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当炮灰?我靠娶妻逆天改命!》 第一章 三年了,大系统都快生锈了 “大海叔!有没有合适的女人啊?赶紧给我找几个老婆啊!” “找你奶个腿儿!” 小鸡村村长张大海看着躺在破草垛上叼着一根稻草吊儿郎当的许青,就气不打一出来。 许青,年方十八,父母双亡,还是个天生的瘸子。 好在他老子这辈子比较勤奋,给他留下家里一个破草房和二十来亩地。 一个半残废,家里的地也种不了,都租给了别人,偶尔还卖上那么两亩地才够生活。 这三年下来,二十来亩地就变成了三亩,偏偏这小子还整日里喊自己给他找老婆。 就这种残废,鬼才愿意嫁给他! “没有,滚!”张大海哼了一声,背着手离开。 躺在草垛上的许青连忙大喊道:“大海叔!别忘了给我找老婆啊!” 看着张大海没有鸟自己,许青也有些无奈。 他穿越到这个名为大魏王朝的陌生世界,变成了个瘸子,家里有点地,有个小破房子,本来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能活的很滋润。 奈何他觉醒了一个妻妾成群系统。 只要娶老婆,就能提升各项数值,还能觉醒特殊技能,娶的越多,技能觉醒的也越多。 只是一个瘸子,没有哪个正常人愿意嫁给他。 原本开始还有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可刚定下日子,那姑娘就病死了,这也让人口本就不多的小鸡村更加雪上加霜,嫁人的选择比许青好的还有几家,自然也就轮不到许青了。 以至于附近的邻村也都听说了这件事,纷纷骂许青太晦气,在这个别人十四五岁就能娶亲的世界,他愣是光棍到了十八岁。 “三年了……狗系统,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么!”许青欲哭无泪,顺手查看了一下系统面板: 【宿主:许青 武力值:0.2(注,空手的成年男子约为1,拿长矛的壮年男子约为2,拿热武器的男子约为5) 配偶:0 后代:0 健康度:38% 技能:无】 “到现在还是个健康度不足50的穷鬼战0.2渣。” “这能不能活过三十岁都是未知数啊。” “你嘛的,这可不行……”许青从草垛上跳下来,拄着一根棍子,准备去张大海家说道说道。 就在许青刚要出门的时候,就听到村口处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锣声。 这代表着召集大家伙儿去村口集合,每家最少去一个人。 许青家里就只有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过去。 来到村口,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十号人,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干嘛呢?” “听说是抄家流放的女囚,先送到咱们这些村里给大家伙儿发一发,剩下没人要的就送到边军充作营妓。” “营妓是什么你知道不?我跟你讲……” 许青在人群后面猫着听了一会儿,这才听明白了大概,原来是朝廷发福利了。 只不过这种事不是每年都有,往往七八年也未必能碰上一次。 “机会来了!”许青从侧方弯道超车,直接插队来到了最前面。 “死瘸子挤什么挤!腿脚不利索跑的还挺快!”有人骂道。 许青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紧盯着前方。 前面站着二十来个女人,个个衣衫褴褛,还有几个依稀能看得出是养尊处优,皮肤白嫩,只是现在却显得有些枯态。 旁边两个挎着刀的差役大喇喇坐在桌前,喝着张大海奉上的茶水。 “两位差爷,我们小鸡村地少,吃饱饭的都没有,实在是没啥能力要了,要不你们看……” 左边的差役淡淡道:“别说我没照顾你,去年带出来的娘们儿都没送到你这来,今年说什么也不行,必须得留下几个,不然我没法交差!” 闻言,张大海不禁挠头。 这个时代,一口粮就是一条命。 小鸡村临近边关,虽然地也不少,可税也多,一年到头忙活下来,打了粮要交出去一大半,剩下的粮食还要配着野菜才能勉强果腹。 村里的壮劳力不少,女人也够用。 这种情况下,外来的人口越多,那也就代表着村里越穷,到时候一帮吃不饱饭的人闹起事来,自己这个村长十个脑袋也不够朝廷砍的。 村里的老少爷们儿眼巴巴地看着前面排成排的女人,脑子不受控的想入菲菲。 这些女人可比村里的村姑水灵多了,那婀娜的身段,那白皙的肌肤,那水嫩的脸蛋…… 只不过大家都识趣的很,家里已经很苦难了,再找个女人过来分口粮,自己还活不活了? 张大海挠挠头,咬着牙在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来两块小的可怜的碎银子递过去,陪着笑脸道:“两位差爷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小鸡村吧,村里真不缺……”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缺!” 紧接着,就看到许青拄着拐棍,一蹦一蹦的来到了三人面前,搓着手道:“两位大哥,我要老婆。” “你?”左边的差役打量了许青一眼,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你确定?” “确定!”许青连连点头。 自己想老婆可都想疯了,现在有这个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差役笑着点点头:“行,去选吧。” 许青却没有动作,差役还以为他反悔了,当即冷着脸道:“啥意思?又不想要了?涮老子玩呢?” “当然不是。”许青摆手:“我是想问,能选几个?” “草!”差役顿时骂了一句:“你个死瘸子还能娶几个?只要你养得活?全要了都行,省得老子再跑三百里。” 这话自然是说着玩的,傻子才会都要。 许青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许青走到众女面前,挨个打量了一遍,随后抬手挨个指着道: “一!二!三!” “四!五!六!” “七……”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张大海忍不住上前拉住了许青:“你虎逼啊!你养得起这么多女人么!” 许青开口道:“我能娶的了就养得起。” “放屁!”张大海骂道:“只准选一个,不然老子把你赶出村子!” 许青皱眉:“那一个也太少了……” 张大海一阵恼怒:“你那三亩地还不够你自己吃的,再养一个我都怕你饿死了,你还想要几个?” “那就六个吧。”许青道。 “不行!最多俩!” “五个吧!” “最多俩!多一个门都没有!饿死了你自己埋!”张大海气呼呼的道,为了不让这小子以后再烦自己,他只要咬牙破例一次。 “两个也行了。”许青搓搓手,眸中泛起些许泪光。 三年了,自己的大系统都快生锈了! 当下便指着两个胸脯最大的说道:“就她俩了!” 第二章 不签?抓你去做营妓! 被许青指中的两个女孩明显怔了一下。 这两个女孩的衣服料子很是不错,显然出身很是不错。 只是沦落到这里,她们却还不如一些下人吃香。 毕竟娇滴滴的大小姐,不说身子骨怎么样,干活都成问题。 反倒是那些胳膊粗壮,腿粗屁股大的下人更受欢迎,她们这种往往都是没人要扔到了军营充作军妓,几个月半年就被折磨死的比比皆是。 “这可是你说的!”左边的差役站起来,看着许青,一脸的戏谑。 “有什么问题么?”许青愕然,看到这家伙一脸坏笑,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你得在这个东西上面按个手印。” 说着,差役从怀中摸出一张纸,转头问道:“你叫啥?” “许青,青天大老爷的青。”许青道。 差役听罢,拿出一根毛笔在嘴上舔了舔,随后写下了许青的名字,随后拿出印泥放在了许青面前。 “按吧,就按在这里。” 许青打眼一瞧,顿时就懵了。 这是一张征兵令,签下这张纸,三个月后就要去边关从军,否则充军……也就是送去前线当炮灰。 “那个……两位大哥,我想了一下,我不要老婆了,光棍挺好的。”许青连忙摆手。 从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冷兵器时代的杀戮,比热武器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边关战场,死亡率十中有八。 听到许青的话,差役顿时脸色一沉:“死瘸子,你涮着老子玩呢?” “老实点,快签!不然就抓你去做营妓!” “营……营妓?”许青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是男的!” “知道你是男的!”差役哼了一声:“你这么白净,肯定有人喜欢。” 许青被雷的浑身汗毛倒竖,太可怕了! 早就听说古代就有娈童这一说,没想到居然这么明目张胆。 “可……我是瘸子啊!我是残疾人!” “你就是只剩一只鸟也得去!不能打仗还能做饭呢!” “别说了,我签!”许青只感觉屁股发凉,一脸悲愤的按下了手印。 差役收起征兵令,淡淡道:“张大海,三个月后,这小子要是不去从军,别怪老子找你麻烦!” “是是是。”张大海连忙赔笑。 看着两个差役带着剩下的十来个女人离开,张大海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满脸苦涩的许青,怒道:“活该!” “哼!”张大海拂袖就走。 许青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回可玩大了,三个月后就是九死一生,说不定十死无生都有可能。 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两个女子紧紧靠着,互相抓着手,有些瑟缩的看着自己。 这两女左边的高挑一些,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身材却是极好,前凸后翘,显然以往是不缺吃喝。 右边的略矮那么五厘米,但却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像是个邻家小妹妹,身材略显丰腴。 “咳咳……”许青清了清嗓子:“两位娘子,怎么称呼?” 两女对视一眼,看到许青还算礼貌,顿时松了一口气。 左边的女子当即拉着旁边的女子盈盈一礼,这才抬头道:“多谢夫君选了我们姐妹,免了我们受那营妓之苦,奴家贱名林雪儿,今年十六,这是小妹林梦儿,今年十五” “嗯?姐妹花?”许青眉头一挑,心里顿时感觉有些刺激起来。 “我叫许青,以后就一块搭伙过日子了,两位娘子,随我回家吧。” 许青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抓起两个女子的手,拉着有些局促的两女,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破草房。 刚进屋,里面的景象就让许青有些不好意思。 这草房只有两个房间,进门的是客厅加厨房,右侧则是简陋的卧室,干草垫子上铺着一床有些破烂的被褥。 墙角放着一个几乎可以看见底的缸,里面肉眼可见的不到两碗粟米,窗台上放着一捧干巴巴的野菜叶子。 整个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挂在房梁上的地契。 许青摸了摸鼻子:“两位娘子,让你们受苦了。” 林雪儿连忙道:“夫君这是哪里话,奴家姐妹能脱厄运全赖夫君,哪里还会嫌弃,请夫君放心,我们姐妹一定好好服侍夫君,为……为夫君填子嗣。” “梦儿也……也愿意……”林梦儿羞涩的低下头,手还紧紧抓着林雪儿的衣角。 实际上林雪儿看到这个样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们是戴罪之身,若是被一个条件好的选中,说不定玩弄一段时间就把她们给卖了,到时候依然难免流落到青楼楚馆,烟花柳巷之地,早晚也都是个死。 反而像许青这种穷的吊儿郎当的半残废,能有两个老婆,肯定要宝贝着。 至于吃饭的问题,那也好说,只要不是碰到了旱灾饥荒年,挖野菜吃也不至于饿死。 “你们长途跋涉过来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们弄点吃的。”许青道。 林雪儿连忙道:“夫君身子不方便,让我们来吧。” 说着,林雪儿拉着林梦儿,两姐妹开始刷锅烧火,淘米,将干巴巴的野菜泡在水里,做的很是熟练的样子。 这让许青有些诧异起来,这两姐妹看起来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么还会做这些粗活? 不过许青也没有着急问,而是将卧室里面的床简单收拾了一下。 这个床还算大,挤一挤,睡三个人没什么问题,被子就相对较破了。 不过穷苦人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个被子就很不错了,很多人连裤子都没的穿呢,二十岁的妇人出门都要光着腚。 想了想,许青拿起被子准备拿到太阳底下晒晒。 刚把被子挂在树杈上,许青就突然想起来,自己心心念念的老婆来了,系统怎么不给奖励呢? “系统,我的奖励呢?被你贪了?”许青马上质问道。 【请宿主注意,夫妻不仅需要名义上,还需要实质,否则无法构成夫妻的事实】 “靠!”许青骂了一声。 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晚上还早,心里不由得有些急切起来。 在外面晒了一会儿太阳,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温婉的声音:“夫君,姐姐已经做好饭了,请夫君用饭。” 第三章 这三亩地,卖你三十两! 许青拍了拍干瘪的肚皮,转身和林梦儿进了屋。 刚进门,一股香气就扑面而来。 林雪儿捧着饭碗,高高举在头顶:“请夫君用饭。” 古人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就是如此,这不得不让许青再次审视起两姐妹,这样的家教,绝非一般。 接过饭碗,许青微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拘礼,都坐下一起吃。” 闻言,林雪儿一惊,连忙拉着林梦儿跪下,瑟缩地道:“夫君是一家之主,哪有妇人与夫君同桌吃饭的规矩。” 许青揉了揉眉心,这个世界和自己那个世界的古代没什么两样,男人吃饭的时候,女人都要躲起来,等男人吃完了,她们才能吃一些残羹剩饭。 究其原因,还是古代生产力几乎全赖男人,女人自然就成了附庸。 不过许青可没有这个毛病,将饭碗放在桌上,上前拉起两女,轻声道:“那是别人家的规矩,在我们家,你们就是女主人。” 听到许青的话,林雪儿和林梦儿不禁眼眶微红。 以她们这样的身份,许青不仅没有嫌弃,还待她们如此之好,这让她们感动无比。 “多谢夫君。”两女异口同声地感谢道。 许青笑了笑,拉着她们坐下来。 桌上虽然只有粟米和野菜,但许青却吃得很舒服,自他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块吃饭。 吃过了饭,林雪儿更是开始收拾房间。 林梦儿则是烧了水,要服侍许青洗澡。 折腾到了傍晚时分,许青没有让林梦儿服侍自己洗澡,而是跑到了村口的小溪里面冲洗了一下,清凉的溪水在身上冲击,不仅没浇灭他小腹的一团火,反而更加炽热。 清洗完毕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村里的家家户户也已经纷纷进入了梦乡,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传出阵阵不可名状的低吟。 推开门,许青的目光便落在了床榻上。 两具还有些湿漉漉的娇躯躺在床上,盖着破被子,在微弱的月光下晃得许青目眩。 “请……请夫君休息……”林雪儿那略带颤抖的声音传出。 许青深吸一口气,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破衣服,一瘸一拐地钻进了被窝。 一左一右两具娇躯,许青明显能感觉到里边的林梦儿颤抖得更厉害。 反倒是林雪儿虽然浑身泛起潮红,可却依偎在许青的怀中,一双藕臂搂着许青还算宽阔的胸膛,低声道:“夫君……” “谁先来?”许青搂着两女,大系统早就亟不可待了。 此言一出,里面的林梦儿顿时拉过被子将自己蒙在里面,发出羞涩的声音:“姐姐先来,我……我今天不舒服……” 许青嘿嘿一笑,将肌肤泛红的林雪儿拉入怀中。 “夫君轻些……” “我晓得……”含糊不清的话语传出,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 喔喔喔! 天色大亮,鸡叫了不知道多少遍,许青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只是片刻,他就感到全身从所未有的轻松。 两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在外屋生火做饭。 许青一拍脑袋,连忙打开了系统: 宿主:许青 武力值:2 配偶:1 后代:0 健康度:54%(注:根据宿主老婆年龄提升) 技能:销售 许青愕然,这健康度居然是根据老婆的年龄来提升的,这要是娶个60岁的…… 想了想,许青浑身哆嗦了一下,自己可没有恋母情结。 至于这个销售的技能,让许青有些无语,这封建世界,让自己销售什么?卖房子还是卖车? 自己能卖的就只有三亩地了。 刚想到三亩地,许青的脑海中顿时涌入了一大串驳杂的信息。 吸收了足足两分钟,许青终于明白过来,同时兴奋无比。 这销售技能,简直就是BUG级别的存在,只要自己想,就能把原本价值三两银子的一亩地卖出十两。 等于是有把梳子卖给和尚,把电视卖给瞎子,把糖卖给糖尿病人的能力。 “卖!”许青跳下床,活动了一下,果然发现腿脚比以前要利索了不少,走路都不那么瘸了。 大喜之下,穿好了衣服,从房梁上将地契取下来踹在怀里。 来到外屋,就看到姐妹俩蹲在灶坑前,俏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二位娘子?”许青喊了一声。 听到许青的声音,二女才回过神,林梦儿羞涩地低下头。 林雪儿同样羞红了脸,站起来道:“夫君再休息片刻,一会儿就做好饭了。” 许青摆摆手:“你们先吃吧,我出去一趟。” 说着,许青转身就出了门。 望着许青离去的背影,林梦儿有些忧愁地道:“姐姐,夫君不事生产,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林雪儿抓着她的手,轻声道:“我们沦落至此,能有夫君收留已经很好了,日后我们织布养家,也不会饿死。” “总好过被送到军营里充作营妓。” 闻言,林梦儿继续道:“可是姐姐,三月后夫君若是从军死了,那我们还是免不了充作营妓……” “那倒不一定。”林雪儿俏脸微微一红,低声道:“只要我们努力怀孕,有了孩子,哪怕夫君死了,我们也能留在这里。” “今晚该你了……” “姐姐……”林梦儿顿时更羞涩了。 …… 许青揣着地契,从一瘸一拐变成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张大海家。 张大海是小鸡村的村长,住着村里唯一一间砖瓦房,家里的地也多,俨然是个小地主。 当然,只是相对来说,若是放在县城里就不算什么了。 刚到大门口,就看到张大海正拿着一个鸡蛋,小口小口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许青到来,张大海顿时把鸡蛋全都塞进嘴里,脸色一沉:“你来干啥!” 许青晃了晃手中的地契:“卖地。” “滚蛋!”张大海骂道:“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种地去,我可告诉你,村里一粒粮也给不了你!” “我又没要。”许青撇撇嘴,自顾自地走进了院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张大海对面。 啪! 将地契往桌子上一拍:“这三亩地卖你三十两。” 噗! 张大海还没吃完的鸡蛋顿时就喷了出来。 “你……你再说一遍?” 第四章 销售能力,三十两到手 “这三亩地,三十两银子。”许青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失心疯了?”张大海看傻子一样看许青。 心里更是犯嘀咕,莫不是征兵的事把这小子给吓傻了? “我没疯。” “你没疯三亩地你要卖我三十两?当我傻?”张大海撇撇嘴。 “这个嘛……我敢开这个口,自然是有缘由的……”许青翘着二郎腿卖起了关子。 张大海嗤笑一声:“别告诉我说你这亩地里面有金子。” 许青摇摇头:“金子那是断然不会有的,不过嘛……” “这块地可是一块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张大海一怔,随后冷笑道:“要是风水宝地,怎么不见你当官发财呢?” 许青道:“这块地是天然的吉穴,如果把先人葬在这里,必定大富大贵,多子多福。” “这……”张大海突然有些心动。 许青的话就好像有一股魔力一样,让他原本不屑的心顿时意动起来。 “你想想,只要把你家先人迁过去,到时候你这辈子发财,你儿子能做官,哪怕做个七品官,你在县里也能横着走了,对不对?” “到时候光宗耀祖啊!以后就算是到了下面见了先人也能挺直腰杆,你的后代子孙都能记住你的名字,以后给你上香都要多两根。”许青的话带着一股蛊惑。 张大海心脏怦怦直跳,脑海中浮现出了许青描绘出的场景,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要真是能像许青说的这样,那自己这辈子可就算是值了! “买了!”张大海咬牙道。 “成交!” 片刻后,许青怀揣着三十两银子走出了门。 这个销售的技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牛逼一些,真就是能把梳子卖给和尚了。 带着三十两银子,许青没有回家,而是沿着小路出了村子。 因为腿脚不利索的缘故,原本需要一个时辰的路,他硬生生连续走了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才来到县城。 小鸡村隶属于平遥县。 平遥县不算大县,特别是因为临近边关,经济稍显萧条。 好在基本的生活物资都有,甚至连妓院都有三家。 只是里面姑娘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许青在外面看了半个小时,最后撇撇嘴离开。 先到路边花了三十个铜板买了一辆竹木制作的手推独轮车,随后来到米铺。 临近边关,米价要稍微的贵一些,即使如此,许青还是还是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百斤大米,折合下来,几乎相当于五十个铜板一斤了。 当然这是白米的价格,其他普通老百姓常吃的粟米之类的就要便宜不少。 随后又来到肉铺,直接割了二十斤肉,这让很久没吃过肉的许青都有些流口水了。 米和肉买了之后,又买了一罐子盐还有一包糖。 除此之外,又到布店买了两匹布,两个老婆的衣服都有些破了,该换个衣服了。 想了想,又买了点棉花。 家里的破被子盖不住三个人,以后大被同眠的时候,许青还是希望能松快一些。 随后又在胭脂店里买了两个水分胭脂,顺便还买了两个发钗。 买的东西堆满了手推车,银子也从三十两变成了十八两。 “这银子真不抗花。”许青叹息一声,推着车向着村里赶去。 下午时分,许青累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赶回了村。 刚回到家门口,就远远看到两个娇俏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张望。 “相公!” “相公辛苦了!”两女连忙上前,帮着搬运手推车上的东西。 看到这么多东西,两女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相公,这……这要花很多钱吧……”林雪儿有些担忧地看着许青。 许青笑了笑:“不多,也就花了十二两。” “十二两,这么多!”林雪儿惊呼一声,就连林梦儿也捂住了嘴,一脸的震惊。 许青愕然:“十二两很多么?你们之前也是官宦之家,一年几百两银子总是有的吧?” 林雪儿连忙道:“相公误会了,爹爹只是京城一个七品小吏,俸禄本就不多,家中日子甚是清贫,不曾大手大脚过。” “原来如此。”许青点点头,怪不得姐妹俩这么知书达理谦和有度,看来这位没见过面的老丈人还真是个清官。 “为什么被抄家了呢?”许青问道。 闻言,林雪儿眼眶微微泛红,抿着樱唇道:“只因爹爹不愿同流合污,被人陷害,如今还关在牢中受苦,只待明年秋后处斩。” 说到这里,姐妹俩顿时彼此拉住抱头痛哭。 许青叹息一声,上前将两女拥入怀中,低声道:“以后就在这里,我护你们安生。” “谢谢相公。”两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毕竟眼下的世道,她们两个弱女子能碰到许青这么好的人,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有了米和肉,两女兴冲冲地去做饭。 许青却安声叹气起来,自己还有三个月就要去边关了,到时候生死不知,眼下还剩十八两银子,再把房子修一修也剩不了多少了。 看似十八两银子不少,三个月花一花,回头剩几两银子怕是不够两个老婆生活了。 万一再怀个孕生个娃,到时候需要的钱就更多了。 再加上自己无地可卖,总不能卖屁股吧? “可惜了销售技能了……” 就在这时,两女也做好了饭。 三人围坐在破桌前,桌上放着一盆香喷喷的米饭,还有一碗色泽油润的红烧肉,让人馋涎欲滴。 “别看了,吃饭。”许青拿起筷子,给二女一人夹了一块肉,自己也呼噜呼噜吃起来。 不得不说,三年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大块的肉,真是无比幸福的事。 二女也吃得很开心,哪怕她们原本生活还算不错,可被抄家之后的日子里,每日都是清汤寡水,甚至有时候只有窝窝头,连汤都没有。 吃完了饭,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 二女都有些羞涩,林雪儿虽然昨日刚经历了破瓜之痛,一想到今日还要大被同眠还是不好意思。 不过为了能怀个一儿半女好活下去,林梦儿娇滴滴的宽衣,第一个钻进了被窝。 第五章 第二个技能,行窃? “你们休息一晚,明天吧。”许青有些心疼二女。 林梦儿却道:“相公说的这是哪里话,为相公传宗接代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也好。”许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下来。 只不过这次他的动作就轻柔了不少。 “相公,家里的床有些小了……” 许青含糊不清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床小一点好,冬天也睡得暖和……” “唔……姐姐救我……” …… 第二天一早,许青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两女也已经早早起来做好了饭在等着许青。 想着昨天又多了一个老婆,许青连忙打开系统: 宿主:许青 武力值:3 配偶:2 后代:0 健康度:69%(注:根据宿主老婆年龄提升) 技能:销售、行窃 看到武力值提升到了三,已经超越了拿着长矛的成年人,许青还是很兴奋。 可看到行窃的技能,他就有些无语了。 自己可是三好学生,五星市民,偷窃这种下作行径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系统你XX……” 下了地,许青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又好了不少,比昨天健壮了一些,就连腿脚也利索了不少。 许青不得不感叹一声,早知道提升这么大,那天说什么也要多娶两个了。 吃早饭的时候,林雪儿突然道:“相公,奴家想要一台织布机,与妹妹一起织布赚些钱,这样相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个嘛……”许青摸了摸下巴。 织布赚不了几个钱,不过既然林雪儿提出来了,许青还是决定买一台织布机,让两个老婆有点事做也好。 “行,吃完饭我就去趟县城。” 吃完了早饭,许青便推着独轮车用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县城。 今日的县城似乎要比昨天要热闹了不少。 一路来到昨天看到的铺子,挑选了一会儿,选了一台织布机,还顺便购买了一些织布用的线之类的东西。 总共花了不到五两银子。 “就剩十三两了……”许青苦笑一声,这钱可太不抗花了。 许青暗下决心,剩下的钱一定要想办法用来赚更多的钱。 至于行窃的技能,许青是一点都没打算,自己好歹是穿越过来的,怎么可能干这种下三烂的事? 将织布机绑在手推车上,许青推着车准备回家。 刚拐过街角,许青便不由得抬起头张望。 前面不远处的拐角处,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是男人,时而还能听到调笑的声音。 “这小妞儿真俊呐!” “要是买来给我暖床就好了嘿嘿……”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棒子似的手指头,再给这水灵灵的小美人捏坏了……” 听到有美女,许青连忙把车放在一边,反正这玩意儿又沉又重,就算是别人想偷一时半会儿也跑不远。 虽然腿脚还有一些不灵便,可靠着超出常人的武力值,许青还是轻松地挤了进去。 刚来到前面,许青的目光便落在了中间地上,一个被绑着的女子身上。 女子穿着一身异族装束,脖颈处的肌肤雪白,俏脸上有着一些血渍,却掩盖不住她那惊人的美貌。 旁边站着两个壮汉,其中一人开口道:“诸位,这可是从边关抓住的北原女子,跟咱们大魏的女人大不相同,只要五十两就能带回家!” “草,真贵。”许青脱口而出,自己身上只有十三两了,距离五十两相差甚远。 “买不起就滚后面去。”一个穿着稍显华丽的青年一把推开许青,要不是身体素质提升,这一下就能摔倒。 稳住身形的许青转过头,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少爷挖掉你的狗眼!滚!”青年咒骂道。 许青脸色一沉。 就在这时,青年看向中间的女子,顿时目露淫邪之色。 “哎呦喂!这小娘们儿真不错!少爷我要了!” 看到这一幕,许青想都不想就打开了系统,使用了【行窃技能。 技能描述是在一米的范围内可以将对方的钱财转移到自己身上。 将目标放在青年身上,许青发动技能,下一刻,他的怀里就多了两锭银子。 “好!这女人就属于这位少爷的了!少爷,五十两。”壮汉面带笑容地上前准备接银子。 青年摸了摸身上,突然脸色一变:“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丢了!” “买不起就滚后面去!”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青年转过头,就看到许青一脸淡然地站在原地,顿时怒目而视。 “你说什么!” 许青白了他一眼,淡淡道:“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狗眼?滚!” 说着,许青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正好是五十两。 青年脸色一变:“这是我的银子!” “上面写你名了?”许青撇撇嘴:“没钱就滚一边去,装什么有钱人。”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人一片哄笑。 青年咬牙切齿,死死盯着许青,可却拿不出证据。 “人是我的了。”许青指了指地上被绑着的女子。 壮汉连忙点头:“这位爷,这小娘们儿烈得很,您要是放跑了我们可不管。” 说着,壮汉将拴着女子的绳子交给了许青。 “没问题!”许青点点头,拉住了绳子,女子没有反抗,只是冰冷的眸子扫过,似乎是要把许青死死记住。 回到自己的独轮车边上,许青一手牵着女子,双手推着独轮车,来到了县城外。 放下独轮车,许青看了一眼女子,淡淡道:“你走吧。” 听到许青的话,女子顿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秀眉微蹙:“你肯放我走?” 许青翻了白眼:“难道还得管你饭?” 女子松了一口气,却依然没好气地道:“你最好别有什么歪心思,否则……” “否则怎么样?”许青皱眉。 “否则我就杀了你!”女子柳眉倒竖,美眸中泛起一片冷光。 许青白眼一翻:“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还是把你卖出去的好。” “你……你敢!”女子顿时俏脸一变。 许青一把抓住拴着女子的绳子,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目光俯视:“你要是觉得威胁我有用,可以试试。” 第六章 想活命,就做我的女人! 女子的眼神,冰冷野性,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狼。许青将独轮车靠在城外一棵歪脖子树下。这里颇为僻静,偶有农人晚归路过,瞥一眼便匆匆离去。 他不理会车上的织布机,缓步走到女子面前,蹲下身,直视她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 “你叫什么?”许青问道,语气平淡。 女子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眼神里的杀气,能刺穿许青的喉咙。 许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打量着她。她身上的异族服饰有些破损,但料子不差。脖颈处的肌肤虽有污渍,却依旧能看出雪一样的白皙。她被绑着,却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脊梁挺得笔直。 “啧。”许青咂了咂嘴。 这一刻,【销售】技能带来的敏锐洞察力,让许青脑中瞬间勾勒出女子的处境。 他笑了。那笑容在女子看来,比恶鬼更可憎。 “你不是普通的北原人吧?”许青一开口,女子冰冷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你口音带着京城腔调。卖你的壮汉,眼神躲躲闪闪,生怕被官府察觉。”许青像个经验老到的猎人,一步步剖析着自己的猎物。“五十两银子,平遥县能买五个普通丫鬟。他们卖的不是女人,是烫手山芋,是……逃犯。” 最后两个字,许青说得很轻。女子心头一震。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这瘸子,怎么会知道?! “北原探子,大魏逃犯,你觉得被抓回去,会是什么下场?”许青声音玩味。“凌迟?车裂?还是先送军营,让几年没见过女人的丘八们好好‘疼爱’一番,再上路?” “你敢碰我,我保证你死无全尸!”苏冰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字字透着彻骨的寒意。 “呵。”许青嗤笑一声,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他武力值达3,身形不魁梧,气势却陡然暴涨,竟比眼前野性难驯的女子更加凶悍! “啪!”一声脆响。许青手掌没落她脸上,只在耳边虚晃。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这一下,更让她心惊肉跳。 “在我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许青俯视着她,声音阴冷。“还死无全尸?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剥光了扔回县城门口,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苏冰浑身一颤,眼中的杀气被惊惧取代。这个男人……这个瘸子……他不是开玩笑!他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出!他是个疯子! 看到她的气焰被彻底压下,许青才缓缓收回那股煞气,重新蹲下,语气恢复了平静。 “现在,谈谈生意。”他冷静分析道:“你有两条路。第一条,自己跑。你一个女人,身上有伤,还被官府通缉。我敢保证,不出十里地,你就会被那些闻着血腥味的鬣狗抓回去,下场……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第二条路,跟着我。”许青指了指自己还有些不灵便的腿。“我就是个穷瘸子,家里穷得叮当响,刚死了爹娘,正缺个婆娘传宗接代。你跟着我,没人会注意到你。一个北原女子,嫁给一个快要被征兵的瘸腿光棍,很合理,对不对?” 他将选择简化到极致:“生,或死。你选。” 苏冰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本是镇北将军之女,因父亲蒙冤下狱,全家被抄。她拼死才逃了出来,一路向北,想逃回外祖父所在的北原部落。却不料在平遥县被两个见利忘义的猎户抓住,当作俘虏贩卖。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已走到绝路,要么被卖为玩物,要么被官府抓获。可她万万没想到,买下她的,竟是这样一个看似底层,却心思缜密、胆大包天的瘸子! 他每句话,都精准扎在她最脆弱的地方。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她的威胁、她的刚烈,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成了可笑的空谈。生存的本能,开始疯狂地冲击着她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尊严。 看着她眼中剧烈挣扎的神色,许青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不再施压,话锋一转,语气平淡。 “我缺老婆,你缺活路。这很公平。”说完,他从腰间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在苏冰警惕的注视下,上前一步。 “嗤啦——”一声轻响。绑住苏冰手腕的粗麻绳应声而断。她的双手,恢复了自由。但许青却收起了刀,丝毫没去解她脚上绳索的意思。 这个动作充满了掌控的意味:我给你一点自由,但你的命,仍攥在我手里。 苏冰活动了一下被勒得发紫的手腕,却没有轻举妄动。她知道,只要她敢有任何异动,这个男人的下一刀,割断的可能就是她的喉咙。 许青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这是他出城时顺手买的,还带着温热。他没递给苏冰,随手一丢,馒头落在她面前的尘土里。 “吃了它,跟我回家。” “或者,你就绑在这里,等着饿死,或者等着被野狗分尸。自己选。” 说完,许青便不再看她,转身去扶那辆沉重的独轮车。 苏冰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个馒头。尘土沾染在白色的面皮上,显得那么刺眼。这是施舍。是羞辱。她苏冰,镇北将军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可是……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那温热的香气,挠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想到死在牢里的母亲,想到还在狱中等待秋后问斩的父亲,想到家族的血海深仇……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才有希望! 她的眼神闪过无尽的挣扎、不甘、愤怒,最终,一切都化为了一片绝望和冰冷。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馒头,仿佛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后,她低下头,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咬了下去!那不是馒头,是她渴望撕咬的仇敌血肉! 许青推着独轮车,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咀嚼声,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他故意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给苏冰,丝毫不在意这个刚刚还想杀自己的女人。 他知道,这个女人暂时屈服了。是为了一口吃的,为了一条活路。 而此刻的苏冰,狼吞虎咽地吞咽着那带着尘土味的馒头,死死地盯着许青那摇摇晃晃的背影。那双刚刚恢复了神采的美眸中,杀意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这个男人…… 这个给了她生路,也给了她奇耻大辱的男人…… 她迟早,要亲手杀了他! 第七章 收了这匹野马! 夕阳的余晖将许青和他身后那串蹒跚的影子拉得老长,也拉长了归家的路。 许青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牢牢绑着一台崭新的织布机。他另一只手牵着一根粗麻绳,绳子的另一头,连着苏冰。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跟着的是一头暂时收了獠牙的母狼。她每一步都踩得极重,好似要将脚下的土地踏碎。 “一个武艺远超常人的将军之女,啧,这五十两花的真值。”许青心中低语。 他故意放慢脚步,让独轮车的颠簸,让自己的瘸腿,都清晰地落在苏冰的视线里。 终于,小鸡村的轮廓在远方显现。那几缕炊烟混着饭菜的香气飘来,是许青熟悉的人间烟火,却也是苏冰早已失去的安宁。 许青推着车,牵着被绳子拴着的异族女子,出现在家门口。正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林雪儿和林梦儿,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 “相公!”林梦儿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躲到姐姐身后。 林雪儿比妹妹镇定,她只是下意识地将妹妹护得更紧了些。 她紧紧攥着妹妹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她快步上前,目光在苏冰那身破损却依旧透着英气的装束上扫过,最后落在许青脸上。她嗓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相公,这位是……” “路上捡的。看她可怜,便带回来了。” 他解开苏冰脚上的绳索,只留下了绑住手腕的那截,随即推着车进了院子。 苏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破败的草房,以及那两个对自己充满戒备的女人。 “姐姐,她……她看我们的眼神好吓人。”林梦儿小声地在姐姐耳边说。 林雪儿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后背,鼓起勇气。她端了一碗刚温好的水,小心翼翼地走到苏冰面前。 声音温婉:“这位妹妹,路途劳累,喝口水吧。” 苏冰眼皮未抬。 许青将织布机安放好,回头看到这一幕。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开口:“她叫苏冰,以后就是你们的妹妹了。不喝就算了。饿她几顿就老实了。” 这话一出,苏冰的瞳孔猛地收缩,那股被压抑的杀气再次翻涌。 晚饭时,桌上只有碗筷碰撞和许青一人咀嚼的声音,另外三个人,一个不敢出声,一个不愿出声,还有一个,则像是根本不存在。 破旧的方桌上,摆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和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林雪儿和林梦儿拘谨地坐在许青身边,小口吃饭,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去瞟那个被许青安排在角落小板凳上的女人。 苏冰的双手被反绑着,面前只放了一碗白饭,连一根青菜都没有。 “姐姐,她不吃东西,会不会饿坏了?”林梦儿终究心软,悄悄拉了拉许青的衣角。 许青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放进嘴里,嚼得满口流油。他含糊不清地说道:“狼饿急了,连石头都啃。放心,死不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苏冰听得一清二楚。 苏冰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子里所有情绪。 夜,深了。村里的狗叫声都已平息,只有偶尔几声虫鸣。 油灯的火苗最后一跳,将许青、林雪儿和林梦儿三人的影子在土墙上夸张地拉长、扭曲,然后骤然熄灭 林雪儿和林梦儿已经换上了睡衣,坐在床沿,神色都有些不安。 她们挤在一起,总觉得这间本就狭小的卧室,因为角落里那个沉默的女人,变得更加拥挤和冰冷。 许青吹熄了油灯,摸黑走到苏冰面前。 黑暗中,他清晰地听到苏冰骤然急促的呼吸声。 “你想干什么!”苏冰声音又低又狠。 “干什么?”许青的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玩味,“你觉得呢?” 他没有急着动手,不紧不慢地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 “苏冰,镇北将军苏烈的独女。没错吧?” 她浑身剧震,失声惊呼:“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那两个抓你的猎户,真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们只是不敢声张,想尽快脱手这个烫手山芋罢了。” 许青的声音带着玩味,“而我,恰好有那么一点点识人本事。” 这个瘸子,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他买下自己,并非善心大发,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你想用我的身份去邀功领赏?” “邀功?”许青嗤笑一声,“把你交出去,我能得几百两赏银,但也会被灭口。你爹的案子牵扯到京城大人物,我一个小小的村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你觉得我能活几天?” “那你到底想怎样!”她几乎是嘶吼着问出来。 “我说了,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他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了苏冰的肩膀。 他手掌一握,苏冰只觉得自己的肩骨都快要被捏碎了,那力道,根本不像一个瘸子能有的! “放开我!你这个无耻之徒!” “无耻?”许青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话语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比起被送进教坊司,被那些官员当成玩物,或者被押回大牢,看着你苏家满门抄斩,你觉得我这点‘无耻’,算得了什么?” “你爹苏烈,一代名将,戎马一生,却落得个谋逆的罪名。你甘心吗?你想不想为他报仇?” 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死了,只是一抔黄土,任人践踏。你的清白,你的骄傲,在家族血仇面前,一文不值!” 他一把将苏冰横抱而起,不顾她的惊呼,大步走向那张不算宽敞的床。 “你……你放我下来!”。 床上的林雪儿和林梦儿吓得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 “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他欺身而上,用身体彻底压制住了她所有的反抗,“这是你活下去的代价!也是你未来复仇的……第一步!” 她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挣扎,像一块被扔上案板的肉,等待着屠刀落下。 ……喔喔喔!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许青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噼啪的脆响,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泰。 就在此时,那熟悉又冰冷的机械声,在他脑海中轰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与新配偶构成夫妻事实,系统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全新技能! 许青心中一喜,连忙凝神看去。然而,当他看清那个新技能的名字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八章 天降奇技,先知先觉! 意识沉入脑海,那块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再次浮现,几行冰冷的文字在黑暗的视野中发出微光。 【宿主:许青】 【武力值:5(注:已超越寻常持械壮汉,接近军中悍卒水准)】 【配偶:3】 【后代:0】 健康度:80%(注:根据宿主老婆年龄提升) 【技能:销售、行窃、预判】 “预判!”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然后才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 床上,三个女人睡得正沉。林雪儿和林梦儿像两只小猫一样蜷在一起,或许是做了什么好梦,嘴角还挂着一丝憨甜的笑。 另一侧的苏冰,背对着这边,身体蜷缩。她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显然是哭着睡着的。 许青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来到院子。 院子里清晨的凉气扑面而来,让他因狂喜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预判……这技能到底怎么用?”他心中反复默念。 思索间,一幅模糊画面闪过脑海。村东头,王二婶端水出门,脚下一滑,水盆脱手。水盆不偏不倚,扣在恰好路过的村长张大海头上。 许青一怔。整个画面转瞬即逝,却像一段真实的记忆般烙印在他脑中。 他将信将疑,拄着那根早已不需要的木棍做掩饰。他慢慢悠悠,走向村东头。 刚到村口老槐树下,一声“哎哟”惊呼传来。 紧接着是“哗啦”的水响。伴随而来的,是张大海气急败坏的怒骂:“王二家的!你他娘的想淹死老子啊!” 许青探头一看。张大海从头到脚都在滴水,头发上还挂着两片烂菜叶,狼狈不堪。正对着惊慌失措的王二婶吹胡子瞪眼。周围几个早起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死死地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脸都憋青了。 “我的天!竟然是真的!” 他立刻明白了。这个“预判”技能,并非让他看到几十年后的未来。它是在短时间内,预知到身边即将发生,且与他有一定关联的事件。范围不大,时间不长,可即便如此,这能力也足够恐怖了! 他转身回家,脑子里飞速运转。 “销售技能,能把稻草说成金条。行窃技能,能在无形中取人钱财。现在又多了个预判技能,能洞察先机……”许青的眼睛越来越亮。“这三个技能组合起来,简直是一套组合拳!” 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钱,是摆脱三个月后被征兵命运的资本! 回到家,林雪儿和林梦儿已起床,正在厨房忙碌。 看到许青回来,林雪儿温柔一笑。“相公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起来活动活动。”许青笑着应道。他的目光落向角落里,沉默不语的苏冰。 苏冰已经醒了。她抱着膝盖坐在小板凳上,眼神没有焦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墙角的一张蜘蛛网,仿佛自己的世界也和那只被困住的飞蛾一样。 林梦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犹豫了片刻。她走到苏冰面前,怯生生地说:“苏冰姐姐,吃点东西吧……” 苏冰缓缓抬起头。眸光复杂。这次,她没有拒绝,默默接过碗。她近乎麻木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许青瞥了那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吃过早饭,林雪儿拉着林梦儿,兴致勃勃地研究新买的织布机。姐妹俩本就做惯了针线活,手巧得很。 她们很快就摸索出了门道。织布机“哐当、哐当”地响着。 许青坐在一旁,闭上眼睛。他主动尝试催动“预判”技能,想探查其极限。他将精神集中。脑海中,开始闪过一幅幅零碎画面: 画面一:一只老母鸡在张大海家的院子里跑出一条蚯蚓。】——无用信息。 【画面二:邻村的李四,在田埂上摔了一跤,磕掉门牙。】——有点搞笑,依然无用。 【画面三:林梦儿织布时,一根线会突然绷断。】——有点用,可以提醒。 “梦儿,那根青色的线,拉慢一点,小心断了。”许青忽然开口。 “啊?哦,好的相公。”林梦儿虽不解,却听话地放慢了速度。 就在下一刻。那根青色的线猛地一紧,若是再快一点,肯定就断了。她望向许青的眼神里,几乎冒出了小星星:“相公,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他继续集中精神,试图预判更有价值的事,比如……商机! 意念集中在“赚钱”二字上时,脑海中的画面猛然一变。这次,画面清晰了许多。 他“看”到了一副焦急的场景:村西头赵老三家,五岁的儿子虎子浑身发烫,身上起满红色疹子,哭闹不止。赵老三的老婆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念叨着“痘症”“痘症”。 画面紧接着切换。平遥县城,一个背药箱的郎中,正对药铺老板抱怨。他说从外地收购了一批“龙胆紫草”,本以为稀罕。结果平遥县这边没人认识,砸手里了。那“龙胆紫草”的模样,深紫色,叶片边缘带奇特锯齿,许青看得清清楚楚。 里的病孩,城里的草药……这两个画面在许青脑中猛地一撞,瞬间拼接成了一个完整的信息闭环! 病源在村里,解药在城里,而知道这一切的,只有自己! “雪儿,梦儿,我出去一趟,给你们买点好东西回来!”许青站起身,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相公,又要去县城吗?路上小心。”林雪儿关切地叮嘱。 许青点点头,目光扫过角落里的苏冰。他淡淡道:“看好家。” 苏冰没有回应。直到许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冰那双死水般的眸子才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疑惑,这个瘸子身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强大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第九章 一夜暴富,被美女捕快盯上 许青没跟任何人解释,揣上仅剩的十三两银子,推着那辆空车又出了村。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平遥县,回春堂。那里,藏着他翻身的第一块基石。 预判的画面里,那个抱怨草药砸手里的郎中,穿的就是回春堂的伙计服。 一个时辰后,许青站在回春堂门口。他没急着进去,靠在对面的墙根,像个真正的瘸子一样歇脚。不多时,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骂骂咧咧地从里面出来。 “晦气!什么破草,占地方还惹一身骚!” 就是他。 许青推着车,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在一个无人的巷口拦住了对方。 “这位先生,有笔买卖,谈不谈?” 郎中斜着眼,从头到脚扫了许青一遍,目光在他那条不便的腿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撇出一丝不屑。 “滚滚滚,没工夫跟你耗。” “一味药,龙胆紫草。”许青开口。 郎中的脚步停住了,他转过身,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许青。 “你要那玩意儿?那东西有毒,吃死人可不关我的事。” “我的用处,先生不必操心。”许青拍了拍怀里的银子,“开个价吧,你手里有多少,我全要了。” “全要?”郎中乐了,“你可知那东西有多重?你这小破车装得下吗?再说了,你买那玩意儿干嘛?喂猪猪都嫌弃。” 许青发动了【销售】技能,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他向前凑近一步,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奇特的蛊惑力。 “先生有所不知,我得了个偏方,专治一种顽固皮癣,方子里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要以毒攻毒。这龙胆紫草的毒性,正正好。而且啊,必须是年份不足,药性不纯的才最好。” 这番话听在郎中耳朵里,他眼珠一转,心里顿时活泛起来:对啊!管他治什么皮癣,只要能把这堆烫手山芋脱手,这就是最好的说辞! “哦?还有这种说法?”郎中将信将疑。 “你想想,要是人人知道这方子,你这批草药还能是这个价吗?”许青继续蛊惑,“我这是帮你清库存,你得了钱,我得了药,两全其美。你要是觉得不划算,我就去别家问问,说不定哪家正好有这种‘废料’呢。” 郎中被说得心里直痒痒。这批草药砸手里快一个月了,老板天天骂,再卖不出去他这个月工钱都得扣光。 “五两银子!”郎中咬牙伸出五根手指,“一文都不能少!足足三十斤,你全拉走!” “一两。”许青伸出一根手指。 “你抢劫啊!我收来都不止这个价!” “那你留着当柴烧吧。”许青转身就走。 “回来!”郎中急了,“最多三两!不能再少了!” “一两。外加这车上的一袋米,算我送你的。”许青指了指车上那袋他故意没卸下的米。 郎中看着那袋至少值几十文钱的白米,又想到这批一文不值的草药,心里开始动摇。 “成交!” 片刻后,许青推着装满紫色草药的独轮车,怀里揣着找回的十二两银子,离开了巷子。 他没直接回村,而是绕到了县城西边的一处大宅院门口。宅院门口的石狮子都透着贵气。 预判的画面里,这家姓钱的富商,老爷子得了一种怪病,浑身燥热,皮肤溃烂,与赵老三家孩子的“痘症”症状有七分相似,但根源不同。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而解药,正是这龙胆紫草。只不过,用法和剂量天差地别。 许青没有上前,只是在门口停留片刻,记下位置,便推着车往村里赶。 回到小鸡村,他没回家,直接推车去了村长张大海家。 张大海正坐在院里喝茶,看到许青又推着一车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小子又折腾什么幺蛾子?” “大海叔,救命的事。”许青开门见山,“西头赵老三家的虎子,是不是病了?” “你怎么知道?”张大海一愣,“他家孩子发高烧,起了满身的红疹子,怕是痘症,都不敢让人靠近。” “不是痘症。”许青从车上拿起一把龙胆紫草,“是热毒攻心,用这个,捣碎了取汁,混着井水喝下去,半个时辰就能退烧。” “胡闹!”张大海站了起来,“这是草药?看着就带毒!你想害死人吗?” “大海叔,你信我这一次!”许青的语气变得恳切而凝重,他盯着张大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想,虎子要是真没了,赵老三家不就绝后了?村里出了这种事,你这个村长脸上也无光。现在,救孩子的机会就在眼前,钱我不要,只要你出面,把这药给虎子灌下去。救活了,是你村长领导有方,仁心仁德。救不活……” 许青顿了顿,“责任我一个人担,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 张大海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当这个村长,图的不就是个名声和威望吗? “此话当真?” “当真。” “好!”张大海一拍大腿,“这药多少钱?叔买了!” “不要钱。”许青摆摆手,“就算我为村里做点贡献。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事,得让全村人都知道,是你张大海出钱又出力,救了虎子一命。” 张大海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来。他看着许青,觉得这个瘸子顺眼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赵老三家传来惊喜的哭喊声。 “退烧了!真的退烧了!” 一时间,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小鸡村,家家户户的门都打开了,人们纷纷涌向村长家,议论声、惊叹声汇成一片。 村民们围在张大海家门口,赞誉声不绝于耳。张大海红光满面,当场就掏出五两银子硬塞给许青,许青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他回到家时,天色已晚。 林雪儿和林梦儿看到他放在桌上的银子,都捂住了嘴,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好奇。苏冰坐在角落,看着许青,眸光里第一次没有了杀气,而是多了一丝探究。 第二天,许青将剩下的二十多斤龙胆紫草用麻袋装好,再次进了城。 他直接来到钱府后门,找到了管家。 “我要见你们老爷,有药可救他的病。” 管家本想把他当疯子赶走,可许青只说了一句话。 “你家老爷的病,是不是每天午时和子时发作最重,发作时如万蚁噬心” 管家嘴唇哆嗦。 一刻钟后,许青见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赤红的钱老爷。 “五十两,一副药,药到病除。”许青将一小包碾成粉末的龙胆紫草放在桌上。 “五十两?”钱富商的儿子钱公子怒道,“你怎么不去抢!”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许青启动【销售】,“我这药,天下只此一份。你们也可以不用,继续找那些庸医开方子,看看你爹还能撑几天。” 最终,钱富商拍板,买了。 一个时辰后,钱府管家追出几条街,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许青手里。 “神医!您真是神医啊!我家老爷子喝了药,已经能下床了!这是剩下的一百两,不成敬意,您务必收下!” 许青将那沉甸甸的钱袋揣进怀里,银子冰凉的触感和厚重的分量,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终于有了一块可以站稳脚跟的土地。 他去布庄扯了最好的丝绸,去首饰店买了精致的银钗,去酒楼打包了最好的酒菜。 当他推着满载而归的独轮车,在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走过时,一个身穿黑色捕快服,身姿挺拔的女子,在茶楼二楼的窗边停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叫陆瑶。 她的目光,已经在这个奇怪的瘸子身上停留了不止一天。昨天,他推着一车没人要的野草进村。今天,他却像个富家翁一样在城里大肆采买。 “一个乡下瘸子,一夜暴富?”陆瑶放下茶杯,对着身边的捕快吩咐,“去,查查那个瘸子的底细。” 第十章 你的命,还剩一天! 许青推着独轮车进门。 独轮车上的丝绸一进门,就在昏暗的破草房里反射出油灯的光,竟有些晃眼。 食盒里飘出的肉香,让林梦儿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相公……”林雪儿捧着一件新衣,声音发颤。 “换上。”许青把东西分给她们,“以后天天吃肉,天天穿新衣。” 林雪儿和林梦儿尖叫着跑回屋里。 苏冰站在原地,像一尊冰雕。 许青把一件墨绿色、料子最滑的裙子和一支素银钗推到她面前。 “你的。” 苏冰没接,眼神像两口深井。 许青扯了下嘴角,把东西拍在桌上。 “穿着。或者下次我直接给你换成寿衣,更省事。” 苏冰的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件衣服。 这一夜,许青没碰她们。 他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压抑的喜悦声。 人心是冰,得用火慢慢烤。 …… 第二天。 许青安顿好家里,再次进了城。 一百五十两银子,不够。 这点钱,修个像样的青砖瓦房就去了大半,想让苏冰那样的女人真正归心,更不是银子能解决的。最要命的,是三个月后的征兵。 想活,就要更多的钱。 更快。 他找了个无人的巷子,闭上眼。 【预判】!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平遥县,哪儿有能让我一夜暴富的横财! 轰—— 眼前一黑,下一瞬,无数血腥、嘈杂的画面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他的脑子里。 城南废弃码头。 码头的月台下,十几条黑影正鬼鬼祟祟地从船上往下搬运木箱,箱子越堆越高,真像座小山。 下一秒,无数官差从黑暗中杀出。 噗嗤、噗嗤的闷响,那是刀子捅进肉里的声音。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不知是谁的胳膊被硬生生砍断了。 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提着一个死沉的钱箱,钻进了一条腥臭的地道。 所有的画面最终凝固,只剩下那个钱箱的特写。 就是那个钱箱。 许青睁开眼,走向城南。 入夜。 城南废弃码头,腥风扑鼻。 许青收敛了所有声息,将整个身子都缩进地道出口旁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很有耐心。 果然,码头方向的喊杀声撕裂了夜空。 “官府的人!是陆瑶那个疯婆子带的队!” “三爷快走!” 混乱中,一个身影手脚并用,从地道口狼狈地滚了出来。 刀疤脸,黑三。 他刚要喘气,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拦住去路。 是陆瑶。 她手中的长刀斜指地面,清冷的月光沿着刀身流淌,映出一片森白的寒芒。 “黑三,跑不掉了。”她的声音寒冷。 “臭娘们!”黑三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扔下钱箱,抽出腰刀,“想抓老子?拿命来填!” 两人瞬间撞在一起。 陆瑶的刀法干脆利落,每一刀都毫不拖泥带水,或刺喉,或劈胸,或削腕,招招都是人身要害。 而黑三的刀法则阴险毒辣,专往陆瑶的下三路招呼,撩阴、扫腿、戳脚踝,尽是些不入流但极为有效的狠招。 他一脚踢起地上的烂泥,糊向陆瑶的脸。 陆瑶侧身避开。 刀锋却已贴着她的脖颈划过,带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嘿!” 黑三吼叫着,突然伸手抓住身边一个吓傻了的小喽啰,像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再过来,老子先宰了他!” 陆瑶的刀停在半空。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 黑三一脚踹飞人质,抓起钱箱,朝另一条漆黑的小路狂奔。 “休想跑!” 陆瑶立刻追上。 躲在暗处的许青,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他的大脑里,【预判】的画面在飞速闪动。 下一个转角,黑三会踢翻一个油桶,用火折子点燃。 许青没动。 只见陆瑶脚尖在墙上一点,身形轻盈地拔高,从熊熊燃烧的火墙边沿翻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连衣角都没被火苗燎到。 再下一个路口,黑三会撒出石灰粉。 陆瑶早有预判,挥袖格挡,速度不减。 “妈的!”黑三气急败坏地吼道。 河边就在眼前。 那里有他备好的船。 三步。 两步。 一步。 预判画面里,黑三会在此刻用尽全力,将整个钱箱砸向陆瑶的头。 这是他最后的杀招。 陆瑶能躲开,但黑三会趁机跳上船,永远消失在夜色里。 钱箱,也会跟着消失。 许青不能等了。 他的目光锁定在黑三脚下一块不起眼的,长满青苔的湿滑石头上。 他从地上捻起一颗小石子。 屈指。 弹出。 石子破空,没有一丝声响,精准地撞在黑三的右脚脚踝。 “啊!” 黑三只觉脚踝一麻,整个人失去平衡,脸朝下,狠狠地砸在地上。 钱箱脱手,翻滚着落进旁边的草丛。 机会! 陆瑶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个箭步欺身而上,根本不给黑三任何反应时间,右脚狠狠踏住他的后心,反手将冰冷的刀锋压在了他的脖颈动脉上。 “你输了。” 黑三的脸贴着泥地,满眼都是想不通的错愕和不甘。 怎么会摔倒? 陆瑶也觉得奇怪。她看得清楚,黑三脚下什么都没有。 她警惕地扫视四周。 远处,一个一瘸一拐的背影,快速没入黑暗。 是那个瘸子? 她收回目光,提起黑三,走向码头。 此刻,许青正蹲在一条臭水沟里。 他怀里,是那个沉甸甸的钱箱。 【行窃】。 他甚至没打开箱子。 怀里的重量在飞速消失。 一根根金条,一块块银锭,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他的系统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把空箱子往水沟深处一推,转身离去。 安全屋里。 许青将金条倒在桌上。 哗啦啦一阵乱响,一根根小黄鱼似的金条滚落在桌上,昏暗的房间瞬间被一片刺目的金光照亮,晃得许青都眯起了眼睛。 五百两! 至少五百两黄金! 他发财了。 笑声刚到喉咙口,他的太阳穴就像是被两颗钉子狠狠楔了进来,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剧痛! 【预判】失控了。 不等他反应,一幅血腥的画面不请自来,强制性地在他脑海里炸开。 平遥县外,望江桥。 陆瑶一个人。 她被十几個蒙面人围在中央,为首的,是黑三的副手。 “臭娘们,敢动三爷!今天让你拿命来还!” 刀光。 血光。 陆瑶的身体被砍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跪倒在地,血泊从身下蔓延开。 她抬起头,眼神正在涣散。 整个画面也随之陷入黑暗。 许青猛地站起身,撞得满桌金条叮当作响。 预判的时间:明天,正午。 地点:望江桥。 他看着满桌的金子,又看向窗外。 救她,他可能会死在那些亡命徒的刀下。 不救,那个女人,那个县令的女儿,唯一能帮他解决征兵危机的人,就会死。 许青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一把将桌上的金条扫进一个麻袋。 第十一章 智取死局!瘸子影帝上线! 许青没回家。那一大袋金条烫手,揣着它去救人,磕碰掉一根都心疼半年。 他推开安全屋的门,金条塞进床底深处,用几块破木板钉死。做完,他长舒口气,一身轻松。 钱是根基,命是根本。陆瑶是他唯一希望。 要花掉这五百两金,不被送去边关喂马,就得保住她的命。 他关门,身影没入夜色。许青没去望江桥,那是送死。 他绕回小鸡村,潜入村外熟悉林地。 月光下,许青盘膝,闭眼。【预判】启动。 他凝神,心头只一个念头:望江桥,明日正午,陆瑶遇袭所有细节! 轰!不再模糊,眼前是全息影像。 他“看”到,明日正午,烈日灼烤大地。 望江桥前,通往渡口的小路,芦苇荡一人多高。 陆瑶,不,应是楚萱儿。她换了利落便装,独行,正从城里走向桥边。她要去渡口乘船。 走到歪脖柳树下,变故突起!左右芦苇荡,十二条黑影窜出! 为首者,正是黑三副手,独眼,脸上蜈蚣疤。他怒吼:“就是她!给三爷报仇!”十二把钢刀,四面八方,封死楚萱儿退路。 楚萱儿反应极快,软剑出鞘。 剑光一抖,逼退最前两人。 人太多。预判中,一刀从她背后死角劈来。她回身格挡,右侧刀又捅向肋骨。躲开一把,躲不开第二把。噗嗤!鲜血飞溅。许青心头猛跳。 他继续“看”。楚萱儿身中三刀,体力不支。 独眼龙一脚踹她小腹,她撞上柳树。独眼龙狞笑,举刀对准她脖子。画面戛然而止。 许青猛睁眼,冷汗布满额头。 十二个亡命徒。许青武力值5,近悍卒,可战两三壮汉。十二个持刀亡命徒,还有头目。硬冲,送死。“只能智取。” 许青起身,林中踱步。他目光扫过石块、蜂巢,不远处沼泽地。一个周密计划,迅速成型。 第二天,正午。烈日炙烤,空气灼热。望江桥前,柳树下官道空无一人。风吹芦苇荡,沙沙作响。 楚萱儿身影,准时出现在官道尽头。她今日未当值,去渡口对岸静心庵为母祈福,因此便装独行。 她步履轻快,不觉危险已近。 她走到柳树下。“动手!”暴喝起。芦苇荡炸开!十二个蒙面人持刀,扑出,将她围住。 独眼龙扯下黑布,狰狞露面:“臭娘们!陆捕头!没想到吧,这么快就送你上路!”楚萱儿脸色变,手握剑柄,眼神冰冷:“黑三余孽?” “少废话!纳命来!”独眼龙挥手。十二把钢刀,寒光卷动,泼水般招呼楚萱儿。 楚萱儿娇叱,软剑出鞘,身前舞出密不透风剑网。叮叮当当!金铁交鸣。 她身法灵动,剑术高超,挡下围攻。但她心沉。人多,个个亡命。耗下去,必败。 此刻,一匪徒绕至身后,瞅准空当,一刀劈向她后心!刀刁钻,时机毒辣!楚萱儿全神应付正面,无暇顾后。刀锋将至! “噗!”闷响。拳大石头,飞来如电,正中匪徒后脑。那匪徒哼都未哼,白眼一翻,直挺倒地。 “什么人!”独眼龙惊怒交加。回应他的,是又一块飞石,精准砸中另一匪徒手腕。“啊!”那匪徒惨叫,钢刀脱手。楚萱儿抓住时机,手腕一翻,软剑探出,洞穿匪徒喉咙。转眼折两人! 剩十匪徒慌乱,背靠背聚拢,警惕扫视芦苇荡。“谁!滚出来!”独眼龙吼道。 “官府办案,尔等乱党不束手就擒!”柳树后,一声暴喝。一个瘸腿男人,拄棍,一瘸一拐走出。正是许青。他满脸正义怒色,像撞见不平的路人。 楚萱儿瞳孔猛缩。是他?那个瘸子! 独眼龙一愣,随即大怒:“以为是谁!原来找死的瘸子!给我砍了他!”近许青两匪徒,狞笑举刀冲来。许青“大惊”,转身跑入芦苇荡。两人不假思索追入。 下一秒。“啊——救命啊!”凄厉惨叫从芦苇荡深处传来,紧接落水声。两人再无声息。 独眼龙脸肌抽搐。他不知,许青早用【预判】看清地形,引两人跑向芦苇掩盖的沼泽陷阱。 “废物!”独眼龙怒骂,眼神凶狠。 “一起上!先宰了那娘们,再弄死瘸子!”剩八人,再猛攻楚萱儿。 攻势疯狂!楚萱儿压力增,左支右绌,手臂划出血口。 此时,许青从另一边芦苇荡钻出。他手持长竹竿,一头顶着硕大蜂窝。 “都去死!”许青大吼,用尽全力,将蜂窝投向人群密集处。 嗡——蜂窝空中炸开,成千上万马蜂,瞬间笼罩匪徒。 “啊!我眼睛!” “救命!马蜂!” “疼死我了!”惨叫哀嚎成片。 八个亡命徒乱了阵脚,丢刀,疯拍身上马蜂,满地打滚。毫无战力。 楚萱儿看呆。她想不到,必死围杀,竟被如此破解。 她看着不远处拄棍、气喘的瘸。“ 杀!”楚萱儿身经百战,抓住机会。剑光闪,手起剑落。被马蜂蜇昏的匪徒,冰冷剑锋下,毫无抵抗,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 只剩独眼龙。他仗内力护体,虽被蜇得满头包,仍有战力。他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疯狂怨毒。 “臭娘们!老子死也拉垫背的!”他野兽般咆哮,不顾一切扑向楚萱儿。钢刀,用尽最后力气,劈向她头颅!这一刀,同归于尽杀招! 楚萱儿刚连杀数人,气力将尽,面对搏命一击,竟反应不及。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以与瘸腿身份不符的速度,猛撞过来。是许青!他用肩膀,狠撞独眼龙腰。预判告诉他,这是唯一机会! 独眼龙被巨力一撞,身体失衡。 那一刀,偏离方向,擦着楚萱儿耳边劈空。楚萱儿惊魂未定,反手一剑,刺穿独眼龙心脏。 独眼龙瞪大独眼,至死不解,这瘸子,何来如此巨力与胆量。一切尘埃落定。 微风过,血腥与蜂嗡混杂,令人作呕。 楚萱儿拄剑,大口喘气。汗血混杂,顺苍白脸颊滑落。她看向许青,欲言又止。 许青“哎哟”一声,抱腿倒地。 “我脚……断了……又断了……”他蜷缩,额头青筋暴起,表情痛苦,演技逼真到自欺。 楚萱儿心头一紧,快步上前,蹲下。 “你……你怎么样?又是你救我……”她声音颤抖,情绪复杂。 许青抬头,艰难一笑:“我……我本是采药……谁知……见官爷您被围攻……我虽瘸,也读圣贤书,知忠义……不能眼睁看着歹人行凶啊……” 这番话大义凛然。楚萱儿眼圈微红。一个素昧平生瘸腿郎中,生死关头,数次不顾安危救她。何等侠义! 她看着许青扭曲的腿,再看他痛苦的脸,心中感激达顶点。 “你别动!”她伸手,小心碰许青脚踝,许青立刻惨叫。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楚萱儿起身。 “我叫楚萱儿,平遥县令之女。今日你救我一命,此恩,没齿难忘!”她首次报上真名。 许青心中狂喜,脸上却装作惶恐:“县……县令小姐?使不得,使不得!草民……怎敢高攀……” “别废话!”楚萱儿俯身,欲扶他起:“你为救我,伤上加伤,我必须负责到底!跟我回县衙,府上最好大夫给你诊治!” 这正是许青所求!他心呼“上钩”,嘴上推辞:“这……不合规矩……” “我说的,就是规矩!”楚萱儿语气不容置疑,霸道。她用尽力气,将许青胳膊搭在肩上,半扶半架,一步步走向县城。 许青将大半重量压过去,鼻尖闻到她发间清香。他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弧度。 县令之女……这救命稻草,他不仅抓住,且抓得牢固。 第十二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县衙门口的石狮子,比钱府的还要威严三分。 当他们看到自家捕头,不,县令大小姐楚萱儿,竟然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瘸子,一步一挪地走过来时,两个人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大小姐!” “陆……陆捕头!” 两人赶紧迎了上来,手都按在了刀柄上,目光死死地钉在许青身上,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 “瞎了你们的狗眼!”楚萱儿香汗淋漓,又累又气,娇斥道,“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快,去把王大夫请到后堂,快!” 救命恩人?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看着许青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再看看自家大小姐身上未干的血迹和狼狈。 他们不敢多问,一个人飞也似的跑进衙门里,另一个则连忙上前,想从楚萱儿手里接过许青。 “滚开,我自己来。” 许青“虚弱”地推开衙役的手,大半个身子继续心安理得地赖在楚萱儿温软的香肩上。 开玩笑,这可是县令千金的“贴身护送”,千载难逢的体验,怎么能让别人破坏了。 楚萱儿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是不愿受人怜悯,心中对他的“风骨”又高看了几分,更加卖力地将他扶进了县衙后院的一间厢房里。 …… 王大夫是县城里最有名的正骨圣手,年过花甲,胡子都白了。 王大夫被衙役催得气喘吁吁,一进门,目光落在许青那条扭曲成古怪角度的腿上,花白的眉毛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 “哎呀!这伤得不轻啊!筋骨错位,怕是……怕是要落下终身残疾了!” 许青躺在柔软的榻上,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在偷笑。 废话,这条腿本来就是瘸的,能不落下终身残疾吗? 楚萱儿站在一旁,俏脸发白,催促道:“王大夫,您快用最好的药,无论花多少钱,一定要治好他!” “是是是,大小姐放心。” 王大夫不敢怠慢,立刻取来夹板、药膏。 掰、揉、捏、敷。 一套流程下来,许青配合着发出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听得门外的丫鬟都心惊肉跳。 实际上,王大夫的手法极好,非但没让他感到痛苦,反而让他那条常年劳损的瘸腿,感到一阵久违的舒泰。 “妈的,这县衙的医疗条件就是好。”许青心里美滋滋地想,“等以后有钱了,天天请他来给我做大保健。” 一番折腾后,许青的腿被牢牢地固定在夹板上,一股清凉的药气从伤处传来,舒服得他差点睡着。 “恩公,你感觉怎么样?”楚萱儿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 许青挣扎着坐起来,一脸“惶恐”地接过。 “不敢当,不敢当!小姐叫我许青就行……这……这太贵重了……” 他嘴上说着,手却很诚实,咕咚咕咚几口就把参汤喝了个底朝天。 真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个身穿藏青色官袍的中年男人。他身形清瘦,面容如削,一双眼睛不像在看人,倒像是在审视一件物件。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场弥漫开来。 平遥县县令,楚雄。 “爹!”楚萱儿见到来人,眼圈一红,快步迎了上去。 楚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安心,随即目光落在了床上的许青身上。 许青心里一凛,赶紧挣扎着要下床行礼。 “草民许青,拜见县尊大人!” “不必多礼。”楚雄摆了摆手,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小女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舍命相救,本官在此,谢过了。” 说着,他竟对着许青,微微一揖。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大人!” 许青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满脸涨红,手足无措地说道:“草民……草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担不起大人如此大礼!” 楚雄看着他那副诚惶诚恐、手足无措的模样,确实像极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淳朴乡民,眼神里的锐利稍稍缓和了一些,但审视的意味却丝毫未减。 “听萱儿说,你是小鸡村的村民?” “是,是的大人。草民家就在村口,家里穷,就三间破草房……”许青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有些自卑。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悲苦和无奈。 “唉,本想着踩点药,换些钱把房子修一修……谁知道腿又伤了……再过三个月,官府就要征兵,我这副样子,怕是……怕是去了边关,也是个死……”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楚雄的反应。 果然,听到“征兵”二字,楚雄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而楚萱儿,则是脸色一变,脱口而出:“爹!许青是为了救我才伤上加伤的,征兵的事,您可不能让他去!” “胡闹!”楚雄瞪了女儿一眼,“国法军规,岂是儿戏!” 他嘴上虽然呵斥,但目光却在许青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这个瘸子,看似淳朴,说话却句句都踩在点子上。是无心之举,还是……刻意为之? 楚雄纵横官场二十年,见过的牛鬼蛇神比许青吃过的米都多。他绝不相信,一个普通的乡下瘸子,能有胆量和智谋,用那种匪夷所思的方法,从十二个亡命之徒手中救下自己的女儿。 这背后,必有蹊跷。 就在这时,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在楚雄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岂有此理!城西的粮仓又报账目亏空,这个月的漕粮缺口,已经快到一千石了!一群废物!” 他气得一拍桌子,楚萱儿和师爷都噤若寒蝉。 许青躺在床上,装作被吓得不敢动弹,心里却乐开了花。 机会来了! 他发动了【预判】。 脑海中,关于粮仓亏空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粮仓大使,正指挥着几个伙计,将一袋袋印着官府标记的粮食,从秘道运出,换成一箱箱的银子。 “大人……” 许青用一种怯生生的,又带着点疑惑的语气,小声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草民……草民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他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地说道,“就是前几天,我去城西卖草药的时候,看到粮仓的刘大使,大半夜的,还带着人从粮仓后门往外搬东西……我还以为他勤于王事,连夜盘点库存呢。”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他搬东西的那辆牛车,车轴好像有点问题,走起路来总是‘咯吱咯吱’的,特别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师爷听完,眼睛猛地一亮! 楚雄则是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许青,仿佛要将他看穿。 粮仓后门有一条鲜为人知的秘道,他是知道的。而刘大师的牛车车轴有异响,这更是只有亲近之人才知晓的细节! 这个瘸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巧合? “来人!”楚雄压下心中的震惊,厉声下令,“立刻去查封城西粮仓,把刘胖子给我抓起来!重点搜查后门附近!” “是!” 衙役领命而去。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楚雄看着许青,不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 许青则继续扮演着他无辜小郎中的角色,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困了。 不到半个时辰。 一个捕快兴冲冲地跑了回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大人!抓到了!人赃并获!在粮仓后门百米外的一处民宅里,找到了秘道出口,当场查获漕粮三百石,还有刘胖子贪墨的账本和五千两赃银!” 轰! 楚萱儿和师爷都惊呆了。 这个瘸子……是神仙吗? 楚雄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缓缓走到许青的床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声音低沉。 许青“吓”的一个哆嗦,连忙道:“大人明鉴,草民……草民真的只是个采药的郎中啊……我……我就是眼神好,记性也好,看到什么就记住了……” 眼神好?记性好? 这种鬼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 楚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那笑容,意味深长。 “好,好一个眼神好,记性好。” 他转过身,对师爷吩咐道:“既然许青是本县的有功之人,又为救小女而受伤,我们县衙不能亏待了他。” 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县衙的文书房,正好缺一个整理卷宗的记室。我看许青就不错,这活不累,也方便养伤。月钱嘛……就按捕快的份例,三两银子一个月,包吃包住。” 师爷一愣,捕快的月钱可是高待遇,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瘸子? 楚萱儿却是大喜过望:“谢谢爹!” 许青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挣扎着就要磕头:“谢大人天恩!谢大人天恩!草民……草民无以为报,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成了! 征兵危机,解决了! 不仅解决了,他还一步登天,从一个朝不保夕的农户,变成了吃皇粮的公门中人! 楚雄看着他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而许青,也正需要县衙这块踏板。 他知道,楚雄在利用他,观察他。 但他更知道,只要他能持续不断地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这根他费尽心机才抱上的大腿,就会越抱越紧。 两人各怀心思,却在这一刻,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许青低着头,掩去眼底那抹算计成功的精光。 平遥县,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第十三章 他喵的,这次玩得太大了! 