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恋爱序曲》 1、夏日 《夏日恋爱序曲》 文/云中小雀 文学城独家发表 - 温初念抱着东西从办公室下来时,外头艳阳高照,一派祥和。 身后,紧跟着一连串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凌乱脚步声。 “初念!”似乎是见她丝毫没有停顿,那人终于急急地叫住她。 太过熟悉的声音,根本不用多加辨认。 她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不过几秒,那人已经绕到她身前,一双眼恳切地看向她,开口的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初念,我……” 话未说完,温初念出声打断:“还有什么事吗?” 何菲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尴尬又无措地叫了她一声:“初念……” 事到如今,其实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已成定局。温初念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搞不懂她追下来的意图。 何菲其实也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刚才在办公室看见温初念抱着箱子离开,下意识地就追了下来。 眼下,人就在自己面前,先前想好的那些话反倒卡在了喉咙里。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在公司楼下。 最后,还是温初念先出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闻言,何菲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急急地拉住她的手:“初念!我就是想说……” 温初念无言地垂着眼眸,看向何菲覆着自己的手。 何菲注意到她的眼神,按着她手腕的力度不自觉地又重了几分:“我就是想说……其实你不用离职的。这次机会没了,还有下一次。” 温初念抿了下唇,感觉自己在听什么天方夜谭,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菲菲,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太可笑了吗?” 她抬起眼,脸上笑意不明:“如果今天要离开公司的人是你,我这样劝你,你能接受吗?” “我……”何菲哑口无言。 “就这样吧,什么都别说了。”温初念往前一步,挣开她的手,“朋友一场,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 “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她不再看何菲是什么反应,转身抱着箱子走出大厦。 熟悉的车子早早地停在了路边。 温初念将东西在后备箱放下,绕到副驾上车。 刚坐下,方佳便连珠炮似的开腔:“她还有脸来找你?又准备跟你卖什么惨?要不是你说了不要管这件事,我刚刚真想下车给她个大耳光子!” 要换做平时,温初念一定会被对方这义愤填膺的模样逗笑。但眼下着实有些心累,只蔫蔫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道:“算了,都过去了。我好累啊,我们先回家吧。” 方佳忿忿地哼了声,踩下油门前,不忘隔着车窗狠狠瞪了眼远处的人。 回到家,温初念没多说什么,一个人抱着箱子便钻进书房,临近傍晚才出来。 诺大的屋子,只有客厅电视机的声响。大概是怕吵到她,连音量都调得极低。 温初念看了眼沙发上正惬意地葛优躺,身前茶几散落着满桌零食的人,不客气地将她的腿往里一推,坐了下来。 方佳当即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凑到她跟前,紧盯着她的眼睛:“哭了?” 她往沙发背一靠,懒声:“才没有,在书房看了一下午的书,累了。” 方佳端详着她发红的眼睛,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虽然听起来特别像是在狡辩,但事实的确如此。 从小到大,温初念治疗坏心情的方式都十分简单,不是关起门来睡上一觉,就是关起门来看书。等从另一个世界抽离出来,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她估计还能在书房待上一会儿。 “晚上想吃什么,我饿了。”温初念边说着,边探身拎了包桌上拆开的薯片。 “吃烧烤吧,咱俩都好久没一起撸串了。” “都行。”她将手机丢给方佳,“看看点什么,不想出门了,在家吃吧。” 方佳自然没意见,接过手机,找了家评分比较好的店就开始加购。 两人口味差不多,温初念没什么特别要求,乐得当甩手掌柜,让对方做主。等东西送到,她从外卖员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袋子,这才发现方佳居然还点了一打啤酒。 “点这么多酒做什么?打算不醉不归了?” “我今晚根本就没打算归好吧?”方佳笑得贼兮兮的,“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打算来点儿东西助助兴。” 说着,她伸出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晃:“一醉解千愁,知道不?” 温初念很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她根本就不是喝酒的那块料。 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都很能喝,唯独她是三杯倒。 不过说三杯倒都已经是抬举了。 自从高三那年家庭聚餐,她在亲朋好友的怂恿下喝了一小口白酒,结果醉到当着众人的面将老爸的私房钱藏在哪里都抖落了出来,事后被他断掉了零花钱赞助后,她就再没碰过酒了。 谁知道下一次醉了还会抖落出些什么来…… 但今夜,大概是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东西实在是太满,需要一个合理的发泄口,温初念竟真的被方佳说动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的酒量依旧没有丝毫进步。半瓶啤酒下肚,脑袋便开始发晕了。 方佳见她已经有些迷糊,终于试探性地开口:“真就这么算了?” “嗯?”温初念懵懵地咬下一块烤鸡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声:“嗯,算了。” “不会觉得遗憾吗?” 遗憾? 温初念在心底细细咀嚼了下这两个字,脑中闪过这些年发生过的事—— 她从大四就在微聚实习,到现在将近四年的时光,从广告部一个籍籍无名的菜鸟实习生,一步步成为部门核心员工,再到小组长候选人。要说在辞职这件事上完全没有遗憾,绝对是假的。 但要说有多遗憾,也没有。 更多的还是心寒,被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背刺的心寒。 温初念至今还记得大会上,何菲亲口汇报着她不知道熬了几个通宵写出来的方案,最后却说是自己花了好多心思策划时的那种心情—— 震惊,难以置信,仿佛被人当头一棒…… 事后她找到何菲想要理论,对方却只是恳求着说自己有难处,希望她能理解。 那时,她看着对方的面庞,只觉得从喉咙到心口都是苦的。 并非不能理解对方的难处。 公司晋升机会难得,何爸去年年底生病做了场手术,至今身体都还没完全恢复。何菲又要照顾父亲又要养家,身上的担子重,想往上爬无可厚非。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剽窃她的创意,用作自己往上爬的手段…… 耳边,方佳仍在忿忿不平:“依我看,你就应该去揭发你那同学,自己走算怎么一回事?” 温初念回过神来,无奈地笑了笑,眼睛发涩。 也不是没想过揭发。 只是高中三年的同窗之情,还有这些年两人在公司一同哭一同笑的经历…… 再加上何菲确实遇到了难处。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她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揭发。 温初念知道自己这样一点儿也不酷,甚至在外人看来还有些窝囊。但她从小到大都这样,对待对自己好过的人很难做到完全狠心。 况且辞职也不算是头脑一热决定的。 这些年来,没日没夜地工作,周旋在各个客户之间,她其实也有些累了。何菲的事不过恰好催化了心头的厌倦,让她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已。 温初念其实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倒是方佳始终有些不平,对着她好一顿唉声叹气,最后竟演变成了她开解对方。 手边的酒喝了一口又一口,到最后,温初念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全靠方佳将她从客厅转移到卧室。 半梦半醒间,浴室水声哗哗,间或夹杂着几句跑调的歌声:“谁说青春太短,转眼就散场,可我偏要勇敢闯……” 是enjoy乐队的同名出道曲 ——《enjoy》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心头暗笑自己这闺蜜在追星方面果然长情,一首歌听了四五年居然还没听腻。 - 翌日,温初念是被房东阿姨的电话吵醒的。 对方在电话里说房子月底就要到期了,问她要不要续租。还说大环境不好,如果要续租的话租金得往上再加点儿。 宿醉后的脑袋格外迟钝,温初念坐起身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结果。只说让自己再想想,晚点儿给她答复。 等挂掉电话,她有些烦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底忽然就涌上了股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悲凉感来。 坏事果然都是一起来的。 先是丢了工作,眼下连房子也要到期了。 其实她上个月有想起过这件事,只是工作实在忙,便一直耽搁到现在。现如今,好像也没多少续租的必要了…… 温初念有些拿不太准主意,偏方佳因为店里有事,今早先离开了,只说晚上会再回来。 于是她等了一个下午,等方佳傍晚回来,才问她:“佳佳,你说我换个房子怎么样?” 方佳扶着鞋柜的手一个打滑,诧异地抬头:“好好的,怎么突然想换房子了?” “房东阿姨今天打电话过来问我要不要续租,这房子月底就到期了,要续的话得加租金。”温初念盘腿坐在客厅地板上,“我想了一下午,觉得换套房子好像也不是不行。这房子本来就是为了离公司近点儿才租下的。” 想当初,她租这套房子前也犹豫了好一会儿。主要是因为租金不算太便宜,但胜在环境好,离公司也近,坐地铁仅需三站路。 于是两相权衡之后,还是决定租下了。 可现在工作没了,租金便成了个问题。虽然这些年她手头上有些积蓄,但考虑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有稳定的收入,还是能省则省好。 换个房子,也算是重新开始了。 温初念将这些考虑都说给方佳听。 对方听完后,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这地方离那破公司这么近,住着也挺闹心的。我看你干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得了。” “可别,我可不想去你家当巨型电灯泡。”温初念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对方是有对象的人,她还不至于没眼力见到这个地步。 - 某些情况下,温初念绝对算得上是行动派。 那夜和方佳说完后,她便开始在网上看房子。 可惜看了几天,不是位置不行,就是租金超出了预算。要不就是照骗,照片看起来无比宽敞,到了实地才发现其实是蜗居。 这么折腾了几天,再一次败兴而归后,温初念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甚至产生了续租的念头。 林茜的电话就是那时候打来的。 两人是高中同学,自从大学毕业她选择留在北城,对方留在家后就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上一面,平时都是微信上联系,电话倒是比较少。 这种时候接到她的电话,温初念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没想到接起后,对方却只是问她房子找好没,没有的话她那里有个靠谱的房源。 这完全算是意外之喜。 温初念忙不迭应道:“还没呢,什么靠谱的房源?事先声明,你的朋友我现在是无业游民,预算有限……” 林茜让她放一百个心,绝对靠谱。挂断电话后,就将对方的联系电话发了过来,顺便叮嘱她最好这几天就去看,说人家平时比较忙,就这两天才得空。 因着这番话,温初念到家后便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道男声:“喂,你好,哪位?” 低低沉沉的,年轻男人的声音,莫名有些耳熟,感觉在哪里听过。 这样的念头闪过,她下意识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是个陌生号码,这才开口:“您好,我是林茜介绍过来的,听说您有房子要出租是吗?” 那头静了会儿,应道:“是的。” “那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看房呢?她说您平时比较忙。” 那头又静了静,好半晌才说:“明天上午十点,你方便吗?” “方便的。” “好,那明天见,稍后将地址发给你。” 温初念应了声好,等了几秒,见对面的人没出声亦没挂断电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跟着说了声:“明天见。” 这次,对面终于将电话挂断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重逢 翌日,温初念照着林茜给的地址到了那里。 下车后,却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搞错地方了。面前这小区不管是横看还是竖看,都完全不像是她能负担得的样子。 还说绝对靠谱呢,到底是靠的哪门子的谱…… 她暗自腹诽着,思考着要不再打个电话问一下,手机突然就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后,那头的人很是客气地询问她是不是温小姐,现在到了哪里。得知她已经在小区外面后,让她稍等一下,说自己很快就出来。 没一会儿,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急匆匆地从小区跑出。到她跟前时,还微喘着气:“您是温小姐吧?我叫陈简,叫我小简就行。” “对,我是。”温初念点点头。 陈简确认完她的身份,很快便带着她进了小区。 一路上,他都特别热情,不停和她介绍着小区的设施还有周边的环境,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未来租客。 温初念几次想插嘴,都被对方的热情打败。最后只能在心里开解自己,反正来都来了,就算租不起,饱饱眼福也不错。 说话间,电梯在20层停下。 小简适时止住话头,走出电梯,引她在一间房前停下:“温小姐您在这儿稍等下,我去叫人。” 话音刚落,对面的房门已经被人从里拉开。 夏日的阳光绚烂又刺目,透过窗口照进楼道。 那人一手按在门把手上,一侧脸颊沐浴在日光中,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扫了她两眼,人懒洋洋地靠在了门边,双手环胸问道:“是你要租房子?” 从看见他的那一刻,温初念的大脑就彻底宕机了。此刻他张合着嘴说话,她也完全没听进去,脑中闪过的全是昨晚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原来不是错觉。 是真的耳熟。 只是……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要租房给她的人会是谢知珩? 那个她曾经的高中同学、后来出道当了大明星,星途一片闪耀,被她的好闺密成天挂在嘴上的偶像,enjoy乐队的主唱——谢知珩。 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人在落魄时,忽然和曾经班上发展得最好的同学重逢,并且自己还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更尴尬的事吗? 因为早上起晚了,她今天根本来不及打扮。洗漱完后便匆匆从衣柜里拎了件白t和牛仔裤套上,妆更是没时间化了,完全就是大素颜。 一想到脸上那熬了好几个通宵,硬生生熬出的黑眼圈和痘痘,温初念就想找条缝钻进去。 内心尴尬到了极点,她连头都没敢抬,完全无法直视他。只希望几年没见,谢知珩认不出自己,林茜也没告诉他今天是她要租房子。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大概是见她久久没有反应,谢知珩又叫了她一声:“温初念。” “是我是我!”她条件反射地应声,话音刚落,便无比懊恼地咬了下嘴唇。 破嘴破嘴!反应怎么就这么快! 这下好了,连想装不认识都不行…… 温初念抬起头,强行冲对面的人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谢知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看着她,没什么情绪地说:“两室一厅,一个月一千,同意现在就签合同。” “多少?!”温初念惊呼。 谢知珩眉心微蹙,沉思片刻:“你要是手头紧的话也可以先赊账。” 温初念懵懵的,搞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他开出这么荒谬的房租,甚至说出手头紧可以先赊账这样的话。 林茜和他说她失业了,他决定对老同学扶一下贫? 但依她对林茜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将她的私事告诉谢知珩,他们也没熟到这个份上。 那是因为什么? 谢知珩看她一直没说话,以为她有什么顾虑,又补充道:“你要是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没有的话我带你去看看房子。”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简非常适时地将身后的房门打开,对她做出邀请的姿势:“温小姐,这边请。” 温初念恍惚着,看看面前打开的房门,又看看神色平静的谢知珩,迟疑着开口:“谢知珩,你该不会是在捉弄我吧?” 谢知珩步顿住,不解地重复:“捉弄你?” 她吱唔着:“你刚才说的房租,在北城连间好一点儿的地下室都租不到……” 闻言,谢知珩莫名笑了声,告诉她:“温初念,我不缺钱。” 温初念:“……” 虽然但是……倒也不用这么直接…… 温初念忿忿地在心底表达了下对对方炫富的仇恨,默默抬脚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来都来了,先参观再说吧,又不会少块肉。 小简和来时一样,一直热络地介绍着。明明只是谢知珩的助理,业务却熟练得跟专业房产中介一样。 温初念边听边打量着眼前装潢精致的房子,心底那种恍惚感更甚,完全搞不清楚对方唱的是哪出,以至于想开口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等全部都参观完,谢知珩顿住脚步,转身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嗯?”温初念茫茫然地抬起头,看他,“什么怎么样?” “房子。”他言简意赅。 “哦哦。”温初念慢半拍地点了下头,夸赞道,“挺好的,装修得很好,很有品味。” 谢知珩瞥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不是让你发表感想,是问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还符合你的预想吗?” 她的嘴角很轻微地抽了下。 该怎么和他说这哪里是符合预想,是完全超出她的预想了? 她只是想要个温馨的小家而已,谁知对方直接给她来了套豪宅。这到底是太看得起她,还是太看不起她? 谢知珩根本不知道,从刚才站在小区门外,她就已经将今天的参观当成了一场双方沟通不当造成的误会,更别提他刚才在门外的荒谬报价。 原本她想的是来都来了,那就顺便看看吧。可看谢知珩认真的神色,又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试探性地问了句:“你来认真的啊?” 谢知珩低头看着她,眉心微拢:“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 “像。”温初念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谢知珩抿了抿唇,转过身靠在阳台的玻璃栏杆上,垂眸,无言地看着她。 迎面吹来的湖风轻轻扬起他额前的头发,让那深邃的眉眼变得更为清晰。 他这个样子,让温初念有种回到了高中的错觉。 那时,班上的男生在课间就喜欢这样靠在走廊栏杆边上,或是聊天说笑,或是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同学,讨论哪个女生比较好看。 