昝任保安一职。 陈耕年依然租的是村长家的牛车,去时是他赶车,回来则是林静自己赶回来。 铺子已经装好了,几人先去买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买了两张床后才去先前看过的糕点铺订货。 直至傍晚也没完全准备好,刚坐下休息时里正就派人过来请他们去家吃晚饭,林清安他们不想辜负里正的一番心意,于是就去。 刚好得到了开铺子的日子,就在两日后。 林言风和阿宝都去上学了 ,时间有点紧,林清安和陈耕年分工合作,陈耕年去其他铺子订货,而林清安则在家里把要卖的东西从百宝袋里拿出来。 已经四月中旬,天气也开始热起来,第一天的新品除了五香瓜子,林清安还拿出了果汁。 林清安从百宝袋里拖出来一个冰柜,虽不能插电,但能当做密封箱用,决定在开业当天拿出些冰块放进去,这样果汁就能保持很久的凉感。 进货摆货,这两天里谁也没闲着,王婶子还有王婷婷都在帮忙,林言风和阿宝放学了也过来帮忙,大家都为开业忙的不亦乐乎。 而远在林家村柳依依为了赶制糕点忙得团团转。 林清安这边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柳依依的糕点来充实展示柜。 在开业的早上,天还没亮铺子的门就被人敲响。 陈耕年打开门,林静和陈月桃风尘仆仆赶来。 在陈月桃把怀里那还热乎的包子交给陈耕年时,铁血硬汉也酸涩了眼。 第52章 百味坊开业 林清安听…… 林清安听着动静下楼时陈耕年和林静已经把糕点全部摆放在展示柜里,糕点的形状颜色各种各样,让人看起来既有食欲又饱眼福。 林清安由衷夸赞:“依依姐真的好厉害!” 吃过陈月桃带来的包子后几人又把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保可以开业后这才坐下来休息。 陈耕年去打了几杯果汁过来,陈月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震惊,而林静却震惊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阿…阿…阿清,你们这个甜水是在哪里进的货,也太好喝了吧!”林静又猛喝了两口,感叹道:“不行,我等下带点回去给依依姐尝,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林清安他们见她那样只一个劲笑,笑容里是什么无人在意。 林清安在心里道:当然好喝了,里面全是添加剂能不好喝吗? 开业的时间定在巳时,时间临近时,锦云饭店的胡伯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二,两人手里提着块木牌,上面写着赫然几个大字——百味坊。 这个名字是一天前胡伯派人来打听去的,对此林清安和陈耕年都十分感激。 牌子挂上后,没有过多的仪式感,到点就象征性把红布头一扯,就此,百味坊开张大吉。 胡伯半点没客气,就安排起后面的两个人道:“等下你们两个全程听这两位老板的吩咐,做事干活机灵点勤快些。” 两人连连点头,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有些不好意思,胡伯却说:“东家这几日有事,不然他也说过来帮你们撑撑场子。” 胡伯这样一说林清安和陈耕年更是不好意思,忙摆手说有他已经够了。 这边刚客套完,王婶子和王婷婷也来了。 里正因为要上工,所以晚点来。 好巧不巧,开业之日正是半月赶一次集的时候,大清早就已经有人上街了。 林清安准备用试吃的推销方式引客,所以她们几人一人端着个碗,一些碗里放糕点,一些放瓜子,留下胡伯看店,林清安带着几人便走上街道。 “大哥,你尝尝这个瓜子,我们小店刚开业优惠多多…” “大婶,你尝尝这个糕点…” “您尝尝这个…” 一时间,半条街道都是林清安几人的身影和推销的声音。 一开始并没有人搭理,但渐渐地,有人尝到了味道后便开始进店选购。 凡是进店之人均送一杯饮品。 胡伯一把年纪了也朝外面吆喝着喊:“新铺开业,进店就送甜水一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不买都可以进店看一看,就当喝杯甜水解解渴~” 阿猛在后面看得无比佩服,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有身份的人竟能做到如此,林清安那小子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这么想着,阿猛最终也是脱下了高傲的长衫,飞到门口表演起“杂技” 林清安他们推销着就看人些全部往自家铺子那边涌去,几人以为自己的推销起到了作用,便更加卖力推销起来。 碗里的东西完了,林清安回去店里装,但到了店门口却挤不进去。 他的铺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笑哈哈拍手。 “好!” “再来一个!” 林清安在欢呼声中终于挤进去,刚进去就看到阿猛正扑腾着去接胡伯丢上天的糕点,而林清安在看到胡伯一把洒出去的糕点碎并一颗不落的全被阿猛接住后,他也是当场惊在原地。 阿猛竟有这反应力? 又往天上丢一把均被阿猛全数接住后胡伯也停下了动作,他招呼着大家道:“半个时辰表演一次,大家这个时间可以进铺子看看,都是些百货糕点,挑一挑选一选,拿回去给夫人孩子尝尝,好吃下次再来。” 胡伯刚说完,阿猛就飞到装饮品的罐子旁用嘴啄了啄罐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出了声。 “买东西送甜水~” “买东西送甜水~” 它一遍遍重复着喊,在场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全部都被它这个样子稀罕得不行。 同时进店的人也越来越多,见胡伯都快忙不过来林清安这下回过神来去帮忙。 陈耕年他们再回来时就看到店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而阿猛也已经喊得声音沙哑。 林清安实在不忍心,过去把阿猛抱住,抱歉的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它需要休息一下,今日的表演就此结束,大家明日可再来观看,请见谅。” 本以为大家会因此就散了,却没成想并不是,大家竟然通情达理到一致说“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了就争相进店选购,很多人吃了瓜子几乎一人一斤带走,而门口罐子里的果汁也早早的就喝光了。 柳依依的糕点更是被一扫而光。 任谁也没想到,开业的第一天生意竟是如此火爆。 才半天的时间,铺子里的干货就被卖去了大半。 胡伯见状忙差人去挨家挨户补货,林清安他们几人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轮流。 下午的时候里正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林言风和阿宝也放学归来,有了他们的帮忙,陈月桃和林清安还有胡伯这才得以停下来休息休息。 直至天黑,忙碌了一天铺子终于只剩熙熙攘攘几人购买,等那几人买好之后陈耕年准备带着大家去吃顿好的犒劳,也是为了感谢胡伯极帮忙的王婶他们。 可胡伯却说,锦云饭店已经备好饭菜了。 既然如此,几人也不再矫情,便跟着胡伯去了锦云饭店。 面对丰盛的一桌佳肴林清安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起身举杯敬所有人。 “一切尽在杯中酒,辛苦了大家!” 说完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双手捧起阿猛的酒杯递在它嘴边,阿猛抬眼和他对视,林清安只扯起一抹大大的笑。 在场的大伙儿也举杯共饮,大人喝白酒,孩子喝果汁,所有人都饮尽杯中酒,把今日的疲惫装进肚子,把开心留在眼角。 饭菜可口,笑声爽朗而温馨,这是上辈子的林清安从未有过的欢乐场面,他感慨颇多,所以多喝了两杯。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醉的,他迷迷糊糊间感觉被人背着走,宽厚的肩膀熟悉的味道,是他的夫君。 林清安蹭了蹭陈耕年的脖子,低喃着说:“老公,辛苦了。” 陈耕年步子未停,也回应道:“夫郎,你也辛苦了。” 林清安实在太累了,眼皮不停打架,所以说完就睡了过去,均匀的呼吸喷洒在脖颈,盖过了微凉的夜风,血液心脏被润得暖乎乎的。 陈月桃和林静跟在身后,看不见陈耕年快咧到耳后根的笑容,她们只知道,眼前的一切是那样岁月静好。 林静的眼里心里尽是羡慕之色。 “阿静呐,有合适的就找一个吧,成亲不是唯一的目的,但有时候陪伴却会拯救你于水火。” 林静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和陈月桃说什么。 有些话她不是不能说,是没有必要说,她的感情本就违背世俗,但陈月桃说的对,有些人的出现确实是为了拯救某样东西。 比如她。 活动进行了三日,阿猛也表演了三日,林清安分别在三日内拿出了薯片和麻辣锅巴两样新品售卖。 而林静那边,在第二日晚上回去运柳依依做好的糕点,第三日早上回来。 铺子每天都是爆满的状态,他们也不用再上街去推销,三日下来,铺子的名声彻底在镇上打响,超过一半的人知道百味坊的存在。 由于边上的几家卖的都是用品,所以并没有任何生意冲突,反而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生意,就连边上的店铺都上门买东西。 无形中也算和邻铺搞好了关系。 在第五日,铺子终于平息了下来,阿猛没再表演,生意没有前几日爆火,但也正常运作,一天下来也赚不少。 关于阿猛表演这件事是林清安强制性阻止的,这里鱼龙混杂,他不想阿猛再冒险,这几日表演的只是普通的东西,暂时无人能察觉到什么,现在收手刚刚好。 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赚了五百六十两,除去小部分的进货成本,还剩四百九十两,林清安分了一百两给林静,一半是分成,一是辛劳费,这几日大家都辛苦,能赚这么多是他没能想到的事,所以多分点出去也没什么。 又硬塞给王婶一家十两,锦云饭店的两个帮佣一人二两,给胡伯的十两被他推了回来,两人怎么塞他都不要,没有办法,这个人情陈耕年和林清安只得欠着。 陈月桃来了很多天,实在放心不下家,毕竟百福和那些家禽都还在家里等着,所以在回去的时候让林清安把进货的钱留下,其他的全部给她,让她带回去。 可陈月桃却没接,她把钱还给林清安,笑道:“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拿那么多钱做什么,现在吃饱穿暖就行,你们自个留着,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陈月桃的声音温柔慈爱,让人不好反驳,还没等林清安下次劝说陈月桃又补充道:“再说放在你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要用什么找你不就行了。” 最终陈月桃还是什么都没要就和林静坐着牛车回了林家村。 林清安看着手里的银子,林言风说的话也是如此,他没想到所有人都会这般相信他,这可是白花花的钱啊,是所有人都愿意拿命去换的东西,他们竟没有半分贪念。 陈耕年拍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我们都是一家人,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家人在,一切都可以无所谓。” “唉!”林清安深深叹了口气,喃喃道:“自己果然还是个俗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铺子都很平静,没有很忙,也没有很闲,每天的入账还是很可观。 索然前几日被大把的钱砸得晕头转向,但平静下来后林清安还是比较满足于现在的状况。 人不累,还能赚钱,虽然不是大钱,但是刚刚好就行。 本以为自己这先天开业圣体会让生活继续这样顺利下去,没成想事实却不如他愿。 这天,林清安他们还没开门,外面就聚集了几人,铺子的门也被砸得震天响。 还在睡梦中的林清安和陈耕年被吓得一个激灵,包括隔壁的林言风和阿宝也是。 慌忙穿衣服起床时阿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外面来了三个人,还有个小孩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但从他们口中好像听到说是因为昨日吃了我们家的锅巴才变成这样的,怕是来者不善。” 陈耕年一听这话,急忙把林清安拦住,“阿清,你先别下去,我先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林清安也没多说,只看着从房间出来的林言风和阿宝说:“你俩快去找郎中,阿猛去找里正。” 陈耕年还想说什么,但林清安这个分配确实比较合理,也没多阻拦,说了声先下去看看就下了楼。 陈耕年前脚刚走,林言风他们就兵分两处从后门出去。 刚才起得急没来得及穿外衣,林清安想着自己是个哥儿,于是又折回房间拿了件外衣披上才下楼去。 第53章 出事了() 木门被砸…… 木门被砸得震天响,叫骂的声音不堪入耳,虽说木门比较牢固,但陈耕年着实心疼,于是上前去打开一个门缝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刚打开一个门缝,一根粗长的棍子一瞬间顺着门缝捅了进来,要不是他反应快就被砸中脑门。 陈耕年迅速将门关上,那棍子就被夹住,外面的人叫骂着使劲往外抽,里面的陈耕年仅用一只手拽住棍子外面的人也无法抽走。 林清安刚下楼就看到这样惊恐的一幕,吓得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借着微光在屋里找了一通,最后在后面的灶台边找到了一根烧火棍,觉得攻击力不大,随手又抽了一把菜刀拎着向陈耕年走去。 “年哥,这个给你。” 陈耕年低头一看,一根细长的竹制烧火棍就在手边。 他侧头看向林清安,瞧着他手里的那把菜刀,顿时又后怕又有点想笑,温声问:“你是准备拿刀把他们都砍了呢还是吓唬一下他们?” “自保的情况下砍伤人也是不可控的,无所谓吧!” 外面那几人等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所以防患于未然也未必不可。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有些时候就不能太过理智。 林清安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而且这种时候也没人会开玩笑,陈耕年瞧着他狠戾的神情,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夫郎竟会有如此勇气,想着改天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陈耕年无奈笑笑,用手背推了推他手里的菜刀,说:“快把刀拿回去,再怎么说我也多少会点拳脚功夫,放心吧,没事的。” 说着又看向林清安道:“要不你去楼上,我处理好了你再下来,主要骂得难听。” 林清安站着没动,非常决绝的样子。 陈耕年正要再说话,外面的人开始砸门砸窗户,这下他慌了。 要是把铺子砸坏了那他夫郎不得难过死。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度瞬间加大,门缝里的长棍被他整根抽了进来,他推了推林林清安,“阿清,往后站。” 话音落下的一刻门嘎吱一声被他拉开,随即把手里的棍子朝向欲扑进来两个男人。 “干什么!退!”陈耕年不停挥动手里的木棍。 咻咻—— 棍子带着劲风直扫那两个男人的面门,见他们没有要退的意思,陈耕年再次吼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们打砸我家铺子是想干什么!” 紧接着林清安一手拿刀一手拿棍从陈耕年身后站出来,所有人都被吓得倒退几步。 “我看谁敢上前一步!”林清安的声音气场十足,手中的菜刀也在逐渐明亮的天空下让人生畏。 两人这么一拦,先前还嚣张得没边的一群人顿时怯懦得不敢出声。 其中的一个男人还算大胆,站出来指着躺在地上的侄子吼道:“干什么?我家侄子自从吃了你家东西后就一直吐个不停,下半夜开始发起了高热,你们到底加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我侄子有半点意外我要你们一命抵一命!” 林清安和陈耕年还一句话来不及说,那妇人又急忙补充道: “就是!自从买了你家的什么锅巴,这孩子就没吃过一口饭,整天拿当饭吃,所以我们很清楚,就是你家东西害了他!呜呜…我的儿…” 林清安瞧着地上躺着的那个孩子,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跟两三岁的样子,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看起来痛苦至极。 林清安不懂医术,也管不得这人是来碰瓷还是怎样,重要的是那孩子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东西不可能会吃成这样,也来不及去揣测这一行人的用心,现在只希望林言风他们能快点把郎中找过来,毕竟救人要紧。 他正要开口说话就见陈耕年用棍子挡在前面一步步走过去。 林清安吓一跳,忙喊,“年哥,你干什么?” 陈耕年说:“我长年在山上打猎,也略懂一些皮毛医术,我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积食了。”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来的一行人见他过来纷纷站上前,身子虽有些瑟缩,但还是挡在那孩子跟前。 “你要干什么!再往前就别怪以多欺少了。” 林清安见状也赶紧冲过去挥动手中的菜刀给陈耕年打掩护。 对方人虽多,但见陈耕年他们一步步逼近后竟丢下地上的孩子纷纷往后退,包括那哭喊的妇人。 林清安不断皱眉,这都什么人呐! 没有阻碍陈耕年很快就到了孩子面前,他蹲下身子用手去探孩子的额头,手背刚碰到就被烫得撤了回来。 “疼…好疼…娘,我好疼…” 一直没说话的孩子这时忽然开始掉眼泪一个劲喊疼。 刚刚退后的一行人听了又想上前,林清安挥动手里的菜刀,吓唬道:“都别过来,我手里的刀可是不长眼!” 蠢蠢欲动的脚步又撤了回去。 “别怕孩子,你发高热了,没事的,郎中一会儿就来。”陈耕年温声安抚着孩子,又把手放到他蜷缩着的肚腹处,找到心窝处轻轻按了按。 “啊——” “好疼…” 那孩子像被按到了痛处,瞬间叫喊出声。 陈耕年又按了两下,他又喊叫了两声,最后这两声已经虚弱得几近颤抖。 陈耕年起身看向林清安道:“估计是积食引起的高热,阿清,你回屋打点水来给他喝一口,剩下的等郎中过来看诊。” 林清安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水是什么意思,迅速转身回铺子里。 “你们到底要给我儿喝什么?”妇人终是忍不住了,挣脱那些拽着她的手跌跌撞撞跑过去把孩子抱进怀里,一遍遍安慰孩子。 “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娘带你去看郎中,咱去看郎中…” 妇人的眼泪啪嗒啪嗒往那孩子的脑门上掉,费力去抱孩子,可身板太小,怎么也抱不动。 “别弄他了,他这种情况得拉空肚子才行,我们已经叫人去请郎中,估摸着也快到了。”陈耕年不知道那妇人信还是不信,还是对她说:“不管你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们不会害你们,更不会傻到在自家铺子门口去害你们。” 就在这时林清安端着一碗水跑了过来,陈耕年不让他过去接触,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蹲下身子说:“孩子高热得厉害,嘴唇上全烧起水泡,喝点水润润没什么大碍的。” 妇人并没有说话,但也没拒绝,陈耕年便托着那孩子的脑袋把水给他喂了进去。 “哎呀!傻蛋他娘,你怎么能让孩子喝那水,万一…” “孩他爹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那人话还没说完妇人就沙哑着声音恶狠狠瞪过去,“为了那几个子儿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顾了,你还算个人吗你!今儿我家傻蛋没出什么大事还好,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我就和你们拼了!” 妇人这话一出,林清安和陈耕年相互对视一眼,顿时明了。 原来这事有背后操手。 正想上前盘问,林言风和阿宝带着郎中急匆匆赶来。 陈耕年轻轻拍了拍林清安的手背,无声安慰。 既然郎中来了,那就先看病,看了再算账,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而里正那边也在阿猛的猛烈敲门下起床,刚打开门就听阿猛不断重复一句话。 “出事了!出事了!” 阿猛不敢多说,毕竟前几天表演杂技时也说过简单的语句,如今里正也并没有半分疑惑,见是它就知道陈耕年那边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不然阿猛也不会急匆匆过来通知。 郎中赶到没一会儿里正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来时正见郎中在开药方子。 “出什么事了?”他年纪大了,赶得又急,说起话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宝和林言风忙过去把人扶住不停地给他顺后背。 “里正叔,这一家人非得说这孩子是吃我们家东西吃坏了,不过刚才郎中已经说清楚了,孩子就是吃多了积食,吃点药就好了。” 听到这这话后,里正一颗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他看向那几人,板着脸教训道:“孩子病了不先去看郎中,万一耽搁了怎么办?” “万一我们看了郎中回来你们不认账怎么办?”说话的正是刚才叫骂得最凶的年轻男人。 这些人里正并不认识,这镇上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他瞧着那人就是一脸无奈相,想必这事解决起来不那么简单。 他偏头对一起来的一个汉子悄声说了些什么,那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几人一起看着那三大一小,小的已经没那么疼了,蜷缩的身体也打直了许多,整个人被他娘半抱在怀里。 林清安不知道何时去搬了张椅子出来放在妇人的边上,那妇人顿了好一会儿才坐上去。 眼看着林清安他们这边的人占了上风,那两个男人也有些怵,畏畏缩缩有想跑的趋势,但大家哪里能如他们的愿,步子才跨出去就被陈耕年一个箭步过去勾着后衣领拖回来。 “赔偿还没要到跑什么?”陈耕年的嗓音灌着凉风嗖嗖往两人的耳朵里蹿,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一转眼,几人都被弄进铺子,两个男人被陈耕年和里正带来的小厮压制住。 里正走过在两人跟前问,“说吧,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第54章 一品斋 男人满脸不屑…… 男人满脸不屑,闭口不言。 抱着孩子的妇人深深叹了口气,才出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长西街的一品斋,昨儿孩他爹回来手里拿着二两银子跟我说今早上配合他,他带我赚大钱,我当时问他他只说明早就知道了。” 妇人瞧了瞧怀里虚弱的孩子,愧疚的哭着道:“谁知道,他所说的赚钱方法竟是用自己儿子当诱饵…呜呜,我糊涂啊!昨儿他一个劲给孩子塞零嘴我就该早点发现的啊…” 这下后面的两个男人都坐不住了,傻蛋他爹凶巴巴指瞪着妇人怒骂:“死婆娘,你胡说八道什么!” 另外一个男人也急忙敞开嗓子吼:“就是,嫂子你别冤枉人…啊!” 男人话音刚落背上就被一道大力踩上去,痛得他痛苦嘶吼。 而另外一个也被如此对待,只不过这人比较能忍,龇牙咧嘴得脸都变了形也没叫半句。 妇人忍住眼泪,哽咽着看向林清安等人,眼里是无尽的愧疚和感激。 “对不住,这件事我也是被傻蛋他爹给威胁的,也谢谢你们救了我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瞧着妇人那真心道歉的样子向来不圣母的林清安也终究是没忍下心来,他别过脸去问里正:“里正叔,这一品斋为何如此?我们和他们根本不在一条街也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里正摸着胡须,语重心长道:“这件事恐怕和利益有关。” 一语道破天机。 里正又补充道:“他们一品斋的东西虽然贵,但除了有钱的能买,也出了平民款,现在你这边开了价格又比他们便宜,所以就截胡了他们的生意。” 几人气愤不已。 “奶奶的,仗势欺人是吧!”安安静静站着的阿宝忽然就怒火中烧,上去拖着傻蛋他爹就要去一品斋对质,但那男人实在太重了。 他,拖不动!! 好好好,这下更气了,他晃眼看到刚才丢在地上的菜刀 ,像泥鳅一样忽地从陈耕年的身边溜过去迅速捡起菜刀就要往门外冲。 “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休想!”阿宝咬牙切齿,看得林清安既想笑又欣慰。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对阿宝那股狠劲儿赞叹不已。 不管怎么样,他们家的孩子不孬! “别别别。”林言风顾不得其他,连忙把人给拉回来,劝道:“别急别急,这事有哥哥和哥夫在,咱们看他们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没法处理!”林清安看向里正道:“里正叔,我们要去一品斋一趟,你这边就不要去了,毕竟这事如果你在的话以后也不好做人。” 里正没回答,脸黑成了锅底。 陈耕年也没去劝,只和那个小厮一人拖一个就朝门外走。 路过林清安身边时,他说:“走吧阿清,里正叔有自己的考量,你不用担心。” 既然陈耕年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这样,一群人大早上就去了一品斋。 早上刚开门,几乎没有客人,到了一品斋时店员正在摆刚出炉的糕点。 小二晃抬眼就看见好几个人涌了进来,个个面露不善,吓得他哆嗦着问:“几位这是有什么事吗?” “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陈耕年的声音有些大,加上早上又冷清,这一嗓子喊去后面的掌柜也听到了,不用人去叫他就自己走了出来。 在看到被反手押制住的两个男人,他短暂顿了两秒后才又装作无事人一般挂着招牌笑走过去问:“请问几位这是何意思?” “你就是掌柜的?”陈耕年问。 那人点点头,自我介绍道:“鄙人便是一品斋的吴掌柜。” “好!”陈耕年把那两个男人甩到他面前,吓得吴掌柜后退了好几步。 “那么请吴掌柜好生瞧瞧,这两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吴掌柜想也没想便否认。 林清安抬步走过去,如鹰的眼眸盯着吴掌柜问:“吴掌柜是当真不认识还是不敢认?” 吴掌柜皮笑肉不笑正要说话,就被里正截胡。 “行了行了,吴掌柜你也莫要再说些狡辩之词,这两人已经将事情和盘托出,就是你们一品斋的人让他们去陷害林哥儿家的铺子,我亲耳所闻,不曾有假。” 五吴掌柜才刚动动嘴皮,陈耕年就指着吴掌柜问那两人:“你们说,是不是他指使的?” 两人抬头看向五掌柜,看了几秒后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不是。” “还请吴长柜把店里的人都叫到这儿来,若他们俩找不出背后唆使之人,那我们也不再打扰,但若掌柜的不肯,那就别怪我们惊扰了你们的生意。” 林清安的话不卑不亢,连表情都一如平淡。 但吴掌柜却知道,这样的人最是惹不起。 所以他没办法,只好召集全店的人员过来任任指人。 两人在人群中找了两遍后,依旧摇头。 那就怪了,林清安想。 陈耕年却在他们两个摇头时就离开了人群,林清安见状知道他年哥肯定有发现,只好在这边先牵制着。 很快,离开的陈耕年就又折回。 但这回,他手里抓着个瘦巴巴的矮小男人,男人面耷拉着个脑袋,陈耕年把他放在两人面前,一手抓起男人额头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头刚抬起来就看到那个矮瘦的男人脸上全是黑乎乎一片。 林清安皱了皱眉,啐骂着走过去撩起男人的衣摆就往他脸上擦。 “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然,刚抹开一边脸,傻蛋他爹就大声喊道:“是他!就是他,他左眼皮上有块黑色的胎记。” 正好这时林清安也看见了那块胎记。 傻蛋他爹更激动了,另外一个男人也喊道:“对,就是他,当时就是他让我们去你家铺子闹事,还给了我们二两定金,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三两。”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冤枉啊!”胎记男不停挥手喊冤。 但这边的两个男人就像黏上他一般一个劲指认。 “行,那我就把人带走,带去交给县衙,让他们查清楚是怎么回事。”里正扶着胡须,意味深长道:“毕竟他一个做事的小二也没有这个动机更没有这个钱财。” 里正这话一出那小二就更激动了,他哭喊道:“求求你们别报官,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老小还靠我养活,要是我走了谁来照顾我的家人。” 小二说着话眼睛不停地往吴掌柜那边瞟,可吴掌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小二寒了心,张口就道:“这事不是我做的,是…” “刘兴!” 他刚想供出背后之人,吴掌柜立即出声截住。 “当初你进一品斋是我可怜你才收留你,这么些年我早把你当自家孩子看待。”吴掌柜眼眸阴冷一步步朝人走近,质问道:“你是不是为了挤掉我这个位置才不惜花大价钱去干这些蠢事来讨好东家?” 刘兴刚想说没有,但吴掌柜的眼眸实在太过阴暗,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如若真是你做的…”吴掌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声叹气道:“那我就当你没做过,但法不容情,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家人。” 小二刚才还激动的神色一下就蔫了,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瘫坐在地。 吴掌柜的话太拙劣了,只要有点脑子都能听出来其中之意。 林清安和陈耕年对视一眼,明白其中之意后陈耕年将人交给里正,“叔,麻烦你了。” 里正点头,认真道:“放心吧,县衙一定会还你们一个真相。” 说罢,里正的人就将“罪魁祸首”押着往外走去,林清安看了眼吴掌柜 ,吴掌柜则假惺惺抱拳道:“是我们管教不到位,对此我们十分抱歉,等我上报给东家后一定登门道歉。” 林清安鸟都没鸟他一下,转身和陈耕年跟了出去。 可他们还没走出一品斋的大门,就听到一声尖叫声响起。 “啊——死人了!” 林清安和陈耕年对视一眼,不好的预感瞬间袭来,他们飞奔出去。 刚出去就看到刚才被里正他们押着出来的人躺在地上,脖子上被划拉出一条狰狞的刀口,那刀口处还在不断往外喷血。 陈耕年赶紧捂住林清安的眼睛,可已经晚了。 林清安早就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叔,怎么回事?”陈耕年问。 里正深深叹了口气道:“刚走出来他就自缢了。” 就在这时,一品斋的人也纷纷出来看,其中就有吴掌柜。 他在林清安和陈耕年身边故作悲伤道:“唉!这孩子向来有责任感,自尊也强,估计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怕以后没有脸面见人才选择了这条路。” 林清安猛地拉开陈耕年的手,转身死死盯着吴掌柜,一字一句道:“别让我亲手抓住你的把柄!” 吴掌柜没搭话,只掩面继续作悲伤状。 人性,恶心极了。 人死了,死无对证,一切都被迫结束。 林清安对那两个被押解的男人狠狠警告道:“以后我要是再看到你们做坏事一定弄死你们!” “是是是,不会了不会了。” 林清安懒得看他那些嘴脸,他也知道这种人从根底就坏透了,毕竟虎毒还不食子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这种人能好到哪里去呢。 林清安突然就不喜欢这里了,也发现村里的小打小闹竟也没那么可怕。 尔虐我诈的生活真的让人觉得疲劳,也很悲哀。 一路到铺子林清安的神情都不太好,好几次都差点绊倒,陈耕年将他扶着回来。 时间就这么又过去了几天,林清安也没被那件事影响,不过他和陈耕年悄悄制定了一个计划。 第55章 一柱擎天 不过计划还在实施中…… 不过计划还在实施中百味坊又迎来了新的危机。 刘兴的老母亲和他的妻儿在处理好丧事后一家老小都去了一品斋的铺子前闹,那边给了不少钱后又不知是如何说道,婆媳俩一转身又闹到了林清安的百味坊。 “儿啊,你死得好冤呐!” “相公,你丢下我我们娘几个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刘兴她妻子和老母亲一屁股坐在铺子门口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喊着,才几岁的孩子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什么也跟着呜呜大哭。 早上的人少,也不是赶集日,这么大的动静也只引来少数人驻足,而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周围铺子的老板。 一开始林清安和陈耕年还不知道自己又惹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但很快便明白过来此人便是前些天在一品斋门口自缢的刘兴的家属。 两人几步走出店铺,大声制止:“干什么?大早上在我店门口闹什么?” 妇人猛地抬眼狠狠瞪着林清安,咬牙切齿后终是一句话没有继续大声哭喊。 陈耕年见状正想出去把人弄走,但脚步还没跨出去就被林清安拉住,“年哥,让她们闹去吧。” 陈耕年忍住步子,将声音拔高朝两人喊话:“我只申明一遍,你儿子的死与我们无关,诋毁我铺子一事也只有吴掌柜和他清楚,现在他死了,我们也没有再继续追究这件事,所以你到我这闹,倘若我心情不好还会让人过来把你们轰走!” 陈耕年的言语之间是给她死去的儿子留了体面的,毕竟这事还没得到准确的结果他也不想把这顶帽子单扣在刘兴一个人的头上。 瞄着陈耕年那高壮的身体,婆媳俩也不敢有半分反驳,只当没听见继续呜呜咽咽。 看热闹的店铺老板大多知道前几天那件事的真相,加上平时也得了不少林清安他们给的好处,所以这会儿也都纷纷帮忙说话。 “就是就是,明明这件事就是你们自己的我问题,要找也是去找一品斋,关人家百味坊何事?” “我看呐,你们这是想来讹百味坊一把吧!” 群众声四起,婆媳俩哑口无言,但哭喊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清安感激地对围观的大伙儿说:“算了算了,她们爱闹就闹吧,我最近累死了就当休息了。” 得到林清安不少好处的临铺老板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这小哥儿夫夫俩都十分善良,定是不愿意为难这刚丧子丧夫的夫夫俩。 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大伙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又看了一会儿后就纷纷散去,后面路过不知情的也只是短暂停下来看看就走了。 原本林清安觉得这两人哭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毕竟还有小孩在,总不能让孩子跟着她们一直在这里遭受别人的凝视,可他想错了,这两人的耐力超乎他的想象。 从早上开门到临近晌午,这一家人哭的哭声就没有停过,引得路人纷纷驻足看戏,同时也挡掉了铺子的生意。 期间林清安和陈耕年都劝诫过好几回,但这两人又没有任何诉求 “真的不要使用强制性手段把她们赶走吗?”在劝了无数遍仍然没有效果后陈耕年担忧地问。 林清安毫不犹豫摇头,“不用,让她们哭去吧!” 说完林清安就随手捡了一些糖果和饼干自顾走过去,最后在三四岁的小孩身边蹲下,正要把手里的东西给孩子,女人警惕地把孩子搂进怀里。 林清安也不强求,把手里的吃食放在地上就转身回了屋。 没多会儿陈耕年就去做饭,林清安抓了把瓜子坐在那儿悠闲地磕,小孩怯生生回头看过来,林清安把手伸出去向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可小孩始终不敢过来,林清安又支起下巴指了指他身边的饼干和糖果示意他吃,小孩低头看看,再抬头看看林清安,小眼睛里的犹豫不决和渴望明晃晃摆在眼前,林清安朝他扬起一个自觉最善良最温和的笑,小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和祖祖,停顿了好一会儿后,像是做了莫大的决定,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摸地上的糖果。 林清安的笑越放越大,见小孩把一颗糖果放进嘴里,这才撤回视线继续磕自己的瓜子。 又过了一会儿,陈耕年的饭做好了。 装修铺子的时候就特意留了厨房的位置出来,离商品摆放区也就一堵墙,再加上门是用竹帘挡起来的,所以一点也不隔味儿。 陈耕年做了小炒肉,喷香的肉香弥漫在空气中传到门外,哭得声音沙哑的婆媳俩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在林清安进屋前从口袋里摸出个干巴的饼子递给自家孩子。 屋内,林清安夹一起一筷子小炒肉放进嘴里,宣宣肉的口感就是不错,他嚼吧嚼吧几口后这才心满意足道:“算了,反正现在说什么她们都不会相信,那就让她们闹去吧,正好可以休息休息,看看今晚阿猛回来是什么情况。” 其实陈耕年也没什么过多的担忧,他的想法和林清安相差无几,只是看着外面太闹腾,所以怕自家夫郎想起那天的事难受。 两人闷头干饭,因为林言风和阿宝中午都不回来吃饭,所以陈耕年就炒了两个菜,一个小炒新鲜猪腿肉一个是小白菜,夹菜时,林清安和陈耕年都默契地往一边夹,三下五除二吃完后又盛了三碗饭,这才把拨在一边的菜和饭一起端了出去。 饭菜摆在椅子上,椅子放在了骂骂咧咧的人身边,小孩直愣愣看着那盘剩了大半的肉,口水不断从嘴角冒出来,闻到饭香味后两人都顿了片刻,她们木讷地看向林清安和陈耕年,眼里是不解,是揣测。 但林清安唯独没有看见仇恨。 “放心吃吧,没有毒,吃完再继续骂。” 林清安说完就转身进了屋,陈耕年还给她们三人各自端了一杯水放在椅子上后才转身回了屋子。 两人坐在柜台后面偷瞄着几人的一举一动。 等了好一会儿始终都不见动筷子,小孩也很听话,眼巴巴望着碗里的饭菜流口水,也始终不开口喊一句饿。 时间缓缓流逝,骂声渐渐变小,眼瞅着饭菜都开始凉了那妇人这才转头偷偷往林清安他们的方向偷瞄。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躲得快,妇人没瞧着人,这才回过头去拉自家儿媳的袖摆,交头接耳的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年轻的女儿这才拿起筷子和碗递给孩子。 哭声停了,只剩下老妇人低低的呜咽和孩子时不时用筷子碰到菜碗的清脆声响。 见几人都动起筷子来,林清安这才吐出一口长气,他和陈耕年对视了一眼后就都笑了。 为了让几人吃得那样顾虑,林清安和陈耕年都去了后门的小亭子喝茶,饭后犯困,茶叶挡不住,林清安喝着喝着就有些昏昏欲睡,陈耕年见状把人抱上楼去床上睡。,再下楼时,门口的闹了一早上的人早就没了身影,吃饭的碗筷摆放在椅子上整整齐齐,连地上孩子掉落的饭菜也被捡走。 林清安这一觉睡了大半个下午,想来下楼时林言风和阿宝都已经放学归来,一家人吃过饭后等了阿猛许久都不见它回来,于是林清安就用意念问,阿猛说还得再蹲蹲。 于是早早就睡下。 陈耕年两手交叉放在小腹上睡得板正,林清安的手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往他那边靠。 指尖轻轻戳了戳陈耕年的侧腰,吓得陈耕年一个激灵。 “怎么了阿清?”他嗓音微颤问。 林清安侧过头在黑暗里寻他的侧脸,压低声音问,“年哥,今天累不累?” 陈耕年顺口答:“不累,今天不是什么也没做吗?” 他话音刚落,林清安的手一滑,以迅耳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男人的命脉 ,陈耕年的双腿下意识屈起并夹住,林清安的手背被两边的重力压住,手心的滚烫和青筋跳动频率更让他清晰感知。 安静的暗夜里,两人都屏住了呼吸,两秒后彼此这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从开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月,这两个月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陈耕年体恤他,晚上总让他早早就睡下自己则收拾到很晚。 所以,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快素成高僧了。 喉结滚动,吞咽声在黑暗里被放大,陈耕年正要开口解释,就被林清安率先夺去了话头。 “嚯!一柱擎天呀!” 林清安的声音带着戏谑,陈耕年支支吾吾窘迫不已。 林清安偷偷笑得不行,都开荤这么久了还跟个害羞小娘子似的,他这个夫君有点意思。 他手上捏了捏,哑着声音邀请:“那晚上做点?” 话音刚落,腰身就被两只大手钳住,整个人在被子里腾空而起,在反应过来之际林清安已经跨坐在陈耕年精壮的腰腹上。 陈耕年覆在他腰上的手从脊柱缓缓向上移,直到抵达林清安的后脖颈才停下。 林清安的皮脖颈修长白嫩,陈耕年的手常年风吹雨淋,掌心有一层层厚厚的茧,覆在白嫩的脖颈上其实林清安觉得有点疼,但这种疼又夹杂着不言而喻的期待。 “阿清…你真的很想要吗?”陈耕年的嗓音比林清安还要沙哑,带着浓浓的欲。 第56章 有人举报 林清安只轻…… 林清安只轻轻从鼻音里嗯了一声,陈耕年的手就压着他的脖子迫使他的半个身子往下坠,由于角度太笔直,所以林清安把臀往下移了些,臀缝被戳得有点疼,刚想换个位置,有力的大手狠狠压着他的后腰,让刚隔开一点的缝隙就这么严丝合缝合上。 陈耕年两手不得闲,左手压着他继续往下,在一定的距离下林清安已经感受到喷洒在脸上的热气和粗重的呼吸。 在鼻尖相抵的那一刻林清安又笑了,嘴巴刚咧开就被陈耕年咬住了唇,他轻咬着舔舐,酥麻的痒意让林清安有些难耐,主动伸出舌头碰了碰陈耕年烫人的上唇,腰如水蛇般妖娆扭动。 这一刻,积累了许久的爱彻底迸发,汪洋翻腾而出,为这汹涌的海啸推波助澜。 爱人是风情万种的迷迭香,爱人是性感不羁的飓风,是平底而起的龙卷风,霸道而强势的裹挟毫无章法可言却让人愿意随之而去,誓死纠缠,不罢、不休! …… 陈耕年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楼下有动静,虽然只有低低的一声响,但还是被他听见。 他轻手轻脚下床开门下去,刚走到楼梯口又听见了响声。 并不是他的猜想,果然有人。 下楼后,他随手拿起靠在楼梯边上的一根棍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声音处走去。 铺子后面的灶房里,一个大黑衣影子拿着火折子鬼鬼祟祟在翻找着什么,陈耕年走过去正好那人背对着他,趁其不意,抡起棍子就砸向那人的后肩,他用的力度很大,砸上去后棍子瞬间断裂,黑衣人后知后觉转身,还没看清身后之人便重重倒了下去。 楼上的几人同时也被吵醒,纷纷穿衣下楼,走下楼后就看到陈耕年正在把一个一身黑的人绑在椅子上,见他们下楼后又把一团黑抹布塞进那人的嘴里才罢休。 几人被这场面看得一愣一愣的,只有林清安尚存理智问:“怎么回事?” 陈耕年拍拍手上的灰,道:“我听着下面有动静就下来了,然后就看到这人在后面翻找什么东西。” 后面的不用说林清安也猜到了。,他走上前一把扯掉那人的面巾,一个毛胡子的男人,在场的他们都不认识。 “会不会是一品斋的人?”一旁的林言风忽然出声道。 陈耕年想也没想点头认可:“只能是他们的,不然我也想不出我们得罪了谁。” “确实。”林清安也点头。 阿宝则说:“我去打盆水来给他泼醒问问就行了。” 他说着就要往后面的水缸去,但很快被林清安给拉住,他突然露出一个邪肆的笑道:“不用这么麻烦,瞧着。” 说罢就捡起刚才陈耕年断在一旁的棍子朝那人逼近,在大家刚反应过来时抡起棍子一棒砸在男人的肚腹处。 咳咳咳—— 男人被痛得呛咳起来,眼睛也缓缓睁开。 暖黄的灯光有些晃眼照得他一时睁不不开眼,刚眨巴两下眼睛睁开就对上林清安那张俏丽的脸蛋。 林清安笑着问:“醒了?” 男人下意识点头,“嗯嗯。” 林清安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当着他的面拧开瓶盖,他看向陈耕年,陈耕年立刻会意,上前一把钳住男人的下巴迫使他把嘴张开,男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嘴里就被灌了不明液体。 咳咳咳—— 又是一阵呛咳,不过这次呛得可不轻。 喉咙里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男人总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紧,加上倒得又急,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林清安和陈耕年后退几步,然后开口唱双簧。 林清安问陈耕年,“年哥你猜猜我给他喝了什么?” 陈耕年接到林清安送来的眸子,立刻会意,严肃又急切地问:“阿清你不会给他喝了那个吧?” 呛咳的男人一听,忍住喉咙痒意竖起耳朵听。 林清安兴奋地点头,“嗯。这药还没给人试过呢,也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阿清你这么做万一出人命了咋整?”陈耕年表情夸张,媲美奥斯卡演员。 林清安一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般轻松道:“死了就丢去乱葬岗不就行了,反正现在这个世道也没人太在意。” 陈耕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赞同道:“也对。” “吼吼吼…哥哥威武,哥哥好厉害!” 阿宝忽然拍手叫好起来,林清安的笑容放得越发大,一旁的林言风自然也不是傻子。 林清安在心里暗暗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都是戏精。 被困在椅子上的男人害怕得要命,面部扭曲成一块变形的红猪肝,颤颤巍巍求饶:“两位老板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是…” 男人哆嗦着求饶,说到这儿忽然停住不敢往下说。 他不说林清安这边也不问,把剩下的那半瓶快乐水放在手里摩挲。 等着等着就有些不对劲。 一股尿骚味直冲脑门,低头一看,男人的脚下浸出一滩难闻的水渍。 卧槽了! 陈耕年连忙把林清安拉到身后用背挡住,脑门气得突突跳。 怒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就是,这么大个人了还尿裤子。”阿宝嫌弃地捂着鼻子拉着他家言哥往后退。 男人一脸的优酷说不出,面部的肉皮都在发着抖。 “我我我…”他支支吾吾半天才一咬牙一跺脚道:“我全都告诉你们,只求求你们能放过我。” …… “这次你们确定能一举拿下吗?” 第二天半夜,一品斋的后院墙上趴着好几个身影,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后里正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陈耕年小声保证道:“里正叔你放心吧!这次一定让他们再不能翻身。” 说话间就见院子的后门被人打开,一片火光照亮黑夜,几人赶紧将头压了压,再抬头时就见吴掌柜正小声吩咐着一群人往院子里搬货。 此时阿猛的声音在林清安脑袋里响起,“可以动手了。” 林清安小声说:“就是这些麻袋,里面装了大量的大麻,就在…” 林清安话都还没说完身边的两个人影就从墙上跳了下去。 那是里正的帮手邱捕快和他的同僚。 为了今日的一切陈耕年一天前就已经去找里正说了这事,所以里正就去要了两个人来帮忙。 吴掌柜正指挥得认真,伙计们也都忙忙碌碌搬着食材,瞬间掉下两人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下意识作防备状。 邱捕快亮出搜捕文书,严厉道:“有人举报你们大量采购大麻,现在我们要搜这批货。” 吴掌柜一听这话额头的冷汗直冒,克制着上前装作惊讶辩驳:“怎会,官爷是不是搞错了?” 他嘴上是这么说脸上也充满了笑容,身体却不断向邱捕快靠近,刚想从怀里掏出银袋子就被求不亏一声呵斥吓住。 “干什么!退后!” 他这么一声喊,吴掌柜和几个伙计都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邱捕快朝同僚看了一眼,同僚便上前去从伙计肩上抢过来一袋面粉,他打开一看,里面却是只有粗粮面粉,由于不甘,所以又检查了一遍,里面除了做糕点便再无其他。 邱捕快也疑惑至极,而吴掌柜见状瞬间活了过来,方才的害怕忽然紧张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扯起嗓子理直气壮道:“瞧瞧,我说了我们没有买什么大麻你们偏不信。” 说着就一副心疼的样子走过去把一袋面粉抱在怀里拍了又拍,嘴上还不停抱怨:“差点弄脏我的食材。” 林清安无奈,只好在心里对阿猛道:“你去找出来吧!” 阿猛也很无奈,但还是什么也没反驳扑闪着翅膀就往牛车停放处飞去。 很快就叼着一小袋东西进院丢下邱捕快面前。 一阵风袭来,阿猛的黑影在火光里吓着了不少人,但吴掌柜在看到地上的那包东西后刚缓过来的精神头一瞬间打回地狱。 完了,他想。 邱捕快弯身就要去捡东西,吴掌柜扯着嗓子大喊道:“官爷可知道我们东家是谁?” 邱捕快自然一下听出话里的意思,他顿了顿,还是弯腰把地上的小麻袋捡起来,打开看了看,百分百的大麻无疑。 他将袋子稳稳抱在怀里,看向吴掌柜问:“哦?是谁?” 吴掌柜一双眼睛一直放在那个袋子上,喉结不断滚动,犹犹豫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说,他曝光了东家的身份一定会死。 不说,这事捅出去了死的就不是他一个人。 短暂的沉默后,吴掌柜在权衡利弊下终于做出了决定。 死他不要紧,不能连累族人。 于是,吴掌柜高涨的气焰一下就瘪了下来,他一步步走向邱捕快的同僚,主动认罪。 “是大麻,我们东家不知情,他把铺子交给我,我自己提高了价位想自己多赚,所以走了偏门去留客,都是我干的,我认。” 邱捕快目光犀利,一直盯着他的神情,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可吴掌柜嘴抿得死紧,一句话不肯再说。 同僚拿出绳子将吴掌柜的两只手腕 就在这时,院墙上的林清安他们也全部都下来,并且也从后院的门走了进来。 “等等,吴掌柜你看看这是谁…” 第57章 回家收土豆 正萎靡的…… 正萎靡的吴掌柜掀起眼皮一看,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摇摇欲坠。 林清安一步步走近,挑衅道:“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就是这么巧你信吗?” 吴掌柜蔫头耷脑,无话可说。 “这人是不是你派去百味坊窃取秘方的?”里正大声质问。 吴掌柜不说话,邱捕快这时也明了,和同僚商量之下,他决定留在这里等大部队来。 事情比想象中处理得快,第二天一早吴掌柜和及一行参与此事的人全部被押在一品斋门口,买过他家糕点的人实在太多,涉及的人也广,不肖一会儿铺子就被人团团围住。 烂鸡蛋烂菜叶全都朝吴掌柜等人招呼。 刘兴的母亲妻子也闻讯赶来,她们一再逼问吴掌柜刘兴是不是被冤枉的,吴掌柜无力反驳,沉默证明了一切。 婆媳俩使劲捶打撕扯着吴掌柜哭唤着还命来,里正带来帮忙的人上去帮着拉开才避免了更重的伤害。 不是怕他死,是怕他死得太早不能交代。 一品斋能做主的人在吴掌柜被带走的最后关头也没有出现,无人知道是谁,所有受害者也找不到人赔偿,只好一拥而上跑进铺子抢值钱的东西。 不管是购买过或者没买过的都进去,争抢声不绝于耳,里正和负责这个镇的里正也带人出面解决。 后面的事林清安不想参与,和陈耕年刚想回百味坊就被人拦住。 是刘兴的老娘和妻儿。 老人和妇人沧桑难掩,低头向林清安和陈耕年道歉。 “这位小哥儿,是我们母女俩对不住你,当时也是被这天杀的蒙蔽了眼睛和心才会做出那等子伤害你们的事,我老婆子可以给你们当牛做马,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也放过我儿媳和孙子。” 老妇人说着就要下跪,陈耕年忙上前将人拉住,“你不必这样,我们受不起。” 林清安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从兜里摸出一些糖果递给刘氏抱着的孩子,小孩不敢接,怯生生看着林清安。 林清安把糖果往他怀里一塞,温柔地笑着对小男孩说:“拿着吧!以后想吃糖了来哥哥铺子,哥哥给你拿。” 林清安说完也不管对方要不要,拉着陈耕年的袖子就往家的方向大步离开。 