许青在县衙的日子,就这么安顿了下来。 他的新差事,是文书房的记室。 说白了,就是个管档案的。 文书房里堆满了积灰的卷宗,从前朝的陈年旧案,到本县的田亩地契,乱得像个垃圾堆。 前任记室是个老眼昏花的老秀才,去年冬天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这活儿又累又没油水,一直空着。 现在,便宜了许青。 他每天一瘸一拐地来上班,搬个小马扎,坐在故纸堆里,慢悠悠地整理。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瘸子,见了谁都点头哈腰,脸上总挂着一副感激涕零的憨厚笑容,演得滴水不漏。 但没人知道,这间堆满垃圾的文书房,在许青眼里,简直就是一座金矿。 第一天,他随手拿起一卷关于城南治安的旧卷宗。 【预判】! 眼前画面一闪。 他“看”到,城南一个叫“铁佛巷”的地方,一户人家的院墙夹层里,藏着三大箱金银。正是三年前一伙悍匪抢了当铺后,藏匿的赃款。 当天下午,楚萱儿提着食盒来看他。 “许青,腿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些点心。” 许青接过点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多了,好多了。就是天天待在这有点闷。对了大小姐,我刚才看卷宗,看到个叫铁佛巷的地方,那地方是不是很乱啊?我做梦都梦到那墙里藏着金子,嘿嘿。”他一边说,一边咧着嘴傻笑,嘴角还沾着点心渣子,看起来十足的憨傻。 楚萱儿扑哧一声笑了:“你这瘸子,钻钱眼里了?还梦到金子。” 她嘴上虽然取笑,但回去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把这事跟她爹楚雄提了一嘴。 楚雄何等人物,立刻就听出了味儿。 他不动声色,只派了两个心腹捕快,装作巡街,去那铁佛巷“不经意”地敲了敲墙。 声音不对! 当晚,衙役封锁了铁佛巷,从那面墙里,起获了三大箱金银,足足两千多两! 消息传回县衙,楚雄在书房里,捏着茶杯,沉默了半个时辰。 他望向文书房的方向,目光里混杂着惊异、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这个许青……绝对不是巧合。 ……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一周后,西郊几个村子的里正联名上告,说灌溉用的水渠年久失修,多处淤塞,眼看春耕在即,要是再不疏通,今年的收成就要完蛋。 县衙的银库本就紧张,这么大的工程,没个千八百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楚雄为此愁得好几天没睡好。 这天,他“恰好”路过文书房,看到许青正对着一张平遥县的水利图发呆。 “许青,看什么呢?” 许青“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大……大人!草民……草民就是瞎看,瞎看。我在想,这水渠堵了,会不会不是淤泥太多,而是上游有什么地方塌了,把源头给堵住了?”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山坳。 “比如这,叫‘一线天’的地方,两边都是山,一下大雨,感觉很容易塌方。” 楚雄的呼吸猛地一滞,目光死死盯在许青手指的那个点上。 他立刻叫来师爷,摊开更详细的舆图。 第二天,一支由官府组织的民夫队伍,绕开了下游淤塞的河道,直奔“一线天”。 果然! 山坳深处,一个巨大的塌方,像一道堤坝,死死地堵住了九成的水源。 清理塌方,比疏通几十里河道,省了九成的力气和银子! 三天后,西郊水渠,大水奔流。 田间地头的农户们,对着县衙的方向,磕头高呼“县尊大人圣明”。 楚雄站在县衙二楼,听着外面的欢呼声,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他知道,这“圣明”二字,有至少一半,得归功于那个在文书房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瘸子。 从那以后,楚雄隔三岔五就会来文书房“视察”。 “许青啊,最近城里丢牛的案子有点多,你怎么看?” 许青挠挠头:“大人,牛丢了,肯定是要吃肉的。城里哪家屠户最近生意特别好,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三天后,城北张屠户被抓,人赃并获。 “许青,本县积压了五年的那桩无头悬案,你有什么想法?” 许青一脸为难:“大人,这草民哪懂啊……不过我听说,死者生前,好像跟东街布庄的王掌柜,因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半个月后,尘封五年的悬案告破,凶手正是王掌柜。 …… 许青在县衙的地位,变得微妙起来。 他依旧是那个瘸腿的记室,干着最不起眼的活。 但上至县令楚雄,下到普通衙役,没人再敢把他当个普通的瘸子看。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妖孽!一张嘴就跟开了光似的,说什么中什么! 楚萱儿来得更勤了。 她不再只是送点心,更多的时候,是搬个小凳子,坐在许青旁边,托着腮,看他整理卷宗,听他讲些从卷宗里看到的“趣闻轶事”。 “许青,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少女一双明眸凝视着他,像是有星光在里面闪烁,那种毫不掩饰的崇拜,让许青都有些不自在。 “我就是记性好,看的书多,瞎猜的。”许青打着哈哈,心里却在盘算。 这小妞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心里门儿清。想娶县令的女儿,光靠这点小聪明当个“幕僚”,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的是实权,是功劳,是能让楚雄心甘情愿把女儿嫁给他的筹码。 正思索间,文书房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个满脸堆笑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是县丞李维,楚雄的副手。一个四十多岁,长着一张老实人面孔,笑起来眼角全是褶子的男人。 “许老弟,养伤呢!”李维提着一包上好的伤药,笑呵呵地走进来。 “不敢当,不敢当,李大人您太客气了!”许青受宠若惊地站起来。 李维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嘘寒问暖,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就得了县尊大人的青眼。 许青滴水不漏,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个运气好的乡下人。 两人寒暄着,李维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许青正在整理的一份卷宗。 那是一份关于京城布政使司下派官员的接待名录。 【预判】! 许青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李维,在一个隐秘的茶楼里,将一封信,交给了一个来自京城的陌生人。而那个陌生人的腰牌上,刻着一个“赵”字。 许青端着茶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 这个笑面虎,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将那份接待名录往旁边推了推,笑道:“都是些陈年旧事,没什么好看的。” 李维笑了笑,没再多问,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直到李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许青脸上谦卑的笑容才缓缓敛去。 他知道,这县衙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楚雄看似大权在握,实则身边也埋着钉子。 这李维,八成就是京城某个势力安插进来的。 他想干什么? 扳倒楚雄? 许青正思索着,楚萱儿又跑了进来,这次脸色有些焦急。 “许青,不好了,我爹好像遇到大麻烦了!” 他跟着楚萱儿来到书房外,只见楚雄一个人在里面来回踱步,脸色铁青,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是漕运的账目! 楚雄负责的这一块,每年都要向朝廷上缴大量的漕粮,账目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许青凝神,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那本账簿上。 【预判】! 轰——!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小偷小摸,也不是凶杀案。 而是一场足以将整个平遥县衙连根拔起、让楚雄人头落地的政治风暴! 他“看”到,一个月后,一队来自京城的钦差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平遥县。 为首的监察御史,直奔县衙,点名要查漕运账目! 他“看”到,这本由楚雄亲自审核,确认无误的账簿,在钦差面前,却被查出了一个高达三千石粮食的巨大亏空! 数字、条目,全都被人动了手脚! 所有的证据,都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指向了县令楚雄! 贪墨漕粮,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看”到,楚雄百口莫辩,被当场拿下,戴上枷锁。 他“看”到,李维站在钦差身边,嘴角挂着一抹隐晦的冷笑。 他甚至“看”到,楚萱儿哭喊着,被几个京城来的纨绔子弟强行带走,说是要“带回京城,等候发落”。 画面最后,是楚家被满门抄斩的血色场景。 许青猛地倒退一步,浑身冰凉,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这不是简单的贪腐案!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京城开始,针对楚雄,布下的必杀之局! 这本账簿,就是催命符! “他喵的……” 许青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骇。 “这次……玩得太大了!” 第十四章 三千石亏空,一月后满门抄斩! 许青站在书房门外,一动不动。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一层薄汗从额角渗出。 他喵的…… “许青?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楚萱儿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伸手想扶他。 许青浑身一颤,回过神来。 他一把抓住楚萱儿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少女蹙起了眉头。 “别进去!” 许青的声音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为什么?”楚萱儿不解,“我爹他……” “让你爹自己静一静,你现在进去,只会让他更烦。” 许青死死盯着书房里那个来回踱步的背影,大脑在疯狂运转。 怎么办? 直接冲进去告诉楚雄,你的账本是假的,一个月后你要被抄家灭门,你的副手李维是内奸? 他会信吗? 【预判】! 许青心中默念,这一次,他预判的对象是自己! 预判内容:我,许青,现在冲进书房,告诉楚雄所有真相! 脑中的景象飞速变幻。 画面里,他冲进书房,将预判中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雄。 楚雄的反应,不是震惊,不是感激。 而是一种疏离的、审视的、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妖言惑众!” 他“听”到楚雄的怒斥。 “来人,把这个疯言疯语的瘸子给我拖下去,关进大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 画面里,两个衙役冲进来,将他死死按住。 楚萱儿在一旁哭喊求情,却被楚雄厉声喝止。 阴暗的大牢,潮湿的茅草。 他被锁在墙角,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月后,钦差到来,楚家被抄。 他这个“疯子”,也被当成楚雄的同党,一并斩首。 画面,结束。 预判结束,许青只觉后背发凉。 不行! 绝对不行! 楚雄生性多疑,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瘸子,突然说出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话,他只会觉得是天方夜谭,甚至会怀疑自己是敌人派来扰乱他心神的奸细! 信任! 自己和楚雄之间,那点因为破案而建立起来的浅薄信任,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骇人听闻的真相! 那……偷走账本?烧掉? 【预判】! 念头刚起,新的预判画面在脑中展开。 他趁着夜色,潜入书房。 刚一得手,房门就被一脚踹开。 县丞李维,带着十几个手持钢刀的衙役,堵在门口。 李维那张老实人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 “许记室,深夜造访县尊书房,所为何事啊?” 人赃并获。 第二天,他偷窃官府机要文书的罪名就定了下来。 不等楚雄反应,李维就能用一百种方法,让他在大牢里“意外身亡”。 死路一条! 许青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个局,太毒了。 环环相扣,根本没有死角。 账本是假的,但做得天衣无缝,连楚雄自己都看不出问题。 内奸李维藏在身边,随时监控着楚雄的一举一动。 京城的钦差,更是手持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他妈就是一个必杀之局! 楚雄在这盘棋里,只是一枚注定要被吃掉的棋子。 而自己,连棋子都算不上,顶多是棋盘边上的一只蚂蚁。 只要棋手愿意,轻轻一捻,就没了。 “许青,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楚萱儿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许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慌,就死定了。 自己死了不要紧,楚萱儿怎么办? 预判画面中,楚萱儿被拖走时的哭喊声尖利刺耳,让许青的心脏一阵绞痛。 这个女人,是自己费尽心机才抱上的大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 保她,就是保自己的命! “我没事。” 许青松开手,声音恢复了平静,只是有些沙哑。 “大小姐,你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先回去,让他一个人待着,我去给他想想办法。” “你?”楚萱儿愣住了。 在她心里,许青虽然聪明,但终究只是个记室。 漕运亏空这种天大的事情,他能有什么办法? “相信我。” 许青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青那双沉静的眼睛,楚萱儿慌乱的心,竟然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书房外,只剩下许青一个人。 他没有走,就静立在廊下的阴影里,纹丝不动。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他开始复盘。 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用【预判】推演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细节。 账本是怎么被掉包的? 【预判】显示,是李维,趁着一次向楚雄汇报工作的机会,用一本一模一样的假账,换走了真账。 钦差是谁? 【预判】显示,是一个叫赵康的监察御史。 赵? 许青心头一震! 他想起了之前预判李维时,看到的那个画面。 李维在茶楼里,交信给一个腰牌上刻着“赵”字的京城来人!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第三位妻子,苏冰。 苏冰的父亲,镇北将军苏远,就是被京城一个姓赵的王爷构陷,满门忠烈,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惨遭灭门! 线索,串联起来了! 是同一伙人! 陷害苏家的,和现在要弄死楚雄的,背后都是那个京城的赵王! 楚雄,恐怕是因为在某些事情上,挡了赵王的路,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才被列入了必杀的名单! 许青不寒而栗。 这不是县衙内部的争斗,这是来自京城顶层权贵的降维打击! 楚雄死定了。 除非……有奇迹发生。 而自己,必须成为那个创造奇迹的人! 他再次闭上眼。 这一次,他不再预判自己怎么死。 他要预判,生路在哪里! 【预判】! 生路! 生路! 生路! 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都灌注进去! 无数混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他看到自己去联络楚雄的政敌,被当成奸细乱棍打出。 他看到自己想办法给京城别的官员写信,信件石沉大海。 他看到自己带着楚萱儿连夜逃跑,不出百里,就被追兵乱刀砍死。 全是死路! 许青咬紧牙关,太阳穴突突直跳。 难道真就束手无策? 不! 一定有! 任何完美的计划,都一定有破绽! 问题出在哪里? 许青强迫自己冷静,摒除所有杂念,开始剖析每一个环节。 楚雄不信自己。 这是最大的障碍。 只要楚雄不信,自己做任何事,都会被怀疑,被阻挠,甚至被当成敌人。 所以,第一步,不是去解决账本,也不是去对付钦差。 第一步,是要让楚雄,对自己产生绝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要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就是真理! 要让他相信,自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怎么做到? 一次次地破案,一次次地献策,已经让楚雄对自己另眼相看,但那只是“器重”,远远不到“信赖”的程度。 必须来一记猛药! 必须做一件让楚雄震惊到无以复加,颠覆他认知的事情! 许青的目光,缓缓投向了县丞李维办公的房间。 第十五章 想活命,就得听我的! 许青坐在文书房里,一动不动。 天色已黑,他却感觉不到饿。 许青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 【预判】! 目标:李维,明天会做的,最见不得光的一件事! 嗡! 脑海中的画面清晰浮现。 清晨,县丞李维的家中,一个木材商人正点头哈腰地塞给他一包银子。 “李大人,您放心!给水渠用的那批木料,已经换成了泡过水的次等货,保证看不出来!那批上好的楠木,小的已经给您拉到城西的破窑里存着了!” 画面一转。 几个民夫正吃力地将颜色发暗的劣质木头,往西郊的水渠工地运。 画面最后,定格在李维那张老实人脸上,他掂着银子,笑得满脸是褶。 许青睁开眼睛。 成了! 他没有立刻行动,靠在椅子上,静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 许青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憨厚中带着卑微的笑容。 他没去文书房,而是直接守在县衙后堂的入口。 没多久,楚雄一脸疲惫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眼下乌青,显然一夜没睡。 “大人!” 许青赶紧迎上去,脸上带着惶恐和犹豫。 “什么事?”楚雄心情极差,声音不耐烦。 “大人……草民……草民昨晚做了个怪梦……”许青挠着头,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楚雄眉头一皱:“有屁快放!” “是是是!”许青被他一吼,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草民梦到西郊的河神爷了。他说有人修他老人家的房子(水渠),用的木头都是烂的,他很生气……” “荒唐!”楚雄气得想笑,“本官忙得焦头烂额,你跟我说这个?”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许青连忙摆手,急急地补充道,“河神爷还说,那批好木头,被一个姓王的木匠,藏在城西山脚下的一个破窑里了!他还说,那批烂木头,今天一早就要送去工地了!” 许青一口气说完,就低着头,装作吓得不敢再吭声。 楚雄本来满脸不屑,可听到最后,他的眼神变了。 姓王的木匠……城西的破窑……今天一早…… 这些细节太具体了! 一个普通的记室,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又是巧合? 楚雄死死盯着许青,这个瘸子脸上全是害怕,看起来就是个被自己吓住的蠢货。 可他之前说的每一件事,都应验了! 楚雄的理智告诉他,这纯属无稽之谈。 可一种直觉,却让他心头狂跳。 查一下,不会有任何损失。 可万一是真的…… 这个瘸子,就真的不是人了! “你,待在这里,不许走动!” 楚雄丢下一句话,快步走向前衙,叫来心腹捕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捕头听完,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领命,带人一队奔城西,一队奔水渠工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楚萱儿端着早饭过来,看到许青杵在院子里,而她爹则在廊下负手踱步,一脸凝重。 “许青,你怎么不去吃饭?” “大小姐……大人不让我走……”许青苦着脸说。 楚萱儿还想问什么,前衙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去水渠工地的捕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全是震惊。 “大人!截住了!截住了!王木匠的车队,拉的果然全是泡过水的劣质木料!一碰都快碎了!” 楚雄身体一震!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队前往城西的捕头也回来了,神情更加骇然。 “大人!找到了!在城西的破窑里,找到了整整三大车上好的楠木!跟账上采买的数目,一根不差!” 两道消息,让楚雄心头剧震。 他看着许青,眼神里已经不是审视,而是惊骇和恐惧。 真的! 竟然全是真的! 做梦?梦见河神? 这种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这个瘸子……这个瘸子到底是什么怪物?!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楚萱儿在一旁,也听得小嘴微张,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许青,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崇拜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这已经不是聪明了。 这是神仙手段! “把王木匠,还有所有相关的人,全部给我抓起来!严加审讯!” 楚雄压下心中的巨浪,声音都有些发颤。 “是!” 捕头领命而去。 楚雄挥退了所有人,院子里,只剩下他、楚萱儿,还有许青。 他一步步走到许青面前,沉默了许久。 “你,跟我来书房。” …… 书房内。 楚雄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许青。 楚萱儿站在一旁,也是大气不敢出。 许青依旧低着头,扮演着他那个胆小怕事的角色。 “爹……许青他……”楚萱儿忍不住想替他说话。 “你出去。”楚雄打断了她。 “爹!” “出去!” 楚萱儿只好担忧地看了许青一眼,退出了书房,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安静。 许久,楚雄才沙哑地开口。 “说吧,你到底是谁?” 许青抬起头,脸上的憨厚和惶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楚雄。 “我是谁不重要。”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楚雄听得格外清楚。 “重要的是,大人您,马上就要死了。” 楚雄瞳孔一缩。 他只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他想发怒,想呵斥,想把这个大逆不道的瘸子拖出去砍了。 可看着许青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天木材的事情,压垮了他所有的常识。 “漕运的账目,有问题。” 许青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一本假账,一个高达三千石粮食的亏空。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你,贪墨漕粮,县令楚雄。” “一个月后,京城会来钦差,手持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 “届时,人证物证俱在,你百口莫辩。” “结果,就是抄家灭门。” 许青每说一句,楚雄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听到“抄家灭门”四个字时,他端着茶杯的手剧烈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他却毫无知觉。 这些话,比任何酷刑都让他感到恐惧。 因为他知道,许青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楚雄的声音干涩。 “我怎么知道的,您不必追问。”许青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您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从京城布下的必杀之局。” “而我,”许青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是您唯一的生机。” 楚雄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 他看着眼前的瘸子,这个他曾经以为只是运气好的乡下小子。 此刻,这个人身上的气势,竟然让他这个纵横官场二十年的县令,都感到了压迫。 震惊、恐惧、怀疑、挣扎……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 往前一步,是许青这个深不可测的谜团。 退后一步,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没有选择了。 赌! 只能赌一把! “噗通”一声,门外传来声响。 是楚萱儿,她一直在偷听,此刻听到“抄家灭门”,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楚雄没有理会门外。 他缓缓站起身,对着许青,这个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的瘸子,深深地、深深地作了一揖。 “先生……” 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也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该怎么做?” 第十六章 以身为饵,萱儿的决心! “先生……我该怎么做?” 许青没去扶他。 他坦然受了这一拜。 “楚大人,你先起来。”许青的声音很平静。 楚雄缓缓直起身,脸上血色尽失,眼神里全是依赖和恐惧。 “我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不用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许青走到他面前,敲了敲桌上的那本漕运账册。 “你只需要知道,从此刻起,你的命,你女儿的命,你全家的命,都攥在我手里。” “想活命,就得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一个字都不能问,一个字都不能错。” 这番话,狂到没边。 可楚雄听在耳朵里,心中燃起了最后的希望。 他连连点头:“听先生的!楚某全听先生的!” “好。” 许青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那条瘸腿随意地伸着。 “这局棋,对手在京城,是通天的大人物。我们是棋子,想翻盘,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第一步,不是解决账本,而是抓人。” “抓谁?”楚雄急问。 “李维。” 许青吐出两个字。 楚雄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李维?我的县丞?他……他跟了我十年了!” “十年?”许青笑了,“藏得越久的狗,咬人越狠。” “可……可他是朝廷命官,没有证据,我动不了他!” “谁说要用证据了?” 许青正要说出自己的计划。 突然! 许青脑袋剧痛,眼前一黑! 【预判】! 这一次,不是他主动催动,而是金手指感受到了致命危险,自动触发了! 嗡——! 许青眼前一黑,无数血腥的画面炸开! 夜。 县衙后院。 十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 他们的身手,比之前抓到的任何盗匪都利落百倍! 目标,县令书房! 画面中,楚雄正焦急地调兵遣将,准备对付李维。 窗户纸被捅破,一根吹箭射入,正中楚雄脖颈! 楚雄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倒地,七窍流血。 黑衣人破门而入,将他的尸体吊在房梁上,旁边摆好伪造的遗书。 上面赫然写着:畏罪自杀! 画面一闪。 李维出现在书房门口,看着吊在房梁上的楚雄,那张老实人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 “他喵的!” 许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额头冷汗直流。 “先生,怎么了?”楚雄被他吓了一跳。 许青死死盯着他,呼吸急促。 “改主意了!” “他们改主意了!” “什么?” “他们等不及一个月了!他们今晚就要动手!”许青的声音又快又急。 “今晚?”楚雄大惊失色,“动手?做什么?” “杀你!” 许青一指楚雄的鼻子。 “今晚,会有顶尖的刺客潜入县衙,把你杀了,然后伪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连遗书都给你准备好了!” 轰! 楚雄的脑子彻底炸了。 伪造成畏罪自杀! 这话,跟他自己刚刚心里闪过的一丝念头,一模一样! 如果账本问题真的无法解决,他唯一的出路,就是用自己的死,来保全家人! 敌人,竟然连他最后这点心思都算到了! “来人!来人!封锁县衙!所有捕快护卫,全部到后堂来!” 楚雄彻底慌了,冲着门外大吼。 他现在对许青的话,信了十成十!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 楚萱儿冲了进来,她一直在门外偷听,此刻一张俏脸吓得没有半点血色。 “爹!” “萱儿,你快回房间去!哪里都不要去!”楚雄急道。 “不!” 楚萱儿的眼眶里含着泪,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快步走到许青面前,看着他。 “许青,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他们很厉害?” “非常厉害,都是杀人的好手。” 得到肯定的答复,楚萱儿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向她爹。 “爹,不能守!” 楚雄一愣:“不守怎么办?等死吗?” “守不住的!”楚萱儿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但吐字却异常清晰,“许青说了他们是顶尖刺客,我们县衙这点捕快,怎么可能挡得住?硬守,就是等死!” “那你说怎么办!” “引蛇出洞!” 楚萱儿的目光,再次落回许青身上。 “把人手都撤了,制造防御空虚的假象。然后,用一个诱饵,把他们引到我们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 楚雄呼吸一滞:“诱饵?谁当诱饵?” 楚萱儿没有说话,只是挺了挺胸膛。 意思,再明白不过。 “不行!”楚雄断然拒绝, “绝对不行!我死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爹!” 楚萱儿急了,她走到楚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在悬崖边上!硬守是死,逃跑也是死!唯一的活路,就是信他!” 她用手指着许青。 “爹,女儿信他!” “只有把他,把许青,彻底绑在我们楚家的船上,让他用尽全力去赢,我们才有活路!” “让他保护我!如果我出了事,他也活不了!这样,他才会拼命!” 楚雄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在生死关头,竟然有如此果决的心性。 许青也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 那张带泪的脸上,是疯狂的赌性和决绝。 她不仅在求生,更是在用自己和整个家族的性命,逼自己站上牌桌,与她一同豪赌。 有意思。 这女人,够狠,也够聪明。 许青心底涌起一丝欣赏。 “好。” 许青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他走到楚萱儿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着楚雄。 “楚大人,就按大小姐说的办。”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我会让她,毫发无伤。” “并且,让今晚来的所有人,有来无回。”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决绝,一个自信。 楚雄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好……” 一个“好”字,让楚雄瞬间垮了下去。 “全听先生安排!” …… 计划,迅速敲定。 “刺客的目标是你,但你这里防卫森严,他们一定会先探查别处,寻找机会,或者抓人质。” 许青语速极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脑中飞速构建陷阱。 “最可能被当成目标的,就是大小姐的闺房。那里防卫最松懈,也最能让你方寸大乱。” “所以,陷阱就设在大小姐的院子里。” “楚大人,你把所有精锐捕快,分成三队。一队,穿上家丁的衣服,在院子外围假装巡逻。二队,藏在院子两侧的厢房里。三队,由你亲自带着,守在通往这里的路上,防止有漏网之鱼。” “弓箭手,埋伏在院子周围的房顶和假山上。” “记住,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许动!哪怕刀架在大小姐脖子上,也给我憋着!” 许青的命令,清晰而冷酷。 楚雄一一记下,立刻出去安排。 书房里,只剩下许青和楚萱儿。 “你……怕吗?”许青看着她。 “怕。”楚萱儿诚实地点头,手心全是汗,“但我更怕看到我爹被吊在房梁上。” 她抬起头,看着许青:“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会。” 许青看着她亮得惊人的眸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喵的,这小妞。 老子本来只想借你的势,你非要把自己变成老子的责任。 罢了。 第十七章 杀完刺客,岳父让我今晚洞房! 八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身法诡异。 他们动作统一,手势干练,显然是专业的杀手。 两人脚尖一点,蹿上房顶,占领高处。 剩下六人,散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朝着唯一亮灯的闺房摸去。 他们的动作很轻,脚步落在地上,未曾惊动一片落叶。 房梁上,许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心里冷笑,确实专业。 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匪徒,加起来都专业。 楚萱儿坐在镜子前,镜中的她,小脸绷得死紧,握着梳子的手在微微发抖。 一个刺客,已经无声无息地贴到了窗边。 他用沾了口水的手指,轻轻捅破了窗户纸。 单筒吹箭,对准了楚萱儿的后颈。 就是现在! 许青没有喊,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对着脚下的房梁,轻轻一敲。 “叮。”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动手!” 院外,楚雄一声怒吼! 嗖!嗖!嗖! 埋伏在假山、房顶的弓箭手瞬间冒头,密集的箭矢朝着院中的黑衣人覆盖过去! “噗!” “啊!” 高点上的两个刺客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射成了刺猬,从房顶上栽了下来。 院中的六个刺客脸色大变! “中计了!撤!” 为首的刺客低吼一声,转身就想走。 晚了! 两侧厢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几十名手持钢刀的捕快咆哮着冲出,气势凶悍! “杀!” 瞬间,小小的院落,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窗边的刺客反应最快,他没有后退,反而一脚踹破窗户,整个人撞了进来! 擒贼先擒王! 他的目标,还是楚萱儿! 只要抓住这个女人,就能扭转局势!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楚萱儿看着扑来的黑影,尖叫被她死死压在喉咙里。 她没有后退,反而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支金步摇,转身,对着刺客的眼睛,狠狠扎了过去! 金步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找死!” 刺客大怒,一掌拍向楚萱儿的脑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许青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脚踹在刺客的腰眼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刺客惨叫一声,横飞出去,撞在墙上,没了动静。 许青落地,瘸腿传来一阵剧痛,但他顾不上了。 院外的厮杀声,已经渐渐平息。 楚雄布置的人手,是刺客的三倍还多,又是以有心算无心。 结果,毫无悬念。 八个刺客,七个被当场砍死。 只剩最后一个,被捕快们死死按在地上。 “先生!抓到活的了!”一名捕头兴奋地喊道。 许青拉着楚萱儿走出房间。 楚雄快步迎了上来,看到女儿安然无恙,长长松了口气。 他再看向许青,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敬畏的眼神。 “带下去,审!”许青冷冷地说道。 …… 县衙大牢。 最后一个活着的刺客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 “说,谁派你来的!”楚雄一拍桌子,怒喝道。 刺客只是冷笑,闭着眼,一言不发。 “给我用刑!” “等等。” 许青拦住了准备动手的捕快。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刺客面前,蹲下身。 “李维给了你们多少钱?一千两?还是两千两?” 刺客豁然睁眼,死死盯着许青。 许青笑了。 “他答应你们,事成之后,让你们从城西的水路离开,对不对?” 刺客眼中满是惊骇与不信。 “他还告诉你们,县令楚雄的书房里,藏着五千两银票,是他的私产,让你们杀了人之后,顺手拿走,当做额外的赏钱。” 刺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这些细节,都是他和李维单线联系时,亲口说的! 这个瘸子,怎么可能知道! “你……” “我什么?”许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同伴都死了,你以为李维会来救你?他现在,恐怕已经在想办法怎么杀你灭口了。” “你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 “但你说了,你的家人,或许还能活。你若是不说,今晚我就带人,去把你老家扬州府张家村,屠个干干净净。” 许青的声音很轻,却让刺客遍体生寒。 刺客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是李维!是县丞李维大人!” 他嚎啕大哭起来。 “是他找上我们‘黑风堂’的!是他给了我们一千两定金,让我们今晚动手,杀了县尊大人,伪装成畏罪自杀!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一千两!” 楚雄只觉得天旋地转。 真的是李维! 跟了他十年,十年啊! 这个他一直当成左膀右臂的副手,竟然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他看向许青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 只剩下无尽的后怕,和绝对的信服。 如果不是许青……今晚,自己就已经是一具吊在房梁上的尸体了! …… 书房里。 楚雄坐在主位上,久久不语。 楚萱儿站在一旁,看着许青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崇拜,爱慕,毫不掩饰。 许青则老神在在地坐着喝茶,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寻常的饭局。 “先生……大恩不言谢。” 楚雄站起身,对着许青,又要作揖。 “行了行了。”许青摆摆手,“别来这套虚的,我救你,也是救我自己。” 楚雄苦笑一声。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那含情脉脉的样子,他这个当爹的,哪里还不明白。 再想到今晚的凶险,想到未来那更恐怖的杀局。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必须把他彻底绑在楚家的船上! 用最牢固的方式! 楚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一拍桌子,发出巨响。 “萱儿!” “啊?爹,我在。”楚萱儿吓了一跳。 “许青!” “在。”许青也抬起头。 楚雄看着他们两个,沉声开口。 “今晚,你们两个,成婚!” “什么?!” 楚萱儿和许青,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楚萱儿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爹!你胡说什么呢!” 许青也懵了。 搞什么? 这展开也太快了! 老子是来搞事业的,不是来相亲的啊,虽然我也很喜欢! “我没胡说!”楚雄语气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他指着许青,对楚萱儿说:“此等大才,世间罕有!今晚若不是他,我们父女已经阴阳两隔!爹要把你,托付给他!” 他又指着楚萱儿,对许青说:“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但这一个月,我们楚家生死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我把萱儿许配给你,把整个楚家的未来,都交到你手上!只求先生,能护我女儿周全!” 说完,他不管两人反应,直接喊道: “来人!准备红烛香案!老爷我今晚,要给小姐和许先生主婚!” 这一下,是真把许青给干沉默了。 他看着羞得快要钻到地缝里去的楚萱儿,又看了看一脸决绝的楚雄。 他明白,这是楚雄的阳谋,也是他送上门来的,一份天大的筹码。 既然送上门,没有不收的道理。 “好。” 许青吐出一个字。 第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宾客满堂。 这场婚礼,简单到了极致。 书房里,一张香案,两根红烛。 楚雄坐在主位上,充当了唯一的长辈和见证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许青拉着楚萱儿,完成了简单的仪式。 楚雄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眼眶湿润,既有把女儿送出去的酸楚,又有抓住救命稻草的庆幸。 “好了……送入洞房吧。”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 他自己也踉跄着走了,背影萧索。 今晚,他赌上了一切。 丫鬟领着二人,走向楚萱儿的闺房。 这里,已经被简单布置成了婚房,大红的“囍”字贴在窗上,红烛摇曳,映得满室通红。 丫鬟退下,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许青和楚萱儿。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又尴尬。 楚萱儿坐在床边,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头都不敢抬。 许青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干。 他也紧张。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结婚。 “那个……”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楚萱儿的脸更红了。 许青干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你今天,胆子挺大。” 他说的是楚萱儿敢拿金步摇扎刺客的事。 “我怕。”楚萱儿声音很小,“但我更怕死。” 她抬起头,烛光下,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许青,带着水汽,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许青,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楚家的荣辱,我爹的性命,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我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她的话,像一颗小石子,砸在许青心湖上。 许青看着她。 看着她眼里的决绝和信赖。 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许青走过去,在楚萱儿身边坐下。 他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看着我。”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楚萱儿被迫与他对视,心跳得像打鼓。 “从今天起,有我在,你死不了。” 许青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谁想动你,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说完,他吻了上去。 楚萱儿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的唇,带着一丝茶水的微苦,还有不容拒绝的霸道。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本能地想要推开,手抬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下。 许青的吻,从试探,变得深入。 楚萱儿从僵硬,到慢慢软化。 她笨拙地回应着,手臂不自觉地环住了许青的脖子。 许久,唇分。 两人都在微微喘息。 楚萱儿的脸,红得能滴出血,眼神迷离,水光潋滟。 “怕吗?”许青轻声问。 楚萱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许青笑了。 他伸手,解开了她嫁衣的盘扣。 一颗,两颗…… 嫁衣滑落,露出里面水红色的肚兜。 楚萱儿下意识地抱住手臂,身体微微发抖。 许青没有再进一步。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连同被子一起,紧紧裹在怀里。 “别怕,我在。”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让她感觉一阵阵发麻。 他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楚萱儿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她靠在他的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下下,都敲在她的心上。 “许青……”她小声地喊。 “嗯?” “你……你真的是神仙吗?” “不是。”许青笑了,“我只是个瘸子。” “才不是!”楚萱儿在他怀里反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以后,你会见到更厉害的。” 许青的手,从被子外面,伸了进去。 “呀!” 楚萱儿惊呼一声,身体再次绷紧。 “别动。” 许青的声音带着命令。 他的手开始动作,很轻,很慢。 楚萱儿咬着嘴唇,一股陌生的感觉,从胸口蔓延至全身。 让她感觉又羞耻,又……舒服。 她不敢看许青,只能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像一只鸵鸟。 许青低头,看着她绯红的耳垂。 “嗯……” 楚萱儿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整个人都软了。 “不……不要……” 楚萱儿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听话。” 许青的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是我的妻子。” 这五个字,击溃了楚萱儿最后的防线。 是啊。 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她缓缓松开了手。 开始变得主动.....。 …… 夜,还很长。 红烛燃尽。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房内。 床榻之上,是两具交织的身影。 汗水,喘息,低吟。 ....... 看着枕边的熟睡的萱儿。 许青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每一寸血肉,都在欢呼雀跃。 一股暖流慢慢不断的,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那条瘸了多年的腿,深处的刺痛感,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他知道,这是系统的力量。 这个女人,从今天起,就是他的人生一部分了。 ……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 许青睁开眼,神清气爽。 他低头,怀里的楚萱儿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角微红,像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兔子。 许青笑了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就在这时。 嗡! 脑海中,那熟悉的机械声响起! 【叮!】 【恭喜宿主成功迎娶第四位妻妾:楚萱儿!】 【系统激活全新技能——洞察!】 【洞察:可耗费精神力,洞察指定目标或区域内的隐藏信息、弱点、特殊能力血脉,密谋。】 来了! 许青心头一震! 新技能! 还是这种大杀器! 他立刻调出自己的系统面板。 【宿主:许青】 第十九章 你……你是人是鬼?! 许青的目光,落回到怀里还在熟睡的楚萱儿身上。 正好,先拿自己老婆试试新技能的威力。 他心里默念。 “洞察!” 【洞察开启!】 【目标:楚萱儿】 【血脉:玄阴之体(未觉醒,因与宿主结合,觉醒进度1%)——评级:圣阶。简介:万年一遇的修炼鼎炉,亦是诅咒之体,若无法在二十五岁前以纯阳之气调和,必将阴气反噬而亡。】 【状态:深度睡眠中,身体极度疲惫,内心幸福,爱意(95/100)】 许青的呼吸停了一瞬。 圣阶血脉? 修炼鼎炉? 诅咒之体? 他喵的,信息量有点大! 也就是说,这小妞就算不遇到自己,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自己娶了她,反倒是救了她的命? 还有这爱意95点…… 这小妞,是真把一颗心都挂在自己身上了。 许青心里有点发软。 本来只是场交易,现在,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 他伸手,将被子给楚萱儿盖好,动作轻柔了许多。 “睡吧,我的女人。” “从今天起,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 许青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天刚蒙蒙亮。 几个守夜的护卫看到他,立刻站得笔直,眼神里全是敬畏。 “许青!” 许青点点头,一瘸一拐,但步子却比以前稳健了许多。 他的方向很明确。 县衙大牢! 昨晚抓到的活口,还有那条最关键的狗,该处理了。 大牢里,阴暗潮湿。 一股血腥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楚雄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正坐在审讯室里,满脸疲惫。 看到许青进来,他猛地站了起来。 “许青!” “情况怎么样?”许青问。 “那刺客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楚雄指了指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的黑衣人。 “李维呢?” “关在隔壁,一直喊冤,说我们栽赃陷害。”楚雄气得牙痒痒。 许青没说话,径直走向关押李维的牢房。 李维一看到许青,立刻扑到牢门上,抓着木栏,声嘶力竭地吼道。 “许青!你这个奸贼!你和楚雄官官相护,屈打成招,陷害朝廷命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上告朝廷!我要去京城告御状!” 他演得很像。 一脸悲愤,满腔冤屈。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忠臣良将。 楚雄气得脸色发青,就要上前呵斥。 许青抬手,拦住了他。 他搬了条长凳,就在李维的牢房门口,大马金刀地坐下。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维表演。 李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看……看什么看!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李维为官十年,两袖清风,天地可鉴!” 许青心里冷笑。 两袖清风?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底裤都被扒干净! 他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洞察!” 嗡! 无数信息,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许青的脑海! 【目标:李维】 【身份:清河县县丞】 【弱点:极度贪财,极度怕死,有赌瘾,唯一的儿子李茂在京城国子监读书,实为京城户部侍郎周显的人质。】 【密谋】: 【三年前,在京城‘长乐坊’赌坊输掉八百两银子,无力偿还,被周显的管家王德抓住把柄。】 【自此,成为周显安插在楚雄身边的眼线。】 【每年,利用职务之便,在漕运账目上做手脚,贪墨白银三千两。其中二千五百两通过‘四海通’钱庄的暗账,转给王德,自己留下五百两。】 【本次刺杀行动,由王德亲自传令。周显许诺,事成之后,销毁其所有把柄,并调任他为江南鱼米之乡‘松江府’的知府。】 【内心实时想法:恐惧!极度的恐惧!他不知道许青是如何识破计划的。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死不承认,赌楚雄没有直接证据。同时,他怀里藏着一本伪造的账册,记录了楚雄收受贿赂的‘证据’。一旦事不可为,他就拿出账册,鱼死网破,诬告楚雄,把水搅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许青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让李维如坠冰窟。 “呵呵。” 他笑了。 李维被他笑得心里直发慌。 “你笑什么!” “李维。” 许青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是被冤枉的!” 许青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 “你老家,是河间府景县人,对吧?” 李维的瞳孔一缩。 “你爹是个考了三次乡试都没中的老童生,你十四岁进的县学,二十岁中的举人。” 李维脸上的血色,开始褪去。 这些档案里都有,知道不奇怪。 他这么安慰自己。 “三年前的秋天,你去京城给你儿子送束脩。九月十三号的晚上,你去了‘长乐坊’,一个晚上,输了八百二十七两银子。” 李维的身体,开始发抖。 “赌坊的打手要砍你的手,户部侍郎周显的管家,一个叫王德的胖子,帮你还了钱。” “从那天起,你就成了周侍郎的一条狗。” “每年漕运,三千两银子。你拿五百两,剩下的通过‘四海通’钱庄,一个叫‘陈掌柜’的户头,转给王德。” “我说的,对吗?” “你……你……” 李维指着许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许青的眼神,不再是愤怒,而是见鬼了一般的恐惧! 这些事! 这些天知地知,只有他和王德知道的秘密! 这个瘸子,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连银子的数目都分毫不差! “你……你是人是鬼!” 李维的声音,变成了尖叫。 许青站起身,走到牢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再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绝对不能承认。只要咬死不认,我就拿你没办法。” “你还在想,万一真的不行了,就拿出你怀里那本伪造的账本,反咬一口,说楚雄贪污受贿,对不对?” 许青伸手指了指李维的胸口。 “就在你左边内侧的口袋里,我没说错吧?” “轰!” 李维的脑子,彻底炸了。 他最后的侥幸,最后的底牌,被许青一句话,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在阳光下! 他感觉自己在这个瘸子面前,一丝不挂,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种感觉,比任何酷刑都让他恐惧! “噗通”一声。 李维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现在,我给你两条路。” 许青的声音,像来自九幽地府的审判。 “第一条路,你继续嘴硬。我呢,也不杀你。我会把你做过的所有事,写成一封信,连同那个刺客的人头,一起送到京城周侍郎的府上。” “你猜猜,周侍郎为了自保,会怎么对你在国子监读书的儿子,李茂?” “不!不要!” 李维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 儿子! 那是他唯一的命根子! “第二条路。” 许青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 “反戈一击。” “把你和周显、王德之间所有的勾当,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写下来。你做污点证人,戴罪立功。” 李维抬起头,眼神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许青笑了,“好处就是你不用立刻死。” “我不能保证你以后能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但我可以保证,你的命,能保住。你的儿子,也能活。” “京城那位大人物,手眼通天。我们……我们斗不过他的……”李维绝望地摇头。 “斗不斗得过,是我的事。” 许青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你只需要选择,是现在就死,全家给你陪葬。还是选择相信我,换一条活路。” 第二十章 想动我老婆?! “岳父大人,别愣着了。”许青淡淡开口,“让他画押吧。” “哦,哦!好!” 楚雄如梦初醒,连忙拿着供状,让李维按下了血手印。 “许……许爷,”李维抬起头,满眼乞求,“我都招了,您答应我的……” “放心。”许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说保你的命,就保你的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接下来,还有一出戏要演。” 许青冷笑一声。 “演好了,你去大牢里安安稳稳地待着,等着风波过去。” “演不好……” 许青没说下去。 但李维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演!我演!许爷让我演什么,我就演什么!一定演好!” “很好。” 许青点点头,转身对楚雄说。 “岳父,让人把他带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跟任何人接触。” “把那本他伪造的假账本,悄悄地换回你书房的架子上。” 楚雄一愣。 “换回去?先生,这是为何?” “鱼饵,要放回原处,才能钓到大鱼。”许青的目光,望向了京城的方向。 “李维,只是一条小杂鱼。” “真正的大鱼,快要来了。” …… 三天后。 清河县的县城门口,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十几骑快马,卷着漫天尘土,呼啸而至。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来岁,面皮白净,眼神阴沉,透着一股狠劲。 他身穿都察院御史的官服,腰间佩着长剑,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老子京城来的”。 正是户部侍郎周显的亲侄子,周康。 许青得到消息时,正坐在县衙后院,教楚萱儿下棋。 “小姐,京城来人了!听说是钦差!”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 楚萱儿捏着棋子的手一抖,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钦差?” 她的小脸瞬间白了,紧张地看向许青。 这几天,她已经从父亲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许青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慢悠悠地从棋盒里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将军。” 他吃了楚萱儿的老帅。 这才抬起头,对着那小丫鬟笑了笑。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加上和楚萱儿勤勉的“双修”,他那条瘸腿已经好了大半,走路不再那么费劲。 “走吧,娘子。” 他拉起楚萱儿的手。 “我们去前院,看大戏。” 楚萱儿看着他镇定自若的侧脸,砰砰乱跳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好像再大的风浪,都不足为惧。 “嗯!”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 县衙大堂。 周康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那是本该属于县令楚雄的位置。 他带来的人,手按刀柄,分列两旁,一个个凶神恶煞。 县衙的捕快和衙役们,被挤到了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楚雄穿着官服,站在堂下,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煞白,神情凄惶,如丧考妣。 这演技,许青在心里默默给他打了八分。 有点过,但对付周康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足够了。 许青拉着楚萱儿,就站在人群的外围,像个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他闭上眼,心中默念。 “洞察!” 嗡! 一股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洞察开启!】 【目标:周康】 【身份:都察院御史,户部侍郎周显之侄。】 【弱点:好大喜功,急于求成,性格傲慢,看不起地方官员。此次行动是他向叔父周显证明自己能力的关键。】 【密谋:利用李维伪造的账本,坐实楚雄贪污罪名,当场将其拿下,押送回京。为防止夜长梦多,计划速战速决。】 【内心实时想法:哼,这个楚雄果然是个草包,还没开始审,就吓成这个样子。清河县这种穷乡僻壤,能有什么人物?等把楚雄办了,叔父答应我的京畿府尹的位子,就稳了!那个瘸子是谁?一个泥腿子,也配拉着那么水灵的婆娘?等办完事,找个机会把那女的弄到手……】 许青睁开了眼。 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想动我老婆? 你他喵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原本只想让你丢官罢职,现在看来,不把你全家送下去团聚,都对不起你这龌龊的想法。 堂上,周康终于开口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就是楚雄?” 声音,拖得很长,充满了蔑视。 楚雄的身体抖了一下,连忙躬身作揖。 “下官……下官清河县令楚雄,拜见钦差大人!” “本官奉圣上之命,巡查地方。”周康放下茶杯,声音陡然转厉,“接到举报,说你清河县县令楚雄,与下属勾结,贪墨官粮,中饱私囊!” “楚雄,你可知罪?!” 最后四个字,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楚雄“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冤枉啊!钦差大人!下官冤枉啊!” 他一边喊,一边疯狂磕头,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下官为官二十载,两袖清风,兢兢业业,绝不敢行此等不法之事!定是有人诬告!请大人明察啊!” “诬告?” 周康冷笑一声。 “是不是诬告,查一查便知!” 他一拍桌子。 “来人!” “在!”两个手下立刻上前。 “立刻封存清河县所有粮仓!将粮仓账本,给本官取来!本官要亲自核查!” 来了! 许青心中冷笑。 楚雄听到这话,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倏然抬头,连滚带爬地扑到周康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 “大人!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他这反应,完全出乎周康的意料。 周康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然的冷笑。 果然心虚了! “有何不可?”他一脚踹开楚雄, “莫非,那粮仓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楚雄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爬了回来,脸上涕泪横流。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近日阴雨连绵,粮仓内湿气甚重,下官正准备组织人手晾晒官粮,此时万万不可开仓啊!否则粮食受潮发霉,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啊!” 这个理由,找得很有水平。 既符合逻辑,又显得他是在为公事着想。 可惜,他遇到的是周康,一个急于立功的蠢货。 “哼,好一个为公事着想!”周康眼神愈发森然, “我看你是想拖延时间,好让你的人去做手脚吧!” “来人!给本官把他拉开!” “是!” 两个如狼似虎的护卫立刻上前,将楚雄死死架住。 “大人!冤枉啊!下官说的句句属实啊!”楚雄还在拼命挣扎,大声嘶吼。 “堵上他的嘴!”周康不耐烦地挥挥手。 一块破布,被狠狠塞进了楚雄的嘴里。 “呜呜呜……” 楚雄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周围的官吏和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噤若寒蝉。 这位钦差大人,好霸道!好不讲理! 连县令大人都说抓就抓,说堵嘴就堵嘴! 周康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要的就是立威!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代表的是京城,是天威! “去!把账本取来!” 他对手下喝道。 “是!” 一个护卫领命,在一名县衙书吏的带领下,快步走向后衙书房。 许青看着这一切,心里平静无波。 那名书吏,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人。 护卫会被直接带到楚雄的书房,拿到那本李维亲手伪造的、记录着“亏空三千石”的假账本。 一切,都在按照剧本走。 很快。 那名护卫就捧着一本册子,快步返回。 “大人!账本取来了!” 第二十一章 图穷匕见,许青的“自首”! “拿下!” 周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两个护卫狞笑着走向瘫软在地的楚雄。 楚雄心里发寒,他虽按许青的计划演到此刻,可看着那出鞘的刀,仍忍不住心头发颤。 这可是钦差,是真的会杀人! 周围百姓神色各异,有扼腕叹息,有幸灾乐祸,亦有麻木不仁。 楚萱儿站在人群后,小手死死攥着,指甲深陷肉中,俏脸毫无血色。 她望着许青。 许青却只是安静地看着,未有任何动作。 就在护卫的手即将扣住楚雄肩膀的瞬间。 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县衙大堂。 “钦差大人,且慢!”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声音来源。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许青一瘸一拐地走出,身形却异常笔挺。 周康眉头一皱,眼神阴鸷地盯着这个瘸子:“你是何人?胆敢阻挠本官办案?” 许青走到大堂中央,对着周康拱手,不卑不亢:“草民许青,并非阻挠大人办案。”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 “草民是来……自首的!” 自首?!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所有人都懵了。这案子不是楚雄贪污吗?这个瘸子跑出来自首什么? 周康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知道此人是楚雄的女婿,却想不通这瘸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首?”周康冷笑,“你有什么罪?” 许青抬起头,直视周康,一字一句道:“钦差大人,那三千石粮食的亏空,与楚大人无关。” “那粮食,是我‘买’的!” 人群彻底炸了锅! “什么?他买的?” “开什么玩笑!三千石官粮,能随便买卖?” “这瘸子疯了!这种罪也敢往自己身上揽?” 周康的脸色也变了。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他死死盯着许青:“你买的?官粮乃国之根本,岂是你说买就买?你可知私自倒卖官粮,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草民知道。”许青的回答依旧平静,“但草民买粮,并非为私利,而是为了……报国!” 报国?!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瘸子,说要报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许青不理会众人反应,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有盖着县衙大印的“文书”,有写着数额的“收据”,全是他伪造的。 “钦差大人请看!” 许青将文书高高举起。 “草民虽身有残疾,不能上阵杀敌,但前些日听闻北原边关战事吃紧,将士们浴血奋战却常缺衣少食,心中万分不忍!”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慷慨激昂。 “国之将士,为我等于边疆流血!我等后方百姓,岂能安坐家中,坐视不理?” “草民不才,家中有几分薄产。于是倾尽家财,凑足白银一万五千两,欲向官府购买三千石粮食,送往北原,犒劳三军!”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滴水不漏! 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镇住了。 倾尽家财,买粮劳军?这是何等义举! 周康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他感觉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掌控。 许青继续说道:“草民找到楚大人言明此事,楚大人被草民的义举感动,当即表示支持!” 他指着瘫在地上的楚雄:“但楚大人也说,官粮调动程序繁琐,一来一回,怕是会耽误了前线军机!” “为不让将士们在前线挨饿,楚大人这才为我通融,让我先行提粮,文书后补!” “这收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楚大人一心为国为公,何罪之有?!” “若真要论罪,那也是草民的罪!是我,连累了楚大人这样一位爱国爱民的好官!” 许青说完,对着周康深深一拜:“请钦差大人,治我的罪!” 堂内落针可闻。 一场板上钉钉的“贪腐大案”,硬生生被许青掰成了“官商合作,爱国拥军”的义举! 楚雄不再是贪官,而成了一个为支持爱国商人,不惜违规通融的好官! 许青也不是罪犯,而成了一个倾家荡产,只为报国的义商! 那本假账本上的三千石亏空,不再是罪证,反而成了他们爱国的铁证! “好!说得好!”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楚大人是被冤枉的!” “我就说嘛,楚大人怎么可能是贪官!” “这位许义士真是了不起!一个瘸子,都有如此报国之心!” “我等真是汗颜啊!” 百姓们看许青的眼神,从鄙夷化为敬佩。看楚雄的眼神,从怀疑变为同情。而看向周康的眼神,则带上了几分不善。 你这个京城来的官,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我们的好官,还要治我们英雄的罪?安的什么心? 周康只觉得芒刺在背,脸色几番变换,最终化为铁青。 他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瘸子与他预想中的任何一幕都对不上号。 怎么现在,自己反倒成了那个不辨忠奸,打压爱国义士的酷吏? 他看了一眼许青,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楚雄。 楚雄此刻又开始表演,老泪纵横,对着许青的方向捶胸顿足:“许义士!你……你这是何苦啊!是本官的错!是本官没能护你周全,反倒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本官有罪!有罪啊!” 两人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许青心里冷笑。老丈人这演技,可以啊! 他用眼角余光瞥着周康。傻了吧?老子玩的,是阳谋! 我把爱国的大旗扛起来,我看你怎么砍!你敢治我的罪,就是与天下爱国之心为敌!你敢说楚雄有罪,就是打压忠良!你背后的周显,敢背这个锅吗? 周康的拳头在袖中握得咯吱作响。他死死盯着许青,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是局中之物。 这个局,在明面上,他破不了! 他要是现在还敢抓楚雄,恐怕立刻就会激起民变! 他强压下心头怒火,走到许青面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的意思是,这三千石粮食,是你花了一万五千两白银买的?” “没错。”许青点头。 周康眼神一凝,他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好一个爱国义士!”周康冷笑连连,“本官倒是很好奇。” “三千石粮食,一万五千两白银!这可不是小数目!”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质疑。 “你,一个平遥县的瘸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你别告诉本官,这些钱,都是你自己挣的!” 这话一出,刚刚还对许青充满敬佩的百姓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一万五千两!那可是天文数字!整个清河县,能拿出这笔钱的人家屈指可数。 这个瘸子以前穷得叮当响,怎么可能突然有这么多钱? 周康看着众人的反应,脸上重新露出了掌控局势的笑容。 他就不信,这个瘸子还能把钱的来路也编得天衣无缝!只要查出他的钱来路不正,照样可以治他的罪!到时候,私吞赃款,再嫁祸给楚雄,这个案子,还能圆回来! “许青!”周康指着许青的鼻子,厉声喝道, “本官现在怀疑你与不明匪寇勾结,钱财来路不明!” 第二十二章 钦差大人,该你招了! 刚刚还对许青充满敬佩的百姓,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是啊!钱是哪来的? 周康笑了。 他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这个瘸子的尾巴。 你不是能言善辩吗?你不是会扛爱国大旗吗? 行! 老子就用钱砸死你! 只要证明你这钱来路不明,你就是匪寇同党!买粮劳军?狗屁!那是你销赃的借口! 到时候,你和楚雄,一个都跑不了! “说啊!” 周康步步紧逼,气势重新攀上顶峰。 “你这钱,是偷的,还是抢的?!” 他死死盯着许青,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慌乱。 然而,许青没慌。 他非但没慌,反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周康。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转过身,对着还瘫在地上的楚雄,猛地一揖到底,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意味! “岳父大人!学生……学生对不起你啊!”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蒙了。 周康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许青直起身,指着楚雄,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学生本以为,岳父大人为官多年,是个有担当、有魄力的国之栋梁!” “没想到,你……你竟如此胆小怕事!” 楚雄:“???” 百姓:“???” 周康:“???” 这什么情况?内讧了? 许青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声音陡然拔高! “我那天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我要倾尽家财,购买五千石粮食送往边关!五千石!” “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可为何到了账本上,却只写了三千石?!” “为什么!” 许青上前一步,声色俱厉地质问。 “你是不是怕了?!你是不是怕担责任?!怕五千石的目标太大,会引来朝廷的盘问?!” “岳父啊岳父!将士们在前方流血,我们不过是出点钱粮,你怕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这点担当都没有,还当什么父母官!” 一番话,骂得楚雄狗血淋头。 楚雄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但到底是老江湖,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计策!女婿的连环计又来了! 他立刻配合着,脸上露出羞愧难当的神色,低下头,不敢看许青的眼睛。 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戳穿了心思的胆小鬼。 而周围的人,彻底傻了。 五千石? 不是三千石吗? 怎么又多出来两千石? 周康的脑子“嗡”地一下,彻底乱了。 他手里这本三千石的账本,是李维给他的假账,是用来扳倒楚雄的铁证! 可现在,许青竟然说,应该是五千石? 这到底怎么回事?! 许青没理会呆若木鸡的周康,转身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本册子! 那册子,比周康手里的,还要厚上几分! 他高高举起册子,对着周康,也对着满堂百姓。 “钦差大人!你手里的那本账本,是假的!” “是楚大人因为害怕,私下改动过的!” “我这里,才有真正的原始账目!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亏空五千石!这才是我与楚大人最初商议的数量!” 许青几步走到周康面前,将手里的账本,“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将两本账册的笔迹进行比对!” 周康的眼皮狂跳。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本新的账册,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 一个三千石。 一个五千石。 他现在,手里握着两个烫手的山芋! 他隐隐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里,可他想不通,这个圈套的口子,到底在哪儿! “钦差大人。” 许青的声音,幽幽响起。 “您怀疑我这一万五千两银子的来路,对吧?” “很简单。” 许青一指门口。 “把县丞李维带上来,一问便知!” “当初,就是他作为中间人,帮我与岳父大人牵的线!” 李维! 周康的呼吸一窒! 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了! 李维是自己的人! 可现在,许青却要让李维当面对质! “带李维!” 周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倒要看看,这个李维,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反咬一口! 很快,形容枯槁、满身狼狈的李维被两个衙役拖了上来。 他一看到堂上的周康,立刻像是见了鬼一样,浑身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李维!”周康厉声喝道,“本官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本三千石的账本,是不是你伪造的?!” 他想先发制人,用气势压垮李维! 然而,李维接下来的反应,让他彻底绝望。 只见李维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朝着周康的方向,疯狂磕头! “大人!钦差大人!我招!我全都招了!” 他一边哭喊,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都是我干的!不!都是您逼我干的啊!” 周康脸色一白。 李维指着周康,声音凄厉,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是您!是您派人找到我,用我在京城家小的性命威胁我,逼我伪造一本三千石亏空的假账,用来陷害楚大人!” “我不敢不从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没办法啊!”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炸了! 什么?! 是钦差威逼县丞,伪造假账,陷害县令?! 这……这也太黑了! “你……你胡说八道!”周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维,“你血口喷人!” “我没有胡说!” 李维哭得更大声了。 “我伪造了您要的三千石假账!可是我良心不安啊!楚大人是好官,许义士是为国为民的英雄!我怎么能害他们!” “可是我又不敢违抗您的命令!我左右为难,彻夜难眠!” “最后,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李维猛地一指许青拍在桌上的那本五千石账册。 “我……我偷偷地,又做了一本五千石的假账!我想着,三千石的亏空,或许还能被您一手遮天给压下去。但五千石!这么大的数目,一旦捅出去,必然会惊动朝野!到时候,圣上一定会派人彻查,楚大人和许义士的冤屈,就一定能洗清了!” “我把那本三千石的假账交给了您,自己留下了这本五千石的,就是想等一个机会,把它呈上去!为楚大人申冤!”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许义士高风亮节,自己先站了出来!” 李维说完,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对不起楚大人!我对不起许义士!更对不起您啊钦差大人!我不该自作主张,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求大人饶命啊!” 一个被上级威逼,却又良心未泯,想要用自己的小聪明来“曲线救国”的小官吏形象,活灵活现! 