谢知珩比较特殊些,他要是站在外面,都是被来往的人参观的。 两人说到底好几年没见,也几乎没联系过,温初念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完全猜不出他现在的想法。 心底的恍惚感愈加强烈,她不知道为什么林茜说的合适的房源会是谢知珩的房子,也不明白谢知珩为什么会说房租每个月只要一千,只当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 她低着头看了会儿地板,终于鼓足勇气对他开口:“今天的事恐怕有些误会,我不知道是你要出租房子……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想要离开。 还未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将她的胳膊拽住。 谢知珩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没有误会,我也不是在捉弄你。” 说完,他又补充:“我不缺钱,房子放着没人住也是浪费。刚好你有需求,我又有这个条件,也算是互相成全了。” “再说了,我们不是同学吗?” “就这么简单?”温初念不太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 话虽这么说,温初念仍旧有些恍惚,半信半疑地回过头去。 谢知珩原本神色有些严肃,见她回头,神色松动了些。俯身看着她的眼睛,缓声开口:“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同学情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便宜 面前就是他近在咫尺的脸,谢知珩的视线紧锁着她,让人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当……当然不是。”温初念躲闪着,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那不就行了。”谢知珩很干脆利落地做了决断,松开拽着她胳膊的手,抬手唤了声,“小简。” 一直在客厅等着的人立马风一样跑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交到他手中:“哥,合同。” 谢知珩冲他微点了下头,接过合同跟笔,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甲方那栏签上了自己的姓名。签完后,将合同递给她,用目光示意她看看。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温初念至今没回过神来。 他们不是还在说房租的事吗?他怎么就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而且…… 她飞快扫了眼房租部分,那里就和他说的一样,写着一千。 原来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以为他今天是故意捉弄她的。 可也不合适。 她将合同攥在手中,没动笔,抬头看向他:“谢知珩。” “怎么,还有什么顾虑?”谢知珩不解。 “不合适,我真觉得不合适。”温初念皱着眉头,“就算我俩是同学,你不缺钱,我也挺喜欢你这房子的,但也不能这样占你的便宜。” 谢知珩低头看着她,沉默着。 早知她这人做事顾虑多,可也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会拒绝。 温初念看他这模样,更加难为情地低下脑袋,不自觉地咬着下唇。但很快的,她又下定决定般抬起头,低声报了个数。 谢知珩有一瞬的愣怔,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你的预算?” “嗯。”她点点头,“我的预算就这么多,再多的我也承担不起,你要是认识有人有这种价位的房子出租可以联系我。” 谢知珩的眉心又蹙了起来:“就这么怕欠我人情?” 温初念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下意识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做何回答。 说怕不好,说不怕也不对,真令人头疼。 谢知珩看出她的为难,琢磨了会儿,提了个折中的建议:“要不这样,就按你说的价来,你也不用觉得占了我便宜。房子放着没人住,平时的打理费也不少。你住过来,我还多挣了笔房租。” 话落,他向一旁的小简吩咐:“把合同的租金改一下,重新打印出来。” 小简应了声“好”,很快便从屋里消失。等再出现,手里已经拿着新合同了。 谢知珩再次在甲方那栏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她后,很自觉地转过身,留给她仔细看合同的空间。 温初念握着笔,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合同上,脑中想的都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挺强势的? 她倒是不担心谢知珩会在合同上做手脚。毕竟她根本就没什么能让人家图的,一年的收入加在一起都未必有他随便出席个活动的零头多。 所以,只是草草扫了下合同,便再次陷入了纠结。 签? 还是不签? 谢知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还拒绝,多少有些不领情了。 可要是接受,又总觉得好像占了他便宜…… 如此纠结着,她迟迟做不下决定,只好又出声叫他:“谢知珩。” 背对着她站着的人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合同上,“签好了?” “还没……”她吱唔着,有些尴尬,“要不,你再给我一晚时间考虑一下?我想好了再答复你,行吗?” 她看起来实在太过纠结,硬要人家当着他的面做决定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谢知珩心想,算了,就按她说的那样,等她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行,那你好好想想,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说完,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有我微信的吧?” 啊?这还真不能确定…… 温初念立马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的手机,嘴上心虚地说:“有……有的吧……” 幸好,谢知珩三个字就安安静静躺在好友列表里。 她瞬间松了口气,举起手机问他:“是这个吧?” 谢知珩微抿着唇,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好半天都没开口。 见状,温初念紧急补救:“我怕你换了别的号,不太确定。” “没,”他终于出声,声音沉沉的,感觉带了点儿情绪,“一直都是这个号。” 两人实在太久没见,即便察觉出他话里的情绪,温初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左右看了几眼,最终窝囊地选择了逃:“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想好了再联系你。再见!” 话落,不待谢知珩回答,人立马脚底抹油跑了。 - 温初念恍恍惚惚地从谢知珩家回到自己家,屁股刚挨到沙发边缘,就伸手摸出手机打电话给林茜,想问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对方比她更意外,知道要租房子给她的人是谢知珩后,瞬间就在电话里发出一声尖叫:“你说谁?!谢知珩?是我知道的那个谢知珩吗?” 温初念倒是被她这态度搞懵了,反问:“你不知道那人是他吗?” “我不知道啊!”林茜说着,忍不住又小声尖叫起来,好半天才终于平复好心情,告诉她,“是庄锋听到我说你最近在找房子,给我推荐过来的。我还以为是他什么朋友呢!好啊,这家伙居然不事先告诉我!” 说着,林茜开始在那头忿忿地念叨着回家要找庄锋算帐。 温初念听着,有些出神地抠着手机壳。 如果是庄锋推荐的,那就不奇怪了。 大抵每个班上都会有个核心灵魂人物,那个人或许不是成绩最好的,也不是老师最重视的,但却是最有凝聚力的。只要那个人在,不管毕业多少年,大家就都还能一起坐着聚聚。 ——庄锋在他们班的角色就是如此。 温初念一直都知道庄锋这人很神,谢知珩出道后,班上还一直跟他有联系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谢知珩说起自己,谢知珩还因为他的话就决定将房子租给自己。 这关系亲厚程度属实超出了她先前对他们的认知了。 那头,林茜说了老半天不见她搭腔,料到好友估计又走神了,连着叫了她几声。 “啊?怎么了?”温初念条件反射地应道,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一直和你说话也不出声。我问你合同签了没?” “还没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温初念终于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事无巨细地将今天见到谢知珩之后发生的事,还有两人之间的对话都跟林茜讲了一遍。 林茜听完,在那头重重叹了口气,简直恨铁不成钢:“我的大小姐,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拜托,那可是谢知珩诶!” “全民偶像,一中的骄傲,咱班镇班之宝,人家要把房子租给你你怎么还纠结上了?真是……要不是我不在北城,我都想替你住了!” 话虽如此,温初念还是很难说服自己:“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占他的便宜吗?” “那怎么了?人家都不介意。谢知珩的便宜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占的,你这叫占据了先决条件了。不然哪儿能有这好事?”林茜说得无比坦然,“再说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摆明了就是想卖你个人情。他又不差钱,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可是…… 温初念深深叹了口气,决定提醒她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之间的关系……” 林茜一顿,随即又无所谓地说:“你那都几百年的老黄历了,谢知珩早就跟他没联系了吧?之前不是有人传两人大学那会儿还打了一架,闹掰了来着。”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不过也只是听别的同学说的,具体情况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 但就算这样,还是很尴尬啊…… “可是……” 她还想说些什么,林茜一把打断她的话:“听我的,别可是了。乖啊,你现在就拿出合同,签字,然后告诉谢知珩房子你要了。” 温初念继续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想说不止因为那个人,还有别的。 想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头,林茜已经急急地叮嘱:“我先不跟你说了啊,偷跑出来接你电话的,久了经理该说了。听话,把合同签了啊!回头再聊!” 话落,耳边“嘟”的一声,林茜已经挂断电话了。 一通电话,好像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林茜说来说去,表达的意思不过都是:租下谢知珩的房子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过了这村没这店,便宜不占白不占。 其实今天这事换成任何一个别的同学,她应该都会当场应下,可偏偏就是他…… 温初念胡乱将头发乱揪一通,头疼地倒在沙发上。 好烦! 怎么偏偏就是谢知珩! 怎么偏偏就是她最穷的时候! 进则占他的便宜,退则加多几百房租或继续头疼地到处找房…… 哪个她都不想选。 天上就不能莫名其妙地掉一大把钱给她吗? 温初念头痛地想着,下一秒,仿佛命运的指引一般,放在身旁的手机忽然一声震动。 点开来,是以前的同事发来的最新人事调动。 上头,何菲的名字赫然在列。 虽然离开前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可看到正式的通知,温初念仍觉得如鲠在喉。 朋友的背刺、现实的困境、林茜的话……无数种东西在她脑中打架。 最后,她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拿着合同跑进书房。 找笔,落笔,拍照,发送…… 一气呵成。 等消息发出后,心脏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真要租谢知珩的房子吗?要不还是再纠结一下…… 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做任何决定。就在温初念犹豫着要不要先将消息撤回时,手机已经进了三条新消息—— 谢知珩:「收到」 谢知珩:「把你现在的地址发我,我让小简明天将门卡送给你」 谢知珩:「房门密码:0901」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很帅 翌日,温初念从小简那里拿到了小区的门卡。 临走前,小简还特意加了她的微信,告诉她谢知珩最近有些忙,要是搬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吩咐他。 温初念客气应下了,心里想的却是:都占了人家这么大一便宜了,怎么还好意思使唤他的助理? 送走小简,回到家中,温初念在心底措辞着该怎么和方佳说这件事。 完完整整都告诉她是万万不行的。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了,温初念从未向她透露过自己认识谢知珩这回事。 一开始是觉得她和谢知珩不过只是同学,没什么好提的。再者,他出道当了公众人物,应该也不喜欢曾经的同学到处透露他的过往。 到后来,方佳越来越喜欢他,温初念更加不知怎么开口。想着自己和谢知珩也已经没什么交集,索性就当没这回事了。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后,两个人竟莫名其妙地又搭上了线。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瞒着,找个好点儿的时机再坦白。 因而,温初念只是在微信上告诉方佳,自己找好房子了,这几天将东西收拾一下,好了就可以搬走了。 方佳回了三个感叹号。 半个小时后,人直接杀到了她家。 房门还未彻底推开,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大小姐,你的兵来咯!!!” 温初念正整理着客厅的杂物,被她这动静吓得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方佳将手里的包包往玄关柜上一放,大摇大摆走进来:“说吧,有什么是小的能做的?我今天不去店里了,就帮你一起收拾。” 要不怎么说闺蜜好呢? 温初念捧心,很夸张对着对方做了个感激不尽的表情。 其实,她的东西也不是特别多,搬来时就只有一个大行李箱。但这么些年下来,终归是不能和当初比了。 一个屋子,两个人该收收,该丢丢,弄了整整三天才算是彻底搞定。 搬家的前一晚,温初念给谢知珩发去一条信息,告知他自己明天就搬过去了。 他在凌晨才回复,很简单的一句:「好,我明天要在公司排练,就不去给你接风了,欢迎入住」 隔了好几分钟,又发来一条:「要是缺了什么,需要添置,可以告诉我」 温初念到第二天才看见他的回复,斟酌着回了句:「没关系,有缺的我会自己置办的」 想了想,觉得有点儿太生硬了,又找了个笑脸表情包过去。 那头没什么动静。 她想到小简说的他最近比较忙的话,收了手机没再继续打扰。 他不在家也好,省得吓到方佳…… - 因为没什么很大件的东西,搬家那天温初念没叫搬家公司的人,和方佳两个人来回跑了几趟将东西搬下楼。 后备箱一关,两人上了车。 温初念将额头抵在车窗边,看着小楼在后视镜里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车子开往新家时,她的心中忽然一阵怅然,有些不敢相信四年竟然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悄无声息、风过无痕…… 到了那边,仍旧是她和方佳合力将东西搬进电梯,再搬进屋。 没叫搬家公司的缺点在这刻体现得淋淋尽致。两人将东西搬进屋后,累得直接瘫在沙发上,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好不容易将气喘匀,方佳腾地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发问:“温初念,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中了什么大奖没跟我说?” “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突然租这么好的房子了?”方佳的回血速度比她快得多,说完就站起身,四处转悠着,东看看西看看,一边感叹道,“这个地段的房子可不便宜啊!我们家老方之前想入手都没舍得。” 温初念早知糊弄不了她,丢出早就打好的腹稿:“房东是以前同学,价格开得很优惠,我就租下来了。” 方佳一听是她同学的房子,瞬间两眼放光,几步窜到她身边,满脸八卦地打听:“同学?男的女的?哪个阶段的同学?我认识的吗?” “男的……高中同学……”温初念抿抿唇,避开她的目光。 “男的?!”方佳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快扑到她身上,“长得怎么样?高不高?帅不帅?有没有照片?家里几口人啊,有没有兄弟姐妹?” 这架势,活像相亲角的大爷大妈调查对方家底,恨不得将人家家里几口人,都在干什么,工资收入多少都打探个精光。 温初念无奈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打住打住,只是普通同学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佳露出个“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不死心地追问:“那不问那么仔细了,你就告诉我人长得怎么样?” 温初念思忖几秒,觉得应该先给方佳打个预防针。毕竟她住在这边,如果谢知珩平时就住对门的话,两人以后免不了会碰上。 不先打个预防针,她怕哪天方佳撞上自己偶像会直接晕过去。于是她说:“很高,很帅,跟你偶像长得差不多。” “我哪个偶像?” “谢知珩。” 预想之中的激动场景没发生。 方佳听后,轻嗤了声,扬起下巴,非常淡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温初念不解。 “真不是我十级滤镜,整个娱乐圈像谢知珩那样的极品都没几个。你那同学要真和谢知珩一个级别的,估计早被星探挖走出道了。” 还真是…… 谢知珩就是在同龄人苦心钻研学业的时候,被挖走出道的。 因为消息太过突然,可以说是毫无预兆,谢知珩出道的那天,班级群里彻底炸开了锅。 不断有人@他,将他出道的消息截图发在群里,调侃着没想到班上居然出了个大明星。讨论的、八卦的、贺喜的……各种消息在班群不断刷新着。 谢知珩不知是太忙没看见,还是怎么的,很晚的时候才出来说了句:大家千万嘴下留情,别将我以前在学校的糗事曝光出去。顺带着,还发了好几个大红包。 先前他在班上的人缘本来就好,大家见状,自然又是一阵沸腾。 调侃的、恭喜的、道谢的……直到深夜才算彻底消停。 后来,他越来越红,浑水摸鱼刻意捏造黑料的人不少。班上有同学看了气不过,还有主动站出来反黑的。 温初念不常关注娱乐圈动态,这事儿,还是从方佳这里知道的。 面对这样一个谢知珩的铁杆粉,要想坦白真不是一件易事。 见方佳丝毫不信,也不再多言。拍拍手,起身,换了话题:“不说男人了,还是先干活吧!” …… 到后半夜,两人总算彻底忙活完,洗漱好后先后爬上了床。 面前是全然陌生的卧室,不是大学时的寝室,也不是她先前的小家。 两个人并肩躺着,看着头上得天花板,不约而同感叹了句—— “时间过得真快啊!” “时间过得真快啊!” 转眼,她们大学毕业都快四年了。 时光悄然流逝,当初宿舍里的四个人,到现在还在同一处,且时常有来往的人,就只剩下她俩。 一整天的折腾,温初念实在累得不行。刚感慨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脑袋一歪便闭上了眼睛。 离见周公只有一步之遥时,身旁躺着的人忽然想到什么,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被子,在她耳边说:“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啊,这周六一定要空出来陪我!” “谢知珩好不容易有个离我这么近的商务站台,姐就算挤破头也要去看……” 温初念只觉得她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一样,什么都听不清,下意识地嗯了两声。 