吵闹声还在持续,一声稚嫩又怯懦的喊声从背后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哥哥~” 林清安和陈耕年同时顿住,然后转身看向小男孩,那是林清安和陈耕年自从跟这个小家伙见面后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上呈现出笑容。 小家伙有两个深深的小梨涡,笑起来特别甜,他举起手里的糖果向林清安他们的方向晃了晃,大声道:“多谢两位哥哥。” 林清安绷了半天的唇线终于松懈了下来,并且不自觉间画起了弧线。 尘埃落定,经历了一系列的事后铺子的生意又回归往常。 不过林静在来送货时提及家里土豆可以收成的事,所以林清安就安排陈耕年和他们回去收,即便是请人也得有个男人在家才行。 陈耕年拗不过,只好让林静上来帮忙林清安,但林静上来就代表着没人再送货,所以大家又有些迟疑。 林静回家跟柳依依说起这事,柳依依说她也想娘了,所以也可以来。 权衡之下,林清安就在不远处给柳依依和林静租了间屋子,也方便她做糕点什么的,如果铺子的生意可以以后就租着,等时机合适了,战乱有所平息后他们就会在这里租大一些,把陈月桃也带上来享几年的福。 这事林清安早就想过了,但一直拿不定主意,现在看来也算是个人开始。 于是,方案一出全员拍板通过。 陈耕年回家助农,林清安在铺子忙活,林言风和阿宝好好上学,而林静则在住的地方那个铺子两边跑。 陈耕年又开始在灶房里做晚饭,林言风和阿宝则擦拭着置物架上的卫生,听到脚步声阿宝甜甜的喊道:“哥,你醒了。” 林清安扬杨眉,夸赞道:“今儿怎么两个都这么勤快。” 林言风迅速接话过去道:“我们前几天是课业太多了没得空帮哥和哥夫,现在有空了就该做一些事。” “ 天气炎热,林清安把可乐拿了出来。 为了不让人察觉冰镇的来源,林清安在百宝袋里就把可乐拿到没有冷气的区域,第二天倒进水缸里时温度刚刚好,只不过没有那么多二氧化碳,喝起来也没有那么辣口。 这正是他所想要的效果,林清安想了许久才想出一个名字来——跳舞水。 因为喝进去后会在口腔跳舞。 可乐拿出来的第一天就卖爆了,没有利润的东西主打薄利多销,路人纷纷前往铺子购买。 百味坊最近是名声四起,东西味美价廉新鲜,卖什么爆什么,店里的干货也跟着销得七七八八,柳依依做的糕点直接供应不上。 林清安不想让柳依依那么累,所以决定每日限量出售,这样柳依依也要更加轻松许多。 林清安这边的日子安稳进行着,陈耕年那边的土豆一事也收得七七八八。 这回找来做工的除了上次那些人又增添了几个,第一天还有些忙不过来,第二天陈耕年又让她们多带两个来,但吃饭时带来的人在眼前陈耕年就将人赶了出去。 因为来人正是张翠萍和周彩霞两妯娌。 “你凭什么赶我们走,她们能做的我也能做,都是一个村的,而且按阿清那里来说你和我们还是亲人,这一家人怎么就要往外推了?” 张翠萍理直气壮找陈耕年理论,完全忘了之前自己干的那些混蛋事。 周彩霞正想开口帮腔就被陈耕年怼了过去。 “一家人?你们怕是忘记了阿清已经和你们断绝了关系,现在我们不是一家人而是一个村的陌生人。”陈耕年对百福吹了一声口哨,说,“百福,把不相干的人都赶走,等下阿清回来闻到味道难受。” 百福得令,汪汪吼叫着就朝两人飞奔而去,张翠萍和周彩霞见状都被吓得不行,纷纷往坎下跑。 陈耕年家的这条狗经常跟着他进山打猎,她们自然知道一定不是条简单的狗,所以一点也不敢反抗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灰溜溜跑了。 陈耕年瞧着介绍来的那人,有些不高兴道:“张婶,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就别怪我陈耕年不讲人情了。” 张婶连忙赔着笑脸答应:“唉,好好好,是我的错,下次再也不干这事了。” 陈耕年也没太计较太多,毕竟今天来帮忙的大多在上次母亲和吴香梅打架时帮过忙,所以他看在这些事上也不会为难的。 林清安安排种下的土豆连肥都没施过就长得特别好,结出的果实全都碗口那么大,而且个个新鲜无半个虫眼,大伙儿都被这产量和新鲜劲馋得不行。 村长听闻后也匆匆赶来,在看到土面上摆放的一堆堆土豆后更是后悔不已。 当初这两人问过他要不要种,可当时他却看不上眼,生怕浪费了土地,现在追悔莫及。 于是村长捡起一个比碗口还大的土豆问陈耕年,“年小子,这个真能吃?” 陈耕年坚定地点头:“当然,这个不仅能吃,还能跟番薯一样当主食。” 村长打量着手里的满是泥土的土豆,脑袋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来,再次问陈耕年,“那如果我们村把多余的土豆都拿来种这个土豆,那就不愁饿饭,也不怕增税了吧!” 本来村长来了跟陈耕年说话大家干活时就竖起耳朵听得认真,当村长说到这句话时纷纷停住了手上的活看向他们这边。 陈耕年也瞬间明白村长的意思,他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确实,不过这种子是阿清弄来的,所以这事我还得问问他的意见。” 村长的脸悄摸黑了一下,以为没被陈耕年瞧见,装作笑脸道:“确实,这事确实得跟他说说。” 老奸巨猾的村长吃的盐都比陈耕年和林清安两人走的路多,于是拐着弯说道:“要是解决了村里的温饱问题那就是立了大功,到时候我找人打张牌匾放在你家门口挂着,日后一定会人人都对你们家的恩情铭记于心。” 陈耕年听了只是笑笑,并没有上村长的当,他还是那句话,“等我跟阿清说好了再说。” 话说话到这里没必要再继续纠缠,所以村长也麻利的帮着干活。 虽然大家都没有挖过土豆,但林清安当时的耕作方法取到了效果,每一排的土豆都在两条沟中间的土坡上,只需要用锄头刨开两边的土壤就可以得到完整的果实,对此村民们都惊呆了。 种地种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新颖的办法,没想到却被一个长年不下地的哥儿教了新技术,大伙儿心里都是说不上来的复杂感。 挖土豆的季节正是给苞米锄草的时节,山上几乎都是人,很多人第一天都跑过来看,在看到如此大丰收后又因为嫉妒不屑离开。 不远处的山脚,王蜀一家正在给自家苞米地锄草,一家四口,三个人都勤勤恳恳干活,只有王蜀那新夫郎干什么都娇妻懒散,平日里几乎都不下地的人这两日跟抽疯了似的抢着下地。 他嘴甜,随便说两句王蜀就被哄得团团团转,王蜀见他一直坐在石墩上许久都不动,出声喊他拿水过去喝,但一连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像丢了魂似的。 “苏余!”王蜀的声音很大,苏余这才慌忙收回停在远处的视线来问:“怎么了?” 他面上是一闪而过的不耐烦,但王蜀却没发现。 “帮我拿水。”王蜀说。 苏余乖乖把水壶拿过去,王蜀问他:“发什么呆呢?”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苏余换上了甜滋滋的笑,他本就生得好看,看得王蜀春心荡漾的。 第58章 哥急死了 王蜀忍不住…… 王蜀忍不住拍了一把苏余的翘臀,色眯眯道:“别对着我笑了,要干活呢,晚上床上再笑。” 一想着自家夫郎在床上的那个浪样王蜀就忍不住翘二弟,但没办法,即使再不要脸他也知道白日不可宣淫,所以只好憋着等天黑。 面对王蜀的调戏苏余只是低眉浅笑。 瞧他这么乖的样子,王蜀有些心疼了,他道:“你回去吧,太热了,我们干就成。” “这不好吧,万一等下爹娘不高兴咋办?”苏余假意周旋。 王蜀很吃他这套,这下更笃定了,大气地挥挥手催促道:“怕什么?这个家是我当家,这点事我还做不了主了吗?” “回去的路上慢点。”王蜀十分傲娇地挥挥手后就低头干自己的活。 苏余甜甜的喊了声谢谢蜀哥就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在路口一直骂骂咧咧的张翠萍和周彩霞,苏余假意上前攀谈,最后故意透露了林清安他们在镇上开铺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事。 说完就假装暴露一副闯大祸的样子跑开了。 她这一说周彩霞和张翠萍才知道这些日子不见林清安原来他已经去了镇上,并且还成了老板! 这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原本以为他只是去陪林言风读书,谁知道人家早已经和她们不是一个阶层。 张翠萍和周彩霞对视一眼,彼此眼里的嫉妒在青天白日下明晃晃显现出来,气愤地凑拢商量着什么。 陈耕年这边挖了两天土豆后就下起了大雨,他本想上镇上去帮忙,可又看到屋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土豆需要收拾,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弄完了再上去。 大雨连绵,农忙的人们正好得休息片刻,人人都窝在家里休息,铺子里没什么生意,林清安就从百宝袋里拿出牛肉卷羊肉卷和一些豆皮丸子什么的出来煮火锅吃。 林清安没在,所以种田也是真种田 ,天气放晴,地里还剩下一半的土豆又迎来了它的专属打工人。 茫茫碌碌了两天后土豆终于是收完了。 最后一天陈月桃做了许多饭菜,菜式丰盛,农村人请人做活烟酒饭菜是必备的,妇人们吃完帮着收拾了碗筷只留下他们喝酒的桌子就早早回家去了,前些天汉子们只是小酌几口,到了最后一天也不管不顾了地喝了起来。 起初陈耕年只是陪着走个过场,但渐渐地也抵抗不住车轮酒喝得迷迷糊糊,特别是喝完一个婶子敬的最后一杯后甚至连路都走不稳。 他个子大,好几个人帮忙才费力把他弄回床上休息。 最后一天结束得早,陈耕年喝醉那会儿天都还没黑,大伙儿还想喝,村西头的林麻子就起身道:“既然年小子也喝醉了,我看今儿就这么的吧,婶子也忙碌了一天,这几天大家都挺累的早点回去休息这边也好早点收拾完,这几日刚下过大雨,大家明儿怕是都要去地里干活吧!” 林麻子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十分识趣地起身和陈月桃打招呼走人。 工钱是还没开始喝酒前就已经结完了,不但结了工钱还一人发了五个土豆,所以这桩活大家都做得高高兴兴,再加上陈月桃每日好酒好菜招待着,心里更是没有半点怨念。 陈家门口的小路上歪歪扭扭走过几个汉子,只有林麻子还在后面磨磨唧唧。 有人在前面喊:“还行不行啊麻子哥?” 林麻子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走,我个水马上来。” 他说完几个人瞧他站得稳稳当当也就没管他,说笑着越走越远。 林麻子见人走远了这才加快了脚步往小道的一块大石头边上去。 咕咕咕—— 一道咕咕声响起后,石头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麻子哥,这里。”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麻子磕磕绊绊往那石墩子后走去,刚过去就瞧见一张俏丽的脸蛋在火折子的招摇下勾魂夺魄,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麻子哥,事情进展得怎么样?”苏余那娇滴滴的嗓音好像比平时更加娇弱,听得林麻子浑身酥麻。 “呃,办好了。”林麻子嘴上说着话,但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苏余的身子。 苏余忍着恶心和嫌弃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递过去,“这是一半,你把我弄进去了再给你另外一半。” 银子在林麻子手里他也没什么反应,盯苏余的那双眼睛越来越暴露,喉结不断滚动,唾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余心里有些怕,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找这人合作。 自从嫁给王蜀那天见到陈耕年不仅腿好了还那般高大帅气他肠子都悔青,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心想,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不过陈耕年去了镇上很久没回来他也没办法,这好不容易回来还一个人回来,所以就日日想计策,找不到好时机就天天跑去山上假装干活看人。 那精壮的身体流着汗在阳光的照耀下让人垂涎三尺,看得他心痒难耐,昨儿遇到正有人找林麻子要债,所以就大着胆子去找他,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下来。 尽管林麻子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想到整个村里的男人哪个看他的眼色不怪,心里也稍微舒服了一些,不过瞧着这人满身满脸扣脱皮的皮肤他还是觉得有一丝心理阴影,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麻子哥,咱走吧!”苏余戳了戳林麻子。 林麻子没动,直勾勾盯着他脸的那双眼睛已经开始向下移,苏余见他的样子越来越不对劲,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可恰好踩到一根枯枝。 咔嚓—— 一声脆响吓的他冷汗涔涔,就在这时远处陈耕年家的狗狂吠了几声。 然后就在狗叫的这个空隙里原先还在想入非非的林麻子一个前扑把苏余死死禁锢在怀里,苏余被吓得不断挣扎,但还没发出声音就被林麻子死死捂住口鼻,只来得及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喊,别喊!”林麻子死死按住他的嘴用额头死死抵住苏余的额头,警告道:“你再喊一声我就把你今天要做的事昭告给全村人,管别人村子的人怎么看你,单凭陈耕年那里就够你喝一壶。” 果然,这话一出苏余就停止了挣扎,感受到脊椎被硌得生疼后苏余的胃一阵翻滚,若不是口鼻被捂住估计会原地吐出来。 林麻子可不管,觊觎了那么久的哥儿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他自然顾不得其他,见他不出声就开始对苏余上下其手,满是酒味的嘴巴也在苏余修长白皙打断脖颈处粗鲁而急促地啃。 苏余死死捏住袖子,咬紧嘴唇忍耐,并在脑袋里疯狂想着对策,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万一陈耕年的药效发作声音太大被陈母发现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苏余咬咬牙,压住噌噌往喉口冒的恶心感,放软身子主动转身两手圈住林麻子的脖颈,娇喘着诱哄道:“哎呀,麻子哥你别急嘛~” 这一声喊得林麻子差点就交代了出来,他欣喜若狂,手上也更加放肆,咬着苏余的耳朵说,“急,哥急死了,不信你感受感受…” 说着就拉着苏余的手按住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苏余差点没撅过去,在感受到手心的玩意儿后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这么小还爱玩? 苏余没成亲前本就不老实,对于男人的习性自然了如指掌,看到林麻子这棵朝天椒心里也大概有了些数。 他轻轻捏了捏,摇摆着臀贴着林麻子的身体像条泥鳅往下滑去。 林麻子平日里虽然混蛋了些,但他媳妇却是个贤惠的老实人,家里穷也没出去风花水月自然不懂这些新鲜玩意儿,哪能受得了苏余这般灵活的对待,果然如苏余所料,没几下就抖着身子翻白眼交代了。 …… 苏余被林麻子推上陈耕年家的围墙上,里面是林麻子事先准备好可以踩着下去的一个背篓,苏余下去之前再次提醒林麻子,“麻子哥,你记得快去快回,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苏余在黑暗里朝林麻子抛媚眼,林麻子又要抬头之际被哄得像条哈巴狗连连点头下去。 瞧着走了的模糊身影苏余嘴里的那股恶心的味道让他再次恶心至极,他疯狂朝外面吐口水,再从怀里掏出块香膏抹在唇上哈了几口气都是淡淡的香味这才满意。 两人一个往村里去,一个踩着事先准备好的背篓顺利进入了陈家院子。 先前还活蹦乱跳的百福也不知怎么,在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点食物后就开始昏昏欲睡,这下家里进脏东西了也全然不知情。 陈月桃平时都会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的东西也都规整得井井有条,尽管在黑暗里也不怕被东西撞到。 苏余是从后面的墙头进来的,进到院子后她才发现其实陈月桃根本就还没睡,她的屋子还亮着微弱的灯光,苏余心里害怕得直打鼓,但还是咬牙轻手轻脚走向了陈耕年的屋子。 屋子的位置是林麻子早就告诉了他的,所以也并不难。 屋子的门没有锁,苏余进去得很顺利,她摸着黑一点点朝熟睡的陈耕年走去。 林麻子心里美哉美哉的,步子慢悠悠的仿佛忘记了刚才苏余的那句快去快回,他提着陈耕年发的土豆一手拎着锄头哼着小曲往家回。 一想到刚才欲仙欲死的感受,他又联想到苏余此时正在做的事,心里并没有任何不舒服,倒还有些变态的觉得能和陈耕年共用一个也是件十分骄傲的事。 所以他贴心的想给苏余多留些时间。 可刚走到林静家后面就和林清安还有林静撞个正着。 第59章 奸夫是谁? 做亏心事…… 做亏心事的人总是会自乱阵脚,所以在见到林清安的那一刻林麻子下意识扭头就跑。 这死动静把林清安和林静都吓了一跳,两人都没看清人,以为是强盗,林静扯开嗓子就喊:“有强盗进村了~” 她嗓门大,边喊边拔腿就去追,林清安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从他家的方向来的,又怕林静干不过,想也没想拔腿就跟着林静去追。 挨着林静家的很多户也都被林静的喊声惊住,以前打强盗打多了,听到强盗两个字就有本能反应,汉子们顺手拿起家伙什就跑出来寻着林静她们的方向追去。 “你给我站住,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快放下!” 林静边跑边喊,林清安则一心担心着林静,两人没有半点害怕,凭着灯笼发出的微光眼瞅着那强盗就要跳下一道土坎,林清安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就铆足了劲砸过去,本想着即便砸不中也可以吓唬吓唬,却没成想,石头发出闷响,一声惨烈的声音响起,随即那道逃跑的身影就抱头蹲下了原地。 “阿清好样的!”林静落下一声夸赞就飞奔过去,速度之快让对方都来不及逃跑就将人死死踩在地里。 真砸中了?林清安还有些不敢相信,但这时身后的大部队已然赶到,林清安也顾不得其他随着人群就跑上前去。 林静用脚狠狠踹了对方的腰腹几脚,蹲下去揪住男人额前的短发将那颗血呼啦呲的脑袋提起来,喘着大气问:“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刚才不是还跑得挺快?” “我…我…我没有…”男人也累得够呛,想说点什么,可脑袋疼得厉害,支支吾吾好几声也说不出来,模糊间瞧着一堆人正在赶来,他身子一摊,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 村子本就不大,从刚才林静喊叫的那一声起就开始互相传递消息,此时基本上整个村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强盗进村的消息,所以近的人都来得很快。 火光已经完全覆盖了小灯笼的微光,林清安和林静包括在场赶到的所有人都看清了眼前这个强盗的模样。 即使后脑勺的血已经流了大半在脸上,还是有人立马认出他来。 “林麻子?怎么是你?” 大家伙听这话,后面的人也都纷纷挤上前来,看着确实是村里的二百五林麻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清安记不得这人,但看着他身边掉落的几个土豆,瞬间神经绷紧上前问:“说!你的手里为什么有我家的土豆?” 刚问出口林静也瞬时明白了过来,揪头发的手又加了些力道问:“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去年哥家偷东西来?” 林麻子疼得哇哇乱叫,但还是赶紧否认:“你胡说,我我我…这是我们给他家做活发的,不信你问…” 他在仅有的视线里找到一起干活的一个汉子,颤颤巍巍指着人说,“不信你问林大海。” 被点名的林大海在人群中挠挠头,道:“确实,除了工钱,陈婶和阿年确实给每个人都有发几个土豆。” 他这话一出,没去干活的很多人都羡慕不已。 “还不放开我!”林麻子吼道。 林静也不好再踩着人,抬脚放开林麻子的头发退到林清安的身边去。 林清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林麻子这下可是底气十足,正想趁此机会讹这两人一笔,只要他不承认,没人会知道他都干了什么,眼睛珠刚瞄到林清安,想着苏余叫他去找人这事,立即自证道:“不信咱们就到陈家去对质,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倘若我说的没有假,那今天你们对我的一定要加倍赔偿!” “哼!”林麻子说完捂着疼得钻心的后脑勺,也不管是不是还在流血就只管往陈耕年家的方向走去。 有人好心出声提醒:“哎你伤不要处理一下吗?” 但林麻子没回应,仿佛气急非得找回公道才行。 看着他那样,大伙儿都看了看林清安和林静,林清安只好道:“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事都得处理,那就麻烦大家了。” 他平时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品性,不过失手打了对方也确实是他这边无理在先。 最后大伙什么也没说就追着林麻子去了陈耕年家。 一行人刚走到小路上就遇到村里更多的人跑过来。 “强盗抓住了吗?”姗姗来迟的王蜀问。 大家都很急切,有人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林麻子的爹急得第一个就冲在前头去了陈家。 所有人都紧随其后,可刚走了一半就听一道惊恐的叫声划破天际回荡在所有人的耳际。 所有急匆匆的步子都停了下来,包括走在最前头就快要到陈家院子门口的林麻子。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自己听错了,但就在这时,喊声又传来,清晰而…熟悉。 “啊,救命啊——” 王蜀满脸疑惑,这声音怎么…好像他夫郎的声音? 这一嗓子好几个热心的汉子都不再愣神,拿起火把就朝声源处跑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石墩子,刚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林静忍不住好奇也跟着跑过去了,林清安没过去,只怔怔望着自家的方向,脑子里装满了无数的猜想。 按理来说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年哥已经下来了才对,今儿到现在也还没有任何动静,如果说刚才抓林麻子那个地方有点远了,那现在呢?明明就在自家门口。 还有百福和娘… 就在这时,陈月桃的声音在上面响起。 “底下出什么事了?是抓住强盗了吗?” 林清安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一点,正想开口回应,就听石墩后再次传来喊声。 “啊——” 尖叫声响起后那石墩后一阵混乱,正当大家都往前跑时,往石墩去的几个汉子打着火把退了回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有人手里提着一条粗长的蛇。 王蜀问:“是有人被蛇咬了吗?” 几人谁也没回答,一脸的难色,看向王蜀的眸子也多了几分欲言难止和同情。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就从后面冲了出来。 “欸你衣服都还没穿好啊!!”林静着急又无奈的声音还在后面跟。 出来的一瞬间,大家就看清了是何人——王蜀的夫郎! 王蜀惊得说话都磕磕巴巴起来,“苏…苏余?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此时,还没走进陈耕年家门的林麻子也惊呆了,他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明明该在陈耕年的屋子里和他颠鸾倒凤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蜀哥…呜呜呜…”苏余被一系列的事情和那条蛇吓得彻底失去了理智,就连自己现在的衣服都只是刚才陈耕年随便给他捆上的样子都没意识到,抬脚就哭着朝王蜀奔去。 那声音,委屈至极,若是放在平时,恐怕在场汉子的心都得颤了颤。 可偏偏是现在。 他才刚跑到王蜀跟前就被王蜀出声制止住。 “停!”王蜀一个劲往后退,“你别再向前了,你你你就站在那儿!” 不怪王蜀激动,着实是… 苏余现在的模样只要明眼人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林静还来不及给他把衣服穿拉一拉,白花花的大腿和香肩就那么暴露在外,乱糟糟的头发和凌乱的衣衫还有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足以证明他刚才一定不止是遇到了蛇这么简单。 王蜀受不了了,大吼着喊:“说!奸夫是谁?” 苏余被吼得害怕极了,语无伦次解释道:“蜀哥你在说什么啊?哪里有什么奸夫,我只是出来玩然后遇到蛇了,一直都没有什么奸夫啊!” 王蜀冷笑一声,忽然扑过去一把掐住苏余的脖颈,睥睨着苏余那光溜溜的肩膀,问:“你自己信吗?” 苏余说不出话,脸因为呼吸不畅憋得发红,双手不停地去扒王蜀的手,两人挣扎的动作不小,一个不小心把苏余随便捆在身上的衣服布料全部拉落在地上。 霎时间,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 王蜀见状也不得不放开手,手放开后苏余一边哭一边捂住身子慌张的去捡落在地上的衣料,刚才在陈耕年房里脱得多妩媚现在就有多狼狈。 他不甘心,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却没想到那人居然连中了毒都能克制住自己并把他扔到了外面,苏余想起刚才陈耕年那可怕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颤。 可他真的不甘心,既然他得不到那也不能让他好过,他就不信流言蜚语还能让他们夫夫俩没有隔阂。 苏余眼神冰冷,咬牙一字一句故意扯开嗓门喊:“是陈耕年!” “什么?” 在场的人都懵了。 林清安本来懒得去管这两人的破烂事,可苏余提到了陈耕年。 “你说什么?”林清安的眸子十分沉静,但却是这种沉静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苏余不敢和他对视,继续哭着控诉着陈耕年。 “是他玷污了我再把我扔到这里的。” 第60章 他根本没醉 林静气得就想…… 林静气得就想上前抽醒苏余的白日梦:“你瞎说什么玩意儿?我哥能瞧上你?” 本来在场的人都开始分析目前的形势和地点,可林静这么一说,又觉得十分有理,纷纷将视线落在林清安身上。 苏余虽好看,但和林清安比还是相差甚远,更何况平日里夫夫俩恩爱那样,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陈耕年喜欢的是谁。 王蜀也觉得是扯淡,他虽被冲昏了头但不至于会相信了苏余这鬼话。 他悄悄看向林清安,只见林清安沉静的眸子已经变成了一把凌冽的剑,直指苏余的面门。 夜,很静,在场的汉子最少二十来个,甚至林静家门口已经有几个胆子大的妇人在那踮脚朝这边观望,却诡异又和谐的安静。 “阿清,是你回来了吗?”陈月桃的声音带着空灵的回响。 “是的,娘,我回来了。”林清安嘴巴上答应着,但目光却没有从苏余的身上离开,苏余感受着身上那道视线,感觉皮肉已经被千刀万剐。 陈月桃的声音再次传来,“阿清呐,你回来了就快回家,今儿年哥喝醉了是又吐又晕的,正好你回来帮帮娘。” 陈月桃这句话无疑是在一点点揭露苏余的谎言。 苏余听了赶紧看着王蜀解释 ,“是真的,就是陈耕年把我扔到这里的。” 林清安将视线看向自家院门前的林麻子 ,再结合刚才他逃走来看,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林静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林麻子捂着脑袋就鬼鬼祟祟正往下走。 林清安忽然弯着好看的眸子对苏余说:“到底是我年哥呢?还是那一口黄牙的林麻子,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我…” “如果我年哥依旧醉得不省人事,那就是你在撒谎!”林清安根本不给苏余说话的机会,也扯着嗓门喊,“麻烦乡亲们到我家去瞧瞧,今儿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了了。” 说完也不再磨叽,伸手拖着苏余就往家走,那速度之快得让苏余根本来不及躲避。 林静见状忙给林清安搭把手,苏余死命挣扎着喊王蜀。 “蜀哥,帮我…啊!好痛…” 王蜀当做没听到,不管是谁,苏余已经将他的脸都丢尽了,他要休了他! 以前都是见过林清安的凶悍的,如今大伙儿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步伐自然也跟得紧。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终于是走到了陈耕年家,陈月桃打开院门就看到折返回来的林麻子,他脸上还有血渍,看到陈月桃时只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接着而来的就是林清安及一群人,陈月桃惊讶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到这儿来?” 陈月桃的样子不像装的,有人出来解释道:“婶子,这王蜀家的夫郎说自己被年哥玷污了给扔到底下的石墩子边了,所以嫂子说带我们来撕破他的谎言。” “什么?”陈月桃气得脸红脖子粗道:“我家年哥下午被灌醉了一直躺在床上没清醒过,我一直在守着他我怎么不知道这人啥时来过!” 陈月桃慌忙对林清安解释,“阿清你千万别信,阿年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林清安点点头表示相信,并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后又继续拖着苏余往他和陈耕年的房间走。 边走边说:“娘,是真是假我们说了可不算,让大家进去一看便知。” 房门打开,一股熏人的酒味和难言的酸味直冲脑门,林清安将苏余扔在门槛处,快步走向床榻处。 陈耕年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床边上还放着刚吐的潲水桶,忍着难闻的味道林清安蹲下身子尽量让陈耕年整个人暴露在大家面前,他轻轻抚摸着陈耕年的脸,烫人的温度让他的手都瑟缩了一下。 林清安低声喊陈耕年,“年哥…年哥…” 喊了几句后始终没反应,这时王蜀和好几个汉子都走了进来,刚近了些陈耕年忽然难受的哼哼起来,陈月桃见状连忙喊,“阿清快,他要吐…” “呕~” 陈月桃话音都还没完全落下,陈耕年一偏头哗啦啦吐了出来。 恰巧那时林清安正慌忙伸手去扶陈耕年的头,伸过去的手在没反应过来时被吐了一手。 酸臭味太浓,门口刚要跨进来的人顿时停住了步伐,在场的人也纷纷捂住口鼻。 林清安没有半点嫌弃,用另外一只手把陈耕年的脑袋扶着以免脏东西倒回嘴里。 陈月桃也赶紧拿帕子和水过来,第一时间就是给林清安擦手,擦完才洗了洗给陈耕年擦残留。 一家三口下意识的举动看得在场的很多汉子都动容,想起家里经常发生的鸡飞狗跳,这一家人的相处都令他们羡慕不已。 苏余被拖拽得难受,一路上连滚带爬,到房间了又进不去,好不容易趁乱挣开林静的手从人群中挤进来个脑袋就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陈耕年,他心口的一股气瞬间冲破脑门变成一声绝望的怒喊。 “他装的!他根本没有醉…” 声音一出,有人这才发现他被挤在自己的腿边,他是个哥儿,这个样子成什么样子,而后都纷纷避开,恰巧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苏余发了疯一样就要闯进去,“陈耕年你别想装过去,明明刚刚你还好好的,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苏余才跑了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抓住,林静用了些力道,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清安把陈耕年滚烫的脑袋轻轻放回枕头,起身一步步走向苏余,眸子如霜,语气森冷地抬手指门框角落处说:“苏余,从始至终都只有林麻子碰过你,你怕被拆穿所以拉我家年哥来垫背,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你,那你就可以堂而皇之进我陈家门。” “我没有!”苏余疯狂摇头摆手,“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本来想悄悄溜走的林麻子这时也赶紧出声辩驳:“嘿!清哥儿你可别张口就乱冤枉人,今儿的事我还没跟你算,你不要欺人太甚!” “就是!我家麻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编造,就因为我们家比你家穷吗?” 林麻子的爹平日里是个老实人,但现在也义无反顾站在自己家人这边。 他林麻子有人帮忙林清安这边自然也有,而且还不止一个。 “我家阿清说的没错,阿年一直都是我在照顾着,家里从来没有进来过任何人,再说了你们大伙儿也看到了,我儿子现在还在烂醉如泥怎么去做坏事!”陈月桃先站出来,语调铿锵有力。 接着便是林静:“就是,我们来得时候正好遇到林麻子,他扭头就跑,若不是做了亏心事他为什么要心虚跑掉?也是巧了,偏偏他苏余就在不远处的石墩子处衣衫不整,这说明了什么?” 林静说完后大伙都像是被突然点醒了般统统将视线在苏余和林麻子的身上来回扫。 油灯昏暗,在场的人眼里的怀疑明晃晃,苏余和林麻子都还在继续狡辩,一直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般听着大家辩论的王蜀却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 “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夫!” 王蜀已经完全崩溃,举起从地下就捏在手里的大石头猛地朝林麻子冲过去,在所有人都没意料到的时候高高举起向林麻子砸去。 砰—— 沉闷而响亮的声响在昏暗的屋子里回响,陈耕年也在这时发出了几声难以抑制的嘤咛,只有林清安听见,他懒得管这些人发疯,疾步过去照顾陈耕年。 林麻子和苏余最后的反应都是双手抱头阻挡,可想象中的痛意并未袭来,转而送来的是腥臭的铁锈味。 林麻子睁开眼,父亲的额头被开了个血眼子正酷酷往外喷血。 苏余吓得哇哇大叫着往一边的角落躲去,而林麻子这边乱成了一锅粥 “爹——”林麻子被吓得扑过去用手按住他爹的脑袋大喊,“啊救救我爹,求求你们救救我爹…”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负责拉王蜀,有的则帮林麻子扶住他爹,林老头疼得两眼发昏,也来不及再去保护儿子。 林麻子他爹很快被人抬着往村里的沈郎中家赶,而拉林麻子的,其中有人在混乱之中突然大声喊道:“林麻子身上好香啊!女人的香膏味!” 这一嗓子喊停了所有人。 “你你你…你瞎说!”林麻子慌乱之余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这时林静忙跑过去忍着嫌弃在苏余的衣服闻了闻,然后又跑去林麻子那边闻了闻,确实是一模一样的香味。 “两个人的香味是一样的味道。” 林静说得无比平静,却掀起了在场所有人心里的风浪。 任谁也不会想到,苏余那样好看的哥儿竟会和林麻子这懒汉滚到一起。 霎时间 ,看苏余的神色都是各种各样的探究和鄙夷。 王蜀转身狠狠瞪向苏余,猛然挣脱抓他的人,由于手里的石头刚才已经被夺走,他只能使出作为男人所有的力气抬脚就往林麻子身上和小腹处招呼。 林麻子正被几个汉子拉着,王蜀占了大便宜,将所有的愤怒全都泄愤在拳脚上。 打得差不多时大伙儿也都默契地把林麻子给放开,毕竟要是真打出什么事他们也不好做。 放开的一瞬林麻子撒腿就往外跑,王蜀没去管,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拽住苏余的头发就将人拎着往门外走。 唱戏的走了看戏的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也全都转身跟着往外走。 王蜀刚拖着人走到门口就撞上姗姗来迟的村长。 村长家住得远,先前忙,大家都没有来得及去通知,后来听到动静后来又来晚了。 来的时候就看到陈耕年家门口和路上站了满满当当一堆人,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到王蜀拎着个人从院门出来。 瞧见那苏余被拖的面部狰狞,村长赶紧出声制止:“你干什么王蜀,有话好好说,这这这成何体统!” 王蜀沉默不语,继续拖着人往下面去。 苏余来的时候就是被拖上来的,下去又被拽着头发拖下去,细嫩的皮肤被石子和草丛刮出一道道血痕,他哭声惨烈,听得人心里发毛。 随着王蜀的远去,所有人包括村长也都跟着散去,陈家渐渐陷入安静。 屋子里的陈耕年难受地睁开双眼,眼眸猩红,他看向林清安,艰难地喊出林清安的名字。 “阿清…” 林清安离他很近,沙哑的话语出口时一股滚烫的热气扑洒在他脸上,带着浓烈的酒味,霸道得让林清安来不及躲。 林静在一边看着正要上前询问,下一秒就被陈月桃挽着胳膊往外走。 林静不解,陈月桃小声说,“阿年中药了…” 林静这才后知后觉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瞧见陈耕年一把勾住林清安脖子将人往身上带。 60-70 第61章 最珍贵的心脏 林清安趴在…… 林清安趴在陈耕年身上,烫得不寻常的温度让他很不适应。 陈耕年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在他腰间摩挲,由于控制不住力道弄的得林清安痛呼出声。 “唔…” 这声嘤咛疯狂挑拨着陈耕年在理智边缘行走的神经,手又不受控制的握紧了林清安纤细的腰身。 啊—— 林清安这次是真的疼死了,痛呼的声音也比刚才大。 尚存理智的陈耕年赶紧死死抓紧床单来控制自己不受摆布的思想。 陈耕年雾蒙蒙的双眼望着林清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阿清,你走…” 林清安没动,如鹰般的眸子看着陈耕年,陈耕年此时的样子既狼狈又招人。 水光潋滟的眼眸在绯红成一片的肌肤里显得格外打眼,因为难受而轻轻摇摆的身子更是妩媚至极,看得林清安有些口干舌燥,但在某些事没有得到确认之前他不会让这人得逞。 陈耕年受不住他那样的看,撇过脸去逃避。 可脸才侧过去就被林清安掐住下巴强行掰回来,陈耕年猩红的眸子里充满不解。 林清安一字一句问他。 “你是不是碰苏余了?” 话出口后林清安又觉得显得很不信任陈耕年,于是换了句话问:“苏余碰你哪里了?” 陈耕年意识混沌,但还是能清楚林清安在说什么,他努力摇头,但药性让他绵软无力。 “没有。”他说,“相信我阿清,我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 这句话陈耕年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说得那么连贯。 林清安任凭他多难耐,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抿紧唇线,薄而挺翘的唇不似平日里那般娇俏好看,甚至在认真和冷漠的时候让人觉得清冷不可攀。 陈耕年正在被药性一点点啃噬仅剩的理智,他轻声央求林清安,“夫郎…你弄点…灵泉水给我解毒…好不好?” 说的话断断续续,林清安放松下来,一声不吭打了些灵泉水出来,他端着水,骑在陈耕年身上,滚烫的皮肤在燃烧。 林清安堂而皇之忽略掉陈耕年眼神里的渴望,猛然将手探过去狠狠捏开陈耕年的嘴,再迅速将碗里的灵泉水给他灌了进去。 “不许吞!” 冷冽的话制止住陈耕年下意识的吞咽动作,即使是意识混沌,他也能听出林清安的声音。 嘴里的水很快被温度灼烧得发烫,林清安命令道:“漱口,不许吞!” 陈耕年无力的呼噜呼噜着乖乖漱口,无力动作时林清安才用手指借力虎口将他的头按偏到一旁,再次出声命令:“吐掉。” 陈耕年下意识就要吞,可下一秒,下唇的骨骼一阵剧痛,背上也传来一巴掌,喉间一阵呛咳,口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 林清安顺手拿起一旁陈月桃留下的干净毛巾胡乱给他擦干唇边的水渍,而后起身将那酸臭的恭桶开门给提了出去再迅速关门并利落上锁。 一气呵成后,转身就又朝陈耕年走去。 只是路过的地上散落着一件件剥落的衣裳。 天气热了起来,穿得本来就少,走到床榻边时只剩下一条薄薄的亵裤。 他随手端起放在床边的那半碗灵泉水,抬脚一步跨坐回陈耕年身上。 没有了衣裳的阻拦,肌肤感受到的温度更加炙热,即便陈耕年衣衫整齐。 油灯未灭,陈耕年模模糊糊间看见眼前一片刺眼的白,他用力掐了大腿,这才看清林清安的脸。 林清安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他有些陌生,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来不及猜测,因为林清安当着他的面将碗里的灵泉水正一点点往修长的脖颈上倒。 他半仰着头,水珠顺着脖颈一路往下淌,洁白得发光的皮肤衬得灵泉水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咕咚——咕咚—— 吞咽声带着空洞的回声,全身的燥意全部往下腹集中,唇被烧得张不开也咽不下。 陈耕年愣愣的,像一只失了魂的傀儡。 林清安脸上的笑又变了,变得妩媚多姿,他纤长的手指轻轻划拉着陈耕年疯狂滚动的喉结,酥麻的痒意使陈耕年沉迷、喘息。 他的夫郎宛若勾人魂魄的精怪魅魔,这一刻,即便是将他剜心剔骨也甘之如饴 “想喝吗?”林清安收回手又开始往身上倒灵泉水。 “嗯…”陈耕年粗重的声音哑得更加性感。 林清安扬起唇角,越发妩媚动人,薄唇一字一句吐出:“来喝呀…” “来喝呀年哥…” 软弱无力的人猛然坐起,两只青筋布满的双手托住林清安娇小的臀将人抱坐在该属于他的位置。 巨大的火球猛地向他砸来,胸口的水珠被一点点吸食。 林清安有些痛,臀部也如此。 “唔…” 寂静的房间里呻吟和喘息交织,热烈的火球一遍遍在他身上席卷。 林清安不停往身上倒水,一碗没了再来一碗。 他要将清泉洒遍全身。 他要拯救那片快要被烧焦的麦色皮肤。 他要享受那片灼热带来的愉悦。 他要描摹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要他们只属于彼此。 后来,多少遍林清安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的后怕和占有欲终于完完全全被累到虚脱的身体掩盖才肯沉沉睡去。 其实中间的时候陈耕年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他抱紧最深爱的夫郎,乐此不疲,源源不断占有。 这是他的宝藏,是他…最珍贵的心脏。 他跳动,他就在,他停了,他也停了。 日上三竿,林清安缓缓从梦中醒来,睁眼的瞬间,眼角滚落两滴清泪。 他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因为梦里,他和陈耕年正在宣读誓词。 他们结婚了,在一座洁白的教堂,陈耕年正亲吻他幸福的泪水。 咦~ 林清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矫情了吧! 从床上坐起来时下意识去看房间的地板,昨晚那些疯狂得让人无比羞耻的行为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即使一切都是他的主导 可这时想起来依然红了脸。 实际上地面整洁并没有他脱落一地的衣裳,身上也穿上一件薄薄的里衣,枕头边叠放了一套淡蓝色的薄衫,所有的一切都被陈耕年收拾干净,连满身的残留也都被擦洗得干干净净。 林清安打开里衣的系带,纯白的衣衫敞开露,低头一看,原本细嫩白皙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青紫遍布看得人头皮发麻。 林清安扶额:被欲望支配的人已经被开除人籍。 三两下穿戴整洁后又进百宝袋洗漱干净了才慢慢悠悠扶腰开门走出去。 艳阳高照,又是个大晴天。 林清安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睁大眼时正看到陈耕年从院外回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百福。 百福好久没见林清安,昨晚被坏人动了手脚睡得香甜,所以这会儿见到林清安咻一下蹿了过来就往林清安身上跳。 “百福!”陈耕年赶紧大声呵斥着跑过来,百福太兴奋当做没听见,刚往上一蹦林清安就宠溺地双手去接。 Duang~ 林清安刚抱上百福就匀不住力一屁股坐在地上,陈耕年只差一步就能将人接住。 陈耕年一把将夫郎抱起来放在腰间,双手稳稳托住柔软的臀,林清安则下意识像个袋鼠般双腿夹住陈耕年精壮的腰,双手稳稳圈住他的脖颈。 陈月桃刚从屋里出来拿撮箕去装土豆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别过脸放轻脚步往屋里跑。 “阿清,你没事吧?疼不疼?”陈耕年说着就开始轻柔地抓揉起来,林清安一个激灵往上抬,害羞得低头一口咬在陈耕年脖颈处。 刺痛感夹杂着酥痒,陈耕年整个人都在慢慢红温。 两人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抱了好一会儿,百福在脚边蹦了好一会儿也没人理它,于是这个单身狗就摇着尾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饿不饿?”陈耕年用挺拔的鼻尖去蹭林清安的耳廓,林清安正想说不饿但是肚子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呵呵~”陈耕年抱着人就往灶房那边走,“我给你弄饭吃。”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林清安很是别扭,青天白日的他又恢复人模狗样。 陈耕年没管,自己大步走着。 陈月桃听到走路的声音后以为两人的恩爱亲昵已经结束了,准备起身出去给林清安做点吃食,可刚跨出门槛就和陈耕年还有林清安撞个正着。 六目相对,尴尬感爆棚。 “娘…”林清安别扭地喊了一声赶紧挣扎着下来,陈耕年这时也不好再坚持只好慢慢将人放下。 陈月桃想回避但是又觉得有点突兀,也笑着和林清安打招呼。 “那个…阿…阿清呐,你饿不饿?娘去给你做早饭。” 陈月桃说着就要往灶房去,但很快就被陈耕年拉住,他说:“娘,我去做。” 陈月桃也没和陈耕年抢,爽快道:“行。” 陈耕年转身就进了灶房,只留下林清安和陈月桃两人。 林清安还是有些尴尬,平时再怎么疯那也是关上门悄悄摸摸的,可昨晚… 林清安越想越别扭,但手背却在这时传来了温热的温度。 陈月桃双手握住他的手拉着人往屋里去。 “阿清,昨晚幸好你回来了,也辛苦你了。”陈月桃是过来人,尴尬也只是一瞬间,对于她来说林清安也是她的儿子,所以并没有什么。 林清安摇摇头,还是问出了疑问:“娘,昨天到到底是怎么回啊?” 陈月桃给他倒了杯水,这才缓缓说起。 第62章 娘,我相信他 “昨晚是咱…… “昨晚是咱家收土豆的最后一天,早早收工回来就吃饭,饭吃完他们几个汉子多喝了会儿酒,那时我在忙家务也不知道阿年怎么喝着喝着就醉了,然后他们就把他扶进屋,他否醉了大家自然也没有再喝下去,纷纷起身回家。” 陈月桃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怪我当时没及时去屋里瞧瞧阿年,他们走后我就继续收拾剩下的碗筷和家务,收拾完后就进屋看了眼阿年,见他睡得香就自顾关门回了屋,刚准备睡下就听着院子里有声音,因为百福没叫唤,所以一开始以为是百福就没多在意,正准备熄灯睡觉就听阿年房间那边传来了声音,打开门时也听到村里有人在喊抓强盗,我当时以为阿年房间里也进强盗,顺其一把锄头就往他那边跑去,还没进屋就看到阿年扛着一个人从屋里摇摇晃晃跑出来,当时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说叫我不要出去,然后就飞快往下跑去。” 一口气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陈月桃有些口干舌燥,林清安赶紧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整个人都气得紧咬牙关。 陈月桃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补充道:“阿年下去没一会儿就回来,回来时已经开始意识模糊,满身满脸都是烫人的温度,他当时还强装镇定让我给他打水,说如果出什么事要让我告诉你他没有碰过任何人。” 陈月桃说完紧紧盯着林清安,深怕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道:“阿清,我不知道阿年有没有跟你说清楚,但是请你相信,他不是那种不自爱的人,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做不出那种事。” 见陈月桃的情绪有些激动,林清安连忙出声安抚,“娘,我知道的,我相信他。” 林清安刚说完陈耕年就端着热乎乎的鸡蛋羹进来,冒着热气的蛋羹很香也很烫,陈耕年把碗稳稳放在林清安面前,然后才把手放在耳朵上。 高大健壮的块头此时却无比的呆萌,林清安鲜少见到陈耕年这样,心里是有又暖又爱。 “辛苦啦,年哥。”他眨巴着眼,清亮单纯的眼眸像山上刚出生的小野兔,惹人喜爱至极。 陈耕年看得有点呆,若不是陈月桃在他定要将人捧住狠狠亲一顿,他的夫郎,连呼吸都在going他。 先前还有些担忧的陈月桃此时也完全没有什么想法,看着腻歪的两人起身又去忙活去了。 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鸡蛋羹的火候正好,林清安夸了又夸,直到陈耕年的脸都泛起红晕才停下。 见他吃完,陈耕年这才在一旁说起昨晚屋子里发生的事,刚才他几乎全程听在耳里,虽然林清安不问也相信他,但是有些事还是得亲自解释才算得上尊重。 原来昨晚苏余进去后没一会儿陈耕年就察觉到了,只是当时全身无力无法马上起身,那时的他特别感谢这些年在山上养成的警醒。 黑暗里,他听着苏余那些无法入耳的污言秽语,又听着他剥落衣衫的声响,陈耕年咬破舌尖才让意识清醒过来,他拼尽全力起身,在苏余碰到他的那一刻凭着直觉一把拽住苏余的手腕捡起地上的衣衫三两下把人绑上,后面的事陈月桃也说过了,所以他说:“我本来想趁着黑夜将人扛扔到大路上去的,让他离家越远越好,可刚下去就看见地下的人越来越多,当时也顾不得什么就把人扔在石墩那里赶紧跑回来。” 林清安捏紧拳头狠狠砸在桌上:“吃了豹子胆了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一定要他好看!” 林清安的眼里装满了愤怒,也充斥着狠意。 陈耕年抬手握住他紧绷的拳头,轻轻为他抚开,温声道:“你就放心吧!他已经被王蜀休了并赶出了林家村。” “啊?”林清安惊讶道:“王蜀就这么放他走了?” “当然不是。”陈耕年说:“你知道吴香梅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带着一群人敲锣打鼓一路喊着将人送了回去。” 林清安听到这里心里的一股气总算是疏解了不少,恶人有恶报,他绝不会同情任何一个自作自受的人。 经此一闹,即便他苏余是天仙,也没有凡人愿意娶这样一个守不住道德的夫郎。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不知的是,苏余被送回苏家时,苏家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接他,后来的一天一夜,只从墙那面丢了些干粮出来。 每一个路过的妇人都会向他吐口水乱骂,也都把自家的汉子管得牢牢的,所以没有人会来解救苏余,他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和折磨。 被苏家彻底放弃的苏余一步步跌跌撞撞走上了道路,既然无家可归,那只能四处流浪。 林清安又问:“那林麻子呢?他也是同伙,他怎么处理的?” 陈耕年说:“被打断了一条腿,以后再也不能正常行走了。” 林清安觉得太轻了! “谁打的?王蜀?”林清安正猜想王蜀那个优柔寡断的家伙是否会下得去手时,陈耕年一字一句说:“我打的。” “什么?”林清安怔怔看向陈耕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我打断的,夫郎和女人我不想动粗不代表会放过一个汉子。”陈耕年的声音很冷,也很决绝,并没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林清安刷一下站起来,担忧道:“那他们家有没有找你麻烦?” “不会的。”陈耕年说:“我国律法,凡是下药者革除所有田产、并根据药的品类判年份,最低两年起,凭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够吃牢饭。” 