现在,堂上摆着两本假账。 一本三千石,是周康拿出来治罪的“证据”。 一本五千石,是许青拿出来“自首”的证据。 而唯一的证人李维,指证周康是幕后黑手!他伪造三千石的账本是奉了周康的命令,而伪造五千石的账本,则是出于自保和“良心发现”! 所有的证据链,完美闭环! 所有的矛头,瞬间调转,根根都扎在了周康的身上! 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变成了一个被当众扒光了底裤的阴谋家! 一个卑鄙无耻,陷害忠良的酷吏! 周围百姓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变成了愤怒! “原来是他在搞鬼!” “京城来的官了不起啊!就能随便冤枉好人?” “太坏了!连许义士这种爱国的人都要害!” “打倒贪官!打倒酷吏!” 一声声的指责,像一把把尖刀,捅进周康的心窝。 他看着趴在地上演得无比投入的李维。 看着一脸羞愧、配合默契的楚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瘸子身上。 许青也在看着他。 许青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片玩味的戏谑。 仿佛在说:轮到你了。 周康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这个局,从他踏入平遥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设好了。 他像个傻子一样,一步一步,踩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 人赃并获! 铁证如山! 这八个字,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自己! 羞辱!愤怒!恐惧!不甘! 第二十三章 老狐狸,多谢你亲自为我带路! 王家府邸,灯火通明。 平遥县的土皇帝,王家家主王德发,正坐立不安地在大堂里踱步。 楚雄那个老东西,刚才哭丧着脸来拜访,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朝廷特使盯上他了,让他好自为之。 是来通风报信,还是来幸灾乐祸? “老爷!不好了!” 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县衙的捕快,由那个楚家大小姐楚萱儿带着,正在查封我们在城南的粮仓!” “什么?!”王德发一拍桌子,胖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她敢!” 前一个仆役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位家丁已冲了进来。 “老爷!城东的布庄也被查了!说是怀疑我们偷税漏税!” “老爷!城西的……” 王德发怒不可遏,浑身颤抖,深知矛头直指自己! “楚雄!”他咬牙切齿,“你是想找死!” …… 县衙后院。 许青正悠闲地喝着茶,楚萱儿一身劲装,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许青!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一把抢过许青的茶杯,气呼呼地说道:“你让我带着人满城乱窜,查封的都是些空仓库和假账本!那王家连根毛都没伤到,反倒把我们自己人累得半死!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许青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笑了。 “谁说我们没有收获?”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悄无声息地发动了【侦测】。 整个王家府邸的立体结构图,瞬间在他脑海中展开。 【目标:王家府邸。】 【正在扫描……发现密室!位于家主王德发卧房床下,内藏白银五十万两,黄金五万两!】 【发现暗格!位于书房“海纳百川”牌匾后,内藏与户部侍郎赵德昌往来密信,以及……与北原部落交易铁器的勘合符印!】 【发现地道!由后花园假山直通城外,为北原商人秘密接头点!】 人证、物证、赃款、退路! 全齐了! 许青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王德发这条老狐狸,确实狡猾,把最重要的东西都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可惜,在开了全图挂的老子面前,你就是个光着屁股跑圈的傻子! “萱儿,辛苦了。”许青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该我们去取点真东西了。” “真东西?”楚萱儿一脸疑惑。 “没错。” “一击致命的东西!” …… 深夜,王家府邸。 王德发遣散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来到书房。 白天县衙的骚扰让他心神不宁,他必须确定,那些最重要的东西还在。 他吃力地搬开椅子,踩上去,取下墙上那副“海纳百川”的牌匾,露出了后面的暗格。 看着暗格里那枚代表着北原王庭信物的狼头符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只要这东西还在,就算天塌下来,他王家也有翻盘的机会! 他小心翼翼地将符印放回,把牌匾挂好,这才安心地回到卧房。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离开书房的瞬间,房梁上的一片阴影,像水波一样轻轻晃动了一下。 许青如同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滑下。 他瘸着腿,走到牌匾前,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老家伙,谢了啊,还亲自给老子带路。” 硬闯肯定不行,王家护院太多。 但是,偷,就不一样了。 【行窃】! 许青伸出手,虚空对着那个暗格。 【技能发动:行窃!】 【目标锁定:暗格内,北原狼头符印!】 【正在进行空间参数解析……解析成功!正在建立微型传送通道……】 嗡! 一丝微不可查的空间波动闪过。 许青的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枚冰冷沉重的金属符印! 上面雕刻的狼头栩栩如生,充满了蛮荒和杀戮的气息。 “搞定!” 许青将符印揣进怀里,像个偷到鸡的黄鼠狼,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天一早。 王德发收到了特使钱峰的“请柬”。 鸿门宴! 王德发心里清楚得很,但他不能不去。 他强作镇定,带着厚礼,来到了县衙大堂。 钱峰高坐主位,面无表情。 许青则像个跟班,懒洋洋地站在钱峰身后。 “王家主,别来无恙啊。”钱峰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托大人的福,一切安好。”王德发躬身行礼,将一份礼单奉上,“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钱峰看都没看,冷哼一声:“王家主,本官这次来平遥,是奉旨查案。有人举报你王家,与黑风寨勾结,走私铁器,私通北原,你可有什么话说?” 尽管心底涌起一丝寒意,王德发面上却分毫不露。 “大人明鉴!这纯属污蔑!我王家世代忠良,怎会做出此等叛国通敌之事!定是有人眼红我王家,恶意中伤!” 他演得声泪俱下,一脸的冤屈。 “哦?是吗?” 许青慢悠悠地从钱峰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把玩着一个东西。 “王家主,不如你先解释解释,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目光落处,王德发全身一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 那……那不是他藏在书房暗格里的北原狼头符印吗?! 它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可能!”王德发脸色瞬间惨白,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这……这是伪造的!是陷害!” “伪造?”许青笑了,“这符印乃北原王庭特制,以寒铁混入星银打造,独一无二。是真是假,找个铁匠一看便知。” “而且……” 许青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书房的牌匾后面,是不是还藏着几封信啊?卧房床底下,是不是还有五十万两银子啊?后花园的假山,是不是还能直接通到城外啊?” 王德发彻底傻眼了! 这个瘸子……这个魔鬼! 他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完了! 彻底完了! 恐惧绝望,让王德发瞬间失去了理智。 既然活不了,那就一起死! “我跟你拼了!” 随着王德发一声狂野的嘶吼,一把匕首猝不及防地从他袖中弹出,如毒蛇出洞般直扑许青的心口。 他身形肥胖,动作却快得惊人。 楚雄与堂上众人皆惊骇失色。 钱峰也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要是让许青死在这里,他所有的计划都得泡汤。 “小心!”楚萱儿惊呼出声,想要救援,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匕首就要刺入许青的胸膛。 许青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就在匕首距离他胸口还有三寸之时! 【警告!侦测到致命攻击!危险预知启动!】 【攻击轨迹分析……闪避方案生成:左移半步,侧身!】 许青身躯柔若无骨,以匪夷所思的扭曲,轻盈地向左侧一闪。 “噗嗤!” 匕首擦着他的衣角,刺了个空。 王德发一击不中,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嗖嗖”两声。 两支弩箭从大堂两侧的屏风后射出,精准地钉在了他的手腕和膝盖上! “啊——!” 王德发惨叫一声,匕首脱手,整个人扑倒在地。 大堂两侧,楚萱儿带着一队手持劲弩的捕快冲了出来,将王德发团团围住。 “王德发,你还有何话可说?”钱峰的声音冰冷如铁。 王德发趴在地上,看着那个一瘸一拐,朝他走来的许青,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我……我认罪……” …… 王家,倒了。 在狼头符印和王德发亲口招供的双重铁证下,这棵盘踞平遥百年的大树,轰然倒塌。 抄家所得,白银百万,黄金十万,各种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钱峰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趟差事,办得太漂亮了! 他看着许青,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许青,你干得不错!此案一了,本官定当在兵部尚书和苏侍郎面前,为你请头功!” “多谢大人。”许青拱手笑道。 他知道,这案子一结,自己那三成缴获,还有那一万两办案经费,是少不了了。 发财了! 就在许青盘算着怎么花这笔钱的时候。 钱峰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从怀里,缓缓抽出了一份黄色的卷轴,那正是平遥县的征兵名册。 他将名册“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大堂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钱峰的三角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许青,缓缓开口。 “许青,黑风寨的案子,了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许青一个缓冲的时间。 第二十四章 你的官路,还想不想要了? 钱峰那根干枯的手指,就像一把索命的判官笔,死死地钉在了征兵名册上“许青”两个字上。 他喵的!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老子辛辛苦苦帮你破了案,抄了家,你转头就要送老子去边关当炮灰? 卸磨杀驴都没你这么快的! 许青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却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配合着他那条瘸腿,显得既无辜又可怜。 “大……大人,您这是……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钱峰的三角眼一眯,官威瞬间笼罩下来,“军国大事,岂容儿戏!许青,你身为大魏子民,为国效力,乃是天经地义!你名字在此,莫非想当逃兵不成?” “不敢!下官万万不敢!” 许青连忙躬身,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直接拒绝?死路一条,抗旨不遵,当场就能被砍了。 跑路?更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一个瘸子能跑到哪去? 硬刚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他必须把这件事,从一个“要我死”的绝境,变成一个“我能活,还能活得更好”的机会! “大人息怒!”许青抬起头,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诚恳,充满了忧国忧民的赤诚,“下官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能为国捐躯,是下官的荣幸!只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沉痛。 “只是下官以为,平遥县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是拿我大魏的边防开玩笑啊!” 【销售】技能,悄然发动! 钱峰眉头一皱:“此话何解?” “大人请想!”许青向前一步,瘸腿的劣势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他慷慨陈词的注脚,“黑风寨与王家为何能在此地盘踞多年,私通北原?正是因为我平遥县地处边陲,守备空虚!如今,王家虽倒,但北原的威胁仍在!那些蛮子亡我之心不死,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此时,我们不思如何加固城防,厉兵秣马,反而将县中仅有的青壮抽调一空,送往千里之外的战场。这……这不是等于将平遥这座边境重镇,拱手让给北原的蛮子吗?一旦平遥失守,北原铁骑长驱直入,整个河东之地都将糜烂!届时,我等就算在正面战场打赢了,后方却起火,又有何用?” 他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一旁的楚雄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暗自佩服,女婿就是女婿,贪生怕死都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忧国忧民! 钱峰也被许青这番话给镇住了。 他虽然贪财,却也并非草包,自然明白边防的重要性。 “那你待如何?”钱峰冷冷地问道,“国库空虚,兵部也无力向平遥增派援军。” 来了! 许青等的就是这句话! “下官以为,攘外必先安内!与其将这些新兵蛋子送去前线当炮灰,不如就地整编,以平遥为根基,建立一支精悍的边防营!以战养战,肃清周边匪患,震慑北原宵小!” 许青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而下官……不才,在兵法韬略上,略有心得。下官愿以待罪之身,留守平遥,为大人练兵,为朝廷守好这道东大门!他日练出强兵,平定北患,这功劳,不还是大人您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将【侦测】技能的目标,牢牢锁定在了钱峰身上。 他要看的不是钱峰的实力,而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欲望! 【目标锁定:兵部特使,钱峰。】 【正在深入解析……发现隐藏需求!】 【个人野心:此人出身京城钱氏旁支,在家族中地位不高,急需功绩与人才,以巩固自身地位,图谋更高权位。】 【核心诉求:他此次前来,除了查案和征兵,还有一个秘密任务——为他背后的家族势力,发掘并招揽可用的能人,充实羽翼!】 果然! 这老狐狸,根本不是单纯的朝廷鹰犬,他还是个家族势力的招聘官! 钱峰看着许青,眼神闪烁不定。 许青的提议,确实让他心动了。 如果真能不花朝廷一分钱,就在平遥拉起一支队伍,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但更让他心动的,是许青这个人! 从破获黑风寨,到智取王德发,许青展现出的手段,哪里像个小小的县衙记室?那份算无遗策的智谋,那份洞察人心的能力…… 这根本就是个天生的谋主! 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己所用……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钱峰的语气松动了,“但,你说你精通兵法,空口无凭,本官如何信你?” “大人可以考我!”许青自信一笑。 他就是要等钱峰来考他! 钱峰沉吟片刻,指着大堂外的空地,冷声道:“本官给你出一个题目。若有北原骑兵三千,突袭平遥,而你手中只有县衙八百兵卒,且城中粮草只够三日之用。你,当如何破敌?” 这是一个死局! 兵力、装备、补给,全面劣势! 楚雄的脸都白了,这根本不可能赢! 许青故作思索。 “【预判】模拟推演!给我最优解!” 【正在启动战场模拟推演……分析敌我态势……计算所有变量……】 【最优解方案生成!】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 “回大人!”许青朗声道,“此战,不求胜,但求生!守,是守不住的!” “哦?” “我军当分三步走!”许青伸出手指,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第一步,坚壁清野!将城外所有村庄百姓、粮草牲畜,尽数迁入城中!放火烧掉所有房屋田地,不给敌军留下一粒米,一根草!” “第二步,以弱示敌!大开四门,城头不设防备,只派老弱妇孺洒扫,营造出一副弃城而逃的假象,引诱敌军主帅轻敌冒进,亲率精锐入城!” “第三步,瓮中捉鳖!待敌军主帅入城,立刻落下千斤闸,四面城墙上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滚石檑木齐发!同时,我亲率八百精兵,从藏兵洞杀出,直取敌军帅旗!三千骑兵,主帅一死,必成一盘散沙!届时,我军再趁势掩杀,敌军必败!” 楚雄和一众捕快张大了嘴巴,仿佛在听天书。 钱峰更是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许青,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狂喜! 坚壁清野!以弱示敌!瓮中捉鳖! 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这哪里是什么县衙记室,这分明就是个运筹帷幄的将才! 捡到宝了! 老子他娘的真是捡到宝了! “好!好!好!”钱峰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许青的手。 “许青!你果然是国之栋梁!让你去当一个普通士卒,是本官的错!” “本官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兵部‘参赞军务’,随本官,前往北境边关大营!你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平遥这个小地方,应该在更广阔的战场上,为国效力!” 成了! 许青心中狂喜,表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大人提拔!下官定当为大人效死!” 他不仅化解了死亡危机,还一步登天,从一个炮灰预备役,变成了兵部有编制的军官! 这波,血赚! …… 消息传开,楚萱儿第一时间冲进了许青的房间。 她眼圈红红的,看着正在收拾行囊的许青,欲言又止。 “你要走了?” “嗯,去边关。”许青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 “那里……很危险。”楚萱儿咬着嘴唇。 “放心,我这人命硬,阎王爷不敢收。”许青笑了笑,伸手习惯性地想去揉她的头,却又觉得不妥,停在了半空。 楚萱儿却主动上前一步,让他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发顶。 “我爹在京城有些人脉,我已经托人送信过去了,或许能在边关照应你一二。”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许青心中一暖。 “好。”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准备出发的前两晚,楚雄却悄悄地找到了他。 这位一直表现得有些窝囊的县尊大人,此刻脸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许青,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楚雄将他拉到书房的密室,压低了声音。 “钱峰这个人,绝非善类。他背后是京城的钱家,在朝中势力不小,但为人贪婪,心狠手辣。他如此看重你,名为提拔,实为利用。你此去边关,名为参赞军务,实则就是他插入军中的一枚棋子,前路必定凶险万分。” 许青点了点头,这些他早有预料。 楚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质腰牌,递给了许青。 腰牌上,只刻着一个古朴的“风”字。 “这是……” 楚雄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你记住,若是将来在京城遇到过不去的坎,或是钱峰要对你不利,你就拿着这块牌子,去京城朱雀大街最大的酒楼听风阁。” “找到老板,对他说——” 楚雄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平遥的老猫,问你好。” 第二十五章 这一夜,我不再是瘸子! 揣着那块分量不轻的木牌,许青回到了小鸡村。 钱峰给了他一周时间准备。 一周,足够了。 回到那间破草房前,看着正在院子里浆洗衣物的林雪儿和苏冰,以及在一旁追着蝴蝶跑的林梦儿,许青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里,是他的根。 无论将来走到哪里,这里都是他必须守住的地方。 “我回来了。” 许青的声音不大,却让三个女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相公!”林雪儿第一个迎了上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苏冰也站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探寻和不易察觉的关切。 只有林梦儿,像只小乳燕,直接扑进了他怀里:“许青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梦儿好想你!” 许青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从怀里掏出两大袋沉甸甸的银子,“啪”地一声放在了破旧的木桌上。 “他喵的,以后再也不用住这破地方了!” 第二天,他直接从县里雇来了20个最好的工匠,又从镇上买来大批的青砖石料。 推倒!重建! 原本破旧的草房还在记忆中,眼前已然是另一番景象:一座宽敞明亮的四合院拔地而起,速度之快,简直肉眼可见。 院内布局周正,正房巍峨,东西厢房左右对称,后头还辟出一小块空间,种菜养鸡两不误。院墙高耸,将外界喧嚣隔绝,住进去那一定十分安心。 王家抄出来的钱,加上钱峰给的办案经费,许青现在就是个土财主,花钱根本不心疼。 他要让他的女人们,住进这平遥县最好的宅子! 几天后,新家落成。 当晚,饭桌上摆满了许青从县城福满楼买回来的酒菜。 “雪儿,”他把一个钱袋推到林雪儿面前,“这里面是五百两银子。以后这个家,你来管。别省着,想吃什么买什么,想穿什么买什么,把梦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林雪儿手足无措,连忙推了回去:“相公,这……这太多了,我……” “拿着!”许青不容置疑地把钱袋塞进她手里,“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管钱是天经地义。以后,我负责在外面打天下,你负责守好咱们这个家。” 林雪儿眼圈一红,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钱袋紧紧抱在怀里。 许青又看向苏冰,递过去另一个钱袋。 “苏小姐,这里面是一千两。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家的冤案。这些钱,你拿着当经费。” 苏冰愣住了。 “你可以用这些钱,在平遥,甚至去州府,收买一些眼线,打探一些消息。记住,不要急,慢慢来,安全第一。王家和北原人的勾结,背后肯定还牵扯着更大的势力,说不定就和你家的案子有关。” 许青的眼神变得深邃:“我此去边关,位卑言轻,能做的不多。但你在后方把情报网铺开,等我将来站稳了脚跟,我们里应外合,才有翻盘的希望。” “你……”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万事小心。” “放心。”许青咧嘴一笑,“我命硬得很。” 最后,他对三个女人郑重地说道:“我这次去边关,是去建功立业的。你们在家安安稳稳地等我,等我回来,让你们过上诰命夫人的日子!” 夜,渐渐深了。 新房的卧室内,烛光摇曳。 许青看着眼前三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只觉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的渴求。 林雪儿娇羞温婉,林梦儿天真烂漫,苏冰清冷如月。 他喵的,老子马上就要去边关拼命了,今晚,必须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许青嘿嘿一笑,吹熄了蜡烛。 床榻微微摇晃,压抑的喘息和动人的嘤咛交织成一曲靡靡之音。许青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头不知疲倦的猛虎,在三片丰饶的草场上纵情驰骋。林雪儿的温顺,苏冰外冷内热的激烈,还有林梦儿青涩的迎合,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极乐。 一番云雨,酣畅淋漓。 就在许青心满意足,准备拥着温香软玉入睡时,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阴阳调和,龙精虎猛!腿疾已彻底根除!体质提升!】 【数据更新……】 【宿主:许青】 【健康度:100%】 【配偶:4】 【武力值:5(常人2)】 【精神力:5(常人2)】 【技能:销售(初级)、侦测(初级)、行窃(初级)、预判(初级)】 许青猛地睁开眼睛,黑暗中精光四射!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那条已经瘸了的腿,只感觉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出,瞬间贯通了整条腿的经脉! 不瘸了! 一点都不瘸了! 那困扰他多年的顽疾,那让他受尽白眼的残缺,竟然就这么好了! 而且武力值直接翻了2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我靠! 还有这种好事? 早知道这样,老子早就该…… 许青心中狂喜,他收紧臂膀,将身边的三具温香软玉抱得更紧,只觉得此情此景,便是人生巅峰。 去他娘的边关,去他娘的钱峰! 等老子建功立业回来,必须天天如此! …… 第三日清晨。 许青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发,再无半分之前的落魄。 他将楚雄给的那块刻着“风”字的木牌,贴身藏好。这东西,是保命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院门口,三个女人依依不舍地为他送行。 “相公,早些回来。”林雪儿红着眼圈,为他整理着衣领。 “许青哥哥,你要给我带好吃的!”林梦儿拉着他的衣角,满脸都是不舍。 许青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我回来!” 说罢,他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村口走去。 脚步稳健,虎虎生风。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村口的时候,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许大瘸……哦不,是许大官人嘛!” 许青循声望去,只见当初那个负责征兵,对他百般刁难的李差役,正斜靠在一棵大树下,满脸讥讽地看着他。 “听说你不用去当炮灰了?还被特使大人看中,要去边关当官了?真是好大的造化啊!” 他想不通,一个被他踩在脚底的瘸子,怎么一转眼就飞上枝头了? 许青脚步一顿,眯起了眼睛。 一只苍蝇而已,他本不想理会。 但有时候,就是这种苍蝇,最喜欢在你背后干些恶心人的勾当。 “李差役,有事?”许青淡淡地问道。 “没事,没事!”李差役皮笑肉不笑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就是想提醒许官人一句,边关风大,刀剑无眼,您这身子骨,可得当心点,别一不小心,就回不来了。” 许青笑了。 “多谢李差役关心。” 他突然上前一步,凑到李差役耳边,用同样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森然说道: “我也提醒你一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最好离我的院子远一点。要是让我知道,我的家人少了一根头发……” 许青的声音陡然转冷。 “我保证,你全家上下,连根毛都剩不下。” 李差役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看着许青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滚!” 许青吐出一个字,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李差役望着许青远去的背影,浑身不住地颤抖,眼神中的嫉妒,已经化为了刻骨的怨恨和恐惧。 等着吧,许青! 你以为你飞上枝头了? 山高皇帝远,老子弄不死你,还弄不死你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婆娘吗?! 第二十六章 送死的官?这肥差我当定了! 镇北关,到了。 马车刚停稳,一股肃杀之气就扑面而来。 迎接他们的,不是镇北总兵魏通,而是一队百人亲兵。 这群人披着玄甲,手按刀柄,眼神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从车上下来的许青和钱峰。 没有通报,没有客套。 为首的校尉面无表情。 “总兵大人有令,请钱特使和许记室,赴宴。” 钱峰的三角眼眯了起来,官场混迹多年,他瞬间就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这哪里是接风宴,分明是下马威! “带路。” 许青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神色平静,仿佛没看到那些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总兵府,演武堂。 巨大的厅堂里,只摆了一张桌子。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男人高坐主位,正是镇北关总兵,魏通。 他没有起身,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用一把小刀削着指甲。 酒菜已经摆好,却冰冷得像是祭品。 整个大堂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刑场。 “钱特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魏通终于开口,声音粗粝。 钱峰干笑一声,拱手道:“魏总兵客气,公务在身,不敢言苦。” 魏通的目光,终于从自己的指甲上移开,落在了许青身上。 “你,就是许青?” “下官许青,见过魏总兵。”许青不卑不亢。 “呵呵。”魏通笑了,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平遥县的王家,家主王德发,算起来,是我一个远房表亲。” 来了! 钱峰心里咯噔一下。 许青眼皮一跳。 他喵的,这关系网够硬的啊! 魏通把小刀往桌上一插,刀尖入木三分。 “我这位表亲,每年都会送一批上好的皮货来镇北关,孝敬我手下的弟兄们。现在,你把他给办了,等于断了我几千兄弟的财路。” 他身体前倾,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 毫不掩饰的杀气! 钱峰脸色一变,立刻站了出来。 “魏总兵!许青乃兵部备案的记室,此次更是奉兵部侍郎苏大人的命令查案!王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乃是死罪!你身为朝廷总兵,莫非要为叛国贼出头不成?” 他搬出了兵部,搬出了苏侍郎,想用官威压人。 “兵部?苏侍郎?” 魏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 “钱特使,你搞清楚!这里是镇北关!天高皇帝远!” “在这里,老子的话,就是王法!军法,大过一切!” 钱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魏通,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军阀! 大堂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魏通身后的亲兵,手已经握紧了刀柄,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把许青和钱峰剁成肉泥。 就在这时,魏通脸上的杀气,却突然收敛了。 他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重新打量着许青。 “不过嘛……本将听说,你小子有点本事。能把王德发那只老狐狸玩死,确实是个人才。” 钱峰一愣。 许青心里却警铃大作。 这老东西,要出幺蛾子了。 “本将一向爱才。”魏通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既然你是兵部的人,那也不能让你闲着。我这里,正好有个职位空缺,很适合你这样的‘人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战损核查官。” 这五个字一出口,钱峰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战损核查官! 这是什么官? 就是专门负责去两军交战最惨烈的前线,清点己方伤亡,核实兵器甲胄损耗的倒霉蛋! 北原蛮子和镇北关摩擦不断,前线几乎天天都在死人。 去那种地方,别说核查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这根本不是任命,这是在派他去送死! “不行!”钱峰想也不想,当场反对,“魏通!你这是公报私仇,草菅人命!” “哦?”魏通眉毛一挑,“钱特使,这是军务。你一个文官,也要插手吗?” “你!”钱峰气得浑身发抖。 许青却在这个时候,冷静地抬起了头。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脑海里却已经下达了指令。 “【侦测】!目标,魏通!给我看穿他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扫描目标:镇北总兵魏通……】 【扫描完成!发现隐藏信息!】 【核心动机:此人急于处理掉一批私下交易给北原部落的“战损物资”(包含精铁、甲胄、粮草),账目亏空巨大,需要一个替死鬼在核销文书上签字画押,以掩盖其贪腐通敌的罪行!】 【计划:任命许青为战损核查官,逼迫其在伪造的文书上签字,随后将其派往最危险的前线“意外阵亡”。死无对证,完美脱罪!】 原来如此! 许青心里瞬间雪亮。 好一招一箭双雕! 这老狗不仅要他的命,还要让他在死前,背上这口黑锅,成为他贪腐链条上的最后一环! 够狠!够毒! 想明白这一切,许青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他在钱峰和魏通惊愕的目光中,上前一步,对着魏通深深一揖。 “多谢总兵大人提拔!” “下官,领命!” 钱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看着许青,满脸的不可思议。 疯了! 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魏通也是一愣,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威逼利诱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 他看着许青那张“感激涕零”的脸,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好!有胆色!” 魏通回过神来,哈哈大笑。 “来人!取本将的令箭和官印来!从今日起,许青便是我镇北关的战损核查官!” …… 回到驿馆的房间,钱峰再也忍不住了。 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地来回踱步。 “许青!你是不是昏了头了?那是火坑!是鬼门关!你主动往里跳,是嫌自己命长吗?” 他指着许青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 “你死了不要紧,本官怎么跟兵部交代?” 许青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吹了吹热气。 “大人,稍安勿躁。” “我躁你个头!”钱峰一把抢过他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火都烧到眉毛了,你还喝茶!” 许青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叹了口气。 “大人,你以为,我今天若是不答应,就能活着走出那个演武堂吗?” 钱峰的动作僵住了。 “魏通已经布下了死局。答应,是九死一生。不答应,是十死无生。” 许青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选那条还有一线生机的路?” “生机?什么生机?”钱峰愣住了。 “他给了我一个职位,就等于给了我一个身份。他要我核查战损,就等于给了我查阅军需处卷宗的权力。” 许青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座壁垒森严的军需大营。 “他想让我当替死鬼,就必须先把账本给我看。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死地之中,才有转机! 钱峰看着许青的背影,心里的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这个年轻人,面对总兵的死亡威胁,不仅没有崩溃,反而能在瞬息之间,从绝境中找到破局的关键! 这份心性,这份智谋,简直可怕! 许青没再理会震惊的钱峰。 他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了新的指令。 “【预判】!启动战场模拟推演!” “目标:破开魏通的死局,并且反杀!” 【正在启动模拟推演……分析当前局势……载入所有已知变量……】 【推演中……】 【最优解方案生成!】 【破局关键点:军需处!关键人物:军需官,王胖子!】 许青的眼睛亮了。 果然如此! 军需处,就是魏通这条大鱼的命门! 他转过身,对还在发愣的钱峰说道:“大人,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钱峰下意识地问道。 “我需要一份兵部特使的手令。”许青的语气不容置疑,“内容很简单,就说我这个战损核查官,有权自由出入军需处,查阅近三年来所有的战损卷宗,任何人不得阻拦!” “你要查卷宗?”钱峰皱眉,“军需处是魏通的地盘,水泼不进,你一个外人……” “正因为我是外人,他才想不到” 许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魏总兵想请我看戏,那我总得先把戏台子给他搭结实了。” “他不是要我核查战损吗?” “那我就帮他,好好查一查!” 第二十七章 贪婪是最好的刀! 军需处。 主簿房里,一个胖得像肉球的男人,正用小指掏着耳朵,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就是军需官,王胖子,魏通的外甥。 “你就是许青?”王胖子把掏出来的耳屎在桌腿上蹭了蹭,斜眼看着许青。 “下官许青,奉总兵大人之命,前来核查战损。”许青拱了拱手,面带微笑。 “核查?”王胖子嗤笑一声,从旁边一堆烂纸里随手抓起几本破烂卷宗,扔在许青面前的地上。 “喏,都在这了,自己看吧。看完了赶紧滚,别耽误老子办公。” 这态度,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钱峰跟在后面,气得脸都绿了。 这他喵的哪里是交接公务,分明是打发叫花子! 许青却毫不在意,弯腰捡起地上的卷宗,拍了拍上面的灰。 “多谢王大人。” 他真的就找了个角落,坐下,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王胖子见他这么听话,眼里的轻蔑更浓了。 “废物用点心。” 他骂了一句,转身就进了内堂,还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钱峰急了,凑过来压低声音:“许青!他给的都是假账!在这看有什么用?” “大人,戏得做全套。” 许青头也不抬,嘴里应付着,脑子里却已经下达了指令。 “【侦测】!扫描整个军需处,找出王胖子的密室和真正的账本!” 【正在扫描……扫描完成!】 【发现密室!位于内堂主座后方的墙壁夹层内!】 【密室内发现大量金银珠宝,以及一本私人黑账!】 找到了! 许青心里冷笑。 他假装看得入神,身体却微微调整了角度,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内堂那扇紧闭的门。 现在,就差一个机会。 机会说来就来。 一个时辰后,王胖子打着哈欠从内堂出来,准备去茅房。 他经过许青身边时,许青像是被卷宗绊了一下,身体一歪,手里的茶杯“不小心”脱手而出。 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全泼在了王胖子那身崭新的绸缎裤子上。 “嗷!” 王胖子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 “你他娘的眼瞎了!”他一脚踹翻许青面前的桌子,指着许青的鼻子破口大骂。 “对不住!对不住!下官不是故意的!” 许青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脸上全是惶恐,手里拿着抹布就要去给他擦。 “滚开!” 王胖子一把推开他,骂骂咧咧地冲向后院水井。 就是现在! 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王胖子吸引过去的瞬间,许青眼中精光一闪。 “【行窃】!目标,密室黑账!” 【技能发动!正在穿透障碍……锁定目标……】 【物品转移中……】 【叮!黑账到手!】 一本薄薄的册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许青的怀里。 他脸上依然是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 回到驿馆,许青立刻关上房门。 他拿出那本黑账,快速翻阅起来。 越看,他脸上的笑意越浓。 “我靠!这王胖子真是个天才!” 账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王胖子这几年来私吞军饷、倒卖军粮的罪证。 精铁、甲胄、药材、粮草……就没有他不敢卖的! 但最关键的,不是这些。 而是账本最后一页的汇总。 他贪墨的总额,竟有五十万两之巨! 而其中,上供给魏通的,只有不到二十万两。 剩下的三十多万两,全被他自己藏了起来! “好外甥啊!真是个孝顺的好外甥!” 许青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魏通让你当替死鬼,你却背着他偷偷攒了个小金库! 这把刀,简直是为魏通量身定做的! 许青没有犹豫,直接将记录着那三十多万两私账的几页纸,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 剩下的账本,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证据,不需要太多,只要最致命的就够了。 他走到窗边,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总兵府书房。 “【侦测】!锁定魏通书房,找到他今晚要批阅的公文!” 【目标锁定!公文位于书桌左上角,共计一十三份!】 很好。 许青深吸一口气,将那几页纸捏在手里。 “【行窃】!目标,总兵府书房公文堆!将这几页纸,塞进去!” 【技能发动!正在进行超远距离物品投放……】 【投放成功!】 做完这一切,许青吹熄了蜡烛。 现在,就等那条贪婪的老狗,亲口咬碎他自己布下的网。 …… 深夜,总兵府书房。 魏通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烦躁地批阅着公文。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他拿起一份新的公文,刚翻开,几张纸从里面滑了出来。 “嗯?” 魏通眉头一皱。 这纸张、这字迹,明显跟公文对不上。 他疑惑地捡起来一看。 只看了一眼,他的呼吸就瞬间停滞了! 那上面,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倒卖铁矿三万斤,得银五万两,入私库。” “……克扣抚恤金,得银八万两,入私库。” “……私库结余,三十三万七千两……” 魏通的眼睛越睁越大,布满了血丝! 他手里的纸,被捏得咯吱作响! 王!胖!子! 这个他一直以为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捡点骨头吃的蠢货外甥! 竟然背着自己,藏了这么多钱! 三十多万两! 那几乎是他自己这几年贪墨总数的一半!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混杂着对那笔巨款的贪婪,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杀意! 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意,在他胸中疯狂翻涌! “好……好啊……” 魏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没有立刻发作。 他要先找到那笔钱! 等钱到手,王胖子那身肥肉,他要一刀一刀地片下来喂狗! …… 第二天一早。 许青正坐在军需处的院子里喝茶,一队杀气腾腾的亲兵就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魏通的心腹校尉,张猛。 王胖子正在屋里睡回笼觉,被这动静惊醒,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张……张校尉,您这是?” 张猛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许青面前,抱拳道:“许大人,总兵大人有令,我等奉命前来,协助您核查军需!” 协助? 王胖子一听这两个字,两条腿肚子当时就软了。 他看着张猛和他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亲兵,再看看悠哉喝茶的许青,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了他的脑子! 是他! 这个姓许的王八蛋,他告密了! 他把我的事,捅到舅舅那里去了! 一股凉气从王胖子的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舅舅的手段。 这是要抄家了! 抄完家,就是要他的命! 张猛的人很快就接管了整个军需处,名义上是盘点,实际上就是掘地三尺地搜查。 王胖子被两个亲兵“请”到了一边,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亲兵,像一群饿狼一样,把他藏东西的地方一个个翻了出来。 他的眼神,死死地钉在许青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疯狂。 都是你! 都是你害我的! 你想让我死? 我他娘的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拉着整个镇北关,一起给老子陪葬! 横竖都是死,不如把天捅个窟窿! 只要镇北关大乱,只要兵变四起,说不定……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许青端着茶杯,感受着背后那道怨毒的目光,心里却平静如水。 “【侦测】” 第二十八章 借米、借刀、借东风! 夜深了。 驿馆的房间里,许青没有睡。 他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紧闭。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系统,【预判】!给我推演王胖子发动兵变的全部流程!” 【正在启动模拟推演……载入变量:王胖子、魏通、镇北关三万兵士……】 瞬间,一幅幅血腥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发霉的军粮被抬了出来。 士兵们先是愕然,接着是愤怒! 一个老兵当场摔了饭碗,破口大骂。 火,被点燃了! 愤怒的士兵冲击军需处,砍死了王胖子的心腹。 王胖子趁乱逃脱,点燃了粮仓! 大火冲天! 整个镇北关彻底失控! 魏通带着亲兵出现,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只有残忍的冷笑。 “叛乱者,杀无赦!” 一场针对普通士兵的血腥屠杀! 血流成河.... 画面到此为止。 许青猛地睁开眼睛,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喵的!好毒的计!” 单纯的乱,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王胖子是想浑水摸鱼,魏通是想借机清洗,顺便把他这个眼中钉彻底摁死! 他许青,就是那个完美的替罪羊! “想让老子背锅?门都没有!” 许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能让这把火烧成这样。 他要的,不是一场无法收拾的屠杀,而是一场……可控的愤怒! 他要把这三万士兵的怨气,变成捅向魏通的刀! 他要,收服军心! 计划的第一步,是钱。 不,是粮! 能安抚愤怒士兵的,只有白花花的大米! 他没钱,更没粮。 但他知道谁有。 …… 钱峰的房门被敲响了。 他一开门,就看到许青一脸愁容地站在门口。 “大人,出事了。” 钱峰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他拉进屋里。 “又怎么了?” “大人,我这几天核查账目,发现一个大问题!”许青压低了声音,表情凝重。 “军需处的账目一塌糊涂,有大量的军粮不知所踪。我怀疑……是被王胖子偷偷倒卖给了城里的黑市!” 钱峰的三角眼瞬间眯了起来。 这可是通天的大案! “我顺藤摸瓜,查到城中最大的粮行——德顺祥,嫌疑最大!”许青继续添油加醋,“但我现在身份敏感,怕打草惊蛇。所以想请大人示下,我想私下去探访一番。” 钱峰正愁没法插手军务,一听这话,精神头立刻就来了! 魏通不让他碰军务,那他就从地方查起! 查贪腐,他这个特使名正言顺! “好!”钱峰一拍桌子,“本官就给你这个权力!” 他立刻写了一份手令,盖上自己的大印。 “本官再派两名亲信给你,方便你便宜行事!许青,你放手去查!出了事,本官给你兜着!” 许青接过手令,心里乐开了花。 “多谢大人信任!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他揣着手令,带着两个一脸严肃的护卫,转身出了驿馆。 老狐狸,还不是乖乖成了我的刀。 …… 德顺祥粮行。 后院的会客厅里,一个身材精瘦,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正慢悠悠地品着茶。 他就是德顺祥的掌柜,马德顺,人称马掌柜。 “许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马掌柜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青。 他已经听说了,这是总兵府新来的官,正在跟军需处的王胖子斗法。 神仙打架,他这小鬼可不想掺和。 许青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马掌柜,我不跟你绕弯子。我今天来,不是查案,是想跟你谈一笔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大买卖。” 马掌柜眼皮一抬,没做声,示意他继续。 许青身体前倾,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销售】!启动!” “马掌柜,王胖子是什么货色,你比我清楚。这些年,他从你这里低买高卖,再把劣质粮送进军营,两头通吃,赚得盆满钵满。你呢?你只是他链条上最底端的一环,赚点辛苦钱,还要担惊受怕。” 马掌柜的脸色微微变了。 许青继续说道:“现在,王胖子倒了。你以为你的好日子就来了?错了!魏通会扶持一个新的‘王胖子’上来,到时候,你只会被压榨得更狠!” “这镇北关,要变天了!” 许青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蛊惑力。 “你是想继续被他们当狗一样使唤,还是想在新秩序里,分最大的一杯羹?” 马掌柜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什么……新秩序?” “一个没有魏通,没有王胖子的新秩序!” 许青描绘出一幅宏伟的蓝图。 “等魏通倒台,新来的将军上任,你德顺祥,就是镇北关独家的军粮供应商!你想想,那是什么概念?那是泼天的富贵!” 马掌柜被这番话冲击得心神激荡。 他看着许青,眼神里全是挣扎。 他知道许青把王胖子给办了,说明这年轻人能量不小。 但这可是跟总兵大人作对,是要掉脑袋的! 许青看出了他的犹豫,加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也不让你白干。我需要你,先赊给我五千斤精米。事成之后,查抄王胖子和魏通的家产,我双倍还你!” “这……” “马掌柜,富贵险中求。这个机会,你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马掌柜看着许青那双自信满满的眼睛,脑子里天人交战。 最终,贪婪战胜了恐惧。 他猛地一咬牙,一拍大腿! “干了!” “许大人!你说怎么做,我马德顺就怎么做!” …… 米,到手了。 许青让马掌柜把米分批运到一个隐蔽的仓库,自己则回了军营。 刚到营门口,就看到张猛带着一队亲兵,从军需处里走了出来。 每个人都垂头丧气。 张猛快步走到许青面前,脸色难看。 “许大人,总兵大人有请。” 总兵府,书房。 魏通的脸色阴沉。 地上,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肉球,正是王胖子。 “禀总兵大人,”张猛躬身汇报,“已经掘地三尺了,确实找到了一个密室,起获了十万两银票和一些珠宝。但……但这与账本上记录的三十多万两,相差太远了。” 魏通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王胖子。 “说!剩下的二十万两,藏在哪了!” 王胖子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舅……舅舅……真的……真的就这些了……” “还敢嘴硬!” 魏通怒不可遏,一脚踹在王胖子的肥脸上。 “给老子用刑!用尽所有法子!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烙铁硬!” 他认定了,王胖子肯定还藏着更大的一笔钱! 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他对王胖子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烧红的烙铁,冒着青烟,狠狠地印在了王胖子的大腿上。 “滋啦——” 焦臭的肉味弥漫开来。 “啊——!” 王胖子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被打得皮开肉绽,神志不清,嘴里反复念叨着两个名字。 “魏通……许青……”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酷刑之下,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横竖都是死! 那大家就一起死! 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把水彻底搅浑,把这天,捅出一个大窟窿! 一个狱卒偷偷塞给他一块馒头。 这是他早先买通的心腹。 王胖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那狱卒的手,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 “去……告诉老刘……”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三日后!就三日后!发霉粮!” “不必再等了!” 第二十九章 以兵心为炉,铸我手中之剑! 三日后,镇北关例行发放军粮。 校场上,排着长队的兵士们看着木桶里那黄中带黑,还混着不少沙粒的霉米,一个个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 “又是这猪食!” “我他娘的昨天拉了一晚上肚子!” “小声点,想被克扣军饷吗?” 怨气在队伍里弥漫。 突然,队伍前方一阵骚动,一个身材壮硕的兵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小六子!” 一名满脸虬髯的百夫长冲了过去,探了探兵士的鼻息,又抓起一把霉米,双眼瞬间红了。 他猛地起身,提着那把米,大步流星地冲向一旁监发的军需处。 “王胖子!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军需处的棚子下,王胖子正搂着个小妾,喝着热茶,听着小曲,闻言不耐烦地掀开眼皮。 “哪个不长眼的在狗叫?” “我叫你爹!”虬髯百夫长冲到他面前,将手里的霉米狠狠砸在他脸上,“我手下的兄弟,就是吃你这玩意儿吃晕过去的!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王胖子被砸得满脸米粒,顿时勃然大怒。 “放肆!一个小小百夫长,敢跟本官动手!”他尖叫一声,“来人!给我把这个犯上作乱的东西拿下!大刑伺候!” 几个王胖子的亲信立刻围了上来,与百夫长带来的人推搡在一起,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呀,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呢?” 许青一瘸一拐地路过,脸上挂着和事佬的笑容,挤进了人群。 “刘百夫长,消消气,消消气。王大人是总兵大人的内侄,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 他这话听着是劝架,可总兵内侄四个字一出口,周围兵士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凭什么!就凭你是关系户,就能把我们当狗一样喂养吗! 许青又转向王胖子,一脸为难地叹了口气。 “王大人,您也多担待。兄弟们在前线拼死拼活,风餐露宿,回来就想吃口热乎饭。这米……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唉,大家都不容易啊!” 他一句大家都不容易,瞬间将所有兵士的情绪彻底点燃。 我们不容易,是为国戍边!你王胖子不容易,是贪得还不够多吗?! “反了!反了!连你一个新来的瘸子也敢教训我!”王胖子气得浑身肥肉乱颤,“都给我打!往死里打!” “住手!” 一声怒喝传来,钱峰带着人黑着脸赶到现场。 他看着乱糟糟的场面,肺都快气炸了。这才几天,就要搞出兵变来了? 他刚想开口呵斥,将事情压下去。 许青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大人,这是个机会。” 钱峰一愣。 没等他反应过来,许青已经站了出来,对着全场兵士朗声说道: “各位兄弟!静一静!听我说一句!” 他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今天这事,错不在刘百夫长,他也是为兄弟们出头!错也不在王大人,他也是按规矩办事!” 许青话锋一转,猛地一拍自己的胸脯。 “错在我!是我这个新上任的军需处主簿,没有当好这个家!是我无能!” 他对着所有兵士,深深鞠了一躬。 “我许青,愿意拿出我所有的俸禄,去城中粮商那里,给大家买一批好米!今天,必须让守卫镇北关的每一个兄弟,都吃上一顿饱饭!” 下一秒,雷鸣般的欢呼声炸响! “许主簿仁义!” “许主簿!我们给你磕头了!” 无数兵士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看向许青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崇拜。 王胖子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呵,就你那点俸禄?够买几斤米?在这里收买人心,装什么大头蒜!” 钱峰也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许青此举太过冲动,简直是胡闹。用自己的钱去填军需的窟窿,这是天底下最蠢的办法。 …… 第二天。 当十辆装得冒尖的大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入校场时,整个镇北关都轰动了。 “开仓!放米!” 随着许青一声令下,十个巨大的麻袋被划开,雪白饱满的精米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整整五千斤! 兵士们欢呼着,雀跃着,甚至有人扑过去,用手捧起大米,激动地痛哭流涕。 王胖子站在远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五千斤精米!这他娘的怎么可能!他一个穷酸主簿,哪来这么多钱? “去查!给我去查!这米是哪来的!”他对着身边的亲信低吼。 很快,消息传了回来。 “大人,查清楚了……米是从城中最大的粮行德顺祥运来的,票据齐全,是许青亲自去买的,银货两讫。” 德顺祥?怎么可能!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许青,正看着欢呼的人群,心里乐开了花。 【叮!检测到宿主行为极大提升了军心士气,获得民望武力值+2!】 *嘿,王胖子,老子花的钱,买的可是你刚从军仓里偷出去,卖到黑市的赃物!现在物归原主,你说你气不气?* 那德顺祥的老板,在老马的牵线下,被许青一通【销售】技能忽悠,早就成了他的临时盟友,心甘情愿地配合他演了这出合法购粮的大戏。 许青花的,不过是几两银子的过路费。 兵士们吃上了十年没见过的白米饭,一个个精神焕发,看许青的眼神,就像在看活菩萨。 钱峰站在营房的窗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 他以为许青是头狡猾的狐狸,却发现他拥有自己都无法想象的财力和资源调动能力。 这不是枭狐。 这是一条潜伏在浅滩的龙! …… 总兵府。 “啪!” 一个名贵的瓷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魏通一脚将王胖子踹翻在地,脸上满是狰狞的怒火。 “废物!蠢猪!一个刚来的瘸子,就把你耍得团团转!还让他收买了军心!本将养你何用!” 王胖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魏通在房中来回踱步,眼神阴鸷。 他意识到,他彻底小看了那个叫许青的瘸子。 此人绝不能留! “传我将令!”魏通猛地停下脚步,眼中杀机毕露,“从即刻起,封锁军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违令者,斩!” 他要将许青彻底困死在军营里,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要让这条刚要抬头的小龙,活活憋死在泥潭里! …… 封营的命令,很快传遍了全军。 许青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转身就去了钱峰那间破败的营房。 一进门,他就换上了一副愁云惨淡、忧心忡忡的表情。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对着钱峰大倒苦水。 “魏将军突然把营门一封,不许任何人出入,您交代给属下清查军需库房的公务,这……这可就进行不下去了呀!”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忧虑地补充道: “而且,大人,我这几天在军需处看账本,发现咱们的粮草补给线本就紧张。现在又听说北原的蛮子最近不太安分,时有异动。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封营断了城外的粮草补给……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 许青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钱峰心领神会。 他猛地一拍桌子,干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厉。 好你个魏通! 你这是要用贻误军机的大罪,来困死我的人! “许青,你做得很好。”钱峰深深地看了许青一眼,“这件事,本官来处理。” 他当即穿上四品御史的官服,带着亲兵,径直走向总兵府。 “魏通!给本官出来!” 钱峰手持兵部令符,站在总兵府门前,声若洪钟。 魏通黑着脸走了出来。 “钱大人,不在你的破营房里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来问你!”钱峰将令符举到他面前,厉声质问,“你以何名义封锁军营?莫非是要阻碍兵部公务,贻误军机不成!若是北原人趁机来犯,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一顶贻误军机的大帽子扣下来,魏通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可以不给钱峰面子,但不能不给兵部面子。 他可以羞辱钱峰,但绝不敢背上通敌的罪名。 “……钱大人多虑了。”魏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将只是为了整肃军纪。既然大人有公务在身,那这封锁……自然可以解除。” “开城门!” 在魏通不甘的怒吼声中,紧闭的镇北关大门,缓缓打开。 远处,许青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表情。 他的心里,却已经勾勒出了一幅宏伟的蓝图。 借钱峰这把刀,斩断了魏通的枷锁。 第三十章 从今夜起,你们是我的人! 镇北关的城门,开了。 阳光照进来,照在欢呼的兵士脸上,也照在许青身上。 这一刻,他就是英雄。 无数道崇拜、感激的目光汇集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钱峰在不远处看着,眼神复杂。 许青却只是憨厚地笑着,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营房走。 刚一进门,关上房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警告!警告!】 【“预判”技能触发!】 脑子里,警报声疯狂炸响! 一幅画面闪电般划过! 夜色。 德顺祥粮行的后院。 几个黑衣人一脚踹开马德顺的房门,一记手刀砍在他后颈上! 马德顺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 黑衣人将他塞进一个麻袋,扛起来就往外走! “我靠!” 许青脸色大变。 魏通这老狗! 不按规矩出牌! 明着玩不过,直接掀桌子,派人绑票! 这是要从马德顺嘴里,撬出自己的底细! 一旦马德顺扛不住招了,自己买粮演戏的事情败露,军心动摇是小,魏通绝对会用“勾结奸商,意图谋反”的罪名,把自己当场砍了! “来不及了!” 去找钱峰? 那老狐狸走程序就要半天,黄花菜都凉了! 许青眼中寒光一闪,立刻做出决断。 他猛地推开门,瘸着腿,快步走向校场另一头的营房。 那是百夫长赵大山的营房。 “咚咚咚!” 门被粗暴地敲响。 “谁啊!” 赵大山不耐烦地拉开门,一看到是许青,脸上的不耐烦立刻变成了恭敬和狂热。 “许大人!” “没时间废话。” 许青一把将他拽进屋里,反手关上门,压低了声音,眼神冰冷得像刀子。 “赵大山,敢不敢跟我去杀人?” 赵大山愣住了。 他看着许青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 只有沸腾的杀意。 他想起那碗十年没吃过的白米饭,想起自己那个因为吃了霉米差点死掉的兄弟。 没有犹豫。 赵大山猛地一捶胸膛,胸甲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大人一句话!我赵大山的命,就是你的!” “好!” 许青点点头。 “去把你手下最信得过、嘴巴最严、下手最黑的兄弟都叫上,十个就够。一炷香后,西边废弃的马厩见!” “是!” 赵大山领命,转身就走。 许青也没闲着。 他回到自己的营房,关好门窗,深吸一口气。 “【行窃】!” 他的目光,穿透了墙壁,锁定了数百米外的军备库。 那里存放着军官才能领用的精良装备。 【技能发动!目标锁定:军备库,丙字号柜!】 【正在穿透障碍……】 【物品转移中……】 下一秒,他的面前,凭空掉下来一堆东西。 十二套黑色的夜行衣。 十二把吹毛断发的短刃。 还有几捆结实的绳索。 神不知,鬼不觉。 …… 一炷香后。 西边废弃的马厩。 月光从破败的屋顶窟窿里照进来,拉出几道惨白的光柱。 赵大山带着十个精壮的老兵,已经等在了那里。 这些人,一个个眼神狠戾,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看到许青走进来,十几个人齐刷刷地抱拳。 “大人!” 许青没说话,只是将怀里的一堆东西扔在地上。 “换上。” 众人看到地上的夜行衣和利刃,瞳孔都是一缩。 他们没问东西是哪来的。 也不需要问。 所有人默默地脱下军服,换上黑衣,将短刃插在腰间。 一股肃杀之气,在马厩里弥漫开来。 “今晚,我们办一件大事。” 许青的声音很平静。 “办完了,大家都是兄弟。办砸了,黄泉路上一起走。” 没有人说话。 但每个人握着刀柄的手,都更紧了。 …… 子时。 德顺祥粮行后门。 月黑风高,杀人夜。 “吱呀——” 后门被推开一条缝。 四个穿着魏通亲卫服饰的男人,扛着一个大麻袋,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 “快点!别磨蹭!总兵大人还等着要人!” “他娘的,这姓马的掌柜,吃得比猪还肥,真沉!” 他们刚把麻袋拖出门外,准备扔上马车。 异变突生! 十几道黑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无声无息地从巷子的阴影中窜了出来! 那四个亲卫大惊失色,刚要拔刀示警。 晚了! 为首的许青,身形最是诡异。 他那条瘸腿仿佛没有半点影响,一晃身,就贴近了一个亲卫。 他没有出刀。 只是手腕一翻,寒光闪过。 那个亲卫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间一轻。 他的钱袋,还有那块代表身份的腰牌,已经不翼而飞! 【叮!行窃成功!】 与此同时,赵大山等人动了! 他们像一群饿了三天的猛虎,扑向了剩下的三个亲卫。 没有战吼,没有废话。 只有刀锋入肉的声音! “噗嗤!” 赵大山一刀捅进一个亲卫的肚子,再猛地一搅! 那亲卫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捂着肚子软倒在地。 这些老兵,常年在军中被王胖子之流压榨,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滔天的怨气和杀气。 此刻,这股杀气彻底爆发了! 不到十个呼吸。 四个魏通的亲卫,全部被割断了喉咙,死得不能再死。 赵大山身上也添了一道新伤,鲜血染红了黑衣,但他浑不在意,眼中反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憋屈太久了! 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杀一次人了! 许青走过去,解开麻袋。 马德顺还在昏迷中,只是脖子上有一块淤青。 人,救下来了。 许青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四具尸体,又看向赵大山和那十个浑身浴血的老兵。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干的,就是这种刀口舔血的活。” “怕吗?” 赵大山第一个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 “不怕!” “不怕!” 剩下的人,齐声低吼。 鲜血的味道,比任何言语都更能铸就忠诚。 这一刻,他们看着许青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将身家性命完全托付出去的眼神。 “很好。” 许青点点头。 第三十一章 螳螂捕蝉,许青在后! 想得再多,不如做得多。在这铁血边关,能握在手里的实力,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老马,这是清单,下一批货,我要这些。”许青将一张纸递给独眼的火头军老马。 纸上罗列着:精盐、布匹、铁锅。 全是关内寻常,关外紧俏的物件。 “赵大山。” “大人!”赵大山立刻上前一步,腰杆挺得笔直。 “你带十个兄弟,跟老马走一趟。记住,只走我画出的这条路,一个岔口都不能错。”许青在桌上的地图上,用手指点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 这条路,是他耗费了大量心神,用【预判】能力反复推演出的最安全路径,完美避开了所有已知的巡逻队和魏通的暗哨。 “是!”赵大山领命,眼中满是信服。 …… 五日后,镇北关外黑市。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三名衣着华贵的商人,坐在黑市最大酒楼通北楼的雅间里,神色各异。 他们是这片法外之地最大的三家商号掌柜,人称“黑市三枭”。平日里,他们既合作又竞争,但今天,他们被同一个神秘人约到了此处。 门被推开。 许青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憨厚老实的笑。 “三位掌柜,久等了。”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皱起眉头:“阁下就是送口信的人?不知有何指教?” 许青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手。 门外,赵大山带着人,将一个木箱抬了进来,打开。 一小堆雪白细腻的精盐,在灯火下闪着诱人的光。 三名掌柜的呼吸同时一滞。 在边关,盐比金子还贵!魏通垄断了所有官盐渠道,流到黑市的,都是掺了沙石的劣质品,价格还高得离谱。 “五车精盐,十车江南上等布匹。货,就在关外三十里的林子里。”许青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我不想自己卖,太麻烦。” “这批货的独家代理权,我卖给三位。” 山羊胡掌柜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试探:“阁下好大的口气!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要你的代理权?” 许青笑了笑,发动了【销售】技能。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凭什么?就凭我的货,比魏通的便宜三成,质量好十倍!就凭我能长期、稳定地供货!” “三位在黑市做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还要看魏总兵的脸色,被他层层盘剥。跟着我干,我让你们把过去被他吞掉的,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你们三家,任何一家都吃不下我的货,也单独扛不住魏通的压力。但三家联手,加上我,这镇北关的黑市,就是我们说了算!” “我只要源头的利润,零售的钱,全归你们。我吃肉,也让你们喝汤,而且是浓汤。” 一番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字字诛心。 三名掌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剧烈的挣扎和掩饰不住的贪婪。 最终,山羊胡掌柜一咬牙,沉声道:“我们要先验货!” “当然。”许青点头,“赵大山,带三位掌柜去。” 半个时辰后,三位掌柜红光满面地回来,当场签下了契约,并支付了三万两白银的定金。 许青看着桌上的银票,心中毫无波澜。 第一步,成了。 他没有在黑市多待一刻,立刻带人返回军营。 自己不碰零售,只做庄家。 这样既能快速回笼资金,又能让这三只地头蛇在前面挡住魏通的视线。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会比任何人更尽心地维护这条商路。 …… 深夜,青衣的核心成员再次聚集在关外的野店。 许青将一个沉重的箱子放在桌上。 “啪嗒。” 箱盖打开,三万两白银的银票,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 “这一万两,”许青拿出一叠,“是兄弟们的安家费,赵大山,你负责发下去,入我青衣者,人人有份。” “这一万两,”他又拿出一叠,“用来换装备,买肉吃。我要我们青衣的兄弟,穿最暖的甲,吃最香的肉!” “剩下这一万两,留作本钱,继续进货。”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实在的分配。 赵大山等人看着许青,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这不是画饼,这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和肉! “我等,誓死追随大人!” 众人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 半个月后。 镇北关的校场上,出现了一道奇景。 东边的兵士,依旧穿着破烂的皮甲,啃着能硌掉牙的黑面窝头,满眼都是麻木。 西边,一片崭新的营区里,一群士兵却穿着厚实的棉甲,大口吃着铁锅里炖的肉,兵器擦得锃亮,一个个龙精虎猛。 那里,就是青衣的驻地。 “他娘的,又是肉!这都连续吃半个月了吧?” “你看他们那身棉甲,刀都砍不透!我们这身破皮烂铁,风都挡不住!” “听说只要加入青衣,就能分到银子,顿顿吃肉!” 巨大的反差,像一根根尖刺,扎在每一个非青衣士兵的心上。 怨气在滋生,但更多的是羡慕和渴望。 每天都有人想方设法地托关系,想要加入青衣。 许青来者不拒,但只收那些身家清白、被魏通打压过的老兵。 短短半个月,他手下能调动的兵力,从十几人,滚雪球般地膨胀到了近三百人。 一支真正属于他的武装力量,悄然成型。 …… 总兵府。 “废物!” 魏通一脚踹翻了前来汇报的张副将。 “查!查了半个月,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我黑市的生意,被压垮了近七成!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张副将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总兵大人息怒!那三家商号的嘴太严了,软硬不吃!我们的人一靠近,他们背后就冒出一群当兵的护着,带头的……好像就是那个赵大山!” “赵大山?”魏通眼神一凝,“许青的人?” “是……而且,最近军中风气很不对劲。那个许青用钱开路,大肆收买人心,好多老兵油子都投靠他了,现在他手底下,少说也有几百号人了!” 魏通的脸色阴沉。 他意识到,自己养虎为患了。 那个瘸子,不是一条虫,是一条毒蛇!正在悄无声息地啃噬他的根基! 直接动手? 不行。 许青现在是军需主簿,背后站着钱峰那个特使。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收拢了部分军心,贸然动他,恐怕会激起兵变。 魏通在房中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毒辣的光芒。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杀人,不见血的才最高明。 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浮现一抹狞笑。 “去,给我拟一道奏折,就说镇北关军备废弛,兵士衣食无着,恳请朝廷速拨粮草军械!” 张副将一愣:“大人,我们库房里……” “闭嘴!”魏通喝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他接着冷笑:“再去,给我联系京城的路子,找到这次负责押运粮草的那个户部官员……告诉他,只要他肯配合演一场戏,事成之后,我给他这个数!” 魏通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万两! 张副将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魏通的毒计。 这是要……劫官粮!再嫁祸于人! “总兵大人英明!” 魏通看着窗外,眼神阴鸷。 “许青……钱峰……你们不是要查账吗?等全军断粮,我看你们拿什么来填!” “到时候,不用我动手,愤怒的士兵就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 许青正在自己的营房里,规划着下一批货物的采买。 商路已经稳定,利润源源不断。 青衣的实力也在稳步增长。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 他的大脑猛地一痛,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消失。 【叮!高危预警!】 【技能预判被动触发!检测到致命威胁!】 一幅血腥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脑海! 一条官道。 数十辆插着朝廷旗号的大车翻倒在地,粮草撒了一地。 上百具穿着大周官兵服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中。 远处,一群穿着北原服饰的“蛮子”,正呼啸着远去。 但许青看得清清楚楚,那为首的“蛮子”首领,腰间挂着的佩刀,是魏通亲卫的制式! 画面一闪而逝。 许青猛地回过神,他死死地盯着地图上那条从京城通往镇北关的官道。 魏通。 这条老狗,要动手了! 第三十二章 将计就计?我才是黄雀! 许青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在心中默念。 “【侦测】!锁定目标,总兵府!给我监控魏通和他所有亲信的动向!” 【叮!技能启动,信息流开始刷新……】 【检测到魏通亲信副将张德,正密令麾下五百亲兵,于明日卯时换装北原蛮子服饰……】 【检测到魏通发出密信,联系押运粮草的户部官员,许诺事成之后,白银五万两……】 【目标地点:黑风峡。】 【行动目标:劫掠朝廷官粮,并当场格杀兵部特使钱峰,栽赃于许青勾结蛮子,里应外合。】 一条条信息在许青眼前弹出,迅速拼凑出了一张网。 劫官粮,杀特使,再嫁祸给他。 这一套连环计下来,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军需主簿,就是钱峰这个四品御史,也得死无全尸,还得背上通敌叛国的千古骂名。 “我靠!玩这么大!” 许青骂了一句,没有丝毫耽搁,转身就冲向钱峰那间破败的营房。 …… “什么!” 钱峰听完许青的叙述,那张干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敢!他怎么敢!劫掠朝廷军资,谋害朝廷命官!这是灭九族的死罪!魏通疯了吗!” 他气得浑身发抖,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 “不行!老夫要立刻修书,八百里加急上奏兵部!请尚书大人定夺!一定要将这国贼千刀万剐!” “大人,来不及了!” 许青一把按住了准备写奏折的钱峰。 “奏折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到时候,我们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许青的声音很冷。 “而且,魏通敢这么干,背后必然有人撑腰。这封奏折送上去,怕是还没到尚书大人的案头,就先被他京城的同党给烧了!到时候打草惊蛇,我们死得更快!” 钱峰的动作僵住了。 他不是蠢人,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看着许青,声音都有些发颤:“那……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难道就坐以待毙不成?” “坐以待毙?” 许青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不,大人” “这是泼天的富贵,送到我们嘴边了!” 钱峰愣住了,完全跟不上许青的思路。 许青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人,咱们……将计就计!” “他魏通不是要演戏吗?那咱们就陪他演!不但要演,还要把这戏台子给掀了,把他的脑袋,当成我们登台的垫脚石!” 钱峰听得心惊肉跳。 许青不管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计划很简单。第一步,由您亲自出面,去找魏通借兵!” “借兵?”钱峰更糊涂了。 “对!就说您不放心粮草安全,要亲自带兵去迎接。魏通巴不得您去送死,必然会顺水推舟,把他那五百准备当劫匪的亲兵,借给您当护卫!” “这……” “第二步,”许青没给钱峰思考的时间,“等他们出了关,到了黑风峡,该动手时自然会动手。” “而我们,要做的不是去阻止他们。” “而是等他们把官粮劫了,把戏演全了,我们再以平叛的名义杀出来!” 许青猛地一拍手掌! “人赃并获!他魏通派出去的兵,穿着蛮子的衣服,抢了朝廷的粮!