很快便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闭眼呼呼大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碰巧 周六早晨,温初念早早的就被电话吵醒。 方佳在电话里听到她黏糊糊的声音,大声惊呼:“姑奶奶,你怎么还在睡啊?!说好的今天陪我去看谢知珩的商务站台呢?快起床快起床!!!” 温初念迷迷糊糊的,瞌睡虫被对方的大嗓门吓走了一大半。拥着被子坐起身,模模糊糊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知道了……这就起床……” “速度快点啊,我现在过去找你。” 话落,那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温初念抱着被子,依依不舍地蹭了几下,不情不愿地下床洗漱。 等站到衣柜前琢磨穿什么时,卧室门已经被人推开了。方佳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将她拉走,一把按在梳妆台前。看到她素净的脸时,重重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还没化妆。” 温初念完全被对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搞懵了,抬眼看着她,愣愣地说:“我打算换完衣服再化来着……” 方佳伸出根手指,抵在她唇边,神色郑重:“嘘——什么都别说了,都交给我。” 于是,此后漫长的十几分钟里,温初念只是听着对方的指令,睁眼闭眼,任由她拿着化妆刷在自己脸上扫扫画画。 再一次睁眼,镜中的人较之前就像换了张脸,明明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嘴巴也还是那个嘴巴,可就是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同了。 温初念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承认,方佳的化妆技术确实比她这个上班只浅浅打一层粉底糊弄的人强得多,完全就是专业级别的。 只是……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眼下,抬手指了下自己右眼角下一个标志一样的东西,疑惑地抬头问方佳:“这是什么?” “zh的变形,我们家小谢的应援符号。”方佳非常满意地俯下身子凑近她,亮出自己脸上的同款标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完美?想出这个符号的人简直是天才!” 温初念干笑两声,不想扫她的兴,视线扫到符号两边的小桃心时,还是没忍住:“这两个小爱心一定要加吗?” 她不关注娱乐圈,更加不懂粉圈那一套,看着那两个鲜红的心,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太奇怪了……她又不是谢知珩的粉丝。 可惜方佳的态度十分不容拒绝:“是的。你之前说好了今天都随我的!” 温初念:“……” 好吧。 谁让是自己答应下的,今天她说了算…… - 北城某商城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围观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后,温初念忍不住再一次在心底感谢出门前选择了帆布鞋的自己。 她知道谢知珩这几年很火,但没想到他已经火到了这个程度。 离活动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整个商场已经堵得水泄不通。除了特意赶来的粉丝以外,还源源不断有凑热闹的路人加入。 她跟方佳到得早,原本还绰绰有余的位置,到现在已经被挤得快要站不住脚了,前胸后背都跟人紧贴着。 饶是商场冷气开得足,也经不住这么多人这样挤。后背衣料凉凉的,分不清是自己身上的汗水,还是别人的。 温初念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想透口气都艰难。身旁的方佳却始终兴奋着,和周围的粉丝热络地交谈着。 这种粉丝间的交流外人是完全插不进去的,温初念听了会儿便作罢,别开脑袋,试图找个能透气的地方。 下一秒,不知是谁先叫了声谢知珩,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 紧接着,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惊呼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谢知珩!!!” “谢知珩!老公!!!” …… 一旁的方佳也在疯狂大喊着:“啊啊啊!老公太帅了!!!” 她被夹杂在人群中,看见的就是被一群安保人员簇拥着的高大男人。酒红色丝质衬衫衬得那张如玉的面庞越发清俊出众,好看得仿佛跟别人不在一个图层。 耳边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从他出现就没停过,等他走到柜台前,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开口说出那句“大家好,我是谢知珩”后,更是直接推到了顶点。 温初念见识过他高中被人堵在教室、围在走廊寸步难行的模样。 像这种,却还是第一次见。 似乎所有人都在因为眼前这个人激动着、疯狂着。 尖叫声充斥着耳膜,她根本听不清谢知珩在下面讲了些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唇瓣张合着。每一次停顿,每一个微笑,耳边的尖叫声都会更上一层楼。 谢知珩今天站台的时间不算长,前后加起来不过半个小时。 等彻底结束,人群散去,方佳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温初念虽然没有像她一样激动大喊,但也觉得自己的耳朵不是自己的了,一直在嗡嗡作响。 这样的状况直到两人分开,她站在自家门前,仍没有任何改善。 不得已,她抬手捂住自己一边的耳朵,又晃了晃脑袋,那种耳边嗡嗡嗡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温初念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心想下次要再有这种活动,一定要拒绝方佳。这种场面,见识一次就够了。 下一秒,身后的电梯“叮”的一声,在这层停下。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一眼看到电梯里的人。 前不久还穿着衬衫西裤,化着精致妆容,在安保人员的重重保护下走进商场,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包裹着的人,此刻卸去了妆容,穿着最为平常的白色短袖和长裤,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因为已经到家门口,脸上戴着的口罩也被摘了下来,挂在一侧耳边。 见她转过身,眼中露出和她相似的诧异。 “温初念?”谢知珩没想到会这么凑巧遇到她。 “嗯?”温初念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谢知珩,下意识应了声,抬起手,不尴不尬地和他打了声招呼,“嗨……好巧啊!谢知珩,你怎么在这儿?” 他抬起手,指了下她对面的大门,说:“回家。” 温初念看着他手指的方向,愣愣地点了下头,心想他原来是住在这边的啊。 自打她住进来,两人还是头一回碰面,她还以为他是住在别处的,没想到就住这儿。 招呼也打过了,温初念想不到两人还有什么能说的,退了半步,打算跟他道别。 还未开口,谢知珩忽然伸手指了下她的耳朵:“你耳朵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捂着?” 经他这么一提醒,温初念才发现自己一直捂着耳朵,忙不迭放下手,说:“没什么,就是被吵到了,有点儿疼。” “噢。”谢知珩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又问,“刚从外面回来?” “啊……对啊,出去吃饭了。”温初念答,“你呢?刚工作完?” “嗯,刚从公司回来。” “这样。”两人几年未见,也几乎从未联系过,温初念找不到什么话,只好顺着他的话感慨了声,“看来做艺人也挺辛苦的,下班时间这么晚。” “还好。”谢知珩说。 这句过后,两人同时静了下来。 温初念看了眼他手中提着的超市购物袋,猜想他可能还没吃晚饭,立马抬手指了下身后的房门:“要是没什么的事话,我先回去了?” 谢知珩没出声,只是视线又往她脸上扫了两眼。 她将他的沉默当作默认,转身推开房门。 还未等进去,身后的人忽然又出声了:“温初念。” “嗯?”她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 谢知珩的眉头微皱着,抿着唇,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 温初念被他看得忐忑,主动开口问:“怎么了?” 同一时刻,谢知珩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走廊响起—— “你喜欢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玩笑 一秒,两秒,三秒……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后,温初念反射弧超长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谢知珩说了什么,转过身,难以置信地问:“什……什么?!” 谢知珩非常淡定地重复道:“你喜欢我?” 你疯了吗? 心底有个声音这么说着,但嘴上还是老实:“怎……怎么可能?” 温初念也不知道自己这破嘴到底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总结巴。 明明应该是掷地有声的反驳,说出来倒像是心虚。 “是么?”谢知珩不置可否。 往前几步,走到她跟前,蓦地俯身,抬手虚指了下她的脸颊,慢悠悠地说:“但你脸上这个——好像是我的应援标。” “应援标?”温初念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过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摆手解释:“不是,这个……这个是我朋友给我画的!” “朋友?”谢知珩皱了下眉,脸上的表情半信半疑。 他这个样子,真像是她在心虚胡扯。 温初念最怕被人误会,想到什么,急声解释:“是真的朋友,不是无中生友的那种朋友!是我大学同学来着,她特别喜欢你,从你出道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脸上那个应援标就是她画的!” “噢,是真的朋友。”谢知珩慢悠悠地重复。 不是?她说了那么多,他怎么看起来更加不相信了? 温初念头一回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感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想到手机里还有今天跟方佳的合照,急忙掏出手机,指着方佳脸上那个同款应援标给谢知珩看:“你看,就是她!” 谢知珩淡淡瞥她一眼。 温初念接着解释:“你今天不是有商务站台吗?她非拉着我去,我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想……” 尾音打了个旋,急急地停下,脑袋也跟着埋了下去。 人真是越急越容易出错。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好歹同学一场,人家还那么好心低价将房子租给她,她却当着他的面表现得那么嫌弃他的样子…… “那个……”温初念想补救一下,小心翼翼地补充,“我刚刚的意思就是喜欢你的人其实是我朋友,我就是陪她去的,没有说我对你有什么意见的……” “我知道,你不用再解释了。”话未说完,被他打断。 谢知珩敛起眼角的笑,直起身子,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逗你玩的。” 温初念看出他给的台阶,立马配合着干笑了两声:“哈哈,你这人还怪幽默的。” 就怪了!下次不许再说这么吓人的话了! 谢知珩没再找话,淡淡扫了她一眼,说:“没别的事,先回去了。” 话落,也不待她说什么,人已经拉开房门进去了。 直到房门咔嗒一声,在她面前关上,温初念回想着他刚才的表情和神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事实:谢知珩好像生气了…… 至于生的什么气,她不是很明白。 因为自己说根本不想去看他的商务站台? 不至于吧? 她看与不看,对他而言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粉丝那么多。 那就是他觉得她当着他的面这样说,有点儿下面子了? 温初念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捧着手机,纠结着要不要再跟他解释一下,自己今天就是一时口快说错话了,对他本人没什么意见,也不是诚心要下他的面子。 还没等组织好语言,手机里,方佳的消息已经唰唰唰地涌了进来。 全是两人下午时在商场拍的大头照。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几张谢知珩的照片。 消息的最后,是方佳一如既往的花痴感慨—— 宇宙无敌美少女:「翻个相册的时间,又被我们家小谢的颜值迷住了」 宇宙无敌美少女:「世界上怎么会有此等相貌跟才华兼具的男人?」 宇宙无敌美少女:「亲亲亲亲,狂亲老公一大口」 温初念还陷在晚上的误会和待会儿该怎么跟谢知珩解释的纠结中,没像往常一样配合地夸夸,只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方佳秒回:「怎么?对我老公的颜值有什么意见?」 她在屏幕前苦笑了两声,心想自己哪里敢对谢知珩有意见,现在恐怕是他对她有意见了。 这么想着,她很快便应和着说了几句好帅好帅,等方佳彻底发表完今天的感想,才退出聊天框,切到谢知珩那边。 两人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她搬家前的那晚,谢知珩说有什么缺的可以告诉他。 那之后,再无其他。 温初念心里的草稿打了好几遍,却始终少了点儿勇气。如此纠结着,指尖鬼使神差地就戳到了那个深色头像。 出乎意料的,谢知珩的朋友圈居然不是空白的,甚至半个小时前刚更新了一条朋友圈,非常简单的三个字:一人食。配图是冷冷清清的三明治和酸奶。 再往下,一个星期前,他也发了条。拍了个月亮,感慨月色不错。 印象里,自己好像从来没刷到过谢知珩的动态。 温初念挠挠脑袋,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从他的朋友圈退出来,进到自己的朋友圈。 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朋友圈刷不到谢知珩的动态。 她就说,以自己每日刷朋友圈,以确保不会遗漏好友生活动态的习惯来说,不可能会没见过谢知珩的朋友圈的。 可事实就是,自从高中毕业后,她就再也没刷到过他的任何动态,这人就像是彻底人间蒸发了一样。以至于前几天他问自己有没有他的微信,她都不敢确定。 从他的头像点进去能看到他发的动态,在她的朋友圈却刷不到…… 是因为什么? 如果是他将她屏蔽了,那应该哪里都看不到才对,可偏偏他个人那里能看到…… 温初念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绪成功从怎么开口跟谢知珩解释自己今晚的话,过渡到为什么自己刷不到他的动态。 思来想去大半天,终于想起微信有个功能叫“朋友权限”。 当机立断地再次点开他的头像,谢知珩的朋友圈和动态底下,“不看他(她)”一旁,明晃晃地标记了个绿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偶遇 这晚,温初念久违地失眠了。 翻来覆去间,脑中想的全都是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将谢知珩的朋友圈屏蔽了? 只是很可惜,直到晨光熹微,不管她如何绞尽脑汁将过往的回忆都翻出来想了一遍,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仍旧是一片空白。 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哪次不小心误触将他屏蔽了吧。 如此想着,她半闭上眼,终于感受到了一丁点儿睡意。 下一秒,忽然想到什么,又猛地睁开眼。 完蛋了! 她点开谢知珩的聊天框不是要跟他解释自己今晚的话没有别的意思,让他不要误会吗?怎么就跑偏到朋友圈上去了? 现在好了,天都快亮了,总不能这个时候特意发个消息过去。 罢了罢了,下次当面解释好了。 温初念脑袋一歪,这次终于睡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时,外头艳阳高照。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入室内,在地板上落下一条明亮的光束。 温初念迷迷糊糊地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上头显示的十四点二十四时,毫不意外。 不用上班就是这点好,完全不用算着时间起床,睡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她抱着被子,又在床上赖了会儿,这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悠哉悠哉地解决完一顿不知算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后,她将衣柜里有一阵子没穿的衣服都翻出,扔到洗衣机里重新洗了遍。顺带着,将被子和枕头也一并搬到了外面的露台。 如此一番折腾,等彻底闲下,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温初念将笔记本电脑从卧室搬到书房,很凑巧的,刚登上企鹅,出版社编辑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是关于实体出版的修改意见。 她打开文档,从头到尾粗粗扫了眼,同编辑简单交流了几句,确定好最迟交稿时间后,便开始着手修改。 说起来,她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写过小说了。 上大学时,学校课业不多,她在闲暇之余便向一些杂志社和公众号投稿,各种类型的短篇小说写了不少。后来转写长篇小说,也是因为有段时间迷上了看网文。 那时年轻,是真有热情,心动了就立刻行动。经历了几次投稿改稿,终于成功签约了一家网站。几年时间下来,成绩虽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差,起码稿费是攒了一小笔。 大学毕业那会儿,温初念不是没考虑过全职写作,可又觉得风险太大。万一后期出不了成绩,再找工作,简历上的空窗期就太长了。所以权衡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当时同样感兴趣的广告策划。 策划的工作不是那么好做,加班是常有的事。如此一来,写作的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搁置了下来。 转机是在半月前,她偶然登上几百年都没登录的作者后台,看到网站发来的出版社合作意向问询。 每个写手大概都有过这样一个梦——幻想着自己的文字有一天会不会有幸被出版社看上,从而印刷成铅字,成为实体,摆在书店的某个角落。 这样的梦,温初念在写文的那几年想过不止一次。只是次次期待,次次落空。 她从未想过,这个梦会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突然降临,对着电脑愣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心底是高兴的,却也是犹豫的。 网文和实体书不同,前者要求比较宽松,后者则更为严格。出版社看中的那篇文是她大四那年写的了,年代久远,出版社的政策和要求都有一定变化,要想出版,势必就要配合他们进行修改。后续准备上市,也还有一系列的事情。 当时,温初念正忙着公司晋升的事,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时间和精力去配合他们。 可不知是天意,还是其他什么。总之,她在收到网站消息之后的一个星期,就遇到了何菲那档子事。 一面是曾经携手同行过、遇到困难选择将自己踩在脚下的朋友,一面是个人的前程,是个人都知道应该抛弃前者选后者。 可她就是做不到。 于是,原本有些犹豫的那个选项就这样成了最优解,如同命中注定一般。 这次,温初念想全力以赴,试试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 虽然空闲的这几天,她已经将那篇文从头到尾重新看了遍,但因为太久没有接触写作,业务已经生疏了不少,进展缓慢。修了三四天,连一半都没修完。 好在,后面几天终于找到了点儿感觉,速度快了不少。 闭关修稿期间,消失了大半个月的温父温母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远在他乡的女儿,打了通视频过来。 