当陈耕年说完这些林清安才后知后觉有些怕,当时在百味坊屡屡骗那些坏人用药一事,倘若人家追击怕也是要遭调查的吧。 一切的惩罚林清安都没有任何同情的想法,生而为人都需为自己所走的每一步做好承担的准备, 这事虽憋屈但也解决了,向前看,生活总要继续。 昨天他回来看看是准备拉土豆上去试卖,铺子里很忙,所以直到下晚才得以脱身出来,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回家的,可林静不放心,为了放心一点,就把阿猛留在那里照顾着。 今天也不放心,所以就跟陈耕年说:“年哥,等会儿我收拾一些土豆先带上去试试看好不好卖,好卖再大卖。” 陈耕年点着头,想了想还是跟林清安说,“阿清,前几天村长和我说能不能把土豆卖些种子给乡亲们,我当时也没答应,想着回来问问你。” “可以啊。”林清安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他们要可以卖,但不能送。” 林清安虽然觉得林家村没几个好人,大伙儿基本都是嫌你穷怕你富,但还是有很多人曾经帮助过他,所以他也并不吝啬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能让别人吃饱也是一项善举。 陈耕年虽然早就猜到自家夫郎的态度,但还是由衷的钦佩和自豪。 “夫郎,你是个大义之人,将来定有福报。” 林清安嗤笑着调侃:“那夫君你以后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林清安那小模样实在是勾人,陈耕年左顾右盼在确定没看见陈月桃时迅速在他额头上落下吧唧一口,然后起身道:“那我去找村长让他们派几个人来拉,等下我和你回去。” 林清安也拒绝,点点头表示同意后陈耕年就疾步而去。 没多会儿村长和陈耕年就带着几个汉子上来,林清安拨了五十斤土豆给他们分。 村长来的时候很担心林清安会不会因为某些人而限制分发,虽然这也是人家的权利,但还是担心自己不好做人。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为直至走出陈家大门林清安都没有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反而大方的告诉他们要怎么存放以及到明年的栽种流程。 在场的人,无一人不对他和陈家产生钦佩感。 弄好一切后,仍然是租了村长家的牛车,将一些土豆装上牛车只为做样子,多余的全部被他收进百宝袋,只留下了些许给陈月桃吃。 来时林清安只带了些糕点果子,走时却满满当当。 除了土豆,陈月桃和陈耕年一起杀了好几只兔子和鸡带上去,本来林清安拒绝了,但还是拗不过陈月桃的好意。 林静从回家就一直在忙碌,家里几天不见人,屋子里也灰扑扑的,把家里打扫一遍后又给那倔驴割了新鲜的草料,倔驴吃得香,林静看得入迷。 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和柳依依去了镇上后更是全部交给陈月桃,这几天不见还比往日要亲切。 短暂的相聚后林静又和林清安他们去了镇上,这回他家年哥上去后她和依依姐也可以休息休息。 回到铺子时只有柳依依和阿猛在守店,临近晚上,街上也没什么人,所以也不忙。 阿猛蹲在房梁上,远远就瞧见林清安回来,粗略瞄了一眼,也没少块肉什么的,就用意念对他说:“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去睡觉了…” 话都没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林清安低低嗯了一声,然后郑重地对他说了一声辛苦了。 阿猛鹰皮疙瘩一堆起,一个闪身就进了百宝袋泡温泉去了。 一天不泡身上都能搓出二斤灰。 柳依依倒是没注意到来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闭店,抬眼就见林静她们已经走到铺子门口。 “阿静你们回来啦。”柳依依眉眼弯弯,笑得温柔。 林静多看了两眼忘记答应,林清安赶紧接话道:“嗯,依依姐我们回来了,辛苦你了。” 第63章 闭关 柳依依半眯眼眸笑着…… 柳依依半眯眼眸笑着警告林清安,林清安赶紧往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而这时林言风和阿宝也都下学归来,瞧见好久不见的陈耕年,阿宝亲切地跑过去抱住人蹭蹭,嘴上甜甜地喊着人。 见他好就都不撒手,林言风在一旁既无奈又宠溺地摇头,不知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不过他的声音小也没人听见,上前两步把阿宝拉过来,“好了,哥夫累了一天了让他们进屋休息。” 阿宝向来最听林言风的话,乖乖站在一旁咧嘴笑得甜滋滋的。 林言风抬手指向牛车,问:“哥,哥夫,是不是要把这土豆搬进去?” 陈耕年点头,“嗯,得搬到里屋去。” 陈耕年刚说完林言风就开始撸袖子,几步就过去解绳子,阿宝见他做什么也跟着跑去做什么。 林言风长高了不少,做这些事也不费什么大的力气,他虽然是个书生但是也是吃过苦的,所以林清安并没有阻止,该锻炼还是得锻炼。 林清安刚想去帮忙就被陈耕年拦住,“这些交给我们几个汉子来做就行,你们歇着。” 就连准备去帮忙的林静也被他叫住,“阿静,你也歇着。” 林静瞬间不乐意了,小声反驳道:“年哥,我能干!” “能干也歇着。”陈耕年撩起袖子过去大长腿一步跨上牛车,再次重复道:“今儿这活我们汉子包了。” 陈耕年刚说完林言风和阿宝也都纷纷接话。 “对!” “对!” 林清安和林静还有柳依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三人默契地把两手一摊,像是在问林清安,林清安摇摇头用眼神说: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 陈耕年没要他们帮忙,林清安就假装进屋拿了三罐汽水出来分发给林静和柳依依,三人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悠哉悠哉喝汽水。 牛车里的土豆其实只是看着多,实则里面有好几张椅子撑着,真正的土豆并没有多少。 因为存放不久,所以林清安只是将少量的放在外面掩人耳目。 瞧着他们搬得没剩多少,林清安起身叫林静和他进屋去做烙锅吃。 柳依依也跟着进屋去。 “什么是烙锅?”林静好奇地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林清安神秘一笑,然后将土豆和五花切好分别装在大碗里,然后往里倒调料。 柳依依和林静瞧着前几天林清安都会往里倒这黑乎乎的东西,她们也没问究竟是个什么,今儿实在忍不住,柳依依问:“阿清,这个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每次炒菜你都要往里放?” 林清安想了个最简洁易懂的名字。 “黑豆油”林清安忽悠着解释:“就是用一种黑豆子经过晾晒后再经过几道工序做出来的黑油。” 实在不是林清安要忽悠啊,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们这里竟然连酱油这个调料都没有,但是他说得也没错,酱油本就是用豆子酿制而成,也不算忽悠吧他想。 “嘿!” 林静忽然拍腿而起,吓得林清安和柳依依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碗。 “咋了静姐?”林清安问。 林静神色激动,一把拉住林清安的手腕道:“阿清,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商机。” 林清安和柳依依一脸问号看过去,林静兴奋道:“如果我们也制出了这个黑豆油,那是不是要发大财啊?” 柳依依眼睛忽然就亮了,缓缓点头正要说话,就被林清安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想都别想了。”他狠心朝二人泼了盆凉水,“这个东西我们根本做不出来。” “啊?”林静有些不甘心,“别人能做出来我们为啥做不出来?” 为啥?因为他没去酱油厂上过班呗! 要他一个低学历的打工仔根据电视里那段广告做酱油? 这等于让他去造反! 不过林清安没告诉她们这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他有用之不尽的百宝袋,但也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想因为这破酱油出名。 林静和柳依依见林清安眼珠子咕噜噜转,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在那出神。 林静晃晃他,“阿清,你还没说为啥呢?” 林清安从神游中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后准备开始胡咧咧。 “因为我也是偷的,没有配方。” 林清安把碗放下,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啊?” 林静和柳依依同时惊讶出声,林清安觉得没必要在这个话题上扯太久,于是岔开话题赶紧准备菜品。 “静姐,火烧大些,一会儿就可以吃咯。” 林清安神神秘秘的林静其实早已习惯了,反正她之前就觉得林清安不像以前那般娇弱,并且比以前要勇敢睿智。 算了,林静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林静不问柳依依自然也不好多问,只是把目光放在林清安身上的时间又多了许多。 陈耕年他们搬完东西后就可以开饭。 只不过今天的晚饭比较特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方式。 林清安拿出一口小锅,幸好这个鬼地方有小炉,他锅放在炉子上,在往里倒了些油,那油的量看得林静和柳依依惊了又惊。 林静磕磕巴巴举手提问:“这是…不过了?” 林清安只是笑笑,其他人也并没有多惊讶。 林静觉得,诡异至极。 不过上一秒的换衣一转眼就换成了从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大家学着林清安往锅中间铺五花肉,再往外围的一圈铺土豆片。 五花肉在油锅里呲啦爆响,林清安又往里扔了两块大蒜,香味瞬间飘了出来充斥着几人的鼻腔。 本来不饿,阿宝的肚子却咕噜咕噜打起了饿雷。 陈耕年看着林清安翻动五花肉,学了一会儿后就请求林清安把这份光荣的任务交给他来完成。 林清安见他如此真诚的样子,慎重想了想后才点头同意。 陈耕年的动手能力那是没得说 ,烤的肉鲜嫩多汁,再放进林清安特制的辣椒碟里面蘸一下,那味道真是绝了。 一顿饭吃了很久,收拾完一切后林静和柳依依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虽然林静很厉害,但终归是个女子,所以不顾她的反对林清安还是叫陈耕年将人送了过去。 阿宝和林言风洗漱完了就回屋看书写字,林清安在楼下坐着等陈耕年,屁股还没坐热阿猛就从百宝袋里出来。 “怎么不睡了?”林清安问完才猛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问阿猛,“师兄…你是刚醒还是早就醒了?” “刚醒啊,怎么了?”阿猛用翅膀揉着眼睛道。 “没…没…” 怎么了,他刚才吃东西忘记他这个好师兄了!不但忘了还忘记给他留! 林清安有些心虚忙岔开话题道:“我们都要睡了,你怎么不睡了?饿了?” 阿猛平时除了跟他们一起吃饭还会出去觅食,它本就是肉食动物,有时候林清安会买些鸡鸭来喂给它,但更多时候它还是愿意自己出去找,按它的话来说,“野味才是最美味的食物。” 有时候打得多就都放在百宝袋里,所以林清安根本不用怕它饿饭。 林清安虽然怕麻烦,不过只要师兄说要吃肯定是要做的,麻烦就麻烦点也没事。 阿猛在林清安身旁的椅子上像人一样直挺挺坐着,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吓得林清安一个激灵。 “咋了?”林清安鲜少看见阿猛的愁容,这转变让他心里有些隐隐发毛。 阿猛又叹了口气,继续沉默。 林清安的心虚感更重,赶紧说:“好啦好啦我承认刚才吃烤肉忘记喊你是我不对,你现在要吃我马上去给你做。” 却没成想阿猛仍旧摇摇头继续沉默。?林清安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用食指在阿猛头上戳了戳,道:“哎呀,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说,拉一半又夹回去不难受吗?” 阿猛缓缓抬头望向夜空,今夜的星星灿如星河,阿猛盯着最亮的北极星,黑黝黝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逐渐染上惆怅。 林清安见它这般心里警铃大作,急得不行时阿猛才低声开口。 “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出头之日。” 林清安懵了两秒后恍然明白了它话里的意思,心里的不安也在霎时间化成一股无力和难受,他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阿猛的声音继续响起。 “跟着师傅多少年才修得能开口说话,本以为师傅飞升了我大概会被他一气带走,再不济也可以在那片灵力充沛的山里继续修行,可如今…” 阿猛的声音戛然而止,黑黝黝的眼瞳里是林清安看不清的一团墨,林清安想了想,最后抬手轻轻顺着阿猛后背的毛发,哽着嗓子安抚道:“别担心,师傅常说你造诣高,也可能是你时机未到,毕竟像你们这样修行之人都是靠一个机遇的。” “可阿清…”阿猛忽然转头看向林清安,顿了顿,才说,“在这里除了灵泉我感受不到一丝灵气…” 林清安欣喜道:“那你就一直在灵泉里修行,就当是闭关了。” 阿猛盯着林清安看了两秒后又摇摇头道:“我对灵泉的认知太少了,还有灵泉里的灵气太过微弱,对于修炼远远不够,我想…” 阿猛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一人一鹰对视着,阿猛的欲言又止看得林清安的心里很慌。 他克制着没问,但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不过还是决定等阿猛自己说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耳边是连绵不绝的蛙鸣和蟋蟀声。 不知过了多久,阿猛才艰难地说:“我可能要走了…去寻找一块灵力充沛的山林修炼,所以…” 第64章 道别 “去吧。”林清…… “去吧。”林清安知道阿猛的为难 ,打断它的话无比坚定地说:“师兄,你既然做好了决定那就去做,师弟永远无条件支持你。” “可你…”阿猛尖锐的嗓音忽然就有些哑,话哽在喉间无法吐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清安把阿猛抱过来放在怀里,也学着它看向漫天的繁星,温声道:“不用担心师兄,现在我有年哥,你也看到了,他不会让我受伤,还有现在生活也很好,等阿言和阿宝再大一些去考功名了我就把铺子交给静姐,然后和年哥回乡下过清净日子去。” 阿猛没有再接话,心里是说不清的愁绪。 一旦找到合适的灵地它就会关闭所有系统,一觉瞌睡可以睡一年甚至十年,这十年里它根本不会知道外界的任何事情,所以也就意味着这些年都不会再见到林清安及这里的所有人。 最重要的是,距离太远就回不了百宝袋,回不来就代表它和林清安不会再有联系,也不会再见面。 它虽然平时老是嫌弃这个没文化又憨憨的师弟,但这人向来没有什么坏心眼,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它和师傅都不曾有半分不好。 此时,阿猛的心里是万般的不舍和放心不下。 林清安见它沉默不已,故意缓解气氛道:“师兄你不会有什么喜欢的小情人带不走吧!” 阿猛忽地从林清安怀里飞出去老远,一副基佬别想同化我的样子。 “哈哈哈哈…”林清安笑得四仰八叉。 “行了行了,我回去看眼百福和大娘就进去了,其他人你来说。” 阿猛说完扑棱着翅膀就往林家村的方向飞去了。 林清安瞧着转眼就不见的阿猛,起身就下意识往外面追,跑了几步理智让他停了下来。 他怔怔望着黑不溜秋的远方,低喃着说:“师兄,再见…” 林清安的眸子有些湿润,鼻子也酸得不行,他知道不应该把事情变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阿猛和师傅都是他上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他害怕… “阿清?” 陈耕年远远就看见林清安一个在铺子门口站着,赶紧小跑着过去扶着人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林清安深呼出一口气,回握着陈耕年,“回屋说吧。” 直到两人的身影进了屋,远处竹林里的阿猛才哑着声音说:“再见,师弟…” 说完又留恋地看了眼铺子,再也看不见林清安的身影这才转身往林家村的方向飞去。 自从林清安他们去镇上开铺子后百福就没再见到过阿猛,它是狗,再机灵也无人能读出它内心的独白。 陈月桃脚都洗好了,出来看到百福的饭还没吃完,整天就叼着那根已经被磨得白白净净的猪骨头玩,忍不住催促道:“百福,赶紧把饭吃完别总叼着那根破骨头玩。” 百福不知是被说到什么地方,激动地朝陈月桃蹦跳着疯狂摇尾巴大叫。 “汪汪汪——” “好好好,不是破骨头,是好骨头行了吧!”陈月桃真是拿它没法,妥协着又开口催促,“快点把饭吃了我给你唰唰碗再去休息。” 这回百福听话了,把发白的骨头放在碗边乖乖低头继续吃没吃完的饭。 陈月桃看得好笑,也很心疼。 那根骨头是阿猛之前特意给它挑的猪筒骨,上面的肉被吃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骨头就一直留着玩耍。 她当然知道百福这是想阿猛了,毕竟阿猛没来之前百福向来不与村里的其他狗结伴,从阿猛来了之后变得欢快了不少。 陈月桃在心里想:下次等阿清他们回来就让他们把百福也给带上去玩一阵子好了。 正想着,一道扑腾声忽然传来刮起一阵微风。 陈月桃刚想看看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先前还在低头吃饭的百福一个激灵蹦起,然后就撒丫子往墙边拼了命蹦跳,嘴上还疯狂叫个不停。 陈月桃看过去,隐约间就看到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蹲在墙上,光很暗,她有些不敢确定喊道:“阿猛?” 阿猛起身俯冲而下,在陈月桃身边停下,老老实实喊人,“大娘是我。” “哎呀,阿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阿清他们也回来了?”陈月桃说着就要弯身去抱阿猛,可腰还没弯下去百福就冲过来一个狗爬试图将阿猛抱住,阿猛一惊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闪身躲开了。 百福扑了个空,陈月桃也没得抱。 阿猛蹲在房檐上用翅膀轻拍着胸膛,深呼一口气,后怕道:“好险好险~” 它倒是平静了下来,百福却在底下委屈得昂着头呜呜直叫,听那声音委屈得不行。 见它激动那样,阿猛把爪子上的一个油纸包朝百福扔过去,百福眼疾手快接住,但嘴里仍然呜呜咽咽。 “嘿~烧鸡都不吃是吧?”阿猛拿它无奈,飞下去围绕着百福盘旋,百福的呜呜声逐渐停了,随着阿猛的盘旋跳跃跟随,本以为人家是在跟它玩,却没成想,阿猛找准机会呶着自己的尖嘴就过去给百福打了个特殊的招呼。 汪…呜…汪—— 感受着头顶的叨叨叨,百福痛得仰天长啸,连狗叫声都不像了。 陈月桃瞧着这一鹰一狗这场面,心里开心得很,自从阿猛走了之后家里就没再这么热闹过了,如今这样不禁让她想起阿猛刚来的时候,那时候两人还不对付,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陈月桃短暂怀念过以前的日子后还是再问阿猛,“阿猛,你一个人回来的吗?阿清他们没出什么事吧?” 此时,百福已经不围着阿猛跳闹了,全身趴在地上捂脸痛哭,阿猛站在它身边用爪子轻轻戳它胖乎乎的肚子哄狗。 听陈月桃喊它,这才赶紧抬头回答,“大娘,就我一个回来,我回来瞧瞧百福,他们今天才去,在忙铺子呢。” “哦哦,好好好。”陈月桃心里的那点担忧这才完全卸下。 瞧了眼在地上耍赖的心机狗,陈月桃了然笑笑,对阿猛说,“那你们玩着,大娘去给你弄点热饭。” 阿猛赶紧拒绝她的好意,“不用了大娘,我已经吃过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你早点休息吧!” “这么赶吗?要不明天再走?” 阿猛点点头,道:“今天就得走,那边我不放心。” 百福像是听懂了一样,忽然抬起委屈的狗脸怔怔看着阿猛。 “那行吧,你们玩着,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陈月桃知道这只鹰的本领,从来都把它当做神仙来看待,它自己做好决定自然不好多说,瞧着百福那样,也不好多耽误时间,只好叮嘱了一声就进屋去了。 陈月桃走后百福还是那个动作一直看着阿猛,阿猛仔细一看,狗眼里还真有些水雾,这可把阿猛看得有些愣。 死寂两秒后,阿猛只好先败下阵来,它抬起翅膀一家什给百福拍过去,一股劲风袭来,百福以为又要被打,稍微偏了偏头。 可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传来,狗头被轻柔的翅膀刷得有些痒,它瞬间怔住,一动也不敢动。 “行了,我刚才都是逗你玩的。”阿猛一遍遍轻抚百福的狗头,柔声问 ,“还疼吗?” 百福犹如一座巍峨大山,岿然不动。 “嘿…你小子还耍起脾气了是吧?”阿猛撤下翅膀不揉狗头了,气哼哼的走开,百福瞬间又活了,慌张得一把扑过去将阿猛按在怀里。 汪汪汪…呜… 狗叫得不像狗,乱七八糟的声音阿猛是听得迷迷糊糊,自称勇猛的黑鹰甘愿当败将任它抱一会儿。 就一会儿嗷。 说好的一会儿其实已经翻了好几个倍,百福那叽哩哇啦的叫声一抖一抖的,震得阿猛觉得耳朵像是被人装了抽水系统。 不知过去了多久,阿猛觉得自己都要变成标本时才无力地动了动,百福这才起身将人放出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阿猛死而复生,张嘴就毒骂百福,“大哥,你几天没洗澡了!差点给我熏死。” 阿猛故作嫌弃地拍着身上,百福这时也完全不像之前那么委屈难过,狗模狗样地用狗腿捂脸,只留下一双咕噜噜转的无辜眼珠。 阿猛一个激灵退后几步,颤巍巍道:“?不er,你这娇羞样子是干什么!” “算了算了,跟你一只狗说不清楚。”阿猛嘀嘀咕咕走过去把丢在一旁的烧鸡叼过来给百福,“呐,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 百福欢喜地接过,张开狗嘴就准备开撕。 “停停停。”阿猛眉头快要皱上天,嫌弃道:“粗鲁。” 说罢又过去把烧鸡拿回来,低头顺着绑带的地方慢慢悠悠解开,一副斯文俊秀的样子又给它装到了。 绑带解开后烧鸡的油纸一点没坏,香喷喷的烧鸡还留有余温,看得百福哈喇子直流。 阿猛朝百福的位置推了推,“吃吧。” 百福低头就去撕咬,瞧着它那粗鲁心急的样子阿猛又笑着啐骂道:“粗鲁。” 但下一秒,百福就叼着个完整的鸡腿送到它面前,阿猛顿时愣住了。 汪汪—— 百福示意它接,因为嘴里咬着食物,又张口叫,所以哈喇子又顺着鸡腿而流,阿猛心里是既感动又嫌弃。 伸出翅膀推了推百福的头顶,放缓声音道:“我吃过了,特意给你买的,快点吃。” 几番推脱后阿猛也不吃,百福也确实忍不住了,坐在阿猛边上低头就开始吃起来。 等它吃得差不多时,阿猛才缓缓开口。 “我一会儿要走了,今天过来是跟你道别,以后家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阿猛说着说着就忍不住顺了顺百福的背,而本该享受着美味的百福也停住了咀嚼的动作。 第65章 外室 一股浓浓的离别味冲…… 一股浓浓的离别味冲得心情有些沉重,阿猛继续说道:“这一走估计暂时是回不来了吧,再回来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所以啊…” 说到这里阿猛的喉咙干涉的发不出声音,百福也没有抬起头看它一眼,就保持吃东西的动作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实际,阿猛早就看出了毛发的颤抖。 阿猛起身飞到它结实的背上站着,望着不知名的远方道:“所以,老伙计,你要按时吃饭好好健身,别等我回来时一身肥膘不能看。” 汪汪汪—— 百福的叫声无力而绵软,听得阿猛心里的复杂情绪屡屡有些控制不住。 阿猛缓缓扑棱着翅膀往空中飞起脱离了百福的背,百福霎时慌乱跳跃试图将它抓下来。 可任凭它怎么跳跃都无法触到阿猛的一丝一毫。 汪汪汪—— 百福的叫声很小,像在抽泣又像在撒娇。 阿猛也有些难受,盘旋着在百福头顶道: “行了行了,别搞得生离死别一样。” 阿猛强忍着难受,挥挥翅膀道:“我走了,再见…老伙计。” 阿猛越飞越高,百福像疯了一样跳跃、嘶鸣、痛哭… 但一切都是徒劳,阿猛定在半空,转头对百福说:“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再见。” “再见…百福…” 阿猛说完就再也不看百福那双眼泪直流的眼睛,决绝地飞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 院门锁了,百福成了一只发疯的疯狗,他疯狂地跳起来扒拉门栓,狂叫声也哽咽得只有呜呜声。 刚睡着的陈月桃觉得不对劲,赶紧出来看,提着灯出来就看到百福在疯狂挠门。 爪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得陈月桃赶紧小跑着过去。 “你怎么了百福?”百福抬起头疯狂向陈月桃示意,陈月桃见状,环视了一圈院子,又低声喊了好几声阿猛,可都没得到回应,此时,她瞬间就明白了百福的举动为何。 她没有打开院门,天已经很晚了,院门打开后万一百福跑了她没办法去找。 陈月桃只当阿猛是回镇上了,对百福是既心疼又好笑,蹲下身子将百福一整个抱起往回走,百福疯狂挣扎,两手两脚不断乱蹬,狗叫声也变成了嗷嗷的狼吼。 陈月桃没办法,只能出声安慰道:“哎呦,阿猛又不是不回来了,它只是回镇上去了,过一久又跟你哥他们回来,或者等家里的活忙完了我又带你上去看它,这有啥嘛。” 百福听到这忽然就停止了挣扎,陈月桃将它放在屋檐下,它抬头看着陈月桃叫,好像在问是真的吗。 陈月桃点头,“当然是真的,你们呀,现在一个守护哥哥和哥夫,一个守护我,都是咱家的大英雄。” 单纯的狗脑子顿时就信了,对着黑漆漆的天空叫了好几声后就回到自己的狗窝去了。 刚才哭得太伤心,以至于躺在狗窝上身子还在不断抽抽。 陈月桃又陪了它好一会儿才进屋去休息。 林言风和阿宝是在第二天早晨才知道阿猛离开的消息,两人都沉默了好久,但也没哭没闹,因为林清安对他们说,“阿猛说过一段时间回来看你们。” 具体是多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能预测。 趁着土豆新鲜,林清安在门口支起锅灶开始卖炸土豆。 土豆被炸得焦黄,拌上香料,醋香飘在街上引得过路的人都纷纷停下来问。 生意跟预期差不多,林清安把做法全数交给了陈耕年和林静几人,其实着重的是交给林静。 后面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插手,自己在店门口的长椅上嗑瓜子打瞌睡,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胡伯听说了百味坊的近态,亲自前来观摩,临走时林清安和陈耕年商量之后决定弄一些土豆给他们锦云饭店,并免费教了一道香辣土豆丝给他们。 胡伯感激不已,推脱之后林清安和陈耕年也没有收一分钱,胡掌柜抱拳:“今日恩惠我定和东家细说,往后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定竭尽全力。” 胡伯说是这么说,但林清安总觉得他看自己和陈耕年的神色有些…他想了许多词,最后才洗咀出一个来。 自豪。 对,就是那种大人看孩子成就的自豪感。 大概四五天,百味坊的收入已经够他们几个吃一两年,名声也在镇上彻底打响,一开始林静还不让柳依依干活,但后面实在拗不过,加上柳依依也不好在门口卖东西,所以也加入了后厨。 她刮土豆洗土豆,陈耕年切土豆,林静则在门口炸土豆,刚开始的第一天林清安还舒舒服服在门口嗑瓜子,但看大家都忙不过来也赶紧帮忙,他的任务就是收钱加帮着林静装盒,屋里屋外的跑也忙得脚不沾地。 还好每天下午林言风和阿宝下学后也跟着帮忙一会儿,不然真的要累死在店里。 每天上门购买的人络绎不绝,忙得几人都有点吃不消。 林清安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本来他开店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这么忙招人也不现实,毕竟他无法跟别人解释很多东西的由来。 所以林清安提议饮料和土豆都按时段贩卖,这样人也要轻松很多。 不得不说他的方法确实很管用,大家都分段得到了休息,而且每天的收入也并不比之前少。 柳依依的工作也渐渐轻松下来,她实在看不过去林清安和林静她们这般忙碌,所以想了个办法。 她刻意穿着特别朴素的衣裳,又刻意用头发遮去半张脸,确认这张脸不会轻易被认出来后就试探着出去帮忙。 一开始林清安和林静她们都比较担心,但一连几天也没发生什么几人这才安心下来。 这天早上,轮到林静在门口卖土豆时由于林清安和陈耕年大战一晚后又想着下雨没什么人,所以就多睡了一会儿。 柳依依后台的工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想着去前面帮帮林静。 以为不会再有人能认出来就大胆地在门口装盒,哪成想却被当家夫人的丫鬟认了出来。 柳依依刚把一盒土豆包好递给跟前的人,没想到对方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欣喜喊道:“二小姐?” 柳依依赶紧别过脸想挣脱,可由于对方太过紧张又加了把劲追问道:“二小姐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柳依依别过脸挣扎,故意压低嗓音道:“你认错人了。” 林静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推开对面那个妇人,将柳依依挡在身后道:“她都说你认错人了请别再纠缠。” 妇人却不依不饶,歪头去看柳依依,“怎么可能,这是我们家的二小姐,我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怎么可能会认错!” 听着逐渐沙哑的声线,林静望过去便看见了对方那双沧桑而湿润的眼眸,她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后面排队的人个个都竖起耳朵准备吃瓜,屋子里的林清安和陈耕年也听到动静赶紧穿戴整齐下楼来。 “怎么回事?”陈耕年上前问。 妇人一看陈耕年这大高个站出来就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在心里琢磨:二小姐不是被一个又老又丑的赌鬼老男人买走了吗?怎的会在这个高壮的汉子家? “你是什么人?”陈耕年看着妇人问。 妇人不答反问,“我家二小姐怎会在你这里?” 林清安打量着眼前这个满眼泪花的妇人,再看向躲在林静身后的柳依依,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还是挽着陈耕年的胳膊上前挡住柳依依和林静道:“谁是你家二小姐?这是我家姐姐,你可别乱认!” 他说着话就推着柳依依往屋里去,妇人急了,不管不顾大喊道:“二小姐,你娘最近身子不太好,你如果是二小姐就回家看看吧!” 柳依依奔跑的步伐瞬间停了下来,一转身折回,从林清安和林静中间擦过,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抓起妇人的手紧张地问:“冯妈妈,她们把我娘怎么了?” 妇人张了张嘴又发不出声音来就那么看着柳依依。 林清安和林静虽然觉得妇人是好人,但也不敢松懈,她们是知道柳依依之前的处境,所以还是时刻警惕。 妇人并没有动手,而是老泪纵横地对柳依依说:“自从二小姐出嫁后更是食不下咽,前些日子又染了风寒,整日咳嗽不停,时日拖得久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 柳依依听到这里全身像是被抽去了骨头,整个人瘫软下来,还好林静和林清安眼疾手快赶紧将人接住。 妇人见状也跟着无声抽泣。 柳依依颤颤巍巍站直身体,拉着老妇人说,“冯妈妈你先回去,今日见过我的事不要告诉大夫人,我随后就带大夫进去给我娘看病。” 妇人连连点头,又俯身在柳依依耳边说了句什么,柳依依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冯妈妈,我一定想办法将娘带出来。” 妇人说完就走了,柳依依气得心脏发疼,林静眼疾手快将人扶去了后面。 她们刚走排队的人群中就有人认出了刚才的妇人来。 “咦…那不是西边柳大保家的下人冯妈妈吗?难道最近的传闻是真的?” 有人好奇地问:“什么传闻?” 那人细心解释道:“过两天柳家要迎一个童养媳进门,说是曾经救过已故的柳老爷,因为柳大保没有儿子所以人家找上门来要求柳大保负责。” 众人唏嘘不已,有人疑惑问:“可这柳大保已经有正室了,又不能纳妾,这进门了算什么?” “算外室进门呗!”排在最前面的人贼笑着说:“他柳大保又不是没有外室。” 第66章 赔钱! “呸!”人群中有…… “呸!”人群中有人唾弃道:“说是对方找上门谁还不知道那柳大保向来是个畜生老少通吃,这柳家已经快被他赌完了,也不知道将来这丫头会被他卖到哪里还赌债。” “对啊。”另外一个人站出来说:“这人就是个畜生,仗着自己有几块地就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刚才那冯妈妈口中的二小姐,就是被他赌输了卖给了一个糟老头子…” 那人说着就小了声音,赶紧看向林清安和陈耕年解释:“看来二小姐是被你们夫夫两个大好人给救下了,真好啊真好!” 林清安没有说话,陈耕年也兀自忙着手上的活,见他们不搭话也不好再说,转头继续说那柳大保和童养媳的事。 林清安和陈耕年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除了柳依依的事只当个八卦听。 毕竟在这个年代,有钱人的爱好都很恶俗,并且蛇鼠一窝,总有千万个不能更改的习俗让律法都没有办法制裁。 屋里。 林静帮柳依依把那些散落的头发束好,柳依依那张我见忧怜的鹅蛋脸才能得以露出来。 “我先去看我娘了,这边就麻烦你帮着阿清他们。”柳依依的声音有些哑,整个人还算淡定。 “不!我陪你去。”林静并没有任何阻拦,她知道此时她的内心有多着急,所以连说出的话都很强势。 柳依依摇头拒绝,“不,我自己去。” 林静咬咬牙,一把将她的手握住,半蹲在她面前紧紧锁住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认真而不容置疑地说:“我一定要陪你去,不管你怎么拒绝。” 柳依依看过去,在看到林静眼眸里的坚定时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制止,顿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 眸子交换的时候,心照不宣的担忧相互明了,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就像…她们之间的关系。 经此一事,林清安他们把锅里的土豆卖完后就收了摊子,进屋时正巧撞到柳依依和林静正要准备出去。 “去柳家?”林清安问。 林静点头,“嗯,年哥,阿清,我陪依依去看看她娘。” 林清安也没劝阻,而是看向陈耕年道:“那让年哥和你们去。” 柳依依一听忙摆手,“不用了阿清,阿静陪我去就行。” “我和你们去吧,看你在那边的处境也不是很好,这次回去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你。” 陈耕年虽然不太爱说话,但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有作用的,本来林静陪着柳依依去就是怕柳家对她使绊子,她向来最敬佩的就是陈耕年,既然对方都把她们当一家人自然是感激不尽。 柳依依还想再拒绝,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林静截胡,林静感激地对陈耕年和林清安说,“年哥阿清,谢谢你们。” 一句道谢虽然单薄,但该有的礼仪不能少,也不是说说而已,以后也会用行动去感激。 就此定下,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陈耕年和林静就陪着柳依依回了柳家。 林清安其实也准备跟着去,但是人多阵仗也太大,而且他去了也没什么用,所以就安心留下来守店。 门口的土豆摊不摆了之后加上阵雨店里的生意没那么好,偶尔一两个人进店买些零嘴干货。 闲下来后林清安用意念喊了喊阿猛,可一连喊了好几次都没有任何回复。 林清安这才知道,阿猛离他的距离已经很远很远了,远到用意念都没办法联络。 唉!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天天见么不觉得,这才走了几天就觉得想念得紧,也不知道他师兄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 正惆怅着,就听见门口有说话的声音。 以为是客人进来买东西林清安懒懒散散说了句随便看看就没起身继续趴在收银台上玩算盘珠子。 眼前一排影子挡住光线,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清,这里真是你的铺子啊,看来没找错地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清安猛地抬头正好撞上张翠萍那张假惺惺的小脸。 他猛地站起来,惊讶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你铺子瞧瞧,你这孩子开业这么久了也不跟家里说说,像什么样子!” 这话是林永武说的,他佯怒地看着林清安,像长辈教育小辈那样。 林清安还没来得及送客张翠萍就尖声尖气道:“对呀阿清,你悄悄摸摸来镇上开铺子的事要不是最近才听别人说你怕是要瞒我们一辈子哟。” 林清安一看到这两口子就头疼,更何况还要看他们假惺惺的嘴脸。 他把手里的算盘珠子啪一声砸在柜子上,怒声道:“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几尊大佛。” “嘿!你…” “行了行了。”林永武一把拉住正要发火的张翠萍打着圆场道:“你跟他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以后咱们在镇上有个照应就行。” 林清安有点没听明白,但也不是很感兴趣,他都不带正眼瞧他们的。 再次冷声赶人:“我不管你们来干什么,请出门好走不送!” 他刚说完那就看到林天佑毫不顾忌地拿起零食就开始吃起来,吃归吃还连揣带拿一个劲往兜里装,林清安顿时怒气上涌,出声训斥。 “林天佑你干啥!给我放下!” 几人被他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个激灵,林天佑更是被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抖落在地上,迟钝半秒后哇一声哭了起来。 “哎呦,儿啊别哭了…别哭了。”张翠萍赶紧搂着宝贝儿子哄,边哄边看着林清安骂:“林清安你发什么疯?瞧瞧把你弟弟吓的,吃你点东西怎么了,我们又不是付不起钱!” 林永武也很不高兴,板着脸就想端长辈的身份教育人,林清安可不是傻子,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张嘴开怼。 “你问我怎么了?他付钱了吗就吃?你说你付是吧,好,一两银子。”林清安摊手过去,“不拿我就视为偷,马上在门口大喊着你儿子偷东西,你们一家都是参与者,到时候我看看别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张翠萍一听,瞬间暴跳如雷,“多少?一两银子?你开的黑店吗?你咋不去抢?” “对别人可以,对你们就这个价,付钱吧!”林清安勾起唇光明正大挑衅。 林永武和张翠萍都被他气得心肝疼,林永武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道:“你这兔崽子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非要算得这么清楚吗?阿佑他那么小能吃你多少东西就要一两银子,再说他可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堂弟,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林清安真是听得想吐,他忍住上去将林永武揍得满地找牙的冲动道:“打住!我可没这样的弟,还有,我和你们早就断绝关系了,现在我们是陌生人,我连承认和你们一个村的都觉得丢人,再说了…” 林清安忽然顿住,眼色忽然将林天佑和一直躲在张翠萍身后的林盼儿扫了一遍,才道:“也不想想以前他们是怎么偷摸欺负我家阿风的,别说吃这么点了,就算拿喂狗我也不会给你们吃!” 林天佑的哭声更大了,像个没断奶的死孩子趴在张翠萍怀里哇哇大哭。 吵闹声很大,好几个邻居都纷纷过来问是什么情况。 林清安想着自己能解决,于是就找个理由谢绝了邻居的好意。 “拿来。”林清安使劲甩了甩手心,强制道:“一两银子,一分不能少,否则我马上呼救。” “你你你…你怎么敢真要!”张翠萍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林永武也在一旁气得两眼发昏。 见他们没有反应,林清安也不惯着,最后问一遍:“拿不拿?” “孽子!”林永武抬手就要去指林清安,可手才到一半就被林清安一把抓住那根伸出来的食指加大力气迅速掰去。 林永武吓得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在最后一口收回指头。 他赶紧将手背在身后十分后怕地不停揉搓。 林清安懒得和他们周旋,扯起嗓子就要喊,可声音还没出就被张翠萍赶紧出声制止。 “给!给你。”张翠萍说着就往兜里摸银袋子。 她现在可丢不起这人。 林清安以为她最多就给个一二十文,却没成想十分爽快地拿了一两银子给他。 而且,林清安还看到她的银子里鼓鼓囊囊,看起来有不少银钱。 林清安接过银子,这才委屈眼睛去打量身前的这几人。 平日里穿着朴素的几人竟全都换上了新衣,而且那衣裳还是成衣铺才卖的几款新款,他前久和陈耕年去逛看到还觉得价格蛮贵。 这不年不节的,这张翠萍为何会如此大方? 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却不想知道了,反正依照这家人的德行不会是什么正道来的财路。 林清安真的不想再看到这几人在眼前晃悠,出声强硬赶人,“行了,把地上掉的那些捡走吧!赶紧离开我的铺子,我不欢迎几位。” 他倒觉得两不相欠互不干扰,可奈何对方不依不饶。 只见刚才还暴跳如雷的张翠萍忽然把身后的林盼儿拉到身前,带着浓浓的炫耀味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发财吗?以后我家盼儿嫁的人家可比你嫁的那穷汉子有钱多了,当然也比你这破铺子值钱,本来我们今天来是想让你过两天去喝杯喜酒,正好想着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姑爷帮帮忙,但你这般不识好歹就当我们没来过!你不稀罕和我们攀关系,以后我们的关系可不是你们能攀得起的!” 林清安只听进去了林盼儿要嫁人那句,简直震惊不已。 天呐,这林盼儿才多大啊! 第67章 卖女求荣 “哼!我们走,…… “哼!我们走,以后有他后悔的。”张翠萍拉起林天佑和林盼儿就抬脚往外走,林永武也看着林清安失望地摇摇头跟上。 临到门口时,林清安看到林盼儿转头时那眼泪汪汪的模样,眼里的求救和无奈林清安一眼就看了出来,他迫使自己别过脸,努力把以前她们欺负阿风的画面翻出来。 总而言之,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无论什么事都有因果循环,他不是大善人也做不到什么人都去帮一把。 话是这么说,可这林盼儿走了很久了林清安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为了尽快驱散这些不如意,他干脆关门上楼睡觉。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这种天气最适合睡大觉。 反正林静那边有陈耕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想着想着林清安就真的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在醒来时是被一阵肉香味香醒的。 他起床下楼,就看见陈耕年们已经回来了。 陈耕年正小心翼翼切菜,那动作缓慢而轻柔,像快没电的机器人。 而林静和柳依依则坐在一旁烧火。 几人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看得林清安就想笑又感动。 “怎么样啊?”林清安走近了些距离才出声就是怕吓到他们。 可还是把柳依依吓了一个激灵。 陈耕年宠溺地问林清安,“怎么不再睡会儿。” 林清安摇摇头 ,“睡够了。”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林静和柳依依身边,再次询问,“依依姐,你娘怎么样?好点没有?” 柳依依点点头,道:“没事的,大夫说她用过药后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虽是这样,但林清安还是听出些不对劲来,他看向林静,林静深深叹了口气道:“唉!她娘死活不愿意出了个院子,要是今天不带大夫去她连看病都不愿意出来。” 林清安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现代人并不了解古代女子的许多规矩,以前看过的一些关于古代宅门的电视剧,有些女人从小就被灌输一些封建思想,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到人家去就得全权听丈夫的话,丈夫不允许出门就一辈子不许出去。 唉! 林清安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 在场的人,不止柳依依一个人无奈。 而柳依依更无奈的便是不能留在娘身前照顾,进柳家的一切都全靠冯妈妈里外接应,给母亲治病一事也是瞒着所有人,如果她留在那里被发现估计很难再出来。 陈耕年也觉得像她那种爹,早就应该休了才是。 可这,谈何容易。 正当感叹时,林静忽然出声对林清安说,“对了,阿清,跟你说个事。” 林静一副严肃的样子,看得林清安也跟着认真起来。 林静神神秘秘道:“你猜今天我们遇着谁了?” “谁?” “林盼儿!”林静也没绕圈子,这事他们刚才就商量过了,也没想过要瞒,所以很快就说了出来。 “她们刚才又来铺子里了?”林清安瞬间应激道。 “又来?”陈耕年忽然停住手中的菜刀看过来,“你是说我们没在的时候她们来铺子了?” “嗯嗯,你们没在的时候她们一家四口都来了。” 大家都瞬间紧张起来,林清安赶紧道:“不过你们放心,她们没讨着好,反而被我讹了一两银子才灰溜溜离开。” “还说林盼儿要嫁人了,那么小个姑娘也能嫁?这张翠萍和林永武真是不做人。” 陈耕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和林静和柳依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一副难说出口的样子。 “怎么了?”林清安刚问出口就瞬间反应过来,道:“你们也…知道了?” 确实,既然他们都已经见过面了,那按照张翠萍那性子不得炫耀一番再走。 陈耕年点点头,“嗯,知道了,不仅如此还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谁。” “谁?”林清安倒还真有点好奇。 柳依依缓缓道:“我爹。” “啊?”林清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你是说你爹娶的童养媳是林盼儿?” 林清安说完柳依依点了点头。 额嘞个亲娘哎! “不是她张翠萍是疯了吗?还有那林永武,再怎么没主见这个时候也不吭声的吗?” 林清安是既震惊又无语,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夫妻两能混蛋到这种地步去。 难怪一个下午林盼儿都没怎么说过话,走前回头看他的那个表情难道是求救? 林静也很无奈,两手一摊,“尊重他人命运吧,毕竟刚才我们已经劝说过了,还反被那张翠萍一顿骂,还以为我们要沾她多少光似的。” 林清安没说话,此时的他心里无比复杂。 陈耕年擦干手上的水渍,走过去抚了抚林清安的背,低声道:“别急,遵从内心的决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支持什么吖?” 阿宝甜糯糯的声音从门外闯了进来,林言风抱着两本书本在后面给他拉门。 阿宝一边走一边笑嘻嘻问,“哥,你们在说什么?” 林清安抬头朝林言风看去,眼神里的无奈和为难并未隐藏,林言风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赶紧走过去将手里的人书本放置一旁问:“怎么了哥?出什么事了吗?” 阿宝一听,脸上的笑也顺见你戛然而止,陈耕年见状赶紧拍了拍阿宝的小声安慰道:“没事,一点小事。” 阿宝点点头乖乖坐在林静边上听着。 林清安犹豫了几秒,这才深深叹了口气道:“阿风,林盼儿要出嫁了,嫁给依依姐的爹。” “什么?”林言风的反应和林清安不相上下。 短暂的发懵后便是理智的清醒,林言风一字一句道:“说是嫁人我看是卖女求荣吧!” 在场的人都无一人接话,林言风没有说错,这就是明晃晃的卖女求荣。 给林言风留了些缓冲的时间后,林清安最终还是把心里的问题问出口。 林清安望着林言风问:“阿风,这事你怎么想?” 林言风是个读书人 ,这种人很好交流,任何一句话只点个开头他便能理解出其中的人大部分意思。 只看看林清安的眸子一眼林言风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心里也很复杂,毕竟林清安经过那么多的事后还愿意问出这句话就证明他一直将自己当成一家人来看待,也是这么做融入进他们的生活。 林言风觉得眼睛有些涩,努力克制住情绪道:“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而不是不用管。 林清安这时很庆幸将此事告诉了林言风,不然以后他再知道时一定会后悔。 再怎么说这些人是他连着血脉的亲人,大人虽恶毒,但孩子是张白纸,她们终归也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短暂沉默后林言风终是开口问,“哥,林盼儿…她愿意吗?” 话虽这么问,但显得很多余。 有哪个小姑娘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按照依依姐的遭遇,那老头估计也不会善待她。 林清安回想起林盼儿中午离开时看他的那一眼,没有说得那么绝对,只说:“我不知道,可以找机会问问她。” 一直听着两兄弟像打哑谜一样对话的几人此时也大概听明白了。 林清安和林言风想拉林盼儿一把。 柳依依对这两兄弟又得到了更深刻的认识,并打从心里肃然起敬。 “年哥…” 林清安刚悍喊了一声就被陈耕年接了过去。 陈耕年会心一笑:“我知道,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静和阿宝也异口同声道:“还有我们!” 柳依依也跟着点头。 林言风和林清安看着几人,心里都感动不已。 没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也没有人骂他们兄弟两个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疼,而是始终如一地和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坚定不移。 以前他总是不能理解有些剧情里那种白莲花的一举一动,但只有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遵从内心这项选择有多难。 “好!” “谢谢…” 林清安和林言风的声音同时响起,林清安的余光下,林言风正弯腰向他们所有人鞠躬道谢。 陈耕年和林清安同时伸出手将人给扶起来,“你干什么啊!说了是一家人还整这些是吧?” 面对林清安的佯怒林言风只是抿嘴笑,看得大家都莫名的心疼。 “行了行了,我们明天去找张翠萍谈谈,最重要的是找林盼儿谈谈 ,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如果她自己都乐在其中,那我们也没办法。” 林言风几乎一夜未眠,林清安倒是还好,所以连陈耕年早上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再回来时买了不少早点。 林静也早早的就过来,昨天说好的,她陪柳依依去柳家,阿宝留下来看铺子,陈耕年和林清安还有林言风三人去林盼儿的住处。 简单吃过早点三人就跟着陈耕年去了林永武一家所住的房子。 原本林清安以为她们只会暂时住在客栈,却没成想陈耕年打听回来说是自己租了个小院。 看来是想长住。 小院坐落在西街最边上的一条巷子,那里基本都是租住人口,房屋不算好,但也不简陋,总的来说要比乡下好几百倍。 林清安他们到达的时候张翠萍一家只有林永武起床。 林永武迷迷糊糊撒泡尿刚准备回屋继续补眠就听院门被人敲响了。 林永武睡眼朦胧打开门,有些不耐烦问,“谁呀?” 