到时候,证据确凿,他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钱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计划,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可是……风险太大了!”钱峰还是犹豫,“万一走错一步,我们就是万劫不复!” 许青看着他,忽然笑了。 【叮!对目标钱峰,启动技能销售!】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钻进钱峰的耳朵里。 “大人,风险大,收益才大啊!” “您想一想,扳倒一个镇北关总兵,缴获大批军资,平定一场蛮子劫粮的叛乱!这是多大的功劳?” “这份功劳报上去,兵部尚书会怎么看您?朝廷会怎么看您?” “您在京城受了这么多年的冷眼,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就真甘心一辈子当个有名无实的特使?” “干了这一票,您不仅能风风光光地回京,还能在尚书大人面前挺直腰杆!那些曾经看不起您的人,都得反过来巴结您!” “富贵险中求!大人,赌不赌!” 钱峰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 几息之后,钱-峰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赌了!” “他魏通敢做初一,老夫就敢做十五!许青,就按你说的办!” …… 半个时辰后。 总兵府。 魏通看着亲自登门的钱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呀,钱大人真是稀客,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钱峰背着手,一脸严肃。 “魏总兵,本官听说,朝廷拨发的粮草补给,明日就到。此事事关重大,本官不放心,决定亲自去迎接。” “只是本官手下无人,想向总兵大人借五百精兵,护卫粮草,以策万全。” 魏通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为难的样子。 “钱大人忧国忧民,本将佩服。只是……军中兵力紧张,这五百人,不好调动啊。” “魏通!”钱峰眼睛一瞪,“粮草若有失,你我都要掉脑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哎,大人息怒,息怒。”魏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假装无奈地一摆手,“既然大人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本将就算砸锅卖铁,也得给您凑齐!张副将!” “末将在!” “你亲自带五百亲兵,听从钱大人的调遣,务必!一定!要把粮草安全地接回来!” 魏通特意在“安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末将领命!”张副将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狞笑。 钱峰冷哼一声,带着张副将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魏通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阴冷至极的表情。 老东西,还想亲自去迎接? 好啊,我送你上路! 等着我的副将,把你的死讯和粮草被劫的噩耗一起带回来吧! …… 另一边。 镇北关外,一条隐蔽的沙沟里。 许青早已带领着三百青衣锐士,悄然出关。 这三百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精锐,人人身穿厚实棉甲,手持利刃,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抄着许青用【预判】推演出的绝密小路,提前赶往黑风峡。 “大人,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赵大山看着前方险峻的峡谷,有些不解,“峡谷两侧,最适合伏击。” “我们不是去伏击的,是去当渔翁的。” 许青指着不远处一处被乱石掩盖的山壁。 “【侦测】告诉我,那里,有个废弃的矿洞。” “所有人,进洞!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发出一点声音!”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悄无声息地钻进了矿洞。 洞内空间极大,藏下三百人绰绰有余。 许青将所有人藏好后,自己则待在洞口,用一块巨石挡住身形,只留下一道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黑风峡的风,呜呜地吹着,像鬼哭一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的探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递上了一封用蜡丸封好的信。 “大人,平遥县加急密信。” 是苏冰的信! 许青心中一动,捏碎蜡丸,展开信纸。 信纸上依旧是那熟悉的娟秀字迹。 “经查,当年苏家被陷害,罪证中有一枚伪造的兵符,其图腾样式,与北原血狼部落的王族徽记高度相似。” “另,据可靠线报,镇北关总兵魏通之母,本名拓跋月,乃是血狼部落上一代圣女拓跋云的亲妹妹!” 我靠! 魏通! 这个执掌大周北方门户的总兵,他娘的竟然有北原王族的血统! 他劫官粮,恐怕不只是为了栽赃自己和钱峰。 他是要用这批粮草,去资助北原的蛮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和内斗了! 这是通敌!是叛国! 第三十三章 谁说伙夫不能杀人? 次日午后。 黑风峡。 官道嵌在群山间,一线天光。 数十辆满载粮草的大车插着大周旗号,正缓缓驶入峡谷。车轮滚滚,尘土漫天。 户部官员钱富骑在马上,频频擦汗。他看向身边的魏通副将张德,脸上堆着笑。 “张将军,这鬼天气,兄弟们都乏了,不如……走慢些?” 张德咧嘴一笑,眼底却没有温度。“钱大人说的是,不急。” 他大手一挥,整个车队的速度,又慢了一截。 车队磨磨蹭蹭,挪进了峡谷最深、最窄的腹地。两侧山壁陡峭,怪石嶙峋,头顶的天空被挤成一条细缝。 张德看了一眼天色。 他猛地拔刀,刀锋向天,用尽肺腑之力嘶吼:“动手!” “嗷——!” 跟在他身后的五百亲兵,像是得了信号的饿狼。他们动作极快地从马鞍下抽出包裹,套上粗劣的北原人服饰,又从靴中抽出弯刀。 刀锋在峡谷的阴影里闪着寒光。 “杀!” “抢光他们的粮!” 五百人嚎叫着,从“护卫”变为“劫匪”,调转马头,冲向手无寸铁的运粮民夫。 户部官员钱富吓得脸色煞白,尖叫一声:“有劫匪!是北原蛮子!快跑啊!” 他带头拨转马头,连滚带爬地朝着来路“仓皇逃窜”,手下几个亲信也跟着扔下兵器就跑。 一场完美的“劫案”,正在上演。 “噗通!” 特使钱峰按照约定,被一个“劫匪”一脚踹下马,五花大绑。 他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蛮子”冲向车队,看着那些由青衣成员假扮的民夫惨叫着倒在血泊中,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演得太真了! 这帮兔崽子下手真狠,喷出来的血浆都溅到老夫脸上了! 钱峰被张德一把拎起,冰冷的刀锋架在脖子上,内心只剩一个念头。 “许青你个小王八蛋!千万要靠谱!老夫这把骨头交代在这,做鬼也不放过你!” 张德看着被“俘虏”的钱峰,又扫了一眼满地“尸体”和被控制的粮车,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哈哈哈!成了!” “兄弟们,动作快点!把粮草都搬到约定的地方去!总兵大人还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五百亲兵一拥而上,兴奋地搬运物资。在他们看来,这趟活儿既轻松又来钱,是天大的美差。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咚!咚!咚! 沉闷而有力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从峡谷两侧的山壁上传来。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搬运物资的亲兵动作一僵,茫然抬头。 张德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惊疑不定地望向两侧。 只见在他们头顶的山壁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个黑洞。 那是他们来时根本没注意到的废弃矿洞! 此刻,无数身穿崭新棉甲、手持锃亮兵刃的士兵,正如潮水般从洞口涌出! 他们动作整齐,迅速占据所有制高点,张弓搭箭。 黑压压的箭头,对准了峡谷下方的五百“劫匪”。 紧接着,峡谷唯一的出口处,许青骑着马,一瘸一拐地出现。 在他身后,是两百名手持长枪盾牌的青衣锐士,迈着整齐的步伐,组成一道钢铁防线,将退路彻底堵死! 三百人,从天而降,包围五百人! “这……他娘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德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这些人,仿佛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一样!这条路他走了不下十遍,从未发现过那些矿洞! 他手下的亲兵们彻底慌了。 他们刚完成“劫掠”,阵型松散,武器扔得到处都是。 而对面那些士兵,装备精良,杀气腾腾,一看就是百战精锐! “慌什么!”张德色厉内荏地大吼,“不过三百人!弟兄们,跟我杀出去!重重有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和恐惧。 许青没有下令强攻。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乌合之众,缓缓开口。 【叮!技能销售启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被围困士兵的耳朵里。 “兄弟们!看看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看看你们脚下躺的是谁!看看你们抢的是什么!” “北原蛮子的衣服!大周的兵!朝廷的粮饷!镇北关十万兄弟的活命钱!” 许青的声音陡然拔高。 “魏通让你们假扮北原人,抢官粮!你们以为事后有赏钱拿?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 “他这是要把你们所有人都当成弃子!等粮草运到地方,他就会派人把你们全部灭口!再把这盆脏水,泼给真正的北原人!” “到那时,你们都是无名冤魂!你们的家人,连一文抚恤金都拿不到!你们就是一群替死鬼!” 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身上滑稽的北原服饰,又看地上插着大周旗号的粮车,最后,目光落在那些尸体上。 “当啷。” 一个年轻士兵手里的弯刀掉在地上,他喃喃自语:“他说的是真的……我们会……被灭口……” “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军心,彻底溃散。 张德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颗心沉入谷底。 大势已去! 投降?劫掠官粮,谋害朝廷命官,是灭族的死罪! 死战?手下这群人已经吓破了胆,拿什么打? 电光火石间,一股狠厉之色涌上他的脸庞。他猛地抓住身边被捆着的钱峰,锋利的刀刃死死抵住其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都别动!”张德面目狰狞地嘶吼:“许青!让你的人让开路!不然,老子现在就宰了这个京城来的大官!” “谁敢上前一步,我就让他人头落地!” 钱峰吓得浑身哆嗦,脸都白了,扯着嗓子喊:“许青!救我!救我啊!”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演戏的,真成了人质! 峡谷内的气氛,瞬间绷紧到极点。 青衣的士兵们纷纷握紧武器,进退两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站在许青身后,如同影子般沉默的老马,动了。 老马的身形动了,却无人看清。 一道冷光脱袖而出,快如电闪,精准无比地划破空气。 “噗!” 一声闷响。 张德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握刀的手腕。 腕上多了一柄飞刀,深深没入。 是那柄他用了几十年的剔骨刀。 手腕筋脉被断,弯刀“啷当”一声掉在地上。 张德还想说什么,但第二道冷光已至。 这一次,目标是他的咽喉。 他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里狂涌而出,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那个独眼的老头,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恐惧。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一个火头营的伙夫,为何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扑通。” 张德高大的身躯,重重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他死了。 主将倒下,那五百亲兵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也随之崩溃。 “啷当!啷当!”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争先恐后地扔下武器,跪在地上,高高举起双手。 “我们降!我们降了!” “别杀我们!我们都是被逼的!” 许青看着峡谷中的战果,又看了一眼悄然退入阴影中的老马,心中一定。 他成功了。 魏通的毒计,被他全盘粉碎。 魏通最精锐的五百亲兵,连同那批价值连城的官粮,如今,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一名青衣锐士上前,低声问道:“大人,这些人……如何处置?” 许青的目光扫过跪地投降的五百士兵,又落在那些装得满满当当的粮车上,嘴角微微上扬。 “处置?” “魏总兵如此慷慨,送了五百精兵,又送了十万石粮草。” “这么大的礼,我们……当然是照单全收了。” 第三十四章 他是魔鬼,也是救星! 黑风峡谷内,血腥味尚未散尽。 但另一种更霸道的味道,却蛮横地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 肉香! 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 十几口从粮车上卸下的大铁锅,架在临时挖出的灶上,烈火熊熊。锅里翻滚着大块的肥肉和雪白的米饭,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飘十里。 五百名刚刚投降的士兵,被解除了武装,像一群待宰的羔羊,颓然地坐在空地中央。 他们饿,饿得眼睛发绿,前胸贴后背。 这股肉香,对他们来说不是诱惑,是酷刑。 每个人都在疯狂地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但没人敢动。 他们看着那些身穿棉甲、手持利刃的青衣士兵,眼神里全是恐惧。 就在这时,许青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身后没有跟着护卫,就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这五百人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叮!技能销售启动!目标:五百降兵。】 一股无形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空地。 降兵们只觉得心头一紧,那些被他们强行压在心底的恐惧、屈辱和不甘,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揪了出来,在胸腔里疯狂搅动。 许青终于开口了。 “弟兄们,你们上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 嗡! 这个问题,比任何审问和喝骂都更具杀伤力。 许青看着他们茫然的脸,继续问道:“是给魏总兵克扣军饷之前,还是之后?” 在【销售】技能的催化下,一幕幕被他们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那被层层克扣后,拿到手只剩几枚铜板的军饷。 那在冰天雪地里饿着肚子巡逻,冻得手脚失去知觉的夜晚。 那袍泽兄弟病倒在床,却因为没钱买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咽气的绝望。 还有,魏通的那些亲信,穿着绫罗绸缎,在酒楼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模样!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拿命守着边关,却活得像条狗! 凭什么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怨气,如同地火,在五百人心中升腾、燃烧! “哇——!” 一个年轻的士兵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他没有骂许青,也没有骂魏通。 他骂的是自己! “我们是狗!是魏通养的一群狗!” “主人高兴了,赏我们一根骨头!不高兴了,就把我们丢出去喂狼!” “我他娘的当这个兵有什么用!我家里老娘还等着我寄钱回去看病!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啊!” 他的哭喊,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我弟弟就是这么病的!活活咳死的!” “上次北原人偷袭,张副将的亲戚躲在最后面,我们的人死了十几个,他却屁事没有,还升了官!” “我们是贱命!我们就是一群替死鬼!” 哭声、骂声、嘶吼声,响成一片。 五百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哭得像一群无助的孩子。积压了数年的屈辱和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许青静静地等着。 等他们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泣时,他才有了下一个动作。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正是从张德身上搜出的,魏通那道准备灭口的军令副本。 “我这里有样东西,你们自己看吧。” 他没有宣读,只是将那叠纸,递给了前排一个看起来像是读过书的降兵。 那士兵颤抖着手接过,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 “这……这上面说……说……事成之后,将我等……就地格杀,伪装成被蛮子灭口的假象……” 纸张在一双双粗糙的手中传递。 每一个看过的人,浑身冰冷。 真相,从他们自己口中说出,比任何人的劝说都更加残忍。 原来,他们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只是一群用完就要被处理掉的工具。 许青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再次在心中默念。 【技能销售启动!】 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将所有人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你们不是叛徒。” “你们,是被背叛的人!” “你们的饷银被克扣,你们的袍泽被牺牲,你们的性命被当成草芥!现在,你们还要被灭口,来成全他魏通的毒计!” “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一个士兵下意识地吼了出来。 “对!不甘心!”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许青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们有权复仇!你们有权向那个背叛你们的人,讨回一个公道!拿回本该属于你们的一切!” “你们不是降兵!” “你们是复仇者!” 五百人的眼神,变了。 是啊,我们不是叛徒!我们是被他魏通逼的! 我们有权复仇! 就在所有人的情绪被煽动到顶点时,许青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他没有趁机招揽,反而一挥手。 “赵大山!” “在!” “开饭!让弟兄们都吃饱!吃好!” 许青看着那五百双通红的眼睛,平静地宣布: “吃饱喝足,想回家的,我这里每人发十两银子当路费,从此脱下军装,回家过日子。” “不想回家的,想回去找魏通讨个说法的,我也绝不拦着。” “我不仅管你们这顿饭,还把你们的兵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被关押,被虐待,被收编当炮灰。 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给钱,给饭,还给兵器,放他们走? 这……这是什么操作? 这种反常的“仁慈”,击溃了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一个时辰后。 十几口大锅被吃得干干净净,连锅底的汤汁都被舔得能照出人影。 五百名士兵,吃下了他们这几年来最饱、最香的一顿饭。 他们站了起来,没有一个人走向赵大山那里去领路费。 他们默默地走到堆放兵器的地方,领回了自己的刀枪。 然后,他们转身,面向许青。 “扑通!” 五百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为首的那个士兵,将长刀横在胸前,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等,愿追随恩人!” “清君侧!诛国贼!” “清君侧!诛国贼!” 他们对许青的称呼,从“将军”,变成了“恩人”。 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活命。 而是复仇! 许青看着眼前这支被仇恨与屈辱武装到牙齿的军队,知道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刀,已经铸成了。 他转过身,望向镇北关的方向。 魏通,你一定还在总兵府里,等着你副将的好消息吧。 别急。 我这就给你送一份大礼过去。 第三十五章 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子时。 镇北关的城楼上,寒风刮得人脸生疼。 守夜的士兵们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棉衣,靠在冰冷的墙垛上,眼皮沉重。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之际,一名眼尖的哨兵突然揉了揉眼睛,猛地站直了身子。 “那……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漆黑的地平线上,竟燃起了一片火把。 一支队伍,正朝着镇北关缓缓走来。 他们没有隐藏行迹,火光照亮了队伍最前方高高举起的大旗——黑底白字的“镇北”二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是……是我们的人?” “是张副将他们回来了?” 城楼上一阵骚动,守城的校尉打起精神,大声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队伍停在了弓箭射程之外。 一个火把被递到了最前方,照亮了一张布满风霜和泪痕的脸。 “李哥!是我!二麻子!” 城楼上,一个叫李校尉的军官浑身一震,探出头去,满脸的不可思议。 “二麻子?你他娘的不是跟着张副将去黑风峡了吗?你们……” 二麻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那嘶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李哥!我们没死!我们都还活着!” “但是总兵大人把我们卖了!” “什么矿洞塌方,都是假的!他派我们去劫官粮,演一出戏,然后就要把我们五百个弟兄,全都杀光了灭口啊!” 这一声吼,如同惊雷,炸得城楼上所有守军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二麻子身后的五百名士兵,突然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们没有叫骂,没有冲击城门。 他们开始哭。 五百个在边关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哭得撕心裂肺。 “刘三!是我!你邻居张铁牛!魏通不是人啊!他让我们假扮蛮子,说事成之后有重赏,可背地里却下了死命令,要把我们全宰了!” “周大哥!我是你带出来的新兵小石头!我不想死啊!我死了,我娘怎么办啊!” 哭喊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喊着城墙上自己相熟的袍泽的名字,一声声,一句句,全是血泪的控诉。 紧接着,他们解下背上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样样东西,奋力扔向城头。 “啪嗒!”“啪嗒!” 一块块用油纸包着的肉干,一个个雪白的馒头,被扔上了城楼。 二麻子举着一块肉干,泪流满面地嘶吼道: “兄弟们!这是那位许将军给我们的断头饭!他说我们也是大周的兵,不能让我们当饿死鬼!” “我们吃饱了!现在回来,就是想问问总兵大人!我们这些人的命,在他眼里,是不是连条狗都不如!” 城墙上的守军,彻底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脚下那些还带着余温的肉干和馒头。 一个士兵颤抖着捡起一块肉干,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那久违的,浓郁的肉香,让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再看看自己怀里揣着的,那块能把人牙都硌掉的黑面干饼,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冲上了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在外面有肉吃,我们守着城却只能啃这破东西! 凭什么我们出生入死,到头来却要被自己人当成弃子一样抛弃! 远处,沙丘之上。 许青放下望远镜,嘴角扯出一个玩味的笑意。 【叮!技能侦测启动!扫描目标:镇北关城防!】 【城东门校尉李德,情绪波动剧烈,与城下二麻子乃是同乡发小……】 【城南箭楼什长周平,内心极度动摇,其亲弟正在城下哭诉……】 【……】 一条条信息流在许青眼前刷新,将城墙上的人心动态,剖析得一清二楚。 “旗手。”许青淡淡地开口。 “在!” “传令,让二麻子他们,冲着城东门和南箭楼喊话,就说,他们的家人,我许青保了!” “是!” 令旗挥动,无声的指令,精准地传达给了城下的复仇者们。 …… “反了!都反了!” 魏通被亲卫簇拥着,快步登上城楼。当他看清城下那五百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过许青会反抗,会带着人马硬闯。 他唯独没想过,许青会用如此阴损、恶毒的招数! 杀人诛心! 这哪里是攻城,这分明是在挖他的根! “都给本将闭嘴!” 魏通气急败坏地拔出佩刀,指着城下,厉声咆哮:“你们这群叛徒!临阵脱逃,还敢妖言惑众!你们不是我镇北关的兵!你们是投靠了蛮子的奸细!” “来人!给我放箭!把这些叛徒就地射杀!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却显得异常空洞。 城墙上,没有一个弓箭手听令举弓。 所有士兵都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肉干,听着城下袍泽兄弟一声声血泪的控诉,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射杀他们? 他们犯了什么罪? 就因为他们不想被当成替死鬼,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吗? 那我们呢? 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南箭楼上,一个年轻的弓箭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扔下手中的长弓,猛地跪在地上,朝着城下那个叫他周大哥的新兵,声嘶力竭地喊道: “哥!是我!小山!你回来吧!别做傻事啊!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 这个年轻弓箭手的崩溃,彻底点燃了早已弥漫在城墙上的情绪。 “是啊!回家吧!” “我们不当这个兵了!” “魏通!你还我兄弟的命来!” 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城墙之上,乱成了一锅粥。 魏通看着眼前失控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他引以为傲的铁血雄关,此刻竟因为几块肉干和几声哭喊,变得摇摇欲坠。 “一群废物!废物!” 沙丘上。 钱峰看着城楼上的大乱,看得是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他转向身边的许青,声音都有些发颤。 “许……许将军,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你此计,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就让这固若金汤的镇北关内部自乱阵脚。” 他咽了口唾沫,由衷地赞叹道:“高明!实在是高明啊!” 许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座在火光中混乱的雄关。 他知道,人心这道防线,一旦被撕开一道口子,就再也合不上了。 城楼上,魏通猩红的双眼扫过那些或迟疑、或愤怒、或恐惧的脸。 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已经没用了。 讲道理?安抚? 没用的! 这些贱骨头,只有用刀子才能让他们听话! 一股浓烈的杀机,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卫队下达了最冰冷的命令。 “传令下去!凡不听号令者,凡与城下叛军交谈者,一律视为同党!” “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既然人心靠不住,那他就用铁和血,来重新夺回这座关城! 第三十六章 嘎吱…城门落下,审判降临!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卫,劈手夺过一张角弓,自己弯弓搭箭,箭头直直对准了城下哭得最响、喊得最凶的二麻子! “一群贱骨头!” 魏通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城楼上回荡。 “凡乱我军心者,皆为叛逆!” “杀无赦!” “弓箭手!给本将放箭!射死他们!” 然而,弓箭手阵列依旧死寂。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都尉猛地从队列中站了出来,他没有拔刀,而是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拦在了所有弓箭手的前面。 是城防都尉,张虎。 “总兵大人,三思!” 张虎的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恳求。 “城下的,都是我镇北关的袍泽兄弟!他们不是敌人!末将张虎,不能从命!” “你他娘的找死!” 魏通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耗尽。 他扔掉手里的角弓,右手“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那柄象征着总兵权力的佩剑。 一道寒光闪过! 魏通的动作快得像一头扑食的饿狼,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张虎面前。 张虎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噗嗤!” 剑光一闪而过。 一颗硕大的头颅,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冲天而起! “咚!” 头颅落在冰冷的城砖上,滚了几圈,停在了一个年轻士兵的脚下。 张虎的无头尸身,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溅了周围士兵满头满脸。 魏通握着滴血的长剑,状若疯魔,对着所有被吓傻的士兵咆哮: “看清楚了!” “这就是抗命的下场!” “现在,谁还敢违抗本将的军令?!” 城楼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魏通以为,这血腥的一幕能震慑住这些贱卒。 他错了。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士兵们呆呆地看着张虎的尸体,看着魏通那张狰狞的脸,他们眼中的恐惧,在短短一瞬间,就被滔天的愤怒和彻骨的绝望所取代。 他疯了! 总兵大人已经疯了! 他真的会杀光我们! 我们不反抗,就是下一个张虎! “啊——!” 张虎的副将,一名身材瘦高的校尉,亲眼目睹自己的长官被屠戮,双眼瞬间变得血红。 【叮!目标校尉王冲,情绪崩溃,仇恨值达到顶点!】 许青的系统提示音还未完全消散。 王冲动了。 他猛然拔出腰刀,没有冲向魏通,而是转身,用尽全力,一刀砍向了身边一个正耀武扬威的魏通亲卫! “噗!” 刀锋入肉,那名亲卫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王冲举着滴血的刀,用嘶哑到破音的嗓子,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弟兄们!反了!” “跟着这个疯子,我们都得死!” “杀了他!为张都尉报仇!” “杀——!” 一个士兵带头,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反了!反了!” “操你娘的魏通!老子跟你拼了!” “杀光这帮总兵府的走狗!” 整个城楼,在这一刻彻底炸了锅。 一直以来被压抑的士兵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他们抄起手边的兵器,怒吼着冲向魏通和他的亲卫队。 喊杀声、兵器碰撞的脆响、临死前的惨叫,响彻云霄。 镇北关,这座大魏最北的雄关,指挥系统在这一刻,彻底瘫痪。 一场血腥的内斗,在自己家的城墙上,疯狂上演。 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 一个穿着伙夫服饰,身材矮胖的男人,趁乱溜下了城楼。 他没有参与战斗,而是像一只老鼠,贴着墙角,钻进了城门内侧一个不起眼的铁闸机关室。 他叫王老三。 他弟弟,就是去年冬天被活活饿死的。他亲眼看着弟弟从一个壮小伙,瘦得皮包骨头,最后咳着血咽了气。 而总兵府的狗,却顿顿有肉吃。 这股恨,他埋在心里太久了! 王老三看着机关室里那些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吊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没有钥匙,也不需要钥匙。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磨得锃亮的杀猪刀,那是他吃饭的家伙。 “弟弟,哥给你报仇了!” 他低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其中一根关键的牛筋主绳,狠狠砍了下去! “咔嚓!” 一刀! 两刀! “崩!” 一声巨响,牛筋绳应声而断! 紧接着,他如法炮制,砍向第二根,第三根…… 嘎——吱——吱——! 城外,许青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城楼上的动静。 突然,一阵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镇北关城门的方向传来。 他放下望远镜,清晰地看到,那扇沉重无比的巨大吊桥,正在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姿态,缓缓下落! 这个声音,对城楼上厮杀的魏通而言,是末日的丧钟。 “成了!” 钱峰在一旁激动得直哆嗦,声音都变了调。 许青却异常冷静,他眼中没有丝毫的狂喜。 他立刻回头,下达了新的命令。 “钱峰大人,准备接管城防!清点名册,安抚人心!” “赵大山!” “在!” “命你率三百青衣锐士,随我前压至城门下!但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城!”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把魏通克扣军饷、构陷同僚、屠杀亲兵的罪名,给我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我要让镇北关剩下的每一个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 …… 城楼上,血流成河。 魏通看着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普通士兵,又听到了那让他魂飞魄散的“嘎吱”声。 他低头看去,正好看见那缓缓落下的吊桥。 全完了! 大势已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这座关城的控制。 死战? 电光火石之间,魏通做出了最符合他性格的决定。 他一脚踹开一个扑上来的士兵,对着身边仅剩的十几名亲卫嘶吼: “撤!” “保护本将,撤回总兵府!” “快!” 说罢,他不再恋战,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头也不回地朝着总兵府的方向,仓皇撤退。 那里,还有他最后的底牌。 只要那张牌还在手里,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第三十七章 屠刀,递给他们! “轰隆——” 伴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镇北关沉重的吊桥彻底落下,砸在护城河对岸,激起一片尘土。 城门,洞开。 许青麾下,三百青衣锐士和那五百名复仇降兵,组成一道黑色的洪流,压到了城门前百步之外。 大军列阵,刀枪如林,却无一人冲锋。 城楼上,刚刚结束一场血腥内斗的士兵们,呆呆地看着城外那支纪律严明、杀气腾腾的队伍,又看了看自己脚下袍泽的尸体,一时间竟不知该将刀口对准何方。 许青催马上前,独自一人来到阵前。 【叮!技能销售启动!目标:镇北关全体守军!】 一股无形的力量加持在他的声音上,他没有嘶吼,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遍了关隘内外,钻进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镇北关的将士们,听着!” “我,许青,今日至此,非为攻城,只为清君侧,诛国贼!” 他的声音,让城墙上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许青从怀中抽出一卷早已备好的羊皮纸,高高举起,如同执掌生杀大权的判官。 “魏通!我来宣读你的十大罪状!” “罪状一!克扣军饷,倒卖军粮!三年来,你侵吞饷银三十万两,倒卖军粮二十万石!致使边关将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冻死饿死的弟兄,不下百人!此为不仁!” 此言一出,城内城外,无数士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和身上单薄的破旧棉衣,眼神中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狗日的魏通!我弟弟就是这么死的!”一个士兵咬牙切齿地低吼。 许青没有停顿,声音愈发严厉。 “罪状二!勾结黑市,走私军械!你将朝廷下拨的三百副精铁铠甲,五百把制式横刀,卖给北原的走私商人,换取私财!此为不忠!” “哗——” 城墙上一片哗然! 普通士兵或许不知情,但一些负责军械库的军官,此刻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他们知道,总兵大人确实做过这种事,只是没想到,竟被查得一清二楚! “罪状三!残害袍泽,草菅人命!黑风峡矿洞塌方,是你一手设计!你欲活埋这五百忠勇将士,只为掩盖你私吞抚恤金,造成兵员亏空的罪行!此为不义!” “吼——!” 城下,那五百名刚刚吃饱饭的“降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魏通!还我兄弟命来!” “我等为国戍边,你却要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五百人的现身说法,城内守军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许青每宣读一条,城内守军的士气就下降一分,对魏通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罪状四!欺压百姓,强占民女!关内张屠户之女,李铁匠之妻,皆被你强抢入府,至今生死不明!此为不德!” “罪状五!虚报战功,冒领抚恤!去年秋,北原小股部队来袭,你亲兵躲在最后,却被你上报为首功,冒领赏银万两!而真正战死的三十七名弟兄,抚恤金却被你层层克扣,家人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此为无耻!” …… 就在这时,钱峰催马上前,亮出自己御史的腰牌,声援道: “本官乃都察院御史钱峰!许将军所言,句句属实!以上罪状,我御史台均有备案,人证物证俱在!尔等皆为大魏军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助纣为虐,与此等国贼为伍!” 御史的官方身份,为许青的指控,盖上了最后的铁印。 城墙上的士兵们,手中的武器“哐当”、“哐当”地掉在地上。 他们不打了。 正在仓皇撤向总兵府的魏通,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声讨,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知道,自己完了。就算今天能侥幸逃脱,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再无翻身之日。 许青看着城墙上那一张张茫然、愤怒、绝望的脸,火候已到。 他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再次拔高。 “本将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凡此刻放下武器,打开中门者,非但无罪,更有赏!” 他顿了顿,将屠刀递给了城内的每一个人。 “凡斩杀魏通死党亲卫者,赏银百两!” “凡活捉魏通者,赏银千两!” “砰!” 话音刚落,城楼上,一个刚刚还在为魏通卖命的亲卫,被身边三个普通士兵同时扑倒,乱刀砍死。 赏赐的诱惑,复仇的怒火,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彻底点燃了整座镇北关! 许青宣读完九条罪状,缓缓卷起羊皮纸。 他举起另一份最重要的证据。 许青深吸一口气,声音比之前更加洪亮。 他抛出了一个连钱峰都不知道的,更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他用【侦测】技能,从那本账本的蜡封夹层中发现的一封密信。 “魏通,你敢不敢告诉你麾下这些为你卖命的将士,你的母亲,究竟是谁?!” 不等仓皇逃窜的魏通有任何回应,许青直接揭晓了答案,声音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你对外宣称,你母乃江南士族之女!放屁!” “你的母亲,根本就是北原血狼王族的上一代公主!” “你身上流着一半蛮族的血!你不是大魏的将军,你是血狼部落打入我朝内部最深的一颗钉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奸细!” 此言一出,全军皆惊! 钱峰震惊地扭头看向许青,他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桩军中贪腐大案,万万没想到,竟然牵扯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两国谍战! 而城墙上的士兵们,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滔天的哗然!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名断了条手臂的老兵,颤抖着指向总兵府的方向,声泪俱下地悲愤大喊: “难怪!难怪三年前的鹰嘴崖一战,我们营五百弟兄,被蛮子精准伏击,全军覆没!原来是有内鬼!原来内鬼就是总兵这个狗杂种!” 他的哭喊,点燃了无数人心中的旧恨。 “我哥!我哥就是死在那一战的!” “我说我们的行军路线怎么会泄露!魏通!你这个畜生!” 总兵府内。 一名刚刚还护卫在魏通身边的亲卫队长,听完城外那番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三年前的鹰嘴崖之战,他的父亲,时任营正,就死在那场惨烈的伏击战中! 他一直以为是战术失误,是天意弄人。 原来,是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而捅刀子的人,就是他这三年来尽忠职守、誓死效忠的总兵大人! “噗嗤!” 亲卫队长眼神中的忠诚,瞬间被刻骨的仇恨所取代。他猛地拔刀,没有丝毫犹豫,一刀捅进了前面一个同僚的后心。 “为父报仇!” 他怒吼一声,提着滴血的刀,转身杀向魏通。 无数士兵自发地拿起武器,不再是为了赏银,而是为了血债血偿!他们如同失控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向总兵府,口中高喊着同一个口号: “诛杀国贼魏通!”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整个镇北关的控制权,在这一刻,彻底易手。 魏通被亲卫簇拥着,狼狈地退到总兵府的演武场中央。 他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士兵,他们眼中那要将他生吞活剥的仇恨,让他知道,大势已去! 他猛地回头,对着身后一道始终隐藏在廊柱阴影里的黑袍身影,用尽全身力气低吼道: “先生!该你了!” “杀了他们!给我全部杀光!” 第三十八章 降维打击!无解的鬼影先生! “除了许青和钱峰,一个不留。” 先生? 哪个先生? 所有哗变士兵都愣了一下,顺着魏通的目光看去。 只见魏通身后,那根巨大的廊柱阴影里,一个轮廓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人。 一个披着宽大黑袍,从头到脚都笼罩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没有刀,没有剑,甚至没有任何武器。 可就在他现身的那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气息,瞬间扩散至整个演武场!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只觉手脚都有些发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装神弄鬼!” 一名刚刚死了兄弟的校尉,双眼血红,他压下心中的异样,举起手中的钢刀,再次怒吼。 “杀国贼!别被他吓住了!” 他一马当先,一刀卷着风声,狠狠劈向魏通的脖子! 刀锋凌厉,势不可挡! 魏通站在原地,动都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刀锋即将及颈的瞬间! 那个黑袍人,动了。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但却给人一种无法躲避的诡异感觉。 他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便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那名校尉的面前。 校尉心中大骇,想变招已是来不及! 黑袍人没有格挡,也没有闪避。 他只是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的手。 他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地,点在了那势大力沉劈来的刀身之上。 “铛!”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属断裂声,响彻全场。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柄百炼精钢打造的战刀,竟像是脆弱的玻璃一般,从被手指点中的地方,寸寸断裂! “什么?!” 校尉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然而,他的惊骇只持续了千分之一秒。 黑袍人的手指在击断刀身后,去势不减,依旧是那么轻飘飘地,点在了他的胸口。 “噗!” 一声闷响。 那名体重超过一百八十斤的壮硕校尉,像是被一头发狂的蛮牛撞中,整个人瞬间弓成了虾米状,双脚离地,倒飞出去十几米远! “轰!” 他重重地砸在后面的士兵人群里,撞倒了一大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倒地的校尉身上。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的铁甲上,赫然出现一个深陷进去的指印,周围的甲片呈蛛网状碎裂。 他死了。 当场毙命。 一指,断刀,杀人! 这……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所有士兵都被眼前这超越常理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心中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只剩下彻骨的恐惧。 这根本不是凡俗的武功! 这是妖法!是鬼怪! 黑袍人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的时间。 他的身形飘忽不定,像一团没有实体的影子,瞬间冲入了惊呆的哗变士兵人群之中。 “啊!” 一声惨叫。 一个带头闹事的什长,捂着自己的脖子,指缝间鲜血狂喷。他的脖子上,多了两个指洞。 黑袍人甚至没看他一眼,身形一晃,又出现在另一个军官面前。 那军官反应极快,举起盾牌护在身前。 黑袍人依旧是一指点出。 “咔嚓!” 厚实的木盾连同后面的铁甲,被一指洞穿。 那军官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冒出的那截干枯手指,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解,缓缓倒下。 指! 掌! 爪! 黑袍人每一次出手,都简单直接到了极点,却又狠辣诡异到了极致。 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有最高效的杀戮。 他像一个幽灵,在人群中穿梭。 他专门挑那些军职最高、喊得最凶的军官下手。 转眼之间,七八名带头哗变的校尉、都伯,全部惨死当场,死状凄惨无比。 一人之力,镇压全场! 刚才还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的攻势,被这股无法理解的恐惧,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士兵们开始后退,他们看着那个黑袍鬼影,握着刀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没人敢再上前一步。 局势,似乎要在这一瞬间,被彻底逆转! …… 远处,将总兵府内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当看到黑袍人一指断刀的那一刻,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我靠……” 他低声骂了一句。 这他娘的,画风不对啊! 这已经不是武侠了,这是玄幻! 【叮!技能侦测启动!扫描目标:黑袍人!】 许青毫不犹豫,立刻动用了自己的金手指。 【扫描中……滴滴……警告!警告!】 一连串急促的系统提示音,第一次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目标:未知生命体】 【武力值:???(超出当前解析上限)】 【健康度:???(生命形态无法定义)】 【能量反应:检测到高浓度超凡能量波动!危险等级:极度致命!】 【系统建议:宿主应立即撤退!立即撤退!重复,立即撤退!】 一排排血红色的问号和警告。 这是他得到系统以来,第一次遇到完全无法解析的目标! 以前就算是魏通这种高手,系统也能给个大概的数值。 可眼前这个黑袍人,在系统的扫描里,就是一团数据乱码! 踢到铁板了! 而且是块又厚又硬,还他娘的带电的铁板! 总兵府内。 魏通看着被黑袍人一人之威彻底镇住的场面,压抑许久的憋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病态的狂喜。 他仰天大笑,笑声嘶哑而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 他伸出手指,点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士兵,状若疯魔。 “一群蝼蚁!一群贱种!也敢反抗本帅?!” “今日,就让你们这群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他的目光,最后死死地锁定在许青身上,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快意。 “许青!你以为你赢了?!”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九章 谁说伙夫只会颠勺? 阵线崩溃了,士气瓦解了。 远处的沙丘上,钱峰面如死灰,他一把抓住许青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许青!此人……此人绝非凡俗武夫!” “这是武道宗师!不!甚至可能是传说中更高层次的存在!军阵,箭雨,对他根本没用!” 钱峰的话,印证了许青最坏的猜想。系统那血红色的警告,还在他脑中疯狂闪烁。 【极度致命!】 【立即撤退!】 局势,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一场精心策划的兵变,即将被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彻底碾碎。 就在黑袍人再次抬手,对准下一个校尉,准备彻底击溃所有士兵最后一丝胆气的时候…… 一声叹息,飘过了整个战场。 “唉……” “好好做个饭不行吗,非要打打杀杀。” 那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埋怨,仿佛是谁的好觉被打扰了。 所有人,包括正在行凶的黑袍人和癫狂的魏通,动作都为之一顿。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声音的源头。 只见许青的战马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中等身材,体型微胖,长着一张平平无奇圆脸的男人。他身上,还穿着一件油腻的伙夫服。 是伙夫头子,老马。 他随手将啃了一半的鸡腿扔在沙地上,嫌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指,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腰间的围裙系带。 他将那条围裙仔细叠好,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马鞍上。 全场军士都看懵了。 这伙夫要干什么?疯了不成? 魏通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又来一个送死的!” 许青的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老马的手。 老马反手伸向后腰。 他抽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把刀。 可那玩意儿,实在很难称之为刀。刀身短而厚,不过一尺来长,表面布满了黑乎乎的油垢,刃口上全是豁口和缺损。它看上去,更像是一把在厨房里用了几十年的砍骨刀。 老马把这把菜刀掂在手里,撇了撇嘴,脸上是一种极不情愿的神情。 “他娘的,又要洗刀了,油都养没了。” 他低声嘟囔着,声音不大,却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许青的耳朵里。 演武场中央,黑袍人停止了杀戮。 他那被兜帽笼罩的头颅,缓缓转动,锁定了老马的身影。他身上那股掌控一切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一阵沙哑的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你是谁?” 那声音,不像人声。 “军中伙夫,不该有你这样的气息。” 老马没有回答。 他只是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一连串咔吧咔吧的脆响,然后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像是睡醒了在舒展筋骨。 前一秒,他还懒洋洋地站在马边。 下一秒,他消失了。 不是快。 就是凭空不见了。 当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再次出现。 出现在了黑袍人的面前。 百步之遥,一步即至。 他手中那把油腻破旧的菜刀,此刻再也不是厨具,而是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照着黑袍人的脑门,直直地劈了下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繁复的身法。 就是一记劈砍。 如同屠夫当头劈开一整头猪! 黑袍人的反应快到极致,黑暗的气息中闪过一丝惊怒。 他抬起那只干枯如鸡爪的手,五指张开,迎向刀锋。他要像捏碎之前的那些兵器一样,捏碎这把破刀。 手与刀,悍然相撞。 “铛——!” 一声巨响,不是钢铁碎裂的脆响。 而是一记震耳欲聋,让整个关隘所有人都耳膜刺痛的金属爆音! 火星如同节日的焰火,在碰撞处轰然炸开。 黑袍人的身体,猛地一震。 紧接着,在数千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整个人被硬生生劈得倒飞出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被逼退了整整三步! 每一步落下,脚下坚硬的青石板都应声龟裂,留下一个深邃的蛛网状脚印。 他那只无坚不摧的手,此刻正微微颤抖。食指上,一道清晰的红痕出现,一滴漆黑如墨的血液,从伤口渗出,滴落在地,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 他受伤了。 他被击退了。 哗变的士兵、魏通的亲卫、钱峰、乃至魏通本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脑子一片空白。 那个如鬼似魅、无可匹敌的先生……被打退了? 被一个胖伙夫? 用一把菜刀? 许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胸腔里狂跳。他知道老马是个隐世高人,是他用系统探查到的扫地僧,当时系统只显示了【武力值:深不可测】这几个字,他还以为是系统出了故障。 他做梦都没想到,所谓的深不可测,是这个意思! 这他娘的哪里是高手,这分明是一个怪物在教训另一个怪物! 老马没有给黑袍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击得手,第二击接踵而至。 “砍排骨。” 他嘴里嘟囔了一句,手中的菜刀横向一挥,直奔黑袍人的腰腹。招式大开大合,粗俗无比。 黑袍人身形一晃,险险避开。 “剁肉馅。” 老马手腕一抖,那柄菜刀瞬间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影,从上至下疯狂劈落,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黑袍人被迫抬起双臂格挡。 “铛铛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的火星在庭院中爆闪,黑袍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老马的刀法,怪异至极。 没有名字,没有路数,全是屠宰场里的活计。 劈、砍、剁、削。 每一刀都简单直接,每一刀都奔着要害。那是一种解构的艺术,一种将一个整体拆解成零碎部件的艺术。 在他手里,黑袍人不再是什么宗师,而是一块案板上的肉。 那个神秘诡异的鬼影,此刻被彻底压制,只能狼狈地格挡闪避,连一次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黑色的袍子在狂风暴雨般的刀光中疯狂翻飞,被一把菜刀逼得在演武场上节节败退。 魏通脸上那癫狂的笑容,只剩下一片纯粹的、见了鬼般的呆滞。 他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地盯着场中的战局。 他的底牌。 他最后的依仗。 那个来自他母亲血狼王族,他曾亲眼见识过其恐怖力量,让他畏惧了一辈子的先生。他敢于对抗一切的信心之源。 这个存在…… 正在被许青阵营里的一个油腻伙夫,提着一把破菜刀,追得满场乱窜。 这一幕,比整个镇北关的士兵背叛他,还要让他感到荒谬和崩溃。 他最大的倚仗,正在被拆骨分筋。 他的世界,塌了。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身体摇摇欲坠,“先生……杀了他!快杀了他啊!” 可是,先生听不见了。 他正忙着在那个只想回去好好做饭的厨子手下,保住自己的胳膊腿。 第四十章 菜刀绝杀!胖厨逆天! 演武场中,金铁交鸣之声愈发急促,火星四溅。 老马的攻势,没有半分停歇。 “剔骨!” 他低喝一声,刀锋一转,贴着黑袍人格挡的手臂削去,角度刁钻,直奔关节筋络。 黑袍人怪叫一声,身形暴退,宽大的袖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下面干枯的手臂,上面已经好几道血痕。 “分筋!” 老马得势不饶人,一步跟上,菜刀由下至上,反手一撩! 这一刀,不求伤敌,只为断其发力根基。 黑袍人被这套完全不讲章法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 他的武功路数诡异阴狠,讲究一击毙命,可面对老马这种庖丁解牛般的打法,浑身的气力竟无处可使。 每一招都被提前预判。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人对敌,而是在被一个经验老到的屠夫,按在案板上,等待开膛破肚。 “铛!铛!铛!” 又是十几招硬拼,黑袍人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七八步,脚下的青石板寸寸碎裂。 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你我无冤无仇,何必死战!” 黑袍人沙哑地嘶吼一声,猛地双掌拍出,带起一阵腥臭的黑风,逼退老马半步。 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空隙,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直奔总兵府的高墙。他看出来了,这胖子只想缠住他,似乎并无死战之心。只要脱离战场,天高海阔,谁也奈何不了他! 魏通的死活,与他何干! 看着他逃窜的背影,老马撇了撇嘴,脸上那不耐烦的神情更重了。 “赶着回去做饭呢,没工夫跟你耗。” 他嘟囔了一句。 就在黑袍人即将跃上墙头的瞬间,老马眼中精光一闪。 他站定在原地,握着菜刀的右手猛地向前一甩! “嗖——!” 那把破旧的菜刀,脱手而出! 它化作一道无法用肉眼捕捉的乌光,没有发出任何破空之声,速度却比之前任何一刀都快了三倍不止! 后发先至! 致命的危机感。 他猛地回身,双掌之上黑气缭绕,想用自己无坚不摧的手掌,硬生生夹住这夺命的一刀! 可他失算了。 那道乌光在距离他手掌还有三尺远时,突然划过一道极其诡异的弧线。 它绕开了他的双掌。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黑袍人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僵,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左侧肋下。 那把油腻的菜刀,刀柄在外,刀身已经完全没入,精准地从肋骨的缝隙中,穿透了他的心脏。 “一……一个……厨子……”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中是无尽的困惑与不甘。 他至死也没想明白,一个终日在灶台边打转的伙夫,为何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修为。 更想不明白,对方为何杀得如此果断。 黑袍人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再无声息。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倒下的鬼影,又看了看那个站在场中,仿佛只是随手扔了一块石头的胖伙夫。 老马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他弯下腰,抓住刀柄,用力一拔。 “噌!” 菜刀带着一腔黑血被拔出。 他嫌弃地在黑袍人那身价值不菲的袍子上蹭了蹭,将血迹擦干,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菜刀重新别回了后腰。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刚才丢下鸡腿的地方,弯腰捡起那半只沾了沙土的鸡腿,拍了拍,毫不在意地又啃了一口。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那惊世骇俗的一掷,都只是做饭前的开胃小菜。 演武场另一头。 魏通呆呆地看着黑袍人倒下的尸体。 就这么死了。 被一个厨子,用一把菜刀,像杀鸡一样杀了。 “不……不……” 他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死灰。 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完了。 他的枭雄梦,他的王图霸业,他忍辱负重数十年的一切,都随着那把菜刀的掷出,碎得一干二净。 他失神了。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充满了刻骨仇恨的眼睛,已经锁定了他很久。 正是那名因父仇而心生叛意的亲卫队长! 他看到了魏通的失魂落魄。 亲卫队长眼中厉色一闪,牙关紧咬,仇恨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猛地从魏通身后暴起,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中的横刀之上! “噗——!” 锋利的刀尖,没有丝毫阻碍地从背后捅进了魏通的后心! “国贼!” “还我爹命来!” 亲卫队长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怒吼! “呃啊——!” 剧痛让魏通从失神中惊醒,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曾经最信任的心腹。 然而,他没有机会再说什么了。 “杀了他!”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诛杀国贼!” 短暂的死寂之后,所有哗变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一拥而上! 他们眼中的恐惧已经被复仇的狂热所取代。 无数的刀,无数的枪,瞬间将魏通淹没。 “不——!” 魏通最后的惨叫,被淹没在兵器的丛林之中。 曾经威风八面、掌控数万人生死的镇北关总兵,这个身上流着一半蛮族之血的野心家,最终,没有死在沙场之上,而是以一种最屈辱、最不堪的方式,被自己曾经的部下,乱刃分尸。 血雾弥漫。 当人潮散去,地上只剩下一滩无法分辨形状的血肉。 沙丘之上。 钱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放下望远镜,整理了一下官袍,脸上恢复了御史的威严。 他走上前去,在那堆血肉中踢了踢,找到了那枚代表总兵身份的印信。 他举起印信,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判: “国贼魏通,通敌叛国,倒行逆施,罪大恶极!” “今,已然伏诛!” “首恶已除,胁从不问!”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镇北关。 所有士兵,无论是哗变的,还是魏通的旧部,都停下了动作,默默地看着他。 镇北关上空,持续了半夜的阴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 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了这座饱经风霜的雄关之上。 第四十一章 杀人分金,一夜换天! 晨光刺破云层,给演武场上弥漫的血腥气镀上了一层金边。 魏通的尸体,已经不成形状。 士兵们握着带血的兵器,喘着粗气,眼神里混杂着复仇的快感、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对未来的深深不安。 总兵死了,接下来呢? 谁来主持大局? 就在这时,许青从沙丘上走了下来。 他不紧不慢,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钱峰手握着那枚从血肉中捡回的总兵大印,快步迎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许青。 “许青,魏通已死,此印……” 他话未说完,许青已经伸出了手。 “钱大人,印,给我。” 许青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请求,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钱峰眉头一皱:“这不合规矩!总兵之位需上报朝廷,由兵部任命!” “规矩?”许青笑了,他指了指城外,“蛮族大军随时可能压境,你跟他们讲规矩?镇北关现在是一盘散沙,需要一个能拍板的人。你,还是我?” 钱峰一时语塞。 他是个文官,让他安抚百姓、处理政务还行,带兵打仗?他连兵书都没翻过几本。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许青直接从他手中拿过了那枚沉重的黄铜大印。 就在他握住大印的瞬间,脑海中,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 【叮!恭喜宿主!成功掌控镇北关军权!】 【主线任务“清除内患”已完成!】 【任务奖励:100生存点,高级侦测权限(可扫描全城地图,标记关键人物/地点),特殊物品“虎符(仿)”!】 【虎符(仿):持有此物,对镇北关守军拥有绝对命令权,士气+20,忠诚度锁定(不会低于60点)。】 【新主线任务发布:稳定军心!】 【任务要求:在三日内,将镇北关全体守军的平均忠诚度提升至80点以上。】 【任务奖励:未知。】 一股暖流从大印涌入体内,许青感觉自己与这座雄关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他高举大印,环视全场,声音如雷。 “从现在起,镇北关,我说了算!” “所有校尉、都伯听令!立刻返回各自营地,收拢部队,清点伤亡!半个时辰后,我要知道准确数字!” “张龙!” 一名跟着哗变的校尉猛地一激灵,上前一步:“末将在!” “你带本部人马,即刻接管四方城门防务!任何没有我手令者,不得进出!” “赵虎!” “末将在!” “接管武库与粮仓!派双倍人手看守,但有擅闯者,杀无赦!” “是!”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断,不带丝毫犹豫。 哗变的军官们下意识地领命而去,直到跑出老远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开始听从许青的号令了。 但没人觉得不对。 在这场滔天大乱之后,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声音。 很快,场中只剩下许青的亲信和钱峰等人。 许青转向那名手刃魏通的亲卫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大人,小人名叫周勇。”亲卫队长激动得有些结巴。 “很好,你报了父仇,是个孝子,也是个勇士。”许青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魏通安插在军中所有心腹的名单,你带上五十个信得过的兄弟,按照名单抓人。” 钱峰凑过来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这么多人?你怎么……” “钱大人,现在不是问‘怎么知道’的时候。”许青的眼神冷了下来,“是斩草除根的时候。” 他看着周勇,加重了语气。 “但凡名单上的人,有敢反抗、煽动者,就地格杀,不用回报!” “是!将军!” 周勇双眼血红,重重抱拳,带着人杀气腾腾地去了。 一场精准而高效的清洗,在镇北关的各个角落迅速展开。 那些还在观望、甚至企图串联反扑的魏通死忠,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破门而入的士兵按倒在地。惨叫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就归于沉寂。 不到一个时辰,镇北关内所有潜在的威胁,被连根拔起。 做完这一切,许青带着钱峰和一众军官,径直走向总兵府的后院深处。 那里,是魏通的私人府库。 “给我砸开!” 两名士兵用一根攻城木,几下就撞开了厚重的铁门。 “吱呀——” 大门敞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 金光,银光,珠宝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金条,一袋袋堆积如山的银锭,还有数不清的绫罗绸缎、古玩玉器,像垃圾一样堆满了整个仓库。 “嘶——” 在场的所有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钱峰也是一脸震撼,他颤抖着指着这堆财宝:“贪官!国贼!这些……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啊!必须立刻封存,上报朝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许青,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他们想知道,这位新主帅,会如何处置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富。 是独吞?还是上缴? 许青没有理会钱峰,他转身,面对着所有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兄弟们,昨夜,咱们是提着脑袋在拼命!” 他一脚踹开一个装满银锭的箱子,白花花的银子滚了一地。 “现在,该论功行赏了!” 他指着满屋子的金银,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心跳声。 “所有参与拨乱反正的将士,人人有赏!” 全场死寂。 士兵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青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直接下令: “来人!把箱子给我抬到演武场上去!” “凡亲手斩杀魏通死忠党羽者,赏金一百两!” “率先冲入总兵府的弟兄,每人赏金五十两!” “所有昨夜拿起武器的兄弟,最少赏银十两!” “现在,立刻,发钱!” 最直接,最粗暴,也最有效的刺激。 短暂的寂静后,演武场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许将军万岁!” “万岁!万岁!” 刚刚经历过血战的紧张和恐惧,瞬间被天降横财的狂喜冲刷得一干二净。 士兵们红着眼睛,嘶吼着,呐喊着,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慷慨的主帅! 军需官们手忙脚乱地抬着一箱箱金银,在演武场上当场分发。拿到赏钱的士兵,有的抱着银子大哭,有的则直接跪地给许青磕头。 【叮!检测到大规模忠诚度提升!】 【当前平均忠诚度:82!】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稳定军心”已完成!】 钱峰站在一旁,看着这近乎疯狂的一幕,欲言又止。 此举,说是收买人心也不为过,严重违背朝廷法度。可他看着那些士兵脸上发自内心的狂热和崇拜,不得不承认,这是眼下稳定军心、凝聚战力的最好办法。 这个许青,手段狠辣,心思缜密,做事不拘一格,简直是个天生的枭雄! 角落里,老马不知从哪又摸出个鸡腿,对满地的金银财宝视若无睹,只是啃着鸡腿,眯着眼看着被士兵们簇拥在中央的许青,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多了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笑意。 一夜之间。 镇北关,天翻地覆。 从手握兵权的校尉,到最底层的兵卒,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件事。 这座大魏北方的门户,从今天起,姓许了。 第四十二章 抱歉,有钱真的可以变强! 夜幕降临。 演武场上的血迹被黄沙掩盖,尸体也已拖走处理。 镇北关的空气里,血腥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酒肉香气。 篝火在各个营地里熊熊燃烧,烤得羊油滋滋作响。士兵们围着火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脸上洋溢着死里逃生后的狂放。 “许将军牛逼!” “喝!敬许将军!”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一波接着一波,传遍了整座雄关。 钱,才是最实在的。 许青用魏通的钱,一夜之间,就把这几千骄兵悍将的心,买得死死的。 他站在总兵府的高阶上,俯瞰着这片属于他的新领地,神色平静。 “周勇!” “末将在!” 手刃魏通的周勇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眼中是狂热的崇拜。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卫都尉,总兵府的防务,全权交给你。”许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谢将军!末将万死不辞!”周勇激动得浑身发抖。 “张龙,赵虎!” “在!” “你们二人,即刻升任游击将军,各领一营,协同守城。” “谢将军!” …… 一道道命令从许青口中发出,简单,直接。 凡是昨夜第一个响应他号召的军官,全部官升一级。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最朴素的道理,此刻却最能收拢人心。 钱峰从府内走了出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走到许青身边,压低了声音。 “许将军,这么搞……不合规矩。这都是要上报兵部备案的。” “钱大人。”许青看都没看他,“现在,我就是规矩。” “可……可朝廷那边,这封奏折该怎么写?总不能说我们造反了吧?”钱峰急得直搓手。 许青笑了。 “怎么会是造反呢?” 他拍了拍钱峰的肩膀。 “奏折就这么写:国贼魏通,勾结蛮族,意图叛乱,被忠勇之士当场格杀。监察御史钱峰大人,深明大义,临危不乱,亲率将士拨乱反正,力保雄关不失。” 钱峰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我亲率?” “对,你亲率。”许青的语气不容置疑,“而我,许青,不过是钱大人麾下一个听话的校尉,在你的英明指挥下,侥幸平定了叛乱。为了防止蛮族趁虚而入,我才不得不暂代总兵之职,稳定军心。” 钱峰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他娘的,是把他彻底绑死在这条船上了! 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恐怕下一秒就得去陪魏通。 “另外,”许青补充道,“奏折里要着重提一句,镇北关兵力空虚,粮草不济,急需朝廷拨付五十万两军饷,再增兵三万,否则边关危矣。” “五……五十万两?”钱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多。”许青淡淡道,“哭穷都不会,还当什么官。” 钱峰彻底没了脾气,只能苦着脸,认命地点了点头。 打发了钱峰,许青转身走向后厨。 老马正蹲在灶台边,用一块磨刀石,一下一下地打磨着他那把菜刀。 刀上的黑血早已洗净,油垢似乎也少了些,在火光下,竟隐隐透出一丝寒光。 “老马。”许青在他身边站定。 “饭点过了,没饭。”老马头也不抬。 “今晚,谢了。”许青说得很诚恳。 没有老马,他今天必死无疑。 “谢什么。”老马撇撇嘴,“那家伙一身死人味,站那儿碍眼,影响我琢磨新菜式。” 许青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你到底是谁?” 老马磨刀的动作停了。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睡不醒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明亮。 “我是个厨子。” “一个只想好好做饭的厨子。” 他站起身,用油腻的围裙擦了擦手,又擦了擦那把菜刀。 “小子,别以为杀了条看门狗,你就是这院子的主人了。” 老马指了指关外,那片无尽的黑暗。 “真正的狼,都在外面饿着肚子呢。你这点家当,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许青,转身进了厨房,里面很快传来了“邦邦邦”的剁馅声。 许青在原地站了很久。 老马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得意。 是啊,内患是解决了。 可外忧呢? 血狼王庭的三十万大军,随时可能兵临城下。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夜深了。 喧嚣的庆祝声渐渐平息,士兵们醉倒在营帐里。 许青独自一人,走进了总兵府的书房。 这里曾是魏通的地盘,充满了他的气息。 许青走到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坐上了那张铺着虎皮的大椅。 椅子很软,很舒服,代表着权力。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将一整天的疲惫和厮杀都隔绝在外。 终于,有时间了。 他心念一动。 “系统,盘点收获!” 许青的念头刚落,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瀑布一般,疯狂刷屏! 【叮!】 【检测到宿主,主线任务“稳定军心”已完成!】 【事件评级:完美!】 一瞬间,许青感觉一股暖流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系统界面上,那根代表经验值的进度条,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从几乎见底的位置,一路疯涨! 百分之十! 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百! 【叮!恭喜宿主权限等级提升!当前等级:LV2!】 【全属性获得成长!】 【健康度:120/120 130/130!】 【武力值:10 20!】 【精神力:10 20!】 许青猛地睁开眼,握了握拳头。 嘎嘣! 骨节发出一阵脆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四肢百骸。 之前在战斗中留下的一些暗伤,此刻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身体轻盈得像是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精神也变得无比清明,整个书房的每一丝灰尘,仿佛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爽! 太他娘的爽了! 这种实打实变强的感觉,比什么都让人上瘾! 然而,系统的提示并未就此结束。 【叮!检测到宿主达成特殊条件……】 【条件一:成功掌控一支规模超过五千人的正规军队(已达成)!】 【条件二:获得所掌控军队的初步军心(平均忠诚度高于80,已达成)!】 【条件三:拥有正式的官方身份(镇北关代总兵,已达成)!】 【特殊条件全部满足,将帅系天赋树已激活……】 【正在为宿主觉醒第四核心技能……】 来了! 许青的心脏砰砰狂跳。 他之前的【销售】、【行窃】、【预判】、【侦测】,都是些偏向个人的奇技。 而这一次,和军队、将帅挂钩的技能,又会是什么? 【叮!恭喜宿主,成功觉醒将帅系核心神技——【统御】(初级)!】 许青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技能面板。 一个全新的,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图标,出现在了他的技能栏里。 【技能名称:统御(初级)】 【技能类型:光环/主动】 【被动效果:身先士卒。宿主所在军队,全体士兵士气下降速度减缓50%,耐力恢复速度提升10%,负面状态(如恐惧、混乱)抗性小幅提升。】 【主动效果:统御光环。消耗50点精神力,可在指定范围内(当前范围:半径三百米)发动一次“统御光环”。光环笼罩之下,所有友军单位将进入“激昂”状态,战斗意志提升20%,痛觉削弱10%,对宿主命令的执行力提升30%!持续时间:一炷香。】 【冷却时间:十二个时辰。】 