全程,温初念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他们会从蛛丝马迹中发现自己失业的事实。 好在,他们的关注点都在她的新房子上,兴致勃勃地让她举着手机带他们参观一下。还因为新房的装修比之前豪华不少,问她升职的事是不是搞定了。 温初念哪里敢告诉他们实话,只能顺从着说搞定了,不过房子是朋友介绍的,租金比市场价便宜不少。 老两口听了,自然为她高兴,顺便叮嘱着要她请介绍的朋友吃顿饭,好好感谢人家。 温初念一口应下,挂了电话后,为了让自己的话看起来更有真实性,还给他俩发了个大红包。 离家的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报喜不报忧,让父母知道自己离职了,只是徒增他们的烦恼。至于全职写文这件事,在没稳定下来前,她都不想让他们知道。 两天后,温初念完成了全文的修改,将文档发到编辑邮箱后,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窗外,红霞满天,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一个星期没出门,冰箱的库存已经彻底空了。温初念想了想,决定换身衣服去趟小区外的超市。 他们家都是男人掌厨,这么多年,温父温母也没要求她学做饭。 因而,她在外住了那么多年,厨艺仍旧很一般。左右不过是自己一个人,能吃饱就行。 一趟超市逛下来,菜没买多少,解馋的零食和速冻食品倒是装了满满一车。 六月的天,哪怕已经到了晚上,热浪仍旧灼人。从超市走回小区不过十几分钟路程,温初念整个人都热得口干舌燥。 进了单元楼,还得等电梯。 趁着电梯从二十几楼下来的空隙里,她飞快从袋子里掏出了根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刚咬了两口,电梯门便“叮”的一声停下。 电梯门打开,里头空荡荡的,只角落处站了个人,穿着一身休闲装,头上戴着顶黑色棒球帽,脸也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正低着头在看手机。 温初念一愣,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在这里遇到谢知珩,一时忘了动作。 电梯里的人余光见电梯门开着,却迟迟没人进来,疑惑地抬头看了眼。看见门外的人时,掩在帽檐下的眼诧异地睁大。 直到电梯门因为长时间的停留开始回合,他才匆匆伸手挡住。 见温初念还傻站在外头,他轻扬了下眉,出声问道:“不进来吗?” 温初念反应过来,急忙俯身想提起地上的东西,边含糊地应道:“进!进!” 指尖刚碰到袋子,一旁伸过只白净修长的手,毫不费力地将她那一大袋子的东西提起。 一时间,她所有的动作都顿住,诧异地抬眸看向电梯里的人。 谢知珩的面容掩在口罩下,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说:“先进来吧。” 等进了电梯,她想从他手中接过袋子。谢知珩却偏了偏身子,避开她的动作:“有些重,我帮你提。” 温初念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回了句:“哦哦,谢谢你啊!” 话落,才想起完全可以先将东西放在地上,等要出去了再拿。可看谢知珩沉默的样子,讪讪地又将话咽了回去。 诺大部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仿佛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谁都没再开口,一时间,整个密闭空间里,只余两人的呼吸声和电梯上行的微弱声响。 手中的冰淇淋因为太久没吃,已经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温初念看到,连忙咬了两口。 等彻底咽下,她才说了进电梯后的第二句话:“那个……” 谢知珩疑惑地偏过眼眸。 他这样完全看不清表情,又不说话的样子真的让人有些害怕。 “前几天我说的话……”她硬着头皮,不敢看他,“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谢知珩没想到她居然还惦记着前几天的事,看她这根本不敢正眼看他的样子,蹙了蹙眉头,沉声:“我知道,没往心里去。” 听他这么说,温初念瞬间松了口气,眉眼都舒展了不少。某光瞥到他手上拎着的袋子时,想到什么,凑前扒拉了几下,从里头扒拉出了根冰淇淋出来。 “你吃吗?我刚刚在超市买的。”她将冰淇淋举到他眼前。 “谢谢。”谢知珩笑了声,从她手中接过冰淇淋。看到敞开的袋口时,又问:“你平常在家就吃这些?” 温初念不解地嗯了声,还以为他是在说冰淇淋。见他的视线落在袋子里,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说:“我厨艺不是很好……一个人在家犯懒就会煮些速冻水饺吃,比较方便,也能填饱肚子。” 谢知珩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速冻食品没什么营养,也不太健康。” “也不是经常吃……”温初念小声嘀咕。 说话间,她的视线落向谢知珩拿着冰淇淋的那只手上。他接过去后,就一直没动,也不知道是不喜欢那个口味的,还是平常不吃这些东西。 下次还是不要贸贸然随便塞东西给别人了,她在心底告诫自己。 下一秒,身侧的人像是觉察出了她的想法一样,忽然开口:“我这几天喉咙不太舒服,等好些了再吃。” 嗯?他这是在跟她解释?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温初念才发现他的声音确实有些哑,和前几日听到的不一样。 “哦哦……”温初念愣愣地应了声,“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话音刚落,电梯在二十楼停下。 电梯门打开,谢知珩也没将那袋东西给她,很自然地就拎到了她家门口。等温初念将房门打开,他才将东西放在门边地板上。 转身时,交代了句:“回头我给你推荐几家这附近比较好吃又卫生的店,少吃速冻食品,对身体不好。” 温初念以为谢知珩就是随口一说,不料晚上洗完澡出来,竟真的收到了一份附近的餐馆清单。每个餐馆的后面,甚至还非常详细地标注了口味、特色菜系和均价。 其实,他只需要告诉她哪家店比较好吃就可以的,菜品价格那些在外卖软件上都能看得见的。 温初念对着这样一份异常用心的清单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回复—— 「谢谢,我会仔细研究的」 「撒花jpg」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生病 第二天,温初念从谢知珩发的那份清单里选了一家店点餐。 送来后,发现味道确实不错,比她自己在外卖软件上随机选的店好吃。 出版稿已经提交上去,新文的内容暂时还没有一个非常清晰完整的规划。温初念趁着这个空档,非常有闲情逸致地倒腾起了家里的烤箱。 参观的那天她就发现了,谢知珩居然在这里备了烤箱,也不知是添上当摆设的,还是平时会用。 多亏了高考后那个无所事事的暑假,温初念虽然厨艺平平,但是做小甜点和小零嘴什么的却不在话下。 她翻出昨天在超市买的面粉、鸡蛋那些,准备烤几个纸杯蛋糕跟蔓越莓曲奇饼。找东西时,无意间发现橱柜里有个深色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也看不出是什么。 等拆出来,才发现是上次回家时,方云硬塞到她行李袋里的草药。说是爷爷从老家寄过来的,治疗咳嗽喉咙痛什么的很有效果。 她想到谢知珩昨天在电梯里说的最近喉咙不太舒服,想着要不等会儿给他送过去。搬来这么久了,两人除去两次偶遇,还从未正式打过招呼,更别提方云说的请人吃饭好好感谢一下了。 这么想着,温初念在弄曲奇的材料时便多准备了些。反正饼干装进罐子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坏,等会儿和草药一起送去给他。 等待烘烤的间隙里,温初念顺手给自己榨了杯鲜橙汁。等蛋糕烤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打发奶油,打好后装入裱花袋里,握着小心翼翼地挤在烤好的蛋糕上。 第一个完成,她先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甜度和松软度都刚刚好,没有因为太久没做手生而变成黑暗料理。 等全部奶油都挤好后,温初念兴致勃勃地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很顺利地收获了方佳悲痛欲绝的语音—— “温初念,我恨你!为什么要在我出门旅游的时候发这种朋友圈诱惑我!!!” 她笑着回了个略略略的表情包,放下手机,又美滋滋地尝了个曲奇。酸酸甜甜的,很酥脆,也不知道谢知珩会不会喜欢。 刚烤出来的曲奇很烫,不宜装罐。温初念用小风扇吹着晾凉了,才找来罐子装进去。 几分钟后,她第一次按响对面的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开门。 对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会儿,温初念终于发觉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自己不用上班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上班了。 这个点,谢知珩估计正在赶通告吧? 这么想着,她讪讪地收回手,打算打道回府,晚点儿再在手机上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在家。 下一秒,面前一直紧闭的房门却忽然被人从里拉开了。 谢知珩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诧异地开口:“温初念?” 话音刚出,他忽地扭过头,掩唇咳嗽了几声。 好了后,才转过头,继续问:“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更糟糕了,哑得不像话。不仅如此,脸色也很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病怏怏的。 温初念将手里的东西举起给他看:“我今天在家找到了我妈先前塞给我的草药,说治咳嗽喉咙不舒服很有效,就想着送过来给你。曲奇是我今天刚烤的,蔓越莓味的,给你装罐尝尝,你可以等好了再吃。” 谢知珩哑声说了句谢谢,从她手里接过东西。过程中,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 很高的温度,温初念感觉自己被烫了下,也顾不上合适不合适,抬手就探上他的额头。 烫得吓人。 “谢知珩,你发烧了!”温初念惊呼道。 微凉的温度从相连的地方扩散开来。谢知珩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出了幻觉。 他知道自己发烧了。 昨晚回到家,他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洗完澡便上了床。睡着了也不太安稳,身上出了很多汗,一晚上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多次,可每次都没来得及爬起来吃药,便又再次昏睡过去了。 刚才听见门铃声时,他还以为是在做梦,连着响了好几声才终于挣扎着醒过来。 原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打开门,温初念就站在自己门前。 他顺着眼前的手腕,垂眸去看面前的人,颇为艰难地出声:“嗯,是发烧了。” “吃药了吗?摸起来好烫。”温初念自然问道。见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越界。赶忙将手收回,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就是看你脸色不太好,不是有意要占你便宜……” “嗯。”谢知珩神色平静地应了声,“我知道。” 她咬着唇,不自觉地搓了搓背在身后的手。好半天,又重复着问了句:“你吃药了吗?温度这么高的话得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谢知珩低低应了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不用吃药还是不用去医院。说完,就转过身子进屋。 温初念实在有些不放心,跟在他的身后问道:“你的助理呢?生病的话身边要有个人吧?” 谢知珩顿住脚步,转过身,对上她的视线。 温初念瞬间止住动作,意识到自己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尴尬地又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了门外。 他的视线落在她后退的脚上,沉默了会儿,回身从鞋柜里拿了双一次性拖鞋出来,拆了放到她的脚边,才说:“小简家里有点事,我给他放假了。” 他都把拖鞋放到她脚边了,意思就是让她进去。温初念换上,懵懵地再次跟着他进了屋。 两家房子的构造是一样的,只是装修风格不太一样。她那边是中古风装修,谢知珩这边则是比较现代的风格。 客厅的沙发很大,沙发底下铺了块很大的灰色地毯,中间摆着张胡桃木色的小茶几,上头放着个白色马克杯,底下压着几张乐谱。 温初念扫了两眼,很快移开视线。 谢知珩进屋后给她拿了瓶果汁,放下后便说:“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洗漱一下。”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生病后出了一身汗,想必身上不会太好闻。起来时又太过匆忙,连脸都没洗一下,头发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样子的。 这个状态不适合招待客人,更别提对方是温初念。 温初念摆手:“啊,好。你赶紧去洗漱吧,不用管我。” 见他转身,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中午吃过东西了吗?” 谢知珩回过头:“没,我刚刚听见门铃声才起的床。” 那岂不是是被她吵醒的…… 她瞬间愧疚心起,见他脸色实在差,主动提议:“要不然我给你煮个粥吧?你喝了再吃点药睡一觉?” 谢知珩静默着看她。 她想到自己昨天说的厨艺不太好,以为他是在犹豫,立马解释:“虽然我厨艺不太好,但是煮个粥还是可以的……” 他笑了声,没再说什么,回身走到厨房,拿出一袋小米放到到流理台上,问她:“光小米就够了吗?” 温初念想了想,问他:“有红枣吗?” “有。”谢知珩说着,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红枣。 帮她把东西准备好后,他很快离开厨房。 他不在这儿,温初念觉得自在了许多。将小米和红枣都洗净,倒在砂锅,加了点儿水,盖上盖子任由它炖着。然后将家里带过来的草药洗净,找了块生姜,用刀拍碎,放到另一个小锅煮。 等全部事情忙完,她站在谢知珩家的厨房,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尴尬。 不知是不是卧室门没关严,站在厨房,能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微弱水流声。哗哗哗的,和灶台上咕噜噜的水开声混在一起,搅得她有些脸热。 明明只是过来送东西的,怎么突然就在他家给他煮粥了…… 等会儿他出来,该说些什么好呢? 总不能不说话,就这么站在灶台前当哑巴吧?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头,卫生间的水流声忽然就停了。 她的心脏一跳。 没一会儿,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到了厨房。 空气里多了股好闻的香味。 温初念忙揭开面前的锅盖,拿勺子搅了搅,假装自己很忙。 谢知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盖上盖子让它自己焖会儿就好了,不用一直在这边看着。” 她这才回过头去。 谢知珩刚才应该是洗过澡了,头发半湿着,没完全吹干。那双原本充满疲倦的眼睛也明亮了些,此刻正一瞬不错地看着她。 “没关系,我在这里看着。你坐着休息吧,好了我叫你。” 他轻“嗯”了声,听话地走到客厅坐下。 谢知珩确实有些累了。 平日里很少生病的一个人,但每次一生病就来势汹汹的。本以为洗个澡能清醒些,没想到却像是把剩余的精力都完全耗干了。人往沙发上一坐,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人走后,温初念松了口气,继续用勺子搅着锅里的米,同时分心留意客厅的动静。只是除了耳边水煮开发出的咕噜声外,整个屋内再无其他声响。 等小米粥煮好,她盛出一小碗,叫他:“谢知珩,煮好了。” 客厅安安静静的,无人应答。绕到客厅才发现,谢知珩竟靠着沙发又睡着了。 客厅柔和的顶光照在他的身上,将那张有点病容的脸衬得越发脆弱。因为闭着眼,长而浓的眼睫毛全然暴露在光下,比很多女生的还要长。 虽然她不是谢知珩的粉丝,但此刻看着安安静静躺着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长得很好,就连生病了也完全不影响颜值,反而因为那股脆弱感看起来更好看了…… 老天爷真不公平。 温初念有些忿忿地撇了撇嘴,走到沙发前蹲下,伸手拍拍他:“谢知珩,醒醒。粥煮好了,你快起来吃了,等会儿好吃药。” 沙发上的人皱了皱眉头,没睁开眼。 刚想再叫,手腕忽然一紧。沙发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喃喃着说:“温初念,别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陪伴 话音刚落,沙发上的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梦话,倏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温初念近在咫尺的脸庞,圆圆的眼,挺翘的鼻,小巧红润的嘴……发烧特有的昏沉感,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着,还是仍在睡梦中。 直到掌中有什么抽动了下,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扣着温初念的手腕。 “抱歉。”谢知珩尴尬地松开手。 重获自由的瞬间,温初念立马站起身,将那只被他攥过的手藏在身后,一双眼尴尬得根本不知该看向哪里。 他刚刚是做梦说梦话了?还是清醒着? 可是说梦话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还是那么亲昵的话…… 脑中有千百个问题,却哪个都问不出来。 最后还是谢知珩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又尴尬的气氛,问她:“我刚刚睡太沉了,没听见你叫我,是粥煮好了吗?”边说着,边半撑着身子从沙发上起身。 温初念终于想起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忙说:“对!粥……粥好了!我刚刚叫你,你没反应,过来才发现你睡着了。” “我本来只是打算闭眼休息一下的。”谢知珩无奈地笑了下,很自然地就穿上拖鞋起身往饭厅走去。 温初念很贴心,已经提前把粥盛出来了,此刻就放在饭桌上。谢知珩看着碗里金黄软糯,卖相很不错的小米粥,回头问她:“放糖了吗?” “还没,我不知道你吃多甜。” 谢知珩了然地点头,从橱柜里拿出糖罐,往碗里加了一勺,搅匀。 从他睁眼醒来到坐下喝粥,一切表现都很自然,温初念看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在梦里说了什么的样子,决定还是将问题烂在肚子里。 应该就只是巧合而已,没别的,问出来反倒让两人尴尬。 粥熬好了,草药也煲好了,事情都已经完成,没什么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温初念最后叮嘱他:“另一个锅里我还煮了有草药,你等会儿记得倒出来喝了,要是觉得苦的话可以加点儿糖。” 话落,她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还有,退烧药也别忘了,要是还烧的话记得去医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她说话的时候,谢知珩就一直安静地抬头看着她。等温初念拿上手机准备走了,他却忽然开口:“能再陪我坐会儿吗?” 温初念的脚步顿住。 生病的人自带一层脆弱的buff,她看着谢知珩苍白的面容,满脑子都是: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陪人又不会少块肉…… 这么想着,她回身,拉开谢知珩对面的椅子,重新坐下。 结果真就是陪他,谢知珩什么都没说,自她坐下后就安静地低头喝粥。温初念看他这么安静,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待在一处,跟演默剧似的。 空气里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尴尬。 最后,她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得不拿起手机开始漫无目的地刷着各种软件。 