瞧他那睁不开的眼睛也没看清眼前人后林清安这才皱眉应了句我。 林永武一听,猛地睁大眼睛,在看到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三人时只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赶紧抬手揉了揉眼睛。 他正在揉眼睛时陈耕年上前一步把人挡在门边给林清安个林言风让出条道来,两人趁着空隙就走了进去。 见他俩进去了陈耕年也放开人大摇大摆走进去。 林永武这下反应过来,追过去问:“哎…你们来干嘛?” 第68章 你们收了多少钱? 林清…… 林清安几人自顾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了下来,环视一圈整个院子。 三间的小院,还挺大。 瞧着林永武气冲冲走过来的模样林清安缓缓开口:“哟~果然卖女儿了就是有钱,能租这么大的小院。” 本来林永武就被他们的无礼闯入弄得有些生气,现在听林清安这么一说火气瞬间上头,大步走过去吼道:“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林言风眸色犀利,赶在在林清安他们开口之前质问林永武,“林盼儿难道不是被你们卖掉的吗?” “你!”林永武眼神躲闪,伸出手指直指林言风,陈耕年上前一把将他手打掉,被眼神警告后林永武心虚地不自觉退了两步,故作震怒道:“你个臭小子懂什么,什么叫卖?那是给盼儿找个好人家,她接下来的日子都在享福,这是卖吗?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衣食无忧过一生?” 林永武唾沫横飞,极力解释,声音也很大,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张翠萍。 “卖没卖问问林盼儿不就知道了。”林清安撇向旁边屋子的门缝,刚好对上林盼儿怯怯的眼睛,林清安冷笑道:“只要林盼儿说她不愿意,那你们就是贩卖人口!”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良久,张翠萍从屋里冲出来的一瞬间林盼儿也冲了出来。 “我不…” “林清安你有完没完!” 林盼儿的声音被张翠萍的一声怒吼完完全全压了下去,张翠萍操起一旁的扫帚就要跑过去赶林清安,但小跑着过去后又被陈耕年拦了个严严实实。 陈耕年冷着眸子看向张翠萍,眼神里的狠厉和凶悍让她手里的扫把就这么不上不下落在半空中。 一旁的林永武见状也赶紧过去将张翠萍拉住,面对陈耕年他们自然是怕的。 张翠萍在武力上讨不到好嘴上自然不愿意吃亏,退了两步就要张嘴骂。 可林言风并没给她撒泼的机会,站上前,丝毫不惧张翠萍和林永武的泼辣,像个堂堂正正的大人一样望着林永武说:“虽说我和你断绝了关系,但看在你和我爹同根同源的份上,我劝劝你,及时止损,否则以后等我有能力了一定将你从族谱上除名,并给你钉上卖女求荣的罪名,让你以及你的世世代代都背负着这个罪名生活。” 林永武没有立即反驳,眼神也没有刚开始那般坚定,林言风平日里的成绩他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小侄儿可能真的是个读书的料,万一… 林言风见状以为有机会,继续威胁道:“我林言风从不食言,说到做到,我想这样的罪名你也不愿意背上吧?” 林永武没有说话,只愣愣站在原地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而这时,张翠萍见状也有些慌了神,赶紧摇晃了林永武,将人拉着又退了好几步,直到离林言风他们这边有些距离后才俯身过去低声在林永武耳边说着什么。 林盼儿站在不远处,身量单薄,神色疲倦,整个人颓废不已,看起来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嚣张跋扈,更没有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精神。 虽说刚才张翠萍的声音有点大,但林清安还是听到了林盼儿说的那个不字,林清安隔空看向林盼儿,半眯眸子问,“林盼儿,我再问你一遍,是你自己愿意的还是被迫的?” 林盼儿和林清安对视两秒才移开颤抖的眸子,手指不断揉搓着衣角,嘴巴张了好几次仍然欲言又止。 林清安虽眉头渐渐皱紧,但也看出了林盼儿的意思,等待了几秒实在都没有得到回答,而张翠萍和林永武此时也商量好了,见林盼儿不说话,心里大喜,得意着揶揄林清安。 “你们到底要怎样?断绝关系是你林清安提出来的,现在又来插手我的家事,合着这全天下的人都要对你林清安和陈耕年唯命是从是吗?”张翠萍把扫帚一扔,两手叉腰越骂越得劲,“别以为你们赚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们不稀罕也不会要饭要到你家门口,别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心思狠毒龌龊……” “多少钱?”林清安懒得听她在那里叽哩哇啦,开门见山问:“你们收了柳家多少钱?” 林永武、张翠萍还有林盼儿都被他这么一问就呆愣住,两秒后林永武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道:“什么钱?我们没有收!” 张翠萍一听也赶紧附和道:对!我们收什么钱了?说了不是卖女儿。” 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有林言风三人交换了个眼色,纷纷有些发懵,凭着刚才林永武的反应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本以为他们是担心还不上钱,但现在看来也不是,那是什么呢?他们绞尽脑汁也无从得知。 陈耕年出声试图激励林盼儿说话,他对林盼儿说,“林盼儿你别怕,只要你不同意这桩婚事这个钱我们帮你还掉,你还小,得想清楚再做决定。” 林盼儿看过来,对着林清安和林言风还有陈耕年都看了一遍,最后又把眸子移到父母身上,在看到父母那两双警告的眸子后,终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就在林清安以为她是不愿意时,林盼儿撕心裂肺喊道: “够了!” 稚嫩的声音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但也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惊讶这句制止的话会是林盼儿先喊出来。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只见林盼儿满眼通红哽咽着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嫁!” 林盼儿一步步朝林清安他们的方向走去,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真心实意地说:“哥,阿风,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做出很多伤害你们的事,不求你们原谅…今天的事也谢谢你们!” 她说完又弯身鞠了两躬,然后擦着眼泪跑进了屋。 “这回死心了吧?” 张翠萍得意得脚趾头都要翘上天,林永武也在一旁准备开口对林清安他们出言教导,但还没张口就被林清安狠狠瞪了一眼。 林清安一甩袖子,丢下一句“不识好歹”便转身喊着陈耕年和林言风生气地出了院子。 林永武瞧着人彻底走出去,这才赶紧跑过去拴上门栓。 再回来时张翠萍已经气冲冲跑进了林盼儿的房间。 “死丫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如果你敢作妖把这桩婚事搞砸了让你弟将来只能在乡下生活,那老娘非把你扒皮抽筋喂狼!” 林盼儿的耳朵被张翠萍紧紧揪住,她疼的得眼泪直掉也不敢发出声音。 因为他弟林天佑还在呼呼大睡,她知道,如果把人吵醒了一直闹腾自己只会被揍得更加严重,所以只能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行了行了。”林永武打开门伸了个头进来,一眼没看林盼儿,看了眼还在打着呼噜的儿子,压低声提醒着张翠萍,“等下弄伤了那老东西扣钱怎么办!没两天了你忍着点。” 张翠萍刚才是被气昏了头此时被提醒后也渐渐冷静下来,松开手后还是有些不解气,狠狠一巴掌拍在林盼儿头上,咬牙切齿再次警告,“你别给老娘整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事到如今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尸体抬到柳家去,你自个儿掂量着办!” 把在林清安他们面前所受的气全部撒完后张翠萍这才摇着屁股轻声走出去关上了门。 屋子重新安静下来,林盼儿就像个木头人怔怔愣在床上,耳朵的淤青被透过窗户缝进来的阳光照得明晃晃,她却似不会疼痛般无力瘫坐着。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一把锈迹斑驳的剪刀被她塞进了床褥下。 回家的路上林清安他们一路沉默着,林言风更是对于今天的一切都觉得憋闷不已。 时间很快来到林盼儿成亲的日子,林静陪着柳依依早早就去了柳家,她母亲的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柳家本就忙碌,害怕又被叫去干活,所以过去守着。 这几天大夫人其实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进出,但是被柳老爷的荒唐气得一病不起,经过上次陈耕年和林静陪同,柳家大夫人即使想为难也没有办法,毕竟柳依依有婆家人护着。 柳依依本想一个人去,但是林清安却十分不放心,于是叫林静也陪着。 林言风和阿宝都要上学,林清安并没有同意林言风留下来,有些事也不是他们能干涉的,所以就让他进学堂分散些注意力。 他早早就蹲守在林盼儿家的附近。 陈耕年当然也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今日百味坊没有开业,一家人都各自忙碌着。 蹲守了一早上也没听见院里有什么动静,林永武并没有告诉林家村的任何人,除了林清安,连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都不知道林盼儿今日出嫁。 柳家给的排面不小,唢呐花轿喜娘一样不少。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过的先例。 林盼儿穿着大红喜服被张翠萍牵着出来,盖头长得几乎到了她的肚腹处,看起来笨重而怪异。 林盼儿本就瘦弱,个头也不高,红彤彤的喜服衬的她十分娇小,一阵风袭来,瘦弱的身体随着盖头的摇晃摇摇欲坠。 喜娘从张翠萍手里接过林盼儿的手牵着人往轿子里走,待人坐好后才盖上轿帘喊着吉祥话随着抬轿子的人离去。 唢呐吹得响,看的人并不多,但张翠萍还是假模假样掩面假哭,林永武拉着妻子儿子跟在轿子后头一起去了柳家。 这本不合规矩,但奈何他们脸皮厚。 林清安他们也在后头不紧不慢跟着。 第69章 今日还钱 轿子落在柳家的偏房…… 轿子落在柳家的偏房门前,门口围着寥寥几人,且都是些大腹便便的老汉,一个个油光满面笑得猥琐,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喜娘笑呵呵喊道:“老爷,快点来踢轿门接小娘子出喜轿吧!” 柳老爷挺着一身肥肉搓着手一脸淫笑过去,刚撩开轿帘一角便突然慌张地往后一退,脚下绊到轿子,整个人仰面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正要调侃柳老爷太过着急云云就见花轿的轿帘被人从里面一把掀开,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神色慌张地举着把锈迹斑驳的剪刀从里面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众人这才明白柳老爷刚才为何如此狼狈。 管家和张翠萍还有林永武见状赶紧跑过去,但人还没到就被柳老爷出声制止。 “等等…” 肥头大耳的柳老爷赶紧翻腾着起身,林盼儿本想从他身边跨出去,可那身材占地面积实在太大,一时半会儿没能逃走。 看见眼前的大胖子很快站起来,吓得林盼儿的手都抖成了筛子,此时的她虽然握着剪刀,但丝毫没有威胁。 柳老爷见她那戒备的样子,啐了口唾沫一边骂一边逼近,“你这小娘子,竟还有几分脾气!”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就…杀了你!”林盼儿一直打着哆嗦,手上的剪刀颤抖不已,就连说出口的狠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半点气势也没有。 “哈哈哈哈…这倔脾气我喜欢!” 柳老爷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更加兴奋大笑起来,伸手趁着林盼儿分神之际一把拽住她准备行凶的手,林盼儿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手腕上的大力一推,单薄的后背狠狠撞在轿门上,黑影随之而来,压得她根本无法动弹。 “别动我!啊…” 林盼儿的嘶吼带着无法抗衡的稚嫩,在场的人无一人会上前帮忙,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也只是在担心惹怒柳老爷。 除了跟过来的林清安和陈耕年。 看见林盼儿那般抵抗,林清安对来之前和陈耕年已经安排好的一切十分庆幸。 两人一直盯着路口,见人还迟迟不来见林盼儿那边又拼死抵抗就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抬脚就想先过去救人,但陈耕年却把他抓住,用眼色示意他再等等。 很快,一群提着棍棒的打手忽然从远处冲了出来直奔柳老爷而去。 看戏的那些人里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带头的人,喊了一声“是赌坊的人”就纷纷跑着躲开。 那些地痞流氓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这会儿纷纷怕和柳老爷沾上半点关系。 柳老爷此时也懵了,怎么回事,他不是说好了十日之内还钱吗? 眼见着赌坊的打手就到眼前,柳老爷赶紧放开林盼儿举手大声喊道:“有什么事好好说,我可是跟你们坊主签了协议的,你们可不能乱…啊…” 柳老爷话都还没说完整就见一根飞棍朝他砸来,那速度让他还没来得及躲避就硬生生砸在小腿上,砸得他抱脚坐在地上痛苦不已。 为首的壮汉在柳老爷跟前站定,把手中的一张协议书撑开,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冷冷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今日还钱,没钱就抄家!” 柳老爷一眼就看到自己按下的手印,上面的日期确确实实写的是今日。 “怎会如此…” 他神情激动抬手就要去和壮汉抢,但手还没碰到就被壮汉一脚踢过去,肥胖的身体平衡力极差,壮汉是练家子,一脚过去柳老爷就变成了个摇摇晃晃的不倒翁。 “兄弟们,抄家伙!柳老爷言而无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按照规定,把柳家值钱的都拿走,不够再让他拿房契地契抵,再不够…” 壮汉一脚踩碎地上的一根枯木,恶狠狠盯着打摆子的柳老爷,后面的话不用说也被吓得半死。 壮汉粗鲁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随后带头闯进了柳家大院。 柳老爷在外面哭天喊地根本再顾不得其他。 他一直在嘀嘀咕咕说着不可能,明明他当时已经跟赌坊的老板说好了,等他娶这个小娘子进门十天后就直接卖去花楼,到时候再去赎人,可为什么… 他想不通,也不知道按下手印的日期为什么会变。 屋里的打砸声让下人们尖叫着跑了出来,外面看戏的人躲得远远的,整个柳家乱成一锅粥。 张翠萍和林永武也早就在赌坊的人出现时吓得躲去了老远,而林盼儿也被吓得抱着偏房的门柱瑟瑟发抖。 一双男人的手忽然抓住林盼儿的胳膊,拎起人说了句跟我走后林盼儿就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拉着跑进了后面的小道。 林清安和陈耕年确认人被带走后这才松了口气下来,然后又赶紧看向林永武和张翠萍那边,见她们依旧紧紧护着林天佑没有注意到林盼儿时,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两人又多停留了两分钟,见到林静和柳依依都出来时这才放心。 他们本想等着两人一起走,但林静却朝他们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他们先走。 林清安有些迷惑,但看到林静仍然摆手后也不得不先离开。 两人刚回到铺子就有个人在那里等他们,林清安和陈耕年都认得那人,那是锦云饭店的伙计,上次开业那几天胡伯还带着来帮过他们几天。 “林老板、陈老板…”伙计主动打招呼,等林清安他们走近才低声在他们耳边说,“令妹不愿意回去,所以胡伯就尊重她给她在店里找了个轻松的伙计,胡伯让我来告诉你们他会安顿好令妹,不用担心,也不会把你们说出来。” 林清安拱手,“劳烦了。” 伙计回了个礼后就回去了。 林清安重重呼出一口热气,这几天眉间散不去的忧愁总算化开,他看向陈耕年,两人四目相对,林清安忽然举起手做出击掌的动作,陈耕年有些懵,不知道什么意思,林清安笑着拉起他的手轻轻拍了下他宽厚的手心。 “什么?”陈耕年问。 林清安一本正经道:“给你颁的好人奖。” 陈耕年懵呼呼的脑袋这才明了,弯起眸子露出整整齐齐的一排白牙,也学着林清安的样子拍了下对方的手心,而后说:“我也给你颁,我夫郎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好人!” 这波商业互吹确实很成功,两个人老好人笑得合不拢嘴。 原来前两天从林盼儿那里回来后林清安总觉得忍不下这个心,可该怎么帮才能绕开张翠萍和林永武这两个无良心,主要是这两人就是块狗皮膏药,沾上一点就甩不掉,所以在陈耕年的提议下才去找了胡伯让其帮忙。 陈耕年悄悄跟踪柳老爷这件事林清安并不知情,而是在一切都办妥了后才得知他和胡伯亲自去找了赌坊的老板。 林清安刚听到时心里紧张得不行,赌坊的老板是谁,相当于镇上的地头蛇,这种人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惹得起的,事实也确不是他担心的那样,那赌坊的老板不但没有任何架子还对陈耕年客气得不行,亲自端茶倒水,陈耕年这边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耕年自己也很疑惑,但胡伯只是跟他说他为人正直,东家总跟人提及。 不知道陈耕年信不信,但是他林清安却一点不信,这种哄小孩的话破绽太大了。 不过林清安也没想太多,反正疑点总会有真相的那天,只要不涉及他们的安危他会耐着性子等。 安排好一切后其实林清安和陈耕年一直都心里没底,如果救出林盼儿后她又回到张翠萍身边,那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保不齐当天就被再送进柳家。 不过还好,很争气没白忙活。 她虽然年纪小,但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回去只会被父母当成人血馒头。 没过多久林静和柳依依就带着个妇人回了住所,这事林清安他们还是后来林静过来说的。 那是柳依依的娘,当时柳家大乱,柳依依苦口婆心才把人连哄带骗带了出来。 林清安这也才得知原来他们走后柳老爷因为还的钱不够所以把铺子和田地抵了大半出去,柳家大夫人本就病怏怏,这场洗劫让她当时就昏死了过去,柳家的下人也趁乱偷走卖身契四处逃窜。 经此一事,柳家算是彻底破落了,即便还有点家产那也没有办法再东山再起,毕竟那柳老爷嗜赌成性,并无一技之长,结识的人也个个都是势利眼,这厢没了钱财也没什么搭理,有的也只是想盘算着把他最后的家产给骗完。 膝下虽有两个女儿,但柳依依又被他卖掉,正妻所生的也早就成婚生子,但那姑爷是个穷书生平日里还要靠他们接济,所以他现在是真正的无所依无所靠。 林清安和陈耕年听了并没有多少情绪,这个柳老爷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交集,但因果循环,即便他们今日不下套他日也将会有恶果,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下午和阿宝放学归来后林清安也把今日所发生的事一一给他们说了,主要是想说给林言风听,让他今后不必挂念一心放在学业上就成。 林言风眼眶红得跟个兔子似的看着林清安和陈耕年,还没张嘴就被林清安一巴掌拍过去,警告道:“你要是再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那就别叫我哥了。” 这话一出林言风还来得及抿嘴就被阿宝死死捂住。 “哥,你关不住我帮你!” 阿宝一脸严肃,仿佛揽下了什么巨大的重任。 这小表情逗得陈耕年和林清安都憋不住笑,而林言风也弯起眼睛,对于阿宝的动作并无半点责怪。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屋外传来了张翠萍急促的喊声。 第70章 回家 林清安等人出门一…… 林清安等人出门一看,张翠萍和林永武背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就连林天佑都背了不少。 见到人出来张翠萍就大喊着说:“阿清,今天柳家那边出了点事,盼儿不见了,我和你二叔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找找?” 这张翠萍的话刚落林永武也跟着说道:“是啊阿清,你们能在这里开铺子一定有人脉,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堂妹,我们回家后你记得帮着找找,找到了麻烦你送回来一下。” “回家?”林清安故作惊讶反手指着自己胸膛问:“你们是说让我给你们找女儿你们自己不管了回家去了?” 张翠萍反应极快,被拆穿了也并没有任何尴尬,反而道:“主要是我们带着天佑在这里也不方便,所以…” “呵呵…”林清安一声冷笑打断了张翠萍的话,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好意思我忙生意,这事帮不了你们自己找官府吧!” 张翠萍一听瞬间卡壳不说话了,她们要是敢找官府就不会舔着脸来找林清安了。 林永武见状故意扯开话题大声指责林清安他们几人。 “阿清你真呢是好狠的心,自从你爹娘死后就真的把绝情这块做得很到位,以前的事求你你不应就算了,现在这关乎人命的事你也能做到如此冷情冷心,好!好样的!” 林永武揽着妻儿,朝林清安他们的方向吐了几口唾沫,非常有骨气的说:“你们这种狠心之人不配当我的侄儿,断绝关系是吧?断就断!” 林永武非常有骨气,气哼哼说完就转身揽着妻儿走了,那鬼样子和语气像极了小孩子过家家,看得林清安他们莫名想笑。 瞧着他们的背影,林清安和陈耕年、林言风还有阿宝相互看了看,几人双手一摊,瘪着嘴摇了摇头表示很无语。 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彻底结束了,生活回归正轨,铺子的生意一直很好,但林清安和陈耕年经常偷懒回村看陈月桃,可每次都是林静过来说要看店铺。 自从柳依依她娘过来陪她后,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她开心林静也开心,自然干劲十足。 林清安他们自然看得出她是想多赚点钱,于是主动提出她独自看的时候收入全部属于她,林静也没矫情,大方应下,只是在林清安他们玩回来的时候总能看到抽屉里留下的钱。 她从来都只拿自己的那一份。 林盼儿那边林清安也悄悄去看过几次,本以为她会不习惯,但每次都看到她笑呵呵的样子也就不再多担心,看在这边的面子胡伯对她不会差,而她自己也很独立勤快,在锦云饭店的后厨里挺招人疼。 本以为这样平淡的生活也很知足,可在一个月后的一天,把家败个精光的柳老爷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知道柳依依的住处,死赖在门口不走。 甚至还有其他讨债的人上门,整得柳依依和林静在家里不敢出来。 就在林清安这边正想着对策时,柳依依她娘为了不连累女儿亲手毒死了他爹,而后服毒自尽。 柳依依痛苦万分,林静每天都陪着,而那些外债也是林清安他们帮着解决了才算完全结束。 此后,柳依依脸上的笑又少了许多,但大家都不急,毕竟亲人的离世是一辈子的潮湿,所有人都在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治愈她。 直至年关,日子都很平淡,林言风和阿宝的学业进步很大,里正来转告院长的夸赞,说如果恩科重开这两人一定会取得出色的成绩。 可是谁都知道这恩科难开,毕竟外敌已经越打越近。 林清安思考了许久还是跟陈耕年说了想转铺子的事,陈耕年没有任何异议,他们镇子虽还算太平,但也偶尔听闻其他临近的地方已经山匪横行,所以关掉铺子是最明智的选择。 之后又跟林静和柳依依说,本以为她们会反对,但却意想不到的那样反对。 林静说:“我们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吃喝几年是不愁了自然也不想冒这个险。” 是啊,人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爱人在侧,亲人平安,吃喝不愁吗? 而这些的前提得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拥有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消息放出去,临腊八关铺子那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下家,好多人都是看了又犹豫,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不过林清安并没有多忧心这事,能转就转不能转就不续租便是了,也没几个钱。 回家的路上他们买了满满当当的一牛车年货,因为人多,所以租的牛车是刚兴起带棚的那种,人坐在里面吹不着风雪,也没有那么冷。 前些天陈耕年回去有跟陈月桃说回去的日子,陈月桃早早就做了丰盛的饭菜等待着几人,到家就有热乎乎的饭菜吃。 只是百福好像没有之前那般活泼了,跟林言风和阿宝他们蹭了蹭后就一直打着圈在几人的身后找着什么,找了好久像是没找到又坐在院门口一直往下看。 它在找阿猛。 就连陈月桃也问阿猛为什么没一起回来,陈耕年为了应付母亲悄悄在她耳边说阿猛冬天都在百宝袋里冬眠。 大人能理解百福却不能理解,有时候大家觉得它是能听懂人说话的,可当阿宝一遍遍告诉它阿猛的现状时它又执拗得像是根本听不懂。 这些天陆陆续续下着小雪,地上虽堆不起来但也时常有冰。 林言风给百福把新买的软垫拿过去,再把它抱放在上面,以免地上的冰霜打湿它屁股的毛发。 瞧着它眼角的湿意和那倔强的样子,林清安也忽然就好想阿猛,去了那么久也没个音讯,意念也喊不应,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过冬,真的在冬眠吗? 会回来过年吗? 没有人会给他回答。 吃完饭天色尚早,林清安和陈耕年便把买回来的东西分了分,二人带着礼品去了那些经常帮助陈月桃的乡亲们,连带着给村长家也送去了一份厚礼。 腊八一过新年就更近了,这些天他们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时不时和林静互相串门,无论在哪家都是烤火和吃东西。 每天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不然就是跟陈耕年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一段时间下来林清安觉得自己的腰都胖了一圈。 但陈耕年却始终觉他瘦,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 林清安几乎每日都会尝试着用意念呼唤阿猛,可始终没有回应。 享乐了一些时日后林清安和陈耕年才决定认真为接下来的日子准备准备。 村子里固然偏僻,但偏僻之处最招山匪,若到时候山匪洗劫他能保自己的命却不敢保证能保家人的命,毕竟那么多人,哪怕他家夫郎再厉害,但双手也难敌四拳,所以还是得认真找个安全的避难点。 经过探讨,林清安和陈耕年最终决定上山去看看之前打猎的住所。 但上去之前得再准备些材料,毕竟那栋小茅屋实在太小。 之前林清安的父亲结识这方面的人多,原主也跟着去过几次,所以这回他们去找了父亲曾经的老伙计。 借口很简单,就以重建火灾的房子为由,林清安他们拿了不少现成的木柴。 这天,趁着天气好,林清安和陈耕年等露水化了才进山,山上的冰霜还是很厚,走起路来特别吃力,陈耕年心疼坏了,好走的地方强势地把林清安背在背上。 来的路上两人仔细观察着山里的局势,这座山是群山,连着的山头一个接一个,放在现代那就是原始森林。 山里树木茂盛,枝干密密麻麻相连让人根本无法辨认方向,草丛也比人还高,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陈耕年常年打猎,走习惯了才找到一条隐蔽的道路,因为怕野兽寻着他的足迹下山,所以说走的道路也十分陡峭,弯弯绕绕好几个石缝才能到达茅屋的地点,而且他每走过的地方都会把草丛拨回去,所以导致村里的一些汉子想进山也没寻着路。 到了茅屋的附近两人都开始警惕起来。 林清安被陈耕年拉着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林清安不解,陈耕年提醒道:“上回跟你说的里面有个人,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林清安这才想起这茬,也忽然跟着警惕起来。 那么久了陈耕年也不确定,他只好对林清安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打探一下。” “好!”林清安也没矫情,而是乖乖在原地等人,毕竟人家是会两下子的,对于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林清安说是这么说,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陈耕年的背影,同时也不停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陈耕年推开门的一瞬间,那漫天的灰尘让他瞬间放松了不少警惕,但还是不放心又走进去四处检查,见到处处都被灰尘和飞进院子的枯叶覆盖,这才终于完全放心的回去喊林清安。 见到陈耕年大摇大摆走出来时林清安就知道没有威胁,也赶紧从树后面跑过去。 待林清安走近,陈耕年说,“这里很久没人居住过,估计那人在我下山不久也走了。” 既然没有安全隐患那就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做计划好的事。 林清安刚准备把百宝袋里的材料拿出来,但下一秒就被陈耕年喊住。 “夫郎,且等等。” “怎么了?”林清安一脸疑惑问。 陈耕年道:“你先别拿出来,我这里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林清安用眼神示意他说,陈耕年这才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说出来。 “我想把这些材料放去另外一个落脚点,也就是咱们在山里的第二个落脚点。” 70-80 第71章 重逢 林清安有些懵,陈耕…… 林清安有些懵,陈耕年笑笑便继续说: “不知夫郎可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在山洞里救下的那个老人?” 林清安摇摇头,但也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 “对。”陈耕年道:“那个地方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坳里,四周环山跟我们林家村差不多,但也比村里安全,而且要想过去还得爬过悬崖峭壁,我之前为了方便通行,所以简单修整过,到时候咱们到了那边后直接把路断了,再在边上设一些陷阱更加安全。并且前方还有条清澈的溪流,用水也很方便。” “行!”林清安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就按你说的办。” 陈耕年很感动夫郎的理解也很敬佩他的勇气,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对这边的所有苦难都无畏面对。 陈耕年带着林清安又绕过了好长的山林才到达他所说的地方,站在山脚抬头望向那看不到头的山,还没爬就感觉到了腿软。 那座山连接的是对面的群山,而山的那头仍然是山,除了毒蛇猛兽,看起来确实是比较安全。 陈耕年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出声解释道:“不用爬到山顶。” 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转着圈道:“我们只需要环山而行就能很快到达。” 林清安有些糗,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笨低头踹地上的石子玩。 陈耕年弯起眸子宠溺地握着夫郎的手往前走。 山里的温度低,石头上还有些冰霜,陈耕年在前面用枯枝打坡,找着最好走的地方拉着林清安一步步往上爬。 林清安脑子一转想到用温热的灵泉水泼一下路面,说干就干,从百宝袋里弄了一桶灵泉水递给陈耕年。 他们走一段泼一段,看似很高的山没走多会儿就到达了山坳。 确实如陈耕年所说的一样,这个地方虽没有那么平坦但也算豁然开朗,溪流不宽,确实也很方便。 进去没多远就看到一块支出来的石岩,那块石岩支出来很多,底下还有一些枯枝和人生活过的痕迹。 “就是那儿。”陈耕年抬手指过去,“当时我就和那个大爷生活了好几天。” 他拉着林清安,一边走一边把挡路的枯枝拉开,没走几步又指向另外一边道:“当时他就是掉进了这个山洞。” 林清安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并没有他所说的山洞,而是一块巨大的石块。 陈耕年这才又解释道:“呃,我用石块挡住了。” 瞧着傻萌傻萌的人,林清安在身后翘起了嘴角。 走过去后林清安才从百宝袋里拿出先前准备好的木柴放在石岩下,再拿茅草盖上,刚好可以为其遮风挡雨。 陈耕年收拾出一处干净的地点出来又捡了柴火给林清安生起一堆火,强硬把人按坐在那后才独自起身去整理地面。 他要把地面整理平整,然后再把一路的枯枝石头弄开,这样下次来搭房子就会方便许多。 陈耕年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把石岩门口开拓出一片干净的地基。 就算是搭一个棚子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更何况还是陈耕年一个人,所以两人决定等以后来了再慢慢弄。 两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后才在预算的时间内下山回家。 路程虽然赶,但这个天想临时在山里住几乎没有办法,因为被子床铺都是潮湿的根本没办法睡人,所以两人也没有这个打算。 他们轻装上山就是为了赶路程,下山也一样,途中见到好几只野兔两人也没逮。 按照陈耕年的原话说是这样的。 他说:“以前为了温饱把山路里能吃的都抓了,那是没办法的,现在能吃饱穿暖了就放它们一条生路。” 确实如此,自从阿猛来到这里后,林清安现在很能体会他说的这些话。 从山上回来后林清安得了一场小感冒,但喝下两杯灵泉水后就又蹦蹦哒哒能吃能喝。 除夕这天,林清安从百宝袋里拿出那个老旧的收音机,里面就一个磁带,但歌还是不少。 一大早家里就响起了好日子和恭喜发财。 这小玩意儿刚拿出来时除了听过的陈耕年,其他人都吓得害怕得不行,陈耕年随便找了个理由,他们就很快适应了过来。 林静和柳依依一起在陈耕年家过年,一早上就上来帮忙准备饭菜,她们早上吃的粗茶淡饭,下午才准备丰盛的菜肴。 今年的生活好了,菜比哪一年的都多,林言风和阿宝也不敢闲着,帮忙摘菜烧火,什么没人干就干什么,整个陈家都是说说笑笑,热闹而温馨。 下午的时候百福忽然就在门口狂吠,且那声音还有些不对劲。 等林清安他们出门一看,日盼夜盼的师兄阿猛正抓着百福在院子里四处飞。 “师兄!”林清安开心不已大声喊,瞬间忘记了林静和柳依依的存在。 这一声喊把所有人都惊动了出来,同时也看到了阿猛和百福的一幕。 阿猛抬头朝他眨了眨眼,非常酷的点点头以示回答,然后又带着百福飞了两圈才给它放下来。 落地时百福已经晕得站不稳脚,躺在地上伸着舌头流口水。 林清安飞奔过去一把捞起刚落地的阿猛抱在怀里猛嗅,兴奋地问:“师兄你真的回来了?” 瞧着林清安这样,先前还被哄过去的陈月桃此时才后知后觉到自己被骗一事,不过瞧着孩子开心的样子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而林静和柳依依更是完完全全懵圈的状态。 之前有问过阿猛,但林清安都含含糊糊说出去觅食了,但现在… 林静看向柳依依,小声问:“阿清在喊谁师兄?” 问题刚出来其实就在心里有了答案,只是有点不相信不知如何开口。 柳依依摇摇头,强压住心底的震惊。 林清安则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无法自拔,完全没发现阿猛已经被他捂得快要翻白眼了。 对于他来说阿猛就是外出的亲人,重逢的喜悦夹杂着日日夜夜的期盼和无法压制的激动和开心。 这是来到这里的第一年,阖家团圆的日子怎么能少了他嘴硬心软的师兄。 林清安那个感慨啊,丝毫没有听到胸腔处闷哼出来的声音,还是陈耕年上前提醒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林清安一脸疑惑问陈耕年。 陈耕年伸出食指戳了戳他怀里那不断挣扎的黑毛大腚,用眼神提醒着。 林清安还没来得及望过去就听到心心念念的师兄已经快被他闷死了。 “林…清…安…放…开…我…” 阿猛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出去,林清安赶紧放手,阿猛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神里尽是哀怨。 “对不起师兄对不起嘛…” 林清安这声撒娇让阿猛毛骨悚然,他趁其不备赶紧飞到陈耕年肩膀上对陈耕年说,“你你你…赶紧看看你夫郎是不是鬼上身了。” “哈哈哈哈哈…” 阿宝放声大笑,引得大伙儿也跟着笑起来。 只有柳依依和林静彻底呆愣在原地。 陈月桃注意到相互紧紧挽着手有些瑟瑟发抖的两人,这才赶紧出声提醒林清安和阿猛,“行了行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咱们进屋说话吧,外面怪冷的。” 她说着就过去拉起柳依依和林静,心想着两孩子不会被吓坏了吧。 经陈月桃这一提醒,林清安和陈耕年这才注意到林静和柳依依两人。 坏了! ……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确实很神奇,没跟你们说是怕吓到你们。” 屋内,一家人围炉而坐,林清安把关于阿猛和自己的一些技能全部抖出,他两手一摊,一副为难又抱歉的样子。 林静和柳依依听得是一愣又一愣,她们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存在,更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人经历过。 两人回过神来齐刷刷把目光放在阿猛身上,而后又缓缓转头对视,彼此的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阿静。”陈耕年浑厚的声音响起,只喊了一声便让人听出其中的严肃感。 林静低声应了一声,乖乖看向陈耕年,只见陈耕年郑重其事叮嘱道:“关于和阿清的事只有我们一家人知道就行了,这个乱世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有,倘若泄露出去恐怕会招来祸事。” 陈耕年说到这里忽然起身站在林静和柳依依面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向二人鞠躬行了一礼道:“所以还望你们能为此保密,让我们阿清和阿猛安稳度日。” 林静和柳依依连忙上前把陈耕年扶起,连声保证,“不会的年哥,这事我们一定守口如瓶,我保证,实在不行我发誓也行。” 说着林静就要举起手开始发誓,而柳依依也连连点头跟着照做,可林清安却没让她们这么做。 上前把陈耕年拉回来紧紧牵住他的手对林静和柳依依说:“两位姐姐,咱们一直都是一家人,我们相信你们。” 事情说开了阿猛也不用藏着掖着,之前在她们两个面前不能说话的日子憋屈死它了,现在可以畅所欲言它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又闲聊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准备年夜饭。 一切准备好时天还没完全黑,但整个陈家已经灯火通明。 新买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灯影在地上投下一片片星光,屋内欢坐一堂笑声连连,在这个除夕的夜里举杯共饮。 一顿饭吃了许久,除了林言风和阿宝几个大人都喝了几杯热酒,那是林清安煮的啤酒,里面加了醪糟和红枣还有翻出来的几片柠檬片,冒着热气的啤酒酸酸甜甜,好喝不醉人。 酒足饭饱后大家一起收拾,收拾完后林静和柳依依才回了自己家。 这个新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个新年,陈月桃感慨得泪眼朦胧,陪着几人坐了一会儿就准备提前进屋歇歇,但被林清安喊住了。 林清安示意陈耕年,陈耕年赶紧从兜里掏出几个荷包出来,荷包很好看,上面绣着各种花色。 “哥,这是什么?”阿宝最先忍不住问。 林清安弯了弯眉眼,温柔道,“这是压岁钱,每个人都有。” 他说着就把袋子分给几人,陈月桃有些不好意思问:“我都有吗?” 林清安点头,“当然啦!我们家每个人都有,这是迎接新年的礼节,也是帮助大家压邪祟保平安的财宝,所以大家都要收下哦。” “哎呀!”陈月桃一惊,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有这个习俗,这本来该是我这个长辈准备的呀,这些年就我和阿年在家许多东西都没在意所以忘记给你们准备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进屋去拿钱,但两只手分别被林清安和林言风拉住。 林言风道:“大娘,不用了,我哥准备也是一样的。” 林清安也赶紧在一旁补充道:“就是,娘,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年哥准备的也是一样的。” “这…”陈月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陈耕年也开口劝说,“娘,阿清和阿言说的对,你就别麻烦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坚持,只想着明日给孩子们再多做一些好吃的就行。 看着大家都有压岁钱拿,阿猛在一旁酸溜溜道:“哎呦~看来我们这种不能买东西的鹰是没有压岁钱咯~” 它一句话又引的得大伙哄堂大笑。 第72章 新年快乐 林清安把它从…… 林清安把它从百福的摆上一把揪下来使劲揉了揉那黑乎乎的脑袋,这才又从陈耕年的包里摸出两个荷包给它挂在脖子上,荷包有些重,压得阿猛的头的低了几分。 林清安学着阿猛的语气说:“哟~某些鹰一拿就拿双份,这下没话说了吧~” 阿猛甩了甩发酸的脖子,扑着翅膀飞回了百福的背上,它将笨重的钱袋子放在百福背上,问它:“这是你的压岁钱你要不要?” 百福:汪~汪汪~ 阿猛挑眉:呐,它说不要。 然后就用两边翅膀一包,钱袋子被它包进怀里连片布料也看不见。 阿猛和林清安又回到以前斗嘴的模式,看得大家都笑得不行。 陈月桃说好的守岁,可陈月桃还是撑不住先睡。 陈月桃睡了林清安也撑不住了,陈耕年抱着人回屋,走前还叮嘱林言风和阿宝早点休息。 阿宝眼睛皮都打架了还一直说没事没事。 陈耕年知道他是想陪林言风也没再劝说,只提醒他们给炉灶边的百福和阿猛盖好被子。 林清安在睡梦中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而且身上也似有蚂蚁在爬。 迷迷糊糊间全身各处触感越加真实,直到小腹处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一股滚烫的热流裹来,他猛地睁开眼,黑乎乎的房间什么都看不见,单那粗重的呼吸和口及力就让他舒服得头皮发麻。 “年哥…” 林清安的声音如呓语,小得只有彼此才能听到。 陈耕年嘴上未停,拉过林清安的手与他十指相握,轻轻揉捏着林清安的两只手安抚。 林清安没再动,只是难受得扭着身子迎合。 他从未承受过这样的刺激,没一会儿就交代在陈耕年的温柔攻势下。 陈耕年起身擦了擦嘴,在黑暗中看着林清安嘿嘿笑。 林清安有些囧,有气无力拍了下眼前人的胸膛,软声细语骂道:“年哥你真是学坏了啊!” 陈耕年呵呵一笑,嗓音嘶哑,“哪里,还不是夫郎你教得好!” 除夕夜很冷,外面像是又刮起了风,但陈家的每间屋子都放了火盆,所以一点也不会觉得寒冷。 反而某些人还很热,冒着细汗的人顺手弄了一碗灵泉水递给陈耕年,陈耕年漱了漱口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你…”林清安气得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放下碗的人猛地扑过来以一个做俯卧撑的姿势撑着减轻自身的重量,用鼻尖碰着林清安的鼻尖温声说:“夫郎,新年快乐!” 林清安嘴角的弧度扬得很好看,只可惜是在夜里,陈耕年看不到,不然得更疯。 他主动啄了啄陈耕年滚热的唇,也回应道:“新年快乐!夫君。” 猛烈的亲吻让人喘不过来气,但也乐在其中。 屋内的两人放肆相爱,而堂屋那边的林言风和阿宝却抱着个食盒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关上院门往村子里去。 “阿猛你真的不用跟着我们。” 寂静的夜里,林言风的声音显得有些萧条。 他紧紧牵着阿宝的手小心翼翼踩着路面,灯笼提得高高的正好照阿猛那身黝黑发亮的皮毛。 它飞在半空中,在林言风他们的前面一点点,像是一位沉默的探路者。 当林言风以为它不会再回答时阿猛故作老沉的声音才从前面传来。 “好好看路,别磕着碰着了,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幸福健康。” 林言风的喉头有些紧说不出话只能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当做回复。 才走没多会儿就开始飘起绵绵细雨,冬日的雨像极了冰刀子,打在脸上的时候疼极了。 林言风给阿宝拢好外袍,抬手将人搂住,看着阿猛在空中被雨淋湿,赶紧出声叫他来外袍里躲,可阿猛只说了句没事就继续前行。 两人一鹰从村后走到村头,村里的狗儿听到动静懒懒叫了几声以表职责。 一堆废墟在村子里显得别具一格,林言风把食盒里已经凉了的饭菜摆在地上,阿猛不知从叼来一把干草放在他面前,林言风跪在上面倒酒。 阿宝也跟着在他身边跪下,乖乖帮林言风扶着酒碗。 林言风磕了三个头,端起酒碗将酒倒在地上,颤着声音开口。 “哥…新年快乐…” 瞧着瘦小的身躯开始不停地抖动,阿猛不忍再看转身望向茫茫夜色。 阿宝揪着林言风的一片衣角,眼底的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林言风任由眼泪滑过鼻梁再掉进嘴里,心里是无尽的思念和无措。 明日他要去祭拜爹娘,他该怎么跟爹娘开口,该怎么问爹娘有没有看见他哥哥… 他问不出口,他的哥哥,兴许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活着呢,或许呢… 把自己说服之后,林言风才擦掉脸上的泪水,整理了情绪,小声说:“哥,你在那边要幸福,你不用挂心,我很幸福。” 呜呜呜呜—— 林言风刚说完,眼泪都还没完全擦完一声哭声就咆哮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阿猛赶紧回过头来看,就看到阿宝张大嘴巴丝毫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哭。 林言风顿时忘记了自己的悲伤之情,一把捧住阿宝的脸问,“你怎么了?太冷了吗?” 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衣袍往阿宝身上遮,阿宝的身躯几乎被他嵌在怀里。 呜呜呜—— 阿宝可劲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哭声反而越发大。 林言风心疼得不行,捧起他的脸不断给他擦眼泪,可那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怎么都擦不净。 缓了片刻,阿宝太抬起头来用手指着林言风的心口处,呜咽着问,“你…这里…呜呜…是不是很疼…” 短短一句话停顿了好几次才说完,林言风的心像是被千斤大锤砸中,一时之间竟忘了呼吸。 原来 ,他在心疼自己… 为了不让阿宝继续担忧,林言风努力控制住眼泪,好半天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安抚着人。 “不疼,不疼了。” 阿宝的眼眶通红,眼泪啪嗒啪嗒掉,看得人心疼不已。 林言风没办法,把人按进怀里任眼泪浸湿他的衣袍。 凛冽的寒风带着细雨不停息,怀中的人儿终于哭累了,林言风这才腾出手去收拾地上的盒子,盒子刚收拾好就被阿猛叼过去,林言风一把将人抱起一手搂着人,一手去提灯笼照着地面往回走。 阿宝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任由着他的言哥把他抱着走了很远。 短短一年的时间,林言风长高了许多,阿宝也是。 两个人在学堂里虽年幼却十分受人尊重,说话做事都没有人会小瞧半分。 可就是那么一个人,在林言风面前却始终像个孩子。 抱着走了好久阿宝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会累着林言风,挣扎着想下来,但刚好是在家门口的小路,所以林言风没听他的,就那么抱着人继续往前走。 “言哥,你不会偷偷笑话我吧?”阿宝忽然问那么一句。 林言风用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轻声笑道,“你都说偷偷了,笑就笑呗,反正你也不知道。” “不许!”阿宝伸手揪住林言风的耳朵,命令道:“不许偷偷笑!” 林言风任他揪,也不反抗,宠溺地软着声音应承。 “好好好,不笑,哥不笑你就算了。” 阿宝的耳朵贴在林言风胸膛上,他说话时轻轻颤动,耳朵有些发痒,于是顺势在胸膛上蹭了蹭,觉得怀中的人不安稳林言风干脆用下巴抵着细软的发顶将人给控制住。 阿猛偶尔回头看过去时心里不禁升起一抹艳羡,也不自觉想起自己那缺根筋的师弟,他哪会对它这样宠溺,只会蓄意将它给捂死。 “阿嚏——” 林清安一个喷嚏打去陈耕年赶紧将人紧紧抱进怀里问:“怎么了?冷吗?” 林清安摇摇头,“没,就是鼻子有点痒。” 陈耕年伏在他香滑的脖颈里,低声问,“只有鼻子痒吗?” 粗糙的掌心自带磨砂感,所过之处被带起一片片红痕,林清安又痒又痛。 林言风他们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几声不小的叫声,阿猛催促着两人赶紧进屋。 林言风的耳朵瞬间发红发烫,而天真的阿宝却忽然紧张地问:“坏了言哥,哥好像被哥夫打了!” 说着就要抬脚去救人,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林言风给拉了回来并拉着人跑回了房间。 “言哥你干嘛!我们真的不去看看吗?若是哥真的被哥夫打了该怎么…唔…” 阿宝最后那个办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林言风捂着嘴强行按回床上,并有些慌张地对他说,“赶紧睡觉吧,哥夫不会打哥。” 林言风低头忙碌地给阿宝脱鞋,阿宝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林言风脱掉鞋靴起身一个飞扑直接把阿宝按进被子里,并迅速给他盖好被子,命令道:“睡觉!” 阿宝委屈极了,但也不敢不服从他言哥的命令,只敢躺在林言风臂弯里一抽一抽的生气。 林言风是又想笑又无奈,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转身在阿宝耳边一字一句轻声说:“别操心了,哥他们…” “啊!” 阿宝唰地绷直了身子,整个人在黑夜里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黑夜里又响起了林言风长长的叹息。 他确实不想让他这么单纯的小阿宝知道大人的事,可他偏偏要这样坚持不懈,所以真的不能怪他啊! 不知过去了多久,阿宝才小声说了句睡觉。 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林言风却迟迟没睡意。 脑海里乱糟糟的,具体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直到阿宝眨巴着嘴转身窝进他的怀里,不知梦到了什么,怀里的人睡得不怎么安稳。 