我靠! 许青看完技能说明,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他妈简直是战场上的BUG! 被动效果就已经是神技了,士气不易下降,耐力恢复快,这在持久战里能活活把敌人拖垮! 而主动效果“统御光环”,更是离谱! 提升战斗意志,削弱痛觉,提升命令执行力!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手下的兵,能变成一群悍不畏死的疯狗!在关键的冲锋或者守城战中,这一个光环下去,足以瞬间扭转战局! 之前的技能,是让他自己能打,能偷,能看。 而这个【统御】,是让他手下的几千人,跟着他一起变强! 这才是真正的帅才神技! 许青激动得搓了搓手,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准备关闭系统面板。 可就在这时,系统又弹出了一条让他意想不到的提示。 【叮!检测到宿主掌控海量无主财富(魏通私库),总价值评估中……评估完毕。】 【当前可支配财富:黄金三万两,白银七十万两,各类珠宝古玩折合白银约二十万两。】 【是否消耗财富,对现有技能进行升级?】 还能用钱升级? 许青愣住了。 第四十三章 想活命,就得主动出击! 翌日,清晨。 天色刚蒙蒙亮,急促的号角声便划破了镇北关的宁静。 关外,尘土飞扬的大演武场上,八千余名整编完毕的士兵,按照各自的番号,列成了数十个方阵。 这是许青成为镇北关主宰后,第一次正式的全军集结。 高台之上,许青一身玄甲,身姿笔挺,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士兵们站得不算整齐,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疲态。 昨夜的金钱刺激确实有效,但天亮酒醒,现实的问题又摆在眼前。 这个新上任的许将军,太年轻了。 他靠着兵变上位,名不正言不顺。 他能带我们打仗吗?能守住这座关吗? 不少老兵油子交换着眼神,心里充满了疑虑和观望。 许青没有长篇大论地训话,一个字都没有。 他只是拔出腰间的横刀,向前一指。 “全军,日常操练,开始!” 命令下达,各营校尉立刻高声呼喝,指挥着士兵们开始队列、冲刺。 一轮五里急行军跑下来,队伍的阵型已经有些松垮。 接着是器械操演,沉重的盾牌,冰冷的长枪,在士兵们手中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少人已经开始大口喘气,动作变形,整个军阵的气势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 高台下的钱峰看得直摇头,这支军队,散了心,怕是难堪大用。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许青,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心念一动。 “系统,发动技能——【统御】!”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许青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它不是风,却吹拂过演武场上的每一寸土地。 它没有温度,却像一团烈火,点燃了每一个士兵心底的血性! 正拖着长枪,感觉手臂酸痛无比的士兵,突然觉得一股热流从丹田涌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疲惫感,一扫而空! 酸痛的手臂,充满了力量! “嗯?” 一个正弯腰喘气,几乎要掉队的士兵,猛地直起腰。 他感觉自己又能再跑十里地! 原本有些涣散的精神,一下子变得高度集中,双眼赤红,战意勃发! 这种变化,在八千人的军阵中,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 整个军队的精气神,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天翻地覆! “怎么回事?” “我的力气……全回来了!” “我感觉……我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士兵们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脸上写满了惊愕。 军阵之中,一个名叫李大疤的老兵王,是军中最刺头的一个。他从军二十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谁都不服。 他本是斜着眼,准备看许青的笑话。 可就在刚才,那股暖流涌过身体时,他左肩上那道逢阴雨天便会刺骨疼痛的旧伤,竟传来一阵酥麻的热意,疼痛感大大减轻! 李大疤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望向高台。 那个年轻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一个靠阴谋上位的毛头小子。 那是什么? 是天神吗? 他眼中的怀疑和不屑,瞬间被一种狂热的敬畏所取代! 高台之上,许青猛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 他举起横刀,向前猛地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全军听令!” “负重越野,十里!” “吼——!” 回应他的,是八千人整齐划一、响彻云霄的怒吼! 这声怒吼,充满了力量与战意,再无半分之前的颓唐! “杀!杀!杀!” 八千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如同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向着关外的戈壁冲了出去! 大地在他们的脚步下颤抖! 那股冲天的杀气,甚至让天上的云层都为之搅动! 钱峰和一众新提拔的军官,站在高台下,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这……这……” 钱峰语无伦次,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前一刻还是散兵游勇,下一刻就变成了虎狼之师! 这是什么妖法? 不,这不是妖法。 这是神迹! 他们齐齐抬头,看向高台上的许青。 晨光之下,那个年轻将军的身影,在他们眼中变得无比高大,威严,宛如一尊不败的军神! 一炷香后。 【统御】光环的效果缓缓消失。 完成越野的士兵们,身上的那股神力退去,疲惫感重新涌来。 但他们看向高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种热血沸腾、悍不畏死的感觉,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们的灵魂里。 “扑通!” 老兵王李大疤第一个扔掉兵器,单膝跪地,朝着许青重重叩首。 “末将李大疤,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八千将士,齐刷刷单膝跪地,山呼之声,直冲云霄! 许青的雷霆手段,让镇北关迅速恢复了秩序。 清洗余党,整顿军备,分发粮饷。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整座雄关,如同一台重新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 然而,平静的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五天。 这天下午,凄厉的号角声突然从西边城楼响起! 这是最高级别的敌袭警报! 许青正在书房研究城防图,闻声立刻冲了出去。 只见一匹快马,正从远方的地平线上疯狂冲来,马上的骑士伏在马背上,生死不知。 “开城门!” 城门打开,那匹战马嘶鸣着冲入关内,力竭倒地。 马背上的探子滚落在地,他浑身浴血,胸口插着三支狼牙箭,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用尽全力,抓住前来搀扶的士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狼……狼来了……” 说完这句,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总兵府,议事厅。 许青坐在主位,面沉如水。下方,钱峰、周勇、张龙、赵虎等一众高层,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说吧,什么情况。” 一名负责情报的校尉,颤抖着从探子的贴身皮囊里,拿出了一份用油布包裹的密信。 “将军……探子拼死带回来的消息……魏通的死讯,传回北原草原了。” “还有……还有他拥有北原王族血脉的秘密,也一并泄露了。” “哪个部落?” “是……是北原最强大的血狼部落。魏通的母亲,就是血狼部落上一任可汗的亲妹妹。” 校尉的声音都在发抖。 “血狼部落现任可汗,也就是魏通的表哥,勃然大怒。他已经发出了‘天狼集结令’,召集了草原上所有能骑马的男人!” “名义是,为王子复仇,惩罚背信弃义的大魏!” “多少人?”许青的声音很冷。 “三……三十万……” 三十万! 那是什么概念? 黑压压一片,能把整个镇北关都给淹了! 这是北原近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南下! “完了……全完了……”钱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更糟糕的消息还在后面。 那名校尉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情报上说,血狼部落的先锋大将,是可汗之子,号称‘草原疯狼’的巴图王子。他亲率三万最精锐的血狼铁骑,已经脱离主力,正全速向我们镇北关突进!” “预计……最多三日,便可兵临城下!” 三万先锋! 三十万主力! 一股彻骨的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钱峰面如死灰,喃喃自语:“三十万……我们全关上下,满打满算,能上城墙的兵,不足一万。这……这怎么守?拿什么守?” 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许青,希望这位能创造“神迹”的年轻将军,能再给他们一个奇迹。 许青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巨大的压力,反而让他进入了一种绝对的冷静。 他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启动【预判】技能,推演守城战!” 【叮!技能启动,正在对“守城”进行推演……】 无数的画面,无数种可能,在他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 【推演方案一:死守城墙。结果:七日后,城内箭矢耗尽,滚石用光,蛮族蚁附攻城,城破。】 【推演方案二:加固城防,拖延时间,等待朝廷援军。结果:朝廷援军最快十五日抵达,届时镇北关已是一片废墟。】 【推演方案三:诈降,拖延时间。结果:巴图王子性格残暴,不接受投降,屠城。】 …… 一个又一个方案被推演,但最终的结果,都指向了同一个结局。 城破,人亡! 许青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众人那一张张绝望的脸,缓缓开口。 第四十四章 三万铁骑兵临城下! 三日后。 天刚亮。 大地开始抖动。 不是轻微的颤动,是沉闷、持续的轰鸣,从遥远的北方地平线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一步步逼近。 城墙上的哨兵,第一时间敲响了警钟。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划破了镇北关清晨的宁静。 许青早已披甲,站在北城楼的最高处,手按着城墙冰冷的垛口,眺望远方。 钱峰、周勇、张龙、赵虎等人,一个个面色凝重,站在他的身后。 没过多久,那条黑色的线出现了。 它先是在地平线上蠕动,然后迅速变粗、变宽,浸染着灰黄色的戈壁。 那不是线。 那是人,是马,是望不到头的骑兵! 黑色的甲胄,黑色的战马,黑色的旌旗,汇成了一股洪流。 三万北原铁骑,来了! 他们没有发出喊杀声,只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咚!咚!咚!” 整个镇北关,都在这铁蹄的震动下,发出轻微的摇晃。 城墙上,无人说话。 所有士兵,都死死握着手里的兵器,手心里全是冷汗。 城内,许青这几天紧急整编,能拉上城墙的兵力,满打满算,不到一万。 这一万人里,还有三千是临时武装起来的辅兵和新兵,他们连血都没见过几次。 真正能打的,只有那五千多名经历过厮杀的老兵。 一万对三万。 步兵对骑兵。 这仗,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 一个年轻的士兵,嘴唇发白,握着长枪的手抖个不停,枪头和地面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这声音格外刺耳。 许青能感觉到,他身后的士兵们,呼吸越来越粗重,军心正在动摇。 他闭上眼。 【统御】技能的被动效果,悄然发动。 一股沉稳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笼罩了整个北城墙。 那名发抖的新兵,突然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狂跳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平复了一些。 城墙上那股濒临崩溃的紧张气氛,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但许青知道,这还不够。 这只是压制了恐慌,并没有带来勇气。 一旦开战,这点效果,用处不大。 “轰——” 三万铁骑,在距离城墙一里外的地方,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混乱。 光是这份军容,就足以让任何名将胆寒。 他们没有立刻攻城。 黑压压的大军散开,开始安营扎寨,动作娴熟。 同时,数百名精锐的北原骑兵脱离大阵,在城下往来驰骋,做出各种高难度的骑射动作,羽箭呼啸着从城头掠过。 这是炫耀,是示威,是心理压迫。 他们在说:看,我们就是这么强,你们拿什么跟我们斗? 城墙上的守军,脸色愈发难看。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魁梧,骑着一头通体雪白巨狼的北原将领,越阵而出。 他一直走到弓箭射程的边缘,用生硬的汉话,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城上的魏狗余孽听着!” “我家巴图王子有令!” “交出杀害魏通的凶手许青!让他脱光了,自己绑着滚出城来!” “王子仁慈,可饶你们这些蝼蚁不死!” “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声音在旷野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羞辱和杀意。 城墙上所有人都看向了许青。 钱峰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看城下的叫嚣,也没有理会身边将士们紧张的眼神。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亲卫都尉周勇下令。 “去,传我的命令。” 周勇猛地挺直了腰杆:“将军!末将愿为先锋,出城斩了那厮的狗头!” “谁让你出城了?”许青瞥了他一眼。 “那……将军的意思是,全军戒备,准备迎战?” “也不是。” 许青摇了摇头。 “敲鼓。” 周勇一愣:“敲战鼓?” “不。”许青的语气很平静。 “敲‘开饭鼓’!” “啥?” 周勇怀疑自己听错了。 钱峰也懵了:“许……许将军,这……这是什么时候了,还……还开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许青扫过众人。 “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分批轮换,下城吃饭!后厨把最好的肉都给我炖上,让兄弟们吃饱喝足!” “今天,肉管够!” 命令,不容置疑。 周勇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大声领命:“是!将军!” 很快。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从城内响起。 但这鼓声的节奏,和激昂的战鼓完全不同,它缓慢而有力。 城外的北原军,也听到了这鼓声。 他们正等着城墙上的人被吓得屁滚尿流,或者色厉内荏地对骂几句。 可等来的,却是这莫名其妙的鼓点。 然后,更让他们眼珠子掉一地的事情发生了。 镇北关的城墙上,竟然冒起了一缕缕的炊烟! 紧接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混合着大料的辛香,被风一吹,飘飘悠悠地传到了北原军的阵前。 “咕噜……” 一个北原骑兵,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们为了急行军,啃了三天的干肉饼,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这肉味……也太香了!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们,真的就这么分批次地走下城头。 没过多久,第一批吃完饭的士兵又走了上来,一个个嘴上流油,手里还拿着个大肉包子,一边啃,一边站岗。 他们看着城外的三万大军,眼神里不再全是恐惧。 饿着吧,孙子们! 这种无声的,却又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城外的北原大军,从上到下,全都傻眼了。 那名骑着白狼的将领,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 他指着城墙,气得浑身发抖。 “这……这……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吃饭?” “他们竟然在吃饭?!”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蔑视!是把他们三万血狼铁骑,当成了路边的野狗!是把他们草原疯狼巴图王子的命令,当成了一个屁! “啊啊啊啊!”白狼将领发出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咆哮,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给我骂!狠狠地骂!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给我从坟里刨出来骂一遍!” 第四十五章 毛头小子,也配执掌镇北关! 城外,北原军中军大帐。 帐内铺着厚重的狼皮,几个火盆烧得正旺。 一名斥候单膝跪地,正唾沫横飞地描述着城墙上的“奇景”。 “王子,那帮大魏软蛋,非但不怕,反而在城头……埋锅造饭!” “哈哈哈哈!” 主位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将领闻言,发出一阵大笑。 他就是血狼部落的王子,此次先锋大军的主帅,巴图! “吃饭?有意思!” 巴图端起一个镶金的牛角杯,将里面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他年少成名,作战勇猛,是草原上公认的疯狼。在他看来,他那个便宜表哥魏通,虽然流着血狼部落的血,骨子里却是个只懂阴谋诡计的废物。 能杀死一个废物的许青,又能是什么英雄好汉? 不过是个运气好,胆子大的投机者罢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瘸子,靠着哗变上位,也敢在我面前故作镇定?”巴图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一脸轻蔑。 “他这是在玩大魏人的老把戏,想用空城计吓唬我。” 他扫视着帐内的一众将领,声音洪亮。 “可惜,他不是诸葛亮,我巴图,也不是会被这种小伎俩吓退的孬种!” 帐内众将闻言,也跟着哄笑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场仗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一万步兵,还是军心不稳的步兵,怎么可能挡得住三万纵横草原的血狼铁骑? 碾碎他们,易如反掌。 许青在城墙上搞的任何花样,都只是弱者无力的虚张声势。 “王子。” 一名眼窝深陷的副将站了出来,神色谨慎。 “那许青能在一夜之间策反魏通全军,心计不可小觑。我们远道而来,人困马乏,是否先围困几日,探明城中虚实,再做打算?” 巴图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耐烦地瞪了那副将一眼。 “探什么虚实?!” “我父亲的三十万大军就在身后!我们是先锋!你懂什么是先锋吗?” “先锋的职责,就是第一个冲上去,撕开敌人的防线,碾碎他们的骨头!” 巴图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挂在架子上的弯刀。 “我等不了那么久!我要在主力大军到达之前,就把那个叫许青的小子的头颅,挂在我大帐的旗杆上!” 他当即下令。 “传我将令!分出五千骑兵,给我冲一次!” “不用想着破城,就一个目的!” 巴图的眼神变得凶狠。 “给我打掉那个小子的嚣张气焰!让他好好看清楚,我们血狼铁骑,究竟是怎么打仗的!” “嗷呜——!” 帐外,代表进攻的狼嚎号角被吹响。 令旗挥动。 早已整装待发的五千北原骑兵,齐齐发出一阵咆哮,卷起烟尘,朝着镇北关发起了冲锋。 城墙之上,许青的瞳孔一缩。 在他的脑海中,【侦测】技能的反馈清晰无比。 【侦测到敌方单位:北原轻骑兵,数量:五千。】 【进攻方向:北城门左翼。】 【综合战力评估:精锐。】 他没有慌乱,冷静地对身边的周勇和张龙下令。 “传我命令,所有弓箭手准备!” “听我号令,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箭!” “让他们靠近了打!等他们进入一百五十步范围再给我狠狠地射!” “是!将军!” 军官们大声领命,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城墙上,数千名弓箭手齐刷刷地张弓搭箭,箭头对准了那片越来越近的骑兵。 远处,巴图的大帐前。 他已经重新坐下,让人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肉。 他端起酒杯,遥遥对着镇北关的城头,一饮而尽。 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第四十六章初次交锋,血肉磨盘!战争,远比想象中更残酷! 五千北原骑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但他们并没有直直撞向城墙。 冲至弓箭射程之外,骑兵阵型忽然一分为二,又化作数十股小队,在城墙下往来奔驰。 “嗖!嗖!嗖!” 他们在飞驰的马背上张弓搭箭,一波波箭矢被抛射向天空,覆盖向城头。 这是草原骑兵擅长的骚扰战术,用持续的射击压制守军,同时寻找城墙防御的薄弱点。 “举盾!” 许青的命令清晰地传遍城墙。 “砰砰砰!” 早已准备好的大盾被士兵们高高举起,护在身前。 箭矢砸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闷响。 但总有箭矢从盾牌的缝隙中穿过。 “啊!” 一名年轻的士兵惨叫一声,大腿被一支狼牙箭贯穿,鲜血染红了裤腿,他痛苦地倒在地上。 “拖下去!快!” 辅兵立刻冲上来,将伤员抬走。 他身边的钱峰,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要不是扶着墙垛,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许青面无表情,只是死死盯着城下不断游走的敌骑。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 北原军抛射了几轮箭矢,见城头守军只守不攻,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奔驰的阵型也越来越靠近城墙。 就是现在! “一百五十步!” 许青猛地抽出腰间横刀,向前一指,发出一声怒吼! “放箭!” “放!” 早已蓄势待发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嗡——! 数千支早已上弦的箭矢,在这一刻脱弦而出! 密集的箭矢腾空而起,带着呼啸,狠狠地砸进了敌人的骑兵阵中!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北原骑兵,成片地倒下。 战马的悲鸣和士兵的惨叫交织在一起。 但后续的骑兵,眼中没有惧色,反而被激起了凶性,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发出一阵阵狼嚎,继续向前冲击。 “攻城梯!上!” 敌军阵中,数十架简易的攻城梯被抬了出来,悍不畏死的北原士兵扛着梯子,顶着城头的箭雨,疯狂地冲向城墙根。 “咚!”“咚!” 一架架梯子重重地搭在了城墙上。 “杀光大魏狗!” 北原蛮兵咆哮着,顺着梯子向上攀爬。 城墙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系统,发动【统御】!” 许青在心中默念。 一股无形的光环扩散,笼罩了整个北城墙! 所有正在厮杀的守军士兵,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心中的恐惧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战意和力量!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许青的声音响彻城头。 “滚石!擂木!金汁!都给老子往下砸!往下泼!” “吼!” 被【统御】光环加持的士兵们,一个个双眼赤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巨大的滚石被两人合力推下城墙,将正在攀爬的蛮兵砸成肉泥。 滚烫的沸水和金汁倾泻而下,烫得蛮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梯子上滚落。 城墙上下,血肉横飞。 一个格外勇猛的北原勇士,身上插着三四支箭,依旧咆哮着爬上了城头。 他挥舞着弯刀,一刀就将两名大魏士兵砍翻在地,正要继续屠杀。 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身后。 是老马。 他还是那副伙夫的打扮,手里却握着那把剔骨的菜刀。 刀光一闪。 北原勇士的咆哮声断了,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线。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跪倒在地,扑通一声没了动静。 老马一击得手,看都没看尸体一眼,身形一晃,又退回了混乱的人群中。 第一波攻势,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 “当——当——当——” 北原军阵中,终于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攻城的蛮兵退去,只留下了近千具尸体。 城墙上,到处是血水和残肢断臂,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守军虽然击退了敌人,但也付出了超过五百人的伤亡。 活下来的士兵,一个个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中的兵器都快要握不住了。 许青扶着墙垛,看着城下退去的敌军,拳头捏得发白。 “周勇!”他头也不回地喊道。 “将军!”周勇立刻上前。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让后厨把所有肉汤都热上,半个时辰后,我要所有还能动的弟兄,都喝上一口热的!” “是!” 周勇领命而去,许青这才松开拳头,城墙的垛口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第四十六章 援军无望?那就釜底抽薪! 巴图被激怒了。 第一天的试探性进攻,让他损失了近千名勇士。 接下来的三日,镇北关的城墙上下,只有无休止的厮杀。 “杀!给我冲!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百金,封千夫长!” 巴图的咆哮声,隔着几里地都能听见。 北原军再无试探,只是驱赶着士兵,用人命往城墙上堆。 第一天,东段城墙被撕开一道口子。 周勇带着亲卫营,用尸体把那道口子堵了回去。他自己也挨了一刀,从左肩到右腹,皮肉翻卷,能看见白骨。 第二天,南城门被撞开了一条缝。 老马提着他的剔骨刀,一个人堵在门缝后。半个时辰里,没人能从他身边再进一步。等士兵们用巨石重新封死城门时,他脚下的尸体已经没过了脚踝。 第三天,敌人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猛攻。 城墙数次易手。 “顶住!都他娘的给老子顶住!” 张龙吼得嗓子都哑了,他挥舞着环首刀,砍倒一个爬上来的蛮兵,紧接着就被另一把弯刀捅穿了小腹。 他看都没看伤口,反手一刀,将那蛮兵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将军有令!死战不退!” 一个新兵,前一刻还在发抖,下一刻就被一支流矢射穿了喉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个老兵,刚把滚石推下城墙,就被三四个蛮兵扑倒,撕成了碎片。 血,到处都是血。 城墙上的青石砖,被血浸泡了三天,已经变成了黑褐色,踩上去黏脚。 空气中,血腥、汗臭和内脏的气味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三日血战,北原军在城下丢下超过五千具尸体。 镇北关这边,还能站着拿刀的,不足五千人,几乎人人带伤。 疲惫已经钻进了骨头缝。 许多人靠着墙垛,握着刀就睡着了,直到号角声再次响起,才惊醒过来,继续厮杀。 然而,另一个问题出现了。 这天黄昏,攻势暂歇。 军需官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总兵府,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将……将军……” 许青正在用布条给自己包扎手臂上的一道划伤,闻言头也没抬。 “说。” “粮……粮草……” 军需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没了!快没了啊!” 许青包扎的动作一顿。 “说清楚,还能撑几天?” “魏通那狗贼!他之前倒卖了七成的军粮!我们一直吃的是府库里的陈粮!这几日全军饱食,消耗巨大……按现在的吃法,最多……最多还能撑十天!” 十天! 这个数字,让议事厅内每一个军官都沉默了。 十天之后,就算城墙不破,他们也要活活饿死! 这个消息根本瞒不住,很快就在军官中传开。 深夜。 钱峰找到了许青。 他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再无平日的风度。 “许将军。”他的声音沙哑。 许青正在看城防图,图上用朱砂标记了数十个红点,每一个点,都代表着一处被反复攻击的薄弱点。 “钱先生,有事?” “我们……真的能守住吗?” 钱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敌军十倍于我……这是死局啊!” 他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将军,向朝廷求援吧!向京城求援!只要我们能撑到援军抵达,就还有一线生机!” 许青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求援? 他心里冷笑。 向谁求援?向那个巴不得自己死在关外的安国公?还是向那个高高在上,只懂权衡利弊的皇帝? 就算他们肯发兵,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 半个月? 那时候,镇北关的野狗,怕是都学会啃人骨头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 “求援的事,不必再提。”许青的语气很平静。 钱峰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 许青独自一人,走上了城楼。 城内,只有伤兵的呻吟声。 城外,北原军的营地灯火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隐约还能听见他们喝酒吃肉的喧哗。 他走到一处墙角,黑暗中,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呜……我不想死……我想我娘……” “别哭了……省点力气吧……” “可是……我们打不赢的……外面是三十万啊……怎么可能打得赢……” “饿都快饿死了,还打个屁……” 军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许青沉默地站在那里,听了很久。 他的系统,他的【统御】技能,可以提升士气,可以激发血性。 但系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 当士兵们饿得连刀都举不起来的时候,再强的战意,也只是个笑话。 智谋、战术、金手指……在断粮面前,都变得没用。 他回到了书房。 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在他看来,是一个死局。 他坐在桌前,彻夜未眠。 “系统!” 他在脑海中低吼。 “启动【预判】,给我推演!找出一条活路!” 【叮!技能启动,正在对“破局”进行推演……】 【推演方案一:固守待援。结果:十日后,粮草耗尽,军心崩溃,城破,全军覆没。】 【推演方案二:夜间突围。结果:敌军骑兵优势巨大,我军步兵无法逃离追杀,一刻钟内被全歼。】 【推演方案三:斩首行动。结果:巴图王子大帐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刺杀失败率99.9%。】 …… 一个又一个方案在脑海中生成,又一个接一个地被否决。 所有的结果,都指向同一个结局。 失败! 死亡! 许青的双眼熬得通红,他一拳砸在坚硬的木桌上! “砰!” 桌上的烛台跳了一下,火光摇曳。 “常规的路……都是死路!” 他胸膛起伏,呼吸粗重。 “既然守不住,也逃不掉……” 他盯着地图,视线不再局限于镇北关。他越过城外的敌军大营,越过戈壁,投向更北方的草原。 在那里,有一个地名。 狼居胥山。 血狼部落的圣山,也是他们囤积过冬牛羊和草料的地方。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巴图,你想打?” 许青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狼居胥山。 “那老子就去抄了你的老家!” 第四十七章 他的粮仓,就是我的粮仓! 血战第四日。 天色蒙蒙亮。 镇北关死气沉沉,连伤兵的呻吟都变得微弱。绝望,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黑布,将整座孤城死死罩住。 守城的士兵们靠在墙垛上,眼神空洞,握着刀的手臂上,连一丝力气都挤不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末日近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带着一身的风尘与寒气,快步走上了城楼,径直找到了站在垛口前的许青。 是苏冰。 她几天没合眼,俏脸满是疲惫,但那双异色的眸子,却亮得惊人。 “许青。”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从怀中取出一卷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羊皮纸,递了过去。 “我的人,拼了命从草原送回来的消息。” 许青接过羊皮纸,入手尚有余温。 他展开一看,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种独特的符号,密密麻麻,却精准地绘制出了一幅地图。 地图的中心,是镇北关。 而在镇北关后方百里之外,一条蜿蜒曲折的线路被用红色的颜料特别标记了出来,最终指向一处三面环山的山谷。 苏冰的手指,点在了那个山谷的位置。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 “这里,是北原大军真正的后方粮草囤积地,名叫‘绝影谷’。” “巴图狂妄自大,他认为我们是缩在壳里的乌龟,绝对不敢出城,所以他把主力部队的所有粮草都集中在了这里,守备极其松懈!” 粮草! 这两个字,让许青的瞳孔猛地一缩! 苏冰的手指顺着那条红线滑动:“绝影谷地势险要,只有一条主路可以进出,易守难攻。但这里,有一条只有当地牧民才知道的秘密小路,可以绕到山谷的后方。” 她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情报。 “最重要的是,那里的守军,只有巴图自己的三千亲卫!” 他脑海中的系统,在接触到羊皮纸的瞬间,已经给出了反馈。 【侦测技能自动扫描……】 【情报目标:北原军粮草位置图。】 【情报真实度:95%。】 【情报来源:北原苍鹰部落。】 【系统评估:此情报具有极高的军事价值,是当前死局的唯一破局点。】 真实度百分之九十五! 唯一破局点! 许青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看到了! 在固守待援、突围、斩首等等所有被系统否决的死路之中,唯一亮起绿灯的一条生路! 消息很快传到了临时搭建的议事厅。 钱峰看着那份简陋却致命的地图,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偷袭粮仓……这……这太冒险了!” 他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连连摇头。 “许将军,此计太过凶险!万一这是北原人的陷阱怎么办?我们这点兵力,要是被埋伏了,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啊!”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也是所有将领的第一反应。 钱峰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我们派兵出城偷袭,城内兵力必然空虚。巴图那疯子要是趁机猛攻,我们拿什么守?镇北关一丢,我们就算烧了粮草,也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一番话,让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众人,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是啊,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出城,可能死在半路。 不出城,就是等死。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苏冰却看向了许青,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动摇。 “这不是陷阱。” “提供情报的人,绝对可靠。” 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而且,我还有办法,让巴图的联军,从内部分裂。” 议事厅内,闲杂人等全被屏退。 只剩下许青、苏冰、钱峰,以及像影子一样跟在许青身后的老马。 门窗紧闭,烛火摇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冰身上。 苏冰迎着众人的视线,沉默片刻,终于说出了一个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我的母亲,并非大魏人。” 一句话,让钱峰当场愣住。 许青虽然有些猜测,但亲耳听到,心中依旧震动。 苏冰缓缓道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 “我的母亲,是北原三大部落之一,‘苍鹰部落’上一代的圣女。” “当年,她与我父亲在边境相遇相恋,为了他,叛出了部落,放弃了圣女的身份,从此被苍鹰部落视为叛徒,除名于族谱之外。” 这个惊人的身世,解释了她为何拥有异色的双瞳,也解释了她为何能得到来自草原内部的绝密情报。 “苍鹰部落与巴图所在的血狼部落,是世仇。数百年来,为了争夺草原的霸权,征战不休,血流成河。” “这一次,血狼部落集结大军南下,也强行征召了许多依附于我们苍鹰部落的小部族。这些部族,早就对血狼的残暴统治心怀怨恨,只是敢怒不敢言。” 苏冰的逻辑清晰无比。 “我父亲死后,我万念俱灰,本想独自复仇。后来,我通过母亲临终前留下的一个秘密渠道,冒险联系上了苍鹰部落,联系上了我的舅舅,也就是如今苍鹰部落的族长。” “这次的情报,就是他冒着被血狼部落发现的巨大风险,派死士送出来的!” 说到这里,苏冰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枚用兽骨雕刻而成的哨子。 那骨哨通体洁白,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图腾古朴而神秘,散发着一股苍凉的气息。 “这是苍鹰部落代代相传的圣女信物。” 她将骨哨推到许青面前。 “只要我们能成功烧掉血狼部落的粮仓,断了巴图大军的后路,我就有绝对的把握,用这枚信物,策反至少三分之一被他们胁迫而来的部落!” “粮草一断,军心必乱。届时,只要我振臂一呼,巴图的联军,将不攻自破!” 钱峰听得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场看似必死的守城战,竟然还牵扯着北原内部如此复杂的部落纷争。 这已经不是守城了。 这是要撬动整个北原的格局! 这是一场豪赌!用镇北关仅剩的兵力,去赌一个让北原内乱的可能!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马,浑浊的眼睛里,罕见地闪过一丝精光。 他看了一眼苏冰,沙哑地开口了。 “苍鹰部落的‘风语者’圣女血脉,没想到,在这世上还有后人。” 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苏冰。 “丫头,你比你爹有出息。” 一句简单的评价,却让苏冰娇躯一颤。 她知道,老马这是认可了她,也认可了她这个疯狂的计划。 坦白这个秘密,是苏冰的一次交底。 她将自己最大的底牌,将整个苍鹰部落的未来,毫无保留地,全部压在了许青的身上。 她赌许青有这个胆魄,也赌许青有这个能力,去完成这件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大事。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 许青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拿起那枚温润的骨哨,感受着上面冰凉的触感。 情报、内应、破局之法…… 所有的一切,都已备齐。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决断。 “砰!” 许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将那副羊皮地图在桌上完全铺开,目光如刀,死死锁定在“绝影谷”那三个字上! “钱先生!” “在……在!”钱峰一个激灵。 “你立刻去拟一份告示,就说我许青无能,守城不力,愧对朝廷,愧对全军将士。自明日起,全军节衣缩食,每人每日,只配半块干饼!” “什么?”钱峰大惊失色,“将军,这……这会动摇军心的啊!” “执行命令!”许青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又转向苏冰:“苏姑娘,我要你做一件事。” “你说。” “我要你,今天之内,‘叛出’镇北关!” 苏冰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许青的意图,眼中亮起一抹异彩。 最后,许青的目光扫过老马和一直守在门外的周勇、张龙、赵虎等人。 “周勇!” “末将在!” “从你亲卫营中,挑选五百名身手最好、意志最坚定的弟兄,让他们吃饱喝足,今晚三更,随我出城!”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亲自带队?! “将军!不可啊!”周勇第一个跪了下来,“偷袭之事,末将愿代将军前往!您是全军主帅,万万不可亲身犯险!” “是啊将军!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镇北关就真的完了!”张龙、赵虎也急了。 许青却笑了。 他走到周勇面前,将他扶起。 “这一战,只有我能带队。” “因为,这一趟,我们不光要去烧粮。”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要去抢粮!” “我要让巴图的粮仓,变成我们镇北关的粮仓!” “我要让城里的每一个弟兄,明天都能吃上热腾腾的肉汤!” 第四十八章 都睡着了,睡得很安详! 子时。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镇北关西侧一处最偏僻的角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没有火把,没有喧哗。 一道道黑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魂,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为首的,正是许青。 他身后,是周勇亲手挑选出来的五百名精锐,每一个都是在之前血战中活下来的狠角色。 他们没有穿戴沉重的盔甲,只着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腰间挎刀,背上负着引火之物。 五百人,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很快便消失在关外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扇角门,也随之缓缓合上。 城内,钱峰和仅剩的几名将领站在城楼上,望着那片漆黑的旷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去,便是将镇北关最后的希望,全部押了上去。 …… 队伍沿着苏冰地图上标记的秘密小路,在崎岖的山地中快速穿行。 这条路果然隐蔽,尽是些悬崖峭壁,寻常大军根本无法通行。 一个时辰后,队伍行进到一处山坳。 前方十里外,已经能隐约看到绝影谷方向透出的火光。 “停!” 许青抬手,整个队伍瞬间停下,五百人伏在山石草木之后,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看向身边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头。 “马大爷,接下来,看您的了。” 老马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点了点头,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他从腰间抽出了那把用了几十年的剔骨刀。 刀身在微弱的月光下,没有一丝反光,仿佛能将光线都吸进去。 下一刻,老马的身形微微一晃。 人,就没了。 不是快,而是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一缕青烟,被夜风吹散。 五百名见惯了生死的精兵,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他娘的是什么身法? 许青也是心头一跳,他知道老马很强,但没想到强到了这个地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山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队伍中,最沉不住气的赵虎,手心已经全是汗。 一个时辰。 整整一个时辰。 老马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绝影谷方向,依旧是灯火通明,听不见丝毫异动。 就在周勇都忍不住要开口询问时,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许青面前。 还是那个干瘦的老头,还是那副刚睡醒的模样。 他身上干干净净,别说血迹,就连一点尘土都没沾上。 仿佛他真的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老马对着许青,伸出干枯的手指,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意思是,搞定了。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一共二十三个哨卡,七十二个哨兵。” “都睡着了,睡得很安详。” “路,干净了。” 嘶——! 周围的士兵,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七十二个北原精锐哨兵!分布在十里防线上的二十三个哨卡! 在一个时辰之内,被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全部解决!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许青的心脏,也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脑海里的系统面板,疯狂闪烁着。 【侦测】技能之前只能模糊感应到老马实力很强,但此刻,许青才真正明白,那不是强,那是恐怖!是碾压! 这哪里是什么伙夫? 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然而,更让许青震惊的,还在后面。 老马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块不知道从哪扯下来的兽皮,递给了许青。 “顺手画的,将就着看。” 许青接过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兽皮上,用木炭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幅地图。 正是绝影谷大营的布防图! 营帐分布、巡逻队路线、换防时间、将领大帐的位置,甚至连茅厕和马厩都标得一清二楚! 这他妈…… 这已经不是斥候了! 这是人形的【侦测】+【行窃】+【刺杀】集合体! 许青拿着这张比苏冰拼死送来的情报还要详细百倍的地图,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原本以为,这次突袭能有五成胜算,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可现在,拿着这张图,许青感觉,这场突袭的成功率,凭空暴涨到了八成!不!是九成! “原计划,有变!” 许青没有浪费一秒钟,他将兽皮地图在地上铺开,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周勇、张龙、赵虎等人下达了新的命令。 他的语速极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赵虎!你带一百人,从这个豁口摸进去,直奔这个位置!这是他们的巡逻队换防点,给我端了!让他们变成瞎子和聋子!” “张龙!你带一百人,从东侧潜入,目标是这里,敌军将领大帐!不用杀人,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把里面的人全绑了!谁敢出声就割了谁的舌头!” “周勇!你带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许青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了地图上最大的一片区域。 粮仓! “记住!我们的目的,不光是烧粮!” 许青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能抢的,全都给我抢回来!我们城里的弟兄,还等着吃肉喝汤呢!” “是!” 众人齐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被压抑的兴奋和战意。 老马那神鬼莫测的手段,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出发!” 许青一声令下。 五百名精兵,在他的带领下,沿着那条已经被鲜血清理干净的道路,如同一群饥饿的猛虎,悄无声息地扑向了那片灯火通明,却已然门户大开的绝影谷大营。 第四十九章 巴图,你的大军要饿肚子了! 绝影谷。 谷口狭窄,腹地开阔,是天然的屯兵藏粮之地。 此刻,这片山谷陷入了沉睡。 篝火哔剥作响,巡逻的蛮兵靠着木栅栏,脑袋一点一点,早就去见了周公。更远处的营帐里,鼾声此起彼伏,三千守军睡得正香。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身后那片被认为是绝路的悬崖峭壁上,五百双饿狼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许青伏在一块巨石后,手里捏着老马画的那张兽皮地图,谷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妈的,巴图这孙子心是真大。”赵虎压着嗓子骂了一句,“这防守,跟没穿裤子的娘们似的,敞亮!” “别废话。”许青的目光扫过周勇、张龙、赵虎三人,“计划都记住了?” 三人重重点头。 “记住,我们是来抢粮的,不是来拼命的。”许青的声音冷得像冰,“能一刀解决的,别用第二刀。动静要快,要狠!”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那连成片的粮草大营,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动手!” 一声令下。 三道黑色的洪流,顺着山坡无声地泻下,从三个方向,猛虎般扑进了沉睡的大营。 赵虎带着一百人,如同一群索命的恶鬼,直扑巡逻队的换防点和兵卒大营。 他们没有喊杀,只有刀锋入肉的闷响。 一个靠着帐篷打盹的蛮兵,梦里还在吃着烤羊腿,脖子一凉,就再也没醒过来。 冲进营帐,里面的蛮兵还在呼呼大睡。魏军士兵两人一组,一人捂嘴,一人抹喉,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鲜血,瞬间浸透了草席。 整个兵营区,在悄无声息中,变成了一座屠宰场。 另一边,张龙率领的一百人,目标明确,直插敌军将领大帐。 老马画的地图太精准了。 他们绕开了所有的明哨暗哨,直接摸到了那顶最大的牛皮帐外。 “干!” 张龙一脚踹开帐门,带人蜂拥而入。 帐内,一名身材魁梧如熊的血狼部落将领,正搂着两个抢来的大魏女子酣睡。 听见动静,他猛地惊醒,刚要张嘴咆哮,一只沾满泥土的臭袜子就塞进了他嘴里。 “呜呜!” 他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死死按住,手脚筋被干脆利落地挑断,连挣扎的力气都瞬间消失。 剩下的亲卫,甚至来不及拔刀,就被砍翻在地。 张龙看都没看那废人一样的将领,一挥手:“堵死谷口!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与此同时,许青和周勇亲率的三百主力,已经抵达了粮仓核心区。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堆积如山的粮草,一垛挨着一垛,一眼望不到头。旁边还有几座巨大的肉库,里面挂满了风干的牛羊肉。 这是北原三十万大军的命脉! “将军,发财了!我们发财了!”一个士兵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是啊将军,这么多粮食,别说守十天,守一年都够了!” 许青的眼神却冷得吓人。 “抢?”他冷笑一声,“我们五百人,能抢多少?能带走多少?” 他看着那些还在发愣的士兵,吼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众人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许青的手指向那些粮草堆,下达了最关键的命令。 “点火!” “把火油都给老子浇上去!烧!” “一粒粮食,都不准留给巴图那狗娘养的!” 士兵们不再犹豫,立刻从背上取下准备好的火油罐,狠狠砸在粮草堆上,又将浸满油脂的火把奋力投了出去。 呼——! 火苗触碰到油脂,猛地窜起一人多高! 干燥的粮草,是最好的燃料。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只在瞬息之间,一道火墙拔地而起,迅速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冲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空烧成了刺目的橘红色,整个绝影谷亮如白昼! “走水了!” “敌袭!有敌袭!” 直到此刻,那些侥幸未死的蛮兵才被惊醒,他们冲出营帐,看到的却是人间炼狱。 同伴的尸体倒在血泊中,粮仓的方向,已是一片火海。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敌人!” “将军呢?将军在哪里!” 混乱中,那名被挑断手脚筋的血狼部将领,被人从大帐里拖了出来。 他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粮仓,目眦欲裂,嘴里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他想组织抵抗,想下达命令,可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出现在他面前。 是老马。 他提着那把剔骨刀,刀身上,一滴血都没有。 那将领瞳孔猛缩,认出了这个闯进他大帐的老头,眼中全是惊恐和怨毒。 他挣扎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老马看都没看他,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 “吵死了。” 话音未落,刀光一闪。 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凝固着最后的疯狂。 主将阵亡!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所有蛮兵的意志。 “将军死了!” “跑啊!” 本就混乱的守军,彻底变成了无头苍蝇,哭喊着,尖叫着,四散奔逃。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逃出这个着了火的地狱! 可他们刚冲到谷口,就被张龙率领的一百人堵了个正着。 狭窄的谷口,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防线。 “射!” 箭如雨下。 冲在最前面的蛮兵,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 后面的人想退,却被赵虎带人从兵营方向包抄过来。 三千守军,被死死地堵在山谷腹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背后是焚天的大火,前后是索命的屠刀。 绝望的惨叫声,响彻了一整夜。 天亮时,火还在烧。 整个绝影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炉。 三千守军,除了极少数钻进深山老林不知所踪的,其余尽数被歼。 许青站在一处高地上,俯瞰着这片焦土。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和刺鼻的烟味,让人作呕。 周勇走上前来,他身上也沾满了血迹,但眼神里全是亢奋。 “将军!我们赢了!我们把他们的粮仓给烧了!” 许青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冲天的黑烟,朝着镇北关的方向飘去。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攻守之势,彻底逆转了。 巴图,你的三十万大军,从今天开始,就要饿肚子了。 第五十章 送你一曲四面楚歌! 镇北关前,北原大军的帅帐内灯火通明。 巴图王子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狰狞的伤疤。他手持一柄弯刀,重重地插在巨大的沙盘上,刀尖正对着镇北关的模型。 “天一亮,就给我发动总攻!” 他的声音如同沉闷的雷声,在帐内回荡。 “我要用许青和那座城里所有人的头颅,来铺就我血狼部落的王座!告诉儿郎们,城破之后,女人和财宝,任他们抢三天!” 帐内的将领们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嗜血的光芒。 连续四天的血战,已经让这群草原狼的耐心消耗殆尽。他们渴望着用一场彻底的屠杀,来洗刷攻城的疲惫。 巴图很满意这种士气。 在他看来,镇北关已经是囊中之物。那点可怜的守军,再顽强,也只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股寒气和浓重的惊恐。 是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斥候,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王……王子!不……不好了!” 巴图眉头一皱,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那斥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大军后方的方向,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变调。 “绝影谷……绝影谷方向,火光冲天!” 绝影谷? 这个地名让帐内瞬间一静。 巴图猛地站起,几步跨到斥候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绝影谷怎么会起火!” 他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斥候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绝影谷,就是绝影谷的另一个名字。那里,是他三十万大军的命根子!是他发动总攻,甚至南下大魏腹地的全部底气! 一个极其不祥的预感,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说清楚!”巴图咆哮道。 还没等那斥候回话,帐外传来一阵更加混乱的骚动声。 “王子!王子!” 几名浑身是血,盔甲破烂的士兵冲了进来,他们是从绝影谷方向侥幸逃出来的溃兵。 为首的一人,脸上带着烧伤,一条手臂不自然地耷拉着,他跪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哭嚎。 “王子!大魏的军队……他们绕后偷袭了绝影谷!” “我们的粮仓……粮仓被烧了!全被烧光了!” 轰! 他揪着斥候的手猛地松开,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撞在了身后的沙盘上。 那代表着镇北关的模型,被他撞得粉碎。 粮仓被烧了? 全被烧光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了粮草,他这三十万大军是什么?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在这片贫瘠的关外,别说三天,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后路被断,粮草尽毁! 这仗,还怎么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巴图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疯狂地咆哮着。 “许青的部队明明都被死死地困在城里!他们连城头都不敢下,怎么可能绕后!你在谎报军情!” 他拔出沙盘上的弯刀,就要砍了那名溃兵。 “王子!是真的!”那溃兵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他们……他们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魔鬼!我们的人还在睡梦里,就被他们抹了脖子! 火……火是从粮仓中心烧起来的,等我们发现,已经什么都晚了!” “三千亲卫!三千血狼勇士!全都完了!” 巴图的身体僵住了,弯刀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真的。 粮仓失火的噩耗,在北原大营中迅速发酵,恐慌情绪像野草般疯长,很快便笼罩了每一个角落。 “粮仓烧了!我们的粮食全没了!” “天神啊!那我们吃什么?” “大魏人怎么过去的?他们不是被困在城里吗?” “完了,都要饿死在这鬼地方了!” 窃窃私语很快变成了喧哗。 士兵们冲出营帐,丢下武器,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叫嚷着要回家。 巴图冲出帅帐,瞧见这混乱的景象,气得发抖。他拔刀砍翻了几个叫嚷得最凶的士兵。 “谁敢再妖言惑众,杀无赦!” 他的咆哮声在夜空里传开,可士兵们只是后退几步,议论声并未停歇。对死亡的恐惧,远不如对饥饿的恐惧。 巴图还在弹压乱兵。 他没有注意到,几个人影趁乱溜进了那些被强行征召而来的小部落营帐。 …… 一个偏僻的牛皮帐内,几个小部落的首领聚在一起,气氛压抑。 “巴图疯了!他把我们所有人的命都赔了进去!” “粮食没了,我们怎么办?真要陪着血狼部落死在这里?” “可我们的人都被他们打散了编制,想跑都跑不掉!” 众人唉声叹气。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普通牧民服饰的男人走了进来。 “谁!”几名首领警惕地拔出刀。 那人没理会刀锋,环视一圈,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 一枚用兽骨雕刻的哨子,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苍鹰。 在场的所有首领,握着刀的手都紧了紧。 “苍鹰……圣女信物!” 这是草原上最古老部落的图腾! 那人压低了声音。 “血狼无道,天火示警。” “这是来自苍鹰圣女后裔的神谕。” “追随血狼者,必遭天谴。脱离血狼者,苍鹰将庇护你们归家!” 帐内的首领们呼吸都停了。 天火示警? 难道烧掉粮仓的大火,不是大魏人干的,而是天神的惩罚?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断粮的现实压力,加上来自草原古老霸主苍鹰部落的暗中号召,像两只大手,狠狠地扼住了他们的喉咙,也给了他们一条意想不到的生路。 其中一名首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看向其他人,咬着牙问道: “我们……反不反?” 这个问题,没有人立刻回答。 但每个人眼中闪烁的光芒,已经给出了答案。 巴图的联军,已经站在了分崩离析的悬崖边缘。 第五十一章 联军崩了,巴图疯了! 天亮了。 巴图的帅帐外,冷风吹过。 十几个小部落的首领黑着脸,堵在帐外。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恐惧,有的迟疑,但更多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帅帐的帘子被掀开,巴图走了出来,他一夜没睡,双眼通红。 “都杵在这干什么?准备攻城了!”他声音沙哑,语气烦躁。 为首的沙驼部落老族长头发花白,他上前一步,对巴图行了个草原礼。 礼数周到,话却不客气。 “巴图王子。”老族长声音沉稳,“粮草已经烧光,战士们不能饿着肚子去送死。” 他顿了顿,抬起头。 “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 巴图愣了一秒,随即暴怒。 “混账!” 他的咆哮声极大。 “临阵脱逃?你们想被灭族吗?!” 以往,这威胁或许有用。 但现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部落首领直接站了出来,嗓门比巴图还大:“我们是草原的儿女,但不为血狼部落卖命! 你们的仇,凭什么要让我们的族人来填命?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我们不干了!” “没错!不干了!” “回家!回家!” 人群开始骚动,附和声此起彼伏。 巴图气得浑身发抖,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就在这时,一名部落首领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高高举起。 那是一枚用苍鹰头骨打磨的徽章。 “苍鹰之神降下神谕!” 那首领的声音颤抖而狂热。 “天火焚粮就是警告!血狼必败!我们不能再跟着你们走向灭亡!” 苍鹰徽章! 神谕! 所有部落首领都激动起来。 对啊! 这哪里是大魏人的阴谋!分明是草原之神发怒了! 是天谴! “苍鹰神谕!我们听苍鹰的!” “对!血狼部落惹怒了天神!” “我们走!再待下去,我们也要跟着遭殃!” 这枚徽章一出,所有部落首领都跟着响应,直接通知巴图,他们要退出。 巴图的威逼利诱,在生存和信仰面前,显得那么可笑。 “来人!把这些叛徒都给我拿下!”巴图嘶吼着下令。 他身后的亲卫抽出了刀。 可对面,十几个部落的战士也同时拔出弯刀,人数比他们多得多。 这些小部落联合起来的兵力,已超过了他本部的人马。 一旦动手,就是内乱。 巴图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动。 一阵争吵对峙后,巴图只能看着。 以沙驼部落为首的七个部落,当场宣布退出,开始集结自己的部众。 撤退的号角声在北原大营此起彼伏。 当天上午,近万人的军队拔营离开,头也不回地向草原深处撤去。 曾经的北原联军,一夜间分崩离析。 巴图站在高坡上,看着远去的部落背影,一动不动。 耻辱、愤怒、不甘,最终都化为对许青的恨意。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退回去? 带着残兵败将,和一个烧光粮草的耻辱战绩回去? 等待他的,将是父亲的怒火和整个草原的嘲笑。 他巴图,将成为草原上最大的笑话。 “许青……” 巴图咬着牙,双眼赤红。 他转过身,看向远处的镇北关。 既然不能退,那就前进!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绝境,能让绵羊崩溃。 也能让饿狼,变得更加疯狂。 巴图显然是后者。 他没有选择撤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狰狞。 他召集起所有剩余的血狼精锐,以及那些不敢离开的附庸部落,总共一万两千余人。 所有人都聚集在帅帐前的空地上,人心惶惶。 巴图翻身上马,拔出他那柄金柄弯刀,高高举起。 “我的勇士们!” 他声音嘶哑,却极具穿透力。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们的粮食没了!我们被盟友背叛了!” “但这不是你们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他的刀锋,指向镇北关的方向。 “是那个叫许青的魏人!是他用卑鄙的阴谋,烧了我们的粮草!这是我们血狼部落百年的耻辱!” “耻辱,只能用鲜血来洗刷!” 巴图的嘶吼,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怒火。 是啊,不是我们无能,是敌人太狡猾! “现在,我命令!” “把我们所有的物资,所有能吃的东西,包括战马的草料,全部拿出来!分给每一个战士!” “让大家,吃饱最后一顿!” “然后,跟着我!” “要么,踏破镇北关!用魏人的血肉和粮食来补充我们!” “要么,我们全部战死在这里!让我们的勇士之名,响彻整个草原!” 这番话,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怒火。 复仇的渴望压倒了对饥饿的恐惧。 赴死的悲壮取代了迷茫。 一万多名血狼骑兵,眼中只剩下疯狂与毁灭的欲望。 他们知道,这一战,有死无生。 既然如此,那就拉着那座城,一起下地狱! 恐惧被抛弃,剩下的只有杀戮和毁灭的欲望。 …… 清晨。 镇北关的城墙上,许青和他的士兵们,安静地注视着城外的变化。 北原军从混乱到集结。 他们分发最后的物资,胡乱地吞咽着。 然后重新列队,阵列森严,杀气毕露。 钱峰站在许青身边,声音发紧。 “将军,他们这是要拼命了。” “哀兵必胜,这一战,恐怕会是我们开战以来,最艰难的一战。” 许青的脑海里,【预判】技能的光幕正急促闪烁。 【推演目标:敌军决死冲锋。】 【敌军状态:士气高昂(狂热),体力充沛(回光返照),战术意图:不计伤亡,正面强攻,一点突破。】 【我方应对方案一:固守城墙。结果:城墙多处被突破,守军伤亡超过七成,有城破风险。】 【我方应对方案二:出城反击。结果:敌军为骑兵,我方步兵野战劣势,将被冲垮。】 …… 所有常规方案,都指向惨胜。 许青看着下方那支杀气腾腾的敌军,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转过头,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 许青的语气平静。 “等他们开始冲锋……” 他停顿了一下,周勇、张龙、赵虎等人全都错愕地看着他。 “就……打开城门!” 第五十二章 关门,打狗! “将军?” 周勇、张龙、赵虎三人全都懵了。 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 打开城门? 那不是找死吗? 城外是一万多名被逼到绝路的饿狼,正准备用命来换命! 许青没有解释。 他只是看着城外那支重新集结,杀气冲天的血狼骑兵,眼神平静。 “打开城门。” 他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没人再质疑。 吱呀—— 沉重的城门,在所有守军惊骇的目光中,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城外,正准备发动决死冲锋的巴图也愣住了。 他身后的血狼骑兵们,同样一脸错愕。 什么意思? 投降? 不对!城墙上,大魏的旗帜依旧飘扬,弓箭手引弦待发,没有半分松懈。 这是……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许青!” 巴图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这个该死的瘸子,竟敢如此轻视他,轻视伟大的血狼部落! “杀!” 巴图的理智被彻底烧毁,他高举弯刀,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冲进去!撕碎他们!用他们的血肉做我们的军粮!” “杀!” 一万两千名血狼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那洞开的城门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马蹄声震天动地,大地都在颤抖。 他们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脸上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冲入城内,肆意屠杀的景象。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入城门的那一刻。 城门两侧,原本寂静无声的城墙根下,突然杀声震天! 两支早就埋伏好的大魏步兵,在周勇和张龙的带领下,如两把锋利的剪刀,从左右两侧猛地杀出! 许青站在一支队伍的最前方。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发动了技能。 【统御】! 一瞬间,所有出击的魏军士兵,只感觉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恐惧、疲惫、不安,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战意和狂热的杀气! “杀!” 士兵们双眼赤红,对着那陷入混乱的敌军侧翼,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血狼骑兵的冲锋阵型,瞬间被这两股突然杀出的步兵拦腰截断! 冲在最前面的上千骑兵,一头扎进了城门洞,随即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墙壁。 而跟在后面的大部队,则被死死地挡在了城外。 他们的侧翼,完全暴露在了魏军步兵的刀锋之下! 城门楼上,钱峰等的就是这一刻。 “放箭!”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给老子把他们钉死在城门外!” 嗡——! 密集的箭雨遮蔽了天空,发出尖锐的嘶鸣,朝着那被堵在城门外动弹不得的北原军阵中,进行了无差别的覆盖式抛射。 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连成一片。 拥挤在一起的血狼骑兵,成了最完美的活靶子。 人挤着人,马挨着马,他们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每一轮箭雨落下,都有数百名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刺猬。 一场惨烈的围歼战,就此展开。 北原军被城外的伏兵和城头的箭雨死死压制,阵型大乱,指挥彻底失灵。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兵冲击力,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完全无法发挥,反而因为拥挤,成了步兵屠杀的对象。 魏军士兵组成一个个小型的绞肉机,不断蚕食着敌军的阵列。 “稳住!都给我稳住!” 巴图王子目眦欲裂,他挥舞着弯刀,砍翻一个试图后退的士兵,拼命地想要重整部队,组织反击。 “向两翼突围!冲出去!” 可他身边的亲卫,在魏军悍不畏死的冲击下,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他下达的命令,根本无法传达出去。 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一锅沸水。 就在这时,巴图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提着剔骨刀的老头,正朝着他走来。 那老头步履不快,却像是在自家的后院散步,周围混乱的战场,飞溅的鲜血,似乎都与他无关。 所有试图阻拦他的血狼勇士,无论是多么悍勇,都在他靠近的瞬间,被一刀划开喉咙,悄无声息地倒下。 老马。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巴图。 巴图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从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这股威胁,远比许青,远比整个大魏军队加起来还要恐怖! “你是什么人!” 巴图怒吼一声,压下心中的恐惧,挥舞着金柄弯刀,主动迎了上去。 身为血狼部落的王子,他有自己的骄傲! 他要用最后的困兽之斗,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老马看着冲来的巴图,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没有变换脚步。 叮! 一声脆响。 巴图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手中的金柄弯刀被老马用刀背轻描淡写地一震,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巴图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下一秒,他看到那把杀猪用的剔骨刀,划过一道冰冷而精准的弧线。 噗嗤。 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凝固着最后的惊愕与不甘。 主帅,巴图,阵斩! 一个士兵眼疾手快,用长枪挑起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起。 “巴图已死!” “巴图死了!” 这声嘶吼,成了压垮血狼部落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还在负隅顽抗的北原士兵,看到那颗熟悉而狰狞的头颅,彻底崩溃了。 他们的王子死了。 他们的天,塌了。 “王子死了!” “跑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武器,紧接着,兵败如山倒。 所有的血狼骑兵都疯了,他们调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后方奔逃,只想逃离这座人间地狱。 “追!” 许青冷漠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城门,在这一刻,成了真正的鬼门关。 一场围歼战,彻底变成了一场追亡逐北的屠杀。 …… 夕阳下,尸横遍野。 空气里满是血腥和焦臭。 许青踩着脚下的尸体,神色平静。 周勇、张龙、赵虎等人站在他身后,没人敢出声。 以五百疲兵,破三千守军,焚烧敌军粮草。 再以不足三千之众,于关前设伏,阵斩敌酋,全歼一万两千血狼精锐。 许青没有回头,直到落日完全沉入地平线。 他这才转过身,对身后的周勇开口: “打扫战场,今晚,全军吃肉!” 第五十三章 一战封神,威震北境! 镇北关的城墙下,篝火烧得正旺。 一口口大锅架在火上,里面翻滚着大块的马肉,香气混着血腥味,飘出很远。 活下来的大魏士兵围着篝火,撕扯着滚烫的肉块,大口吞咽,眼眶通红。 他们赢了。 赢得像一场梦。 周勇、张龙、赵虎三人端着装满肉的木碗,走到许青面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塞肉,眼泪混着肉汤往下流。 这一战,打得太他娘的惨了。 但也太他娘的痛快了! 消息,传得飞快。 镇北关前,一万残兵,全歼血狼部落一万两千精锐,阵斩其主帅巴图王子! 这个消息,就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大魏北境和北原草原上掀起了巨浪。 一开始,没人信。 “扯淡!镇北关那点人,能守住就不错了,还反杀?” “就是,听说新上任的将军还是个瘸子,能打仗?” 可当那些从巴图联军中逃离的小部落,带着惊恐和敬畏,将“天火焚粮”、“苍鹰神谕”、“开门诱敌”、“阵斩巴图”这些细节传开后,整个草原都安静了。 紧接着,是彻底的恐慌。 …… 北原,血狼部落王庭。 当巴图先锋大军全军覆没的战报,由一个侥幸逃生的百夫长带回来时,血狼王,巴图的父亲,那位号称草原雄狮的男人,当场捏碎了手中的黄金酒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王子他……被一个大魏瘸子,在关门前,给……给斩了!” “先锋……全完了!一个没跑出来!” 帅帐内死寂一片。 还没等血狼王从震怒中反应过来,更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 “大汗!后方大营乱了!沙驼部和苍狼部的人,说我们惹怒了天神,带头哗变了!” “大汗!粮道被断,剩下的几个部落也在闹事,要……要回家!” “大汗!大魏那个瘸子将军,好像会妖法!” 原本号称三十万的复仇大军,还没看见镇北关的影子,就因为先锋的惨败和粮草的断绝,彻底乱了套。 恐惧和饥饿是最好的催化剂。 血狼王还没来得及下令整合部队南下报仇,他引以为傲的联军,就在短短三天内,不战自溃。 无数部落拔营西迁,仓皇逃回草原深处,生怕跑慢了,下一个被天谴的就是自己。 …… 与此同时,大魏北境的其他几个军镇,气氛也变得极其诡异。 云州总兵府。 总兵李成栋手里捏着一份刚刚送到的战报,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这……这不可能……” 他身边的几个副将,表情比他还要精彩。 前几天,他们还在看镇北关的笑话。一个监军篡权,带着一群残兵,怎么可能挡得住北原的虎狼之师? 他们甚至连救援的文书都懒得写,就等着镇北关被攻破,然后上书朝廷,弹劾魏通治军无方。 可现在…… 全歼! 阵斩王子! 逼退三十万大军! 这一桩桩,一件件,任何一件拿出来都是泼天的大功! “那个许青……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副将声音发干。 “我听逃回来的探子说,他能撒豆成兵,还会呼风唤雨!” “放屁!我听到的版本是,他有天神护体,刀枪不入!北原人看见他就腿软!” 传言越传越邪乎。 但所有传言的核心都指向一点:镇北关新来的那个将军,智谋如海,算无遗策,是北原蛮子的克星,是不败的军神! “许青”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从一个无人知晓的监军,变成了高悬在整个北境上空的一把利剑,让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都感到脖子发凉。 …… 镇北关内,清点战果的工作正在进行。 “将军!完好的战马,六千三百匹!” “能用的弯刀、盔甲、弓箭,堆得像山一样!咱们发财了!” 士兵们兴奋的报告声此起彼伏。 这一战,不仅打出了威风,更是把镇北关被打空的家底,十倍、百倍地补充了回来。 许青拄着拐,看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些,都是拿命换来的。 另一边,苏冰的帐篷外,跪着几个小部落的使者。 他们不是来投降的,而是来朝圣的。 “恳请圣女庇护!” “我等愿追随苍鹰的指引!” 苏冰站在帐前,神色清冷。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一句:“镇北关,只认许将军。” 这几个使者立刻心领神会,捧着礼物就去找许青了。 许青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 苏冰这个“苍鹰圣女后裔”的身份,比一万精兵还好用。这是他以后插手草原事务,埋下的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而在伙房的方向,一个士兵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磨刀的老马。 “你他娘的没长眼……” 那士兵刚骂出半句,看清是老马后,脸瞬间就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马……马爷!我错了!我该死!” 他疯狂地磕头,生怕下一秒,那把剔骨刀就抹过自己的脖子。 老马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磨着刀,淡淡地说了一句:“滚。” 那士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从那天起,整个镇北关都知道,将军身边那个胖乎乎的伙夫头子,比北原的千军万马,还要恐怖。 帅帐内。 钱峰奋笔疾书,将镇北关大捷的详细战况,以及从魏通身上搜出的,与北原暗通款曲的信件,一字一句地写成奏报。 他的手因激动而颤抖。 “将军!八百里加急!有了这份捷报和魏通叛国的铁证,我看京城里那帮老东西,还有什么话说!” 