刷到条搞笑段子时,温初念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什么了,这么好笑?”谢知珩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吓了一跳,瞬间敛起脸上的笑意,解释:“没什么,就是刷到条搞笑段子。” 谢知珩看她瞬间端正的神色,见她没有详说的打算,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继续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的小米粥。 温初念在他低头后坐直身子,将手机放在桌上。不敢刷了,怕没忍住,又笑出来。 没有东西转移注意力后,每分每秒都显得漫长且煎熬。 偏生谢知珩吃得格外缓慢,明明是熬得软烂几乎不用咀嚼的粥,他却每口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下咽。 到最后,温初念看着他异常缓慢的动作,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锅毒药了。 不应该啊,煮个粥而已,再难吃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吧? 早知道应该自己先尝一口的。 犹豫再三后,她看着谢知珩,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那个……要是很难吃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的。” 谢知珩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愣了下,才解释道:“没有,味道挺好的,就是有点儿烫。”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那句味道挺好不是假话一样,他很快低头吃了一大口。 一碗再平常不过的粥,谢知珩吃了快二十分钟。 等他安然无恙地将最后一口咽下,温初念瞬间松了口气。他那样子,她真怕他吃着吃着就要口吐白沫被毒晕过去了。 谢知珩吃完后,抽过一旁放着的纸巾擦了下嘴,抬头问她:“那个草药是现在喝吗?” 她点点头,他很快便起身将锅里的草药水倒出来,喝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温初念有点儿逐渐怀疑人生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草药水的味道特别苦。每次方云煮给她喝,她都要加两勺的糖才能喝下。谢知珩连一勺糖都没加,居然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喝完了? 刚刚喝碗粥他都喝了半天…… 难道她煮的粥比药还难喝?! 谢知珩不知道自己喝个药的功夫,温初念的心里竟然闪过了这么多念头。回过头,看到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不解地问:“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温初念问不出难道我煮的粥比药还难喝的话来,要是谢知珩说是,那她真的会想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因而,只是摇摇头,问他:“药不苦吗?” “不算特别苦,还能接受。”谢知珩说。 那就是她煮的粥更难接受了…… 温初念心头有个小人轰然倒地,噗地喷出一口老血。 粥喝完了,药也看着他喝完了,这下是时候该走了。 温初念站起身,再次跟他告别:“既然你喝完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等会儿记得吃退烧药啊。” “嗯,知道了。”他点点头,将碗丢进洗碗池,顺带着洗了下手。关上水龙头后,回头说:“我送你。” 其实也就两步路的距离而已,不过见他坚持,温初念没拒绝。 到门边时,她跟他告别:“那我回去啦,你好好休息。” “嗯,再见。” “再见。” 两家就隔着个过道,说完,她几步就走到了自家门前。 谢知珩看着她解锁、推门、进门。心底有很多的话在翻滚着,在她即将关上房门时,还是没忍住:“温初念,是我的错觉吗?” “你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很不自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好感 这晚,温初念又一次失眠了。 闭上眼,脑子里全是白天时谢知珩靠在门边说话的样子。 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其他什么,那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又黑又沉,里头情绪翻涌,无法辨清,看上一眼就叫人想逃。 她也确实逃了,在匆匆丢下两句话后便逃也似地关上了房门,以至于现在完全想不起自己当时都说了什么。 想也不会是多完美的理由,她向来不太会说谎。 只是……谢知珩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黑暗中,床上的人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翻过身,换个方向继续睁着眼睛发呆。 其实,两人高中那会儿真不这样的。 那时,她跟谢知珩在班上是长年不变的前后桌,每次抽签换座位总是能非常神奇地抽到一处去,关系甚至比班上其他同学都要亲近些。 谢知珩长得好,性格却不骄纵,也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成绩长年稳居年级前十。 他们班大半同学都是附中直升上来的,甚至好些之前就是同个重点班的同学,谢知珩也是其中之一。温初念作为二中升上来的学生,并不怎么了解这个人。刚开学那会儿,还有点怵他,感觉他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久了,才发现他性格挺好的,平时也会和班上的同学玩闹、开玩笑。 到后面,两人比较熟了,温初念还会拿着不懂的题去问他,谢知珩每次都会耐心解答。 他讲题比老师细致,会非常详细地列出每个步骤。有时她听了一遍还是不太理解,他也不会生气或是不耐烦,问清她哪里不理解后,就会从那个地方开始,重新给她讲一遍。 高中课业重,宿舍里,经常有同学熄了灯还是偷偷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学习。温初念自觉自己不是天赋型选手,见别人都在努力,更加不敢懈怠。 前一晚没睡够,第二天早课遇到不擅长的科目时,瞌睡虫完全就是不请自来,怎么也清醒不了。谢知珩坐她身后,看到了便会轻踢一下她的椅子,见她清醒过来了,才收回脚。 遇到这种情况,下课后总是免不了要被他取笑一番的。但每次取笑完后,他都会贡献出自己的课堂笔记给她抄。 高中三年,她的成绩能稳中有进,谢知珩可谓是功不可没。 这样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温初念也不知道。 好像就是很偶然的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跟谢知珩在班上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再后来高考结束,她接受了别人的告白,和他考入两所不同的学校,两人就这样断掉了所有的联络,成为了同学聚会时都不知如何开口问候的陌生同学。 这次重逢,她其实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想好两人应该就是互相尴尬地打声招呼,然后继续各奔东西,重回各自的轨道。万万没想到,两人最后竟会成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 - 那之后,温初念又有几天没再踏出过家门。 一来,是为了筹备新文;二来,是为了躲谢知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可那日他说完后,就是莫名觉得心虚。 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到第五日时,温初念实在是有些蹲不下去了,大纲也非常适时地卡在了一个重要节点。想了想,最终还是背上电脑出了门。 她对这边不熟,打开地图搜索了下附近的书店,最终挑了家最近的。 那家书店开在商场里,所以虽是工作日,里头人却不少,一眼望去,座无虚席。 温初念绕了好几圈,终于等到有人起身离开。人家前脚刚走,后脚她就抱着电脑冲了过去。 刚坐下,就对上了几步远一个女生遗憾的目光。显然对方也看上了这个位置,奈何被她抢了先。 温初念抱歉地冲对方笑笑,很快便转身从包里拿出电脑和耳机。 不得不说,偶尔出来转换一下心情还是很有必要的。在图书馆坐下不过半个小时,先前困扰了自己两天的剧情点终于想通。之后的剧情,便是顺理成章。 温初念走出图书馆时,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低头在手机上搜索商场的评价时,身旁经过的小女生忽然抬着手惊叫了两声。 她下意识顿住脚步,顺着那女生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对面商场大屏那张极为熟悉的脸—— 谢知珩手中拿着瓶爽肤水,正对着镜头不断变换着表情和动作。 明明他脸上的表情很平常,动作也无比简单,但由他做出来,就是莫名吸引人。 短短几十秒钟的广告,身旁的小女生不停在小声尖叫着,感慨着这张脸长得真是伟大。在广告结束后,甚至非常慷慨地拉着同伴的手说:“走,现在就去楼下买套产品支持一下大帅哥!” 温初念看着她们手挽着手离开的背影,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这样一个受人欢迎的大明星,居然是她认识的人,两人曾经是同学,现在是邻居。甚至……前几天两人还面对面坐着,他嘴里还喝着她亲手煮的粥。 真的太不真实了…… 出神间,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温初念拿出一看,竟是许久没联系的林茜打来的。 对方在电话里神秘兮兮地问让她猜猜自己在哪里。 她迟疑了会儿,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别告诉我你现在在北城啊。” “bingo!恭喜你,猜对了!” 温初念吃惊:“真的假的?骗我的话过年回去我可饶不了你!” “真的,庄锋公司派他到这边出差,我刚好没什么事,就跟着他过来了。”林茜笑嘻嘻地说,“快快快,把你地址发我,我这就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温初念将自家地址发过去。 想了想,又将商场的地址也一并发了过去,告诉林茜自己正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结果很凑巧的,她跟庄锋就在附近。收到地址后,立马改道到了她这边。 于是,原定的一个人的午饭就这么变成了久违的朋友聚餐。 庄锋下午还有点儿公事,吃完饭坐了会儿就离开了,留下林茜和她一起。 反正闲来无事,又难得见面,温初念干脆提议晚上到她家打火锅。 林茜自然乐意至极。 两人在商场闲逛了一圈,最后直奔二楼的超市,买了一大堆火锅食材回家。 她换房后,林茜还是第一次来。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东看看西看看。末了,摸着自己的下巴非常感慨地说:“真不错真不错,看得我都心动了。就是不知道我说想租房的话,谢知珩肯不肯租给我。” 温初念将买来的东西放到厨房,随口答了句:“少来,你那大房子不够你住啊,租什么房。” “假设!假设你懂吗?”林茜走到厨房,边帮着她将袋子里的东西放到冰箱,边八卦兮兮地问她,“老实交代,你跟谢知珩到底有什么奸情?” 温初念动作一顿,下意识反问了句:“什么奸情?” “你少来。”林茜露出一副“我看你还装到什么时候”的表情,随手从她冰箱里拿了瓶可乐,转身看向她,“庄锋可跟我说了,他之前就是随口提了句你最近在找房子,谢知珩立马就说自己有套房子空着没人住,还交代他先不要告诉我是他的房子。” 前段时间忙着搬家和交稿的事,她一直没仔细问过林茜房子的事,只知道是庄锋和谢知珩说过这回事,但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些隐情。 只是…… 他为什么要交代庄锋不要让林茜知道是他的房子? 这个问题,直到两人放置好东西,悠闲地坐在沙发前看电视消磨时间了,温初念还是没想明白。向林茜请教更是不行的,她刚刚好不容易将她的问题搪塞过去,现在再提,无疑是自己送上门。 因而,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林茜大学是在本地读的,毕业后也留在了本地,知道的八卦自然比她这个常年在外的人多。话题从曾经班上最好看的女生现在在干什么,说到隔壁班那对分分合合无数次的情侣这次终于准备结婚了…… 最后话锋一拐,忽然落到了她身上:“初念,你听说了吗?杨跃和他之前那个女朋友分手了,又重新谈了一个。” 温初念剥橘子的手一顿,有一瞬间的恍惚。 实在是因为太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名字,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段过去了。 当年,两人不过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但因为是同个班的同学,彼此间共同好友太多,再加上分开的原因不太好,慢慢的就成了她们这群人里的敏感话题,鲜少有人会主动提及。她也不是个爱和别人聊感情的人,如此一来,这人真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这样猛不防地从林茜口中听到他的事,温初念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意外地问:“啊?分了?” “对啊,分了,听说新女朋友是家里介绍的。” 她“哦”了声,没什么兴趣地低头继续剥着手里的橘子。 林茜误以为她心里还是介意,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温初念茫茫然地抬头看向她,反问:“我看起来像这么过不去的人吗?” 林茜瞬间松了口气,表情都明朗了:“我就说嘛,你肯定早就放下了,都什么年代的事情了!” 温初念不知道说什么,干脆笑了两声,边吃着橘子,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没几分钟,电视画面一转,开始插播起了广告。 非常不凑巧,上头是两人都认识的那个。 林茜看到屏幕上的谢知珩,瞬间又来了劲,勾着她的肩膀感慨万千:“说真的,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眼光。你说你当初怎么就能越过谢知珩这么个大帅哥,看上他的同桌呢?” 温初念:“……” 今天就不该看这个电视。 林茜见她不答也不气馁,掰过她的身子,继续追问:“这里也没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你当初真没对谢知珩动过心?我就不信你当时对他一点好感都没!” 好感? 说实话,是有过的。 但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么大个大帅哥天天在你眼前晃悠,要说一点儿也不心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除此之外的其他感情,是真没有。 太过耀眼的东西,往往容易让人望而生畏。 温初念很清楚自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像谢知珩那样的,她不会惦记,也不敢惦记。 她抿抿唇,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林茜。 林茜却在她的沉默中变得更加笃定:“有对吧?你肯定有动过心!不然你早就否定了!” “咳咳!”她被嘴里的橘子汁水呛了下,一时间咳得惊天动地。 一旁的林茜却沉醉在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兴奋里,摇晃着她的肩膀,两眼放光地说:“那还等什么,去追啊!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俩要是好上了,我们整个班的女生都以你为荣。想当年,姑奶奶我还跟人打过赌谢知珩最终会花落谁家呢!” 林茜越说越兴奋,完全就像是她已经和谢知珩好上了一样。 温初念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索性任由她在那边异想天开地发挥,反正等她兴头过了就好。 但这次,她显然低估了林茜的兴致。大半天过去了,耳边的人仍兴致昂扬地计划着要如何撮合他们,还执着地追问她觉得怎么样。 温初念瘫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不怎么样,我跟谢知珩是没可能的,别想了……” “少说这种丧气话,万事皆有可能。我看你俩不仅有可能,还大大的有可能!” “没可能……” “打个赌,我赌一千块,谢知珩对你的感情绝对不一般!” “他眼睛瞎了,放着娱乐圈那么多大美女不谈,看上我。” “拜托,对自己自信一点儿好吗?温初念同学,咱也不差!” 这根本就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 温初念累了,感觉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争论都不会有结果,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人根本听不到别的话。 刚想放弃挣扎,跪地求饶时,门铃声响了。 她瞬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奶茶!一定是刚才点的奶茶到了!歇战,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话落,踹上拖鞋不管不顾地就往门边跑。 下一秒,房门拉开,促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朋友 门外站着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看见她时,有些诧异地扬了下眉。 温初念目瞪口呆,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好半天,她都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就维持着开门的动作,没说话,也没侧身让他们进屋。 谢知珩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看她呆愣愣地站在门边,明显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好心情地笑了声,开口:“不介意晚上多加副碗筷吧?” “刚刚在停车场碰巧遇到这小子,我就将人叫过来了。大家也很久没见了,刚好聚聚。初念,你不介意吧?”庄锋在一旁附和道。 “啊?不介意不介意!”温初念回过神来,忙侧过身子,给他们让出位置,“怎么会介意,快进来吧!” 说完,她回身打开鞋柜,想找两双拖鞋给他们换上,随即便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鞋柜里除了她自己的鞋子以及一双客用女拖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温初念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异性朋友,家里会来的也就是方佳还有爸妈。这次搬家太过匆忙,想着爸妈他们得暑假才有空过来,便没急着准备男士拖鞋。 眼下倒是成了个麻烦。 有些尴尬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想说要不你们直接进来,谢知珩已经开口说:“我去对面拿。” 两家不过几步路,他很快便回来。两人换好鞋子后,进了屋。 林茜还纳闷温初念怎么拿个奶茶拿了半天,听见声音,懒洋洋地将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怎么……” 下一秒,话音急急顿住,沙发上的人腾地站起身,两眼放光地看着对面的人,小声尖叫道:“天呐天呐!这是谁来了!谢大明星!” 庄锋看着自家老婆那十足的花痴样,翻了个白眼,非常无语:“那位已婚人士,能不能注意一下表情管理,你老公还没死呢!” 林茜完全无视他,几个箭步冲到谢知珩身前,惊喜地说:“我刚刚还和初念说到你呢,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温初念一听,脑中警报瞬间拉响,飞快闪身到她身旁,看似热切实则警告地挽住她的手。 谢知珩没注意到她们女生间的小动作,绕有兴致地问:“说到我什么了?” 温初念赶在林茜开口前迅速开口:“说到你就住在对门,很近。”话落,警告似地掐了把林茜的胳膊。 好在,林茜没戳穿她,很配合地说:“对,刚想着要不要叫你呢!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闻言,温初念一颗心稍稍放定,借口去给他们拿瓶喝的,人先离开了战场。 