林言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力道很轻也很有节奏。 第73章 恐怕天下要大乱了 年初一…… 年初一是去祭祖的日子,但陈耕年他们明天祖可祭,只有陪林清安和林言风去祭拜他们已故的亲人。 陈月桃早早就起来做了醪糟鸡蛋和馄饨,林清安和阿宝两人都有些起不来,陈耕年就说要不他俩就别去了。 林清安迷迷糊糊间听到这话后猛地睁开眼,赶紧道:“去,要去的。” 再怎么样也得去让二老看看这副身子,也让他们看看自己把林言风养得还不错。 这般想着就有动力多了,只是要想在冬日里从被子里出来那是件极其不容易的事。 林清安在被子磨磨蹭蹭了很久,从床头爬到床尾终究还是得靠陈耕年。 陈耕年拿着早上起床就捂在被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给林清安穿上,然后又打来热水给他刷牙洗脸,全程温柔细致宠溺。 林清安就那么乖乖任他摆弄,暖乎乎的衣物虽没有被子那么暖和但也没有那么冷,也让他有了踏出房门的勇气。 祭拜只用了半早上,几人回来后便是和林静她们在家闲聊。 昨日阿猛回来后没好好说话,闲下来了林清安便找它单独说说话。 一人一鹰在房间里聊了许多,但几乎都是在问阿猛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 原来这几个月阿猛辗转了许多地方最终才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村镇找到一处勉勉强强的修炼山头,而那里离这边远得已经隔了几个县。 “那你现在感觉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林清安问。 阿猛摇摇头,“没感觉出来,不过发困的时间越来越多。” 它这么一说林清安就瞬间想起来以前的事,在师傅飞升之前也总是发困,有时候一觉能睡好久。 想到这儿林清安欣喜不已,难道… “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阿猛直截了当打断了林清安的猜测。 除了这些,林清安还得知阿猛这段时间都在吃生食,所以吃熟食反而有些不习惯,所以每两天还得出去找一些食物填充。 林清安对这个倒没什么可说的,本来以前一开始阿猛也是经常吃生食,只是后来他上山后开始做饭才吃得少了,林清安只叮嘱它要小心。 但当阿猛说过一段时间又要走时林清安当即就蔫了下来。 见他那样阿猛故意在他面前傲娇着飞来飞去,惹得林清安骂它没良心。 两人谈到最后出门时,阿猛忽然说:“你们小两口以后亲热还是注意点,这家里还有孩子呢…” “啊?”林清安一脸天真问,“咱俩不是心声不通了吗?” 阿猛一个转身飞过去在林清安头上狠狠叨了几下,趁着林清安抱头喊痛时飞去老远,最后朝林清安丢去个大黑眼道:“大哥,你那声音宏亮得不得了!” 林清安抱着头红了脸。 中午的时候和平日里陈月桃玩得较好的一些乡亲们来串门,一个个聊天的话题都离不开林清安她们一群人。 甚至有人提及给林静和林言风说媒,吓得林言风和林静跟身上长了跳蚤般躲得远远的去。 晚上的时候几人商量着第二天去镇上给里正和书院的院长拜个年,这回陈月桃也和她们一起去。 叫她去的目的很简单,看她喜欢些什么就都买回来,主要到时候铺子卖了回村了也不怎么上去。 不过阿猛却主动提出不去在家看家,它不去百福自然也不会去。 林清安没勉强,只问它是否需要带什么,阿猛只说带两只烧鸡回来就行。 林清安看了眼百福,嘀咕了一句“好福气”便跟着大伙走了。 一大家子人去了镇上,去锦云饭店给胡伯和东家带了些礼,又给铺子周围的商铺老板也送了些铺子里的零食,年初二镇上很热闹,玩耍的人也多,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开铺子,但百味坊却大门紧闭。 一群人转战去了书院,只可惜没遇到书院的院长,只能将礼品交给了管事的。 又去采买了王婶子和王婷婷喜欢的东西后最后才去了里正家。 房子装扮得年味很浓,但两老口的脸色却没那么开心,在看到陈耕年他们来了之后才好看了不少。 这一打听才得知两老口这是想儿子了。 “以前每两个月就会寄一次家书回来,可这次已经快一年没来任何书信,我们写过去的也都是石沉大海…”王婶子哽咽着抹眼泪,长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陈月桃挽着她的胳膊轻声安慰。 平日里最是权威的里正如今看起来也比往常要老了许多,王婷婷安慰哪边都不是干脆自己也坐在一旁默默掉眼泪。 她也很想兄长… 整个屋子的气氛太过压抑、沉重,里正深深叹了口气才开口喊王婶子和王婷婷带着大家去吃饭。 有阿宝这个嘴甜的在,一顿饭吃下来气氛算是轻松了不少。 吃过饭后陈耕年和林清安陪着里正喝茶,陈耕年状似无意提及如今的局势也说明要歇了铺子的心思,里正很是赞同这个决定。 “如今局势严重,我们这里还算太平,但也不能保证能一直这般平静,所以你们如果生活上已经够吃饱穿暖那确实可以避一避。” “那里正叔你们呢?” 里正的话音刚落林清安就问了那么一句。 里正笑道:“我们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而且我大小也算是个有职务在身的人,也不好随便离岗,再加上近期临王亲自加入了这场平定之路,说不定很快就会好的,我们就不麻烦了。” 即便里正不说另外一个原因,其实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明白,他这是不想走了之后收不到孩子寄来的信件。 本来就是不太确定的事,所以林清安和陈耕年也没再劝。 一家人少留了会儿就离开去镇上逛完采买。 这次买的东西很多,吃穿用度几乎都买了个遍,还有锅瓢碗盏和刀具什么的更是买得不少,甚至还买了桌椅板凳好几套,特别是棉被和衣服更是买了不少,算下来每个人差不多买了几十套。 那是大单子,不能在一家铺子买,所以镇上大大小小的铺子都买了个遍,为了不让人怀疑,每买一堆林清安就到无人的巷子悄悄收进百宝袋里,逛到最后也就只剩下一些小零嘴。 就连阿猛要的烧鸡都放进了百宝袋里。 一群人并没在镇上留下来过夜,天黑才赶回村里。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继续在村里摆烂,家里时常有人串门,都是陈月桃玩得较好的人,也有些心地好的叔婶上门来找陈耕年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年初七,里正派人带来书信说铺子有人买,所以林清安他们在初八的早晨就去了镇上。 刚好林言风他们也是初八开学,所以也就一起上去。 其实这次上去也是为了和书院的学生告个别,因为是林言风自己主动提出的要退学。 林清安和陈耕年犹豫了许久才顺从他的决定。 毕竟他们都回去了也不好把两人留下继续读,本来就是为了躲战事,将两人留在这里又算什么呢? 商量之后林清安和陈耕年一致决定如果战事迟迟不结束,那就为二人请个夫子在家里教。 转铺子的事情很顺利,租金没剩多少,能转的也就铺子里剩下的东西和一些家具而已。 盘铺子的是一对朴实的中年夫妻俩,两人都自称是附近村落的人,林清安见他们老实,所以在和陈耕年商量后就才要了十两银子。 夫妻俩摸着鼓囊囊的荷包高兴得连声道谢。 因为林言风和阿宝还没退学,所以林清安跟他们说两日后才搬出去。 想着也没那么急,所以今日没有去给林言风他们退学,两人应该也有不少同学要告别,多给他们留些时间也挺好。 所以一整天林清安和陈耕年都在铺子里收拾,把该带走的都收进百宝袋,最后只留下两张床铺。 下午的时候里正派人过来叫陈耕年去帮忙,具体是什么他没说。 陈耕年走后就只有林清安一个人在铺子里。 林清安正在做饭时阿猛来了。 林清安瞧着它捞起一把瓜子就站在椅子上开始不紧不慢嗑瓜子,于是出声揶揄道:“哟~不是说要在家和百福玩吗?我的师兄怎么食言了?” 阿猛狠狠瞪了一眼林清安也不屑和他这张烂嘴计较,悠悠道:“恐怕天下要大乱咯。” “啊?”林清安急切问:“这是要打过来了?” 阿猛没点头也没摇头,林清安正在脑海里疯狂脑补时阿猛的声音才又低低响起。 “早晨我去临县的山里转了一圈,看到不少官兵在四处巡逻,但我瞧那些官兵不似好人。” “何以见得?”林清安蹙眉问。 阿猛神情凝重道:“因为我看到了好些官兵在村子里敛财掳掠。” 这下林清安终于坐不住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眉头紧皱着来回踱步。 按照阿猛这么说那他们这个县不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个年代没有新闻播报,要真有事要是遇到个混县令早就跑路的话也讨不了半点好。 不管是什么时代,乱世见人性。 阿猛停住步伐问阿猛,“那师兄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应对?” 仅一句话阿猛就听出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阿猛摇摇头,老神在在道:“世间之事早有定论,谁都无法更改,你能救自己和身边人已是万幸。” 阿猛早就提醒过林清安,他们来到这里已经打破时间法则,多干预下去谁也不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林清安听了这番话后沉默了许久。 陈耕年和林言风他们回来后林清安并没有半点隐瞒,将阿猛所说全部告诉了他。 陈耕年当即说:“那阿清,我们明天一早就回村吧!” 第74章 谁都无法预料 林清安并没…… 林清安并没有反对,但犹豫了会儿才问陈耕年,“年哥,虽然我们并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但是多做一件好事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也不至于那么后悔对吗?” 陈耕年愣了片刻,又在脑海里过了一次这段话,最后才觉出里面的意思,他将人抱进怀里,用下巴在他额头上亲昵地蹭,温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事得再思量思量,倘若咱们一个没做好就会被扣一顶无法挣脱的帽子。” 林清安点点头,陈耕年这才又缓缓出声分析,“国家动荡,天子不作为,不光外敌入侵,有权有势的更是在到处招兵买马,所以,有些敌人也许并不是外敌,加上我们县的地点极好,虽不富裕但也能产些粮食,肯定有不少人早就觊觎此地,倘若我们把这事提前一说,隐藏在暗地里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林清安本来没有想得那么复杂,更没有想过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他一直单纯的以为他们这种小镇应该不会有多少动乱,就算打仗也是先打边关和城池,那些地方都败了他们这里也最多是跟着换个主子罢了,没想到陈耕年这么一分析,心里倒是开始毛骨悚然起来。 林清安心里面的那点子大义瞬间被浇灭得七七八八。 偏偏这时陈耕年又道:“若真的像我刚才分析的那样,那跑的人多就越动乱,只会导致最后谁也跑不了,而反之,若别人不相信我们还会被以扰乱民心又或者别的理由给抓起来。” 陈耕年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从小到大从家破灭再经历灾荒,早就把人性看透了。 又想了些办法,但被仔细推敲后也都全部被一一否决,最后只留了一个最保守的办法出来。 这一夜,两人几乎都没有怎么合眼,天光刚亮两人就起床,林清安叫阿猛早早就去把林言风和阿宝都叫起来,准备吃完早饭后陪着两人先去找里正再去青云塾找陆文康说退学的事。 这件事要跟青云塾说就只能先问里正,别人他们不太敢完全相信,但是里正他和陈耕年是十分相信的。 可饭还没吃完锦云饭店的胡伯就亲自上门来了。 胡伯脚步匆匆进了百味坊,林清安他们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耕年见状忙开口道:“胡伯您有事便说,他们都挺懂事的不必回避。” “唉!”胡伯重重叹了口气,一甩袖子,万般无奈道:“我今日过来是受东家嘱咐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最近会不太平,按照东家的意思希望你们回村避一避风头。” 林清安和陈耕年迅速看向彼此,果然如他们所想,可能很快就会发生战乱。 而林言风和阿也并没有多惊讶,因为这事林清安提前跟他们打了预防针。 胡伯见他们不说话,以为是不想回去,又赶紧开口劝导:“我知道你们刚开的铺子,生意也很红火,但是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但是丢了小命就不值当了,再说你们这老的老小的小也…” “胡伯,我们听你的。”林清安及时打断了胡伯的劝说,感激道:“谢谢胡伯和东家的好意,我们这就收拾收拾回家。” 胡伯看向陈耕年,见他也没有什么异议,这才点点头对几人下次叮嘱道:“回村子里没有必要不要出来,隔一段时间我们会派人给你们送些生活用品,先委屈一段时日,以后就会好的。” 林清安很感动,在这个乱世还有人会愿意全心全意的帮你一把实在难能可贵,所以陈耕年上前恭恭敬敬对胡伯行了一礼,这才出声拒绝他的好意。 “胡伯,吃穿用度我们家里暂时不缺,不用麻烦。”陈耕年想了想,这才又开口对胡伯说:“胡伯,麻烦你转告东家,若以后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快跟我们说,若无安全之处也可去我们村子里住一阵。” 胡伯连忙抬手将人给扶起,道:“好孩子,我会跟东家说的。” 胡伯的嗓音有些沉,看了陈耕年又看向一旁的阿宝,眼神里是所有人都读不懂的情绪,林清安正觉奇怪,就见他轻轻拍了拍陈耕年的肩膀,看向阿宝,缓缓道:“以后会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的,一定会有的。” 他说完就告辞离开了,林清安和陈耕年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已经好几次了。 短暂愣神后,陈耕年向林清安道:“铺子就先关着,我们赶紧去回来趁着天色还早可以先去买一些需要的物品,然后下午就出发回家。” 两个人带着阿宝和林言风先去了里正家。 “什么?你们说的是真的?”把事情一说,王婶子惊讶不已,甚至有些不太相信。 明明街上跟往常一样热闹,也没听说有什么人混进来,真的就到了要搬家的地步了吗。 王婷婷一手扶着她娘一手给她顺背,只有里正,他端着茶杯却迟迟没将茶水送进嘴里。 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又沉寂了好一会儿,里正才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我相信你们。” 他这话一出林清安和陈耕年瞬间松了口气。 “但是,我不走。” “什么?”林清安不解,“里正叔你为何不走?在这里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林清安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层面的东西,有些着急,陈耕年忙开口安抚道:“阿清,我们听听里正叔怎么说。” 陈耕年的话语刚落里正就开口解释,“婷婷跟你婶子先和你们走,我得留下,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职务在身的,不能撂挑子走人。” “爹~”王婷婷刚想开口说话,就又被里正截住。 “再说,如果我都走了那不得引得更多人的怀疑,如果真的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严重,倘若来的是位好官,那岂不是要被治罪…” 里正重重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我们谁都无法预料。”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林清安心里的焦急与浮躁也渐渐平息下来,转换成一种无奈。 是啊!谁都说不准的事哪敢轻易断定下来。 所以经过劝解和里正的家庭地位施压,最后才说服王婷婷和王婶子离开。 林清安和他们约好时间后几人转身又去了青云塾。 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来接他们,巧得像是特意等在那里一般。 不过林清安他们并没来得及去细想,只跟着管家一起走进了陆文康的院子。 陆文康正在倒茶,看见来人后也只是微微抬头瞧了一眼,淡淡说道:“过来尝尝我刚倒的茶。” 陈耕年四人均有座位,走到陆文康面前几人纷纷行礼。 林言风和阿宝更是郑重地行了个夫子礼才被安排坐下。 “陆院长…” “先尝尝。” 陈耕年刚开口就被陆文康打断,他将杯子里的茶分别摆在几人面前,示意先喝茶,完全一副闲情雅致的样子,看起来也毫不在意几人今日前来的目的。 没办法,客随主便,陈耕年端起茶后林清安和林言风还有阿宝也跟着端起茶杯,浅浅尝一口,入口微涩,过后回甘。 林清安和陈耕年在脑子里想了许多形容的词,就想回答的一句稍微高大上一点,可想了半天也只得出一个结论。 不难喝,但也不好喝。 就在二人犯难之际,阿宝抢在林言风前面有模有样道:“此茶入口清冽又有淡淡兰花香萦绕鼻尖,回甘时唇齿间又带着蜜韵的柔软,茶汤清透如琥珀,是难得的好茶。” 阿宝摇头幌脑,说得高级优雅,听得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愣愣的。 陆文康满脸笑意间是满意的认可。 而林言风的眼里,是无尽的骄傲与宠溺。 “好!说得好!”陆文康毫不吝啬对阿宝夸赞,“陈朗月不愧是我青云孰的佼佼者,更是我心中的才能者,无论是学业或是其他,你的造诣都非浅!” 阿宝被夸的小脸都染上红晕,他皮肤白皙,先前那瘦得皮包骨的人现在看起来白里透红,容貌比先前更加鲜艳。 阿宝连忙起身拱手致谢:“谢谢院长夸赞,朗月不敢骄傲。” 一口一个陈朗月让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有些不习惯,今天要不听他们叫两人都快忘记阿宝还有个好听的名字。 茶也喝好了,陈耕年觉得耽误不得,于是又准备开口说阿宝他们休学的事,可话才到喉咙口又被院长一语打住。 “陈小哥,老夫想问你个问题,可否方便回答?” 陈耕年和林清安都有些迷茫,虽不知他要问什么,但还是赶紧应答。 “当然方便。”陈耕年拱手道:“我就是个猎户,也没有学识,如果回答不妥当还请院长不要介怀。” “呵呵呵…”陆文康又给他们几人的茶杯满上,这才将视线定陈耕年身上,看得陈耕年都有些不知所措,陆文康这才一字一句开口问:“老夫想问你对如今的战乱局势如何看?” 这个问题问得陈耕年一时反应不过来,其实不光他林清安和林言风两人也懵了。 陈耕年挠挠头,一副老实人被提进怡红院的害羞样实话实说:“院长你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 “不,你能答上来。” 陆文康的语气忽然从闲散变得认真起来,话语里的笃定更是让大家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陈耕年放下挠头的手,一脸认真谢绝回答这个问题,“承蒙院长厚爱,耕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户,若要问打猎和种地那我可能能答上一二,对于这种深奥的问题着实答不上来,还请院长见谅。” 陆文康的眉眼越皱越高,打量陈耕年的神色也越来越复杂。 没有人能摸透他在想什么,他就那么定定看着陈耕年,像是探究,又像是逼问。 第75章 做局 “院长,我家年哥确…… “院长,我家年哥确实不懂这些,眼下的战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国能人遍布都无人能破,哪是我们这些小喽啰都算不上的人能攀谈的。”林清安实在看不过去了出声替陈耕年解围。 林清安自认为这套说辞有些小心机,但哪里能逃过陆文康这个文人的耳目,只见一直盯着陈耕年的那双眼睛缓缓移向他,林清安心里有些打鼓,但面上还仍然强装镇定地抬眼和陆文康对视。 只见陆文康那薄唇轻启,转而问林清安,“依小哥儿所言,这个天下是无药可救了是吗?” 哐当—— 陈耕年猛地站起,凳子被他的急切冲倒在一旁发出响声,震得在场的人除陆文康外均吓了一跳。 “院长,这话我家夫郎没说他也不是那个意思,这顶帽子还望院长收回!”陈耕年语气强硬一把将林清安拉起来,看着院长再没了刚才的尊敬只有警惕,“我们今日前来只是想给林言风和陈朗月办理休学,但院长刚才三番五次为难我和夫郎想必也不是这两个小子的问题,我仔细想想也不曾得罪过院长,所以还希望院长不要乱给我们扣帽子,这顶帽子我们戴不起!” 先前还老老实实的陈耕年现在护起人来连说话都变得硬朗有逻辑。 “哈哈哈——”院长忽然就笑了,半点没有因为陈耕年的强硬而有所生气,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他也起身,端起茶杯自顾饮了一口,陈耕年的心里很不安,于是叫起林言风和阿宝就要走,刚走了两步,身后再次传来院长的声音。 “你说这顶帽子你戴不下,可这顶帽子早晚是你的!” 陈耕年猛地停住步伐,转身就朝院长飞快冲去,在林清安还没来得及阻止时一把掐上陆文康的脖子。 “年哥!”林清安赶紧喊人,“别冲动,别冲动。” 林清安赶紧跑过去拉陈耕年,可陈耕年眼里的狠劲散不去,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许多,掐得陆文康刚喝进去的茶水都溢了出来。 “你威胁我?”陈耕年冷冽的嗓音像一把锋利的剑,直指陆文康的喉口。 “呵呵…呵…咳咳…”陆文康还在笑,他此时癫狂的样子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沉着斯文的院长,活脱脱像是被鬼附了身。 林清安见陆文康像是要被掐背过气去,赶紧上手扒拉陈耕年,林言风和阿宝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院子里的响动声很大,引来了管家和下人。 “放开我们院长!”管家大喊着跑过来。 就在他赶到的前一秒,林清安这边终于扒开了陈耕年,他拉着人往一边躲,这才没让那两个下人的拳头砸在陈耕年身上。 刚躲过去管家又带着人追过来,林清安刚做好战斗的准备陆文康就咳嗽着喊:“停下…咳咳…停…” 他声音虚弱却一样有威慑力,朝着林清安那边冲过去的几人瞬间停住动作,管家的眉眼里充满了无奈。 “行了,这事还轮不上你们插手。”陆文康一步步朝陈耕年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扭动脖子活动,再加上他憋红的眼睛和面容,看起来十分诡异吓人。 管家们乖乖站在一旁,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盯着陈耕年这边的一举一动。 林清安生怕陈耕年再冲动,死死握住陈耕年的手将人拉至身后,陈耕年想挣扎,但拗不过林清安的压制。 天知道林清安真的不是孬种,只是现在的时期特别特殊,冲动是魔鬼,冲动害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无辜的家人。 再说了… 林清安瞧着陆文康,他怎么觉得这陆院长似乎不是在威胁他们的样子? 林清安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你小子!”陆文康抬手就指向林清安身后的陈耕年,手指发着抖,面上却带着常人看不透的笑,“你小子劲还挺大!我看你用于上山猎野味简直是可惜了,就该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哎哎哎…院长院长…你先别这样。”林清安赶紧将双手撑开挡住,试探着陆文康, “陆院长,您…刚才的话…不是在威胁我们吧?” 陆文康刚想说话脖子一痒又开始咳嗽,老脸咳得通红,顺了会儿气这才说:“我用得着威胁你们吗?要是我想,你们今天进来了就再出不去!” 陆文康努力顺气,尽量不让自己咳嗽。 “那你什么意思?”陈耕年又忍不住质问。 ““什么意思?”陆文康瞪着陈耕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是说当今天子贪图享乐听信小人谗言,所以觉得你比他适合…” 陆文康话还没说完,刚刚还在站在自己眼前的几个小崽仔一转眼就跑去了老远只留下几个背影给他。 “哎!你们跑什么呀!” 陆文康抬手无力地召唤,但很快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管家走过来问,“老爷要不要把他们找回来?” “唉!”陆文康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摇着头道:“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口气跑出离青云孰十几米的位置几人才累得停下步子暂作休息。 几人如同老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林清安懒懒靠在陈耕年身上,气不打一处来,“不er,他是不是有病啊?” 阿宝也一遍遍摸着自己的脖子,后怕道:“还好跑得快,否则脖子就要搬家了。” 几人是又想笑又无语,这陆院长恐怕是得了精神病,主打梦到那句说哪句。 短暂休息后也不敢多停留,毕竟瞧陆文康那疯样子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在下一秒追出来在大街上说胡话。 那些话要是真在街上说了,那他们也别想着再收拾行李回家了,直接坐着等死就行了。 林清安她们本想拐个弯接着王婶子还有王婷婷她们过去,但到了门口一个也接不走,王婶子和王婷婷眼睛都哭成了大核桃,任里正叔再怎么说也不愿意出门。 实在没有办法,里正只好让林清安他们先回去把东西收好,他一会儿把他们送过去。 林清安他们也看不得这种场面,几人全都酸着鼻子回铺子去。 还没走到铺子门口就听到林静炸毛的声音。 “你们还要不要脸?阿清早就和你们断绝关系了,这个铺子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好吗?” “怎么没有?俗话说亲人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断掉的,起开,你一个外人算什么东西!” 即使只看到背影林清安和林言风也一眼就认出了闹事的人。 正是他们的好二婶一家。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张翠萍上前就要去推林静,却被林静一个反手掀翻摔去好远,此时默不作声的林永武自然不再袖手旁观,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揍林静,林清安急得大喊道:“住手!” 陈耕年也飞快跑过去一把将林永武一把撂倒。 原本还气势嚣张的男人此时在陈耕年面前就像个弱鸡,毫无还手之力。 张翠萍在他们手里吃过太多亏,赶紧见好就收,刚刚还恶毒的嘴脸在一瞬间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过去亲切地挽林清安的胳膊谄媚道:“哎呦阿清你怎么才回来啊,婶子和你二叔还有你堂弟可是专门从老家上来看你。” 张翠萍说着就从林永武脚边提着一个粗布袋就要递给林清安,“呐,你二叔怕你在这里想念家里的腊货,所以特意把家里最好的腊鸭子给你送来。” “可是我们才从家里上来呢。”阿宝突兀地补了一声,强行拆穿了张翠萍的说辞。 林清安太阳穴突突跳,直觉没什么好事,抬手就拂掉张翠萍的手,然后退了几步并没有接她递过来的东西。 “说吧。”林清安冷冷道:“你们来此究竟是何目的?” 林永武很不爱看林清安这副冷淡的嘴脸,出口反驳道:“你这话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做叔叔的还不能上来看看你吗?” 林清安冷笑道:“呵!二叔你和二婶连自己女儿都能卖掉,会有这种好心?” 林言风也终是忍不住上前帮腔,“你和二婶的不怀好意全都写在脑门上了。” 二人像是被踩中了尾巴,都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静姐,怎么回事?你怎么也来了?” 从两人这里问不出什么林清安只好问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林静。 林静道:“嗐,我是想着上来给依依买点糖油饼回去,将就看看你们转让的事怎么样了,没想到刚到铺子就看到这几人在门口鬼鬼祟祟,这一问才知道原来你们把铺子转给了林老二。” “什么?”林清安几人这下更震惊了,这才看到站在最边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不正是他们转租的下家吗? 陈耕年走过去问男人,“这铺子不是转给你了吗?为何现在会变成他们?” 男人面对陈耕年这健壮的身材也多少有些犯怵,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又转…转给他们了。” 林静本就气,越看他们装模做样的样子就越加窝火,抬手指着张翠萍和林永武出声对林清安说:“阿清,说不定这事一开始就是他们做的局。” “做局?” 林清安和陈耕年纷纷看向张翠萍和林永武,两人心虚的样子已经不用再问,这倒是让他们没想到二人竟还有这脑子。 本来这烂摊子转就转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落到这两人手里。 林清安和陈耕年对视片刻,无奈叹息,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两人正踌躇之际张翠萍推搡着林永武站出来,磕磕巴巴说,“我…我们是有契书的,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现在铺子是我们的了,你即使反悔也没有用!” 张翠萍越说越有勇气,而林永武也在这壮胆中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契书。 第76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林清安……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没有去查证,只沉默地看着那位最先接手铺子的男人悄悄溜走。 隔了好一会儿,陈耕年正想说话,但被林清安抢先一步道:“这铺子你们接过去会后悔的。” 林清安终究还是没忍住提醒。 但张翠萍和林永武却很坚定地道:“不会!” 林静不解,愤怒道:“阿清,别便宜了这种人,凭什么给他们啊!” 陈耕年这时也故作生气道:“我也不同意!” 张翠萍立刻急了,抬手就指着陈耕年和林静吼:“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同意,这铺子是我家阿清开的,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有眼力见的林永武拉住,林永武打着哈哈向陈耕年道歉:“不好意思阿年,你二婶不是那个意思,这事二叔得说两句,既然你和阿清已经成亲了,那不得不说咱们也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得互相帮扶,你们体谅我们的不容易,我们这不也在体谅你们的不容易吗?” 林永武平日里被张翠萍不是打就是骂,这会儿也崛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陈耕年的脸又黑又臭,直接对张翠萍和林永武,“阿清说得对,这个铺子你们转过去会后悔的,这个铺子刚开起来的时候是有点生意,但现在的局势不好,所以生意也变差了,从一开始到现在还没赚回本,生意不好你们转过去靠什么吃饭!虽然你们以前对我们阿清和阿言也并不好,但看在一个村的份上还是得提醒你们几句。” 张翠萍一听脸色比陈耕年还臭,强压的怒意终是忍不住了,也才想起来自己被他们带偏,怒斥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我们才是这个铺子的老板,什么不赚钱,你都卖了你管我挣不挣钱,别假惺惺的,我们是乡下人不代表我们是傻子!” 林永武也才反应过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低眉顺眼,主动放话道:“就是!现在是我们的铺子,你们立刻马上搬出去!” 不知情的林静那个气啊,差点没冲上去把人暴揍一顿。 林清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地摇摇头,心想:随你去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随便吧。”林清安的声音干脆利落,见林永武和张翠萍都不可思议看向他时,他这才又慢吞吞开口,“反正该说的也说了,你们不信我们也没办法,到时候后悔了别哭鼻子。” 张翠萍才不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这个铺子每天生意爆棚,一天也能赚个几十乃至上百两,就这些银子根本就不会亏本。 “行了行了,赶紧搬走,别让我把你们的东西扔出去。”张翠萍说就拿着钥匙往铺子里去。 林清安无奈一笑,看向几人道:“走吧,搬东西,回家!” 林静肺都要气炸了,阿宝跑过去把她拉蹲下来在她耳边悄悄说话。 当林静听完时林清安他们已经进去收东西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林静也有些不太相信,直到阿宝坚定的点头她这才平复了下来。 其实铺子里的东西少之又少,该收的林清安早就全部收进百宝袋里,先前还想着给那对夫俩留下些用具,但现在既然是林永武他们,那他就没有再留的必要。 全部收拾完出来也就半炷香的时间,张翠萍瞧着空空如也的灶房和楼上的卧房气得咬牙切齿。 但林清安他们根本没时间去看她的嘴脸,拿着东西出来时正好遇到里正送王婶子和王婷婷过来。 不止她们,还有一辆有棚的牛车和一个牵牛的小厮。 几人正好奇之际,小厮的牛车就停下,有人撩开帘子从里面下来。 是两个穿着比较华贵的姑娘和公子。 两人看起来年纪和王婷婷差不多大,虽都生得好看,眉眼间却透着一股英气。 下车后两人同时向林清安和陈耕年这边行了个礼,随即自我介绍道:“见过陈大哥和哥夫郎。” 没头没尾的称呼把林清安和陈耕年看得直接懵圈了,正想着是不是里正的儿子儿媳时里正解释道:“噢,这是锦云饭店东家的孩子,方才在路上遇到锦云饭店的胡伯和这几人,一问得知要把他们也送到你们村子去避避风头,路上那位胡伯有急事就让我带着过来了。” 里正的话音才落,就见那英姿飒爽的白衣公子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陈耕年,他恭敬道:“这是家父给您的信,劳烦了。” 陈耕年接过信打开便看了起来。 这一身的书卷气和礼节都很到位,林清安小声问林言风,“阿言,他们可在你们书院上学?” 林言风仔细瞧了又瞧,坚定地摇摇头。 林清安端详着眼前的两人,两人也正悄悄打量着他,眼底的好奇之色并不亚于他的。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若无其事收回。 林清安觉得,怪异极了。 陈耕年看完信,面上也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只俯身在林清安耳边说,“字迹确实是胡伯的,你看…” 关于锦云饭店的恩情林清安还是拎得清的,既然陈耕年都觉得没问题,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怕出什么事他们不好交代。 对面的两人像是看出他们的顾虑,主动道:“哥夫郎放心,不管出任何事都与你们无关,我们兄妹会点武,所以能自保。”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林清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觉得这事确实有些草率,怎的就放心将这对掌心宝交给他们一介草民? 不过还是算了,林清安也不想多问,去就去呗,真大难临头了能保住就保,保不住也没办法。 待林清安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装上牛车后,里正才挥着手道别。 “走吧!瞧这天又要下雨了,早走早到家。” 里正声音哽咽,王婷婷紧紧抱着老父亲不愿撒手,最后还是林静上前把她和王婶子给拉上了牛车。 林清安和陈耕年都向里正叮嘱,“里正叔,多保重!早点来找我们…” 离别的气氛沉重,几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牛车正要出发时胡伯这才姗姗来迟。 他气喘吁吁将背上的包袱递给陈耕年,叮嘱道:“这里面是各种上好的药,公子和小姐就拜托你们了。” 胡伯的出现彻底打消了林清安心里的怀疑,他始终没忍住问胡伯,“胡伯,我们村里也不一定安全,你们就这么放心把人交给我们?” 胡伯却笑了起来,道:“放心吧,他们刚从师门回来,武功还不错,留在这里东家怕他们侠义感太重惹麻烦,所以到时候或许还能保护你们。” 原来是这样,林清安和陈耕年也不再说什么。 陈耕年把林清安送上牛车后又说去找胡伯说两句,但具体说什么林清安也没问,他知道两人相识的时间久,有些话需要单独说也正常。 陈耕年和胡伯说完并道别后就坐上牛车回了林家村。 林静要买的东西最后被这一系列的事耽误后还是忘了,在路上就一直想着回去该怎么和柳依依说。 牛车很大,林清安他们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坐几人根本不会拥挤。 赶车的小厮技术好,专门挑着好的路走,也不算硌人。 由于王婷婷母女俩的心情很糟糕,所以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只阿宝偶尔说几句调节气氛。 同时也得知了两兄妹的名字。 妹妹叫仰若,哥哥叫默行。 他们没说姓,大家也都没问,就像这些年陈耕年不知道东家的姓一样,也没多少好奇。 就这样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到了林家村。 刚进村子就有人注意到这辆显眼的牛车。 不过一群人早在牛车里想好了说辞,有人问起就说来家里做客。 他们在镇上做生意的事村里人已经都完全知道,都以为他们挣了大钱,就算家里来几个客人也并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一行人在林静家后面下了牛车后小厮又马不停蹄赶着车走了,柳依依听到动静出来时便看到一群人,其中有两个她并不认识,不过她并没有多问,看着林静她们正在大包小包卸东西也赶紧跑过来帮忙。 东西虽不多,但每个人都带了一些,所以上去后陈耕年和林言风又折回来搬了一次才搬完。 陈月桃瞧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一堆人,虽有些发懵但还是赶紧热络地拉住王婷婷母女俩表示欢迎。 视线转移到两兄妹身上时就卡了壳。 林清安主动给她介绍不认识的那两兄妹。 “娘,这是锦云饭店东家的公子和小姐。”林清安分别介绍道:“这是仰若,这是默行,也暂时住咱家。” 林清安才说完两人便起身礼貌地朝陈月桃躬身抱拳,亲热地喊了句“大娘好,打扰了。” 那抱拳的样子一股江湖气息,和他们眉间的英气很对称,却和在座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陈月桃赶紧把两人拉坐下,笑道:“呃,好好,不打扰不打扰,这些年多亏了你们饭店,不然我们母子俩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两兄妹也不知该怎么接,就呵呵笑着打哈哈。 从这天起陈耕年家就相当的热闹,每天都有满满一大桌子人吃饭,幸好当时扩建时多建了两间房,不然哪里能住不下那么些人。 由于有外人在,所以阿猛一直都不怎么露面,更别说开口说话什么的。 即使露面也只会远远停在树枝上,更多时候都只是和百福在屋外的田埂上玩耍。 其余的时间就是外出找吃食和打探消息。 不过好几次,它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它,当它看去时又什么也看不见。 一连过了七八天都依旧风平浪静没什么消息,村里人也渐渐适应了陈家的热闹,住在陈家的一行人也从最开始的陌生和不自在到现在的随意攀谈,相处得十分融洽。 第九天,村里来了两个乞丐,还有阿猛带回来的坏消息。 第77章 逃亡 乞丐被村里人抓住往…… 乞丐被村里人抓住往外驱赶,却透露出县里的官兵正在四处抓壮丁服役并且很快就抓到这里时村里人并不太相信。 村里今年可是已经交了服役的钱,怎么可能会抓到这里,再说了这么大的事里正也没来通知。 所以没人会相信。 除了林清安他们。 林清安在阿猛这里听到的消息和乞丐说的一模一样,正当他奇怪村里为何会忽然进入乞丐时陈耕年主动交代。 “是我叫胡伯帮忙的。” 林清安一脸震惊,这才想起来那天临走时陈耕年单独和胡伯说话的事。 “原来你那天就是和胡伯说这事吗?” 陈耕年点头,“当时我只是跟胡伯说有大动静时想办法通知下村里,没想到大动静这么快就来了。” “他们不信,现在怎么办?”林清安问。 陈耕年摇摇头,这事没有别的办法,通知了他们已经仁至义尽。 “要不…” “不可能的。” 林清安话都还没说完陈耕年便未卜先知般出声否决。 “他们大多数人不会愿意离开,且算真的愿意和我们上山也没有办法控制住人心。”陈耕年望着底下的村户,沉声道:“林家村犹如一盘散沙,抓不住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自私的,但也不会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去赌,他赌不起。 和家里人探讨后陈耕年作为一家之主提出了上山的事,本以为这件事在那养尊处优的两兄妹身上会有些阻碍,但没想到最先同意的会是默行和仰若两兄妹。 反而王婷婷母女俩有些犹豫。 林清安他们很理解二人的感受,便写去书信让阿猛告知里正,叫其来村里一起走。 阿猛将信交给里正后又飞去了锦云饭店。 再回来时只带回了一封信和一个人。 当一抹纤瘦的身影敲响院门时,陈耕年和林清安才看见回来的人里没有里正。 而见到眼前的人时林清安和陈耕年也并不意外。 林清安让开身子对门外的人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却没动步子,反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喊道:“哥,哥夫,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小姑娘的声音哽咽到有些沙哑,林清安深深叹了口气过去将人扶起来,看了看对方的面容,笑着道:“胖些了,脸上有肉也更好看了。” 说着话就抬手拍掉她披风上的雨珠,拉着人往院子里边走边说,“盼儿,以前的事咱都不计较了,哥希望你能好好重新做人。” 林盼儿点着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开门进屋后,林言风和林静等人在看到林盼儿时均震惊不已。 王婷婷见来人里没有父亲起身就要出门去寻,但还没走出去就被陈耕年叫住了。 并把阿猛带回来的信件交给她,“这是里正叔带回来的信,你先看看吧。” 王婷婷看完信后哭得不能自已,王婶子见状后也没再多问,只一个劲安慰女儿。 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执拗的性格这些年哪里还能不知道,从她们出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们或许不会再见了。 如今抱着的一丝幻想已破灭只好咬牙往下走,她不是一个人,她得带着女儿好好走下去,以后重逢时一个也不能少! 下晚点的时候经过商量陈月桃去找平日里走得好的旁敲侧击做做思想工作,而陈耕年则去找了村长。 他们终究是忍不下心丢弃这整个村的人,毕竟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陈耕年见到村长后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把事情以听说的口吻说了出来,村长沉默了几秒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阿年呐,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耕年听村长这么一问知道他是并不相信,眉头一皱道:“村长,我也是道听途说,虽然这事还不确定,但我个人还是觉得你通知大家避一下,不然到时候想跑就来不及了。” 村长有些为难,叹息几声后才开口道:“不是我不通知,就算通知了又能怎样呢?这谁家都老老小小的,总不能为了躲避这事让一家人都流离失所估摸着也没人愿意。” 陈耕年见村长那决绝的样子知道此次前来劝说也是白跑一趟,起身就要走,村长及时喊住了他。 “阿年,你们一家要搬去哪里?” “不知道,总之先搬走。” 陈耕年并没有把真实的打算告诉村长,临走时再劝了一次,村长见他的表情确实很严肃,这才勉强着点头说明日再通知大家一声看看大家的想法如何。 平日里村长这个人还不错,所以陈耕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村长,这当下的局势你应该比我见识得广,这要是被抓去了前线怕是根本就再无回来的可能,不是我们怕死,是这天下太乱了,真正拿着军饷的当缩头乌龟,而我们这些平民只是他们抓去的替死鬼。” 话已至此,陈耕年也不管他是否能听进去,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已仁至义尽。 晚上陈月桃回来后终于带回来了几个好消息,有好几户人家都愿意跟着搬走,而另外的几家却怎么都不愿意。 所以经过商量,陈耕年他们决定明日早点起来把一些东西搬两趟进山去,毕竟太多的生人林清安那边也不好露馅。 决定好一切后大家便早早歇下,只盼着明日早点起床。 林家村的人经过百日里的事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心里总是惦记着睡不着,特别是陈月桃去找过的那几家。 过了年,每家每户的灯笼也都灭了,到了夜里,村子里又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样貌,这些年外面战乱纷飞但临近的几个村子都特别安全,所以也都没有设防。 当人们都沉睡时,村口林阿大家的狗忽然狂吠不止,随即就是整个村的狗都跟着狂吠起来。 林永新被媳妇蹬醒起身去察看,刚打开门就被村口亮如白昼的火把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疑惑,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便冲了过来。 林永新忽然被吓得脸色发白双腿打颤,用尽力气才把院门关上跌跌撞撞喊着朝屋里奔。 “天赐他娘…土…土匪来了…” 这一声颤抖的喊声瞬间被一声粗粝的喊声盖住。 “兄弟们,把所有有用的全都带走!” 周彩霞听到时马蹄声已然进了村子,如狼的吼叫声迅速传遍村子,当所有才反应过来时房门就已经被粗暴地踹开。 随即,凄厉的哭喊声和求饶声响彻瞬间整个夜空。 当林清安窝在陈耕年怀里睡得正香时阿猛闯了进来。 “快醒醒,山匪打进来了!” 陈耕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什么?” 林清安也被吓得跟着起来。 耳边是阵阵哭喊声和欢呼声… “好…好多山匪在村里抢掠…”连平日里最是镇静的阿猛都有些慌乱。 两人随意抓着身边的衣服就往外冲,出门时便见到默行和仰若正要往他们房间门处赶,并且两人手里均拿着一把剑。 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二人手里的剑从何而来,也来不及想二人为何会往他们门前跑,当下最重要的是应对和逃亡。 陈耕年迅速想了方案,对兄妹俩道:“仰若你留下,我和墨行下去看看。” 屋里的所有人都被村里的动静吓得跑出来,陈耕年见到屋里亮的灯,忙喊道:“快熄灯,留一盏就行。” 刚点亮灯的几人连忙吹熄。 陈耕年冷静下来对林清安说,“阿清,你和仰若带着大家赶紧上山,我们后面来。” “好!”林清安并没有任何反对从百宝袋里拿出先前就准备好的几把手电分给大家,随即带着一行人就往山上赶。 而这时林静和柳依依也气喘吁吁跑了上来,陈耕年安排两人也跟着大家进山,但林静却有想留下来的意思,陈耕年刚看到她准备开口就按熄了她的想法,强制性道:“阿静,保护好家人也是你的职责。” 林静听后便没再说什么,和大家一起进了山。 瞧着大家的身影被树林挡住后陈耕年和默行才往山下跑去。 本着把山匪打退的想法下去,却在看清那数不清的队伍时陈耕年的想法变了。 就凭他们两个对付不了这群人,于是就只好一边击退一边将来得及逃命的往山上引。 他和墨行为这些逃亡的村民当后盾。 而真正听了陈耕年的话往山上赶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四处逃窜,根本不按陈耕年说的路线走。 当林清安折回时也只接到了寥寥一些人,他让阿猛带着那些人继续往山里跑,而他自己则继续在家门口接应后面来的人。 村里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陈耕年见村尾的村民都疏散得差不多后才提着一根称手的棍子往村前方去救更多的人。 再往前走几步便看到一伙人正在王蜀家打劫,吴香梅哭天喊地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不是滋味,此时的陈耕年断然不会见死不救,上前去和两个扛着粮袋正要往吴香梅头上砸的山匪打在一起。 他才踹了一脚,跟在他身边的默行飞身几个来回就把两人踢翻在地。 陈耕年这才知道这让人的功夫有多好。 只是又打斗了好几个地方陈耕年才发现这默行似乎一直在他身边并且有意无意在保护他。 陈耕年边抵抗边说:“默行,你不用管我,你武功好,去救别的人。” “好!”默行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还是就只在陈耕年身边转悠。 陈耕年也没心思再去说这些,只一心对敌。 一番打斗下来陈耕年发现这些山匪除了抢粮油并没有出重手伤人,并且许多村民都不再逃跑反抗,而是躲在一处任他们抢走。 就在陈耕年这边刚松一口气时,村口那边又传来了更加激烈的打斗声。 陈耕年和默行对视一眼,就听有人大喊道:“官兵来了,大家快走~” 第78章 进山 官兵? …… 官兵? 陈耕年心一紧,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身边的山匪纷纷丢下抢来的粮食朝着一个方向逃窜。 陈耕年顺手揪住一个人,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是个健壮的黑汉,颤颤巍巍道:“别问那么多了,赶紧逃吧,这些官兵是前线逃回来的逃兵,他们会杀人的,可比我们丧尽天良!” 那黑汉说完趁着陈耕年分神之际一溜身就跑了。 默行拉着陈耕年就要跑,陈耕年却见到正往这边跑的村长一家,而追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几名身穿铠甲的官兵,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银色长刀和火把,脸上是猥琐的笑和狠厉。 眼见着村长媳妇就要被其中的一个官兵抓走,陈耕年见状来不及再犹豫,撒开默行的手就飞奔过去救人。 可陈耕年还没跑到墨行就飞过去把人给救了。 那官兵气急怒骂:“尔等何人竟敢袭击官兵,你可知…啊…” 那人话都还未说完默行便飞身而起反手握着剑柄打在那人的嘴上,那官兵瞬间疼得大叫,张嘴的同时几颗牙随着血珠滚落在地上。 默行的快准狠吓得其余几人不敢前进,握着长刀连连后退。 陈耕年来不及去管别的,赶紧给村长引路,“村长,你赶紧带着家人往我家的后山去,跟着往里走,去躲一躲。” 村长听后带着一家人就往山上赶。 可才走几步,又被突然从黑暗里出现的四五个官兵围住,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默行见那些人的动作专业而狠,一瞬间眸子就暗了,很明显,那些人比身后的那些废物要厉害。 血腥味冲鼻时陈耕年这边才看到倒在地上的村长一家,他狩猎无数却从未见过杀人的场面,一时被吓得愣在原地。 “走!”默行拉住他就想往后撤,陈耕年这才后知后觉嘶喊。 “村长——” 可惜他颤抖的声音村长再也听不见了。 陈耕年捡起地上的刀就想和那些人拼命,但默行却轻声在他耳边说,“这些不是普通的逃兵。” 陈耕年握紧手中的刀问:“那现在怎么办?” 默行说:“速战速决,他们身后一定有更厉害的人,我们救不了村里人了。” 也不是救不了,但那不是默行的任务。 陈耕年环顾了一下周围,村里死的死逃的逃,早已没有了什么人。 眼下他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救人,思及此也没再多说,点点头,待默行飞身过去时也跟着冲了过去。 可令二人没想到的是刚准备冲过去前面的暗处竟又多出了两人,眼前足足五个人! 默行瞬间挡在陈耕年面前将人生生截住,喊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走。” 陈耕年都还没来得及答应,对方就率先发起了攻击,且手中的剑直指他而来。 墨行拔出剑就冲在陈耕年面前不断挡着对方的围攻。 对方的武力确实很强,但在默行这里并不算什么。 陈耕年并没有逃,而是抡起手中的刀毫无章法冲过去帮忙。 幸好会些拳脚功夫,加上力气大,毫无章法的打法在真正的武力之前其实也没什么用。 墨行一边护陈耕年一边对打,几个闪身间就放倒了两个。 