钱峰将奏报封入火漆,郑重地交给传令兵。 “送往京城!不得有误!” 传令兵领命而去,快马的蹄声消失在夜色中。 许青走出帅帐,重新站上那座被鲜血浸透的城楼。 他眺望着北方,草原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一场军事上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 他知道,真正的大风暴,才刚刚酝酿。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不再是草原上挥舞弯刀的蛮子。 而是来自大魏权力中心——京城的,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那里的风,比镇北关的,要冷得多。 第五十四章 京城震动,龙颜大悦! 京城。 天子脚下,权贵云集之地。 一匹快马在朱雀大街上狂奔,骑士身上满是尘土,嗓子早已喊得嘶哑。 “北境大捷!八百里加急!” “镇北关大捷!” 沿途的百姓和巡逻的卫兵全都懵了,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大捷? 北境? 多久没听过这个词了?这些年从北边传来的,不是求援就是败报。 皇宫,太和殿。 早朝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文武百官垂手而立,听着户部尚书哭穷,说国库又见了底。 大魏皇帝,李晟,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就在这时,一名殿前侍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句话,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八百里加急,不是天大的功劳,就是天大的祸事。 以镇北关那点兵力,多半是后者。 兵部尚书张昭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撇了撇。 皇帝李晟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的倦意一扫而空。 “呈上来!” 太监总管小跑着接过军报,呈递御前。 李晟亲手拆开火漆,抽出奏报,目光一扫而下。 只看了一眼,他的呼吸就停滞了一瞬。 他不敢相信,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拿着奏报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下方鸦雀无声的群臣。 “兵部侍郎何在?” “臣在。”一名干瘦的官员连忙出列。 “念!”皇帝李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给朕大声念出来!让满朝文武,都给朕听清楚了!” 兵部侍郎接过奏报,只看了一眼,眼珠子就差点瞪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奏报:镇北关临危,监军许青临危受命,以五百疲兵夜袭敌营,焚其粮草数万石……” 话音未落,朝堂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五百人?去烧北原人的粮仓?疯了吧! 兵部尚书张昭的脸色微微一变。 侍郎的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亢奋。 “……敌酋巴图震怒,聚一万两千精锐,决死攻城。许青……开城门诱敌!” “轰!” 整个太和殿彻底炸了锅。 “什么?开城门?” “此子不通兵法!简直是自寻死路!” “荒唐!简直是荒唐!” “肃静!” 皇帝李晟一声怒喝,殿内瞬间恢复了死寂。 侍郎咽了口唾沫,用颤抖而尖锐的声音,喊出了最后的结果。 “……许青于关前设伏,阵斩敌酋巴图王子!全歼血狼部落先锋一万两千余人!缴获战马六千三百匹,军械无数!北原三十万联军闻风丧胆,不战自溃!” 念完了。 整个太和殿,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全歼? 阵斩王子? 逼退三十万大军?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这他娘的,是人能打出来的仗? 皇帝李晟的脸膛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这些年积压在心头的憋屈、愤怒、耻辱,在这一刻,被这封来自北境的捷报,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这是他登基十年来,第一次在早朝时失态。 他指着满朝文武,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好!” 一声暴喝,如同龙吟。 “好!” 他走下御阶,龙袍在身后猎猎作响。 “好一个许青!好一个镇北关!” “哈哈哈哈!” 李晟仰天大笑,笑声在殿宇间回荡,震得所有官员心头发颤。 “以弱胜强!全歼敌酋!这才是朕的将军!这才是朕的大魏好儿郎!”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脸色煞白的兵部尚书张昭身上。 “张爱卿,你前日还跟朕说,镇北关兵微将寡,必破无疑!现在,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张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瞬间湿透了官袍。 “臣……臣有眼无珠,臣有罪!” 皇帝根本懒得理他,他现在只想奖赏!重重地奖赏! “来人!拟旨!” 大太监李德全立刻捧着笔墨纸砚,躬身候在一旁。 “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李晟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响彻整个大殿。 “镇北关监军许青,智谋超群,勇冠三军,于国难之际,力挽狂澜,扬我国威!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即日起,破格册封许青为‘平北将军’,官拜正三品!赐蟒袍玉带!” 群臣哗然! 从一个不入流的监军,一步登天,成为手握实权的正三品大员!这在大魏开国以来,从未有过! 然而,这只是开始。 “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京城御赐府邸一座!美女百人!” 一连串的赏赐,砸得众人头晕眼花。 这已经不是恩宠了,这是要把许青捧上天! “另,命平北将军许青,总览北境三州所有军务!凡北境守军,皆受其节制,临机专断,无需上报!” 这一道命令,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 整个北境的军权,就这么交给了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以安国公为首的一派官员,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陛下,此事……” “谁敢反对?”李晟眼神一厉,杀气毕露,“谁觉得许青的功劳,当不起这份封赏?” 无人敢言。 “还有!”李晟的语气转为冰冷,“奏报所提,原总兵魏通,通敌叛国!给朕下旨,彻查!抄家!灭族!凡与其有牵连者,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原副将钱峰,揭发有功,忠勇可嘉,官复原职,加封游击将军,赏银千两!” “钦此!” 圣旨拟好,盖上玉玺。 以丞相为首的主战派官员,激动得满脸红光,齐齐跪倒。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安国公一派,则个个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们的沉默,比任何反对都更令人心悸。 “李德全!”皇帝看向自己的心腹大太监。 “奴才在。” “你,亲自去!带着朕的圣旨,带着所有的赏赐,给朕敲锣打鼓地送到镇北关!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有功之臣,朕从不吝赏!” “奴才遵旨!” 退朝后,御书房。 皇帝李晟脸上的狂喜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独有的深沉与审视。 他端着茶杯,轻轻吹着热气。 “这个许青,是把好刀。”他忽然开口。 李德全躬身立在一旁,静静听着。 “但是,太锋利了。”皇帝放下茶杯,声音转冷,“一把来历不明的刀,用着虽然顺手,却也容易割伤自己的手。” “朕要用他,做朕在北境的一颗钉子,钉死那些草原人,也敲打敲打安国公那帮老家伙。” “但朕,必须知道这把刀的刀柄,握在谁的手里。” 他抬眼看向李德全。 “派皇城司的人去查,给朕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个底朝天。朕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 “在朕的棋盘上,绝不允许出现一枚不受控制的棋子。” “奴才……明白。”李德全的腰弯得更低了。 当天下午,一支由上百名禁军护卫的庞大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出京城。 车上,装满了黄金、绸缎,以及一百名从各地挑选出来的绝色美人。 队伍的最前方,大太监李德全手捧着金黄色的圣旨,面色肃穆。 这道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圣旨,正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镇北关飞驰而去。 它将把一个名叫许青的年轻人,推向荣耀的顶峰。 也将他,彻底推入了整个大魏王朝最凶险、最黑暗的政治漩涡中心。 第五十五章 毒计!京城来的杀招! 京城,安国公府。 与皇宫里的喜气洋洋不同,这里气氛压抑。 厅堂内,连个喘大气儿的下人都没有。 安国公,李卫,当朝国丈,皇帝的老丈人。他手里摩挲着一只前朝的青玉酒杯,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汇报的人,是兵部尚书张昭。他刚从早朝回来,官袍都没换,脸上全是冷汗。 “……陛下龙颜大悦,当朝册封那许青为平北将军,正三品,总览北境三州军务,临机专断。” 张昭的声音越说越小。 安国公摩挲杯子的手停了。 他没说话,但整个厅堂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几分。 “魏通呢?”安国公的声音很平静。 张昭一哆嗦,硬着头皮说:“许青在奏报里,说……说魏通是北原血狼部落的血脉,有通敌铁证……陛下下令,抄家,灭族。” 话音刚落。 啪! 一声脆响。 那只价值连城的青玉酒杯,被安国公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废物!” 安国公终于咆哮出声,脸上的平静伪装被撕得一干二净。 “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案几,上面的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 魏通,是他安插在北境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这颗棋子,不仅每年能给他送来几十万两的“孝敬”,更是他跟北原某些部落暗中交易的白手套。 现在,全完了! 几十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一条重要的暗线也断了! 最关键的是,那个叫许青的瘸子,像一根又臭又硬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北境! 有他在,自己的手就再也伸不进去了! 兵部尚书张昭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口: “国公息怒!现在最麻烦的是,陛下要彻查魏通……万一,万一查到咱们和魏通的账目……” “查不到。” 安国公眼神阴鸷,一屁股坐回太师椅上。 “账本早就处理干净了,死无对证。”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这个许青,绝不能留!” “他断了我的财路,坏了我的大事,此子必须死!” 一个站在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山羊胡幕僚,这时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国公大人,此子如今圣眷正浓,风头无两,不宜强杀。” “哦?”安公国抬眼看他,“你有什么好主意?” 那幕僚阴恻恻一笑。 “我们可以捧杀!” “陛下不是让他总览北境防务吗?咱们就顺水推舟,再给他加加担子!” “北境之地,除了草原蛮子,还有一害,就是盘踞在卧虎山的悍匪,人称‘卧虎山庄’。此地易守难攻,历任总兵都拿他们没办法。” 幕僚眼中闪着毒辣的光。 “我们明日就联合百官上奏,盛赞平北将军神勇无双,堪当大任!请求陛下派他去剿灭卧虎山庄,为北境除此大患!” 安国公眼神一亮。 幕僚继续说道:“他要是去了,赢了,必定是惨胜,手下兵马死伤惨重,一个光杆将军,不足为惧。他要是输了,那就更好办了!咱们就立刻弹劾他浪得虚名,贻误战机,治他一个死罪!” “妙!” 安国公一拍大腿,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换上了狰狞的笑意。 “就这么办!” “本公不仅要他死,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地死!” 一张来自大魏权力之巅的阴谋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镇北关。 战后的休整正在进行。 士兵们忙着修补城墙,清点战利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苏冰的帐篷里,却是一片寂静。 她跪坐在父亲苏远的灵位前,正在整理遗物。 一柄断掉的长枪,一套破损的盔甲,还有几封家书。 大仇得报,魏通已死。 可苏冰的心里,非但没有快意,反而更加沉重。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边关总兵,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构陷手握重兵的镇北将军?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封父亲留下的遗信上。 之前,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信中揭露魏通罪行的部分。 这一次,她逐字逐句,重新看了起来。 信纸的边缘有些粗糙,摸上去的手感很奇怪。 苏冰的心猛地一跳。 她拿起桌上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信纸的边缘划开。 果然! 信纸是双层的! 夹层里,藏着一张更薄的纸,上面空无一字。 苏冰立刻反应过来,端来一碗清水,将薄纸浸入其中。 一行行细小的字迹,缓缓浮现。 这是她父亲,苏远将军,真正的遗言。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苏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吾女苏冰亲启:” “若你见此信,为父或已身死。魏通小人,狼子野心,然其不过一介走狗,被人推至台前。” “构陷为父通敌者,另有其人。其势滔天,在京城只手遮天,为父远在边关,无法抗衡。” “切记,为父之冤,非魏通一人可为!” “线索有三:” “其一,三年前京营三千套军械失窃案,不了了之。” “其二,其女为当今贵妃,深得圣宠。” “其三,其族掌控大魏南方盐铁,富可敌国。”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冰拿着信纸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三个线索,,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当朝国丈,安国公! 原来如此! 苏冰终于明白了。 她父亲的死,根本不是什么边将内斗,而是一场来自朝堂顶层的政治绞杀! 魏通,不过是安国公养在北境的一条狗! 一条用来铲除异己,顺便帮他敛财的狗! “安……国……公!” 苏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刚刚平息的仇恨,在这一刻,如同被泼了滚油的烈火,轰然再起! 这一次,仇恨的目标清晰无比,也更加炽烈! 她真正的仇人,不是已经死了的魏通。 而是那个远在京城,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安国公! 苏冰紧紧攥着那份密信,猛地站起身。 她知道,单凭自己,根本不可能撼动安国公这棵参天大树。 但现在,她有了一个盟友。 一个创造了镇北关奇迹,同样被安国公视为眼中钉的盟友。 她冲出帐篷,径直走向许青的帅帐。 她知道,这份密信,不仅关系到她父亲的沉冤昭雪。 更关系到许青未来的生死。 他们和安国公的战争,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 第五十六章 看不见的刀,更要命! 镇北关的庆功宴,篝火烧得比天上的月亮还亮。 大块的马肉在锅里翻滚,酒香混着肉香,钻进每个士兵的鼻孔里。 “将军!我敬你一碗!要不是你,我这条命早没了!” 一个独臂的汉子举着大碗,把酒灌进嘴里。 “将军!干了!” “为将军贺!为大魏贺!” 敬酒声一浪高过一浪。 许青成了全场的中心,谁来敬酒,他都端起碗,一饮而尽。 豪爽! 够劲! 士兵们看得热血沸腾,自家将军不仅仗打得漂亮,酒量也他娘的是个无底洞! 只有许青自己知道。 酒水刚下肚,他就默念一声。 “系统,消耗精神力,把酒气逼出去。” 一股微不可查的热流顺着脚底板散开,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脸上挂着三分醉意,脑子却比谁都清醒。 宴席一直闹到后半夜。 士兵们东倒西歪,各自回营睡觉去了。 许青刚准备回自己的帅帐,一个身影拦住了他。 钱峰。 这个兵部的老油条,此刻脸上没有半分醉意,眼神清明。 “许将军,借一步说话?” 钱峰没等许青回答,自顾自地领着他,钻进了自己的营帐。 帐内,没有酒肉,只有一个巨大的沙盘。 钱峰屏退了左右的亲兵,帐帘一落,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音。 他拿起一根炭笔,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在沙盘上画了一个圈。 “这是京城。” 然后,他又在圈里画了几个小圈。 “丞相府、兵部、户部、皇宫……” 最后,他用炭笔,将其中一大片区域,重重地涂黑,并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大字。 安。 “安国公,李卫。” 钱峰放下炭笔,抬头看着许青,声音压得极低。 “将军,你这次镇北关大捷,风光是风光,但也捅了天大的篓子。” “魏通,每年要给安国公送三十万两白银的‘孝敬’,还要通过北原的路子,给他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你杀了魏通,等于斩了安国公的一条臂膀,断了他一条重要的财路。” “这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许青看着沙盘上那个黑漆漆的“安”字,面色平静。 钱峰以为他没听懂其中的凶险,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了沙盘上。 那是一枚黑乎乎的铁牌,做工粗糙,上面只有一个模糊的“钱”字。 “将军,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善意提醒。” “是投名状。” 钱峰指着那块铁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刻骨的恨意。 “我钱家,原本也是京城二流世家。二十年前,就因为挡了安国公的一条财路,被他随便找了个由头,满门抄斩。” “只剩下我一个旁支,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镇北关,名为副将,实为流放。” “我等这个机会,等了二十年。” 许青的目光扫过钱峰,心中一动。 【侦测】! 一行只有他能看见的文字,瞬间在眼前浮现。 【目标:钱峰】 【状态:寻求盟友,复仇意愿极度强烈】 【言语真实度:98%】 【系统提示:此人可发展为深度盟友,能提供关键性情报支持。】 果然。 许青收回目光,心里有了底。 钱峰并不知道许青心里的活动,他以为许青还在权衡利弊,继续加码。 “将军,你千万不要小看安国公。你在战场上那一套,到了京城,屁用没有。” “三省六部,一半的官员是他的门生故旧。” “京城禁军,三大统领有两个是他的人。” “就连后宫里最受宠的安贵妃,都是他的亲生女儿。” 钱峰的声音越来越凝重,仿佛在描述一头看不见的洪荒巨兽。 “京城的水,很深啊。” “在那里,杀死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用剑。” 沙场对决,你死我活,一目了然。 可这种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防不胜防,更让人窒息。 许青没说话,等着钱峰的下文。 一个只知道抱怨敌人强大的盟友,没有价值。 钱峰深吸一口气,终于抛出了他最大的筹码,也是他这二十年来,挖空心思才探查到的唯一弱点。 “安国公权势滔天,但他有个命门。” “他有一个极其溺爱的孙子,叫李文。这小子天生体弱,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全靠一种灵药吊着命。” “那药,叫‘雪龙涎’。” 钱峰用炭笔,在沙盘上北原草原的最北方,画了一个小点。 “此物,只产于北原极寒之地的冰川之下,极为罕见。” “以前,就是魏通利用和北原部落的关系,每年偷偷给安国公弄一批续命。” “现在,魏通死了。这条线,也断了。” 钱峰说完,死死地盯着许青。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有价值的东西。 许青终于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将沙盘上那枚黑乎乎的铁牌,拿在了手里。 钱峰的呼吸一滞,眼中爆发出狂喜。 他这是答应了! 然而,许青并没有直接说好,也没有谈结盟的细节。 他把玩着那枚冰冷的铁牌,忽然抬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钱将军,你觉得……” “是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厉害,还是一把能斩断所有刀子的剑,更厉害?” 说完,他没等钱峰回答,转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只留下钱峰一个人,愣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许青那句话。 能斩断所有刀子的剑?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位年轻的将军,他的野心,难道不止是自保? …… 许青回到自己的帅帐。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他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凝重。 反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安国公? 权倾朝野? 很好。 太弱的对手,玩起来没意思。 他知道,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捷报送上去,京城之行就已无可避免。 皇帝需要一把刀,一把在北境听话的、锋利的刀。 而安国公,正好可以做他这把刀的磨刀石。 “京城……” 许青低声自语,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老子来了,就得按老子的规矩玩。” 他很期待,当那些习惯了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发现自己连刀都拔不出来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第五十七章 系统升级!目标,不朽运朝! 回屋后。 许青坐在桌案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单调的“笃、笃”声。 他脑子里,正飞速地过着钱峰刚刚说的话。 安国公,李卫。 魏通的后台。 苏家冤案的真凶。 每年三十万两白银的孝敬。 北原部落的秘密交易。 还有那个叫“雪龙涎”的续命药。 一条条线索,像拼图一样,在他脑中飞快地组合起来。 苏冰父亲的死,根本不是什么边将内斗,他娘的,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谋杀! 安国公需要一条在北境的狗,帮他敛财,帮他干脏活。 苏远将军不听话,挡了路,那就杀掉,换一条听话的狗,比如魏通。 简单,粗暴。 “好一个安国公……” 许青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北原的蛮子。 搞了半天,真正要命的敌人,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就在这时。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一道刺眼的金光,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是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狗系统! 【检测到宿主核心需求“为苏冰平反”已确立!】 【检测到关键目标“安国公”锁定!】 【因果链条已建立,系统正在升级……】 【升级完毕!】 【第二阶段核心任务链,正式触发!】 许青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全新的、比之前大了好几倍的虚拟面板,直接弹了出来。 面板最上方,一行烫金大字,闪得他眼晕。 【主线任务:京城暗斗】 【任务描述:安国公李卫,构陷忠良,通敌卖国,乃大魏之蛀虫,苏家之元凶。其势力盘根错节,已对宿主及妻妾安危构成致命威胁。请宿主即刻启程,前往京城,搜集其谋逆铁证,为苏家平反,并彻底铲除此獠!】 许青的呼吸停了一瞬。 去京城? 干掉安国公? 这狗系统是真看得起我!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到了任务奖励那一栏。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 【任务奖励:】 【1.任务完成度达到50%(成功为苏家平反),将解锁第五个全新系统技能!】 【2.任务完成度达到100%(彻底铲除安国公及其党羽),将正式开启【运朝】建设模块!】 运朝? 什么玩意儿? 许青愣住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系统就是个逼着他娶老婆升级的工具。 娶妻,变强,活下去。 可【运朝】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的脑子。 运,是气运。 朝,是王朝! 我靠! 许青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这狗系统的最终目的,压根不是让他当个土财主或者山大王! 它是要老子……去造反,去当皇帝! 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不朽王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瞬间填满了他的心脏。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任务面板的右下角,多出了一个之前没有的、正在微微闪烁的小按钮。 【预案推演】 “这是什么?” 许青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点了一下。 【是否消耗500点精神力,开启“京城暗斗”任务预案推演?】 “是!” 许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定。 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紧接着,无数混乱的画面,如同电影快进,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画面一:他带着圣旨和赏赐,风风光光进了京城,结果第二天就被安国公的门生弹劾,说他虚报战功,被关进天牢。 【路线一:坐以待毙。成功率:0%。风险等级:极高。】 画面二:他暗中联络丞相一派,试图扳倒安国公,结果被对方反手出卖,成了两派斗争的炮灰。 【路线二:寻求外援。成功率:5%。风险等级:极高。】 画面三:他放弃军权,交出兵马,想当个富家翁,结果老婆孩子被人绑架,家产被吞,最终惨死街头。 【路线三:明哲保身。成功率:0%。风险等级:极高。】 …… 一连串的推演,结果全是死路一条! 安国公在京城,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许青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娘的,就没有一条活路了?” 他咬着牙,强忍着精神力的剧痛,继续往下看。 终于,最后一条路线浮现出来。 【路线九:置之死地而后生。】 【成功率:40%。风险等级:致命。】 许青的目光死死盯住这条路线! 画面再次流转。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进京。 他看到自己派人深入北原,找到了“雪龙涎”的产地,并控制了源头。 他看到自己让苏冰的情报网,在京城散布“安国公之孙命不久矣”的谣言。 他看到自己联合钱峰,将魏通贪墨的军饷账本,匿名送到了御史台。 他甚至看到自己,暗中联系了几个同样被安国公打压的草原部落,用缴获的武器盔甲作为筹码,换取他们关键时刻在边境制造“骚乱”! 舆论、经济、情报、军事…… 多管齐下! 这一套组合拳,直接打在了安国公最痛、最怕的地方! 推演的画面中,他看到了安国公焦头烂额,四处救火的狼狈模样! 看到了皇帝猜忌的眼神! 看到了那些墙头草官员的动摇! 原来……是这样! 许青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推演结束了。 他的精神力几乎被抽干,脸色苍白得像纸,但他的双眼,却亮得吓人! 之前,京城在他眼里是一团迷雾,一个吃人的黑洞。 现在,这张通往权力中心的地图,每一个陷阱,每一个节点,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不再是被动等待审判的猎物。 他要主动出击,成为那个布下天罗地网的猎人! “安国公……” 许青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老子来了,就得按老子的规矩玩!” 他走到帐门口,对着门外的亲兵,下达了一连串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去,找几个最机灵的斥候,带足干粮,往北走,去草原最冷的地方,给老子找一种叫‘雪龙涎’的药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亲兵懵了。 “再去找苏冰小姐,让她的人立刻去京城,什么都不用干,就给我在各大药材铺子外面盯着,看谁家在偷偷摸摸高价收购稀有的续命药材!” 亲兵更懵了。 “还有!把咱们这次缴获的黄金,全部给老子熔了,铸成一根根方便带的金条!要快!” “将军,这……” “别问!照做!”许青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亲兵不敢再多问,领命而去。 许青重新走回帐内,看着沙盘上那个代表京城的圈。 系统的任务,彻底激发了他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野心。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他的战场,不再是镇北关前的小打小闹。 而是整个大魏王朝这张巨大的棋盘。 他要下的,是一盘能颠覆天下的棋! 第五十八章 京城来的笑面虎! 这天,镇北关外,黄土大道上尘土飞扬。 一队仪仗,打着明黄龙旗,正朝着关口而来。 “将军!京城来人了!” 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帅帐。 许青正在沙盘前,用一根小木棍,推演着什么。 他头也没抬。 “慌什么。” “是来宣旨的。” 许青放下木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瘸着腿,一步步走出帅帐。 关隘前。 一队禁军甲胄鲜明,气势森严。 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官袍,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正是兵部尚书王德海的心腹,李公公。 李公公看见许青,没什么肉的脸挤成一团,扯出一个笑。 “哎呦!想必这位,就是大破血狼部落的平北将军,许青许将军吧?” 他的声音尖细刺耳。 许青没说话,直接单膝跪地。 “末将许青,恭迎天使!” 他身后的钱峰、苏冰,以及一众士兵,也跟着哗啦啦跪了一地。 李公公满意地点点头,他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用他那特有的调子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北关守将许青,临危受命,智勇无双,以少胜多,大破北原血狼部落,扬我大魏国威,功在社稷!” “朕心甚慰!” “特,册封许青为‘平北将军’,正三品,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另,准其即刻启程,入京面圣!钦此!” 声音落下。 整个镇北关的士兵都静了下来,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 平北将军! 正三品! 黄金千两! 还要进京面圣! 这是天大的恩宠! 许青“激动”得浑身发抖,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末将……末将叩谢陛下天恩!陛下洪福齐天!大魏万年!” 李公公亲自上前,把许青扶了起来。 “许将军快快请起,咱家可受不起您这大礼。” 赏赐的箱子被打开,金灿灿的黄金和五彩的锦缎,让所有士兵都直了眼。 宣旨完毕,李公公却没有马上走的意思。 他拉着许青的手,嘘寒问暖,热情地攀谈起来。 “许将军啊,你可是给咱们大魏立了大功了!兵部的王尚书,在陛下面前可是把你夸出花儿来了!” “来来来,这是陛下御赐的美酒,咱家特意给你带来的,为你庆功!” 一个跟班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两杯酒。 李公公端起一杯,递给许青。 “许将军,请!” 就在他递过酒杯的时候,他拇指上戴着一枚墨玉戒指,在袖袍的阴影下,颜色有些古怪。 许青正要伸手去接。 叮! 脑中系统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侦测】技能自动触发! 【检测到微弱精神力探查!目标正在评估你的情绪波动与真气强度!】 【警告!对方为精神力修炼者,意图不明!】 我靠! 许青心里骂了一句。 这死太监,笑里藏刀,原来是个修行者! 他脸上不动声色,主动配合对方。 在接过酒杯的瞬间,他的手故意抖了一下,杯里的酒都洒出来几滴。 “公公……这……这可是御酒,末将……末将何德何能……” 同时,他主动扰乱了体内真气的流转,原本平稳的气息变得断断续续,驳杂不堪。 李公公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 他抿了一口酒,状似无意地开口: “许将军,咱家是真的好奇。那血狼部落,凶悍异常,你是如何以区区几千残兵,就将其全歼的?莫非……是有什么高人指点?” 来了! 真正的试探来了! 许青端着酒杯,一脸的憨厚和诚恳,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高人不敢当!全靠三点!” “第一,是苏冰小姐!她熟悉北原地形,带着我们找到了血狼部落的命脉,那条补给小路!” “第二,是钱峰将军!老将军定下了诱敌深入的计策,把敌人引进咱们的口袋里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咱们镇北关的兄弟们!他们跟蛮子有血海深仇,个个悍不畏死,是他们用命换来的胜利!” 他一口气说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功劳,全是别人的。 他许青,就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吉祥物,一个运气好的瘸子。 李公公听完,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他话锋一转,忽然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远方,幽幽地说道: “说起这北境,咱家就想起一个人。” “镇北将军,苏远。” “那也是一代名将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说完,他那双细长的眼睛,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如果许青表现出过多的同情,或者为苏远辩解,那他就会被立刻打上“苏家余党”的标签! 如果他表现得太冷漠,又会显得凉薄无情,不堪大用!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钱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冰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然而,许青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没料到。 他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好像在努力回忆“苏远”这个名字。 过了几秒,他才恍然大悟,紧接着,脸上就换上了一副惶恐的表情。 他对着李公公,连连摆手。 “公公!公公慎言!” “下官……下官人微言轻,只知道守着这镇北关,朝堂上的大事,下官不敢妄议啊!” “苏将军……下官也只是在以前的军报上,听过他的名字。别的事,下官一概不知,一概不知啊!” 他那副样子,就像一个生怕惹祸上身的乡下小官。 既不攀扯,也不评价。 完美地扮演了一个信息闭塞、胆小怕事、不问政事的边关武夫。 李公公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 许青的眼神里,只有纯粹的茫然和恐惧。 终于,李公公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意的笑。 他心里已经给许青下了定义: 一个运气好到爆棚的莽夫。 一个忠诚可嘉,但头脑简单,掀不起任何风浪的“福将”。 这样的人,构不成威胁。 “好!好啊!” 李公公重重地拍了拍许青的肩膀。 “许将军一心为国,不议朝政,是陛下的忠臣!咱家回京,一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试探结束,再无逗留的必要。 李公公带着仪仗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许青一直躬着身子,满脸堆笑地将他们送到关外,直到那队人马变成一个小黑点。 他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将军……” 钱峰走上前来。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冷汗都下来了。 “没事。” 许青转过身,看着帅帐的方向。 “传令下去,收拾东西。” “准备进京!” 他知道,京城那位兵部尚书,暂时会把他从威胁的名单上划掉,列入“可拉拢”的名单。 这,就是他要的。 看不见的刀,才最要命。 现在,他成功地把自己的刀,藏回了鞘里。 第五十九章 岳父的底牌,京城的棋! 三天后。 镇北关的城门缓缓打开,放进来一队风尘仆仆的商队。 旗号,是平遥县楚家的。 许青正在城楼上,看着士兵们加固防御工事,听到亲兵的通报,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他瘸着腿,一步步走下城楼。 商队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管事,看见许青,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许将军。” 他递上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几位夫人托老奴带来的家书。” 许青接过来,入手很厚,他知道里面是林雪儿她们写的信。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老管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压低声音。 “将军,这是老爷私下给您的。” 木匣子用火漆封得死死的,没有半点缝隙。 “有劳了。” 许青面无表情地收下木匣,转身就走。 …… 帅帐密室。 这里是许青专门让人挖出来的,除了他,谁也进不来。 他先拆开了林雪儿她们的家书。 信里家长里短,叮嘱他注意身体,别太拼命。林雪儿说家里的账目一切都好,林梦儿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老虎,说他像老虎一样威风。 许青看着信,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和。 看完家书,他才拿起那个被火漆封死的木匣。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火漆完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掰开木匣。 里面没有信纸,也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黑乎乎的墨块,入手沉甸甸的。 许青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岳父楚雄,费这么大劲,就给自己送一块破墨? 不对劲。 他心里默念一声。 “系统,侦测!” 【侦测】! 一行小字瞬间在他眼前浮现。 【物品:特制墨块】 【分析:外部为普通松烟墨,内部存在夹层。】 【夹层材质:精神力隔绝锡纸。】 【系统提示:此为高级情报传递手段,可有效防止精神力强者的窥探。】 我靠! 许青心里一惊。 老岳父可以啊!连这种玩意儿都搞得到! 他不再犹豫,将真气凝聚于指尖,对着墨块的边缘,轻轻一震。 咔嚓! 一声脆响,墨块应声裂开,碎成几块。 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从墨块的空心中掉了出来。 纸条上,空无一字。 许青知道,这又是另一重保险。 他走到油灯前,将纸条放在火上,小心翼翼地烘烤着。 很快,淡黄色的纸面上,一行行潦草急促的字迹,慢慢显现出来。 是岳父楚雄的笔迹。 许青只看了一眼,心就猛地往下一沉。 “青婿见字如面。” “事态紧急,长话短说。” “安国公已知晓你与苏冰之关系,已将你列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近日,平遥县周边出现诸多陌生面孔,鬼鬼祟祟,疑为安国公派出的探子,我已命人暗中处理,但恐非长久之计。” 看到这里,许青的眼神冷了下来。 安国公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他继续往下看。 信的后半段,楚雄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切记!安国公在京城经营数十年,势力远超你想象!他要杀你,根本无需通过朝廷律法!” “江湖、杀手、绿林大盗,甚至一些被他秘密豢养的邪道修行者,都可能成为他的刀!这些来自暗处的刀,防不胜防!” 许青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知道钱峰说过京城水深,但没想到,这水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 安国公,已经不满足于在朝堂上玩弄权术了。 他有自己的地下王国! 就在许青感觉压力山大的时候,信的末尾,出现了一行关键信息。 “速去京城!” “抵达后,不要声张,去朱雀大街,找到那里最大的酒楼,‘听风阁’。” “将我当初赠你的那枚玄铁令牌,交给掌柜。” “是时候,动用我早年布下的这颗闲棋了。” 听风阁? 许青念着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是系统那个【预案推演】! 他娘的! 在其中一条失败的路线上,推演的画面里,他就是因为缺少关键情报,在京城两眼一抹黑,被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被一伙神秘的黑衣人,围杀在朱雀大街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 死得憋屈无比! 原来……是这样! 老岳父的后手,竟然正好落在了自己推演出的那个致命陷阱上! 这颗闲棋,不是什么锦上添花,这他娘的是雪中送炭,是救命的稻草! 许青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岳父楚雄,就是一个在官场上混得不如意,被排挤到平遥县养老的小县令。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一个小小县令,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提前布局一个名为“听风阁”的情报据点? 这背景,深不可测! 自己的这个联盟,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得多! 这就意味着,他还没到京城,就已经有了一双可以替他窥探全城的眼睛,一个可以让他藏身的据点! 这是对抗安国公,最重要的无形资产! 许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走到油灯前,将手里的密信,烧成了灰烬。 黑色的灰烬,从他指尖飘落。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圣旨让他即刻启程,但他不能就这么傻乎乎地去。 他必须在安国公的杀手找上门之前,先一步出手! 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 他要主动掀桌子,把京城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 许青走出密室,脸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他对着门外的亲兵,直接下令。 “去,把钱峰将军给我叫来。” “快!” 不一会儿,钱峰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将军,找我何事?” 许青指着沙盘,拿起那根代表安国公的黑色木块,在手里掂了掂。 “钱将军,你之前说,安国公的孙子,需要‘雪龙涎’续命,对吧?” 钱峰点头:“没错,这是他最大的命门。” “好。” 许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咱们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他的命门,给踹了!” 钱峰愣住了。 “将军,你的意思是……” “派人,去一趟北原!” 许青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狠劲。 “告诉咱们新交的那些草原朋友,就说安国公府上,出天价,收购‘雪龙涎’!” “让他们把消息散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我要让整个北原的部落都知道,安国公急了,他非常急!” 钱峰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没进京呢,就要先在千里之外,给安国公点一把火? “还有!” 许青的眼睛眯了起来,闪着算计的光。 “把你手里的那本魏通的贪墨账本,给我。” “我要让这份大礼,比我们先一步,抵达京城!” 第六十章 人未至,刀先行! 许青没等。 被动挨打,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系统的【预案推演】里,那条成功率百分之四十的活路,每一个步骤都刻在他脑子里。 现在,是时候走第一步了。 他直接去了苏冰的营帐。 帐内,苏冰正在擦拭一把弯刀,刀身雪亮,映出她清冷的脸。 “找我?”她头也没抬。 “对。” 许青走进去,直接拉了张凳子坐下,开门见山。 “我要你帮我送一份‘大礼’进京。” “这事,关系到你爹的案子,也关系到咱们所有人的脑袋。” 他盯着苏冰的眼睛,一字一句。 “风险极高,九死一生。” 苏冰擦刀的动作停了。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许青,里面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半分恐惧。 只有一个字。 “好。” 干脆利落。 许青笑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卷宗,放在桌上。 “东西在这里。” 苏冰拿起卷宗,入手不厚,但她知道,这东西的分量。 她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不是安国公谋逆的证据。” “当然不是。”许青嗤笑一声,“咱们现在就拿出他谋逆的铁证,谁信?皇帝第一个就得砍了咱们的脑袋,说咱们诬告重臣。” 卷宗里的东西,是他根据从魏通嘴里撬出来的记忆碎片,加上自己的推测,伪造出来的。 里面记录的,全是魏通和安国公次子李显,在过去几年里,秘密走私北原战马和违禁药材的账目。 每一笔,时间、地点、数量,都写得清清楚楚。 其中,最扎眼的一笔,就混在这堆账目里。 “三个月前,李显动用军中渠道,从北原高价购入‘雪龙涎’五十株,价值白银二十万两。” 苏冰的瞳孔缩了一下。 “五十株?他孙子是拿雪龙涎当饭吃吗?” “这才是重点!”许青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一株雪龙涎就能续命一年,他要五十株干什么?这数量,足够他养一支私人的高手死士了!” 这份证据,九分真,一分假。 假的是大部分走私账目,真是那笔“雪龙涎”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只要有心人去查,就能查到蛛丝马迹。 这就够了。 “你要我把这个交给谁?”苏冰合上卷宗。 “谁都不交。” 许青摇了摇头,说出了计划最核心的一步。 “我要你动用你新建立的情报网‘雪狼’,把这份证据,‘不小心’地泄露给一个人。” “御史大夫,陈松。” 苏冰愣住了。 陈松,她知道这个人。 御史台的老大,朝堂上有名的犟骨头,跟安国公斗了十几年,是安国公的头号政敌。 “你的要求,是让他以为,这份证据是他自己的人搞到的?”苏冰瞬间就明白了许青的意图。 “聪明!” 许青打了个响指。 “只有他自己‘截获’的,他才会信以为真!才会把它当成最锋利的刀,毫不犹豫地捅向安国公!” “我要的,不是一个畏手畏脚的盟友,而是一条闻到血腥味就扑上去的疯狗!” “我要让安国公,在我进京之前,就先被这条疯狗咬掉一块肉!” 苏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人还在千里之外的边关,就已经开始遥控京城的朝堂风暴。 她将卷宗贴身收好。 “我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苏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 她没有走官道,而是带上了几个最精锐的北原斥候,一人双马,背着干粮和水袋,从镇北关的侧门悄然离去,如同一滴水融入了茫茫的荒原。 她的任务,不只是送情报。 更是去激活她父亲苏远,当年留在京城周边的那些旧部和人脉。 那是一股被隐藏了多年的力量。 现在,是时候唤醒他们了。 看着苏冰消失的背影,许青站在城楼上,北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知道,自己已经把第一块石头,扔进了京城那潭深水里。 接下来,就是等。 等这块石头,砸出滔天巨浪! 送走苏冰,许青转身就下了城楼,直接去了钱峰的帅帐。 “将军,你找我?” 钱峰正在看地图,见许青进来,连忙起身。 “老钱,帮我个忙。” 许青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水壶灌了一口。 “你利用兵部那边的关系,给我放点风声出去。” 钱峰一愣,“什么风声?” “就说,我,平北将军许青,即将奉召入京。陛下对我大加赞赏,可能会让我整顿整个北境的边防军务。”许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钱峰听得眼皮直跳。 整顿北境军务?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北境官场都要炸锅! 安国公在北境安插了多少人?兵部尚书王德海又有多少门生故吏在这里? 许青这是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将军,这……这是不是太招摇了?”钱峰有些担心。 “就是要招摇!” 许青把水壶重重地放在桌上。 “暗处,有苏冰那把刀,捅安国公的腰眼。” “明处,有我这个靶子,吸引所有人的火力。” “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我要让京城那帮人,看不懂,猜不透!” 钱峰看着许青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底涌起。 他娘的,太刺激了! “好!我马上去办!” 钱峰领命而去。 帅帐里,只剩下许青一个人。 他重新走到沙盘前,看着那个代表京城的圈。 现在,两颗棋子已经落下。 暗线,直指安国公的命门。 明线,搅动了兵部和其他势力的神经。 京城这张巨大的蛛网,因为他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棋手,已经开始悄然绷紧。 只是,苏冰这一路,会顺利吗? 那份足以引爆朝堂的“大礼”,又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许青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管前面是什么,他都得闯。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把天捅个窟窿,死的就是他自己。 第六十一章 北原来使,黄鼠狼上门! 镇北关大捷! 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北原草原。 血狼部落,全军覆没! 草原上,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部落,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 血狼部落那是草原上最锋利的刀,几十年了,只有他们抢大魏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大魏反过来把他们给屠了? 可当一个个从战场上逃回去的散兵,把镇北关下那片血色地狱的景象描述出来后,整个北原都炸了锅。 震惊,然后是恐惧。 最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部落都在等着,等着王庭的反应。 按照草原的规矩,血狼部落被灭,这是奇耻大辱。北原王庭的单于,必然会召集所有部落的勇士,组成联军,南下踏平镇北关,用大魏人的血来洗刷这份耻辱! 然而,一天过去了。 没动静。 三天过去了。 还是没动静。 半个月过去了。 王庭非但没有集结大军,反而连一句狠话都没放出来。 这诡异的沉默,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 这天,许青正站在城楼上,看着手下的兵操练。 一个斥候飞奔而来。 “将军!关外来了一支队伍,打着北原王庭的旗号!” 许青眼皮都没抬一下。 “多少人?” “不到一百,没带重武器,看着像个使团。” 许青心里冷笑一声。 来了。 他转身走下城楼。 “开门,让他们进来。把人带到议事厅。” “钱将军,你也一起来。” 片刻之后。 镇北关议事厅。 为首的北原使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华贵的皮袍,留着两撇八字胡,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就精明。 他一见到许青,立马堆起满脸的笑,用一口还算流利的大魏官话,躬身行礼。 “想必这位,就是威震草原的平北将军,许青许大人吧?” “在下北原王庭大臣,呼延灼,见过将军!” 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齐刷刷地行礼。 那态度,谦卑得不像是战败国的使者,倒像是来朝贡的藩属。 许青坐在主位上,瘸了的那条腿随意地搭着,连眼皮都没抬。 “有屁快放。” 呼延灼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将军,在下此次前来,是奉了我们大单于的命令,特地来向将军……赔罪的!” “血狼部落的阿史那,狂妄自大,不听王庭号令,擅自南下挑起争端!” “还有那个大魏的叛徒魏通,更是罪该万死!我们也是被他们蒙蔽了!” “将军您替天行道,将他们全歼,实乃大快人心之举!我们大单于说了,您这是帮我们草原,除掉了一颗毒瘤啊!” 这番话一说出口。 议事厅里,钱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靠! 还能这么玩? 打了败仗,不寻思报仇,反过来感谢你帮他清理门户? 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 许青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什么狗屁毒瘤! 说白了,就是血狼部落太强了,功高震主,北原的那个大单于,早就想削他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自己这一仗,正好遂了那老小子的心愿! 借自己的刀,杀了他想杀的人。 他不仅不用报仇,还得捏着鼻子跑过来感谢自己! 呼延灼见许青没说话,以为他不信,连忙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将军明鉴!我们大单于已经下令,永久剥夺血狼部落在王帐的议事权,收回他们的旗号!” “他们部落最好的草场、所有的牛羊,全部划归王庭直属!剩下的老弱妇孺,贬为奴隶!” 狠! 真他娘的狠! 一个曾经雄霸一方的强大部落,就这么被当成弃子,毫不留情地给卖了。 许青心里冷笑。 这就是政治。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说完了?” 许青终于抬起眼,看了呼延灼一眼。 “说……说完了……”呼延灼被他那平静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既然是来赔罪的,赔礼呢?”许青伸出一只手,敲了敲桌子。 “啊?” 呼延灼懵了。 我们都帮你把责任撇清了,还把你捧得这么高,你还要赔礼? “怎么,没有?”许青的脸沉了下来,“那我可就要跟京城上报,说你北原王庭毫无诚意,只是派人来我这儿耀武扬威了。” “有!有!当然有!” 呼延灼吓得一头冷汗,连忙对着门外招手。 几个随从抬着几个大箱子就进来了。 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黄金、宝石,还有一些北原特有的珍贵药材。 “将军,这是我们大单于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许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东西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呼延灼的身子一僵,哭丧着脸,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 “将军慧眼如炬……其实,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们大单于听说,镇北关与北原交界的黑水河沿岸,矿产丰富。我们王庭,想……想和将军进行一些小规模的合作,共同勘探开发。” “一来,可以增加双方的收入。二来,也算是……也算是我们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 他话说得极为诚恳,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合作开矿? 许青心里骂了一句。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直接对系统下了命令。 “系统,给我扫描他!” 叮! 【侦测】技能发动! 一行行小字,瞬间在他眼前展开。 【目标:呼延灼】 【职位:北原王庭大臣】 【表层意图:请求合作,开发矿产,缓和双方关系。】 【深层意图1:奉单于之命,探查镇北关兵力虚实,评估新任主将的实力与性格。】 【深层意图2:奉大魏安国公密令,寻找传说中‘雪龙涎’的确切产地!‘合作开矿’为幌子!】 我靠! 看到最后一条,许青的瞳孔猛地一缩。 安国公! 这条狗,居然跟安国公有关系! 他娘的,这帮人真是无孔不入! 竟然把手伸到了北原王庭里,让王庭大臣,来帮他当说客,打探雪龙涎的消息! 好一招一石二鸟! 许青的脑子飞速运转。 一个大胆到极点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你想找雪龙涎? 你想合作? 好啊! 老子就陪你好好玩玩! 就用这个“合作开矿”的名义,把整个北境的地下贸易,全都捏在自己手里! 到时候,老子让你买什么,你就得买什么! 想到这里,许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呼延灼看不懂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呼延灼心里直发毛。 “合作?” 许青站起身,瘸着腿,一步步走到呼延灼面前,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可以!” “我们大魏有句老话,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呼延灼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堆满了笑。 “将军英明!” “不过嘛……”许青话锋一转。 “这合作,得按我的规矩来!” 第六十二章 敲骨吸髓,我的规矩! 呼延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着许青,心里直打鼓。 按我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 许青没有回答。 他坐回主位。 当着所有北原使者的面,他将那条伤腿翘到面前的桌案上。 动作粗野,姿态嚣张。 “第一。” 许青伸出一根手指。 “战争赔款。” 呼延灼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强行挤出笑容。 “将军说的是,我们大单于已经准备了厚礼……” “厚礼?” 许青发出一声嗤笑,打断了他。 “那点东西,是打发乞丐的。” 他竖起三根手指。 “白银,三百万两。” “战马,五千匹。” “一分,不能少。” “什么!” 呼延灼的身体猛地绷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他脸上的谦卑再也维持不住。 “许将军!这不可能!我们整个北原,一年也刮不出三百万两白银!你这是敲诈!” “敲诈?” 许青抬起眼皮,那双看似慵懒的眼睛里,寒光一闪而逝。 “我就是在敲诈你。” “你待如何?” 他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悲愤。 声音嘶哑,带着血气。 “我镇北关,此役阵亡三百八十一人!” “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抚恤金要多少钱,你北原来算!” “我这城墙,被你们砸出九十二个缺口!” “一砖一石,一工一卒,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你北原来算!” “还有我这关内的百姓!” “牛羊被惊,鸡不下蛋,孩童夜夜噩梦!” “这笔惊吓帐,你北原来算!” 他越说越激动,右手猛地拍在自己的断腿上。 “砰!” 一声闷响回荡在议事厅。 “还有我这条腿!” “为国!为民!断了!” “我才二十出头!” “下半辈子,就是个瘸子!” “这笔账,你们北原,赔不赔得起?!”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呼延灼心口。 每一句,都带着血。 每一字,都无法反驳。 旁边的钱峰都看呆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偷袭别人,还能把自己说得如此悲壮,如此占理。 呼延灼张着嘴,脑子一片空白。 是啊…… 死了那么多人。 将军腿都断了。 要三百万,好像…… 不对! 这他娘的都是歪理! 呼延灼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慌乱。 “将军的损失,我们愿意补偿,但这数目……” 他试图将话题拉回谈判桌。 “大单于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诚意?” 许青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他。 他从怀里,缓缓掏出一份卷宗。 啪。 卷宗被扔在呼延灼面前的地上。 “第二个规矩。” “把上面的人,交出来。” 许青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 呼延灼的视线落在卷宗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名单! 他居然有名单! 这本该是王庭的绝密! 是安国公通过魏通,在草原布下的暗棋! 交出这些人,王庭等于自断一臂! 那些部落会立刻反叛! 整个北原,都会因此陷入内战! 呼延灼看着许青,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恐惧。 这个年轻人,不是在谈判。 他是在索命。 议事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呼延灼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答应任何一个条件,北原都将万劫不复。 不答应…… 他毫不怀疑,自己今天走不出这座关城。 许青看着呼延灼那张憋成猪肝色的脸,心里清楚。 火候,到了。 他没有再逼迫,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每一秒,对呼延灼都是煎熬。 终于,许青放下了茶杯。 “看来,这两条路你都走不通。” 他看着冷汗直流的呼延灼,语气平淡。 “钱,你赔不起。” “人,你不敢交。” “既然如此,我给你第三条路。” 呼延灼猛地抬起头,像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开放边境互市。” 许青说出了这六个字。 呼延灼的眼睛瞬间亮了。 互市! 这正是北原梦寐以求的东西! 盐、铁、布匹、茶叶! 这些是草原的命脉! “将军此话当真?!”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当然。” 许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过。” 他话锋一转。 “互市,得按我的规矩来。” “第一,所有想来交易的商队,必须在镇北关登记,挂我青衣商队的旗。” “我,平北将军许青,保他们一路平安。谁动他们,就是动我。” “第二,所有交易,只能在镇北关内进行。” “第三,也是最后一点。” 许青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所有交易额,我抽一成。” “算是……管理费。” “不过分吧?” 呼延灼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全明白了。 前面那两个条件,是把他往死路上逼的屠刀。 而这第三个条件,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不是合作。 这是用一根活命的绳索,套住了整个北原的脖子! 从此以后,北原人吃什么、用什么,价格是多少,全由许青一人说了算。 他扼住了北原的经济命脉。 这是一个根本无法拒绝的阳谋。 因为北原,太需要那些物资了。 拒绝的代价,是整个草原的寒冬。 就在呼延灼天人交战,冷汗与热汗交替冒出时。 第六十三章 扯朝廷大旗,养我的无敌私军 呼延灼那帮人,连滚带爬地逃了。 前脚刚踏出关门,后脚,许青就把手底下最核心的几个人,全都叫进了帅帐。 钱峰,老马,还有几个在守城战里拿命换了功劳的青年军官。 帐内,死寂。 所有人都站得笔直,冷汗却从额角滑落。 没人知道将军要做什么。 赏赐?不像。 那杀气腾腾的样子,更像是要问罪。 许青一言不发,走到桌前。 “锵!” 一把卷了刃的环首刀被他砸在桌上。 刀锋上的缺口,像野兽的獠牙。 “啪!” 一件心口破了个大洞的皮甲,跟着被扔了上去。 那是前天一个战死小旗官的遗物。 许青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朝廷的军饷,你们谁见到了?” 众人沉默,头垂得更低。 “北原人的弯刀,你们谁没见过?” 依旧沉默。 许青的声音陡然转冷。 “靠朝廷,我们都得死。” “所以,我们得自己找活路。”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砸进每个人的心脏。 “从今天起,成立‘镇北商号’。” 话音未落,钱峰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往前抢上一步,声音都在发颤。 “将军!万万不可!” “私设商号,与朝廷争利,这是谋逆的大罪!” 其他几个年轻军官也懵了,他们不懂什么大罪,只知道钱峰的反应,说明这事能要人命。 许青冷冷地看着他。 “我只问你,我们现在去库房,能找出几件不破洞的甲?能找出几把不卷刃的刀?” 钱峰哑口无言。 “我们不搞钱,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守关?” 许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 “等北原人破了关,屠了城,你再去跟阎王爷喊你的‘不可’吗?!” 钱峰被骂得一个哆嗦,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许青转向老马。 “老马,我让你练的那支队伍,拉出来。” 老马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将军!” “从今天起,他们不叫‘青衣’。” 许青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的镇北关上。 “他们叫‘镇北关贸易安全巡查队’!” “不归商号,归我平北将军府节制!” “他们的任务,就是武装维护互市安全,清剿一切敢在镇北关地界上动手的盗匪、马贼、以及北原杂碎!” 钱峰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明白了。 这不是私军。 这是平北将军节制下,维护边境贸易安全的“官方”力量! 许青这是用朝廷赋予的“边将之权”,给自己扯了一张虎皮! 有了这层皮,这支队伍就能名正言顺地扩充、持械、杀人! 高! 太高了! 钱峰看着许青,后背的冷汗瞬间变成了热汗。 几个年轻军官也反应了过来,粗重的呼吸声在帐内此起彼伏。 他们都是穷苦出身,跟着许青,就是为了搏个命。 现在,许青给他们指了一条活路,一条能让他们活得像个人的路! 许青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要的,就是这股被逼到绝路后的狼性。 他放缓了语气,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说,我们当兵,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年轻军官下意识地回答:“为……为国尽忠!” “狗屁!” 许青直接骂了回去。 “是为了顿顿有肉吃!” “是为了家里的婆娘孩子能有口热饭!” “是为了自己兜里有几个响当当的银子,休沐时能去城里喝顿好酒!” 这番粗鄙不堪的话,却让那几个年轻军官的眼睛瞬间红了。 许青伸出三根手指。 “商号赚来的钱,三成,用来补充军备!给兄弟们换最好的甲,最快的刀!” 他又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直接发下去!” “从你钱峰,到城楼上站岗的哨兵,再到伙房里烧火的,只要是我镇北关的人,人人有份!” 整个帅帐,彻底炸了。 “什么?!” “人人有份?” 一个年轻军官双拳紧握,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声音颤抖地问。 “将军……我……我一个烧火的,也有份?” “有!” 许青斩钉截铁。 “在我镇北关,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同生共死的兄弟!” “轰!” 所有人的血,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燃。 他们再看许青的眼神,已经不是敬畏,而是狂热! 从此以后,谁敢动镇北商号,就是动所有人的饭碗! 不用许青开口,这帮为了钱红了眼的兵,就能把对方生撕了! 钱峰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他强压着激动,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将军……那……那剩下的四成呢?” “三成,留给商号,把盘子做大。” 许青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说出了最致命的一句话。 “最后一成嘛……” “以‘边贸税’的名义,上缴朝廷。” “噗通——” 钱峰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看着许青,像在看一个怪物。 点睛之笔! 这他娘的就是点睛之笔! 有了这一成“税收”,许青所有敛财的行为,都有了一块免死金牌! 我是在为国收税!谁敢反对? 我是在为朝廷创收!谁敢弹劾?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神仙都得趴下! 就在此时,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亲卫在帐外高声喊道:“将军!第一批南来的商队已到关外,但……但他们不敢进来!” “为何?”许青眉头一皱。 “他们说关外几十里发现了北原人的游骑,怕带的大量金银被抢,想……想等官道安全了再说。” 帐内众人刚刚燃起的火焰,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没人,就没钱。 一切都是空谈。 许青却笑了。 他看向已经彻底懵掉的钱峰。 “老钱,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你去传我的话。” 许青从桌上拿起一张空白的令纸,一支笔。 “告诉那些商人,金银太重,就存到我‘镇北商号’来。” “我给他们这个。” 许青在令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镇北商号信用票据”几个大字,又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平北将军的大印。 “拿着这张纸,在关内,想买什么买什么。” “纸丢了,认账!” “人死了,只要票在,他家人拿着,我一样认账!” “我许青,用我这颗脑袋,还有整个镇北关的安危,给他们担保!” 钱峰接过那张还带着墨香的“票据”,只觉得它重如泰山。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再无半点怀疑,只剩下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崇拜。 钱峰一言不发,攥紧了那张纸,对着许青重重一拜。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帅帐。 帐外,风声呼啸。 第六十四章 招兵!炼体!北境是我家! 许青比谁都清楚,无论是北原王庭的答复,还是京城那帮老狐狸的反应,都需要时间。 而这段时间,就是他最宝贵的机会。 帅帐内。 钱峰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本,眼珠子都是红的。 “将军,‘镇北商号’的票据,那些南来的商队抢疯了!咱们库里第一批收上来的现银,已经超过了五十万两!” “北原人还没来,光是咱们自己人,就把盘子给炒热了!” 钱峰的声音都在抖。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青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枚银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五十万两,够干什么的?” 他淡淡地问。 “够……够咱们镇北关三年的军饷了!”钱峰激动地道。 “不够。” 许青把银子往桌上一丢,发出一声脆响。 “我要的,不是一支能守住关的军队。”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我要的,是一支能打出去,把北原王庭按在地上摩擦的军队!” “我要的,是整个北境,都他娘的姓许!” 钱峰的呼吸,停了。 疯子! 将军他是个疯子! …… 第二天。 镇北关,乃至整个北境十八州,都贴出了一张前所未见的招兵告示。 告示上没有半句“为国尽忠”的屁话。 只有最简单,最粗暴的几个大字。 “镇北关招兵!管饭!发钱!” 下面是一行行更刺激眼球的小字。 “凡入伍者,每月饷银三两!顿顿有肉!” “立战功者,赏田地!赏宅院!赏功法!” “阵亡者,抚恤金百两!家人由平北将军府养!” 告示一出,整个北境都炸了。 一个月三两银子? 朝廷发的饷银,一年才他娘的五两!还他妈经常被克扣! 顿顿有肉? 寻常百姓家,一年都吃不上几回! 最要命的是最后一条。 死了,给一百两!还管你全家老小!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只要你把命卖给平北将军,你一家老小这辈子就都有了着落! 一时间,无数活不下去的流民、被地主逼得走投无路的佃户、甚至一些落草为寇的山贼,都红着眼,发了疯一样涌向镇北关。 “我操!老子要去当兵!” “给许将军卖命去!” “别他妈跟我抢!这个名额是我的!” 镇北关的征兵处,人山人海。 但想拿这份钱,没那么容易。 老马,这个昔日的伙头军,如今板着一张脸,站在征兵处前,成了第一道阎王关。 “想当兵?先跑二十里!跑不完的,滚!” “扛起这百斤重的沙袋,绕场三圈!扛不动的,滚!” “最后一关!”老马指着许青的将旗,“对着它磕三个头!心里但凡有一点不情愿的,滚!” 体能! 忠诚! 许青的标准,简单粗暴。 他要的不是凑数的炮灰,而是真正的精锐,是只听他一个人命令的狼崽子! 短短一个月,数万应征者,被刷掉了九成。 最终留下的三千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对许青感恩戴德的亡命徒! 加上原有的兵马,镇北关的军队数量,直接翻了一番,逼近三万! …… 人招来了,接下来就是练。 夜里。 许青一个人坐在书房,面前摆着几本从北原使团那里“缴获”来的功法秘籍。 都是些粗浅的炼体法门。 “系统,给我扫描这些玩意儿。” 叮! 【侦测】技能发动! 一行行数据流在许青眼前闪过。 【目标:北原炼体术(残篇)】 【效果:刺激气血,强化筋骨,有一定效果。】 【缺陷1:法门粗糙,对经脉损伤大,易留暗伤。】 【缺陷2:不适合大魏人体质,修炼事倍功半。】 许青撇了撇嘴。 垃圾。 “系统,发动【预判】,结合我军中现有的呼吸吐纳法,给我优化出一套最适合咱们大魏士兵的初级功法!” 【预判】技能发动! 许青的脑海里,无数的经脉路线图、气血搬运法门开始飞速组合、碰撞、推演。 北原功法的霸道。 大魏吐纳术的绵长。 两者不断地取长补短。 半个时辰后。 叮! 【推演完成!】 【获得全新功法:《镇北炼体诀》!】 【效果:气血浑厚度提升30%!筋骨强度提升20%!修炼效率提升50%!无副作用!】 成了! 第二天。 这套《镇北炼体诀》,就作为基础功法,下发到了军中的每一个士兵手里。 同时,新的军功体系,正式公布。 校场上,钱峰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嘶吼。 “将军令!” “斩敌一名普通士兵,记军功一点!” “斩敌百夫长,记军功十点!” “一点军功,可兑换白银十两!或良田一亩!” “攒够十点军功,可兑换《镇北炼体诀》第二层功法!” “攒够一百点军功,可出任百夫长!赏宅院一座!将军亲自传授更高深的功法!” “上不封顶!” 整个校场,三万士兵,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的眼睛,全都红了。 杀人! 杀人就能换钱!换地!换未来! 这他娘的哪里是当兵! 这分明是一条通天的青云路! “为将军死!为将军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云霄。 “为将军死!” “为将军死!” 钱峰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那一张张狂热的脸,双腿都在发软。 他知道,一支可怕的军队,诞生了。 …… 两个月后。 北原王庭的使团,第二次来到了镇北关。 这一次,他们带来了三百万两白银,五千匹战马,还有……一份长长的名单。 名单上,是十几个与魏通过从甚密的部落头人的名字。 北原单于,怂了。 他选择了割肉求和。 同一天,与北原的互市,正式开启。 镇北关外,车水马龙。 一车车的牛羊、皮毛、药材,被运进关内。 一车车的盐、铁、茶叶、布匹,被运往草原。 “镇北商号”的票据,成了北境最硬的通货。 “青衣卫”——不,现在应该叫“镇北关贸易安全巡查队”,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挎环首刀,在商道上往来巡逻。 任何敢伸爪子的马贼、匪盗,第二天,人头就会被挂在关外的旗杆上。 许青只抽一成的“管理费”。 但就这一成,每天流入他府库的财富,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府库满了。 兵甲坊的炉火,彻夜不熄。 一柄柄更加锋利的百炼钢刀,一件件更加厚实的铁甲,被源源不断地送入军营。 城墙被加高了三尺,上面架设了最新打造的重弩。 整个镇北关,已经变成了一座武装到牙齿的战争堡垒。 一个“以商养战,以战养商”的完美闭环,形成了。 许青的威望,在整个北境,达到了顶点。 边境的百姓,只知道平北将军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 军中的将士,只知道平北将军带他们有肉吃,有钱拿。 就连草原上的部落,都知道不能招惹镇北关的许瘸子,但只要挂上“镇北商号”的旗,就能安安全全地做生意。 他们只知有平北将军,不知有京城天子。 第六十五章 京城来信,调虎离山? 帅帐内,空气凝固。 钱峰看着那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杏黄令旗! 八百里加急! 这是京城兵部最高等级的传令! 许青脸上那点懒洋洋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他接过那封带着体温的火漆信函,撕开。 信纸展开,没有龙飞凤舞的圣旨,只有一行行苍劲有力的私人笔迹。 落款,兵部尚书,王德海。 钱峰凑过来看了一眼,只看了个开头,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信里,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尚书,先把许青夸成了一朵花。 什么“少年英才,国之柱石”。 什么“镇北御敌,功盖当世”。 屁话连篇。 然后,话锋一转。 “近来京畿防务空虚,南有匪患,北有蛮夷之心不死。为固国本,需从边军中抽调精锐,入京协防,以壮天子声威。” 钱峰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 要抽兵! 他死死盯着信纸的后半段,瞳孔猛地收缩。 王德海在信中,指名道姓。 “平北将军许青,忠勇无双,当为表率。着即刻点齐麾下精兵三千,押送北原首批赔款,火速入京,共商国是!” “将军!万万不可!” 钱峰一把抢过信纸,手都在抖。 “这是调虎离山!这是陷阱!” 他急得满头大汗,在帐内来回踱步。 “安国公在京城只手遮天,兵部尚书王德海更是他的门生!他们这是要把您骗进京城,离开镇北关这个根基之地啊!” “一旦进了京城,咱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钱峰越说越怕,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将军,您就称病!或者说北原异动,防务不稳!总之,绝对不能去!” 他苦口婆心地劝着,却发现许青一言不发。 他抬起头,看到许青非但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嘴角翘起,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老钱,你看你,急什么。” 许青慢悠悠地重新坐下,又翘起了他那条“瘸腿”。 “人家兵部尚书亲自点将,这是多大的荣宠?不去,不是打尚书大人的脸吗?” 钱峰懵了。 都什么时候了,将军还有心情开玩笑? 许青没理他,心里默念。 “系统,苏冰送去的东西,看来是起作用了。” 他闭上眼。 “【预判】!给我推演京城现在的局势,还有这个王德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嗡! 许青的脑海里,无数条信息流瞬间交织、碰撞、演化。 一副混乱的京城权力斗争图,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画面一:朝堂之上,一个白发苍苍的御史大夫陈松,手持奏本,口沫横飞,痛斥安国公次子走私军械,通敌叛国! 画面二:安国公一派的官员纷纷出列反驳,朝堂上吵成一锅粥。安国公本人,脸色铁青,显然被搞得焦头烂额。 画面三:兵部衙门内,王德海独自坐在书房,手里捏着一枚棋子,看着窗外,脸上没有半点焦急,反而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悠闲。 推演继续深入! 王德海的真实意图,被一层层剥开。 这个老狐狸,根本不是安国公的人! 