谁知林茜也跟了过来,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别说姐妹不帮你啊,等会儿看我的!”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温初念有些怕她,忙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低声求饶:“求你了姐,别瞎撮合,我跟他真的没可能。” “有没有可能,不试试怎么知道?”林茜拂开她的手,满脸笑意地走回客厅。 远远的,能听到他们在说笑。温初念磨蹭着,手上拿着两瓶如同手榴弹一样烫手的可乐,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回了客厅。 结果还没等放下东西,林茜就借口说她家没有酒,好不容易今天那么齐,晚上不小酌几杯说不过去,拽上庄锋下楼买去了。 温初念说自己去买就行了,也被她一口回绝了,说他俩刚好可以参观一下小区。 一时间,诺大的家里就只剩她和谢知珩两个人。 这还是上次他生病后,两人第一次碰面。温初念在他身侧的小沙发上坐下,找了个最合适的开场白:“那个……你先前生病好些了吗?” 谢知珩看着她手脚都摆放得端端正正,无所适从的模样,轻笑了声,问:“温初念,我会吃人吗?” “什么?”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为什么每次见到我你都很害怕的样子?” 她摸摸自己的脸,一脸无辜:“我有吗?” “你有。”谢知珩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也没这么不熟吧?” 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 这话她自然没说。 温初念抬头,冲他挤出个笑:“你感觉错了,我就是太久没怎么见过你了,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知珩眼底浮起一层情绪,很快又消散,稍稍坐直了点儿身子,回到她最初的话题:“已经好了,你之前送来的草药还挺有效的,喝了两天喉咙就不痛了。” “那就好。”她笑了笑,没再接话。 谢知珩也安静下来,一时间,客厅又只剩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温初念只觉如坐针毡,坐没一会儿便借口说去处理一下等会儿要用到的食材,起身去厨房。 本意是为了避开谢知珩的,谁知他听了,竟也跟着起身。 “我帮你。”谢知珩说。 温初念想说“不用,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可一对上他的眼神,默默地又将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她的预想中,谢知珩应该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对于厨房的事自然也都一窍不通。可很意外的,他干活非常利落,甚至连处理虾线也不在话下。只在中途洗菜的时候停了下动作,叫了她一声:“温初念。” 温初念正在掰着一颗小白菜,闻言,偏头看向他:“怎么了?” 他半举起自己湿淋淋的双手,向她示意:“能帮我把袖子折上去吗?滑下来了。” 温初念这才发现他身上居然还穿着一件牛仔外套,这么热的天,他进屋后也没脱下来。纠结了下,开口道:“你不热吗?怎么不把外套脱了。” 谢知珩看着她,忽然低头笑了下。 他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眼尾处会折起一道很细微的褶皱,很好看。 温初念不明所以,她的话有哪里好笑的吗? 好在,他很快解释:“里面穿的是背心,不方便。” “哦。”温初念讷讷地应了声,忽然觉得脸有点儿热。过了好几秒,才将自己的手冲干净,擦干后走到他身前,低头将他把袖子挽上去。 动作间,总避免不了的会碰到他。她只觉得和他相擦过的皮肤都变得火辣辣的,那天被他攥住手腕的感觉又回来了。慌乱间,动作都急切了不少,匆匆帮他把袖子折好,也没管折得怎么样,折好后,便匆忙将他的手推开。 “好了,你继续洗吧。”说完,她扭开水龙头,又洗了次手。 谢知珩看着她绯红的耳廓,低头,无声笑了笑。 - 林茜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要用到的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还剩下那么两样。 庄锋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说很快了,让人在客厅坐着等就好了。 倒是林茜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到她身旁,一个劲儿地用手肘轻轻捅她,悄声说:“可以啊,有点儿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味道了。” 温初念被她这话吓得差点儿没直接上手捂住她的嘴,在水池下疯狂冲她打手势,压低声音说:“可别说了!不然我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说话间,还不忘侧眸观察谢知珩。 好在,他正专注着手里的活儿,并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等全部东西准备好,火锅底料煮沸,外头天色已经全黑了,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温初念最后将碗筷摆好,就要往林茜身旁坐下。林茜眼疾手快地一把拉过身旁的庄锋,命令道:“你跟我一起坐。” 也不知两人先前在外面说了什么,庄锋迅速反应过来,将谢知珩往她身旁一推,乐呵呵道:“对,我要粘着我老婆坐,你跟初念一块儿吧!” 谢知珩没什么异议,很快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后,不忘将身旁的椅子也一并拉开,见温初念还直愣愣地站在桌旁,轻挑了下眉,问:“不坐吗?” 温初念低下头,见三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忙不迭地侧身坐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坐下后,身侧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等她偏头去看,谢知珩已经拿着筷子将一些食材拨到锅里去了,脸上神色如常。 因为有林茜和庄锋在,这顿饭吃得异常热闹,难得的没有尴尬。 从前在班上,他俩就是活跃气氛的高手。毕业后的同学聚会,每次也都是庄锋牵头组织的。后来因为人比较难聚齐,每年的同学聚会便变成了小范围的好友聚会。 起初的那几年,谢知珩还会参加。后来,不知是因为工作太忙,还是其他什么,他开始缺席。 所以,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温初念第一次和他在同张桌上吃饭。 好友相聚,总免不了要忆往昔。 庄锋笑话他:“想当年,咱们班门口被学校里那些女生堵得水泄不通,全是来看你小子的,老郑还说别将来咱班要出个大明星。结果还真被他说中了!我们一班真出了个大明星。” 老郑是他们班主任,一个发量有些稀疏,为人宽厚,教学水平一流的中年男人。 “当初知道你出道后,我还以为你会像其他人一样,进圈后就和之前认识的同学断绝关系了。没想到,你小子还算厚道,没忘本。”说罢,大概是想到之前的事,他自己先笑了两声。 谢知珩任他开着自己的玩笑,举起手边的啤酒,笑着跟他碰了下。 林茜适时在一旁起哄:“来来来,一起敬大明星!干了干了!” 气氛都到这儿了,不喝点儿真说不过去了。 于是,温初念这个完全的菜鸟也跟着喝了两口。 两口接两口…… 一顿饭,不知不觉,放在手边的酒瓶竟完全到底了。 再看身边的人,手边已经放了四五个空瓶了。听庄锋说了句什么,他又举起瓶子跟他碰了下。 温初念有点儿乍舌,怕他是因为盛情难却才不停地在喝,忍不住凑近,小声问他:“你明天不用赶通告吗?喝这么多。” 谢知珩一只手撑着脑袋,偏头看了过来。 因为酒精的浸润,那双眼比平时还要亮,里头有层浅浅的水光。看人时,仿佛带着能吞噬人心的魔力。 温初念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刚想别开视线,就听他说:“怎么,担心我今晚醉倒在你家?” “才没有。”她小声嘟囔了声。 谢知珩闷声笑了下:“酒量没那么差,明天……” 他皱眉想了下,过了会儿才说:“明天没通告,最近几天都没。” 林茜见他们在这里说悄悄话,忍不住举起酒瓶抗议:“你俩在那儿背着我们说什么呢?不带这样的啊!” 温初念抬头,看她已经开始变得红润的脸庞,怕她酒意上头管不不住嘴,忙出声道:“没说什么,就问谢知珩明天要不要赶通告。” 林茜这才满意,呵呵笑了两声:“还以为你们说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话落,她又眯着眼去问身旁的庄锋:“老公,你明天还有没有公事啊?” 庄锋喝得比谢知珩还多,已经开始有些大舌头了:“有……啊,明早还要跟人开会……” 林茜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很爽快地做了决定:“那喝完这杯就走。” 温初念适时开口:“这里还有间客房,你俩不嫌弃的话今晚也可以睡这边。” “不了,赶明儿我自己来的时候再睡你这里,我叫个代驾回去。”林茜大手一挥,将手边的酒都喝完,起身将身旁的人薅起,“走了,回去了!” “我送你们。”温初念跟着站起身。 起身时,眼前一晕,身子晃了下。幸好身后及时伸来只手,才将她的身子稳住。她回头说了声“谢谢”,跟着林茜将他们送到电梯口。 林茜回身冲她挥手:“快回去吧,今晚玩得很开心,等你俩过年回了江城再来我们家聚!” “一言为定。”温初念笑笑。 将人送走,温初念回到家,看着餐桌上的狼藉,打算先收拾好再去洗澡。 刚上手将碗筷摞起,沉寂已久的酒意忽然上了头,眼前开始发晕。不得已,她只能将碗筷都放下。 身后伸来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 “我来收拾,你去坐着歇息。” 温初念迟钝地回头,看见谢知珩时还有些发懵,愣愣地问:“谢知珩,你怎么没回去啊?” “我也回去,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收拾吗?站都站不稳了。” “我就是有点儿晕,坐一会儿就好了。”她不满地反驳。 谢知珩看了眼她已经迷蒙的眼神,笑了下,没跟她争论,只说:“那你就去客厅坐着。” 温初念真是有些醉了,闻言,也没再说什么,扶着桌子起身,乖乖就一个人去了客厅。 谢知珩看着她晃晃悠悠的身子,摇摇头,无奈地笑了声。 等他将全部东西都收拾好,回到客厅,就见温初念一个人抱着膝盖安静坐在落地窗前。 今晚夜色很好,月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脸上,让那张脸庞看起来无比柔和。 谢知珩看着,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不自觉放轻脚步,在她身旁坐下。 醉酒后的温初念脾气好像格外好,见他坐下,甚至偏头对他笑了下,问他:“你都收拾好了?” “嗯,收拾好了。” “动作好快啊……”温初念小声感慨了下。说完后,扭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因为想快点儿过来见你。 他在心底无声回了句。 今晚是难得的好时光,有酒,有朋友,还有她…… 还是那么凑巧喝醉了酒的她。 好像一切都很适合敞开心扉,他看着她因为醉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终于问了句从重逢时就想问的话:“温初念,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一起 好与不好其实是两个挺难清晰界定的词。 温初念半眯着眼想了会儿,选了个比较折中的答案:“挺好的,你呢?” 谢知珩不置可否,偏头看向她:“失业了也还挺好?” 醉酒后的脑袋格外迟钝,温初念懵懵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失业了?” 问完,才想到什么,不满地嘟囔了声:“又是庄锋跟你说的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说“你知道我什么,我跟谁好你根本就不关心”。 想了想,还是作罢,只说:“我跟他一直都挺好的。” 果然,温初念听了也只是微点了点头:“我其实跟他之前想的一样,以为你进了娱乐圈就不会再接触我们这些曾经的同学了。” 谢知珩一瞬沉默。 好像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觉得圈子不同了,关系自然就淡了。 可刨除掉公众人物这一层身份,他和他们没有任何不同,也有珍惜的朋友,有不管距离多远都想要维系的关系。 他看着面前的人,想扯出个轻松的笑,却发现有些难度:“我只是进了娱乐圈而已,不是位列仙班了。不管去了哪里,曾经的同学都还是同学。” “是吗……”温初念抱着膝盖,呓语般说了声。 他没怎么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温初念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说你还挺重情义的。” 这句话过后,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温初念是脑子实在转不过来,想不到话题了,谢知珩则是不忍心打破此刻这难得的和谐氛围。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重逢以来,每次面对自己时,她的紧绷、不自在。今晚,林茜和庄锋暗戳戳地撮合他们时,她的尴尬、无措。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自私地想要靠近她,想和她多说几句话,想跟她多待一会。 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 关于那晚后来的记忆,温初念其实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第二日醒来时,自己正安然躺在卧室的床上。 当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时,喝到嘴里的水却不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而是带着微甜味道的蜂蜜水。 脑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她问谢知珩是不是因为知道她失业了,当初才会提出将房子以一千块的租金租给她,还说手头紧可以先记账。对此,谢知珩只是笑了笑,没肯定也没否定。 可有时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温初念还不至于蠢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至于其中缘由,到底是因为曾经的同窗情谊?还是真像林茜说的那样,谢知珩对她有别的感情?温初念选择相信前者。 自古自作多情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先不提她跟谢知珩的条件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就光凭她曾经是杨跃的女朋友这点,两人就没可能。谁会跟自己朋友的前女友在一起? 也不知道林茜怎么会有如此无厘头的想法,温初念光是想想,就觉得荒谬。 因而,这件事并没在她心里停留多久,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继续往前走着,平静无波。 历经无数次揣摩和修改后,温初念的新文大纲终于全部敲定,只是写起来仍旧不太如意,开头推翻重来了好几次。 写完前三章后,她登上许久没登陆的微/博作者号,忐忑地将新文文案放了上去。 那个微/博号还是她在写文之初创立的,粉丝不多,只有两千来人。 这些年因为没怎么经营,也没发布什么新的写文动态,半数以上的粉丝应该都已经成了僵尸粉。剩余的,估计也早就忘记她这号人物了。 互联网时代的信息更迭太快,人们的忘性也大,温初念没在这上面抱什么希望。 但很意外的,文案放上去后,网站上面的收藏数居然涨了几十个,甚至还有几个粉丝在这条微/博底下激动地评论—— “啊啊啊大大终于回来写文了吗?” “今夕是何年,我消失已久的太太居然回坑了?!” “捧碗,等饭!” …… 温初念一一翻看着,只觉心底暖得不像话,几番措辞,一一回复评论。 或许是因为被读者打了剂强心针,当天的新章,她难得没有一丝卡顿。 从码字页面退出来的那刻,温初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心底充斥着的是非常久违的满足感。 独自一人回味半天后,她打开跟方佳的聊天框,向对方发去了一连串打滚尖叫的表情包。 宇宙美女:「???大半夜的突然疯了?」 咸鱼不翻身:「是啊是啊,开心疯了哈哈哈哈!!!」 宇宙美女:「什么好事,让我们温大小姐这么开心,说出来听听」 咸鱼不翻身:「打滚尖叫jpg」 咸鱼不翻身:「今晚写得好顺利,爽到了哈哈哈!」 方佳是现实生活中为数不多知道她写小说,并且全力支持她的人。温初念和她说这些时,没什么心理负担。 宇宙美女:「就这?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呢……」 咸鱼不翻身:「?这不是好事情吗?」 宇宙美女:「好吧,勉强算是好事情吧。为我们的温大作家鼓掌!未来的诺贝尔文学奖正在向你招手」 咸鱼不翻身:「低调低调」 和方佳胡扯完,温初念退出聊天框。心底那种沸腾的满足感仍旧没有消散,在胸腔中沸腾着。 在各种软件里切换了无数个来回后,她悄咪咪在朋友圈发了条隐晦又直白的动态:好开心好开心! 本以为这个点大家基本都睡了,结果刚退出来没一会儿,朋友圈已经多了两条新消息。 点开来,竟是谢知珩的评论: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刚准备回复,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谢知珩:「这么晚还不睡?」 温初念心头一跳。 其实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平常也会互相点赞一下朋友圈什么的,偶尔出门碰上了,也能打个招呼说上两句。 但像这样大晚上的看见她的动态,突然发来消息问怎么还没睡,倒真是没有。 温初念思考了下,回复:「是有点儿」 想了想,又追了条:「你不也这么晚没睡」 谢知珩:「晚上喝了杯咖啡,有点儿睡不着了」 原来是失眠了…… 她抿了抿唇,回:「那你今晚恐怕能精神挺久了」 谢知珩:「嗯,应该」 这条消息过后,那头静了下来。 正当温初念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谢知珩忽然又问:「找到工作了?」 咸鱼不翻身:「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谢知珩:「那是什么事这么高兴?」 敢情还是在问朋友圈的事。 咸鱼不翻身:「没啊,我短时间内应该先不找工作了」 谢知珩:「躺平休息一下?」 唔…… 温初念纠结了下:「也不算吧,就是想尝试下别的可能」 谢知珩:「比方说?」 两人太久没这样交流过,她都有些记不清他从前是不是这样喜欢刨根问底的性格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比方说当个网文写手」 消息发出去后,温初念心底有些忐忑。 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现实生活中还是有不少人觉得写小说不靠谱,尤其是她这种没了工作全职写小说,还没出什么成绩的人。大多数人听了明面上不说,心底恐怕都会觉得她是在白日做梦,幻想自己能成为什么大作家。 所以,除了身边很亲近的朋友,她身边几乎没人知道她在写小说。 出乎意料的,谢知珩回复:「听起来挺有趣的」 谢知珩:「感觉很适合你,我记得你以前作文就写得很好」 咸鱼不翻身:「你真这样觉得?」 谢知珩发来个疑问的表情包:「有什么问题?」 咸鱼不翻身:「没,就是挺多人都不太能理解的,可能会觉得靠这个吃饭像在做白日梦」 谢知珩:「有梦想是件很好的事,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咸鱼不翻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还不错了」 可惜事实是她现在连一分钱都还没挣到,新文还倒贴了个封面钱…… 谢知珩:「嗯,确实」 咸鱼不翻身:「大笑jpg」 谢知珩:「时候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晚安」 咸鱼不翻身:「晚安」 放下手机,温初念将脸埋在枕间,想到谢知珩刚刚说的那些话,唇角悄悄扬了扬。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挺会开解人的? - 翌日,温初念又睡到了中午,解决完一顿简单的午餐,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后便开始码字。 码字人的写文状态永远是个迷,昨晚一气呵成的绝佳状态仿佛昙花一现,在今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下午,她都泡在书房,可最终不过写了两千来字,连半章都没写完,更别提完成日六的目标了。 