两人都知道只要把眼前的几人全部撂倒就可以逃走,可剩下的三人实在太精,见打不赢就专攻陈耕年,缠斗了好几个回合后默行就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好几次都差点伤着陈耕年,眼见着这几人的每一招都是朝着陈耕年去默行彻底慌了,他拼尽全力护着陈耕年想要逃,可尽管他怎么应付那几人就咬死了要缠着,就在两人无法脱身之时…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在几人脚下炸开,瞬间吓得所有人都下意识跳开,随即便有浓烟弥漫开来,那味道瞬间呛得所有人都咳嗽不已。 所有人包括墨行和陈耕年在内都以为是毒气纷纷捂住口鼻,就在几人乱了阵脚时又有稀稀拉拉的东西朝他们砸来。 砰砰砰—— 那些东西接连爆炸,在迷雾之间陈耕年和墨行的手被人拉着逃离了现场只留下敌人捂住口乱蹿。 陈耕年刚想撒开手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年哥,是我。” 林清安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人继续往前跑,默行也看清来人后嫌大家跑的速度太慢,一手拎一个踮脚就利用轻功逃跑。 林清安和陈耕年摇摇晃晃任人拎着,虽然没完全飞起来但也确实快了不少,就在墨行准备自己去引开敌人时林清安赶紧开口道:“就往山上跑,刚才我已经在相反的方向故意留下破绽,他们不会追来的。” 林清安的这招声东击西确实起到了作用,就在三人彻底进入山林时,那几人却是根据林清安留下的马脚朝着反方向追踪而去。 而没追多远,就被一伙人拦截,对方武力超群,几个闪身便把几人当场绞杀。 那伙人一身黑衣蒙面,有人问:“老大,我们要不要进山去保护他们?” 为首的男人气场很强,沉声道:“不用,山里很安全,守住入口就行。” 男人伸出手作了一个握拳的动作,随即所有人连同地上那三具尸体也都跟着他消失在夜里。 村里很快就没有了动静,除了活下来的村民带着颤抖的抽泣就只剩下逃兵们走路时留下的铠甲声响。 一个毛胡子的高大男人看着被聚集在眼前的一群村民,高声宣扬道:“要想活命就得听从我们的指挥今后好好伺候我们大伙,否则…” 男人抬手在自己那肥胖的脖颈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的狠厉吓得大伙儿狠狠哆嗦着,大人还好,可孩子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人群中的男孩刚哭出声来父母还来不及捂嘴就被人从中拎着出来。 “娘,救我…” 张翠萍见状拼死跑过去拖住那官兵的腿,哭着求饶:“大人饶命啊…他只是个孩子…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们,一定会的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 林永武也赶紧上前跟张翠萍一起跪下在地上磕头。 求饶不成反被那官兵抬脚就踹了过来,张翠萍和林永武被踹得差点晕死过去。 张翠萍强忍着痛意从身上摸出一个钱袋子颤颤巍巍递给那官兵,哭着哀求:“求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孩子…这是我全部的家当,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那林天佑和张翠萍哭得震天响,无比后悔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回村。 毛胡子一挥手,那官兵领命拿过张翠萍手中的钱袋子便把手里的林天佑放了。 张翠萍和林永武赶紧把孩子抱着躲进人堆里。 说是人堆,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林家村的人不见了一大半,有的逃了,而有的则被杀了。 剩下的就是村里的一些老弱病残居多,还有些没跑掉的山匪。 那些人不敢承认是山匪,只好装作林家村的人混在其中。 毛胡子男人点了些人出来做吃食,又把剩下的人吩咐去和下属收拾地上的尸骸和村子。 见人都走了,这才跑到村口恭恭敬敬把一辆豪华马车及一群护卫迎了进来。 马车里的人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村子就立即关上,修长的手指从怀中抽出丝帕捂住口鼻,阴狠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嫌弃。 马车停在村长家门口,毛胡子男人在马车旁弯腰九十度恭维道:“大人,这是村里最好的房子您且先歇脚,明日我们便重新修缮。” 马车里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见一个护卫上前冷声道:“管住那些贱民,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是是是。”毛胡子男人连忙应答。 那护卫挥挥手,毛胡子男人这才退着身子离开。 又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的轿帘才被人撩开,护卫上前一步扶住出来的男人。 男人一身华服在火把的照耀下更加熠熠生辉,他跳下马车的动作十分矫健,随后大步走进了村长家的院子。 只是,在那锦衣华服下,左手的袖子在摆动时空空荡荡。 村里的一切林清安他们这边自然是不知道的,在逃进山后几人并没有立刻往里跑,而是把走过的痕迹都覆盖后又在山里绕了一段路,最后确定无人追上来之后才进了深山。 几人来不及停留,直奔林言风他们而去。 就算有阿猛在前面带路,但他们一行人还是走的极其艰难,而村里的那些人也都没有进过山,所以这一路上摔得遍体鳞伤,没走多久林清安他们就追了上来。 刚靠近时阿猛十分警惕,在确认是林清安他们时这才松了口气。 仰若和默行对视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并未过去问,不止她,就算现在的所有人都想知道山下的情况但此时赶路要紧,就都没有多问。 林清安给的手电特别管用,再加上有阿猛和百福在,所有的野兽和蛇虫也都会避上一避。 所以这一路一直走到天光大亮才到达目的地。 那是陈耕年以前打猎建造的茅草屋,屋子不大,就一间,但好在有个院子。 当陈耕年说可以停下来歇脚后大家才停了下来,每个人都又累又疲,丝毫不顾地上的湿冷就那么席地而坐。 这场爆发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狼狈不已。 歇了一会儿后大家伙这才都把目光扫向陈耕年他们这边,有人开口问,“阿年,村里的情况怎么样?” 问的这人叫林德义,是个老实的汉子,陈耕年平日里尊称他一声德哥。 陈耕年迟疑了半秒,才出声道:“德哥,村里恐怕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山匪倒是跑了,可来了一群逃兵,那些人霸占了村子。” 陈耕年并没有任何隐瞒,把山下的实情告诉众人,也是为了提前给大家打预防针,免得有人偷偷下山惹麻烦。 “呜呜…怎么会这样…我们好好的家怎么就忽然没有了…” 一些妇人开始哭哭啼啼念叨,跟着上来的几个孩子见自家娘哭也跟着小声哭,眼见着场面开始失控,林德义一声怒吼便吓停了哭声。 “行了!都哭什么,哭哭啼啼的万一引来追兵咱们不是白逃了吗?” 这一声吼便再没了哭声。 陈耕年任由着林德义主持着局面。 本来这事就该有人出来主持,不然往后事事都得他们这边出面也是麻烦。 第79章 目的地 林清安仔细数了一…… 林清安仔细数了一下在场的人,总共二十人,算上阿宝和林言风就有五个孩子。 而真正有力气的汉子也很少,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还是挺难。 最重要的是要怎样才能拿出食材来并且不让人怀疑。 正当林清安陷入沉思时又被林德义的喊声拉回思绪。 他带头对其他几个汉子说,“我们去捡点柴火回来,天气冷,刚才是因为走热了,一会儿大家都该发冷。” “好!” 他这一说其他几个汉子也纷纷起身跟着,林德义看向陈耕年他们这边道,“阿年,你们就歇会儿,我们几个去就是了。” 陈耕年也并未起身,只叮嘱道:“就在门口附近捡就行,不要走远,野兽虽在东面但也大意不得。” 几人纷纷点头才离去。 几人刚走林清安就拉着陈耕年进了屋子。 刚关上门林清安就小声问陈耕年,“年哥,现在我们要怎么拿出东西来?” 这个问题刚才陈耕年也一直在想,直到刚才才有了些想法。 他走过去把以前储存粮食的米缸打开,正要叫林清安拿一些粮食倒里面,可眼前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米缸竟是满的,不是其他任何粗粮而是白花花的大米! 两人直勾勾盯着那一大缸的白米,然后百不可思议抬眼望着对方。 把彼此眼里的疑问都看得清清楚楚。 随即两人同步摇头,纷纷表示不知为何。 而令他们惊讶的并不止这一件事,因为在放棉被的那几个木箱子里被放了半箱子的腊货!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圈了。 林清安感叹:“到底是谁,竟然比我们还未卜先知?” 陈耕年也呆呆摇头。 很明显,这些日子有人来过。 可陈耕年看了看周围,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那这人… 陈耕年忽然想起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是他。 “年哥。” 林清安突然的喊声让他回过神来,陈耕年嗯了一声听着。 林清安这才开口道:“咱们总不能让大伙就光吃这些白米吧?也不是说吃不起,以前我和师傅种的稻谷还有很多很多,就算吃一辈子也吃不完,我只是…” “我知道。”陈耕年笑着打消林清安的顾虑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这样,你拿出些苞米出来咱们掺着吃,这样就不会让他们怀疑了。” 林清安也正有这个打算。 幸好之前准备了苞米碎,不然现在想碾碎也没有办法。 两人统一好说辞这才开门出去对大家说这些东西都是之前准备好的,理由就是今年准备在山里种药材。 本来他们就经常上山,所以这样一解释大家也都没有任何怀疑,就算有也来不及想。 吃食的问题解决了,林清安顺便也把生活的锅具和一些被子拿出来,借口也很简单,就说之前上山偶尔带一些才会有的。 当那几个汉子背着柴火回来时大伙已经开始洗锅刷灶,热热闹闹的,先前恐惧的心情也消去了大半。 简单吃完后妇人孩子们都被安排进屋子去休息,昨晚一直在赶路孩子们都很疲惫,所以正巧让妇人们跟着休息。 而陈耕年则让仰若和默行留下来照顾着大家后,带着所有汉子都去山坳里建房。 至于建材,给出的理由依旧和粮食的解释是一样的。 林言风要跟着去林清安也没拦住,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做多做少不要紧,得让他练习一下男子汉该有的担当。 小茅屋在前,而之前林清安他们预备的那座小山则在后,所以这栋小茅屋算是第一个岗哨。 陈耕年他们走后陈月桃带领着大伙把唯一的一间能遮风挡雨的卧室收拾干净,把所有的棉被翻出来在地上铺了一个大通铺,晚上汉子们分一侧女人们分一侧也算勉强度过去。 幸好当初陈耕年为了能多放些用具建得蛮大,不然今日再怎么挤也住不下去那么些人。 即便是有人守护但大家也都不敢睡熟,只有孩子们窝在一起睡得香喷喷。 林清安眯了好一会儿始终睡不着,轻手轻脚走出屋子,刚关上门就看到仰若一个人在院子里烤火。 见他出来,仰若抬眼笑了笑当作打招呼。 林清安走过去和她坐在一起,问她,“仰若你不困吗?” 仰若摇摇头,“不困的,我们可以几天几夜不用睡觉。” 林清安忽然怔怔看着她,仰若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嘿嘿笑着圆,“我是说练武的时候,有时一练就是两三天,所以不睡觉很正常的。” 林清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正想再问就听仰若反问他,“哥夫郎,你们说粮食是之前准备的,那屋里那些被子也提前准备了?还知道准备那么多?” 林清安顿时如临大敌,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质疑他们的人会是仰若,不过他很快就稳住心神笑着打哈哈。 “呃…对啊,山里潮,多准备点是好的。” “噢,这样啊。”仰若似乎也相信了下来,用棍子扒拉着火堆玩。 林清安悄悄抬眼去看她,可她面上平淡,无法看出什么来,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 “你哥呢?”林清安转移话题问。 仰若道:“他说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野兔子什么的。” 林清安点点头没再问,那墨行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所以也根本不担心。 临近中午,一行人又做了简单的吃食,陈耕年他们并没有回来吃饭,于是林清安在阿猛的建议下把做好的粥分次让阿猛为他们带去。 刚开始的两天妇人们都在这边的茅屋里只做些简单的家务活,可看到汉子们都累得憔悴了许多,并且也接受了暂时下不了山的事实,所以都一致决定能干活的通通过去帮忙,只留下真正的老幼在此。 大伙林清安也并没有阻拦,而是安排了阿猛和仰若两兄妹在此保护大家后自己也跟了过去。 一连好几天大伙都在忙忙碌碌着,山里也并没有人再追上来,大家也都从刚开始的害怕到后面的习惯,加上干活的缘故也算得睡个安稳觉。 而这些日子里林清安也找着各种借口从百宝袋里拿出许许多多的吃食出来,有肉有酒,吃食这方面也不算那么磕碜。 木柴大多数都是之前找人做好的,除了房子的主体其他的基本都是榫卯结构,所以搭起来也不是那么麻烦,又连续干了七八日,第二个落脚点总算建造完成。 总共建了十个独立的小屋,每间小屋的面积很小,几乎只装得下一张床,但也因空间小而温暖。 由于那个位置的地势没有那么平坦,所以每一间屋子都分别错落建在山脚平坦的地势上,有的相隔两三米,而有的又相隔十来米,而除了住处也建了一间较宽的灶房和厅堂。 厅堂大,用的材料也多,林清安他们带来的材料自然不够,所以大伙就地取材,然后又在林清安的建议下多建造了两间浴房和两间茅房,男女分开,安排得井井有条。 房屋依山而建,也算被大山遮去了大风大雨。 在山里的这些日子大家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没有一个人有二心,搬家的这天所有人都无比兴奋。 说是搬家,其实也就那些米面可以拿,其他的东西那边几乎都准备好了,比这边的新也比这边的多。 这些日子林清安和陈耕年撒了无数慌,这些慌陈月桃和林言风还有阿宝和林静她们也都跟着圆,所以大家对林清安和陈耕年他们一家只有夸赞而没有半点任何怀疑,现下的生活就是能平安就好。 原本想着留一些人在茅屋里守护,但看着大家都有些舍不得分开,于是阿猛找陈耕年和林清安商量之后决定让所有人都搬过去,守护安全的问题就交给阿猛,它愿意每日来回巡查。 面对阿猛,林清安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感谢,明明这时的它应该在自己寻找的灵地安安静静修炼,偏偏为了他们在这个山里耽误。 阿猛见林清安低头抿嘴,上前在他头上重重拍了一翅膀后傲娇地开口道:“别想了,我可是不会死的精怪,以后有的是时间修炼,再说了谁知道你们在这里能呆多久。” 林清安这才抬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真诚地感谢阿猛,“谢谢你,师兄,也委屈你以后都不能在人前说话了。” 啪—— 林清安没等来他师兄的回答却等来了一个叨叨,头顶的痛意消散了他心里的愧疚感。 最后阿猛大发善心提醒道:“过两天叫阿宝教我说话吧,对了,不用背人。” 对啊,他可以假装教阿猛说话,然后阿猛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人前说话了吗? 林清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搬家这天的天气特别好,总算有了初春的样子,一群人背着大包小包和孩子们在环山的悬崖峭壁上前行。 这一路虽然有修缮过,但想着后期的防御也没有动太多,不过好在这次进山的都是些干劳力习惯的农人,所以行动起来也不算太过艰难。 一行人在前面走,陈耕年就在最后恢复那些被拨开的枯枝和干草丛,直到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才满意。 走走停停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接连几日的暖阳让冬日里枯竭的花草纷纷探出头来,溪流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孩子们从未来过这里,开心得拍手欢呼。 纯净的笑声像一把轻柔的鸡毛掸子,在大人们未曾完全放松下来的心脏上轻轻挠了几下,所有人都缓缓露出笑容,一步步走向他们亲手建造的未来。 第80章 你弟好像是个给 简单休息…… 简单休息后大家就开始弄吃食,之后又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这一天下来大伙都有些累,燃起一堆篝火后就都早早歇下了。 十间屋子分下来林清安他们这边就占了六间,不过也刚刚好。 而带着孩子的村民分得的则是比较大的那几间,整体下来就默行是单独一个人一间。 而仰若,她主动提出来和陈月桃一间,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陈耕年紧紧抱住怀里热乎乎的人儿,久违的味道和温度让他无比安心。 林清安也和他紧紧相拥,这些日子的劳累和胆战心惊都在这个拥抱里释然。 初春的夜里很冷,拥抱的温度却急剧上升,一开始两人都只是单纯的想抱抱彼此,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久旱逢甘霖,一场淋漓的大雨在新屋子里持续下了半夜。 畅快的人不敢出声,陈耕年伏在夫郎耳边诱哄。 “没事的,我们屋子离得远他们听不见。”随即猛然一个撞击,林清安再也控制不住溢出声来。 猛然想起这个地势是陈耕年亲自选的。 林清安一口咬在健硕的肩上,骂道:“预谋已久的狗男人!” 他的骂声绵软无力,听得陈耕年又用了些力道,声音持续不停。 黑暗里,陈耕年性感的声音低低响起。 “夫郎,你的声音真的很动听…” 在篝火的昏黄下屋子里也算有了点微光,陈耕年迷离间也不忘继续描摹夫郎发红的脸蛋,每一个细致的变化都让他爱到不能自拔。 —— 第二日清晨,有了前些日子的适应大家也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相对来说这里的环境和条件都比那边的茅屋好上太多。 大家热热闹闹准备着吃食,林静和柳依依也在灶房里帮忙,汉子们则在附近的树林里砍伐木柴。 林清安还在睡就隐隐约约听到朗朗读书声,他穿戴整齐后打开门便看到不远处的小溪边阿宝正在教几个孩子读书,而另外一边,林言风手里拿着本书眼睛却看向了别处,林清安看了许久他也始终没有翻过一页。 林清安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好几个来回,然后猛然停住,随即整张面容急剧变化成一副震惊的模样。 对于脑海里那个大胆的猜测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视线跟随着林言风看过去。 阿宝处在其中年纪最大,嫩白的肌肤在晨曦的照耀下通透红润,朗朗读书声清润而温柔,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那捋调皮的影子,这时的阿宝像个成熟的大人。 林清安的视线又回到林言风的脸上,看清林言风的一脸痴笑后,林清安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看向蔚蓝的天空,低喃着说:“林清安你弟好像是个给啊!” 苍天无言,林清安当“林清安”默认回答。 瞧着阿宝那副清风明月的模样,忽然想起院长给他取的名字,扯开嗓子大声喊道:“陈朗月~” 朗朗读书声戛然而止,看得入迷的林言风也慌乱着收回视线假装正在认真看书,其它几人齐刷刷看过来。 阿宝见人甜甜喊了一声哥,似在等着林清安继续说。 林清安笑着摆摆手,“无事,就是想叫叫你的大名。” 阿宝眉眼弯弯,抬手指了指灶房道:“哥,灶房里有哥夫给你做好的蛋羹,快去吃吧!” 阿宝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小崽子欢快地拍手欢呼。 “阿清哥哥好幸福哇,年哥哥对你真好~” “是啊是啊,好幸福吖~我以后也要找年哥哥这么好的汉子做夫君。” “瞎说!”稍大一点的那个小姑娘皱着眉头矫正道:“你是个汉子,要娶媳妇的!” 小孩啥也不懂,叫嚷道:“不嘛不嘛,谁规定汉子不能嫁汉子了,以后我长大就嫁给汉子!” 林清安听在耳朵里,脑袋里的瓜碴子突突往外冒,贼兮兮看向林言风,果然,林言风把手里的书翻来复去检查了几遍,又去整理自己的衣袖,这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认真,啥都干了就是不看任何人。 阿宝充当和事佬调解那两个小孩的争执,而林清安也没空再看林言风表演,只哼着小曲去了灶房。 直到林清安进了灶房林言风这才慢悠悠抬起头来,明明这初春的朝阳最是暖和,而他却被晒得满脸通红。 陈耕年在锅里留了一大碗蛋羹,里面加了林清安爱吃的辣椒面和葱花,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见林清安吃完就开始打嗝,有个婶子忽然笑着感慨道:“我以前没生孩子的时候也像阿清这般文秀,多少吃一点就饱了,现在这点儿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呵呵…” 林清安擦擦嘴接话安慰:“婶子,能吃是福,再说带孩子本来就累人,多吃点很正常的,我也就是不饿,要饿了也吃不少。” “多吃点孩子,你太瘦了,。”陈月桃也开口搭着话,但在无人察觉之时,眼神有意无意扫向林清安的肚子。 林清安连连点头,“娘我知道了,以后吃多点,吃得胖胖的。” 林清安话音刚落方才那个婶子又开口说道:“是啊,吃胖一点以后生孩子不伤身体。” 本是玩笑话,可当她说完后胳膊就被人悄悄拐了一下。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 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林清安却是一根筋没转换过来什么意思就被林静岔开话题带了过去。 林静将人拉到一边问,“阿清,你说要不要让大家学习一下打猎?学点本领大家的生活也都轻松些。” 林清安一听,连连点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林清安打了个响指,“先学打猎,满足基本食物需求后如果暂时都还不能回村那就再开荒种地。” 林静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两人达成共识准备等陈耕年回来后就跟他说说,由他来教汉子们打猎。 陈耕年听了一口答应下来,“行啊,等我们砍几天的柴就去办这件事。” 本来这事他也正是这样想的,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吃食方面又从不曾少过一点,加上日子安定下来人们心中的紧张感也消失殆尽后难免会有人怀疑起来。 三人不谋而合,说干就干。 林言风和阿宝负责学习和教三位小朋友读书写字,仰若和默行则终于在山顶暗中观察,阿猛还是像先前所说的那样每日在前方的茅草屋蹲守,偶尔也会四处飞当起巡逻队长,而百福就是它的队员,走哪跟哪,依旧当着名副其实的舔狗。 其余的妇人们则自发组成野菜组,除了饭点就一起在附近的山里寻找新鲜好吃的野菜。 林清安怕她们认识的少,于是也跟着去凑热闹。 山里的一切都在正轨上稳稳运行着,白天陈耕年把吃饭的本领教给大伙,夜里就和林清安挑灯夜战,一起探索学习,只为找到让彼此更舒适的方式。 而山下则没有那么安稳。 好一点的屋子全部被逃兵们占据,留下的村民们只能一起挤在破烂的屋子里吃不饱穿不暖。 从前的林家村平静安稳,村里经常有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解闷。 可现在,由于死的人多,要想把尸体都运出去很费功夫而且又容易被人察觉,所以就在后山的山脚小挖了一个万人坑将所有的尸体都丢了进去,近日接连出太阳,日头虽不毒但加上尸体的腐烂,整个林家村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屎臭味,上空更有成群结队的乌鸦盘旋。 一开始有人要抢自己的亲人自己埋葬却被拒绝,不从者更是被打断手脚和送了命,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提任何要求,只得被当做最下等的奴隶任凭这些人使唤。 “呜呜呜…娘,我好饿…” 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林天佑只敢捂着肚子小声哭泣。 张翠萍也没法子,她们每日就只得喝点稀粥,说好听点叫粥,说难听点就是米汤,就这点东西吃了别说大人了,孩子都根本没办法果腹。 张翠萍任由儿子细声叫嚷,内心已经早已麻木了,她也没有办法。 可正在这时,张翠萍看着同住的林永新正鬼鬼祟祟抱着什么往自己的屋子里去。 张翠萍用胳膊肘拐了拐林永武,示意他快看。 林永武赶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看见老三裹紧衣服关门。 “怎么了?”林永武小声问。 张翠萍指了指怀里道:“老三这是找到什么好吃的了。” “不可能。”林永武指着他们住的这间屋子道:“咱们现下已经是乡亲中过得最好的,要真有什么好处那官爷能不先紧着咱吗?” 张翠萍一想也是,他们两口子每天跟伺候老祖宗一样伺候着那个院子的大人物,这才分得林二柱家这间不漏风的屋子,那林老三家啥也没干也不可能有吃的。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始终也没把自己说服,于是想着夜里让林永武潜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夜里时,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对面的房子就传来了低低的打斗和喊叫声。 由于她们住得偏僻,所以这点声音也只有他们这些被虐待的听见。 听见是听见了,很多人饿得一点力气没有,而且这种声音只会更加刺激他们,大多数都是裹紧了被子蜷缩着身体在心里祈祷不要祸及自身。 张翠萍和林永武猫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后才听清楚叫喊的人声音是周彩霞的,于是两人起身就往那边跑去。 打开门就看到好几家人正和周彩霞两口子撕扯在一起,有人威胁着道:“把吃的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80-90 第81章 顿顿有肉吃 周彩霞哭…… 周彩霞哭喊道:“我没有,我们没有吃的。” 那人啪啪给了周彩霞两巴掌,林永新也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林天赐看着自家爹娘被打得不成样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二叔和二婶开门进来后就起身跑了过去。 正当张翠萍以为这小子是来向他们求救的,可下一秒,林天赐就从身边往外跑去。 “天赐,回来!”周彩霞一边挣扎一边着急地喊人,可那林天赐就像失了聪,不管不顾往外冲。 可刚冲到院门口就止住了脚步。 “你去哪?”林天佑张开双手拦住门,神色阴恻问。 林天赐抬手抹掉眼泪,看着林天佑的样子开始瑟瑟发抖,当林天佑抬步朝他走过来时,他忽然从□□里掏出个白花花的东西往嘴里塞。 刚塞了两口便被咽得不断咳嗽。 林天佑大步跑过去眼疾手快从他嘴里抢东西,软乎乎白花花的馒头香味勾得空荡荡的肚腹咕咕直叫。 林天赐不放嘴,尽管咳嗽还是拼命往嘴里塞,可还没塞进去多少就被林天佑两拳砸倒在地,林天佑把剩下的大半个馒头拿在手里,貌似还不够,压着地上的人就去翻找一通,最终在林天赐的□□里又找出了两个大白馒头出来。 林天赐呜呜哭着,眼泪汹涌而出淌在还沾着血腥味的泥地上,林天佑像发了疯的野兽,内心没有半点怜悯,抬手就嵌住林天赐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而后伸出手指就把他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食物抠了出来,下一秒就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哥…给我…我快要饿死了…” 林天赐微弱的声音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此时的林天佑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恶心,疯狂吞咽着嘴里的食物,可这要填饱饿了快二十天的肚子远远不够,所以他没有丝毫顾虑的把手里的大白馒头一个劲往嘴里塞,一边噻一边笑,明明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却活脱脱被逼成了一只疯狗。 当张翠萍和林永武赶到时看到自己儿子那发疯的样子顿时有些害怕,反应过来他手里的大白馒头就快要被吃完时才赶紧跑过去一把将剩下的一个馒头抢了过来。 林天佑抬手就要去反抢,可下一秒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官兵的说话声。 林永武和张翠萍抱起儿子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去,只留下还在屋里打斗的林永新两口子和躺在地上无声哭泣的林天赐。 两人从门缝中看到官兵进了院子,看到躺在地上的林天赐时踹了两脚才朝对面的屋子里走去。 刚走进去的一瞬间屋子分不开的打斗瞬间停了,随即就是一阵卑微的求饶声。 不过谁也没有把吃食的事情说出来,即使是这种时候,她们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倘若周彩霞和林永新咬死不承认,那遭殃的只会是他们所有人。 卑微的求饶声并没有得到饶恕,拳打脚踢的声响塞过撕心裂肺的哭喊。 当林永武和张翠萍正看得认真时,林天佑想方设法去偷他爹怀里剩下的那一个馒头,即使再小心翼翼也还是被发现了。 林永武紧紧捂住怀里的馒头,训斥道:“你刚才不是刚吃了那么多吗?怎么着也给爹娘留一口!” 林天佑完全没有意识到被教训,一双眼睛里只有他爹怀里的那个馒头。 林永武看着他那样,心里极其不舒服,那种贪婪的眼神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翠萍瞧着儿子不断舔着嘴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就强行从林永武怀里抢过馒头,然后当着二人的面将馒头一分为二,在林永武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把一半递给了林天佑。 “你干嘛!”林永武瞬间气得就要去抢回来,但手才伸一半就被张翠萍一巴掌打了下来,随即把手中的那一半馒头又一分为二,再递了一半给林永武。 林永武瞧着手里那一点点馒头,再看着儿子那狼吞虎咽根本不把二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气得喘不上气。 “行了!”张翠萍不耐烦道:“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好歹你也是他的父亲,我的汉子,按理来说你应该把吃的都给妻子孩子才对,有得吃就不错了。” 林永武刚咬了一口馒头,听到这话后差点没噎死过去。 “娘说得对!” 一直没说话的林天佑打了一个饱嗝后才舍得说了那么一句话。 林永武那个气啊,怒斥道:“你们娘俩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然而他的这句反驳并没有人理,因为张翠萍和林天佑已经各自回到了床上躺下。 这边的人吃饱喝足,那边的人个个鼻青脸肿饿得拴紧裤腰带也不管用。 周彩霞把儿子抱在怀里一家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也逐渐有了恨意。 “好生伺候,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可懂?” 张翠萍和林永武站在院门前听着护卫每日都会重复一遍的提醒,哈腰点头应承。 护卫满意后才把院门打开放二人进去。 她们两口子每日的工作就是给房内的人倒恭桶、擦洗各种家具以及做饭烧洗澡水。 一开始本来不是她们,可那些人老是会弄出声响,每弄响一次就被打一次,如果房里那位大人发怒就只能被抹脖子。 张翠萍偷听了好几次后和林永武商量着接过这活,他俩干得还行,几乎没犯什么错,于是就被留了下来,护卫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赏赐些吃食。 一直规规矩矩的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子今日竟悄悄跟了过来。 院门口,两个护卫守在门前,林天佑走到两人面前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两名护卫见状正要出手将人提走,就见那林天佑双手双脚撑在地上就开始学狗叫。 汪汪汪…汪… 林天佑一边叫一边翘起屁股原地转圈圈,那狗叫声学的惟妙惟俏。 护卫慢慢收回手被眼前的人逗得抿嘴想笑,也不驱赶就任由着那孩子继续表演。 见二人没有驱赶林天佑表演的更加带劲,他刚才可是在林天赐那里打听到只要讨好这些人进了这个院子就会有吃食,只要有吃食就不会饿肚子。 想到吃的林天佑边吞口水边表演,一会儿演狗,一会儿演猴子,两名守卫看得津津乐道。 就在他表演得热火朝天时,院门忽然那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护卫忽然走上前,外面的两名护卫瞬间收住笑站得笔挺。 很明显出来的护卫身份比两人要大,两人有些战战兢兢。 而林天佑却没看出什么不同,只一味表演,还以为对方是出来赏赐食物,可下一秒,他瘦小的身体腾空而起,整个人担在一把刀上被弄进了院子。 林天佑刚想喊就听那护卫道:“主子点名要你进,表演得不好…” 那护卫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但林天佑却听出来其中的狠厉,只一个劲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演。” 村长家的堂屋不是很大,但装修得很干净整洁 ,正上方坐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男人只有一只手,正端起茶杯品茶。 林天佑被丢在地上,抬眼就看见那桌上的一盘点心,眼睛瞬间直了,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男人喝茶的动作一滞,眉头刚皱了几分护卫就得令出声叫林天佑继续表演。 林天佑赶紧趴在地上学狗叫。 叫声和动作都惟妙惟俏,逗得上方的男人放下了微皱的眉头,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击,十分满意地继续品尝着手中的茶。 可这林天佑表演起来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去看茶桌上的点心,一连好几次后被那男人察觉了出来,不过他并未恼,而是拿起一块酥饼在半空中晃了晃,林天佑随着他手的晃动而来回爬,男人的手抬高他便蹦一下,男人的手压低他便伏在地上,男人嘴角一弯,将手中的酥饼扔了出去,林天佑一个起身便稳稳抓住那块酥饼,不过却被重重摔在地上。 他来不及呼痛,将酥饼视若珍宝捧在手心先向男人汪汪叫着磕头感谢。 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又接连丢了好几块出去。 不过这次林天佑却没有全部接住,男人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抬起手挥了挥就有护卫上前来拉林天佑。 林天佑却不想走,不过也不敢反抗。 他还没走出门槛就有人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屋来。 肉香味飘进鼻息,先前吃进去的几个酥饼也顿时不抵饿,口水就这么淌了下来。 那人却在和他擦肩而过时顿住了脚步。 林天佑这才抬眼看去,是他娘。 他忙着表演这才想起来啊他爹娘都在这里干活的事,瞬间就两眼放光。 张翠萍惊讶儿子在这里的同时也不敢造次,只朝他使了个眼色后就端着盘子往屋里走。 眼看着林天佑就要被人拖出门时,坐在高堂上的男人忽然出了声。 “老七,让他留下。” 男人的声音低而沉,感觉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压迫感。 林天佑却没感觉到,只一脸兴奋地学着狗双手双脚撑在地上爬进去。 张翠萍看见这一幕时震惊得牙都要咬掉。 把饭菜摆好后就不知该走还是留,按照平日是放下就走,可现在… 他望着趴在地上翘起屁股学着狗叫的儿子,心里既难受又害怕。 那个叫老七的护卫过去给男人把菜夹进碗里,但男人却迟迟没动筷子。 正当张翠萍踌躇着极其缓慢地移动步子时男人再次开口说了话。 “想吃?” 依旧是惜字如金,张翠萍和林天佑一时不知他在问谁。 不过见男人的眸子似乎是看向林天佑,于是林天佑大着胆子爬过去点头。 男人夹起一块肉片似落不落,林天佑歪着头时刻准备着接。 逗弄了好一会儿男人忽然俯身道:“表演狗不好玩,我们玩个刺激的怎么样?” 林天佑疯狂点头,全然听不进去那句刺激和男人那满脸的阴笑。 男人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补充道:“你若让我满意了,我就让你不再挨饿顿顿吃肉。” 第82章 外面乱套了 林天佑点头如…… 林天佑点头如捣蒜,脑海里已经幻想着每日吃肉的感觉。 男人把筷子里的肉丢在地上拿起帕子擦擦手,林天佑赶紧捡起来吃掉。 “老七,把她们绑起来。” 男人口中的她们是谁林天佑自然没心思去管,只满足地享受着嘴里的肉香味。 而张翠萍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整个人就被忽然冲进来的两人架了出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张翠萍的嘶喊让林天佑回过神来,但这时眼前已经多出了一把银白的匕首。 林天佑看不见男人的脸,只看见眼前男人华丽的靴子和那把顿在半空的匕首。 他顿了两秒,鬼使神差接了过来,随即整个人都被那个叫老七的人拖着出了堂屋。 “哈哈哈——” 男人忽然开怀地大笑着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张翠萍和林永武分别被绑在两张椅子上,两人满脸的恐惧和慌张,在看到儿子拿着把匕首走出来时更加激动地喊:“儿子,你拿刀做什么?快丢掉…” 张翠萍则哭喊着求饶,“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他只是个孩子啊!” 男人似听得有些不耐烦,眉头一皱张翠萍和林永武便被人赏了两拳,打得瞬间没有了声音。 林天佑在看见自家爹娘被绑起来的时候也瞬间害怕的瑟瑟发抖,心里不断祈祷着不要杀他。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男人阴狠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不会再有人控制你了,杀了他们你便可以顿顿有肉吃…哈哈哈…杀了他们你就可以活得更好…” 男人说着说着便开始疯狂地发笑,用脚踹了林天佑迫使他趔趄地向前了几步。 林天佑的手在发抖,手中的匕首也开始摇摇欲坠。 张翠萍和林永武已经被男人的吓得瞳孔都跟着发抖,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 “我向你保证。”男人如恶魔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要你亲手杀了他们我一定让你不再挨饿顿顿吃肉,若是你不杀…” 林天佑抖如筛糠,脸上身上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已经湿透了。 “倘若你不杀他们那今日死的就是你!” 男人狠厉的声音忽然凑近林天佑的耳畔吓得他一个哆嗦手里的匕首就哐当一声掉了下去。 匕首掉落的一瞬间张翠萍和林永武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两人的眸子忽然睁大。 只见林天佑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正一步步朝两人走去。 张翠萍哭喊着唯一疼爱的儿子。 “儿子…你清醒一点,我们是你的爹娘啊!是一直疼爱你的爹娘…” 林永武也赶紧说:“你好好想想,爹娘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紧着你,你瞧瞧你姐再想想自己…” 两人都试图把林天佑叫清醒,此时的他们只认为孩子被眼前的恶魔给下了迷药,否则怎么会如此听他的话。 林天佑站在两人跟前,稚嫩的脸上没有半点孩子的模样,有的是令人发毛的狠厉。 通红的眼睛里倒映着父母被绑在椅子上的样子,和父母还在试图叫醒他的哀求模样。 而这些,他根本看不见。 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杀了他们就不用挨饿了。 他缓缓举起刀,但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男人疯癫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对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人跑过去在张翠萍和林永武的身上分别搜出两包用布包着的东西。 那两包东西被打落在地,是一些酥饼和肉片。 林天佑瞧着地上的东西还来不及去想别的,男人那阴狠的声音再次传来。 “瞧,他们每日都会偷吃食出去,可你怎么就一直挨饿呢?”男人伸手按住林天佑拿匕首的手,一字一句道:“哈哈哈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给你留…他们想慢慢饿死你,你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累赘…” 男人的话在耳边像极了一道催眠的符咒,林天佑忽然想起了姐姐。 想起父母对待姐姐的样子,想起姐姐被打的样子… 林永武夫妻俩见儿子面上的表情越来越疯魔,颤抖着喊:“不是这样…” “啊——” 林天佑再也受不住,恨意涌上心头,紧紧闭上眼睛大叫一声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匕首朝着两人胡乱挥舞。 每一刀都用尽了全力,滚热的血液喷射在脸上、身上,鼻尖的菜香味变成了令人发狂的血腥味… 男人十分满意,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手帕将溅在身上的血擦掉,而后大笑着退了好几步。 直到许久,面前的嘶喊声彻底停了下来林天佑才停了手中的动作并缓缓睁开眼睛,睁眼的一瞬间,两个被划得面目全非的人脖颈处还在不断喷涌着血,若不是知道这是他的父母,恐怕连他也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哐当—— 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刀具落地的声音响起时林天佑竟觉得震得心口发疼。 但他却没太在意,转身朝身后的男人跪地讨要。 “大人,你答应我的…”林天佑的嘴唇不断打着颤,连发音都很模糊,整个人呆若木鸡,空洞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神采。 男人居高临下睨了一眼林天佑,绕过他用手帕包起地上那把沾满血腥的匕首不紧不慢擦了起来,启唇吩咐着人,“把他们的肉割下来,让他顿顿有肉吃!” 男人抬脚走了,林天佑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直到被人架起来捏开嘴,冲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时他忽然就呕吐起来,再有人强行给他喂肉时,他趁乱拔了那人身上的刀就要朝男人的后背刺去。 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人一刀刺穿了身体。 刚走进屋子的男人转头一看,瞬间气得眉头直跳。 怒声吼:“你把他杀了那你就代替他吃,不吃完不许死!” 一场戏没唱完角都死了,男人觉得很没有意思,生气地把堂屋里的所有家具都摔了个稀巴烂方能消停一会儿。 四具尸体被抬着穿过村里的那天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更有人见了那两具被割得七上八下的尸体吐得直不起身来。 周彩霞心里的恨意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都变了。 村子里的人三天两头被拉进村长家的房子,再出来时便是各种各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一开始大家都会讨好和更加勤奋,可后来,当看见拉去村长家的人已经不止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还有那些官兵后,大伙已经没有心情去做饭干活,每天都活在战战兢兢中。 以前他们会好奇住在村上家的会是什么大人物,而现在,他们再也不想知道了,他们知道,那里面住着的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邪,是每天都会听到疯笑的恶魔。 山里。 这些日子过得悠闲也平静,汉子们跟着陈耕年学打猎,一开始还没什么收获,但很快,每日回来就往家里捎野味,吃不完的就做成腊货保存起来。 春日的野菜很香,很多都是她们没有吃过的,孩子们大口吃肉大声欢笑,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滋润。 阿猛也在林言风和阿宝的“教学”下在人前能说些简单的话,一切都在慢慢变得自然而然。 隔绝的日子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外面的世界他们却一概不知。 所以阿猛主动提出建议自己出去飞一圈,看看外面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林清安很担心,怕它遇险怎么都不同意。 林清安不同意阿猛也不敢走,怕走了回来惹人生气。 许是最近吃的肉太多也太闲,林清安没什么胃口,也总是嗜睡,为此陈耕年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哄夫郎,可林清安依旧恹恹的,这可把陈耕年和大伙儿急坏了,生怕他生了什么病。 阿猛这时赶紧主动出来请缨去镇上带些药材。 林清安依旧否决:“我没病带什么药材!” “就带些消化的回来,这样你也能好好吃饭。”阿猛刚一说见林清安又要反驳,它赶紧搬出陈月桃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为自己考虑也要顾及下别人的心吧,你瞧瞧你娘,这几日担心你都瘦了一圈了!” 阿猛刚一说林清安就看见陈月桃正在灶房里熬粥,乍一看,陈月桃是好像瘦了许多。 林清安也不禁有些动摇,心想难道灵泉水不管用了? 他问陈耕年,陈耕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既担心林清安又担心阿猛,所以他道:“不行我去吧,我多绕一些路再去镇子,这样应该…” “拉倒吧你!” 没等他说完林清安和阿猛异口同声否决,林清安道:“先不说你靠那双腿走到什么时候,这天上飞的都担忧你这地上走的难不成要多几条命?” 阿猛赶紧飞上前扑棱着翅膀晃悠再次展示自己的强项本领,陈耕年知道它是在向自己炫耀,所以一个眼色没给它。 林清安实在经不住阿猛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同意它最多飞到镇上就回来。 让它多带些伤风感冒的药后也写了信给里正和胡伯他们带去。 阿猛高兴得不行,这些日子它在山里憋得紧,现在终于能出去一趟它十分开心。 临走时百福要跟着追,被阿猛无情煽了两巴掌才委委屈屈趴在地上不再动。 瞧着这一鹰一狗的打闹大伙儿都哄笑成一堂。 阿猛再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回来时林清安还在嗜睡,阿猛着急地找到陈耕年。 “外面彻底乱套了!” 第83章 打起来了 陈耕年正在劈柴,一…… 陈耕年正在劈柴,一听,赶紧扔掉斧头把阿猛抱到隐蔽的地方去。 “怎么回事?” 阿猛把信件交给陈耕年并焦急地把所见全部说给他听。 “我刚出山就我闻到了极重的腐臭味,悄悄绕了一圈村子,你猜怎么着?” 陈耕年听得着急,无奈道:“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阿猛轻咳两声道:“我这不是为了互动下免得尴尬吗?” 陈耕年不接话示意它赶紧说。 阿猛这才把所见所得一口气说完。 “村子里住进了一个人,那人我没见着,守卫很严不敢太靠近,村子里的人几乎快被这人杀完了,连那些逃兵也没放过,那腐臭味便是后山的万葬坑发出的,我去看了一眼,下面的几乎烂完了,而上面的一些尸体全都是缺胳膊少腿且尸首分离,那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陈耕年听得面色越来越严肃,甚至还有些悲痛的和复杂情绪掺杂在一起。 阿猛盯了他几眼后又才继续道:“镇上也忽然驻扎进叛军,没来得及逃的群众们家家大门紧闭根本不敢外出,这些药还是里正去找的医馆,不然靠我可能弄不到了。” 陈耕年过滤了一遍它说的话,忽然问:“我们这个小地方叛军为何会涌进来?” 阿猛摇头,但指了指陈耕年手中的信件,陈耕年这才想起来打开看。 “叛军入城想逃为时已晚,还望侄儿照顾好家眷。听闻一直镇守前线的林墨将军战败,叛军接连占据我朝多个城池,如今局势大乱,望侄儿莫要轻易外出,在山里多躲避一阵,等局势安定下来再下山不迟。” 信是里正写的,几句话里满是沉重的心情。 陈耕年心里的疑惑这才得到了解释。 镇上的叛军并非无故占领,多半是县老爷早已官官勾结,这天高皇帝远,若无人上报根本无人得知。 等林清安睡醒后,陈耕年将阿猛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林清安,他也很是震惊,特别是听到林家村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时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些事他们并没有都告诉大家,只说外面局势不稳定可能得多住一阵子,大伙现在非常听陈耕年的话,他说一大家绝不会说二。 阿猛拿回来的药确实起到了些作用,喝了两天后林清安也多少吃得进去些饭菜,就是精神头有些差,每日都在昏昏欲睡。 —— 村子里一连十几天都在杀人,林家村的后山堆满了尸体,而村里的人包括那些官兵在内均被杀得所剩无几。 周彩霞颤抖着紧紧护住怀里的儿子躲在又脏又臭的猪圈里,林天赐整个人麻木呆滞,任凭周彩霞怎么摆动都没有一点反抗,看起来早已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听着外面的嘶喊声远去,周彩霞探出个头出去,外面果然已经没有了人。 趁着无人,她抱着林天赐就鬼鬼祟祟往外后山走。 她的丈夫死了,她不能再让儿子也死了,她要逃,她要活! 脑海里想着之前无意间听到有人悄声说着林清安他们一家时她这才想起来这家人居然一个都没有被抓。 这很诡异,他们的房子被占了,可他们人却不见了。 周彩霞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好几天后,她终于想起了陈耕年是个猎户这件事。 猎户常年进山,对山里肯定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他们逃跑的路线只能是山里! 所以现在的周彩霞唯一的逃跑路线就是进山,只有进山才能有一线生机。 她想,只要能找到几人她们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疯癫了十几日的男人在即将把村里的人都快杀光时收到了一封密信。 这封密信写着赫然几个大字:不惜一切代价护太子和燕王之子回京。 男人瞧着信上的字震惊不已。 太子?他的皇兄如今膝下的几个孩子早就被毒杀完了他哪来的太子? 男人忽而一怔,喃喃念道:“燕王之子…燕王之子…” 莫非…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人,他的好皇兄,当初那一仗后他竟然没死? 再来不及细想,因为最让他不能接受的事就在面前,他,杀光了整个村子的人,那么那些人中… 男人满脸狰狞,不知是兴奋还是不甘喊道:“老七,把村子里活着的都给我带过来。” 他嘴上说着,手却不断收紧,面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动着。 