他看着安国公和御史大夫斗得你死我活,非但不拉偏架,反而想趁乱捞好处! 他盯上了许青。 或者说,盯上了许青这个能从北原人身上刮下油水的“财神爷”! 还有许青手上这支能打硬仗的“虎狼之师”! 把许青调入京城,一箭三雕! 第一,能把许青这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变成他王德海派系的棋子。 第二,能用许青手里的兵,震慑其他派系,增加自己的话语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能借着“协防”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把许青搞来的钱,过一遍他兵部的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 许青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狗咬狗,一嘴毛。想拉我过去,给他们当枪使?” 钱峰看他睁眼,赶紧又凑了上来:“将军,您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 许青笑了,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去啊,为什么不去?” “什么?!”钱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尚书大人都亲自下令了,咱们得给面子。” 许青站起身,走到钱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钱,你以为京城是龙潭虎穴,我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他摇了摇头。 “错!” “水越浑,才越好摸鱼!” “安国公想弄死我,御史大夫想利用我,王德海想控制我……他们三方互相牵制,谁也别想轻易动我。” “这对我来说,不是陷阱。” 许青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精光。 “这是天大的机会!” 他要跳进这个漩涡,不是当棋子,而是要去当那个搅动风云的执棋人! 他要利用各派的矛盾,合纵连横,火中取栗! 钱峰被许青这番话震得脑子嗡嗡作响,他呆呆地看着许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不明白,这明明是死局,怎么到了将军嘴里,就变成了活棋? “别愣着了。” 许青一巴掌拍在钱峰后背上。 “传我的令!” “去!从咱们那三千新兵里,挑!就挑那些最能打、最不怕死、下手最黑的亡命徒!” “告诉他们,这次进京,是去发大财的!表现好的,回来官升一级,赏银百两!” “还有!” 许青的目光落到墙角那几口装满了银元宝的大箱子上。 “把咱们从北原人那敲来的钱,全带上!用最大、最显眼的箱子装!我要让这一路上的所有人,都看看我镇北关的兵,有多威风!我许青,给朝廷带了多少钱回来!” “我不仅要去,我还要敲锣打鼓,风风光光地去!” “我要让京城那帮老东西知道,我许青,来了!” 钱峰傻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瘸腿将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去京城述职? 这分明是恶龙进京,准备把那潭水,彻底搅翻! 他心中的恐惧,不知不觉间,被一股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他不再多问一句,猛地一抱拳,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末将,遵命!” 钱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帅帐。 帐外,风声呼啸,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许青重新坐回主位,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安国公,王德海…… 京城,我来了。 希望你们,已经准备好迎接我这份“大礼”了。 第六十六章 滴水不漏,恶龙入京! 京城来信的第二天,帅帐内站满了人。 钱峰,老马,还有十几个在守城战和后续练兵中脱颖而出的青年军官。 所有人都绷着脸,气氛压抑。 将军要去京城。 镇北关离了将军,还能是镇北关吗? 许青没坐着,他瘸着腿,在帐内踱步。 他走到钱峰面前。 “老钱。” “末将在!”钱峰猛地抬头。 “我走之后,镇北关的城防、军务、还有跟北原人的所有接洽,你说了算。” 钱峰的脑子“嗡”的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将军不可”,想说自己只是个降将,资历不够。 可他看着许青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青没等他回答,又转向了老马。 “老马。” “在!”老马声如洪钟。 “全军的训练,军法军纪,后勤辎重,你说了算。” “谁他娘的敢在军营里炸刺,你直接砍了,算我的。” 帐内,一片死寂。 所有青年军官都傻眼了。 钱峰,一个降将,主外。 老马,一个伙夫出身的,主内。 这……这太草率了! 将军最信任的难道不该是他们这批最早跟着他拿命换前程的兄弟吗? 钱峰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不是傻子,他懂。 这是将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钱峰,信得过! 老马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甲。 “噗通!” 钱峰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将军厚恩,钱峰万死不辞!” “噗通!” 老马这个铁打的汉子,虎目含泪。 “为将军效死!” 许青没去扶他们,只是点了点头。 “起来吧,还没完。”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方沉甸甸的黄铜大印。 “镇北商号”四个大字,在烛火下闪着光。 “老钱,商号的大印,也交给你。” “关内外的生意,你看着办。记住一点,别让兄弟们饿着肚子。” 钱峰接过那方大印,只觉得手都在抖。 军政大权,现在连财权都交给他了? 这…… 然而,许青的下一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从怀里摸出几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又拿出几枚刻着不同花纹的虎符。 他没给钱峰,也没给老马。 他看向那几个最年轻,也是最早跟着他的军官。 “张虎。” “在!”一个脸上带疤的青年出列。 “‘镇北商号’票号的密钥,你管着。” “李三。” “在!” “青衣卫的调兵虎符,你拿着。” “王五。” “在!” “府库金银的钥匙,你收好。” 许青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设了规矩。” “动用一万两以上的银子,需要钱峰的大印,加上王五的钥匙。” “调动一百人以上的‘青衣卫’,需要老马的军令,加上李三的虎符。” “发行大额票据,需要钱峰的大印,加上张虎的密钥。” “你们四个,但凡有一个人不同意,事就办不成。”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几个青年军官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心脏狂跳。 钱峰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懂了。 将军这不是草率,这是滴水不漏! 军、政、财、谍,四权分立。 他钱峰有权,但动不了核心的钱袋子和刀把子。 老马有权,但也指挥不动那支最精锐的“青衣卫”。 而这些年轻人,手握核心,却没有发号施令的名义。 他们相互制衡,又都必须忠于同一个源头。 那就是远在京城的许青! 高! 实在是太高了! 许青做完这一切,从旁边拿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锦囊,递到钱峰和老马面前。 “这个东西,你们两个一起收着。” “记住,只有一种情况能打开。” 许青的语气陡然转冷。 “那就是,镇北关到了生死存亡,你们觉得天要塌下来的时候。” “否则,烂在手里,也不能看。” 钱-峰和老马对视一眼,郑重地接过了那个看起来轻飘飘,却重如泰山的锦囊。 “末将遵命!” 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们知道,这是将军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许青看着他们,心里冷笑。 锦囊妙计? 狗屁。 那里面只有一道他亲手写下的命令。 “有变,封关,断绝与中原一切联系。” “传我将令,北境自治,不尊朝廷号令!” 这才是他敢一个人跑去京城龙潭虎穴里搅风搅雨的最大底气。 大不了,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直接在北境竖旗,当我的土皇帝! 安排完这一切,许青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各司其职。” “是!” 众人领命退下,整个帅帐,只剩下许青一人。 他没有停歇。 “来人。” 帐外,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单膝跪地。 是“青衣卫”的指挥使。 “挑一百个最机灵的弟兄,分成十队。” “从今天起,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许青在地图上,用手指划出几条极其隐蔽的路线,它们绕开了所有官道和驿站,穿行于深山密林。 “你们不走官道,就走这些路。” “每三天,我要收到镇北关所有的情报。同样,我的命令,也要在三天之内,送到老马和钱峰手上。” “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黑衣人声音低沉,随即消失在阴影里。 情报,这张无形的网,才是真正的掌控。 …… 夜。 许青没有在自己的帅帐,而是出现在了驿馆。 北原使团的住处。 呼延灼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瘸子将军,心里直打鼓。 “许将军,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送礼。” 许青把一个小瓷瓶丢在桌上。 瓷瓶打开,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呼延灼的眼睛都直了。 “雪龙涎?!” 他闻过这个味道,那是上次许青用来“说服”他的神药!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许青懒洋洋地坐下。 “将军,这……这太贵重了!”呼延灼嘴上客气,手却死死攥住了瓶子。 “不贵。” 许青笑了笑。 “我这次去京城,就是打算跟我们皇帝陛下聊聊。” “北境这么大,光开一个镇北关互市,多没意思?” “要是能把北境十八州的所有关口,全都开放,让你们的牛羊畅通无阻,那才是大生意,你说对不对?” 呼延灼的呼吸,停了。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许青的意思。 许青这是在告诉他,自己这次去京城,是去给北原王庭争取更大利益的! 如果许青在京城出了事,那这个“所有关口全部开放”的泼天富贵,也就成了泡影! “将军放心!” 第六十七章 车轮滚滚,杀机四伏! 车轮滚滚,烟尘漫天。 三千黑甲精锐,护送着上百辆沉甸甸的大车,如同一条黑色长龙,蜿蜒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声势太大。 大到沿途的州府,连城门都不敢关。 许青骑在马上,眯着眼,享受着久违的阳光。 这趟进京,他就是要这么高调。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许青,带着北境的赫赫战功和泼天财富,回来了! 队伍行至青州地界。 官道正中,一队州府兵丁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个脑满肠肥的胖子,穿着不合身的官袍,手里摇着一把折扇。 “来者何人!可知此乃青州地界?” 许青身后,一名亲卫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镇北关平北将军许青,奉兵部之命,押送北原赔款入京!尔等速速让路!” 那胖官一听,非但不怕,反而笑了。 “原来是许将军,失敬失敬。” 他挺着肚子走上前,油腻的脸上堆满假笑。 “将军一路辛苦,不过嘛……按照朝廷的规矩,大军过境,我青州府理应协助。但这犒劳弟兄们的‘过路费’,将军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 他搓了搓手指,眼睛死死盯着后面那些大车。 许青的亲卫脸色一沉,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放肆!” “诶,别急。” 许青摆了摆手,示意亲卫退下。 他瘸着腿,慢悠悠地翻身下马,走到那胖官面前。 “要钱?” “不敢不敢,是‘犒军费’。”胖官笑得更谄媚了。 “行。” 许青点点头,回头喊了一声。 “来人,开一口箱子,让这位大人开开眼。” “是!” 一名士兵上前,撬开离得最近的一口大箱。 “哐当”一声。 箱盖打开。 胖官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箱子里,没有金光闪闪的元宝。 只有一颗颗用石灰腌制过的人头,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石灰味,直冲脑门。 “呕——!” 胖官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弯下腰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身后的兵丁,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兵器都掉了一地。 许青没看那些人头,只是盯着胖官,慢悠悠地开口。 “大人,你看这些人头,眼熟吗?” “北原蛮子的。” “你说,我要是跟朝廷说,我在你这青州地界上,发现了勾结蛮族的证据……” 许青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胖官的心口上。 胖官的呕吐声,停了。 他抬起头,满脸都是污秽,身体抖得像筛糠。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下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噗通”一声,他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许青心里冷笑。 【销售(中级)】发动! 他俯下身,拍了拍胖官的肩膀,语气瞬间变得亲切起来。 “大人,误会,都是误会。” “我怎么会怀疑大人通敌呢?” “我只是想告诉大人,我许青在北境,杀的蛮子比你见过的米都多。我这人,脾气不好,最恨别人挡我的路。” “以后,我这条商路,还要仰仗大人多多照拂。” “我许青,也绝不会亏待自己人。”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镇北商号”的银票,塞进胖官的袖子里。 一百两。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胖官捏着那张银票,感受着许青手上的温度,魂都快吓飞了。 他哪还敢有半点别的念头。 “将军放心!从今往后,您就是下官的亲爹!您的人,您的货,在青州地界,谁敢动一根毫毛,我扒了他的皮!” “聪明人。” 许青站起身,重新上马。 “让路。” “是是是!” 胖官连滚带爬地起身,对着手下兵丁一顿猛踹。 “滚开!都他娘的给我滚开!耽误了许将军的大事,老子砍了你们!” 官道,通了。 大军继续前行,没人再敢阻拦。 许青坐在马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里却在盘算。 这个胖官,虽然是个废物,但地头蛇有地头蛇的用处。 以后,自己安插在地方的一只眼睛,有了。 …… 队伍又行进了半日,天色渐晚。 正当许青准备下令安营扎寨时。 嗡! 脑海里,一阵轻微的刺痛。 【预判(中级)】被动触发! 一幅画面,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警告:前方三里,官道两侧山林,有伏兵!】 【数量:约五百人。】 【装备:制式强弓、破甲箭、环首刀。】 【战术素养:极高!远超普通山匪!】 许青的眼睛,眯了起来。 安国公?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好啊。 老子正愁这一路太无聊了。 “传我将令!” 许青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全军。 “全军放慢速度!原地……休整半个时!埋锅造饭!” 命令一下,全军哗然。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休整什么? 但军令如山。 三千士兵立刻行动起来,解下行囊,生火的生火,喂马的喂马。 整个队伍瞬间变得松散下来,看上去疲惫不堪,毫无防备。 几辆插着“许”字帅旗的大车,更是被大大咧咧地停在了队伍最中央,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许青坐在马扎上,看着远处那片寂静的山林,心里默念。 “系统,对着那片林子里,气息最强的那个人,发动【行窃】!” 叮! 【行窃(中级)】发动成功! 【获得物品:安国公府影卫令牌 x 1!】 “【侦测】!” 【目标:影卫令牌】 【归属:安国公府私兵“影卫”。】 【备注:成员皆为精挑细选的死士,擅长刺杀、合击之术。】 果然是那条老狗! 许青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对身旁一名亲卫指挥使招了招手。 “去,带三百‘青衣’的老弟兄,从南边那条山沟绕过去。” “记住,我要活的。” “不,还是算了。” 许青改了主意。 “抄了他们的后路,听我号令,一个不留!” “是!” 那名指挥使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悄无声息地退下。 很快,三百名最精锐的悍卒,如同鬼魅一般,脱离了大队,消失在暮色下的山沟里。 …… 半个时辰后。 山林中,一名黑衣蒙面的首领,看着下方官道上那副懒散的景象,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一个边关的泥腿子,侥幸打了两场胜仗,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传令下去,准备动手!” “目标,中间那几辆帅旗马车!速战速决!” “是!”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一支黑色的破甲箭,从林中射出,精准地钉在了“许”字大旗的旗杆上! 这是信号! “杀!”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 五百名黑衣“影卫”,如同下山的猛虎,从两侧山林中猛扑而出! 他们的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刀锋直指车队中央! 然而,他们预想中惊慌失措的场面,没有出现。 第六十八章 一份来自听风阁的见面礼! 京城,终于到了。 高耸的城墙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带着压迫感扑面而来。 许青的大军在城外十里坡停下。 还没等他下令安营,一队人马就从官道尽头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穿着四品官服的中年人,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 “可是平北将军许青当面?” 来人勒住马,拱了拱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 “下官乃兵部侍郎赵楷,奉尚书王大人之命,特来迎接将军!” 许青瞥了他一眼,没下马。 “王尚书有心了。” 赵楷脸上的笑容更盛:“将军少年英雄,一路风尘,辛苦了。王大人已在城内‘望江楼’备下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届时京中同僚都会作陪。” 拉拢。 赤裸裸的拉拢。 许青心里门儿清,嘴上却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吃饭的事先不急。” 他指了指身后黑压压的三千兵卒。 “赵侍郎,我这三千弟兄,一路从镇北关跑到京城,人困马乏。兵部给安排的营地在哪?粮草和安家费什么时候发下来?” “我这人粗,不懂规矩,但弟兄们总得有地方住,有热饭吃吧?” 赵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术,想把许青捧上天,再顺势拉进王尚书的阵营。 结果对方根本不接招,开口就是营地、粮草、银子! 这他娘的是个将军,还是个讨债的? “这个……将军放心。”赵楷干笑两声,“营地早已备好,就在城西大营。至于粮草……还需将军将赔款入库,走个流程……” “流程?” 许青直接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我的人得饿着肚子等你们走完流程?” “不敢不敢!”赵楷额头见了汗。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瘸子,是在北境杀得人头滚滚的主儿,不是京城里那些只懂动嘴皮子的文官。 “下官这就去催办!一定让弟兄们今晚就吃上热饭!” “去吧。” 许青挥了挥手,像赶苍蝇。 赵楷碰了一鼻子灰,憋着一肚子火,灰溜溜地打马回城。 看着他的背影,许青嘴角撇了撇。 笑面虎?老子打的就是笑面虎。 他叫来亲信周勇。 “拿着这个。” 许青递过去一块不起眼的铁质令牌,是岳父楚雄临走前塞给他的。 “去城里,朱雀大街,找一家叫‘听风阁’的酒楼。见到掌柜,就跟他说……” 许青压低了声音。 “‘北风寒,故人来,温一壶陈年女儿红’。” 周勇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将令牌贴身收好。 “将军放心,保证办妥!” …… 周勇快马加鞭,进了京城。 朱雀大街果然繁华,听风阁的门脸也气派。 他走进酒楼,一个精明的掌柜立刻迎了上来。 周勇面无表情,将那句暗号低声说出。 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勇一番。 “客官,楼上请,最好的雅间给您留着。” 他亲自引着周勇穿过大堂,绕过屏风,推开一扇暗门,进入了一条密道。 密室里,燃着檀香。 一个身穿锦缎罗裙的中年美妇,正端坐在主位上烹茶。她气质雍容,但一双眼睛,却藏着刀锋般的锐利。 “坐。” 美妇的声音很平静。 周勇依言坐下,心中却掀起波澜。这女人的气场,比他在镇北关见过的任何一个将军都强。 “你是许青的人?”美妇问道。 “是。” “我是风姨,听风阁的主人。”美妇自我介绍,又补充了一句,“也是楚雄元帅当年的旧部。” 周勇瞳孔一缩。 风姨没再多说,从手边拿起一个用油布包好的册子,推了过去。 “这是给你们将军的见面礼。” …… 周勇带着册子,火速返回城外大营。 许青接过册子,掂了掂,不重。 他心里默念。 “系统,【侦测】!” 嗡! 一行行金色的文字,瞬间在他脑海中浮现。 【侦测成功!】 【目标:安国公府秘账(原件)】 【内容:详细记录了安国公李卫一党,近三年来,向朝中各级官员行贿送礼的所有明细。包括时间、地点、人物、礼品、金额……】 【涉及官员:共计七十一人!其中三品以上大员,一十有三!】 我靠! 许青心脏猛地一跳。 这他娘的是见面礼? 这是把京城官场三分之一的人,都绑在了一颗炸药上啊! 岳父这手笔,也太大了! 周勇又开口了,复述着风姨的话。 “风姨还说,安国公已经查到了,当初在北原散播‘雪龙涎’消息的人,和将军您有关。” “他那个宝贝孙子,因为找不到雪龙涎续命,病情加重,快不行了。” “安国公已经对您动了必杀之心!” 原来如此。 许青瞬间明白了,那晚的截杀,不光是为了钱,更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雪龙涎”。 现在,旧恨加上新仇,安国公那条老狗,怕是已经疯了。 …… 与此同时,两场风暴正在酝酿。 御史大夫府。 陈松看着苏冰派人送来的“假账本”,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拿着账本,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来人!备笔墨!老夫要连夜写奏章!这次,定要将李卫那老狗的几条臂膀,全都给他砍下来!” 另一边,安国公府。 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砰!” 一只上好的汝窑茶杯,被安国公李卫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地上,躺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正是他派出去的影卫。 那个被许青放回来的活口,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复述着许青的话。 “……他说,他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他的人,谁也动不了。” “好……好一个许青!” 李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一个边关的杂种,也敢在老夫头上动土!” “传我的令!” 他眼中杀机爆闪。 “启动‘蜂巢’!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我要许青的项上人头!他绝对不能活着走进皇宫!” …… 城外,军帐中。 许青将那本致命的礼单,缓缓收进怀里。 他原本以为,自己进京是跳进了一个漩涡中心,需要小心翼翼地在各方势力间周旋。 现在看来,岳父留下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恐怖。 有了这张牌,他还周旋个屁! 他要当那个掀桌子的人! 许青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老钱!周勇!” 钱峰和周勇立刻走了进来。 “将军!” “老钱,你带人,把咱们带来的那些金银财宝,全都给我搬出来,就堆在营地最显眼的地方!越多越好,越亮越好!” 钱峰一愣:“将军,这是为何?” “让你做就做!” “是!” 许青又转向周勇,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撕下了其中几页。 “你,亲自去办。” “把这几页纸,想办法,送到御史大夫陈松手里。” “再把这几页,送到兵部尚书王德海的死对头,户部尚书张敬德的府上。” “还有这最后一张……” 许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派个最机灵的人,想办法,塞进宫里,送到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曹公公的手上!” 周勇的心,狂跳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册子上写了什么,但也猜到,这绝对是能让京城天翻地覆的东西! 将军这是……要在进城之前,先放一把火啊! “记住了。” 许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要让他们觉得,这东西,是他们的政敌,悄悄送给他们的。” “明白吗?” 周勇猛地一抱拳,眼中燃起狂热的火焰。 “末将,明白!” 第六十九章 一封匿名信,引爆朝堂! 夜深了。 京城陷入一片死寂。 但今夜,注定有无数人无法安眠。 数十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京城的深宅大院之间。他们动作利落,目标明确,将一封封没有署名的信件,投进了目标府邸。 户部侍郎府。 刘侍郎正搂着新纳的小妾酣睡,一封信从门缝里射了进来,插在地上。 巡夜的家丁捡起,不敢耽搁,连忙叫醒了主人。 刘侍郎睡眼惺忪地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酒意全无,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三月初六,安国公府,白玉观音一尊,价值三千两。” “四月十五,城外别院,黄金五百两。” …… 信上,一笔笔,一件件,把他收受安国公贿赂的时间、地点、财物,写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鬼!有鬼!”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剧烈地发抖。 相似的一幕,在工部、礼部、大理寺……数十名官员的府邸中上演。 收到信的官员们,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当场瘫软,有的暴跳如雷,有的则立刻叫来心腹,连夜开始转移家产,焚烧证据。 一时间,整个京城官场,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恐慌的情绪在暗中蔓延。 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的政敌抓住了把柄,准备对自己下死手。他们彻夜难眠,思考着对策,是负隅顽抗,还是……弃船自保? …… 次日,太和殿。 早朝的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凝重。 文武百官站在殿中,许多人都顶着一双黑眼圈,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安国公李卫站在百官之首,闭目养神,对这股异常的气氛毫无察觉。 皇帝李晟高坐龙椅,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各怀鬼胎的臣子们。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司礼监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御史大夫,陈松! “臣,有本奏!” 陈松手持象牙笏板,声如洪钟。 “臣要弹劾户部侍郎刘希!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收受巨额贿赂!” 他话一出口,整个朝堂炸了锅! 被点名的户部侍郎刘希,正是昨夜收到信的官员之一。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陛下!冤枉啊!陈大人血口喷人!” 安国公李卫睁开了眼,眉头微皱。 刘希,是他的人。 他上前一步:“陈大人,弹劾朝廷命官,可要讲究证据。空口白牙,恐怕难以服众吧?” “证据?” 陈松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高高举起。 “这就是证据!刘希近年来收受的所有贿赂,全都记录在案!请陛下御览!” 太监连忙跑下台阶,接过账本,呈递给皇帝。 李晟翻开账本,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阴沉下来。 “砰!” 他将账本重重地摔在龙案上。 “好!好一个户部侍郎!朕的钱袋子,就是被你们这些硕鼠蛀空的!” 刘希瘫在地上,彻底绝望了。 安国公刚想开口,为刘希辩解几句,将事情压下去。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名同样收到了匿名信的工部官员,眼看刘希倒台,吓破了胆。他以为这是清算的开始,为了自保,冲出队列,跪倒在地。 “陛下!臣也要检举!” 他指着身旁另一名官员,嘶声喊道:“兵部主事王朗,曾与安国公勾结,倒卖军械,中饱私囊!臣有证据!” “你……你胡说!”王朗脸色大变。 “我胡说?三年前你家那座新宅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血口喷人!那你呢?你截留河道款,给自己修园子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陛下明鉴!他才是主谋!” “是他先干的!” 场面,彻底失控了。 一个,两个,三个…… 那些收到了匿名信的官员,就像一群被点燃了尾巴的疯狗,开始疯狂地互相撕咬、揭发。 他们每个人都想把别人拖下水,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罪大恶*,争取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贪腐大案,就这样被当众抖了出来。 整个太和殿,彻底变成了菜市场。 安国公李卫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 被揭发出来的,十有八九都是他的人! 他精心编织了几十年的关系网,在这一刻,竟然因为内讧,自己从内部开始崩塌了! 龙椅上,皇帝李晟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的臣子,气得浑身发抖,龙袍下的拳头却悄悄握紧。 他的脸上是滔天怒火,心里却在狂喜! 好!太好了! 他正愁找不到由头,削弱安国公在朝中的势力。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 城外,十里坡大营。 许青正坐在马扎上,手里拿着一张刚刚由“听风阁”送来的情报。 上面,用最简洁的文字,实时记录着太和殿上发生的一切。 “御史大夫陈松发难。” “工部侍郎反水。” “兵部主事被咬出。” “……” “朝堂大乱,安国公党羽互相攻讦,场面失控。” 许青看着情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一封匿名信,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让敌人自己咬自己,总比自己动手要省力得多。 “将军,这……这京城的官,怎么跟疯狗一样?” 周勇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不是疯狗。” 许青将情报纸条扔进火盆里,淡淡地说道。 “他们只是在害怕。” …… 太和殿。 安国公李卫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个针对他,针对他整个派系的连环计! 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此刻,再保任何人都是愚蠢的。当务之急,是稳住局势,不能让火烧到自己身上。 弃车,保帅! 他猛地出列,跪倒在地,声音悲怆。 “陛下!老臣……有罪!” “朝中出了如此多的败类,皆因老臣识人不明,监管不力!请陛下降罪!” “老臣恳请陛下,下令彻查!无论涉及到谁,官职多高,都绝不姑息!老臣愿亲自督办,将这些朝廷的蛀虫,一个个全都揪出来!” 他这一手,玩得极高。 主动请罪,主动要求严查,一副大义灭親的姿态,瞬间就把自己从泥潭里摘了出来。 皇帝李晟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卫,眼睛眯了眯。 老狐狸! 想金蝉脱壳?没那么容易! “好!安国公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皇帝的声音,响彻大殿。 “此事,就由新任监察御史钱峰,协同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彻查到底!” 钱峰? 百官哗然。 皇帝的下一句话,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平北将军许青,一路押送赔款入京,劳苦功高。” “朕心甚慰。” “待其入城后,可从旁协助三司办案,以彰军功,钦此!” 旨意一下,安国公李卫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许青? 让一个边关的武将,插手京城的贪腐大案?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他猛然间明白了。 皇帝,和那个还没进城的许青,联手了! 他们一明一暗,给自己下了个套! …… 圣旨,很快就传到了城外大营。 许青接过圣旨,听着传旨太监念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臣,许青,领旨谢恩。” 等太监一走,周勇和钱峰等一众亲信,全都围了上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将军!恭喜将军!” “人还没进城,就成了钦差副使!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许青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他拿着那份明黄的圣旨,心里清楚得很。 第七十章 陛下,末将有娇妻数名! 京城到了。 许青的三千黑甲,像一条沉默的铁龙,缓缓驶入朱雀门。 街道两旁,百姓噤若寒蝉。 他们见过京营的兵,见过禁军的甲,却从未见过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煞气的军队。 每个士兵的眼神都像狼,沉默,但随时准备噬人。 这就是从北境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兵! 许青没管那些惊惧的目光,将部队交给周勇和钱峰,让他们带去城西大营安顿。 他自己则瘸着腿,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二品将军官袍,独自一人,走向那座矗立在天地之间的皇宫。 …… 金銮殿。 许青站在大殿中央,感受着那股从龙椅上传来的,无形的压力。 皇帝李晟,一个看不出喜怒的中年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许青心里门儿清,今天这一关,比在战场上砍一万个蛮子还难。 他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动作有点笨,有点僵,像是许久没行过这种大礼。 “末将,镇北关平北将军许青,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带着边关的风沙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 龙椅上的李晟,眼皮抬了抬。 “平身。” “谢陛下!” 许青站起来,微微弓着身子,头也不敢抬,一副乡下武夫进了天宫的紧张模样。 李晟身边的老太监,司礼监掌印曹公公,捏着嗓子开口。 “许将军,陛下问你,北原大捷,究竟是怎么回事?兵部奏章上语焉不详,你且细细说来。” 来了。 许青心里念叨一句。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带着点邀功意味的笑。 “回陛下!这仗打的,其实……其实有点乱。” 他挠了挠头。 “一开始,末将也没想打。可那帮蛮子欺人太甚,天天在关外骂阵。我手下那帮兔崽子,一个个都是火药桶,点火就着。” “那天,我们伙夫老马炖了一锅肉,香飘十里。结果蛮子在外面喊,说咱们是缩头乌龟,只配喝肉汤。” “这下可好!弟兄们不干了!一个个红着眼,说不把那帮蛮子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这肉就吃不下去!” “噗嗤。” 殿上,有几个年轻文官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赶紧憋了回去。 皇帝李晟的嘴角,也微微动了一下。 许青像是没看见,说得更起劲了。 “末将一看,拦不住了啊!就跟他们说,谁砍的蛮子头多,晚上的羊腿就归谁!好家伙,三千人跟疯了一样冲出去,追着三万蛮子砍!” “还有一个百夫长,为了抢一个蛮子头,跟自己人打起来了,说那个蛮子是他先看上的!” 他把一场精心策划的歼灭战,说成了一场因为抢肉吃而引发的营啸和乱斗。 没有谋略,没有战术,只有一群饿疯了的兵。 李晟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深处,那丝审视和警惕,似乎淡了一点。 他摆了摆手,打断了许青的“胡说八道”。 “好了。” “北境大捷,你居功至伟。朕,赏罚分明。” 李晟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许将军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 许青心里咯噔一下。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他立刻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躬身道:“回陛下,末将今年二十。” “尚未婚配。” “好!”李晟抚掌一笑,“少年英雄,正该配一门好亲事。朕看,吏部尚书王德海的侄女,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朕做主,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联姻! 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控制手段。 一旦他娶了王尚书的侄女,就等于打上了王德海的标签,彻底绑在了皇帝的船上。 许青的脑子飞速运转。 拒绝? 抗旨不遵,刚进京就想死吗? 答应? 那自己就成了一条被拴住的狗。 他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皇帝,觉得自己难以掌控。 一个有勇有谋、滴水不漏的许青,是皇帝最忌惮的。 但一个有勇无谋、有点贪财好色、还有一堆“弱点”的莽夫,才是皇帝最喜欢的。 电光火石之间,许青已经有了决断。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受宠若惊变成了极度恐慌! “噗通!” 许青再次跪下,这次是双膝着地,声音都变了调。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他这一嗓子,把满朝文武都喊懵了。 皇帝赐婚,这是天大的恩宠!这小子居然敢说“万万不可”? 李晟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股寒意在大殿中弥漫。 “为何不可?” 许青抬起头,脸上满是“惶恐”和“为难”,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陛下!末将……末将已有妻室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有了妻室,还敢说自己尚未婚配?这是欺君之罪! 老太监曹公公厉声喝道:“大胆许青!你可知欺君是何罪过!” “不不不!”许青连连摆手,急得满头大汗,“末将不敢欺瞒陛下!末将……末将在乡下,确实……确实有几个婆娘!” 几个? 婆娘?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许青。 在大周,官员纳妾是常事,但没人会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说,更没人会用“婆娘”这种粗鄙的词。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李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说清楚!” “是!”许青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开始了他的“真情流露”。 “陛下,您是不知道啊!末将原先在小鸡村,就是个瘸子,穷得叮当响。村里流放来了两个姑娘,那村长张大海不是个东西,要把她们卖去窑子里!”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眼睛,声音带着哭腔。 “末将……末将实在看不过去,就……就把她们娶了!末将要是不娶,她们就毁了啊!” “后来,末将遇到了苏冰,就是前镇北将军苏远大人的女儿。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还背着冤屈……末将心一软,就……也就收留了。” “再后来,平定了匪患,那个永安县的县令,非说他女儿陆瑶对末将仰慕已久,硬要把女儿塞给末将当……当小妾。末将推都推不掉啊!” 许青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陛下,末将就是个粗人,不懂京城的规矩。在俺们乡下,看上哪个姑娘,只要养得起,就领回家当婆娘。末将……末将真不是故意要瞒着陛下的!”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重情重义、同情心泛滥,但又不懂规矩、被逼无奈的乡下倒霉蛋。 每一个老婆,都是他“善心大发”或者“被逼无奈”的结果。 大殿里,文武百官的表情,从震惊,到错愕,再到鄙夷,最后变成了一种看傻子似的同情。 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李晟静静地看着许青表演,一言不发。 他与身旁的曹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 曹公公微微低下头,那是一个确认的信号。 ——听风阁送来的情报,与许青所言,大体吻合。此人确实在发迹前,就与这几个女子纠缠不清。 一个心机深沉的权臣,绝不会如此自曝其短。 一个胸怀大志的枭雄,更不会被几个女人绊住手脚。 李晟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烟消云散。 有勇无谋。 贪财好色。 重情,但不懂规矩。 这样的人,好用,且安全。 “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的气氛,被皇帝的大笑声瞬间冲破。 李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许青,笑得前仰后合。 “好!好一个重情重义的许将军!” “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他走下台阶,亲自扶起许青。 “爱卿快快请起!不知者不罪!你这桩桩件件,虽不合礼法,却合乎情理!朕,不怪你!” 许青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李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骂道:“你这小子,真是好福气!罢了,既然你已有家室,朕的赐婚就此作罢。” “不过,赏赐不能少!” 他转头对曹公公道:“传朕旨意!在朱雀大街,赐平北将军府邸一座!嗯……既然将军家眷众多,府邸就扩大一倍!” “再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 “让将军的几位……夫人,也风风光光地进京!”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不但没罚,反而重赏?还把“婆娘”改口成了“夫人”?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宠! 许青再次跪下,磕头如捣蒜。 “末将……末将代家中妻妾,谢陛下天恩!” 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老子这一波演技,奥斯卡都得给个小金人! 就在他磕头的时候,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清脆响起。 【叮!】 【恭喜宿主!成功在最高统治者面前完成“人设塑造”!】 【获得临时称号:忠勇莽夫!】 【称号效果:携带此称号期间,宿主所有阴谋、算计、腹黑等行为,被他人识破的概率降低50%!】 【备注:演得不错,下次继续。】 我靠! 第七十一章 国公府的鸿门宴! 皇帝赏的府邸,就在朱雀大街。 地段好,宅子大,门口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 许青刚换下官袍,屁股还没坐热乎。 “将军!” 亲卫周勇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帖子。 “安国公府派人送来的,说是请您今晚赴宴。” 许青接过来,看都没看就扔在桌上。 “鸿门宴啊。” 他撇了撇嘴,给自己倒了杯茶。 “来得还真快。” 消息传开,钱峰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将军!万万不可去啊!” 他一张脸急得通红。 “那安国公李卫,就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狗!您今天在金銮殿上让他丢了面子,他这宴席,摆明了就是龙潭虎穴!” 许青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着热气。 “他请我,我敢不去吗?” “不去,就是心虚。去了,他还能当场把我砍了不成?” 钱峰急道:“明着不敢,暗箭难防啊!谁知道他会使什么阴损招数!” “放心。” 许青放下茶杯,站起身,拍了拍钱峰的肩膀。 “我这人,命硬。” “周勇!” “末将在!” “备马,跟我走一趟。” “将军!”钱峰还想再劝。 “行了,看家。” 许青摆摆手,瘸着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安国公府。 朱门高墙,戒备森严。 门口的护卫,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跟刀子似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许青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周勇。 “你在门口等着。” “将军,我……” “等我。” 许青只说了两个字,便独自一人,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摇大摆地走上台阶。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立刻迎了上来,皮笑肉不笑。 “许将军,国公爷已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许青跟着他,穿过重重庭院。 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府里的护卫比他带来的兵都多。 这哪是请客,这是准备关门打狗。 客厅里,檀香袅袅。 安国公李卫,一身锦袍,端坐在主位上,手里盘着两颗玉胆。 他没起身,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 许青像是没感觉到,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国公爷府上的茶不错,挺香。” 李卫盘着玉胆的手,停了。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如两道利剑,直刺许青。 “许将军,好大的威风。”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 “老夫的门生魏通,在北境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到任,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当众斩杀。” “你这是滥用私刑,目无国法!” 好大一顶帽子。 许青掏了掏耳朵,一脸的懒散。 “国公爷,你说魏通啊?” “哦,他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御史大夫府的钱峰钱大人亲眼所见。” 他打了个哈欠。 “这种国贼,不杀,难道留着过年?” “你!” 李卫被噎得脸色一滞。 许青把钱峰和朝廷法度拉出来当挡箭牌,他一时还真不好反驳。 “哼!” 李卫重重冷哼一声,知道在这件事上纠缠没用。 他死死盯着许青,图穷匕见。 “老夫不跟你绕弯子。” “北原的雪龙涎,是不是在你手上?” 许青脸上的懒散,微微收敛。 他看着李卫那张布满杀机的脸,忽然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心里乐了。 老子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搞了半天,是为了救你那个快死的宝贝孙子。 “雪龙涎?” 许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伸手在怀里掏了掏。 片刻后,他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布包。 在李卫急切的注视下,他慢悠悠地打开布包,倒出几根干巴巴、像烂草根一样的东西。 正是雪龙涎! 李卫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 然而,下一秒。 他脸上的贪婪,就变成了惊愕,然后是暴怒! 只见许青捏起一根雪龙涎,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了嘴里。 “嘎嘣!” 一声脆响。 他就像嚼甘草一样,几下就嚼碎了。 “咕咚。” 咽了下去。 他又拿起一根。 “嘎嘣!” “味道还行,有点甜。” 许青砸吧砸吧嘴,评价道。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李卫坐在椅子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双盘着玉胆的手,青筋暴起。 那是救他孙儿命的仙药! 那是他费尽心机,不惜动用影卫截杀,都想得到的东西! 现在,就这么被这个杂种,当成零食,一根一根地嚼了! “你……找……死!” 三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股恐怖的杀气,从李卫身上轰然爆发! 客厅里的温度,仿佛都降到了冰点。 周围侍立的护卫,“唰”的一声,全都按住了刀柄! 许青却像是没看见,把最后一根雪龙涎也扔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吃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国公爷,别这么激动嘛。” 他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懒洋洋地靠回椅背。 “这玩意儿,在北原那破地方多的是。我手下那帮兔崽子,有时候都割回来喂马,就是马嫌硌牙,不怎么爱吃。” “噗——!” 李卫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拿雪龙涎喂马?! 这是何等的羞辱! 许青看着他那张快要气炸的脸,话锋一转。 “不过呢……” 他慢悠悠地说道。 “我手下的镇北商号,最近好像又收了一批,成色比这个好。” 李卫猛地抬起头,呼吸急促。 “你想要什么?金银?美女?官位?” “好说。” 许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不要钱,也不要官。”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 “拿当年,苏家冤案的真相来换!” “苏家冤案”四个字一出口,李卫盘着玉胆的手,僵住了。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想过这小子会贪得无厌地敲诈,想过他会狂妄无知地挑衅。 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一开口,掀开的竟是这张早已被尘封的底牌! 这个边关来的莽夫……他怎么会知道苏家的事? 他到底是谁的人? 第七十二章 系统商城开启,氪金的快乐! 安国公府的大门,在许青身后缓缓关上。 门内,是李卫那张能杀人的脸。 门外,许青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瘸着腿,一步三晃,悠哉悠哉。 周勇在马车旁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看见许青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将军,您……没事吧?” 他冲上去,想扶一把。 “能有什么事?” 许青摆摆手,自己踩着马镫,一屁股坐进车里。 “茶挺好喝,就是那老狗脸太臭,影响胃口。” 周勇:“……” 那可是安国公!京城里能止小儿夜啼的主儿!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把他当猴耍了一通,然后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马车启动,缓缓驶离。 许青靠在软垫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清脆的电子音突然炸响! 【叮!】 【恭喜宿主正面硬撼当前位面顶级权臣——安国公李卫,并成功取得气势压制!】 【达成隐藏成就:“龙潭虎穴走一回”!】 【特别奖励:系统商城模块,提前开启!】 我靠! 还有这好事? 许青心里一乐,意识瞬间沉入系统。 果然,原本单调的属性面板旁边,多了一个金光闪闪,骚包无比的图标,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商城】。 他心念一动,点了进去。 嗡! 一个琳琅满目的货架界面,在他脑海中展开。 那感觉,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穷光蛋,一头扎进了天下第一的宝库! 【神兵利器】、【灵丹妙药】、【奇功秘法】、【特殊人才】、【情报信息】…… 分类清晰,应有尽有。 许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先点开【神兵利器】一栏。 【屠龙宝刀】:售价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两白银。简介:点击就送,一刀999,是兄弟就来砍我…… 呸!什么玩意儿! 许青骂了一句,直接跳过这些看起来就不靠谱的东西,目光落在了一件造型奇特的武器上。 【破罡弩】 【类型】:一次性消耗品 【效果】:内藏特制破罡锥,可瞬间激发,穿透宗师境强者的护体罡气,造成致命威胁。 【售价】: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 就射一下? 真他娘的黑! 许青刚想骂娘,脑子里却瞬间浮现出安国公府里,那个站在李卫身后,气息阴沉如水的黑袍供奉。 那老家伙,绝对是宗师境! 自己现在这点三脚猫功夫,碰上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命,比钱重要。 许青的眼神变了。 他又点开【灵丹妙药】。 【十香软筋散(加强版)】:售价一万两白银一包。简介:无色无味,宗师之下,闻到即倒,任人宰割。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 这个好! 阴人专用! 再看【奇功秘法】。 【葵花宝典】:售价……卧槽!这个不能看! 他赶紧划走,又看到一个东西。 【傀儡替身符】 【类型】:保命符箓 【效果】:可在必死攻击下替主身承受一次伤害,并随机传送至百里之外。 【售价】:五万两白银一张。 贵! 太贵了! 但这是命啊! 许青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看着商城里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好东西,再看看自己系统账户里那点可怜的余额。 【账户余额:一千三百二十五两白银】 穷! 前所未有的穷! 不行!老子必须搞钱! 许青猛地睁开眼,对着车夫吼了一嗓子。 “停一下!” 他跳下马车,对周勇低声吩咐:“你,立刻去一趟听风阁,找风姨。” “告诉她,动用一切秘密渠道,把我在镇北关的家底,给我换成现银!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将军,您这是……”周勇大惊。 那可是从北原敲来的赔款,是三千弟兄的安家费,是未来的军饷啊! “让你去就去!” 许青眼睛一瞪。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告诉弟兄们,这笔钱,我许青先借了!不出三个月,十倍奉还!” 看着许青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周勇一咬牙,重重点头。 “是!末将明白!” …… 听风阁的能量,超乎想象。 仅仅一夜之间。 许青的系统面板上,那一长串零,让他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叮!您的账户到账:黄金三十万两!】 【系统自动按1:10比例兑换为白银……】 【账户余额:三百零一万四千三百二十五两白银!】 三百万! 发了! 老子也是有钱人了! 许青激动得直搓手,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再次进入系统商城,这一次,腰杆挺得笔直! “系统!给老子出来!” 【叮!尊贵的VIP客户,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系统的声音都变得谄媚起来。 “那个【破罡弩】,对,就是能干死宗师的那个!” 许青大手一挥,豪气冲天。 “来二十把!” 【叮!消费二百万两白银,购买【破罡弩】x20,已存入系统仓库!】 “还有那个【十香软筋散】,给老子来一箱!看看有多少包!” 【叮!消费十万两白银,购买【十香软筋散】x100包,已存入系统仓库!】 “【傀儡替身符】!保命的玩意儿不能少!” 许青咬了咬牙。 “先来十张!” 【叮!消费五十万两白银,购买【傀儡替身符】x10,已存入系统仓库!】 一通疯狂购物,二百六十万两白银,眼都不眨就花了出去。 氪金的快乐,简直让人上头! 看着系统仓库里多出来的一堆大杀器,许青感觉自己的安全感瞬间爆棚。 他看着还剩下的四十多万两白机,又动了心思。 买东西是外力,提升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系统,升级技能!” 【请选择需要升级的技能:】 【销售(中级)】、【行窃(中级)】、【预判(中级)】、【侦测(中级)】 “全部升到高级!要多少钱?” 【叮!每个技能从初级提升至高级,需消耗十万两白银。共计四十万两白银,是否确认?】 “确认!” 【叮!消费四十万两白银,技能升级中……】 嗡!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许青的脑海。 他的精神力,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洪流,疯狂暴涨! 原本只是一个池塘,现在直接变成了一片湖泊! 【技能升级完毕!】 【侦测(高级):可直接洞察目标的生平履历、性格弱点、人际关系网,并以百分比形式显示其对你的忠诚度/敌意度。】 【预判(高级):可对一场千人规模以下的战役、冲突进行全方位推演,模拟出三种以上成功率最高的走向。】 【行窃(高级):可隔空盗取指定目标的无形之物,包括但不限于:记忆片段、气运、情绪……(注:成功率与目标实力、宿主精神力相关)】 【销售(高级):可对群体目标进行潜移默化的精神催眠,使其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你的观点,并奉为真理。】 我靠! 许青看着四个技能的全新介绍,心脏狂跳! 这他娘的还是原来的技能吗? 这简直是质的飞跃! 【侦测】能看忠诚度,以后谁是人谁是鬼,一眼便知! 【预判】能推演战役,自己就是人形兵棋! 【行窃】最变态,连气运都能偷?那安国公不是气运滔天吗?老子偷光你! 【销售】更离谱,群体催眠?这不就是神棍的最高境界吗! 就在许青为自己的新能力感到震撼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 【主线任务更新:京城暗斗】 【第二阶段目标:建立京城情报网“天眼”。】 第七十三章 偷!把国公府底裤都偷光! 夜深了。 许青动了。 他换上一身紧凑的夜行衣,整个人像一缕融进黑暗的影子,脚尖在墙头轻轻一点,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侦测(高级)】开启! 嗡! 一瞬间,整个安国公府在许青的脑子里,变成了一张三维立体的全息地图。 密密麻麻的红点是护卫,正在按照固定的路线巡逻。 地面和墙角,闪烁着淡黄色的细线,那是机关。 一条条绿色的安全路线,清晰地标注出来,直通府邸深处。 上帝视角! 这他喵的比打游戏开挂还爽! 许青心里骂了一句,脚下却没停。 他的身影在亭台楼阁间穿梭,快得像一阵风。 左转。 一个藏在假山后的暗哨,正靠着石头打盹,许青从他背后三尺外飘过,对方毫无察觉。 右拐。 地面下埋着一条连着警铃的绊马索,许青脚尖一踮,轻松跃过。 他像一个幽灵,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散步,轻松写意。 安国公府引以为傲的森严守卫,在他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目标很明确。 安国公李卫的书房。 那条老狗最核心的秘密,一定藏在那里。 很快,书房到了。 窗户紧闭,门前站着两个气息沉稳的护卫,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内家高手。 许青没走门,直接贴在了书房的后墙上。 【系统,深度扫描!】 墙壁在他眼中瞬间变得透明。 书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门后的地板下有压力板,踩错一步,就是万箭穿心。 房梁上挂着毒气孔,一旦触发,三息之内神仙难救。 书架背后,还有密集的弩箭发射口……各种阴损的机关,在地图上闪着刺眼的黄光。 “老狗,还挺怕死。” 许青撇了撇嘴,目光直接锁定在书架后面。 那里,有一个颜色更深,结构更复杂的区域。 暗室! 他绕到窗边,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铁丝。 高级技能带来的精神力暴涨,让他对手上的控制力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铁丝伸进锁孔,轻轻一拨一转。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窗户开了。 许青像只狸猫,滑了进去,落地无声。 他按照地图上的安全路线,三两步就来到书架前。 摸索片刻,找到一块凸起的砖石,按照特定的顺序旋转。 嘎吱—— 沉闷的机括声响起,墙壁缓缓裂开,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出现了。 许青闪身而入。 暗室不大,但东西不少。 一排排的架子上,放满了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 许青看都懒得看。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暗室正中央的一张紫檀木桌上。 桌上,放着两个东西。 一叠信件,和一个黑色封皮的账本。 许青拿起那叠信件,【侦测】技能扫过。 【物品:通敌密信】 【内容:安国公李卫与北原王庭的通信记录,涉及出卖边关军事情报、私下交易战略物资……】 “果然是国贼!” 许青眼神一冷,把信放下。 这东西能弄死李卫,但还不够。 他要的,是把这潭水彻底搅浑,让所有人都下不了船! 他的手,伸向了那本黑色账本。 【侦测!】 【物品:太子党投名状(绝密)】 【内容:详细记录安国公李卫与当朝太子合谋,私吞江南赈灾款项三百万两白银的详细账目!每一笔钱的流向,每一个经手人的名字,甚至分赃的比例,都清清楚楚!】 我靠! 许青的心脏猛地一跳! 通敌,是死罪。 但勾结太子,私吞赈灾款,这是要动摇国本! 这玩意儿要是爆出去,整个大魏王朝的天都要被捅个窟窿! 李卫这条老狗,把这种催命符放在这里,是想干嘛? 这既是献给太子的投名状,也是攥在手里的保命符! 一旦太子登基后想卸磨杀驴,他就把这东西扔出去,大家一起死! “好东西啊……” 许青舔了舔嘴唇,眼睛里冒着光。 但他没拿。 拿走账本,李卫马上就会发现,只会让他警觉,甚至狗急跳墙。 他要的,是杀人于无形! 许青伸出右手,对准了那本账本。 脑海里,一个念头疯狂涌动。 【行窃(高级)!】 【目标:账本上的‘关键信息’!】 【偷!】 下一秒,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本黑色的账本上,一行行蝇头小楷,像是活了过来。 它们化作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从纸上缓缓飘起,如同一条光带,源源不断地钻进了许青的眉心! 嗡! 许青脑子一震。 无数的信息涌入,账本的每一页内容,都像用烙铁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分毫不差。 他再低头看去,桌上的账本,外表完好无损。 可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根本无法辨认。 不仔细翻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爽!” 这神仙手段,简直无敌! 许青心里大乐,但手没停。 釜底抽薪,就要抽得干干净净! 他的目光在暗室里再次扫过。 很快,他盯上了角落的一个紫金玉盒,和玉盒旁边的一块通体漆黑的令牌。 【侦测!】 【物品:续命灵药‘九转还魂草’(三株),可延寿十年,生死人肉白骨。】 【物品:影卫最高权限令牌(凭此令可调动安国公府所有影卫,先斩后奏)。】 好家伙! 人财两得! 许青毫不客气,再次发动【行窃】。 “偷!” 玉盒和令牌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的系统仓库里。 整个暗室,被他扫荡一空。 临走前,许青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一根做工精良的羽箭。 箭尾的羽毛,是特有的苍鹰羽,整个京城,只有兵部尚书王德海府上的亲卫“追风营”才用这种箭。 他把羽箭,轻轻放在了原本放着玉盒的空位上,位置摆得恰到好处,既显眼,又像是匆忙中不小心掉落的。 做完这一切,他原路返回,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 安国公府,一声暴怒的咆哮,几乎掀翻了整个府邸的房顶! “谁!是谁干的!” 暗室里,安国公李卫看着空空如也的架子,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给他孙儿续命的灵药没了! 他赖以掌控地下力量的影卫令牌也没了! 这等于被人卸掉了爪牙,还断了最后的后路! 他发疯似的冲到桌前,一把抓起那本黑色账本。 翻开一看,字迹虽然模糊,但还在。 他重重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个最大的把柄没丢。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一个护卫统领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色煞白。 “国公爷!不好了!昨夜府里进了贼!” “废话!老夫眼瞎吗!”李卫怒吼。 “不……不是……”护卫统领哆哆嗦嗦地指着李卫的脚边,“我们在暗室入口,发现了这个!” 李卫低头一看。 一根羽箭,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捡了起来。 那熟悉的苍鹰羽,让他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追风羽……” “王德海的追风羽!” 李卫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王德海! 兵部尚书王德海! 第七十四章:京城第一纨绔,赵公子又来了! 许青刚把安国公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问候了一遍。 管家福伯就小跑着进来了。 “将军,府外有位赵公子求见。” 许青端着茶杯,眼皮都没抬。 “赵公子?” “京城姓赵的多了去了,哪个葱?” 福伯躬着身子,表情有点古怪。 “他说……他叫赵钰。” “噗——” 许青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赵钰? 那个当初在平遥县,被自己赢光了家底,连裤衩都输掉的京城第一纨绔? 楚萱儿那个倒霉的前未婚夫? 他喵的,这家伙怎么找上门来了? 许青放下茶杯,来了点兴趣。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被领了进来。 说是身影,不如说是一条人形的丧家之犬。 衣服又脏又破,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哪还有半点当初飞扬跋扈的样子。 许青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哟,这不是赵大公子吗?”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赵钰一看见许青,腿肚子都软了。 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砰!砰!砰!” 上来就是三个响头,磕得地板都在震。 “许将军!许爷爷!我错了!” “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 赵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惨。 “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许青都看愣了。 这还是那个拿鼻孔看人的赵大少? 这画风不对啊。 “起来说话。” 许青淡淡地开口。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我干什么。” 赵钰哪敢起来,哭得更凶了。 “许将军,您就别折煞我了!” “我现在就是京城里的一个笑话,一条狗!” 他一边哭,一边把自己这几个月的悲惨遭遇全倒了出来。 自从平遥县那件事传回京城,他爹,户部侍郎赵德芳,差点没被他气死。 赵家丢了天大的脸面。 他这个嫡长子的身份,当场就被撸了。 月钱停了,仆人撤了,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狐朋狗友,现在见了他都绕着走。 前几天,他想去赌场捞本,结果被人认出来,当场就是一顿毒打,扔进了臭水沟。 现在的他,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许将军,我是真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您的!” 赵钰抬起那张哭花了的脸,眼神里全是绝望和一丝丝的希冀。 “我知道您现在是圣上眼前的红人,是平北将军!” “您一句话,比我爹说一百句都管用!” “只要您肯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您当牛做马!” 许青听着,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他心里门儿清。 这家伙不是来认错的,是来投机的。 看自己得势了,想来抱大腿,翻盘。 换做以前,这种货色,许青一脚就踹出去了。 但是现在…… 他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 【侦测(高级)!】 嗡! 一道无形的数据流,瞬间笼罩了跪在地上的赵钰。 【姓名】:赵钰 【身份】:户部侍郎赵德芳之子(已失宠) 【敌意度】:5%(源于旧怨,已被恐惧压制) 【忠诚度】:0% 【性格弱点】:极度虚荣、贪生怕死、好逸恶劳、渴望重新获得权力与财富。 【人际关系网(核心)】:其父赵德芳,乃安国公李卫的死忠门生。赵氏家族,暗中为安国公府掌管着京城七成以上的地下钱庄、赌场及黑市交易,是安国公府最重要的“钱袋子”之一! 我靠! 许青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他正愁怎么对付安国公那条老狗,怎么切断他的财路。 没想到,老狗的钱袋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个赵钰,虽然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但他这个身份,这张脸,就是一张进入京城地下世界的通行证! 废物? 不! 这是宝贝啊! 许青心中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脸上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本的玩味和冷淡,瞬间变成了温和与热情。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赵钰面前,亲自把他搀扶起来。 “赵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许青一脸的痛心疾首。 “快起来!快起来!” 赵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懵了,呆呆地被扶着站了起来。 “许……许将军?” 许青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既显得亲热,又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兄弟,以前在平遥县的事,都是误会!” “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嘛!” “你看你,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我看着都心疼!”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赵钰眼眶一红,差点又哭了。 他长这么大,除了他娘,就没人这么关心过他! 许将军……是个好人啊! “许将军……”他感动得声音都哽咽了。 “别叫将军了,生分!” 许青拉着他的手,把他按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许大哥!” “许……许大哥!” 赵钰激动得脸都红了,当场就要纳头便拜。 “哎!使不得!使不得!” 许青死死按住他。 开玩笑,拜我? 你爹可是安国公的走狗,你拜我,算怎么回事。 “赵兄弟,你的事,就是我许青的事!” 许青一脸正色。 “你放心,有大哥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从今天起,你就在我这将军府住下,好吃好喝,谁敢说半个不字,我拧下他的脑袋!” 赵钰彻底被这套组合拳打蒙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 前一刻还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下一刻就成了平北将军的座上宾! “许大哥!大恩不言谢!” 赵钰“扑通”一下,又跪了。 这次,是心甘情愿。 “以后我赵钰的命,就是大哥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许青满意地点点头。 鱼儿,上钩了。 他扶起赵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兄弟,你以前常在京城的赌场玩,路子应该很熟吧?” 赵钰一听,立马拍着胸脯。 “熟!太熟了!京城哪个场子我没去过?那些掌柜的,见了我都得叫声钰爷!” 虽然是吹牛,但也八九不离行。 “好!” 许青要的就是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赵钰手里。 “兄弟,大哥现在需要你帮个忙。” 赵钰捏着银票,手都在抖。 “大哥您说!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许青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你拿着这钱,去京城最大的几个地下赌场。” “不用你赌,你就去散布一个消息。” “就说,我,平北将军许青,从北原弄到了一批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但东西来路不太干净,不方便走明面上的渠道,准备在黑市上找个有实力的买家,价高者得。” 赵钰愣了一下。 散布消息? 第七十五章 美人计?不,是女菩萨送温暖! 赵钰这颗棋子,比许青想象中还好用。 他拿着一百两银子,就像打了鸡血,一头扎进了京城最混乱的地下世界。 短短三天。 一则“秘密”消息,在京城所有上不了台面的角落里,疯了一样地传播。 “听说了吗?平北将军许青,在北原抄了个大金矿!” “什么金矿?我听说是前朝某个王爷的宝藏,里面神兵利器堆成山!” “你们的消息都过时了!我三舅姥爷的二表哥的邻居在将军府当差,亲耳听见将军说,那是一批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 流言越传越离谱。 但核心只有一个:平北将军许青,手里有天大的宝贝,而且急着出手! 一时间,整个京城黑市暗流涌动。 无数双贪婪的眼睛,都盯上了平北将军府。 …… 这天下午,许青正在院子里琢磨怎么把安国公那本账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周勇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表情比见了鬼还难看。 “将军!不好了!” 许青眼皮一抬。 “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麻烦!” 周勇递上一张烫金的请柬,手都在抖。 “揽月楼……揽月楼送来的!” 揽月楼? 许青愣了一下,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第一青楼。 他打开请柬,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 “揽月楼花魁,柳如是,恭请平北将军月下小酌。” 落款处,还有一个淡淡的胭脂唇印。 周勇急得直跺脚。 “将军!这绝对是鸿门宴!” “那柳如是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卖艺不卖身,眼高于顶,多少王公贵族想见她一面都得排队!她凭什么主动请您?” “美人计!” 许青捏着请柬,笑了。 他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美人,能要了他的命。 他闭上眼,心念一动。 【预判(高级)!】 【目标事件:赴约揽月楼。】 【推演中……】 嗡! 无数种可能性在许青脑海中飞速闪过。 刀斧手埋伏、酒里下毒、仙人跳……各种阴谋诡计,推演了不下百种。 但最终,系统的结论却出乎意料。 【推演结果:吉凶参半,危机四伏,但暗藏惊天机遇!】 【建议:可往。】 机遇? 还是惊天机遇? 许青睁开眼,眼里闪着光。 “备车。”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将军,您真要去啊?” “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一个娘们儿的窝,还能怕了?” 许青把请柬往怀里一揣,站起身。 “叫几个人,带上家伙,在楼外接应。我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揽月楼,不愧是京城第一风月地。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空气里都飘着一股让人骨头发酥的香粉味。 许青瘸着腿,一身便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老鸨一看来人,眼睛都直了。 “哎哟!这位爷,您是……” 一个龟奴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 老鸨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 “原来是平北将军!失敬失敬!” 她亲自上前引路,那股热情劲,恨不得直接挂在许青身上。 “将军,我们如是姑娘已经在顶楼的‘天字一号房’等您多时了!” 许青一路走上顶楼,没理会那些抛来的媚眼。 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开启了【侦测】。 整个揽月楼的结构图,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暗哨! 至少有二十个! 都藏在隐蔽的角落,气息沉稳,个个都是好手。 这可不是普通青楼该有的排场。 “有意思。” 许青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吱呀——” 天字一号房的门被推开。 一股清雅的檀香扑面而来,与楼下的脂粉气截然不同。 房间布置得极为雅致,不像风月场合,倒像是大家闺秀的闺房。 一个身穿素白长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安静地坐在窗边抚琴。 琴声叮咚,如山涧清泉,洗涤人心。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将军来了,请坐。” 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疏离。 许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软塌上,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柳姑娘好大的架子,请我来,连个正脸都不给?” 琴声,戛然而止。 女子缓缓转过身。 那一瞬间,饶是许青见惯了苏冰、林雪儿那样的绝色,呼吸也不由得停滞了半秒。 美。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肌肤胜雪,气质清冷如月宫仙子。 但最让人心惊的,是她那双眼睛。 平静的眼波下,藏着深不见底的仇恨和决绝。 这不像一个风尘女子该有的眼神。 “将军说笑了。” 柳如是站起身,对着许青盈盈一拜。 “奴家柳如是,见过平北将军。” 她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上顶楼。” 屏风后的侍女们躬身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许青端着茶杯,没喝。 “说吧,费这么大劲请我来,想干什么?” “杀人?还是放火?” 柳如是看着他,忽然,做出了一个让许青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撩起裙摆,双膝一软。 “噗通!” 这位名动京城,让无数王孙公子求之不得的花魁,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许青面前。 “奴家,不求杀人放火。” 她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只求将军,救我全家性命!” 许青眉头一皱。 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没有立刻扶她,而是心念一动。 【侦测(高级)!】 嗡! 一道无形的数据流,瞬间扫过柳如是的身体。 