傍晚六点,温初念摘下眼镜,按了按自己酸胀的脖子,决定放弃挣扎。正好肚子也饿了,一切等填饱肚子再说。 自从不上班后,她出门完全就是凭心意,什么时候想出门了就出门。 不成想,如此随机的概率,还是撞上了刚好归家的谢知珩。 谢知珩估计也没想到会这么刚巧碰上她,诧异地抬眸看着电梯外的她,问:“准备出去?” 昨晚隔着屏幕和他交流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面对面,那种尴尬的感觉又回来了。 温初念愣了几秒,才回道:“对,打算出门吃饭。” 这个点,他猜也是出去吃饭。 谢知珩从电梯内走出,垂眸看着她空荡荡只拿着部手机的手:“一个人?” 温初念点点头。 帽檐下的眉头轻挑了下,谢知珩扬起手中的超市购物袋,“正好,我也一个人,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吃?” 完全出乎意料的邀请,温初念瞬间愣住,意外地抬头看向他。 “一个人其实挺不好做饭的,多个人比较方便。”谢知珩看着她,又补充了句,“而且,我做饭挺好吃的。” 这三两句话说的,完全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又一次懵懵地跟在谢知珩身后,再次进了他的家门。 谢知珩看她换好鞋子后,丢下一句“你先在客厅坐会儿,饭很快好。冰箱里有饮料,想喝什么自己拿”后,便拎着袋子进了厨房。 话是这么说,温初念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坐着,跟着他晃到厨房。 “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吗?” 谢知珩正在淘米,闻言,回头问她:“一碗饭够吗?” “够,当然够。” 谢知珩点点头,闷声笑了下,很快便淘好米,洗净下锅。 回头时,温初念还在厨房。 “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去坐着吧,很快好。” 之前在她家时,她就见识过他利落的手脚。见状,也不再坚持,乖乖到客厅坐下。 闲来无事,谢知珩又在厨房,留意不到她这边的动向,温初念干脆打量起他家来。 不似一般男生喜欢的冷硬风格,谢知珩家的装修虽然简约,但却很温馨。不论是沙发上散落着玩偶抱枕,还是墙上挂着的油画,电视机下的复古小摆件……随处都可见主人布置时的用心。 看到最后,她的视线落在落地窗前的三脚钢琴上。 其实上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但碍于那时两人的关系还十分生疏,她便没问。 这次,温初念没再犹豫,扭头问他:“谢知珩,你平日里在家也会弹钢琴吗?” 厨房里的人闻声,抬起头来。 “嗯,有时写了曲子会试弹一下,没事的时候也会弹着放松一下。” 还挺有情调…… 温初念忽然想起高中某次音乐课。 事隔多年,具体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节课老师兴起,问有没有同学想上去弹一曲的,谢知珩被人起哄着,上去自弹自唱了首英文歌。 是瑞士女歌手eliane的mylove。 绵绵的,仿佛带着无限情思的曲调。 当时有人偷偷录了视频传到了学校的贴吧,很快就被人顶成了成了热帖,评论区一水儿的都是好帅好好听。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猜测着谢知珩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在借机向心上人表白。只不过当事人始终没表态,大家热闹了一阵,最后不了了之了。 如今想来,他后来会出道当歌手其实早在那时就已经有端倪了。 毕竟自身条件好,又是天生的流量圣体,完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 思绪再回笼,是因为厨房飘来阵阵糖醋排骨的香味。 温初念中午只随便对付了几口,一闻到味道,胃里的馋虫瞬间被勾起。有些坐不住,她又起身晃悠到厨房去。 谢知珩正好在出锅装盘,见她过来,拿了双筷子夹起块排骨给她。 “尝尝看。” 温初念没忸怩,接过他手中的碗筷。刚嚼两下,整个人便惬意地眯起双眸。 看这模样应该是觉得还行。 谢知珩明知故问:“好吃吗?” 温初念囫囵着将东西吞下,冲他竖起大拇指:“好吃!比我做得好吃一万倍!”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下,转身揭开另一个锅,“再等会儿,很快就好了,我再做个青菜。油菜你喜欢吃白灼的还是炒的?” “白灼的,比较甜。” “好,知道了。”他了然地转过身,准备做白灼油菜。 他做菜很熟练,没一会儿,白灼油菜便做好了。除此之外,还做了道清蒸鱼,还有从外面打包回来的凉拌牛肉。 四道菜上桌,谢知珩摘下围裙,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椰汁出来。 “我一个人比较少做汤,没准备什么食材,今天先将就着喝饮料吧。” “没关系,已经很丰盛了。”温初念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拿起筷子抬眸看向他,“那我就开动啦!” “开动吧。”谢知珩扬扬下巴。 人在美食面前,往往容易忽略其他的东西。一顿饭下来,温初念光顾着埋头苦吃了,竟一点儿没有往日一个人面对谢知珩时的不自在。 等吃完放下饭碗,见谢知珩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才终于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摸着脖子有些尴尬地问:“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谢知珩没想到她会这么觉得,摇了下头:“不会,吃饱了吗?锅里还有饭。” “饱了,已经有些撑了……” “那看来我做的菜还挺符合你的胃口。”他很好心情地笑了下。 “是的,味道很好。” “谢谢夸奖。” 看她吃完,谢知珩站起身,走到一扇房门前,拧开门把手。 房门一开,里头的小家伙便迫不及待地往外冲,他伸手一捞,结果捞了个空。 那头,温初念正轻轻揉着肚子消食,眼前忽然一道白影闪过。 紧接着,怀里一重。 她吓了一大跳,猛地站起身,差点儿条件反射将东西甩开。 与此同时,谢知珩低沉又严肃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念念,别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猫猫 温初念发现和谢知珩这人一起,真的特别容易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叫她什么? 念念?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两人的关系应该才刚缓和一点儿吧? 他怎么就如此亲昵地叫上念念了? 她心里的想法实在太好懂,明明白白全写在了脸上,谢知珩艰难忍住笑意,抬手指了指她怀里的小家伙:“它叫念念。”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配合般绵长地“喵”了声,从她膝上挣脱,几步跳进他怀中。 谢知珩牢牢接住,低头,状似严厉地轻弹了下小猫的鼻尖,低声训斥:“又不听话了,家里来客人不可以胡闹!” 说完,他抬起头,冲她扯出个略带歉意的笑:“抱歉,刚刚吓到你了吧?它有点儿淘气。” 椅子边站着的人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的小猫,尴尬又无语地干笑了两声。 所以她刚刚在想什么? 怎么会以为谢知珩是在叫自己…… 谢知珩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给小猫取个和她一样的名字?害她闹了个大乌龙…… 温初念一顿腹诽,完了又忍不住去看他怀里的小猫。小猫睁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见她看过来,懒洋洋地冲她喵了下。 她的心瞬间化成一滩柔软的水,再顾不得尴尬,几步走到谢知珩身前,好奇地问:“这是狮子猫吗?好漂亮啊!” “是。”谢知珩点点头,将小猫往她身前送了送,“要抱抱它吗?” 温初念闻言,眼睛都亮了好几度,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有点兴奋又有点儿无措:“可以吗?它肯让陌生人抱吗?” “说不准,你可以试试。我看它好像挺喜欢你的。” 见她伸着手,跃跃欲试又不敢直接上手的样子,谢知珩低笑了声,补充道:“别怕,它性格很好,不会挠人也不会咬人。” 听他这么说,温初念心里总算踏实,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小猫。 小猫确实如他说得那般,性格很好,转移到她怀中不叫也不闹,绵绵地喵呜了两声,还用小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心。 温初念受宠若惊,压抑着激动啊了两声,两眼放光,“它真的好乖啊!” 谢知珩跟着伸手,往它头上摸了两把:“看来它确实很喜欢你,一般第一次来的人它都有些怕生,不怎么肯让人抱。” “那说明我们很有缘。”这么说着,她好心情地低头去贴贴小猫的脑袋,放柔声音和它说话,“是不是呀念念?真巧啊,我俩连名字都一样。你好乖啊,好喜欢你!” 谢知珩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温声细语的样子,一双眼睛像是全然被眼前的念念迷住,不由有些失神。等回过神来,也没打扰一人一猫的亲昵互动,转身到岛台煮了壶茉莉花茶。 温初念很早之前就想养只猫,奈何工作太忙,一直没能实现。 眼下,现成的小猫送上门,性格又温顺,她喜欢得不得了,抱着它到客厅地上坐下。 等谢知珩煮好茶回来,客厅已经堆了好几个念念从房间叼出来的玩具,一人一猫,趴在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 他将杯子在茶几上放下,顺手捡起一个小球抛高,念念立马扭头冲到他身前,跳起咬住。 温初念一直留意着它的动向,人跟着扑过来想捉住它,视线看到面前的谢知珩时,急急地往回撤。 “小心!”突兀又紧张的一声。 下一秒,人已经被他攥着手腕扯到了身前。 眼前,是谢知珩近在咫尺的宽阔胸膛。两人离得太近,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炙热体温,属于谢知珩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鼻间。 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头顶的声音也不知何时变得干哑:“念念刚刚把球吐出来了,在你身后……” 是在跟她解释为什么突然拉住她。 “哦,噢。”温初念浑身僵硬着,手脚并用地从他身前起来,“谢……谢谢。” 眼前是她毛茸茸的发顶和通红的耳廓,谢知珩的喉结不太自在地上下滑动了下,顺势松开攥着她的手。 等温初念坐直身子回头看,自己刚刚后退的地方果然安安静静地躺着一颗剑麻球。而罪魁祸首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甚至翘起尾巴喵了声。 温初念:“……” 这么闹了一下,那种久违的尴尬再次席卷而来。 温初念没办法再像谢知珩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跟念念玩,索性退了点儿,和他并肩坐着,装作若无其事地找了个话题:“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没见到它。” 谢知珩侧身拿过茶几上放着的茉莉花茶,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杯身,应道:“嗯,前阵子太忙,把它寄养在小区外面的宠物医院了。” “你平常工作很忙吧,没时间的时候都把它寄养在宠物医院吗?” “如果离开时间比较长的话会把它寄养在宠物医院,或是寄养在朋友家,平常照料不到的话会有专人上门来。” 温初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果然金钱才是王道,就算再忙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那边,念念还在叼着球打转。一个没留神,球滚到她脚边。 温初念伸手捡起,往客厅另一边丢去,见念念追着球跑过去,又问:“它今年几岁了啊?” “快四岁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它生日。” “生日?”她有些好奇,“它一出生你就把它接过来养了吗?” 谢知珩解释:“不是,是我捡到它的日子。” “念念是捡来的?”温初念诧异地扭过头,有些难以置信。 “嗯,之前在公司楼下捡到的。” 谢知珩说得轻描淡写,隐去了所有细节。 没有告诉她,念念其实是在一个大雪夜捡到的;也没说那天他其实特别想她,所以才会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那天,他从录音棚录完歌出来,时间已近十二点,整栋公司大楼只剩他们那一层灯火通明,其他部门的人都下班了。 他戴上帽子和口罩,乘电梯下来。天气太冷,又下着雪,外头除了寥寥几辆路过的车,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那年,他出道还不满一年。虽然乐队发展势头不错,包揽了那年许多音乐奖项,但说到底还是新人,公司给予的待遇远不如现在,个人助理什么的还没有。 他随意将卫衣上的帽兜拉高,象征性地做个遮挡,一个人沿着公司门前的花坛往外走,打算到路边扫一辆共享回去,反正住的地方也不算远。 刚走了一半路,黑暗中忽然传来几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叫声。他停下脚步,凝神听了会儿,终于锁定叫声是从花坛里发出的,当即俯身扒开花带,果不其然看见一个白色的团子。 天寒地冻的,那白色团子就紧紧蜷缩着身子,躲在一簇比较茂密的花团边,整个身子都瑟瑟发抖。看见有人来,只微弱地又喵了声。 心头被什么撞了下,他模仿着小猫的叫声,试探着向它伸出双手。大抵是在外头待了太久,快冻坏了,小猫没有应激,任他将自己抱起。 幸好,它的身子还是温热柔软的。 他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卫不卫生,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将小猫塞到身前。 扫共享是不可能了,他在手机上找了家附近二十四小时开门的宠物医院,叫了辆车过去。 临近年关,各种信息总是格外多。大晚上的,他还收到好几条相熟的家人朋友发来的消息,有群发的问候,有问他今年回不回去的,也有祝贺他们乐队获奖的…… 他匆匆扫了两眼,手指一路往下滑,始终没看到想看的那个人发来的。而群聊里,那个熟悉的头像正跟林茜抱怨着今年要走的亲戚好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跟他们聚上。 或许夜晚总是惹人多思,又或许是心底一直堆积的某种情绪已经到了极点,他看着温初念和别人发的消息,忽然就觉得难受极了。 难受到他忍不住弯下腰,将脑袋隔着衣服抵到怀里的小猫身上,想从它身上汲取些微的温暖。小猫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般,绵绵地叫了两声,伸出爪子按在他手背上。 不过,那晚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的。小猫在宠物医院检查了一番后,医生告诉他它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儿冻坏了和营养不良,估计是刚被遗弃,身上连跳蚤都没几只。 检查完后,他将猫咪寄养在宠物医院,交代医生给它做好驱虫,等过两天再来接它回去。 临走前,他看着笼子里冲他喵喵叫的小猫,伸手轻点了点它的鼻子,小声和它商量:“念念……我以后就叫你念念好不好?” 小猫睁着懵懂无知的大眼睛冲他喵了声,他又继续低声和它说:“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念念,你先在这里乖乖待几天,等我处理好事情后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你以后就跟着我了,好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绵绵的猫叫。 …… 现实中,念念见家里的铲屎官好半天都没动静,喵了一声,飞扑到他怀中,用脑袋猛顶他的胸膛。 谢知珩被它的动静闹醒,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宠溺地笑着:“粘人包,真是一下不陪着你都不行。” 温初念坐在谢知珩身边,看他低头撸猫,脸上挂着宠溺笑意的样子,心头无端冒出个想法,觉得他应该是那种很会疼女朋友的人。 这样的念头一出,她瞬间被自己惊到,瞥了他两眼,心虚地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先……先回去了。” 谢知珩抱着念念,跟着站起身:“好,我送你。” 到了门边,温初念跟他告别:“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今晚的晚餐,很美味,下次我请你。” 谢知珩似乎心情很好,应了声“好”。 她又俯身,换了副夹子音,和他身前的念念道别:“念念,姐姐先回家啦!下次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谢知珩抬起念念的前爪,冲她挥了挥:“来,和姐姐说再见。” 念念配合地喵了声,温初念瞬间喜笑颜开。 等看着她进去,谢知珩转身关上自家房门,脸上的笑意再也克制不住,将怀里的念念高高举到自己面前,猛亲了它两口。 “好家伙,今天表现得真棒,平时没白疼你!今晚再奖励一根猫条好不好?” 念念听了,瞬间兴奋地叫起来。 他蹭着它的前额,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再接再厉,爸爸争取多拐个妈妈来陪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礼物 五天后,温初念终于存够十章稿子,粗粗翻了下日历,定了个诸事皆宜的日子开文。 日子定下后,她在微博上发了段试读,同时将自己开文的日子告知读者。 要说不紧张不忐忑是假的,毕竟这么长时间没写过文。虽然这段时间恶补了下近些年来网站流行的文,但写作这件事,个体差异性太强。除去自身实力外,气运也不能少。即便是相似的题材,每个人写出来的成绩也都不同。 温初念算是比较早接触网文写作的那批人。那会儿,网文刚刚兴起,大家的包容度都比较高,各类题材百花齐放。可这么多年过去,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发展和越来越多新鲜血液的加入,写作环境反倒没先前宽松了。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在还没得到反馈前,她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成为前浪,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反复刷了十几次微博,除了几条点赞没看到任何新消息提示后,温初念强迫自己关掉手机,打开写作软件继续构思新章。 二十分钟后,这一行动也宣告失败。 她对着空无一字的屏幕,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最终将电脑也关了。 下一秒,手机铃声很适合地响起。 是许久没出现的方佳。 她将自己丢进转椅里,接起电话。 对方充满活力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想我了吗?本小姐回来啦!” 温初念有气无力地应道:“想,想死了……” 方佳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她不对劲,很快问:“怎么了?怎么听起来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可不就是生无可恋吗? 感觉文还没开,她就要被自己折磨疯了…… “别提了,心烦得很,写不出来。”她坦诚道。 方佳一听,瞬间乐了:“我以为多大的事呢!那正好,来我店里呗,刚好尝尝新研发的甜点。” 确实有段时间没去了,温初念想了想,应了下来。 四十分钟后,温初念推开店门。 前台的小妹一见到她,立马笑着打招呼:“初念姐,好久不见你了!佳姐在楼上。” 温初念笑着应了声“好久不见”,很快便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 大四毕业那年,大家都在为未来忧愁着。 她们专业没有其他专业那么看重学历,同宿舍四个女生中只有一个人选择了考研,她和其中一个女生选择了海投简历找实习。方佳家境不错,因为喜欢甜品,选择自己创业开了家甜品店。 因为店铺风格突出,出品不错,加之方佳本人的有力营销,几年下来,成了家小有名气的网红店,生意一直不错。 一段时间没来,温初念发现店铺又多了些变化。原先窗台上放着的玩偶换了一批,桌上的花瓶也换了,估计都是方佳这次游玩淘回来的。 上到二楼,店长本人正坐在靠窗的一张桌上刷手机,听见声响,抬起头来。 “哎呀呀,让我看看是谁来了?”方佳装模作样地说道,“原来是我们温大作家啊!温大作家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少来!”温初念无奈地瞅了她两眼,放下包在她对面坐下。 