叫老七的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半跪在地,禀报道:“王爷,村子里…已经没人了。” “再找!”男人来来回回踱步,阴狠道:“哪怕还有一口气也给我治好,我一定要看看我两个好皇兄的孩子长的是个什么样!” “是!” 一群人得令退下去,男人看向缥缈的远方,那件事尽管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让他想起来仍旧恨得咬牙切齿。 二十年前,先帝育有三子,三女,大皇子聪慧睿智,二皇子却是个傻不愣登的吃货,而这三皇子则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 大皇子乃皇后所生,生来备受宠爱,却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先帝爱皇后,所以大皇子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可老三贤王却向来阴狠毒辣,为了夺权,谋害太子母妃,被太子抓包后一气之下砍断了左臂,母妃死了大皇子便一心想出宫,以死相挟先皇才答应他的请求将他贬为庶民,而三皇子便被流放至边关处镇守。 于是一直傻不愣登的二皇子便成为了唯一继承帝位之人。 成为庶民没多久便传来了意外之死的消息,先帝一听便急火攻心生了重病,寻了几年没寻到心爱的孩子便药石无医去了。 贤王收回视线,想起之前的过往后并没有半点情愫,有的只是汹涌而滔天的恨意。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身在帝王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无可厚非。 侍卫们在村子里四处搜寻,当看到村子里的村民早就被杀光后,为首的男人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很快,有人在后山的石头后面找到了正在逃亡的周彩霞母子俩。 当周彩霞以为她们娘俩也要死了时,抓她的侍卫问:“认识陈耕年吗?” 周彩霞懵了两秒才从恐惧中清醒过来,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侍卫一听,心头大喜,提着周彩霞就问:“他在哪?” 周彩霞伸出手颤抖着指向后山风方向,颤颤巍巍说:“在…在山里。” 手放下的一瞬间突然摸到林天赐的头,瞬间清醒过来,忍着恐惧急忙出声补充,“我…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们。”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期盼地看向那高大的侍卫,希望他能同意,并且饶她们母子一命。 侍卫什么也没说,提着她就朝村里跑,林天赐看着自家娘被人抓走了也不哭不喊,就那么站在原地愣神,周彩霞撕心裂肺大喊道:“我儿子,我儿子还在后面,官爷我求求你让我儿子跟我一起吧…求求你了…” 她被那侍卫拎着衣领,以至于喊声都有些闷,加上这些日子哭得太多嗓子早已沙哑得不成样子。 那侍卫似是被她的声音吵得难受,对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上前单手拎起林天赐跟着人走。 几人很快到了村长家,那侍卫把人扔到地上,单膝跪地报:“王爷,她说人还活着,已逃进山里,并且她可以带路。” 男人睨了眼紧紧抱着孩子的妇人,气场强大得光是扫视周彩霞就已经害怕得两腿发软,赶紧点头道:“是,大人我知道他们在哪,我可以带路。” “哈哈哈哈哈…”男人笑声如鬼魅,许久才停下来,阴狠地开口道:“所有人听令,进山捉人,记住,本王只要活口!” 男人一声令下,所有人整装待发朝着山里围过去。 可一群人刚靠近山脚便被无数黑衣人拦了路。 瞧着围拢而来的一群人,男子并没有半点慌乱,而脸上的笑意更加阴险毒辣。 “没想到皇兄死了这么多年还有这么多如此忠诚的走狗,真是令人感动不已呀!” 男人说着话便从手腕处弹出一把银色的软剑,那剑甩出的一瞬间便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力和声响,对方人马仍旧一言不发,男人阴恻恻笑着下令。 “杀无赦!” 一声令下,两方人马便激起奋战。 这阵仗吓得周彩霞差点瘫倒在地,但还是强撑着拉起儿子就要往深林深处逃,她本以为无人会在意她们的动向,却没成想刚跑了几步就感到一阵劲风从后颈袭来,在还没反应过来时颈间剧痛无比,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啊——” 林天赐眼睁睁看着自家娘的脑袋滚落在脚边,鲜血喷洒了他一身,他惊恐地嘶喊,可喊声刚出那软剑就再次袭来,刀尖划过稚嫩的后背,颤抖的身体直挺挺栽了下去,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男人收回软剑满脸嫌弃唾骂:“聒噪!” 随即加入战斗中去。 男人这边的人虽多,但大多数武力都不敌对方,不过男人虽然只有右手却武力超强,每一步都在对方间游刃有余。 山下的人打得不可开交时陈耕年和林清安这边正在其乐融融吃午饭。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阿猛,再接着就是经常在巡逻的仰若和默行。 仰若和默行警惕地防备着周围,陈耕年走过去问,“发生了何事?” 两人均摇头。 阿猛道:“山下有两帮人马打起来了,两方都穿得黑压压一片,而另外一方则全都蒙面,不过我能确定的是那未蒙面的一方则是驻扎在村里一段时间的那些人。” 阿猛刚说完那打斗声便越来越近,陈耕年往后的大山看了看,没有半点犹豫对阿猛说,“师兄你快去通知大家先藏进安全地点,我们先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耕年说完就背起自制的弓箭跑下山,随即而去的还有默行和仰若。 阿猛没有半点拒绝的机会,只好赶紧照令飞回住处通知所有人。 打斗的声响虽大声,但还并未到他之前建造的人茅屋,陈耕年在茅屋附近把捕猎的陷阱通通打开,之后才绕着道下山去看个究竟。 打斗中,为首的中年男人的面纱被贤王的软剑挑开,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内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 这人便是他皇兄身边的亲卫姜渠。 “姜侍卫?居然是你!” 第84章 别挣扎了,你们逃不掉 男…… 男人一手擦掉面上的剑痕,一把扯掉挂在耳边风面纱,咬牙切齿看着贤王道:“贤王殿下,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恶心。” 贤王皱眉,将怒气狠狠压下去,飞身就在乱斗中朝姜渠刺过去。 姜渠正要执刀挡,下一秒,一支箭羽如迅风而来,在贤王的剑即将靠近姜渠时被生生打偏。 “东家?” 陈耕年不可思议的喊声才出就对上了贤王投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贤王愣在原地。 陈耕年却没什么反应,趁对方失神便又抽出两支箭羽迅速补过去。 贤王目不转睛看着陈耕年,在箭羽即将靠近时十分随意地抬手打掉了那两支木质的劣质箭羽,随后便带着阴狠的眸光朝陈耕年飞身而去。 “快走!” 姜渠对陈耕年大喊着,自己也赶紧跑过去拦贤王,可刚靠近就被贤王身边的两个近身护卫死死围住,他脱不开身大声喊道:“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护小世子离开!” 一时间,所有和贤王这边人马打成一片的人通通脱身去护陈耕年,没有了贤王的坐镇,那些属下已不再是姜渠这边人的对手。 陈耕年这边其实没太听清底下的人到底说了什么,见那独臂男人如疯子般朝他冲来他戒备着一步步后退,而仰若和默行则一瞬间飞身向前将他挡在身后。 “把他往后引一点,这边有不少陷阱。” 陈耕年本意是想再怎么着那些陷阱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可他完全低估了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会带着怎样的爆发力。 在贤王飞过来的短短时间里,陈耕年后背的箭羽已经射光了,而那些箭羽如同废铜烂铁,并没有伤着对方一丝一毫。 就在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时那人已至身前同仰若和默行打在一起。 陈耕年想上前帮忙,可他那毫无章法的打法根本无法靠近一点点就被仰若和默行挡了过去。 那些前来帮忙的蒙面黑衣人也迅速前来,包括姜渠也脱身前来,乌泱泱十几人将那独臂男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哈哈哈哈…”独臂男人仍旧无半点慌乱,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就在这笑声里,山下又忽然涌入一批人马,个个装备整齐手持长弓反将陈耕年这边的所有人反包围。 “别挣扎了,你们逃不掉,所有箭上均有剧毒,今儿一个也别想走出这片林子。”他说完便越过人群将视线直指陈耕年,半眯着眸子道:“陈耕年是吧?” 陈耕年未应,视线在空中和他交汇。 男人忽然皱眉,一副长辈模样训诫道:“果然是有爹生没爹养的,连最基本的礼仪家教都没有,见了三皇叔也不懂得叫人。” 陈耕年眸色渐冷,来不及想别的,就怼了回去,“我有没有家教无需你来说,倒是你,你若有家教为何连基本的说话都难听得像狗叫。” “你!”男人气得眉头抽搐说不出话来。 三皇叔?他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但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 姜渠怒喝道:“我家王爷也是你这阴险小人能说三道四的?给我杀!既然他不怕死我们又何惧?” 姜渠话音刚落,所所有围着贤王的人全都一起动手,而姜渠却一把将陈耕年拉至石头后面躲避了四周射过来的箭羽,陈耕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姜渠从怀里掏出一件泛着金黄的软甲交给陈耕年,“快穿上这金丝软甲。” 陈耕年的大脑是懵的,还来不及反应嘴上问姜渠,“东家,这到底怎么回事?” 姜渠紧紧按住陈耕年的手背急促道:“来不及细说了世子殿下,您先穿上,一会儿不管是什么结果属下都会让人护着您逃,然后过两天会有人来接您。” 见他还没动作,姜渠强硬给他套上,然后护着人就要往深山里去。 可这时,本该围着贤王的那些人几乎大部分都受了伤,贤王找到突破口就朝陈耕年冲过来。 姜渠殊死拼搏,可贤王的武功太过高强,并不是他所能敌,陈耕年见状也并未逃去,而是握紧手中的匕首以搏熊的动作对准贤王的下盘就攻去。 看似毫无章法却让前后上下受敌的贤王也有些乱了方寸。 见对方脚步凌乱起来,陈耕年更是卖力,他虽不会武功但速度却不输任何人,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准到位,没几个功夫贤王的两条腿便布满了刀伤。 林清安和阿猛一起赶来时便看到两方人马打得难分难舍,丛林里的箭羽和毒气四处乱蹿,阿猛将他死死拉在高处的一块大石头后才得以躲避开。 见陈耕年对付的那人十分艰难,再看两方人马的人数,林清安只觉不妙。 他灵机一转,从百宝袋里拿出鞭炮,对阿猛道,“师兄,我点火你敢飞吗?” 阿猛瞧那红彤彤的鞭炮一出来,眼皮直跳,但还是克制着点头:“我当是什么大事,放马过来。” 说干就干,林清安把小盘的鞭炮迅速拆掉一串露出长长的引线,然后放在阿猛的背上用打火机点燃,阿猛几乎在打火机响起的一瞬间就飞了出去。 林清安都还没来得及确认是否点燃,就见它飞至最上空在引线燃到底时将鞭炮朝着那些弓箭手丢去。 噼里啪啦—— 一瞬间,巨大的声响连同呛鼻的烟味在林子里流蹿,所有人都被吓得连连后退找地方躲避,而这时阿猛已经又进行了第二波的投喂。 接着第三波直接投喂到了贤王这边,好巧不巧,那鞭炮跟长了眼似的竟直接挂在贤王的脖子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间就已经炸开了花。 陈耕年当然知道那东西一定是自家夫郎所投,而且之前也见过知道伤不了人,于是趁着慌乱之时一个起身拎起手中的匕首就朝着贤王的脖颈扎去。 此举奔着命去,他心中没有半分犹豫,只想取其狗命,然而,他还是想得有些天真了。 贤王是朝中最狠毒的皇嗣,上可杀父兄下可杀子,他这样一个人即使再慌乱又怎能轻易任人拿捏。 陈耕年的匕首没扎进贤王的大动脉,他一个侧身只在脖颈上划了一条猩红的血痕。 鞭炮已然被他扔掉,他反手就将陈耕年反制在跟前,陈耕年手脚被缚,动弹不得。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局面。 一时间,姜渠乃至林清安全都惊出一股冷汗,一动不敢再动。 贤王不管他人,用软剑将陈耕年整个人绑住,唯一的右手如钳子般将陈耕年硬朗的下巴死死禁锢住迫使人抬头与自己对视,可陈耕年却猛着力气往上一顶,一股重力撞至贤王腹腔,他吃痛地移开了手。 “小侄子,你倒是个不怕死的,比你父王那贪生怕死的确实要强上一些。” 贤王的声音带着戏谑和轻视,完全不把眼前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陈耕年全身被软剑绑着,不过幸好拿匕首的右手挣脱在外,他不去管这个疯子在说什么,只环视了一眼眼下的环境,东家这边的人许多都受了伤,但还在和对方的人马面对面对峙,当扫到林清安时陈耕年还是没由来的心头一惊,但林清安很快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两人短暂的四目交汇,林清安又抬手指向上方,陈耕年看过去,阿猛又背着挂鞭炮悄悄绕到丛林之上无人察觉的地方。 林清安朝陈耕年点点头,陈耕年会意也点头。 心照不宣收回视线,那人还在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先前还阴狠的一张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化莫测,一双眼睛里已有滚滚泪花。 陈耕年看过去,大体轮廓的确有些像父亲,他整理了今日的所有只言片语,不得不承认以及接受一件事。 他的父亲和眼前的这位是兄弟,并且还是当朝的王爷,而他这个被东家口口声声喊作世子的人竟是当朝皇嗣。 当真世事无常。 贤王还在追忆着往昔,陈耕年已握紧匕首悄然攀升至其后背,同姜渠交换了个眼色后,一道劲风忽而从天而降以不可抵挡的速度俯冲向贤王。 贤王想也没想抽出软剑就要攻击,而这时陈耕年恰巧得到解脱,握紧手中的匕首再无半点心慈手软狠狠刺进贤王的右手后肩,这一次,陈耕年用尽了全身力气,直至匕首全数没入皮肉… 在鞭炮炸响中,姜渠那边也发动了进攻,林清安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他手中拎着两条鞭炮照着贤王又丢了过去。 陈耕年再管不得其他,飞奔过去将林清安抱进怀里往安全的地方躲。 鞭炮声停时,贤王这边的不少人都被趁乱杀的七七八八,而所谓的贤王… 若不是被下属扶着就要往后退,怕不是已经认不出来是谁。 因为一群人均被炸成了冲天辫,满身满脸脏烂不堪,那冲天辫和全身还弥漫着股股黑烟,看起来简直没眼看。 姜渠这边自是不愿,留下一些人保护陈耕年后就飞身上前去拦截。 贤王似是才回过神来,他顿住步伐低头看向自己仅剩的右手,股股鲜血顺着手臂蜿蜒流向手指头再滴落在脚上,他试着活动,可钻心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动弹一步。 “啊——我的手…” 他疯狂叫喊下抬脚就又要向陈耕年的方向冲去,此时的他比谁都知道,陈耕年的匕首已经挑断了他的手筋,并且刺断了他的骨膜。 他的右手…也废了… “我要杀了你!”他像疯了一般往上冲,嘴里痛苦地喊着,“给我杀,谁敢逃本王就杀了谁!” 第85章 天不遂人愿 他这话一出,……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再逃,全都一股作劲跟着主子往上冲。 可没有了贤王的功夫这些人哪里还是姜渠他们的对手。 人还没冲到一半就被杀得仅剩无余。 而贤王,也在姜渠他们的围剿下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手上腿上尽是鲜血,走一步落一地,看的人触目惊心。 姜渠看向陈耕年问:“世子,是杀是留您一句话。” 陈耕年想也没想便道:“此人心性狠辣,留下来只会祸及百姓…” 唰—— 陈耕年话还没说完姜渠的刀尖在贤王脖颈上一划,随即鲜血便喷涌而出溅了满地。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贤王的话无人在意,恶魔只会堕入地狱,连诅咒的资格都不会有。 直到人都死了陈耕年才拉着林清安从石头后面出来。 瞧着满地的尸首陈耕年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在心里祈祷他家夫郎没有被吓到。 陈耕年和林清安这边还惊魂未定,谁知那东家便带着仅剩的一群人围拢过来,那架势看得陈耕年两人不明所以,但下一秒… 东家二话没说,在陈耕年面前退后两步,而后带头齐刷刷躬身 ,并率领身后的一群黑衣人喊道:“属下姜渠恳求世子和太子殿下回宫主持大局。” 两人均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正准备问问仰若和默行,但一转身站在自己身边的两兄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加入了眼前的阵营恭恭敬敬躬身作揖。 陈耕年和林清安对视一眼,均对那“太子”二字疑惑不已,彼此眼里的不解不言而喻。 陈耕年愣了片刻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太子?” 他两手一摊,“仔细看看,这里哪有你们找的太子?” 东家起身,笑道:“您便是世子,而您捡回来的那位便是当今圣上现下唯一的孩子,也就是当朝太子。” “什么?”陈耕年和林清安同时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随即反应过来追问:“你们是说阿宝是太子?” 姜渠点头,再次肯定道:“是的,他便是皇上唯一的遗腹子即当朝太子。” 陈耕年很显然没反应过来姜渠话中的那句遗腹子,而一心想着阿宝的身份,再次问:“就这么确认没有认错人了?” 深怕陈耕年这边再问,东家一口气把所有的关系都说得明明白白。 陈耕年这才知道,他爹竟是当朝王爷,只不过是被贬为了平民。 而他和林清安捡回来的阿宝,竟是当今皇上被人狸猫换太子流落人间的孩子。 也就是说,他和阿宝本来就是堂兄弟。 难怪,陈耕年忽然想起来以前胡伯说他和阿宝长得像这件事。 而这些年,锦云饭店对他的帮助也都全是父亲曾经的朋友和下属。 陈耕年越听越不敢相信,虽然方才那位所谓的三皇叔已经把一切都说过,但他不敢相信有一天他这个粗狂的山中汉竟摇身一变成为皇室血脉。 “这这这…这事我得缓缓,我得同夫郎分析分析…” 一向稳重的陈耕年此时也难免慌忙摇着手拉着自家夫郎去一旁商议。 虽然刚才的事确有些不可置信,但结合这些年来的处境和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一直觉得陈耕年肯定是个不平凡的人,但怎么也没想到身份竟如此之大。 这事确实很狗血。 林清安捋了捋问: “所以说,你和阿宝现在是除了皇帝以外的这个国家最后的血脉?” 陈耕年一惊,忙压低声音道:“此话怎讲?” 林清安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清刚才东家说的话,于是摇摇头解释:“他们不是说阿宝是遗腹子吗?那就证明皇帝已经没了,得找人回去继承皇位?” 陈耕年的嘴巴瞬间惊愕得能塞下个大鸡蛋,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看起来既呆萌又傻气。 林清安上手把他下巴合上,“不过我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有权有势还打了胜仗,为什么不直接造反?” 阿猛的声音幽幽传来,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他们既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何还需要你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帮上忙的人?”林清安一拍大腿,“真相只有一个…” 陈耕年也很快恢复理智,迅速转动眼珠子,似也和他想到了一块去,两人异口同声道:“傀儡!” “冤枉啊!” 一声哀嚎突然在两人一鹰耳边响起,吓得几人倒退了好几步。 林清安和陈耕年同时看过去,只见姜渠有些不好意挠头,忙出声解释道:“世子,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临王无心王位才派人四处搜寻你们二人的下落,如今找到小太子,就算继位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朝中大事肯定先让摄政王代替处理,而这摄政王之位则可以是世子您…” “不必。”陈耕年没等他说完便出手没叫停,“我也无心官位更何况当初父亲已被贬为平民,所以我当不起这摄政王。” 所有的话都被陈耕年一句否定,认识他那么些年也知道他的性子,一群人噗通一声跪下,姜渠苦口婆心劝道:“世子您就当帮小太子一把吧,毕竟您才是他身边亲近之人,若您不愿去,他肯定也不愿,这朝中一日无主便多一分动荡,这些年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若平了外乱又来内乱,那将是何等水深火热之地啊…” 陈耕年看惯了东家往日那副洒脱的模样,也诚心将他当做长辈对待,如今这人一把年纪还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陈耕年心里万般复杂。 “临王?”林清安清冽的嗓音忽然响起,他看着姜渠问,“不是说只有三个王爷吗?” 被林清安这么一问,姜渠才想起来解释。 “这临王是先皇出宫寻我家王爷时捡回来的,与王爷有几分相像,就带回宫中也好有个慰藉,所以血统不正不能继位。” 看着陈耕年和林清安始终没有要答应的意思,于是姜渠也不再逼迫,反而退一步道:“这样吧,你们先考虑考虑,明日再给我答复,刚好大家也都累了,加上一些受伤的兄弟也需要疗养,所以世子您看能不能…” “行。”姜渠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陈耕年一口答应下来,他道:“把大家都带去我们住的地方吧,那边有吃有喝,挺方便。” “多谢世子!” 姜渠只道谢也没完全答应下来。 所有人齐刷刷拱手道谢,陈耕年很不习惯这种场面便出声道:“接下来不用这么叫我,就说你们是我无意间遇到的,明日便会离开,断不能向其他村民透露我的身份。” “属下遵命!” 又是齐刷刷的回复。 陈耕年不想再纠正了,拉起林清安就往前带路。 路过那茅屋时姜渠却忽然开口命所有人都留在此处等,而他自己和仰若还有默行则跟着陈耕年他们去了后山的住所。 此时此刻,陈耕年好似明白了前些日子米缸忽然被装满的事,他侧眼望向姜渠,问:“我这个地方东家应当不是第一次做客了吧?” 他问得委婉,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姜渠拱手也不再隐瞒,只呵呵笑了几声混过去,再转而对陈耕年说,“世子,以往介于身份原因才以东家身份自居,属实无奈,如今已和世子坦言相认世子之后便叫属下名字便可。” 姜渠的话说得恭恭敬敬,陈耕年倒是听得踌躇,他上前一步双手扶起姜渠,脆生生喊了一声“姜叔”。 姜渠抬眼和他对视,只见陈耕年满眼笑意继续道:“这声姜叔您当得,这些年您在暗中护我安全,我万分感激,于理于言您都是我的长辈,再说了,我爹现在是平民,而我亦是,所以当下这层身份是您们赋予的,我从来没承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姜渠眼里泛着丝丝泪意,怔怔盯着陈耕年的脸看了片刻,面上的情绪复杂变化,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林清安看着那些人受的伤,于心不忍,悄摸拿出些灵泉水递给一个黑衣人,“这里面加了些药材,对于伤口有好处,给每个人都喝两口。” 那人双手接过,脆生声道谢:“多谢世子妃。” 林清安:? 陈耕年却听得翘起了嘴角,上前牵着夫郎的手就走了。 去到住所姜渠恭恭敬敬拜见了陈月桃,关于身份此事林清安和陈耕年均未想瞒他娘,本以为陈月桃听了会同他们一般吃惊,却没成想她竟是所有人中最冷静自持的一人。 而阿宝的反应却有些出奇的大。 陈耕年三两句说了他的身份后姜渠便上前朝拜,阿宝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一下蹿到林言风身后就不再出来。 陈月桃见状忙上前岔开话题。 “我以往虽不知夫君是何来历,但他行事和谈吐却是那般高雅不似普通人。”陈月桃亲和地为姜渠倒了一杯茶,这才又喃喃道:“他不说我便不问,心里只求阖家团圆就好,只是…” 只是天不随人愿罢了。 说到此处陈月桃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自顾喝了一口茶又整理了情绪,她这才看向陈耕年严肃地问:“阿年你是个什么想法?” 既然姜渠已经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了,这件事她无法干涉半点,儿子向来比她有远见,无论是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会阻拦。 姜渠不敢催陈耕年,现下陈月桃问了他又巴巴地望人。 陈耕年顿了片刻,说:“这事我还得和阿清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第86章 不会让你守寡 他这话一出…… 他这话一出林清安自觉有些面热,但也没说话。 他知道他年哥其实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他们怎会不懂,同不同意且能是他们说的算。 林清安干咳一声将话题转了个弯问阿宝:“我们阿宝是不是也还在考虑?” 阿宝听到林清安喊了他名字这才从林言风身后露出半个头来。 几道视线又齐唰唰朝他射去,他欲躲回去,却被林言风一把按在身后。 林言风站上前将身后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而后挺起胸膛道:“这事来得突然,阿宝恐怕一时接受不了,既然哥夫也还没做好决定那就等明日再说如何?” 才一年的时间林言风长高了很多,也不似去年那般怯懦,如今挡在阿宝跟前也有了大人的模样。 “行,那就这么决定。”陈耕年一口敲定下来,而后对姜渠说,“姜叔,你也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后早点歇歇,明日我会给你答复。” 姜渠起身抱拳以作回复。 如今的严峻形势方才已经说得明明白白,都是聪慧之人,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只有等。 知晓他们之间有话要说,所以姜渠十分识趣地打了个招呼便出门去了。 见人离去阿宝这才从林言风身后走了出来。 他面色很沉,白洁的一张脸半没在阴影里,像极了一只欲要缩进龟壳的小乌龟。 “阿宝,你是怎么想的?”谁也没想到陈耕年率先出了声。 阿宝双手无力地垂下不断捏着衣角,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顿了片刻后才支支吾吾开口。 “哥夫…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迷茫并非否定。 “这件事刚才姜叔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按照现在的局势恐怕这个烂摊子由不得我们不接。”陈耕年声音严肃,深深叹了一口气才继续对阿宝道:“我知道你还无法接受,我亦一样,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命运。” 直到此时此刻陈耕年又想起了那日临走时陆文康说的话。 他说:这顶帽子迟早是你的。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陆文康也早就知晓他们的身份。 气氛沉重,连气息都听得分明。 林清安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话还没出口阿宝便忽然趴在桌上低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丢下我又要把我找回去…为什么我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只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家而已啊…” 平日里清澈的声音在此时变得压抑嘶哑,每一个字都刮过少年的喉头,不甘和不舍裹满淋漓鲜血,却也只能无奈地往肚子里咽。 懂事而克制的哭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一团,却也无法开口说点什么。 林清安想,就让他放肆哭一场吧!往后的日子里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这样发泄。 林言风紧紧抿着唇上前一把将人抱离桌面,而后以抱小孩的姿势将人面对面抱进怀里,阿宝仰起头,满脸的泪水擦过他的下巴,瞬间就浸湿了心里唯一的干涸地。 林言风的眼眶红得厉害,别过眼去腾出一只手将那颗下着倾盆大雨的脑袋按进胸膛里,阿宝的哭声逐渐变得瓮声瓮气。 “我先带他回房。”林言风沉声说了一句没等到回复就抱着人一声不吭走出了房门。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林清安和陈月桃都难受得红了眼眶。 陈耕年也收回视线看向林清安和陈月桃,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重复了两次后才对二人说了句对不起。 陈月桃心疼得不行,起身过去握住林清安和陈耕年的手红着眼眶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我陈月桃的儿子也是我最骄傲的儿子,娘虽不舍,但男儿志在四方,娘不留你,去做你要做的事,娘就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吃饭。” 陈月桃忍着眼泪说完后又将林清安的手放进陈耕年手心,愧疚地喊林清安:“阿清呐…” 她的嗓音已经嘶哑得只剩下微弱的声源,林清安急忙答应并安抚,“娘您慢慢说。” 陈月桃深深呼出一口气,这才轻轻拍着两人的手背低低道:“孩子,以后你和阿年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娘一直都在这里等你们归。” 林清安听了这话后也终究忍不住落下几行清泪下来。 不怪陈月桃这般伤感,这一趟出去先别说能不能顺利返回,就算想要顺利抵达皇城也是件极其不易的事。 他以前没日没夜的加班工作,特别是奶奶去世后更是对人生不抱有希望,而现在,他也成了个恋家又贪生怕死的人。 林清安重重点头,正要答应下来,可陈耕年的声音率先盖过了他的。 “阿清不去。” 陈耕年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无人能动摇的坚定。 “什么?” 林清安和陈月桃同时惊讶出声望着他。 陈耕年受不住那两双眸子,撒开手退了几步与二人隔了些距离才停住步子重复。 “我和阿宝去就行,其他人都不去。” 林清安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问,“为什么?” 瞧着自家夫郎那皱巴巴委屈的脸陈耕年的心都狠狠揪了起来,但还是逞着笑脸道:“娘需要你帮我照顾,这里的所有人也都需要你,没有你我不放心。” 林清安在空中找到陈耕年的视线并紧紧锁住不让人有逃走的余地,陈耕年看着他蠕动着唇一字一句问。 “那你呢?陈耕年,你不需要我吗?” “我…”陈耕年急切张口却又很快止住了声音,他也紧抿着嘴巴不再言一语。 见两人陷入僵局陈月桃赶紧出声打圆场。 “阿清呐,之前是娘没想周全,阿年他是担忧你,所以…” “娘。”林清安哑着声音打断了陈月桃的话,他狠狠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陈耕年,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便抬脚跑出门去。 “阿清…” 陈耕年正要抬步去追,就听陈月桃在身后喊。 “阿年。” 陈耕年望过去,陈月桃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你的想法是对的,娘希望你不要动摇,阿清他是个好孩子,咱不能让他平白受牵连。” 陈耕年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娘。” 他说完便抬脚大步冲了出去。 陈月桃靠在门边抹眼泪,里正媳妇王婶子走过来问她怎么回事,陈月桃摇摇头,抬手把泪完全抹掉才道:“没事,就是明儿阿年和阿宝要出趟远门我不放心。” 他们先前就说好了这事先瞒着,所以陈月桃也只说了出远门。 “出远门?外面可以出去了?”王婶子瞬间精神了不少…… “没有,他们出去是为了一些事,过些日子就回来。”陈月桃挽着王婶子的胳膊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强扯笑意说着家常事。 而陈耕年这边却在跟着林清安来到房门口后吃了个闭门羹。 玩耍的孩子们见状在河边就扯着嗓子喊:“阿年哥,你又惹自家夫郎生气喽~” 陈耕年不管他们,干咳几声侧过头又继续认错。 “阿清好夫郎你先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林清安在屋里双手抱拳正襟危坐得笔直,全当陈耕年的声音听不见。 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动静陈耕年又细声细语央求,“求求你了,你让我进去我当面给你说,好吗?” 林清安充耳不闻,因为太生气所以胸膛不断起伏着,气息也加重了许多。 “我觉得他的决定没错。” 阿猛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它一说话吓了林清安一跳。 他狠狠瞪了阿猛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生气。 阿猛有些想笑,真是难得看这人生气的样子,于是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嘶鸣的笑声诡异又难听,林清安抬手一巴掌拍在阿猛脑门上打得它晕头转向。 阿猛气急,“我是你师兄你居然敢打我!” 林清安回以一个杀人的笑后才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那咋了?” 阿猛咬牙切齿,但又看在林清安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上决定大度地不同他计较。 陈耕年还在外面小声念叨,而林清安却越想越难受。 他大声朝外面的喊,“你收回刚才的话我就让你进来。” 陈耕年的声音突然就停了,林清安仔细听着,可外面的人就像已经走了般安安静静再无任何声响。 可林清安知道,他没走,也不会走。 阿猛叹气不住摇头。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难受,但人家陈耕年也没错,这一路上的凶险想必你也能猜到,若是这一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想让陈月桃怎么活下去?” “或者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陈耕年又将如何活下去?” “而你好好待在这里安全了他在外面才能一心一意对敌,方能两全其美。” 阿猛是长辈,它的话无半句不妥,林清安听在耳里心里却不得劲。 他努力憋住委屈和难受,眼眶却不争气落下两行清泪来。 他仰头问阿猛:“若他回不来呢?” 阿猛一滞,林清安又瘪着嘴说:“那我在这里干什么?给他守寡吗?” 林清安知道这些话不吉利,但他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倘若陈耕年真的回不来了他要去哪里寻他,皇城在哪,他又要走多久才能寻到他… 这般想着眼泪就无声落了下来。 面对林清安的眼泪它显得些无措,愣神片刻后才飞到林清安面前用柔软的翅膀蹭了蹭他那源源不断的眼泪。 它轻声保证,“不会的,我保证。” “什么?”林清安问。 阿猛对准林清安的耳朵用尽力气喊道:“我说,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有事,也不会让你守寡!” 第87章 我有分寸 林清安在耳膜被…… 林清安在耳膜被震破之前听清了,他震惊地看向阿猛,“你要跟他去?” 阿猛点头,“当然,我去最合适。” “不行不行。”林清安想也没想就摆手拒绝,“你不能去,外面多凶险呐,你看以前我们看电视剧的时候哪个国家打仗期间不是乱箭横流,万一,万一…” 林清安说着说着就不敢往下说,他还是摇头,坚决道:“你不许去!” “切,我要去你能拦住我啊!”阿猛得意地扑棱着翅膀往上蹿了几个度,林清安则下意识起身去抓,可阿猛飞到得高他根本无法触碰到半丝。 见他颓废地又坐回凳子上阿猛这才在他头顶打着圈低了下来。 “放心吧!”它说,“我自有我的保命法,也自有我的秘密武器。” 林清安还是不松口,阿猛便换个话题调笑道:“现在到明日可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真的确定要这么浪费掉?” 林清安有点没反应过来,就听阿猛继续说:“哎呀呀,要是我呀,美男子在怀腹肌在手先过足瘾再说…” “滚滚滚…” 林清安被说得两脸一红出手一巴掌朝阿猛拍过去并赶人。 “哟哟哟哟~” 阿猛渍着声音啄了下林清安的后脑勺才飞向窗户的位置,在飞出去前又坏笑着喊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呐阿清~” 林清安顺手抄起桌上的杯子就要朝它扔去,可阿猛速度更快,在他刚抄起茶杯时就一个俯身冲向了天际。 方才的泪痕都还未干现在又扬起了嘴角,林清安瞧着早已不见身影的好师兄是又气又感慨。 师兄这般鲜活的样子许久不曾有过了。 林清安抬手抹了把脸,甩掉多余的情绪后才起身走向了房门处。 咔嗒… 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陈耕年靠着的身体惯性朝屋里栽去,林清安下意识去接,两个别扭的人抱了个满怀。 视线交叠,眼眶的湿意尽数裸露在彼此的的眼里,那一刻,所有的无奈和不舍都化为了乌有。 没有什么会比爱人发红的眼眶更为重要。 陈耕年反客为主将人打横抱起转身用脚将门勾上大步往床榻走去。 门哐当一声关上时灼热的气息已经吻上林清安柔软的双唇。 “唔…放…放开…” 林清安无力的抵抗变成了欲拒还迎,说话的一瞬间也被急切的吻钻了空子,连同心里那股未发出的邪火一起吞噬进肚。 陈耕年的霸道和占有太过强势令他有些无法承受,林清安只好妥协下来抬手轻轻抚摸着硬朗而宽大的后背。 一下一下,温柔缱绻。 许是这个动作有用,陈耕年果真慢了下来一寸一寸品尝只属于他夫郎的美味香甜。 初春的太阳下得早,才刚到酉时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夕阳的影子,只剩下漫天的彩色余晖。 余晖从窗户溜进小屋,撞见缠绵的爱意也羞成了赤红霞光。 床上的交融不分日夜,这场狂欢来不及提前部署,但却是最好的盛宴。 直到天色黑透,直到林清安觉得小腹隐隐作痛陈耕年才堪堪止住再次进攻的打算。 察觉到自家夫郎微微皱起的眉头陈耕年赶紧停下作乱的手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清安摇摇头,“肚子有点不舒服。” 陈耕年抬手覆上那湿热的小腹,心疼又自责。 “对不起,是我失了分寸。” 林清安勉强扯了扯嘴角,想到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最后还是没忍心责怪。 两人这边说着话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随即林盼儿的声音响起。 “哥,哥夫,大娘让我来找你们俩去吃晚饭。” 林盼儿说完后就安安静静等着也没再敲。 陈耕年便出声回复道:“行,你们先吃。” 林盼儿得到回应后没多呆一秒,转身飞奔去转告陈月桃她们去了。 陈耕年为林清安擦去额间的细汗,看着自家夫郎那虚脱的样子温声说:“你睡吧,我一会儿给你端进来。” 谁知林清安却摇头拒绝,“不用,我出去吃。” 开玩笑,这要是不出去明天还有什么颜面见父老乡亲。 他好歹也是个爷们儿,再怎么着不能丢了面,今儿就算爬也得爬去! 可他刚动了动身体就被全身的酸软所折服。 他承认,刚才的声音有点大。 所以想也没想便张开双手朝陈耕年示意。 陈耕年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见自家夫郎软趴趴陷在被子里,眼眸里还带着丝丝撒娇的意味,陈耕年的心瞬间软成一朵棉花。 林清安伸着两只手就这么等了一会儿,陈耕年非但没动手帮他还两眼发直的盯着他傻笑。 林清安只觉这样下去怕是有些不妙,于是出声道:“年哥,帮我穿衣服,我没力气了。” 陈耕年被喊回神面上有些红,林清安又笑着晃了晃手提醒。 本不想让夫郎出去的人这下也再没了任何坚持,拗不过,只好亲手给他穿衣擦洗,直到衣领彻底遮挡住林清安白皙脖颈上那些密密麻麻红印后两人才牵手缓缓走出屋子。 山里野兽多,现下又正是高峰期,所以自从搬到这个山坳处后就在小屋中间夜夜燃起篝火。 两人路过时就见所有人都还在围着篝火喝茶闲聊,而孩子们正和百福嬉闹,这副祥和安宁的画面让人看了都自觉心情尚好。 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后两人这才迈步进了饭厅。 踏进门就看到他们这一家的所有人都围桌而坐,就连阿宝也在,而桌上的饭菜十分丰盛,却无一人动筷。 很明显,大家都在等他们,而他俩… 林清安忽然有些脸热,不敢去看大家的视线,出声打着招呼并加快步伐走进去。 两人拉开椅子坐下,陈耕年尴尬地挠挠头道:“你们怎么不先吃啊?” 陈月桃笑笑开口:“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嘛。”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都瞬间变得压抑起来,但谁也没开口提离别这件事。 也不知道陈月桃是如何跟大家说的,总之所有人都知道陈耕年和阿宝明日要出远门的事。 “好。”陈耕年主动端起酒碗看向所有人,“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阿清和我娘。” 林言风率先接话:“放心吧哥夫,你放心去就是了。” 接着王婷婷及柳依依等人也都举杯应承,唯独爱说话的林静一语不发。 说了开场白后就再没提过此事,饭局中大家都尽量找些别的话题来说,一顿饭吃下来也还算是热闹。 阿宝不怎么说话,林言风一个劲给他夹菜,碗里堆得满满的,时不时还笑一下推托。 只是那笑… 林清安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得到个词来形容——娇羞。?林清安脑袋里忽然想到什么,瞬间看向林言风,刚好与林言风的视线相撞,林清安瞪着双眼扫了扫阿宝又看向林言风,眼睛里的惊讶和疑问太过明显,看得林言风很不自在。 见自家哥哥依旧不依不饶林言风这才微微摇头,回以一个放心的笑。 林清安:我放心个嘚儿,他还是个孩子啊! 林言风: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两兄弟隔着饭桌的挤眉弄眼自然没人发觉,林清安愤愤收回视线继续吃饭,只是眼睛总是忍不住会扫向阿宝。 他真的不敢想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顿饭吃完,陈月桃和王母等人去收拾碗筷,陈耕年带着姜渠还有仰若和默行几人在旁边的桌子坐下商量。 林清安则迫不及待把林言风叫到一边去问话。 见阿宝要跟着,林言风赶紧出声支人。 “阿宝,我和哥说点事,你先去哥夫那边听听他们怎么安排。” 阿宝看了看林清安,有些不理解问:“你和哥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林清安皮笑肉不笑正要说话,林言风没给他机会,推着阿宝忽悠人:“怎么可能,只是和哥说点离别话,到时候怕你哭鼻子。” 这厢说着就把人推离林清安老远,阿宝转头又看过来,林清安这才笑着点头,“你言哥说的对,不想让你跟着难过。” 林清安话才说完阿宝就被林言风推着来到了陈耕年这边坐下。 林清安看着他做贼心虚的慌张样莫名有些想笑,但也证明了他确实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否则小阿宝也不会是这种懵懂的模样。 两兄弟走出门外,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下来。 林清安转身看着林言风,故作高冷一脸审视。 林言风架不住他哥这正经的样子,主动交代道:“哥,我冤枉了,我真的没做什么。” 林清安却道:“哦?我有说你做什么了?还是你想做什么?” 林言风扶额。 “再说了你说的做什么是什么意思?你两个大男人能做什么?” 林清安言辞犀利句句指向林言风,让人避无可避。 林言风深呼吸大大吐出一口气,整个肩膀耷拉下来求饶道:“哥,你就放过我吧,我知道你指定看出些什么了,我也不瞒你。” “我喜欢阿宝。”林言风声音打着颤,急忙补充,“但他还小,我不会让他知道,而且…” 说到这林言风神色蒙上了一丝忧伤,“而且这种违背人伦的事不会有人接受的,阿宝这样好的人也不是我能玷污的,以后谁又说得准,他这一去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 林言风抬眼看向林清安,犹豫片刻才开口问:“哥,你…会看不上我这种肮脏的思想吗?” 林清安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动作幅度虽大,但落下去时并没有多少力道。 第88章 我一定早点回来 林言…… 林言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做好被哥哥揍的准备,就听林清安悠悠开口。 “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任何人都无法干扰你的喜欢也不能否定你的喜欢,肮脏?什么是肮脏,就因为喜欢同性就要被说成肮脏吗?”林清安轻轻拍着林言风的肩膀安慰道:“阿言你记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分成三六九等唯独感情这件事最公平,认真而虔诚的爱是最纯净不可亵渎的情感,是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所以,你的爱不肮脏,不要轻易贬低自己,也不要轻易否定这份爱,哥哥希望你能想有所得。” 林清安没上过什么学,说的话也很现代,但他知道林言风能听懂。 果然,林言风听懂了,眼眶也湿了。 他压着心底的震撼一脸崇拜的看向林清安,真诚道:“哥,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清安不忍看他红眼的模样扯开话题问:“所以你是怎么说服阿宝的?还有他老是一脸娇羞的笑又是怎么回事?” “啊?”林言风被他哥突如其来的那句娇羞整得一脸懵,但很快反应过来饭桌上的情况,“嗐,就是昨晚我告诉他让他安心去,哥夫会保护他,以后我会好好读书然后考状元去见他。” “只是这样?”林清安不相信。 林言风干咳两声,才又支支吾吾道:“嗯,就这样。” “哎呀哥,你就不要一直问,我有分寸,你放心。” 林清安就想笑又想继续八卦,可看林言风的样也不会再说,所以也不打算为难他。 “行吧,那我们进屋去看看年哥有什么安排。” 说罢就抬步走向屋内,林言风在身后长舒一口气,他当然不会完整告诉林清安下午和阿宝达成的共识。 林清安他们刚走进去就听见林静在说话。 “年哥你现在是干什么都不需要我了,明明当初咱俩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想承认了是吗?” 林静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很显然,她哭了。 这可把林清安急坏了,他从来没见静姐掉过一滴眼泪别说哭了。 就听陈耕年冷声道:“那些话都是你说的我可一个字没说。” “好好说话!”林清安一把拉住林静出声训斥陈耕年。 陈耕年见自己夫郎来了说话的语气也软下来不少。 “阿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林静她非得跟着去,你说她一个女孩子跟着去干什么!” “啊?”林清安也震惊了,他问林静,“静姐你跟着去干嘛呀,这一去都不知道会遇到何等凶险之事,连我都不能去。” “可是阿清,年哥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你也看得到,知道外面不安全我就想跟着去,我虽是女子身但也不是怕事之人,真遇到什么事好歹有个能替他挡刀之人。”林静眼眶发红得厉害,声音也哽咽得不行。 “你听听,你们听听…”陈耕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姜渠看不过去了,只好出声道:“林姑娘,我们并非嫌弃你女儿身,只是这一路上需要轻装出行,人越少越不会引起人注意,所以世…阿年说的也不是无道理,况且这山里老老少少的也需要人照顾,照顾好大家也当是在给阿年帮忙了。” 林清安也赶紧接话道:“就是就是,他们一走咱这山里就真的没有什么人能像你们这样厉害了,万一有几只熊瞎子可能都有点吃力,静姐你留下就当给我们吃颗定心丸。”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林静再无话可说,她不说话大家就当她默认,姜渠赶紧转开话题对着仰若和默行两兄妹道:“你俩继续留下 ,山下还有山里我们都会派暗卫以包围的形式守着,不管发生什么事要以护大家周全为第一,明白吗?” “明白!” 两兄妹没有任何反驳,同时出声接话。 林清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一直的疑问。 “姜叔,我一直想问他们真的是您的孩子吗?” 姜渠忽然就笑了,他道:“不是,我没有孩子,我们都没有孩子。” 林清安和陈耕年等人都被他后面说的那句话给震惊到。 “您是说…” “是的,胡伯及我们所有暗中保护阿年的人都没有子嗣,因为我们一直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不想连累家人。” “姜叔…” 陈耕年正要说点什么感谢的话,但话还没说出来就又被姜渠抢了过去道:“这事你不用自责,所有的决定都是我们自己下的,你不知情你也是被迫,我知道。”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姜渠说得对,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里他们也很无奈。 安排好一切后陈耕年又出去跟那些叔伯们交代一下,他希望大家能做到自己待他们那般待自己的家人。 陈耕年走后姜渠和仰若两兄妹似乎也有话要说,于是带着两人出了门 屋子里就剩下林清安和林静还有林言风和阿宝。 不对,他们谁都没发现进门处的角落里,柳依依孤独地坐在那里,那里是暗处,灯光照不到,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直到陈月桃进来拿东西时喊了一声他们这才发现。 林清安挽着林静的胳膊,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紧绷的肱二头肌。 林清安出声提醒道:“静姐,快去吧好好和依依姐说。” 林静点点头,有些缓慢地迈着步子朝那人走去。 两人一句话没说,林静伸手牵着人走了出去。 阿宝有些担忧问:“哥,静姐她们不会吵架吧?” 林清安笑笑,“不会的,她俩感情可好了。” “倒是你,阿宝,既然答应了去就要好好听哥夫的话知道吗?” 林清安揉着阿宝的发顶叮嘱,阿宝点点头,“知道了哥,我一定会好好听他们的话的。” 见阿宝那澄澈的眼神林清安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有些不舍地从阿宝头上抽出手道:“行,以后有时间了哥来看你。” “哥,哥夫说了,等安定好了就回来接你们过去,到时候你们也不用再为了赚钱发愁,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好,哥哥们等你们的好消息。”林清安忽然觉得有些困,打着哈欠道:“那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儿估计走得早别起不来。” “嗯嗯,好!” 交代好一切后林清安去跟陈月桃说了声就回了房。 他觉得又累又困,现在只想躺在大床上呼呼大睡。 本来林清安还想找阿猛说几句话,可阿猛这一下午都跟百福厮混在一起,现在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罢了,明日再跟它说吧,他想。 林清安确实很困,到屋后几乎是沾床就睡,迷迷糊糊间被人抱进怀里,温暖的胸膛让人很安心,林清安双手搂着陈耕年紧实的腰身正想继续睡大觉,可那人小鸡啄米般一直在额头啄个不停。 “年哥,你不睡觉吗?” 林清安睡得迷迷糊糊,说话的嗓音又模糊,像只小猫儿不停地挠陈耕年的心窝子。 陈耕年宠溺地又亲了人几口,这才温声道:“舍不得睡。” 林清安不知听没听清,嗯了一声又进了梦乡。 陈耕年紧紧将人箍在怀里,恨不得将人嵌进血肉带走。 反应过来又怕把人勒疼,赶紧松开些力道。 他轻声呢喃,“乖乖在家等我,我一定会快点回来。” 林清安虽然睡着了,但听到陈耕年的声音后还是懒懒嗯了一声作回应。 见自家夫郎这般可爱的模样,陈耕年只觉心都要化了。 这一夜林清安睡得很沉,陈耕年却一夜未眠。 他反反复复亲吻爱人,一遍一遍描摹爱人的五官,每一寸都是不舍和无奈。 刚到卯时阿猛就过来叫人,它轻声在窗户处敲了几下,陈耕年听到后起身穿衣。 穿戴整齐后林清安还是没醒,他虽不忍把人叫醒但也不想悄悄离开 ,于是上前蹲下床边捧着夫郎热乎乎的笑脸对准那张好看的唇就压了下去。 林清安正睡得香,梦里就觉有什么东西钻进嘴里,一股冷冽的气息袭来让他从梦里惊醒。 刚醒过来就感觉到唇舌被人裹得发麻,反应过来后也抬手搂着脖颈回应。 山里的清晨尽是鸟儿的叫声,但小屋里的喘息和唇舌搅动的声响也不甘示弱。 这场亲吻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回应后的猛烈再到最后的温柔缱绻。 每一个阶段的变化都预示着接下来的离别倒计时。 陈耕年欲离开林清安又追逐过去,两人你来我往说都不想离开彼此半分,直到窗户再次被敲响这才不得不分开。 鼻尖相抵,气息还未平息下来,陈耕年的眼泪像潮水般涌进林清安的嘴里。 眼泪是苦的,苦得喉咙都发紧发涩。 可即便再不舍也要离别,而离别则是为了能更早的相见。 林清安狠心将人推开,自己也起身穿衣。 陈耕年本想说外面冷别出去了,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他知道,此时的林清安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撤回,所以他愿意顺着他,也想多跟他亲近一会儿。 陈耕年上前默默给人把外袍穿上,再蹲下去把鞋靴给他穿好,两人都不敢对视,牵着手走了出去。 阿猛等在门口,百福也等在门口。 这些日子百福忙着和阿猛还有其他小豫玩耍,而陈耕年也忙着建设家园,百福很没围着陈耕年黏糊了,今日却像也明白了什么似的紧紧贴在陈耕年脚边蹭他的裤管。 陈耕年蹲下摸了摸百福,叮嘱道,“好好保护大家知道吗?” 百福颇有灵性点点头,像是真的听懂了陈耕年的话。 阿猛在一旁催促:“行了,快走吧,等下晚了。” 前方,姜渠打着火把等在路口,他的身旁还站着陈月桃还有林静和仰若兄妹俩。 陈耕年牵着林清安往那边走,距离越近他的脚步越慢。 而另一边的林言风和阿宝则直接停在原地不再走。 林言风似乎在劝说着什么,阿宝只一个劲抹眼泪。 林清安的眼泪也忍不住一滴滴往下掉,他不舍陈耕年,也不舍阿宝。 陈耕年抬手给林清安擦眼泪,自己的也唰唰往下掉。 第89章 我们等你 即使步子再慢还…… 即使步子再慢还是走到了姜渠等待的地方。 陈耕年看向陈月桃,母子俩都忍不住掉眼泪。 陈耕年上前给陈月桃把撑上去的袖子放下来,哽咽着说:“娘,你怎么不多穿点。” 陈月桃勉强扯出笑意,将手中的包袱递给陈耕年,低声叮嘱,“这里面有些干粮和娘纳的布鞋,娘不知道你能不能用着,但好歹留个念想。” 陈月桃的声音逐渐哽咽,顿了许久才忍着眼泪说:“孩子,娘和阿清都等你回家,多久都等你。” 林静也哽着声音道:“年哥,我们等你,一路顺风,早日回来。” “好!”陈耕年坚定道:“我一定早日归来。” 这边已经道别完了,而阿宝那边却迟迟不走,他就站在那里,任由林言风拉着胳膊拽也不动半步脚。 姜渠没催陈耕年他们也没有要上前去帮忙的意思,他紧紧牵着自家夫郎的手不舍得分开半点,潜意识里也想多留一会儿。 林言风没办法,一把将人抱进怀里,阿宝的眼泪一滴滴砸进他的心脏,痛得他颤栗不已。 “阿宝,听话,哥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答应哥的也要做到好吗?” 林言风哄着人,眼泪也啪嗒啪嗒掉在阿宝的后背。 阿宝不吭声,他不想守承诺了,他言哥约定的时间太久,久到他怕以后他已经把他忘了。 林言风轻揉而温柔地一遍遍抚着阿宝哭得不停发抖的后背,温声保证:“哥保证,一定会永远记得阿宝,永远…” “那你保证…” “我保证!” “我都还没说你就保证!”阿宝抽噎着说:“我说了你就不会保证了。” 林言风却宠溺道:“不会的,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我保证。” “那我要你保证不能在考取功名前娶妻生子呢?” 林言风有一瞬的怔愣,但立即道:“我保证!” “真的?”阿宝仰起头看他,林言风郑重点头,“真的,绝不骗你。” “拉钩。”阿宝伸出小指头,林言风温柔地笑着伸手过去勾住他的手指,“拉钩。” 再磨蹭下去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林言风忍着不舍哄人,“那我哥背你过去好不好?” 他说着就半蹲在阿宝面前,阿宝看着眼前那宽阔的背,眼睛又酸得厉害,但还是无奈地爬了上去。 林言风轻轻松松将人背起就往林清安他们那边去。 阿宝在他耳边说,“言哥,若到时候我不能同哥夫一起回来你一定要跟着过去,然后你就在京城读书,我会偷偷去看你,我们说好的,你不能骗我。” 林言风点点头,再次给他下定心丸,“我骗你就不得好…” 死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阿宝伸手捂住嘴。 “不许说!”他霸道而强势道:“我们都不许骗彼此就行。” “嗯。”林言风又点了点头阿宝才把手收回来,手心是林言风呼吸留下的温度,有些痒,有些麻,心脏也是。 两人很快到了陈耕年他们面前,阿宝欲要下来,但林言风却把人越箍越紧,他道:“我送你们翻过这个山头。” 林清安也立马道:“那我也去。” “不许!”陈耕年想也没想拒绝,“这天没亮路也不好走,再说回来的时候我也不放心,你们一个都别去。” 陈耕年说着就从林言风背上把阿宝给扒下来,然后在阿宝和林言风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拎着两只小胳膊就将人甩到自己背上,他抓着阿宝的腿对林清安和林言风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也要出发了,今早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姜叔的计划。” 陈耕年抬手轻轻揪了揪林清安的脸颊,温柔道别。 “夫郎,我走了你要好好吃饭睡觉,等我回来看见瘦了就要受罚。” 林清安吸溜着鼻子不敢说话,怕张口就掉眼泪。 陈耕年再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决绝地转身对姜渠道:“姜叔我们走吧。” 姜渠对着陈月桃鞠了一躬,只说了两个字。 “保重。” 说完便转身打着火把在前带路,陈耕年背着阿宝跟在后头。 阿宝一直扭头不舍地看向所有人,眼泪无声落下,哭着对大家说,“你们不要忘了我,还有记得来看我…” 林静摆摆手喊道:“不会的,你也要好好的阿宝——” 林言风和林清安还有陈月桃都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无奈地看着三人的背影越走越远。 百福撒开腿就跑过去,可才跑到跑一半又被陈耕年吼住步子,它顿在原地许久后才慢悠悠折回来。 “行了,我也走了,你自己机灵着点,有事记得吭声。” 阿猛的声音忽然在林清安耳边响起,林清安这才反应过来阿猛还没走,泪眼朦胧让他有些看不清,抬手擦干眼泪才又重新看过去。 阿猛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你这样子真难看。” 林清安才不管一把将半空中的黑鹰薅过来抱在怀里,他低声喊阿猛,“师兄,我等你和年哥回来,我叫他们去打猎,猎许许多多新鲜的食物收进百宝袋,到时候你回来就天天吃顿顿吃。” 林清安呜咽着声音,听得阿猛也跟着难受起来,它努力挣开飞了出去,扑棱着翅膀假装潇洒道:“行了行了,别矫情,我走了,百福你帮着照看着点,别踩什么陷阱喽。” 说罢就俯身在百福脑袋上啄了几下,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在百福耳边道:“呆子,别去危险的地方,还有多吃点,胖些我会回来睡觉舒服点。” 百福汪汪叫着也不知听没听懂,见阿猛越飞越高它使劲往天上蹦,跳着跟着追。 陈月桃这边喊了几声也当没听到继续我往山头那边跑,阿猛没办法,去而复返抓起百福就往默行的面前丢去,叮嘱道:“看住它,等下上去迷路。” 默行点点头伸手揪住百福的后颈,他的力气极大,百福猛蹬双腿却无法挣脱。 汪汪汪—— 它嘶声叫喊着,吵醒了不少人。 陈月桃看着正要飞走的阿猛喊道:“阿猛,早点回来,我们在等你们。” 陈月桃的声音依旧沙哑,阿猛飞过去用翅膀擦了擦陈月桃的眼泪,只从喉咙溢出个好便头也不回飞走了。 对于阿猛来说,陈月桃是仅次于师傅的长辈,她们没有把它当妖孽而是把它当成家人,阿猛很知足也很感恩,所以他愿意护陈耕年一程,它心甘情愿。 火把在最后一个弯道时停了下来,林清安看着陈耕年在向他们挥手作最后的告别,他也挥手回应。 很快,火把的光源转了个弯便再也看不见。 林清安知道他们彻底走了,他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几个同样难过的人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回到小屋林清安觉得空荡荡得让人心里难受至极,眼泪不不争气地滑落,明明人都还没走远却觉得已经分别了许久许久。 林清安一头扎进床榻小声啜泣起来,被子里还有陈耕年的味道,这让他更加难过。 哭着哭着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清安每日都在昏昏欲睡,食欲也不好,整个人无精打采瘦了一大圈,看得陈月桃和林言风都着急不已。 一个月后的这天,林清安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晃晃悠悠打开门就看到门前站着好几人。 除陈月桃和林静、仰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林清安一下清醒过来,山里忽然多出一个陌生人让他有些慌乱。 林清安警惕地看了眼那个女人,那人朝他微微一笑,很明显对方并无敌意,但林清安还是没敢放松,赶紧问:“娘,这是谁?” “这是你姜叔派在暗处保护我们的人,这些日子你日日嗜睡又吃的得极少我们都很担心,本来默行要下山去给你找大夫,然后这事就惊动了她们。” 陈月桃笑道:“这姑娘说她医术很好,所以我们就带来给你瞧瞧是怎么回事。” 陈月桃说完拉起林清安瘦得只剩下细长骨节的手指,心疼得眼眶发红。 那姑娘拱手作揖,十分恭敬地开口道:“世子妃,请进屋让我为你看诊。” 林清安对这称呼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拒绝,因为这些日子他确实觉得身体很不舒服,除了嗜睡吃不下东西还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林清安点点头礼貌回了句麻烦了就转身进了屋。 小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两个木箱子外就只剩下一张小桌,小桌只有两张椅子,林清安准备让陈月桃坐,但陈月桃却先他一步将人按坐在椅子上,而后又礼貌地请那个女人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 女人坐下后就让林清安把手拿出来,林清安照做,把手摊在桌面上,随后女人就开始给他把脉。 林清安虽照做,但心里却很是不相信这个看诊的方法,总觉得真正的好中医太少太少,大多数都是打着幌子骗人。 正当他在心里各种怀疑眼前女人的医术时,女人已经抽回了手。 陈月桃和林静几人全都焦急地等着女人说话,但下一秒,女人忽然起身而后单膝跪在林清安面前。 她这动静吓得在场的人都心惊胆战,林清安直觉完了,莫非他真的得了什么绝症,而这女人跪下是因为她也没办法医治了吗? 思及此林清安悲从中来,憋闷了一个月的心在这一刻碎了,他还能挺到年哥回来吗? 要是真的见不到年哥最后一面… 就在大家的心跌入谷底时,女人忽然欣喜的开口。 “恭喜世子妃!贺喜世子妃!” 第90章 哭不出来 在大家还没反……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女人继续开口解释:“世子妃已有身孕两月有余,除了营养不良以外身体并无其他病症,以后还得多补充营养,这样大人孩子都能得到更好的生长。” “什么?你你你是说阿清…阿清他…” “是的大娘,阿清有了!” 陈月桃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还是林静反应得快把话接着说完。 “阿清,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娘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你等着啊。”陈月桃被这惊喜冲昏了头,压根没来得及想林清安吃不下这件事,只一个劲说着就转身往灶房的方向跑。 见林清安呆愣着没反应,仰若把还跪在地上的女人扶起来,两人站在边上等着林清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林清安呆愣着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了林静这才有些慌神,她上前轻轻晃了晃林清安的身子,轻声细语喊:“阿清,你没事吧?” 林静又晃了几下林清安这才彻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目光还是有些游离,颤着唇问:“我…我…” 他支支吾吾说了好几个我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好像那几个字会咬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缓了缓,最终还是把怀孕两个字换成有了。 他问:“我真的有了吗?” 尽管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他面色复杂,眸子已然呆滞,让人看不透是高兴还是什么。 林静还在踌躇着该怎么跟林清安说这件事,但一直候在旁边的女大夫却先开了口。 她说:“世子妃,您真的有了,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这段时间您的嗜睡和食欲不振也正是妊娠反应。” 林清安这才恍然大悟低声呢喃,“原来如此。” 又想到之前同年哥亲热时总觉得小腹有些痛,呆滞的眸子忽然紧张起来,他赶紧问女大夫:“那我一个月前还在与年哥同房,而且觉得小腹有些痛,这会不会影响孩子啊?” 林清安说完赶紧又把手搭在桌面上叫女大夫再为他把脉。 林静和仰若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把房中事说了出来,两人都是黄花大闺女,听后都渐渐脸红起来。 女大夫见多识广,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她看向林清安的手笑着摇头道:“世子妃无需担忧,孩子很健康,就是有些营养不良,以后多吃些补品孩子长大些就好了。” 说完又从背上的箱子里拿出一瓶药丸出来递给林清安,叮嘱道:“这是开胃止吐的药丸,你一日吃一颗,两日便会有食欲,也会消除身上的不适感,不过嗜睡这事就没法了。” “不过前五个月不要紧,多卧床也好,但后面就需要多走动,这样利于日后生产。” 林清安仔仔细细记下女大夫的话,当场就打开瓷瓶拿出一颗药丸吞下,林静还没来得及给他倒水林清安就已经吞了下去。 药丸吞下去后林清安才后知后觉扬起唇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捂上小腹然后笑容越放越大,甚至还嘿嘿笑出了声。 在场的几人见他这样嘴角也不自觉跟着上扬。 林静更是大大舒了一口气。 虽然林清安从没仔细解释过他那些奇怪的事和举动,她其实也隐约觉得此林清安和以前的林清安不像同一个人,所以刚才才会特别注意他的情绪。 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担忧是多余的,这样也好,皆大欢喜。 林清安有喜的事就这样被所有人都知道,大伙将他当作宝护着爱着,他也果然如女大夫说的那样,吃下药丸的第三天就食欲大增,陈月桃和大伙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不出半月,林清安那瘦了一圈的身体就已经补了回来。 山里除了林清安这件事以外也没再出什么其他事,对于外面的世界他们一概不知,陈耕年走时叮嘱过自己没回来让他们都不要轻易出山,而且山里有吃有喝的太平盛世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而陈耕年这边,从出了山后姜渠才与他们说了实话。 原来姜渠这般着急并非是急着带陈耕年和阿宝上京城,而是为了得民心安天下他们必须要去前线同林墨将军并肩作战击退外敌,只有跟着林墨将军凯旋而归才能服众,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和朝臣的怀疑。 陈耕年进退两难,但也只是犹豫了两秒后就答应下来。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有些事他必须要去做,只有去做了才能让阿宝坐上那个位置时少些争议。 陈耕年建议阿宝不用前去,但姜渠却摇头。 令陈耕年没想到的是阿宝竟然自己站出来说要去。 他说:“既然摆脱不掉这个身份就只有拼一把,赢了就等于赢了民心,死了就当为国为民,人生来横竖都会死,死得其所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他的一番话说得所有人都士气大涨,也纷纷被他和陈耕年的大义和胸襟所折服。 皇位交给这样的人一定不会错。 姜渠召集所有人马和临王派来的人马汇合,将近三千的队伍加急赶路半月才终于到达了林墨所在的阵营。 到达时林墨正与外敌争抢最重要的城池,陈耕年和姜渠这边带着人马从另一面打过去与林墨对敌人两面夹击,在战了半日后,敌方彻底落荒而逃。 而陈耕年,在见到林墨的第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原来那日他在山里救下的老人竟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仔细想想那日的情景,对方并未受多少伤,但却虚弱得不行。 林墨回以他一个笑,陈耕年彻底明白了。 他那时只是在考验他而已。 林墨高喊着将功劳半数归于陈耕年和阿宝,带头跪下拥护两人。 至此,阿宝和陈耕年名声大造。 陈耕年和阿宝虽然知道这一切他们并没有帮上任何忙,但也清楚这是别人早就布下的局,他们只有受着别无他法。 凯旋那日临王率文武百官及全城百姓于城门迎接林墨及陈耕年和阿宝。 在见到临王的一瞬间陈耕年就认出了他是之前在茅屋里的男人,即使对方不似那日年轻。 陈耕年又恍然大悟,果然如姜渠所说,这些年只有他们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份,而如今的这场局,他们不很多年。 在百姓的欢呼拥戴中陈耕年和阿宝被临王领着进宫,第一时间就被领进皇帝的寝宫。 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龙床上的人,那人穿着一身晃眼的明黄色龙袍,躺得僵硬笔直,双目紧闭,嘴里含着颗棕色珠子一动不动。 “皇上早就驾崩了。”临王看向陈耕年和阿宝,沉重道:“想必姜渠已将事情与你们说清楚,今日便不再多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何事你们二人都不要说话。” 临王顿了片刻又将视线移向阿宝道:“如果你能哭就哭,哭不出来就装一些悲伤即可。” 阿宝仔细看着龙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男人面颊凹陷骨瘦如柴,任他怎么看都无法从男人脸上看出半点与自己相像之处,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他们是不是把他认错了。 见阿宝半天没回应临王的话陈耕年向他看过去,见阿宝紧紧盯着已驾崩的皇帝陈耕年以为他在难过,正想出声安慰两句就听阿宝转回视线说:“我哭不出来,但会尽力装作悲伤一些。” 听他这么说后陈耕年又出声问了句真的没事吗? 阿宝再次点头,“哥夫,我没事。” 不是他铁石心肠,他是真的没有半分悲痛之情,他已经尽量找情绪,但确实没有半点难过。 陈耕年仔细观察片刻,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也不再多问。 “临王殿下,时候到了。” 忽然冒出个苍老的声音陈耕年和阿宝这才发现这个房间里并不是只有他们几人,寻声望去,屏风后走出几个苍老的老者,陈耕年虽不懂,但看他们人人都身着官服并对未对临王行礼就知道这些人并不简单。 他们走过来视线却没有从陈耕年和阿宝身上移开。 直到走至眼前,临王才出声道:“各位大人,如今见到世子和太子可还有什么可说?” 那几人纷纷收回视线,其中一个老者感慨:“像!太子与先皇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般,太像了!” 那人说着又看向陈耕年,眼里忽然涌起泪花,哽咽着嗓音说:“世子也与当年的王爷一模一样,若不是太过年轻,老臣还当王爷回来了…” 他这话一说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承认,在没见到两人之前的怀疑和对临王的敌意在此刻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他们才相信临王确实没有野心,也相信临王一直以来说的均无一句假话。 一切得到证实,几位重臣有意拥护陈耕年为新皇,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临王开口抹了去。 “别想些有的没的,人还没来之前我就答应过世子,所以这新皇之位只能是小太子来坐。” 阿宝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出声反驳:“倘若我不当呢?” 他年纪虽不大,但神色却透露着帝王该有的威慑力,临王及几位重臣瞬间面色凝重。 阿宝目光坚定,就连陈耕年都以为他要临时反悔时他才又缓缓开口,“算了,不逗你们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临王生怕他再有反悔之意,抬手招来老太监,他只需一个眼色老太监便点头后退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皇上驾崩了——” 殿外是林墨带着众臣在外候着,所有人都在老太监的喊声中齐刷刷跪下,紧接着国钟敲响,天下人皆知先皇驾崩。 殿外有大臣心中有疑虑,却被不知何时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暗卫吓得再不敢说半句话。 殿内,众大臣纷纷跪在地上,陈耕年和阿宝却没跪,他们望着临王走至龙床边不疾不徐从皇上嘴里取出那颗棕色珠子,珠子刚取走的一瞬间,皇上的皮肉便瞬间布满尸斑。 他们甚至还隐隐闻着些尸臭味。 有人上前盖住皇上的头,再无人知晓真相。【`xs.c`o`m 网】 第91章【VIP】 第91章 都成功了 即便知道真相也…… 即便知道真相也无可奈何,在强权的驱使下,无人敢反抗。 登基仪式需将先皇葬入皇陵后才能举行,更何况阿宝这边也需要人陪着,所以陈耕年还一时回不去,他写了信交给阿猛,叮嘱它注意安全。 阿猛信誓旦旦保证后便朝林清安他们所在的方向飞去。 如今的林清安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自从吃了大夫的药丸后就食欲大增,整个人比原来丰腴了不少,气色也极好,只是这肚子却大得有些吓人。 所以林清安无论走哪身边都会跟着个人,陈月桃不放心本想搬去和他住一起但却被林盼儿抢到了先。 林盼儿不管林清安同不同意直接抱着被子在他屋里打了个地铺。 林清安没办法,只好让又叫人做了张小床放进屋里,想着现在让林盼儿睡以后也可以当婴儿床。 此后他的日常起居全都落在了林盼儿的身上,很多时候他担心林盼儿累着想让一直排队的王婷婷和柳依依来换她,可每次说起林盼儿都要与他生气一番,于是林清安也不再提。 林盼儿总说:“我欠你的太多了。” 林清安却每次都说:“你谁也不欠。” 他也从来没想过从小和原主不对付的人如今会日夜操劳的照顾着他。 林清安感谢这个姑娘也心疼这个姑娘,他好几次见她总望着村子的方向发呆,也听见她好几次梦呓时都在喊父母。 林清安早就知道村子里的人早就死光了,就连周彩霞母子俩也在那日死在了山脚。 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说这一切。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陈耕年走之前教会了林家村的汉子们狩猎,就算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大伙也都生活得井井有条。 打回来的猎物足以够他们生存,且还为了林清安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猎了好几头野山羊回来养着,只为了之后喂孩子。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一开始的那一点隔阂早就消失殆尽,如今就像一个大家庭,相互帮衬,相互爱惜。 阿宝走后林言风接了他教孩子们读书的担子,他们都很想阿宝和陈耕年,但谁也不曾主动提及,只有在夜里才辗转反侧思念。 生活安稳后许多美好的东西也就开始发酵。 比如这天林清安散步时意外撞见默行和王婷婷在小树林里偷偷牵手的场景。 林清安刚看到两人就尴尬的松开,王婷婷的整张脸都红成了猪肝色。 林清安调笑道:“我就是说你能找到更爱你的人吧。” 王婷婷想起以前喜欢陈耕年时林清安曾经偷偷安慰过她的话,这下红晕更是蔓延到脖颈耳廓。 默行走过来有些尴尬地对林清安说:“还请麻烦世子妃不要先告诉王大娘,我想等安定下来再向婷婷提亲。” 默行满脸的绯红不比王婷婷的少,林清安就当看个戏,也不逗弄两人,只笑笑说还挺般配后就离开了,人家小情侣约会他不当电灯泡。 而看出林静和柳依依不对劲的竟是陈月桃,这是林清安没想到的。 有一天陈月桃跑来问他,“阿清,你有没有觉得林静这丫头和依依好像有点不一样?” 林清安装作不懂道:“肯定不一样,两姐妹的感情很好,坚不可摧。” “哎呀,不是,我是说她们…她们…”陈月桃支支吾吾半天,老脸一红道:“就是我跟你说,我前几天看到两人在灶房做饭,然后…然后…” 林清安心想坏了,陈月桃指定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就听陈月桃十分难为情道:“我看到林静那丫头亲了依依!” 陈月桃说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年纪了脸还红得气色都好了不少。 林清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忙着争取观察陈月桃的表情却忘了第一时间该震惊这件事。 等他反应过来时陈月桃已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林清安想傻笑着忽悠过去,可陈月桃却不吃这套,她蔫蔫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林清安呵呵笑着去拉陈月桃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这时刚好胎动,陈月桃感受到手心的胎动心里哪还有林静的事,瞬间高兴地和孙子聊天。 不过最后林清安还是没糊弄过去,陈月桃也没说啥,虽然她不太能接受,但毕竟林静和柳依依都不是没分寸的人,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第二天他对林清安说,“唉!阿静这姑娘从小可怜,几乎没什么亲人,如今有个人作伴娘也是十分开心,总之怎么样都行,觉得幸福就行,看着你们都幸福了娘就觉得幸福。” 林清安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思想竟如此开明,也为陈月桃的话而动容。 为人父母为人长辈,最希望的就是孩子们幸福安宁,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天清晨,所有人都还没起床,林清安也还在迷迷糊糊睡大觉,半梦半醒间就听见许久不曾大吼大叫的百福在外面汪汪叫着,林清安被吵得睡不着,刚睁眼要起身林盼儿就过来扶他,林清安刚准备问百福今儿怎么心情这样好,话还没问出口就见林盼儿满脸笑意看着他。 林清安也敏锐地看向林盼儿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虽是这么问,心里却隐隐期待着什么,一瞬间心跳都跟着加快了起来。 就听林盼儿道:“那只黑鹰回来了。” “什么?” 林清安抬步就要往外面跑,却被林盼儿死死拉住,“哥你慢点,小心肚子。” 林清安刚才已经高兴得忘了自己有身孕这事,这才赶紧收住步子一步步往外走。 门刚打开阿猛就迎面飞过来,百福也跟着跑过来在面前高兴的转圈圈。 林清安刚和阿猛对视上眼圈就红了,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掉。 阿猛也在看清他如今的样子而怔在原地。 它刚到,本想直接进来找林清安,但林盼儿说他在睡觉后阿猛也觉得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所以就在外面陪百福玩。 现在看到林清安挺着个孕肚站在眼前它也是懵了。 缓过神来看见林清安在无声掉眼泪阿猛的眼眶也酸涩不已,它飞过去主动用翅膀给林清安擦眼泪,哽咽着问:“难受吗?累不累?” 林清安只一个劲摇头,瓮声瓮气问,“师兄你们…年哥他…” 林清安喉头发紧,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完整。 阿猛轻言细语解释:“他很好,一切都成功了,不过还有些时日才能回来,所以让我先回来告诉你们好消息。” “好了别哭了,再擦下去我翅膀都湿透了。” 阿猛像哄个孩子般哄着林清安逗着林清安,此时无人知晓它有多心疼这个师弟,以前那般活泼好动的人如今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而且挺着那么大个孕肚应该很累吧。 阿猛越想越难受,黑色的瞳孔也掉了几滴晶莹下来,却被百福张嘴接了进去。 百福咕噜咕噜叫着,圆圆的眼睛也噙满了泪花。 这一幕看得林盼儿也跟着想掉眼泪。 等林清安平复好心情后阿猛将信件交给他,陈耕年的字迹苍劲有力,字字句句都不离想念,看得林清安又忍不住掉眼泪。 自从有了之后林清安觉得自己特别感性,一点点小事就想哭,眼泪跟不值钱似的。 亲眼看到陈耕年的近况后林清安也安心了不少,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这边的动静吵醒了陈月桃她们,最先赶到的是林言风,在看到阿猛的瞬间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急切地问阿猛:“怎么样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林言风全身都发着抖,甚至不敢说阿宝两个字。 “别急,他们都没事了。”阿猛连忙掏出另外一封信交给他,“这是给你的。” 林言风接过就迫不及待拆开信件,一眼就认出阿宝的字迹,上面只字未提经历的事,而是反反复复提及曾经的约定和为他置办宅院和进京读书的事,落款不是阿宝而是朗月等你。 一封信看得林言风眼泪婆娑满面绯红,就连陈月桃和林静她们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都不知道。 几人进来后林清安和阿猛向她们传递了陈耕年带来的消息。 现在外面安全了,所以林清安问她们要不要下山。 陈月桃看了看林清安的肚子道:“如今你行动不便,既然阿年也还没回来不如我们就在这山里生活一段时间,如果他回来了自然会来找我们,你看如何?” 林清安也正有此意,便开口道:“那就把此事告诉其他人吧,是走是留他们自己打算。” 陈月桃将此事告知了其他人,他们纷纷决定下山,毕竟那里是自己的家,只有回到家了才不会有逃难的感觉。 当陈月桃说她们一家人暂时不离开时大伙也没有多劝,这一家人的不寻常他们自然是知道,而且身边还有高人保护不会有什么事,于是大伙都开始收拾东西下山。 这段时间打的猎不少,林清安让他们都带下山,刚开始大家还推辞,但林清安说还有仰若和默行在让他们不用担心后大家也都没再拒绝,毕竟这两兄妹的本事他们是真知道的,饿谁也饿不着林清安他们。 知道王婷婷母女俩也思家心切,所以还未等她们开口陈月桃就先找到母女俩说让她们赶紧回去看看里正,这一家人分开那么久都盼着彼此。 王母眼里尽是感激的泪花,她拉着陈月桃的手连声说着对不住,听得陈月桃也很动容。 而林盼儿。 当他们说起外面安全了自由了的时候林清安也瞄过林盼儿,见她好几次欲言又止后林清安也状似无意道:“你也下山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随时想回来就回来。” 林盼儿终是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她临走前告诉林清安,“我去几天就回来,回来你还让我干原来的活。”【`xs.c`o`m 网】 第92章【全文完】 第92章 全文完 林清安笑…… 林清安笑着点头,动了动唇终是没说出那句你做好心里准备的话。 而林静和柳依依更不用说了,她们肯定不会走,毕竟林清安这边也需要人。 林清安刚想让默行送他们下山并且送王婷婷母女回镇上,但还没等他找过去默行就主动过来找了他。 “世子妃,我…我想送王姑娘她们下山去。”他有些不好意思,而后又赶紧补充道:“我一定会尽快回来,这期间仰若和阿珂还有暗卫们会保护好你,还请世子妃准许。” 一般默行要说正经事的时候都称呼他为世子妃,林清安虽不习惯但也纠正不过来,他看着默行那慌张又难为情的样子就莫名想笑得紧。 不过也没逗他,点点头十分干脆道:“不急,你把她们母女俩送回家交给里正再回来。” “是!” 默行满脸感激欲要说些感谢话被林清安挥手打断。 “行了,你也去帮着收拾收拾,趁现在好好表现表现。” 林清安朝他使眼色,把默行弄了个大红脸。 就这样,在当天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后第二天大伙都大包小包背着回了家,如今的山里就只剩下陈月桃一家及林静和柳依依几人。 当然,她们知道除了她们几个还有许许多多在暗处保护他们的人,所以也不用担心危险。 一家人在山里的生活很简单,乡亲们走时留下了不少食物,再加上没有了外人林清安也不用过多遮掩可以直接从百宝袋里拿东西出来,所以除了无聊以外日子过得还是很充足。 肚子一天天变大,照顾林清安的林盼儿也在默行回来时跟着回来继续照顾,并且还带回了外界的消息。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广贤纳士,减赋税重开科举等等一系列事都赢得了百姓的赞扬,而陈耕年那边也传来书信近日便会回来。 林清安和家人都高兴不已,带着期盼的日子虽难熬但也比以前的渺无音讯要好过许多。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林清安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了,肚子笨重得连起床都有些困难,脚经常抽筋不说还时常水肿难受。 每日都要用阿珂特制的药水泡脚洗澡,不然只会肿得更严重。 一开始他是挺盼望陈耕年回来的,而现在他又巴不得陈耕年暂时不要回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丑得无法见人。 可其余人并不这样想,陈月桃整日心疼林清安心疼得睡不着,后面直接强硬搬过来同林盼儿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天天念叨着陈耕年为什么还不回来,念叨着自家儿夫郎为他受那么大的罪他却一无所知。 以前她不是没听到村里有人议论林清安肚子没动静这事,但她却不急,因为作为女人她太知道怀孕有多辛苦,所以她不会催,他们两人想要便要,不要也罢。 而这些林清安和陈耕年都一概不知。 这天夜里,林清安的小屋里三个人都睡得正香,房间的门正被人悄悄从外面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悄然靠近床榻。 蹑手蹑脚的人思夫心切根本没注意到床榻边还有张小床,正要抬步靠近林清安睡的床沿时一双手忽然抱住了他的小腿。 变故来得突然,陈耕年也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这在他怔愣时就响起惊恐的喊声。 “来人啊——进贼了——” 林盼儿这一嗓子用尽了力气,把陈月桃和林清安都瞬间吓醒,就连隔壁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起床赶来。 “啊?在哪里?”陈月桃猛地坐起,顺手就拎起一旁的椅子站起身。 林清安想起身却十分艰难,只紧紧抓住被子下意识护住肚腹。 “大娘,我抓住了,你快去叫人。”林盼儿怕得连声音都带着哭声。 陈月桃也恍惚间看到一个大黑影站在眼前,她想也没想就抡起手中的椅子砸过去。 椅子飞过去的一瞬间陈耕年抬手接住,然后赶紧出声道:“阿清,娘,是我,别怕,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几人都呆了片刻。 “年哥?” “阿年?” 林清安和陈月桃同时欣喜出声,陈耕年答应着赶紧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 微弱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他的面庞,林清安和陈月桃看清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林盼儿也赶紧放开死死抱着陈耕年腿腹的手,陈耕年这才得以自由。 他拿着火折子走到油灯旁点燃,屋子里很快变得暖黄明亮。 陈耕年也在这时看清了屋子里的几人。 几人都眼含泪花,心里是既激动又高兴。 陈耕年含情脉脉看向半撑着身体靠在床榻上的林清安,温柔喊着:“阿清,我回来了。” 砰—— 他刚想迈步过去抱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才迈出半步一声推门声响起,随即林静和林言风大喊着冲了进来。 “大胆贼人,有什么你冲我们…” 林静的话还没喊完就见那高大的贼人忽地转过身来,在看清那人让你的脸时她和林言风两人硬生生刹住脚,身体趔趄着歪歪扭扭几下才站稳。 “年哥?” “嗯,是我。” 陈耕年笑道:“你这身手有进步啊!” 说罢又看向林言风,夸赞道:“你小子也不错,小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 被夸了的林静和林言风都嘿嘿笑着,林言风的眸子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又黯淡下去。 陈耕年现在只想抱抱夫郎,对林静和林言风道:“你们先出去招待下宫里来的人。” “啊?”林静惊讶道:“宫里人跟着你来做什么?” 陈耕年看向林言风,没有半分隐瞒道:“来接阿言。” 林言风抬手震惊指着自己,“我?” 陈耕年点头,“嗯,就是你,阿宝…咳咳,皇上派来的人,你去他们会给你说。” 他这话一出大家的视线都看向林言风,还在震惊中的林言风霎时脸红成了猴屁股。 他说完也不再管其他人,转身朝林清安走去。 林清安已经被陈月桃和林盼儿扶坐起来,他靠着床下半身盖着被子以至于陈耕年走近了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只觉夫郎好像胖了不少,洁白的脸比以前有肉,看起来更可爱了。 陈耕年坐在床沿紧紧握住林清安的手,林清安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深情款款和林清安对视,两人的目光相撞,里面是数不清的思念和缠绵悱恻的爱意。 陈月桃和林盼儿自动让出位置来,走动的声响让陈耕年瞬时清醒过来,他太过想念林清安,一路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不停蹄赶路早日见到心爱的人。 以至于从进屋到现在才想起来为什么陈月桃和林盼儿会在他们屋子里,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心爱之人的面容有些疲倦和憔悴。 思及此陈耕年的心忽然就提到嗓子口,他慌张问,“阿清靡怎么了?为什么娘和林盼儿会在你的房间里?” “你是生病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陈耕年抬手抚上林清安的脸,心疼又害怕地轻轻抚摸。 林清安见他慌张不已的心疼,温柔地笑着带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摸去。 陈月桃和林盼儿对视一眼,笑着悄悄退出了房间并关上门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夫留下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 在感受到隆起的腹部时陈耕年一整个愣在原地。 他的脑袋轰隆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 “年哥。”林清安轻轻唤他,温声说,“我们有孩子了,你摸到了吗?” 陈耕年的手在轻轻移动,脑子被冲击的有些晕晕乎乎,他一遍遍抚着温热的孕肚,摸着摸着忽然什么东西在他掌心动了一下,他忽地停住,然后瞳孔仿佛地震般看向林清安。 林清安真是被他这个二愣子似的样子笑得不行,解释道:“我们孩子在和你打招呼呢,兴许也是感应到你回来了。” “她…她…会动吗?” 陈耕年的舌头仿佛打了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得不清楚,就连声音都打着颤。 “嗯,还没五个月就会动了。”林清安说。 陈耕年忽然用力摇晃了几下脑袋,然后才彻底从那懵懵乎乎的状态清醒过来。 他像个大傻子咧着嘴笑,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细缝。 林清安从未见他如此可爱的一面,也被他的笑带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陈耕年一把将林清安抱在怀里,刚抱住又想起他的肚子而后又撑着身体拉开些距离。 他一遍遍抚着林清安的后脑勺说:“阿清,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林清安也附和着回答:“嗯,我们有孩子了。” 稍微平静下来后陈耕年才将人放开,然后林清安就看到先前还笑得跟个大傻子一样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眶。 林清安自然是知道他在心疼他,笑着主动吻上陈耕年的唇无声安抚。 陈耕年托着林清安柔软的后脑勺温柔而虔诚地加深着这个时隔半年之久的吻,他细致地描摹着这张曾经无数次亲吻的唇舌,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想念化作丝丝缕缕灼热的气息渡进对方的心里,无声地诉说给爱人听。 ———— 跟着陈耕年来的是林墨的两位得力干将,两人武功高强且都身份不低,此次前来就是奉小皇上之命接林言风进京,陈耕年叮嘱过阿宝不要在外人面前同林言风太过亲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听进去了,所以林墨此次派人前来完全是看在陈耕年的面子上接他的弟弟进京读书赶考。 林言风看着阿宝带来的信件,十句话几句不离催促之意,林言风弯起唇无声地笑,在看到那句‘言哥我好想你’时耳廓红得能滴血。 不过林言风却没有急着跟那两人走,他说:“我要等我哥生了才能安心走。” 林清安和陈耕年早就告诉他他们不会进京,他们要的生活是平淡而平凡的,京里的条件虽好,但他们只想留在林家村。 林言风知道陈耕年来时一定是和阿宝他们说好了,不然也不可能得以脱身,因此他也不再劝,只说以后考取功名了要去住一段时日。 对于林言风的自有人会去打击,他有多少本事又是多聪慧大伙都知道,都知道此人绝对是个不平凡之人。 林言风不走那两人也不能走,跟着在这边住了下来。 本来林清安觉得山路难走才决定留下来在山里生产,但陈耕年始终不放心,坚持要下山带他去镇上找最好的稳婆接生。 就算阿珂把自己的医术和名声都亮出来且再三保证后陈耕年还是不松口。 直到林清安拉着陈耕年的袖子说:“她是姜叔留下的人,我们相信她一次。” 陈耕年看着自家夫郎那坚定的眼神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才打消了下山的念头。 接下来的日子陈耕年寸步不离林清安身边,他亲自操持着林清安的饮食起居,日日给林清安按摩发肿的脚踝,每每林清安看见爱人艰难活动时都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产这天很快就到来,所有人和阿珂都准备好了一切,只有陈耕年像只无头苍蝇。 每个人都不让他进屋陪产,但他确一意孤行留下,他紧紧握着林清安的手,看着他痛自家那颗心也跟着痛,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夫郎受的所有苦难。 林清安一开始还能忍受,后来痛苦得再也顾不上其他一个劲嘶喊着陈耕年痛哭。 “年哥…好痛…好痛啊…” 陈耕年的心如刀刮如火烤,他一遍遍安安抚着林清安,“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汗水湿透全身,眼泪砸进嘴里,苦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屋外。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的嘶喊和痛苦一直持续着,阿猛围绕着屋子一遍遍盘,旋林言风双膝跪地朝着林家村的方向磕头祈愿。 他喃喃念道:“爹、娘、哥…若您们在天有灵请保佑哥哥和他的孩子平安度过这次难关,哥他是我的救恩人,也是我们的家人,求求你们保佑他…求求你们…” 林言风一个一个头磕着,陈月桃和林盼儿也在一边祈求着上天。 直到一声婴儿的哭声响起,他们几人才缓缓停了下来,纷纷喜极而泣。 林清安煞白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陈耕年任由他抓着双手,婴儿的哭声还在有力回荡,他却一心只在林清安那苍白的脸上。 林清安虚弱开口,“孩…孩子…” 陈耕年哭着说:“嗯,孩子生下来了,我们阿清很厉害。” 此时柳依依抱着孩子过来给两人看。 两个小家伙红彤彤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林清安勉强扯了扯嘴角,用最后的文力气说了句‘丑死了’就昏睡了过。 阿珂过来往林清安嘴里塞了粒药丸,陈耕年用灵泉水为他渡下去,他在林清安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温声道:“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陈耕年的眸子温柔似水,满心满眼都只有林清安。 林静过来轻轻戳了戳陈耕年,低声道:“年哥,你还看吗?不看我抱去给大娘她们看了。” 陈耕年摇摇头,眼睛没从林清安身上移开半分。 林静和柳依依只好一  人抱一个人儿走向门处。 门打开的一瞬间三人一鹰一狗全都涌上来,最先看到的是阿猛,它俯身望向那两个皱巴巴的小人,黝黑的眸子落下两滴晶莹的水珠。 “恭喜大娘,阿清生了对龙凤胎。” 陈月桃却问:“阿清他怎么样?” 林静安抚道:“放心吧,他只是太虚弱了,阿珂说好好补补很快就能恢复。” “好好好,苦了我的阿清了…”陈月桃看着那两个小人儿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她抬手擦却怎么都擦不完。 林言风和林盼儿只敢远远看上一眼,两人都不敢伸手触碰。 林言风泪眼婆娑远远望着屋内心疼不已。 他的哥哥遭了大罪了… 林清安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他睁开眼就看到陈耕年趴在床沿边上一直望着他。 看到林清安醒来的一瞬间陈耕年欣喜不已,疲倦的眼眶红得能滴血却再也流不出泪水,他温声说:“阿清,你终于醒了。” 出口的一瞬间沙哑的声音像破锣,陈耕年生怕刺痛林清安的耳朵赶紧闭紧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林清安的心被狠狠揪着,既幸福又心疼。 “不难听。”林清安笑着安慰陈耕年。 陈耕年双手捧着林清安的脸努力克制着眼泪,哽咽地问:“累不累?” 林清安摇头,“不累。” “你骗人!”陈耕年再也忍不住控诉,呜咽着拆穿林清安的谎言,“明明很累,明明很痛…是我不好,阿清是我不好…” “傻子。”林清安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愿意,我很幸福。” 陈耕年俯身在他唇上啄了啄,修长而粗糙的指腹一遍遍摩挲圆润的脸庞,心疼而沙哑的声音贴着林清安的薄唇道,“以后咱们不生了。” 陈耕年颤抖着唇,艰难而又缓慢的吐出几个字。 他说:“阿清…我好怕…好怕…” 林清安抬手在陈耕年背上拍着,像是在哄孩子,“不怕,我在,我会一直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老,直到死。” 半个月后林清安恢复了许多,林言风也为他们的孩子取了名字。 陈蕊和陈睿。 两个都是好名字,没有太大也没有太普通,林清安和陈耕年都很满意。 只是这几天林清安总是在陈耕年身上闻到一股中药味,林清安好几次问他都被含糊过去。 这天林清安又闻到,他心里着急以为陈耕年身体不舒服,于是在问了阿珂也没得到答案后他气得不行。 这天趁陈耕年给他擦脸时药味又更浓了些,林清安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拉近就吻了上去。 陈耕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一跳,想着自己早上刚喝下的药还没散去他就挣扎着想撤开,可林清安哪里肯,攻不破牙关就一口咬住他下唇,陈耕年吃痛放松警惕时林清安就灵活地钻了进去。 如愿尝到口腔里那苦得要命的药味后林清安毫不犹豫将被他勾得失去理智的人一把推开。 “说,为什么喝药?”林清安气得胸口都在起伏。 陈耕年谨记着陈月桃和阿珂的话,不能让林清安生气,要让他保持愉悦。 瞬间泄了气,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不敢直视林清安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喝了阿珂调制的避子药。” “什么?”林清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导致声音都放大了好几倍。 陈耕年抬眼小心翼翼看过去,在看到林清安疑惑的眼神后他壮着胆子道:“我不会让你再受这种痛苦。” “阿清,有一次我已经后悔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那种不可控的害怕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也不想让你再那样受苦。” 陈耕年有些不管不顾,他不知道夫郎以后会如何看他,但他已经管不了了。 林清安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封建的年代里陈耕年竟然会主动喝下避子药,何其有幸 ,他林清安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个爱他入骨的男人。 陈耕年怕他生气,蹲下来在床边拉着夫郎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哄道:“阿清你别生气,我问过阿珂了,她说这个避子药只是让你不再有身孕,其他的没有影响的…唔…” 陈耕年的话刚说完林清安便俯身吻住了他,陈耕年怔愣两秒后在林清安的攻势下彻底沦陷,他反客为主吻得林清安双眼迷离。 一滴咸涩的泪水从两人的唇线滑进去,在交融后又变成了甜甜的蜜。 陈耕年的吻克制而温柔,他怕伤着林清安,又想将人卷进身体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彼此之间的渴望和爱意是控不住的洪流,犹如这场跨越万水千山、穿越时空也要相遇的缘,川流不止、生生不息。 【正文完】【`xs.c`o`m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