刚坐下没一会儿,服务员小真就端着两杯咖啡和甜点上来了。 方佳用眼神示意:“快尝尝!前几天新研发的。” 来之前,她的兴致不高。但方佳这新品确实不错,白桃口味的慕斯蛋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卖相也好。 一口下去,温初念觉得自己恢复了点儿元气。 方佳一脸期待:“怎么样怎么样?有销路吗?” 她低着头,又挖了两口,才回答:“我觉得很行。” 对方瞬间喜笑颜开,“那我就放心了,你说好吃那肯定好吃。” 问完意见,方佳放下心,开始关心起好友的事来:“说说看吧,今天怎么了?新文写得不顺啊?没头绪还是太焦虑了?” 一说到这儿,温初念就止不住地愁。整个人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小脸蔫巴巴的:“都有吧……这么久没写了,想不焦虑也难。我今天在微博上发了章试读,现在根本不敢看手机,就怕看到不好的声音。” “你大学那会儿可不这样。” “那哪儿能一样?以前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自己写高兴了就行,也不用担心成绩不好。现在不一样……” 方佳不解:“哪里不一样?” 两人这么多年的好友,温初念在她面前也不想隐瞒:“这不是现在没人给自己托底,工作也没了……寄托的希望多了,压力就大了呗。” 方佳眼睛一瞪,十分不赞成:“谁说没人给你托底了?这不是还有我。要是写文行不通,你就过来和我一起开店呗!你负责研发,我负责宣传,咱俩强强联手,把这店开成全国连锁!” 温初念瞬间被她逗笑:“你这梦想还挺远大的。” “那当然,姐们一直很有梦想的好吧?” 虽然知道方佳这话安慰的成分比较多,但被她这么一说,温初念确实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 两人在店里坐了会儿,聊了会儿天。本来打算一起吃晚饭的,但方佳临时被家里人叫了回去,只能遗憾告别。 “没法儿了,老方紧急召唤,改天再约。”方佳摊摊手,万分的无奈。临走前,丢给她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别说姐妹不惦记你。呐,给你带的礼物。先走了啊,你自己看看是打车回去还是坐地铁回去。” 温初念捧着盒子,笑眯眯的:“得得得,赶紧回去吧!我这么大个人还能半路走丢不成?” “这不是怕怠慢了我们大作家?” 方佳说完,人先溜了。 反正闲来无事,回家也写不出来。温初念一个人晃悠到地铁站,在地下商城闲逛了会儿,买了点儿小吃,吃完逛完,觉得有些累了才坐上回家的车。 从地铁站出来,她又在心底盘算了下家里的存货,一头扎入了小区门前的超市。 不怎么做饭的人逛超市总是格外简单,首选零食饮料区,其次水果区,最后速食区。 温初念推着小推车一路逛下去,车里装的都是些薯片饼干蜜饯之类解馋类的零食。站在货架前纠结着买哪种口味的泡面时,肩膀忽然一重。 疑惑地回过头,就看见身后站着个戴着黑框眼镜和医用蓝色口罩的高大男人。她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认出是谁,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是?” 口罩下溢出一声笑,那人忽然俯身凑近,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温初念被他吓了一跳,慌张着往后退了两步,神色不悦:“先生,请你自重!” 那人见她这样,笑得镜片下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几秒后,才抬手勾下口罩,轻笑道:“怎么,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自己邻居了?” “妈呀,谢知珩!”温初念瞬间惊呼出声。 话音刚落,倏地又捂紧自己的嘴巴,紧张地四下环顾,见没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快把口罩拉上去,被人认出就完了!” 谢知珩笑着,顺从地将口罩拉上。 见状,温初念终于放下心来,腾出心思打量着面前的人,尴尬地开口:“你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害我刚刚以为是什么猥……” “猥什么?”谢知珩饶有兴致,“猥琐男?” “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温初念别过脑袋,掩耳盗铃地将视线移到面前的货架上。 其实真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因为谢知珩今天穿得完全不像他…… 一条黑色休闲卫裤,白色短袖,外搭程序员必备格子衬衫,脸上还挂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头发也没打理,柔顺地垂着。一眼看过去,和大街上那种呆板又无趣的理工直男没什么两样。还二话不说就凑人那么近,恐怕是个正常人都会被他吓到…… 谢知珩倒是不在意温初念的话,他本来就是特意打扮成这样的,不然出门在外,被拍的风险太高。只是没想到,自己都凑得那么近了,温初念居然都没认出他来。 “我刚刚要是不拉下口罩,你真认不出我来?”他有些不死心地追问。 温初念拿起一袋番茄鸡蛋味的泡面,装模作样地看着,不太确定地开口:“应该?你今天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 这么说着,她又回头打量了他一番。 这次,她终于发现了他肩上还背着个包,而且不是普通的背包,是猫包。 温初念瞬间两眼放光,绕到他身后,兴奋地和包里的小家伙打招呼:“啊啊啊猫猫,你怎么也来了?怎么这么乖啊,一点儿声音都不出,姐姐刚才都没注意到你。” 像是回应她般,念念小小声地喵了下。 她更激动了,整个人都凑到包前,隔着包点了点它的鼻尖。 等温初念从激动情绪中冷静下来,谢知珩走在她身侧,解释:“我今天刚好带它去宠物店洗澡。” 原来如此,怪不得念念会在这里。 因为谢知珩的加入,温初念买东西收敛了许多,生怕他又说自己吃那些速冻食品不健康。 经过宠物玩具区时,视线被架子上放着的小鱼公仔吸引住。停下脚步,从架子上拿了条小黄鱼绕到他身后,问念念:“这条小鱼好可爱啊,你喜不喜欢这个啊?姐姐给你买。” 谢知珩笑着回:“它已经有很多玩具了。” 念念脑袋凑过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冲她喵喵喵地叫了两声。 “它说它喜欢!”这么说着,她飞快将玩具扔进自己的购物车。 接下来的路,温初念几乎见到一个可爱的玩具就要拿给念念看。念念只要一冲她叫,她就毫无原则地将玩具都丢进自己的购物车。 怕买太多,谢知珩家里放不下,她还说:“要是你家不够放了,可以放在我家,等以后念念过来了可以玩。” 她这个样子,完全就像是个对自家毛孩子无条件溺爱的家长。 谢知珩真怕再逛下去,温初念能把整个宠物玩具区都搬回家,逛了一半就将人拉走了。 到生鲜区时,他回头问她:“吃饭了吗?” 温初念摇摇头。 “那正好,去我家吃吧。” 于是,她就这么从超市偶遇,又变成了到谢知珩家蹭饭。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比前两次来的时候自在许多,抱着念念靠着岛台,看着换了一身舒适家居服的谢知珩忙活。 看了会儿,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又问:“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吗?” “不用,你帮我看好念念别让它捣乱就好。” 温初念轻抚着小猫的脊背,不悦地撇撇嘴,压着嗓子模仿着小孩的语气说:“哼!谁说我们淘气的?我们明明很听话!” 说完,她又低头去看念念,自顾自地问:“对不对呀?乖宝。” 谢知珩真是拿她没辙,头一回觉得真是人不如猫,她对他可没这么温柔。 有一说一,谢知珩的厨艺是真的很不错,两次做的菜都很符合她的口味。温初念吃到一半,到底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地问:“你平时在家都自己做饭吗?” 谢知珩停下动作:“看情况吧,要是有时间又有闲情的话会自己动手做。” “自学的?” “跟着我爸妈学的,他们都很会做饭,在一旁看着看着就会了。” 温初念想到自己那半吊子的厨艺,摸了摸鼻子,讪讪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饭后,照旧是谢知珩收拾洗碗。她到客厅,将自己今天新买的玩具拿出来,陪念念玩了会儿才和他告别。 临走前,谢知珩叫住她,让她等会儿。说完就一个人进了房间。 等再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上头印着的logo很眼熟,温初念认出是他代言的牌子。 等送她到门边,谢知珩才将那礼盒往她怀里一塞:“送给你。” “啊?”温初念看着怀里的盒子,手足无措地又推回给他,“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品牌方送给我的,不用钱。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你拿回去挑着自己喜欢的用。” “那我也不能要。”温初念猛摇头,硬要将东西还给他,“你拿回去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什么的吧?总之我不能收……” 见她执意不收,一直在推拒的样子。他抿了抿唇,忽地低头按住她的手。 温初念一惊,瞬间止住所有动作,呆呆地看着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双手。 刚要开口,谢知珩已经俯身凑近,低声问:“难道我们不算好朋友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诱哄 眼前,是他放大的面容,那双平时总是带着浅笑的桃花眼微微向下耷拉着,看起来有些受伤的样子。 温初念的脑袋空白一瞬,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开口:“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她又懊恼地咬了下唇,慌乱地解释着:“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谢知珩眉头皱着,丝毫没有舒展,“只是朋友?” “啊?” 温初念有些错愕地张着嘴,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着。 她又回答错了吗? 没有吧…… 他们之间,除了是朋友,还有其他的关系吗? 慌乱中,林茜前段时间说的话毫无防备地闯入脑中。 总不可能真像她说的那样,谢知珩真对她有别的感情? 她被自己这个设想惊到,身子不由往后瑟缩了几分。 谢知珩却恍若未见,非但没有退让,还跟着她的动作凑近了些,脸上的表情越发令人捉摸不透。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开口制止他时,谢知珩动作一顿,稳稳停在了离她半臂远的距离,眸色幽深地开口:“朋友也分很多种,普通朋友,好朋友,特别好的朋友,我们算哪种?”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啊…… 有了刚才那一遭,温初念这次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大声答道:“好朋友!我们是好朋友!” 说完,甚至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谢知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直起身子,将盒子往她怀里一推:“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收下。” 于是,她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地带着,收下了东西。 直到关上门回到家,温初念仍旧没搞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又去人家家里蹭了顿饭不说,还从人家那里连吃带拿的…… -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温初念觉得自己现在是出息了,直接二者兼具。 她琢磨着得回请谢知珩一下,奈何自身厨艺不过关,要是叫他来家里吃饭,跟冲他下毒没什么区别。他这个身份,出去吃饭也不方便,得时刻提防着狗仔偷拍。 送他份礼物? 普通的不行,高档的她送不太起,谢知珩应该也不缺。 温初念突然发现,长大后送礼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还是学生时代好,随便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他都能欣然接下。 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什么好主意。最后,她选了个折中的办法,给念念选了个礼物,顺便每次烤饼干和小蛋糕时,多做了份,给谢知珩送去。 好在,谢知珩没表露出任何异样,每次都欣然收下,还会当着她的面尝几口,夸她做得很好,比外面甜品店的做得好吃。 不过几次后,温初念发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就是不管她什么时候过去,谢知珩都在家。 起初,她以为是偶然,只是时间刚巧对上了。 后来,她好奇问了句他最近怎么都在家,不用赶通告吗? 谢知珩神色如常地告诉她,说自己最近的行程比较宽松,刚好休息一下。 话虽然这么说,但温初念还是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也不好刨根问底,只当他就是在家休假。 七月初,她开始在网站上连载新文。 温初念是那种典型的决定开始做一件事前忍不住胡思乱想,开始后便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好在,新文的连载情况比她想象中的好得多,评论区的读者也大多都在活跃地讨论剧情。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即将告急的存稿。 怪只怪她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度过艰难的开头,后面的剧情就会顺利许多。谁知正式开始连载后,还是三五不时地卡文。 眼见存稿所剩无几,她不由开始有些慌神,更加不敢懈怠,每天两眼一睁,随便填一下肚子就开始赶进度。 期间,方佳几次对她发出出门邀请,她都残忍拒绝了,只说等自己存稿多些再找她。 方佳是见识过温初念大学时码字码到疯魔的样子的,怕她一个人在家把自己饿成干尸,特地挑了个天气晴朗又不致于热死人的日子,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亲自上门去探望好友。 她知道温初念家的密码,去之前没跟她打招呼,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推开门,客厅静悄悄的,温初念不在。 方佳将东西在厨房放下,熟门熟路地走到书房门前。 刚推开一条门缝,里头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她悄悄探进脑袋,见温初念戴着大学时戴的黑框眼镜,嘴巴抿地紧紧,一脸严肃地看着屏幕,手上动作不断,都快打出残影来了。 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大作家的模样了。 方佳忍住笑意,悄悄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温初念十指翻飞的样子偷偷录了段视频,发到四人宿舍群里。 她们宿舍的人感情极好,虽然毕业了好几年,但平日里还是会在群里聊天。因为隔的距离不算太远,遇到大长假的时候还会约到一处聚聚。 视频刚发出没一会儿,另外两个小妞便都冒了出来—— 祝苑:「哟,稀奇啊!我们小念念怎么又如此疯狂地敲起了键盘?受了什么刺激这是?」 叶晴晴:「谁来救救可怜的键盘兄,感觉快要着火啦!」 佳佳佳:「这画面熟悉吗?诸位」 祝苑:「你还真别说,她这键盘声我听着还怪亲切的,感觉又像回到了大学在宿舍那会儿」 叶晴晴:「@温小念看见没,快去她耳边敲,让这人天天体验重返二十岁」 …… 温初念正对着文档好一顿输出,微信一阵叮叮咚咚的新消息提示音,还以为自己又被拉进了什么垃圾广告群聊,结果点开才发现是宿舍群的消息。除她之外的三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没几秒就刷新一条新消息。 她握着鼠标,将消息拉到最上面,才发现话题的源头是方佳几分钟前发的视频。 点开,是熟悉的背景,里头那个将键盘敲得噼啪响的人不是她是谁? 下一瞬,温初念意识到什么,猛地从屏幕前抬起头来。 偷拍了她,还将视频发到宿舍群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倚着门框,见她终于抬起头,一脸无奈地说:“祖宗,你总算发现这屋里还有个大活人了,我差点儿以为自己会隐身术呢……” 温初念讪讪地笑了两声,“这不是太投入了嘛,没听到动静。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就你那敲得隔壁邻居都能听到的键盘声,能听到别的动静真是见鬼了。”方佳无语摊手,走到她桌前,“来好几分钟了,怕你一个人在家把自己饿死,特地上门来慰问一下。快写完没?给你带了好吃的。” 温初念两眼放光:“什么好吃的?” 方佳掰着手指头:“你最爱喝的乌龙奶茶,炸串,凉拌,小龙虾……” “停停停!”她抬手比了个终止的手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再等我五分钟!在收尾了收尾了!” 话落,视线重新回到屏幕,再次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来。 方佳身子倚着书桌边缘,随手拿起本桌上的笔记本,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 本子刚好是温初念平时用来记录灵感的。她上学时被温父带着,学了几年的书法,写得一手好字,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方佳翻了几页,正看得津津有味,温初念已经爽利地关掉文档,迫不及待地起身,兴奋地喊:“走走走!开吃啦开吃啦!” 知她者,方佳也。 这是温初念坐在地上吃着方佳买来的东西时,最大的感想。 对方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买的全都是她想吃的。 不仅如此,方佳还提供贴心的剥虾服务。温初念一边喝着冰凉解腻的奶茶,一边吃着她剥好递来的小龙虾,觉得自己感动得就要落泪了。 方佳看她吃得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几百年的样子,忍不住蹙眉:“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温初念囫囵着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毫不在意地答:“也就是一天吧,今天醒来就只喝了一杯咖啡提神。” “至于这么拼吗?”方佳不赞成地问。 温初念摆摆手:“别提了,前天被读者夸上头了,昨天多更了一章,让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存稿变得更加少了……” “那看来反馈还不错,这下总不会一直担心自己写得不好了吧?” 温初念“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有一说一啊,我刚刚随手翻了下你记的那些东西,感觉是还行,起码有让人看下去的欲望。” “真的啊?不会是朋友滤镜吧?” “我是这么客套的人吗?”方佳眉梢一挑。 说的也是。 温初念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埋头苦干。 等肚子填饱得差不多了,她心满意足地擦干净嘴巴和嘴,圈住方佳的胳膊,感动涕零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呜呜呜,我的好闺闺,离开你谁还把我当小孩?如果我是男的,一定会死心塌地地爱着你,赖上你,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的!” 方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第一天知道我好?” 温初念直起脑袋,一本正经:“从生下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还有个素未谋面的好姐妹散落在远方,考上b大就是为了和她重逢的。” 方佳扑哧笑出声,脸上还是装出一副“你少来”的不情愿模样。 茶饱饭足,温初念终于拿过一直被自己忽视的手机,先点进微信看有没有人给自己发消息。见屏幕一片干净,又转移到微博。 自从重新写文后,她最近看微博的频率都直线上升了,没事总上去溜达一下,看会不会漏看读者评论。 回复完几条新评论后,随手点开热搜。 这不看不要紧,文娱榜热一的位置,居然明晃晃地挂着五个字—— 【谢知珩解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