下一秒,一行行触目惊心的信息,在许青脑海里炸开! 【姓名】:柳如是(原名:柳青妍) 【身份】:前户部尚书柳乘风之独女。 【背景】:三年前,户部尚书柳乘风查获安国公李卫与太子勾结,贪墨江南赈灾款三百万两的铁证,准备上奏天听。不料消息泄露,被李卫反咬一口,污蔑其通敌叛国。 柳家满门三百余口,一夜之间,尽数被斩!柳青妍因在外求学,侥幸逃过一劫。为报血海深仇,化名柳如是,藏身于这京城最大的情报集散地——揽月楼。 【敌意度】:0% 【当前诉求】: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扳倒安国公与太子,为父报仇,为柳家平反! 我靠! 许青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原来是忠良之后! 安国公!太子! 又是这两条老狗! 他看着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的女子,眼神瞬间变了。 同情?怜悯? 不。 是找到了同类的兴奋! “起来吧。” 许青放下茶杯,亲自上前,将她扶起。 “你的仇人,正好也是我的。” 柳如是猛地抬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将军……此话当真?” 第七十六章 太子,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柳如是娇躯一颤。 眼前这个男人,要的是她的全部。 看着许青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柳如是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解脱的笑,带着三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已经在地狱里挣扎了太久,一个人背负着血海深仇,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愿意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 哪怕代价是成为他的附庸。 那又如何? 只要能报仇! “好。” “我,是你的人了。” 许青没再废话。 他转身下楼,对早已等得心焦的老鸨扔下一张银票。 “她,我赎了。” 老鸨看着那张一千两的银票,眼睛都直了,哪敢说半个不字,点头哈腰地把人送出了门。 …… 回到平北将军府。 许青直接把柳如是领进了后院一处最僻静的院落。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他看着柳如是,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对外,你是本将军新纳的妾室。” 柳如是福了一礼,声音平静。 “是,夫君。” 她角色转换得极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就在她应声的瞬间,许青的脑海里,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炸开了锅!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迎娶第五位妻子“柳如是”!】 【达成隐藏成就:“五福临门”!】 【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全属性+20!】 【恭喜宿主!精神力大幅提升!】 一股磅礴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骨骼噼啪作响,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泰! 许青感觉自己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还没完! 【叮!】 【检测到妻子‘柳如是’具备特殊属性‘情报女王’!】 【恭喜宿主觉醒全新技能——伪装(初级)!】 【伪装(初级):可模拟他人气息、声音、部分行为习惯。消耗精神力,可完美伪装成指定人物(实力不超过宿主一个大境界)。】 我靠! 神技! 这简直是搞事、阴人、栽赃嫁祸的顶级神技! 许青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柳如是,真是个宝贝! 柳如是入府后,没有丝毫懈怠。 她展现出了与柔弱外表完全不符的雷霆手段。 “将军,这是我‘揽月楼’三年来积攒的所有暗桩和情报渠道。” “这是您麾下‘听风阁’的资料。” 书房里,柳如是铺开两张巨大的京城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 “两大情报系统,必须立刻整合。” 许青看着她,直接开启了【侦测】和【预判】。 “这里,城南的‘悦来客栈’,是安国公府的秘密据点,可以拔掉。” “这里,吏部侍郎的小妾,是我的人,但她有二心,可以舍弃。” “这张网,以将军府为中心,重新编织!” 在许青堪称外挂的系统辅助下,原本需要数月才能完成的整合工作,仅仅一天一夜就初见雏形。 一张看不见的“天眼”网络,迅速笼罩了整个京城! 第二天下午。 柳如是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情报,找到了许青。 “夫君,找到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恨意。 “太子私吞的三百万两赈灾款,就藏在城西一处废弃的皇家别院地下金库里!” 许青接过情报,眼睛眯了起来。 他立刻叫来了周勇。 “去,把赵钰给我叫来。” …… 赵钰最近的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住在将军府,吃香的喝辣的,以前那些瞧不起他的狐朋狗友,现在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叫一声“钰爷”。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许青给的。 所以当许青找他时,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许大哥!您找我!” 许青指了指桌上的地图。 “给你个任务。” “去赌钱。” 赵钰愣住了。 赌钱? “跟谁赌?” “户部尚书的公子,李闯。”许青的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他是太子身边最得宠的狗腿子,也是京城最大的一个凯子。” 赵钰的脸垮了下来。 “许大哥,不是我怂……那李闯出了名的手黑,十赌九诈,跟他赌,我底裤都得输掉……” “怕什么。” 许青笑了。 “我给你一个必胜的局。” 他闭上眼,【预判(高级)】瞬间开启! 无数个关于赌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推演。 李闯的习惯、出千的手法、甚至每一局牌的点数,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片刻后,许青睁开眼。 他凑到赵钰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赵钰听得眼睛越瞪越大,从一开始的怀疑,到震惊,最后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这……这哪是赌博! 这分明就是照着答案抄作业啊! “大哥放心!” 赵钰拍着胸脯,把许青给的一万两银票揣进怀里。 “今晚,我一定把那个李闯赢到哭爹喊娘!” …… 当晚,京城最大的地下赌场“通天阁”。 赵钰一身锦衣,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李闯的对面。 “李公子,好久不见,玩两把?” 李闯瞥了他一眼,满脸不屑。 “手下败将,还敢来送钱?” 赌局开始。 赵钰完全按照许青的剧本在演。 第一把,输。 第二把,输。 连输五把,他带来的一万两银子,转眼就去了一半。 李闯笑得合不拢嘴。 “赵钰,你就是个散财童子!” 赵钰脸上“慌得一批”,心里却稳如老狗。 他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第六把开始,风云突变! “我押大!” 开!大! “我还押大!” 开!还是大! 赵钰就像开了天眼,每一把都精准命中。 李闯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开始偷偷在袖子里换骰子,可无论他怎么出千,赵钰总能提前一步,用一种看似无意的方式,破坏他的手法。 两个时辰后。 李闯面前的银票,已经输得一干二净。 他双眼血红,彻底上了头。 “我没钱了!” “但我还有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猛地拍在桌上。 “这是城西皇家别院地下金库的钥匙!里面有白银三百万两!我用它跟你赌最后一把!” 赌场里一片哗然! 赵钰心里一跳,知道正戏来了。 他强装镇定:“好!就赌这把!” 荷官开始摇骰。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李闯的左手,悄悄伸进了袖子里,那里藏着他最后一套灌了铅的出千骰子。 就在他准备偷天换日的瞬间! 将军府里。 闭目养神的许青,猛地睁开了眼。 【行窃(高级)!】 【目标:李闯袖中的出千骰子!】 【发动!】 通天阁内。 第七十七章 阳谋献金!杀局将至! 镇北侯府,书房。 钱峰看着满屋子打开的箱子,金灿灿的金条,白花花的银锭,晃得他眼睛都快瞎了。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抖。 “将军,这……这得有上百万两吧?” “太子殿下可真是……富可敌国啊!” 钱峰凑上前,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兴奋。 “将军,咱们把这笔钱,悄悄上缴国库!就说是缴获的战利品!陛下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肯定龙颜大悦,对您的封赏,那还不是水涨船高?” 许青靠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都没看那些金银。 他瞥了钱峰一眼。 “上缴国库?” “蠢。” 许青心里门儿清。 这钱是太子的黑钱,是太子勾结安国公,倒卖军械、走私禁品搞来的。 直接上缴国库,皇帝是高兴了,但面子上过不去。 他总不能公开说自己儿子在挖国家墙角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笔钱被皇帝悄悄收下,太子挨顿不痛不痒的骂,自己呢? 啥好处没有,还得罪死太子和安国公。 这种亏本买卖,许青不做。 “钱峰。” “属下在!” “你觉得,咱们镇北关的兄弟们,缺不缺钱?” 钱峰一愣,随即苦着脸点头:“缺!太缺了!兄弟们的冬衣都好几年没换新的了,刀枪剑戟也卷了刃,朝廷拨下的军饷,十成里能有三成到咱们手上,都算老天开眼了!” “那不就结了。” 许青站起身。 “来人!” “把所有箱子,全部封好,原封不动!” “备车!我现在就进宫面圣!” …… 皇宫,御书房。 当几十口大箱子被抬进来,一一打开时,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皇帝李晟,眼皮也忍不住跳了跳。 他坐在龙椅上,面色平静,内心却已是波澜起伏。 许青躬身立于堂下,递上奏折。 “陛下,臣在清剿北凉余孽时,意外缴获此批金银。” “然款项来路不明,数额巨大,恐涉及朝中大员,臣不敢擅专,特呈送御前,请陛下圣裁。” 说完,许青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只是……臣斗胆多言一句。” “北境天寒,镇北关的将士们,如今还穿着单薄的秋衣。军中兵器老旧,弓弩朽坏者,十之有三……” “臣,心痛啊!” 李晟拿起奏折,看着上面清清楚楚的账目,又看了看殿下站着的许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好个许青! 这是把刀,递到了朕的手里! 他知道这钱是谁的,也知道许青想要什么。 这小子,不是来告状的,是来做交易的! 他用这笔钱,换北境的军费,同时,也把处置太子和安国公的难题,光明正大地交给了自己。 李晟心中冷笑。 太子和安国公那点破事,他岂会不知?只是苦于没有由头,不好发作。 现在,许青把由头送上门了。 “许爱卿,忠君体国,深得朕心!” 李晟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 “传朕旨意!” “此批款项,一半,即刻划拨镇北关,充作军资!让朕的将士们,都换上新衣,用上利刃!” “另一半,充入国库!” “至于此款项的来路……就不必再查了。” 李晟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 敲打,已经足够了。 …… 东宫。 “哐当!”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瓶,被太子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许青!” “竖子!匹夫!” 太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状若疯狂。 钱! 他辛辛苦苦,冒着天大风险攒下的百万两白银,就这么没了! 没了一半,进了父皇的国库! 另一半,他娘的,竟然直接给了许青当军费! 这等于用他自己的钱,武装他最大的敌人! 杀人诛心! “噗——” 太子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身体摇摇欲坠。 “本宫要他死!本宫一定要他死!” 同一时间,安国公府。 安国公坐在书房,手中把玩着两颗铁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名幕僚在旁低声道:“国公爷,那许青,已经不是小患了。” “他这把刀,太快,太利!” “再让他这么成长下去,恐怕……” 安国公猛地一捏,手中的铁胆发出“咯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王德海的事情,太子那边还没给个交代。”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 安国公眼中杀机毕现。 “我们和太子,现在有一条共同的船。” “许青不死,这船,就要翻。” “传话给太子,就说老夫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 “不惜一切代价,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 “让许青,消失!” 一股阴冷的暗流,在京城的地下,迅速合拢。 原本因王德海之死而产生裂痕的太子与安国公两大势力,在许青这个共同的威胁下,再次紧密地联合在了一起。 …… 许青处理完朝堂上的大事,他一身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刚进后院,一股饭菜的香气就飘了过来。 柳如是穿着一身素雅的罗裙,亲自将一盘盘精致的小菜端上桌。 “夫君回来了,快洗洗手,尝尝我新学做的松鼠鳜鱼。” 烛光下,美人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让许青感觉一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还是家里好啊。” 许青坐下,夹了一筷子鱼肉,入口酸甜,外酥里嫩。 “好吃!” 一顿温馨的晚饭后,夜色渐深。 卧房内,红烛摇曳。 柳如是为许青宽衣,吐气如兰。 “夫君,夜深了。” 许青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向床榻。 纱帐落下,遮住一室春光。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肌肤相亲的温热,让空气都变得滚烫。 柳如是双臂环住许青的脖颈,眼波如水,媚眼如丝。 许青低头,吻了下去。 一夜缠绵。 当风雨初歇,许青只觉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涌起,汇入丹田。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叮!】 【与妻妾‘柳如是’完成深度交流,夫妻同心,阴阳调和,奖励宿主根骨强化!】 【体魄+10!】 【精神+5!】 【当前境界:真气境(巅峰)!】 【提示:距离宗师境,仅一步之遥!】 许青心中一喜。 困扰他许久的瓶颈,终于松动了! 只要再来一次,他便能一举突破,踏入宗师之境!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力量提升的喜悦中时。 异变突生! 嗡——! 许青的脑袋里,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的【预判(高级)】技能,从未如此疯狂地报警! 眼前的一切,瞬间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一个巨大、狰狞、用鲜血写成的“死”字,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发出了刺耳的红色警报! 【警告!警告!】 【检测到针对宿主的绝杀之局正在飞速成型!】 【系统推演中……】 【杀局等级:天罗地网!】 【综合威胁度:致命!】 【宿主生还概率……9.8%!】 【对方成功率:90.2%!】 刚刚涌起的喜悦和满足,瞬间被寒意所取代。 第七十八章 天罗地网!血河老祖! 卧房内,春意未散。 许青的身体却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怀里的柳如是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轻声问:“夫君,怎么了?” 许青没说话。 生还率,9.8%! 他娘的,老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生还率都比这个高! 太子和安国公,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系统!” 许青在心里低吼。 “给我推演!我要知道,这个杀局,到底是什么!” 【预判(高级)】技能疯狂运转! 许青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 嗡! 无数混乱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千军万马…… 太子和安国公,两个人,在一个密室里交谈着。 他们的脸上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一个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连名字都不能被提起的……怪物! 画面,到此为止。 许青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生还率会低到这种离谱的程度。 “夫君,你的脸色很难看。”柳如是坐起身,给他披上一件外衣。 许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是,动用你所有的力量。” 他的声音冰冷。 “我要知道,京城天牢,第九层,到底关着什么东西!” 柳如是心头一凛。 天牢九层! 那是京城禁地中的禁地! 她没有多问,立刻起身,穿好衣服。 “我马上去办。”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青翻身下床。 他走到桌边,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等死? 那不是他的风格。 …… 半个时辰后。 柳如是回来了,俏脸上一片煞白,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夫君……查到了。”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天牢第九层,只关了一个人。” “三十年前,以一人之力,屠尽江南武林七大门派,血洗三座城池的魔头——血河老祖!” 许青的瞳孔,猛地一缩。 血河老祖! 这个名字,他在北原的军中卷宗里看到过。 那是一个用鲜血和尸骨堆砌起来的传说! “他的修为……” “大宗师巅峰!”柳如是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据说,当年先帝调动了三位大宗师,率领十万禁军,才将他围剿镇压,但……没能杀死他,只能将他活捉,锁在天牢最深处。” 许青的心,沉了下去。 大宗师巅峰! 自己现在才真气境巅峰,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这仗,没法打! 柳如是递上一张纸条,上面是刚刚传来的密报。 “安国公,亲自去了天牢。” “他跟血河老祖做了一笔交易。” “只要血河老祖杀了你,安国公和太子,就助他恢复自由。” 许青看着手里的密报,忽然笑了。 “好。” “好得很。” 他越是危险,脑子就越清醒。 既然你们想让我死,那就在死之前,先从你们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来人!” 周勇立刻推门进来。 “将军!” “把府里所有的现银,都给我拿来!” …… 书房里。 许青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银票和金条,这是他抄家、缴获、皇帝赏赐的所有家当。 加起来,足足有五十多万两白银。 他没有半分犹豫,心念一动。 “系统商城,开启!” 【叮!系统商城已开启,请宿主消费!】 许青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上飞速扫过。 丹药?功法? 来不及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要的,是能立刻改变战局的东西! “【傀儡替身符】,单价十万两,可在致命一击时,替死一次。给我来三张!” 【叮!购买成功,扣除三十万两!】 “系统!升级【伪装】技能!” 【叮!升级‘伪装(初级)’至‘伪装(中级)’,需要消耗十万两白银,是否确认?】 “确认!” 【叮!升级成功!扣除十万两!】 【伪装(中级):可完美模拟他人气息、声音、行为习惯、甚至部分真气波动。消耗精神力,可完美伪装成指定人物(实力不超过宿主一个大境界)。持续时间大幅提升!】 五十万两白银,瞬间清空。 许青看着系统仓库里多出来的一堆东西,心里有了底。 大宗师巅峰又如何? 老子用钱,也能砸死你! 他制定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刚刚升级的【伪装】技能。 “周勇!” “在!” “去一趟听风阁,告诉风姨,我今晚有大麻烦,问她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借我用用。” 许青这是病急乱投医,也是最后的试探。 听风阁背景神秘,风姨更是深不可测,说不定真有什么奇迹。 一个时辰后,周勇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 “将军,风姨什么都没说,就给了这个。”周勇的脸色很凝重,“她说,不到生死关头,千万不要打开。” 许青接过盒子,入手微沉。 他没有打开,直接揣进了怀里。 有,总比没有好。 一切准备就绪。 许青换上一身最普通的黑色劲装,将破罡弩和替身符藏好。 他走出书房。 院子里,周勇和几十名亲卫,已经披甲持刃,严阵以待。 “将军!我们跟您一起去!” “对!就算是龙潭虎穴,兄弟们也陪您闯了!” 许青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你们去,是送死。” 他走到周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守好家。”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的呼喊,一个人,走向将军府的大门。 夜色如墨。 许青的身影,孤单而决绝。 他没有骑马,没有坐车,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向京城天牢。 …… 天牢。 阴森,潮湿,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腐烂的臭味。 这里是京城最黑暗的角落,号称有进无出。 许青亮出皇帝御赐的金牌,一路畅通无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惨叫声越是凄厉。 守卫的狱卒们,看着这个主动走进来的少年将军,眼神里全是看死人的怜悯。 终于,他来到了第九层的入口。 一扇厚重得令人绝望的玄铁大门,挡住了去路。 门口站着两个如同铁塔般的老者,气息深沉,竟然都是宗师境的高手。 “平北将军,许青?”其中一个老者开口,声音沙哑。 “是我。” 老者拿出一把巨大的钥匙,插进锁孔,用力转动。 “嘎吱——” 玄铁大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 许青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大门轰然关闭。 第七十九章 一箭破罡气,魔头你急了? 黑暗中,血河老祖动了。 “咔嚓……咔嚓……” 缠绕在他四肢上的玄铁锁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是被挣断的。 是直接被他身上散发出的血色罡气,腐蚀成了铁水! “自由……” 血河老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那张干瘪的脸上,露出了极度享受的表情。 门口那两个宗师境的守卫脸色大变! “不好!快发警报!” “镇压他!” 两人怒吼着,一左一右,催动全身真气,化作两只巨大的手印,狠狠拍向血河老祖! 血河老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只是伸出枯瘦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血……”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那两只足以开碑裂石的真气手印,在距离他三尺之外,就凭空消散了。 两个宗师守卫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下一秒。 “噗!噗!” 两道血箭,从他们的天灵盖飙射而出,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飞入了血河老祖张开的嘴里。 咕咚。 他喉结滚动,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酒。 两具宗师高手的尸体,瞬间变成了干尸,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天牢第九层,被一股浓稠如实质的血腥味笼罩。 所有囚室里的犯人,无论之前是多么凶悍的江洋大盗,此刻都吓得缩在角落里,屎尿齐流,瑟瑟发抖。 魔头出笼! 血河老祖扭了扭脖子,发出炒豆子般的爆响。 他那双不似人类的眼睛,终于落在了唯一的活人,许青身上。 “小家伙,轮到你了。” “你的血,闻起来……很香。” 许青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声音都变了调。 “别……别过来!” “救命啊!有刺客!血河老祖越狱啦!” 喊完,他转身就跑! 那速度,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连滚带爬,狼狈到了极点! 血河老祖愣了一下。 随即,他笑了。 那笑声沙哑、刺耳。 “有趣。” “三十年了,终于又可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他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他享受这种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快感。 许青在前面疯狂逃窜。 “咻!” 一道血色的指风,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墙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咻!” 又一道指风,划破了他的后背,带起一串血珠。 火辣辣的疼! 血河老祖就像一个残忍的孩童,不断用指风在许青身上制造伤口,却又不伤及要害。 他要慢慢折磨死这个“有趣”的玩具。 许青跑得踉踉跄跄,嘴里不停地发出惊恐的哀嚎。 但他心里,却稳如老狗。 “老东西,玩得开心吗?” “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就在他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 天牢的另一侧。 一个穿着平北将军府服饰的“许青”,正被数十名大内高手和狱卒围追堵截,闹出了天大的动静。 大部分的防卫力量,都被这个【伪装】出的假货吸引了过去! 真正的许青,眼看前方出现一条岔路。 就是这里! 他用【侦测】技能,早就把这条通道的机关摸得一清二楚! 他一个前滚翻,扑进了通道,顺手在墙上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砖石上,狠狠一拍! “轰隆隆——” 整个通道,瞬间变成了死亡地狱! “嗖嗖嗖!” 墙壁两侧射出无数淬了剧毒的弩箭,密如飞蝗! 头顶,数块千斤重的滚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下! 脚下,磨得锋利的精钢地刺,破土而出! 海陆空三位一体,无死角绝杀! 血河老祖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那病态的笑容,更盛了。 “雕虫小技。” 他一步踏入通道。 一层血色的护体罡气,在他周身浮现。 叮叮当当! 毒箭射在罡气上,如同撞上铁板,纷纷碎裂。 轰! 千斤滚石砸在他头顶,连他的头发丝都没能撼动,反而自己四分五裂! 咔嚓! 他一脚踩下,所有的地刺,应声而断! 他毫发无伤,闲庭信步般穿过了死亡通道。 他与许青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尺! “小虫子,游戏结束了。” 血河老祖伸出枯瘦如鸡爪的右手,五指成钩,直取许青的后心! 这一爪,足以将他连人带骨,捏成一团肉泥! 千钧一发! 就在那血色爪印即将触碰到许青后背的瞬间! 许青的身上,一道黄光闪过。 【傀儡替身符】,发动! “噗嗤!” 被抓中的,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木头假人。 假人被瞬间捏爆,木屑纷飞! 而许青本人,则诡异地出现在十米开外! 他已经转过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手弩。 破罡弩! 血河老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就是现在! 许青没有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 “嗡——” 一声尖锐的蜂鸣! 一支通体漆黑,箭头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特制弩箭,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射向血河老祖! “不知死活!” 血河老祖怒了。 区区凡铁,也敢挑衅他大宗师巅峰的威严? 他甚至懒得躲,直接伸出那只刚刚捏爆假人的手,迎着弩箭抓了过去! 他要用最羞辱的方式,捏碎这支箭,再捏碎那个小子的脑袋! 然而! 下一刻,他脸上的轻蔑,凝固了。 “嗤啦——” 那支弩箭,竟然如切豆腐一般,瞬间洞穿了他的护体罡气! 紧接着,势头不减,狠狠地钉进了他的手掌! “噗!” 黑色的血液,飙射而出!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牢! 三十年了! 他第一次受伤! 就在血河老祖因为剧痛和震惊而分神的刹那! 许青动了! 他一把掏出怀里那个檀木盒子,猛地打开! 盒子里,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只有一支小巧玲珑,如同孩童玩具般的信号烟花。 许青看都没看,一把扯掉了引线! “咻——!” 一道刺眼的红色火光,冲天而起,狠狠撞在天牢坚硬的穹顶上。 “砰!” 烟花炸开,绚烂的火星四散飘落。 血河老祖捂着流血的手掌,双眼赤红地瞪着许青。 “你……彻底惹怒我了!” “我要把你,一寸一寸,撕成碎片!”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天牢的最深处,一道厚重如山岳的石墙,突然“轰隆”一声,炸开了! 一股比血河老祖更恐怖、更磅礴、更浩然正大的气息,冲天而起! 尘土飞扬中,一个须发皆白,身穿陈旧太监服饰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第八十章 小子,以后在京城安分点! 那身穿陈旧太监服饰的老者,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在血河老祖身上。 许青脑子里“嗡”的一声! 【侦测】技能瞬间发动! 一行金色的信息,在他眼前浮现。 【姓名:李德全】 【身份:大内总管、皇帝贴身内侍】 【境界:大宗师(巅峰)】 【状态:即将突破至破凡境,深不可测!】 【关系:对宿主态度复杂(受故人之托)】 我靠! 许青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李德全! 那个在皇帝身边,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谄媚的老太监? 他娘的,竟然是这种级别的怪物! 大宗师巅峰!半只脚踏入了破凡境! 这京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万倍! 血河老祖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忌惮和怨毒的表情。 “李德全!你这老阉狗,竟然还没死!” 李德全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却冷得掉渣。 “咱家死不死,轮不到你这臭虫操心。” “倒是你,三十年前让你侥幸逃了一缕残魂,被镇压在此。” “三十年了,你这老狗,还没死心!” 原来如此! 许青瞬间明白了。 当年围剿血河老祖的三位大宗师,李德全就是其中之一! “少废话!” 血河老祖厉声咆哮,身上的血色罡气暴涨! “今日,谁也别想拦我!”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影,直扑李德全! 李德全冷哼一声。 “找死!” 他不闪不避,干枯的手掌看似轻飘飘地迎了上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血影和手掌碰在一起。 整个天牢第九层,空气猛地一滞。 下一秒。 以两人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轰然炸开! 咔嚓!咔嚓! 周围囚室的玄铁栏杆,寸寸断裂! 坚硬的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 整个天牢,都在剧烈地颤抖! 两大顶级高手,瞬间战作一团! 血河老祖的招式诡异狠辣,血气滔天,每一爪都带着腐蚀心魂的力量。 李德全却大开大合,掌风刚猛无匹,浩然正气,正是血河老祖这种邪功的克星! 两人打得天崩地裂,气劲四射。 许青被那恐怖的余波逼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 他死死盯着战局,脑子飞速运转。 听风阁的风姨…… 那支信号烟花……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太监李德全…… 故人之托? 谁的托付? 一个名字,猛地从他脑海里跳了出来! 岳父,楚雄! 我操! 许青恍然大悟! 岳父柳宗元的妻子,是户部尚书的妹妹,而这位尚书之妹,与李德全有旧,甚至有救命之恩! 听风阁,就是楚雄留下的暗棋! 这支烟花,不是求救信号,是兑现人情的信物! 好家伙! 他那个便宜岳父,人在北境,算盘却打到了皇宫大内! 这后手,留得也太他娘的深了! 就在许青震惊之时,场上局势突变。 李德全虽然功力更胜一筹,但血河老祖被关了三十年,早已不畏生死,打法状若疯魔,一时竟难以拿下。 “小子!看戏呢?” 李德全一声爆喝,在许青耳边炸响。 许青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对啊! 老子不是来看戏的! 他眼神一凝,手中的破罡弩,再次举起! 【预判(高级)】发动! 许青的视野中,血河老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成了无数条预判的轨迹线! 弱点!破绽! 全在他眼底! 就是现在! 血河老祖一爪逼退李德全,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胸前罡气出现了一个瞬息即逝的薄弱点! 许青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嗡!” 黑色弩箭,破空而去! “又是你这只蝼蚁!” 血河老祖暴怒,反手一掌拍向弩箭! 但他快,箭更快! “嗤啦!” 弩箭再次洞穿罡气,狠狠擦过他的肋下,带起一串黑血!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那种罡气被破的羞辱感,让他几欲发狂! “你找死!” 他分神想先弄死许青。 李德全是什么人物? 抓住这个破绽,一记“大摔碑手”狠狠印在了血河老祖的后背! “噗!” 血河老祖如遭雷击,向前踉跄几步,一口老血喷出。 他怕了。 李德全他打不过。 旁边还有一个手持神器的臭小子,专门盯着他的破绽捅刀子! 再打下去,今天真要交代在这! “李德全!许青!你们给老夫等着!” 血河老祖虚晃一招,转身就化作一道血光,向着天牢外疯狂逃窜! “想跑?晚了!” 李德全怒吼着追了上去。 但血河老祖的血遁之术,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冲出天牢大门! 许青眼神一冷。 还想跑? 问过老子的系统没有! 他心念一动,发动了那个许久未用的技能。 【行窃(高级)】! 目标——血河老祖! 窃取对象——真气!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锁定了正在飞遁的血河老祖。 正全力催动血遁秘法的血河老祖,身体猛地一僵! 他感觉自己丹田里的真气,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运转瞬间滞涩! 动作,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停顿! 高手相争,生死只在一线! “好机会!” 李德全眼中精光爆射,速度再快三分,后发先至! 他一掌拍出,简单,直接,刚猛无匹! 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血河老祖的后心! “砰!” 一声闷响。 血河老祖身上的血光,瞬间溃散。 他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十几圈,狂喷数口黑血,挣扎了几下,再也爬不起来。 李德全上前,几指点出,封住了他的经脉,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回了第九层最深处的囚室。 “咔嚓!” 重新锁上。 尘埃落定。 李德全转过身,看着许青,眼神复杂。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最后冷哼一声。 “小子,算你命大。” “以后在京城,安分点。” 说完,他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许青站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 他知道,李德全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不是警告,是庇护。 第八十一章 逆天改命!奖励大爆炸! 许青走出天牢。 初冬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温的。 还连在身上。 他还活着。 刚刚在天牢第九层发生的一切,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血河老祖的出场,两个宗师守卫的暴毙,李德全的现身,大宗师级别的对决。 每一个画面,都紧绷着他的神经。 许青闭上眼。 他没有去想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强迫自己,一遍遍回味那种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感觉。 这种感觉,必须牢牢记住。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积蓄已久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彻底引爆! 【叮!】 【恭喜宿主成功在“天罗地网”级绝杀之局中存活!】 【你以真气境的实力,正面硬刚大宗师巅峰,并成功扭转战局!】 【达成史诗级隐藏成就——“逆天改命”!】 【成就奖励结算中……】 一连串的提示,让许青的呼吸都停滞了。 史诗级成就? 【奖励发放!】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一:全属性+10!】 轰! 一股许青从未感受过的磅礴暖流,从他的心脏处炸开,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 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 干涸的精神力,被瞬间补满,甚至溢出! 骨骼发出一连串细密的脆响,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脉,都在被这股力量重塑、强化! 咔嚓! 一声清脆的开裂声,从他的丹田深处传来。 困扰他许久的真气境巅峰瓶颈,应声而碎! 【奖励发放!】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二:唯一性称号——“绝境生还者”!】 【绝境生还者:被动称号。当宿主陷入致命威胁(生还率低于10%)时,全属性临时提升30%!并有1%的概率,豁免该次必死攻击!】 许青的瞳孔放大。 豁免必死攻击? 这他妈的,不就等于多了一条命吗! 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可这玩意,有,和没有,是两个概念! 这还没完! 【奖励发放!】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三:技能升华!】 【“预判(高级)”已升华为全新技能——“气运观测(初级)”!】 【气运观测(初级):可消耗精神力,观测指定目标的“气运”强弱与颜色。气运代表其当前运势、身份潜力与敌我关系。赤色为死敌,橙色为大敌,黄色为小人,白色为路人,绿色为友善,青色为盟友,紫色为贵人!】 许青的心脏,狂跳起来。 武力提升,是让他能打。 而这个技能,是让他能看穿牌桌!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能拉拢的,谁是必须弄死的,谁又是可以利用的“凯子”! 在这吃人的京城里,这简直就是最顶级的权谋神器! …… 同一时间。 东宫。 太子李宪正在殿内兴奋地来回踱步,等着血河老祖提着许青人头回来的好消息。 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全身抖得和筛糠一样。 “殿……殿下!出事了!” 李宪脸上的笑容僵住。 “说!” “许青……许青他没死!” “血河老祖……被,被李总管给抓回去了!” 李德全? 父皇身边那条老狗? 李宪的脑袋,嗡的一下。 他冲过去,一脚将太监踹翻在地。 “你说什么!?” “李德全怎么会出手!他怎么敢出手!” 那太监哭喊着:“奴才不知啊殿下!天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李总管早就等在了第九层,血河老祖一出来,就被他拿下了!” 早就等着了…… 早就…… 李宪的身体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面无人色。 他懂了。 父皇什么都知道。 父皇这是在警告他! 可他不甘心! “啊——!” 李宪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案。 名贵的瓷器、玉器摔了一地。 “许青!” “本宫跟你没完!” …… 安国公府。 书房内,一片死寂。 安国公李卫听完幕僚的汇报,久久没有言语。 他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让幕僚退下。 当书房只剩下他一人时。 他走到窗边,看着东宫的方向。 李德`全。 皇帝的刀,终于还是出鞘了。 只不过,不是砍向许青,而是悬在了太子和他的头顶。 “愚蠢的太子。” 李卫吐出五个字。 这次的暗杀,非但没能除掉许青,反而把他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还顺便把安国公府也拖下了水。 再用这种手段,就是找死。 李卫转过身,重新坐回太师椅。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既然杀不了,那就捧。” “许青,你这把刀,不是快吗?” “那老夫,就给你找一个更硬的石头,让你去砍。”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这京城想让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坐山观虎斗,才是上策。” 一股比直接暗杀更加阴毒的计谋,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 夜色已深。 许青终于回到了平北将军府。 府门口,灯火通明。 周勇和几十名亲卫,人人身披重甲,手持兵刃,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每个人脸上,都是如临大敌的凝重。 当他们看到许青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出现时。 所有人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将军!” “是将军回来了!” “将军万胜!” 周勇提着刀,第一个冲了上来,上下打量着许青,眼眶都红了。 “将军,您没事吧!” 许青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 “让兄弟们都散了,回去睡觉。” 他穿过人群,走向后院。 刚一踏入后院的月亮门,一道纤弱的身影,就从暗处奔了出来。 是柳如是。 她穿着单薄的罗裙,俏脸苍白,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 她什么话都没说。 看到许青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两行清泪,从她脸颊滑落。 下一秒,她扑进了许青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抱住了他。 许青能感觉到,怀里的娇躯,在微微颤抖。 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回来了。” “嗯。” 柳如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发出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个拥抱里。 第八十二章 阴阳相济,破境宗师! 许青将柳如是紧紧拥在怀里。 怀中的娇躯在抖。 不是冷的。 是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平日里温婉如水的女子,此刻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自己,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从天牢里带出来的一身杀伐之气,被这柔软的拥抱和淡淡的幽香一冲,瞬间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温柔和一丝愧疚。 他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口的乌黑秀发,轻声开口。 “我回来了。” “嗯。” 怀里传来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闷闷的。 许青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过了许久,柳如是才缓缓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红得像兔子,俏脸上挂着两行清晰的泪痕,我见犹怜。 她伸出微凉的玉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擦去额角已经干涸的冷汗。 指尖的触感,带着一丝颤抖。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派人去打听,他们说你进了天牢第九层……那里关的都是吃人的魔头……” “周勇他们要去劫狱,我没让……我知道,去了就是送死……” “我只能等……” “我好怕……许青,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这个女人,从嫁给他开始,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先是跟着他在小鸡村担惊受PA,后来到了北境,又是日夜悬心。 好不容易回了京城,以为能安稳下来,却又立刻卷入了更凶险的权力漩涡。 许青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捧起柳如是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 “对不起。” “是我没用,让你们担惊受怕。” 柳如是摇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是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了你……” “傻瓜。” 许青看着她真挚而担忧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他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如是,你听着。” “我许青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我绝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为了你,为了所有的家人,我会变得更强!” “强到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敢动你们一根头发!” “强到足以,为你们撑起一片绝对安全的天!” 这番话,掷地有声。 不仅仅是承诺,更是他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咆哮! 柳如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信你!” 这一刻,经历了生死别离的恐惧,得到了最坚定的承诺。 两人之间的情感,仿佛被烈火淬炼过的精钢,再无一丝杂质。 心意,彻底相通。 许青抱着她,走进了卧房。 夜,还很长。 …… 极度的精神紧绷之后,是极度的放松。 情感的升华,让两人的身心都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契合。 许青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在与柳如是的温存中,开始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 那股卡了他许久的真气境巅峰瓶颈,此刻像是被投入了无数炸药的大坝,剧烈地摇晃、震动! 他没有刻意去冲击。 一切,顺其自然。 阴阳调和,水到渠成。 忽然,一道精纯暖流从柳如是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这道暖流饱含生机,与他自身的力量交融。 他体内的真气得到滋养,开始急速壮大! 就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叮!】 【与妻妾‘柳如是’经历生死考验,情感升华,触发隐藏羁绊——生死与共!】 我靠! 还有这种好事? 【羁绊效果:与柳如是进行深度交流时,获得的属性奖励提升10%!】 【叮!检测到宿主体内能量达到临界点!】 【恭喜宿主根骨、悟性大幅提升!真气境巅峰瓶颈,破!】 “轰隆!” 许青的脑海里,响起一声巨响! 丹田之内,原本气态的真元开始疯狂旋转! 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丹田中心形成! 所有的真元,都被这漩涡拉扯、挤压、浓缩! 量变,引起质变! 最终,所有真元都被压缩到极致。 “滴答。” 一滴金色的液体,从漩涡的中心,缓缓滴落。 宗师之境,真气化液! 成了! 这一滴金色液体出现的刹那,爆炸性的力量从丹田深处喷薄而出,席卷全身! 他的经脉被拓宽了一倍不止! 他的骨骼强度大增! 他的五感变得敏锐,甚至能听到院外树叶上,一只蚂蚁爬过的声音! 一股强大的气息,以他为中心,从卧房内扩散开来! …… 后院之外。 周勇正带着几十名亲卫,手持兵刃,警惕地守卫着。 虽然将军回来了,但谁也不敢保证,那些疯狗会不会再来一次暗杀。 突然! 恐怖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主卧方向冲天而起! 这气息霸道、磅礴,带着威压! 所有亲卫都白了脸! 他们只觉身上被重物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噗通!” 有几个实力稍弱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周勇全身汗毛倒竖! “敌袭!” “保护将军!” 他发出一声怒吼,提起环首刀,就要带人冲进去拼命! 管他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想动将军,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 然而,他刚冲出两步。 那股威压,又骤然退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卧房内传了出来。 “没事,都退下吧。” 是将军的声音! 周勇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决死变成了极致的错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 …… 卧房内。 许青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眸中,一道金色的精光一闪而逝,随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刃。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神兵。 所有的锋芒,尽数内敛。 但那股深邃如海的气息,却更加让人敬畏。 他低头,看着怀中因为极度疲惫而沉沉睡去的美人,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轻轻地在柳如是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然后,心念一动。 系统面板,在他眼前刷新。 【姓名:许青】 【身份:平北将军府主】 【境界:宗师境(初阶)!】 【体质:155(+50)】 【精神:162(+50)】 【魅力:160(+50)】 【气运:158(+50)】 【妻妾:柳如是(羁绊:生死与共)】 【技能:行窃(高级)、销售(高级)、气运观测(初级)】 【称号:绝境生还者】 看着焕然一新的属性面板,许青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从真气境到宗师境,这是一道天堑! 第八十三章 气运之眼,京城棋盘!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许青就睁开了眼。 没有一丝睡意。 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耳朵里不再是杂音。府外街角处,两个早起的小贩在压低声音抱怨炭价太贵。房梁上,一只蜘蛛织网的摩擦声也传了过来。 他的视线能看见阳光下浮动的尘埃。 许青缓缓吐出一口气,内视丹田。 原本气态的真元,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在丹田中心,悬浮着一滴米粒大小的金色液体。 这就是宗师的根基——真元之液! 别看只有一滴,但许青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比他之前全身的真气加起来,还要磅礴十倍、百倍! 而且,精纯无比! 他心念一动。 那一滴金色液体微微一颤,分出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金线,顺着经脉流转,透体而出。 桌上,那只青瓷茶杯漂浮了起来。 许青眼神一凝,真元之线操控着茶杯,在空中翻飞挪移,甚至倒转过来,杯中的残茶都没有洒出一滴。 “这就是宗师……” 许青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从今天起,他才算在这京城,有了站稳脚跟的本钱! 他转头,看向身边仍在熟睡的柳如是。 昨夜的惊吓与疲惫,让她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睡颜带着一丝惹人怜惜的脆弱。 许青看向她。 “气运观测!” 他发动了那个全新的技能。 嗡! 眼前的世界,多了一层新的色彩。 在许青的视野里,柳如是的头顶上,浮现出一团淡金色的气运。 这股气运纯净而温暖。 更让他心头震动的是,从那淡金色的气运中,分出了一缕细细的金线,直接连接到了自己的身上。 【姓名:柳如是】 【气运:淡金(福星高照,旺夫益子)】 【关系:青色(盟友)、紫色(贵人)】 我靠! 旺夫!贵人! 许青心里乐开了花。 他知道柳如是聪慧,却没想到,她的气运竟然如此之高,对自己还有这般裨益! 这哪里是娶了个老婆,这简直是请回了一尊活菩萨!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穿好衣服,走出了卧房。 院子里,周勇正带着一队亲卫,一丝不苟地巡逻着。 看到许青出来,周勇立刻上前。 “将军!” 许青点了点头,看向他。 “气运观测!” 周勇的头顶,一团赤红色的气运,正在燃烧! 这股气运充满了刚猛、忠勇的气息,炽烈而有潜力! 【姓名:周勇】 【气运:赤红(忠勇之将,百战之姿)】 【关系:青色(盟友)】 好小子! 许青暗自点头。 这周勇,果然是块好钢!只要给他机会,将来封侯拜将,也不是不可能! 测试完身边的人,他的念头活泛起来。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层层院墙,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 “气运观测,最大范围!” 他将精神力催动到极致!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无数杂乱的气运光团在闪烁。 许青忍着精神力消耗带来的刺痛感,开始搜寻。 东宫! 他找到了! 太子李宪的气运,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了。 那是一片庞大的灰败气运。 更可怕的是,在那片灰败的气运之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散发着不祥与灾厄。 “活该!” 许青心里冷笑。 血河老祖的事情败露,对这太子的打击是致命的。 皇帝那关,他绝对不好过! 这太子,离倒台不远了! 许青心中大定,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 安国公府! 下一秒,他心里一沉。 好庞大的气运! 那是一片笼罩在国公府上空的暗红色气运! 这股气运,带着血腥、权谋和杀伐的味道,虽然庞大,但外围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痕,颜色也有些驳杂,走了下坡路。 可问题的关键是,在那暗红色气运的核心深处,却依旧坚固,没有动摇的迹象! “这老狗,根基未损!” 太子是蠢货,蹦跶不了几天。 但这安国公李卫,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扳倒他,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许青收回了目光,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不行,必须加快速度了! 他转身,对周勇下令。 “去,把夫人请到书房来。” …… 书房内。 许青、柳如是、周勇,三人落座。 许青没有废话,直接开口。 “我准备加强情报组织。” “从今天起,我要把整个京城,都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柳如是马上明白了许青的意思。 她开口道:“夫君,我手上还有一些旧部,可以动用。” 周勇也立刻表态:“将军,我手下这帮兄弟,都是从北境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绝对可靠!您说干谁,我们就干谁!” 许青点了点头。 “好。” “我决定,将你的人手,和周勇的人手,全部整合起来。” “成立一个全新的组织,代号——‘天眼’!” “天眼,代天巡狩,洞察人心!” “从今天起,柳如是,你就是‘天眼’的总负责人,全权负责情报的收集、分析和传递。” “周勇,你负责‘天眼’的武力部分,为情报人员提供保护,并执行清除、暗杀等任务!” “你们两个,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有问题吗?” 柳如是和周勇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单膝跪地。 “谨遵将军(夫君)之令!” 柳如是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她站起身,原本温婉的气质不见了,透出一股干练。 “夫君,我认为‘天眼’初期的目标,应该有三个。” “第一,渗透六部。尤其是吏部、户部和兵部,我们要知道官员的任免、钱粮的调动和军队的部署。” “第二,监控京城卫戍。三大营、五城兵马司,他们的换防时间、将领喜好、巡逻路线,我们必须了如指掌。” “第三,掌握权贵黑料。京城里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喜欢去哪家青楼,私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和谁是政敌,和谁又是盟友,这些都是我们的武器!” 周勇听得热血沸腾。 许青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旺夫的女人! “很好。”许青赞许,“你的计划很周全,但还不够快。” “快?”柳如是有些疑惑。 许青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收买人心,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是金钱,是许诺,但这些,都需要时间去验证。” “我给你们一个更快的办法。” 他看着柳如是和周勇,一字一句。 “去找那些,身处底层,气运灰败,但心里还藏着不甘心的人!” “一个在衙门里干了一辈子,却始终得不到升迁的老吏;一个在国公府里,被管家呼来喝去,却有心气的家仆;一个在青楼里,受尽屈辱,却渴望自由的清倌人!” “这些人,他们的命运已经到了谷底,他们缺的不是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们把命运重新抓在自己手里的希望!” “我们,就给他们这个希望!” “用我的方法去筛选,用你的计划去执行,事半功倍!” 柳如是和周勇听得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收买眼线了,这是在玩弄人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将军,赵钰求见。” “让他进来。” 很快,赵钰就走了进来,他满脸兴奋地汇报着搅乱安国公府赌场之后的各种见闻和后续。 许青没怎么听他说话,又开启了“气运观测”。 他清楚地看到,赵钰头顶那片原本死气沉沉的灰色气运中,竟然真的生出了一抹红色! 虽然很淡,但它确实存在! 跟着自己,真的能改变命运! 许青心里有了底。 他等赵钰汇报完,直接丢过去一袋银子。 第八十四章 安国公的毒计?我的棋盘! 午时。 平北将军府外的长街上,人来人往。 “哐当——!” 一声巨响,打破了街市的平静。 一辆华贵的马车,和一辆运货的板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马匹受惊,发出长长的嘶鸣。 街上一片大乱。 “怎么回事!” “撞车了!快躲开!” 混乱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华贵马车里滚了出来,摔得七荤八素。 他怀里揣着的一个牛皮文件袋,也跟着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哎哟!我的腿!” 管家痛呼着。 还没等他爬起来,旁边就冲过来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 “管家!您没事吧!” “快走!快走!” 几人像是躲避什么瘟疫一样,架着管家就匆匆离开了现场,连掉在地上的文件袋都顾不上了。 一个在街角扫地的小孩,眼尖地看到了那个文件袋。 他跑过去,捡了起来,颠了颠,感觉里面有东西。 小孩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气派的将军府。 他跑了过去,把文件袋交给了门口站岗的亲卫。 “军爷,这个,是刚才掉的。” …… 书房内。 周勇将那个牛皮文件袋,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许青面前。 “将军,这是府外捡到的。” 许青撕开封口,从里面倒出一叠纸。 纸张已经泛黄,上面是手写的字迹。 他只看了一眼,眼神就凝固了。 这是一份口供。 一份残缺的口供。 口供的主人,是当年镇北军的一名后勤小吏。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当年苏远将军的粮草被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里应外合,故意泄露了运粮路线! 而泄露路线的关键人物,直指安国公府! 口供的最后,提到了一句。 “……所有证据,皆已呈交都察院钱御史……” 钱御史? 许青记得这个人。 钱仲,前都察院左都御史,出了名的铁骨头,当年弹劾过无数权贵,后来因为得罪了人,被迫告老还乡,如今就在京城南郊隐居。 “夫君,这太巧了。” 一旁的柳如是,看完了口供,秀眉紧蹙。 “一场意外的车祸,一个恰好掉落的文件袋,一份直指安国公和钱御史的口供。”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这是安国公的阳谋。” “他知道您和苏家的关系,故意抛出这个诱饵。” “钱御史是清流领袖,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您要是去找他,不管能不能拿到证据,都会立刻得罪整个御史清流一派。” “他们会认为您是在逼迫一位告老还乡的功臣,手段卑劣。” “到时候,不用安国公出手,光是那些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咱们淹死。” “可如果您不去找,就等于放弃了为苏将军翻案的线索。这会让我们内部的人心,产生动摇。” 柳如是的分析,一针见血。 这就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进,是刀山。 退,是火海。 周勇听得脸都白了,骂了一句。 “他喵的!这老狗,太阴了!” 许青却笑了。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老狐狸,想借刀杀人?” “想让我当棋子,去搅乱这潭浑水?” 他的心念一动。 “气运观测!” 嗡!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颜色。 他将精神力集中在这份口供上,脑海里开始飞速推演。 【推演一:前往钱府,强行索要证据。】 【结果:与清流一派彻底决裂,被无数御史弹劾,皇帝震怒。失败率95%。】 【推演二:放弃线索,按兵不动。】 【结果:军心不稳,安国公后续阴谋接踵而至。失败率80%。】 果然,怎么选都是坑。 许青没有停下。 他将目光,遥遥投向了安国公府的方向。 那片笼罩在国公府上空的暗红色气运,此刻,正产生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稳定的波动。 这说明,安国公使出这一招,他自己也在赌! 他赌许青是个愣头青,会一头撞上去! 同时,这也说明…… “口供,是真的。” “钱御史手上,也真的有东西。” 许青的嘴角,慢慢咧开。 “他想让我当棋子?” “那就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就按他说的办。” “周勇,备马!我去会会这位老御史!” 周勇和柳如是都愣住了。 “将军(夫君)!不可!” “这是陷阱啊!” 许青摆了摆手,眼神里透着一股疯狂。 “我知道是陷阱。” “可富贵,不就是险中求吗?” 就在这时。 一名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将……将军!宫里来人了!” 话音刚落。 一个身穿锦袍,面白无须的太监,就在几名小黄门的簇拥下,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太监捏着嗓子,声音又尖又细。 “圣旨到——” 书房内的所有人,齐刷刷跪了下去。 “陛下有旨,宣平北将军许青,即刻进宫面圣!不得有误!” 宣完旨,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青。 “许将军,请吧?” 柳如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圣旨。 是为了昨夜天牢的事情? 皇帝这是要敲打他了? 她的脸上,血色褪尽。 “夫君……” 许青却平静得吓人。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该来的,总会来。 自己献上那一百万两的军资,皇帝不可能没有表示。 天牢里,李德全的出现,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现在,大戏落幕,该是发奖励和敲竹杠的时候了。 这也是一场新的试探。 皇帝想看看,他许青,在经历了生死大劫,又手握宗师级战力之后,是会变得骄横跋扈,还是会更加敬畏皇权。 “知道了。” 许青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他看都没看那太监一眼,直接转身,对着周勇下令。 “备马的事,先放一放。” “你,立刻带上几个最信得过的人,便衣出府,给我死死盯住城南那位钱御史的府邸。”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记住,是死死盯住。” “一只苍蝇飞进去,你们都要给我记下来!” “尤其是,要看清楚,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别的人,也在盯着那里。” 周勇重重地点头。 “是!将军!” 许青又转向柳如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家里,交给你了。” 安排完一切,他才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 然后,他冲着那名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太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走吧,公公。” “别让陛下,等急了。” 太监冷哼一声,甩了甩拂尘,转身带路。 许青迈步跟上,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第八十五章 御书房对弈,君心似海! 皇宫,御书房。 许青跟着引路的小太监,一步步走在白玉石铺就的宫道上。 四周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御书房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就等在那了。 大太监李德全。 他还是那副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仿佛昨夜在天牢第九层那个阴冷的身影,只是许青的一场梦。 看到许青,李德全的笑容深了一分。 “许将军,陛下等您多时了。” “有劳公公。” 许青拱了拱手。 两人眼神交汇,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推开厚重的朱漆大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书房极大。 正中央,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前。 他手持画笔,正在一幅山水画上,点染着最后一抹青绿。 大周皇帝,李晟。 许青进来,他头也没抬。 李德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君臣二人。 和一片死寂。 这是下马威。 帝王心术。 换做任何一个臣子,此刻恐怕早就冷汗直流,双腿发软了。 许青却很平静。 他甚至还有闲心,打量起这间传说中大周的权力中枢。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笔力遒劲,气吞山河。 角落的香炉里,青烟袅袅。 他站着,一动不动,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像一截木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炷香。 李晟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他将狼毫笔搁在笔洗上,这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相貌并不出奇,甚至有些普通,但那双眼睛,深邃如海,仿佛能看透人心。 李晟的目光落在许青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这小子,不一样了。 之前见他,锋芒毕露,像一把刚出鞘的刀。 现在,所有的锋芒都收敛了,整个人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透深浅。 “坐。” 皇帝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 许青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李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他绝口不提天牢的事,也不提血河老祖,更不提太子。 “平北将军府,年久失修,太小了。” 他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朕在朱雀大街,给你赐了一座新的府邸,三进三出,回头让李德全带你去看看。” 许青心里一动。 来了。 “臣,谢陛下隆恩。” 李晟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你献上的那一百万两军资,解了北境燃眉之急,有大功。” “朕思来想去,光赏个宅子,不够。” “即日起,加封你为冠军侯,食邑五百户。” 冠军侯! 这三个字一出,就算是许青,心脏也猛地跳了一下。 虽然只是个虚衔,没有实权,但这是何等的荣耀! 大周开国百年来,能封侯的,哪个不是战功赫t赫的老将? 他才多大? 这赏赐,太重了! 重得烫手! 许青立刻起身,单膝跪地。 “陛下,臣惶恐!臣寸功未立,不敢受此封赏!” 李晟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朕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 “起来吧。” “谢陛下。” 许青站起身,重新坐下,脸上却看不出太多的欣喜。 这份平静,让李晟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他笑着问道:“怎么?爱卿似乎不满意朕的赏赐?” 机会来了! 许青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再次起身,这次是双膝跪地,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他的脸上,写满了“忠臣”的悲愤和恳切。 “陛下!陛下的赏赐,臣感恩戴德,粉身碎骨难以为报!” “但比起这些荣华富贵,臣……臣心中还有一桩天大的憾事!” “哦?”李晟眉毛一挑,“说来听听。” 许青抬起头,双眼泛红。 “臣,希望能为屈死的忠臣鸣冤!”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臣恳请陛下恩准,彻查当年镇北将军苏远,通敌叛国一案!” “臣的岳父,镇北将军苏远,为国戍边二十载,战功无数,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是通敌叛国的逆贼!” “此案疑点重重,必有天大的冤情!” “臣身为苏家女婿,有责任,有义务,为岳父洗刷冤屈,还天下忠臣一个公道!” “恳请陛下恩准!” 说完,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贴着冰凉的金砖,一动不动。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李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许青,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君心似海,深不可测。 许青跪在地上,心脏狂跳。 他在赌! 赌皇帝早就想动安国公那颗毒瘤了,只是缺一把足够锋利,又足够没根基的刀! 而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心念一动。 “气运观测!” 嗡! 眼前的世界,色彩变幻。 他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下一秒,许青的心神剧震! 他看到了什么? 一片浩瀚如星海的紫金色气运! 那气运,凝聚成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皇帝头顶,深邃、磅礴、威严,根本看不到边界! 在这片紫金色的气运之海面前,安国公那点暗红色气运,就像个小水洼! 根本看不透! 皇帝的任何想法,都被这片恐怖的气运之海,死死地遮蔽着! 许青心中骇然,立刻收回了技能。 再看下去,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都要被吸干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许久。 久到许青的膝盖都开始发麻。 李晟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苏远,是朕的肱股之臣。” “他的死,朕也很痛心。” 他顿了顿,深深地看了许青一眼。 “既是爱卿的家事,亦是国事。” “朕,准了。” 许青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皇帝继续说道。 “此案,牵扯甚广。查案之时,难免会遇到阻力。” 他从龙案上,拿起一枚纯金打造的令牌,随手扔了过来。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许青面前。 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敕”字。 “拿着朕的令牌,需要哪个衙门协理,可自行调动。” “若有不开眼的,敢阻挠办案……” 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冷。 “先斩后奏!” 这是在告诉他,放手去闹,闹得越大越好!天塌下来,有朕给你顶着! 许青瞬间明白了。 他是要用自己这条过江猛龙,去搅浑京城这潭死水! 然后,他这个渔夫,才好坐收渔利! “臣……领旨!” 许青双手颤抖地捧起令牌,再次叩首。 “谢陛下!” 第八十六章 叩开忠臣心,慧眼识真龙! 城南,青石巷。 这里是京城里有名的穷苦地界,巷道狭窄,仅能容一辆马车勉强挤过。 前都察院左都御史钱穆的府邸,便坐落在这条巷子的尽头。 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是个破败院落。朱漆大门早已剥落得不成样子,露出内里朽坏的木质,门口的石狮子也塌了半边,爬满了青苔。 许青与周勇立在门前,后者满脸狐疑。 “将军,这地方……真住过大官?” “曾经是。”许青淡然道。 他抬眼望向院落上方,发动【气运观测】。 瞬间,许青眉梢一挑。 好家伙! 只见那院落上空,一片灰黑死气盘踞,还缠着几缕不祥的黑线。 这命格,简直是衰神附体,喝凉水都塞牙! “周勇,敲门。” “是!” 周勇上前,抓住门环,“哐哐哐”地砸了几下。 门内,寂静无-声。 周勇加重了力道。 “哐!哐!哐!” 里头总算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伴着一个苍老而恐慌的嗓音: “谁!谁在外面!” 周勇沉声应道:“新晋冠军侯、平北将军许青,奉旨查案,特来拜会钱老御史!” 这话一出,里头的脚步声反而跑得更快了,还夹杂着桌椅被撞翻的杂音。 “不……不见!我谁也不见!你们快走!” “安国公!你好狠的心!老夫都躲到这般田地,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门内,传来老人绝望的哭号。 周勇愣在原地。 “将军,这老头是吓傻了吧?咱们亮了将军府的身份,他怎么还把咱们当仇人往外推?” 许青并不意外。 一个手握安国公黑料,又被逼到这步田地的人,有些惊弓之鸟的心态再正常不过。 硬闯,只会让他更加闭门不出。 许青略一思索,对周勇招了招手,低声交代了几句。 周勇听罢,眼中一亮,用力点头。 他依令行事,大步跨到巷子中央,深吸一口气,胸膛猛地鼓胀起来,随即沉腰立马,将真气灌注于喉间。 下一刻,一道洪亮如钟的呐喊,响彻了整条青石巷。 “大魏永安二十年,北境蛮族叩关,镇北将军苏远,率三千亲卫,于落凤坡死战三日,身中十七箭,斩敌八百,力保雁门关不失!”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动了四邻。一扇扇窗户被推开,不少人探头张望。 周勇面容肃穆,声音透着悲怆。 “永安二十二年,苏将军雪夜奔袭千里,捣毁蛮族王庭,扬我大魏国威!” “永安二十五年……” 他一句句,一桩桩,将苏远镇守北境二十载的赫赫战功,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声音里饱含着军人的崇敬与悲愤,字字泣血,声声铿锵。 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听着苏将军的旧事,不少人已是眼眶泛红。 门内,钱穆的哭喊声停了。 许青立于门前,眸光一闪,高级【销售】技能发动。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清晰地传入钱穆耳中: “钱御史,你听到了吗?” “这就是苏将军,一个为国尽忠,为民流血的忠臣。” “可他换来了什么?” “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一场满门抄斩的横祸!” “奸臣当道,忠良蒙冤!这朗朗乾坤,难道真就没了公道二字?” “你曾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手持弹劾奏本,于朝堂之上痛斥权奸,风骨天下闻名!” “如今,罪证在你手中,你却要坐视奸佞逍遥法外,任由苏将军的冤魂不得安息吗?” “钱御史,你的良心,可安?” 外有万民公愤,内有本心拷问。 双重攻心! “啊——!” 门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嘎吱——” 腐朽的大门被猛地从内拉开。 一个须发皆白、身形枯槁的老人,泪流满面地冲了出来,一把抓住许青的衣袖,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将军!老夫……老夫有罪啊!” 钱穆嚎啕大哭,将二人迎了进去。 屋内家徒四壁,霉味扑鼻。钱穆颤抖着手,从床底暗格里捧出一个油布包裹。 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本被水浸泡过的账本残页,字迹大多模糊,但仍能辨认出几个字眼。 “运河……银两……三十万……” 钱穆指着账本,声音嘶哑:“当年,安国公力主修筑江南运河,苏将军上书反对,直言此举劳民伤财。 这便是老夫当年查到的线索,安国公借修河之名,至少贪墨了三十万两白银!” “可不等老夫深查,苏将军便出事了,老夫也随之被贬,最后只能带着这份东西,告老还乡……” 拿到了关键物证,许青郑重地将账本收好,对着钱穆深深一揖。 “老御史,请放心。” “这天,很快就要清了。” …… 离开青石巷,许青走在街上,心情却有几分沉重。 一份残账,不足以将安国公一击毙命,还需更多铁证。 就在此时,前方街角传来一阵喧哗。 “打!给小爷往死里打!” “不长眼的东西,撞翻了爷的摊子,你赔得起吗!” 只见几个恶奴,正对一个倒地书生拳打脚踢。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那书生身上。他看着二十出头,一身打了补丁的儒衫早已脏污不堪,面色蜡黄,显然饱受饥寒。 可任凭打骂,他硬是咬着牙关,凭着一口气,将脊梁挺得笔直。 许青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眼角余光扫过,下意识发动了【气运观测】,脚步顿时钉在原地。 他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被打得狼狈不堪的书生头顶,根本没有什么灰败之气! 那是一道凝实如火的赤色气运,冲天而起,隐约间竟化作龙形! 潜龙在渊! 许青立刻上前,冷声喝道:“住手!” 几个家奴回头,见许青和周勇衣着不凡,动作一滞。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出来,不耐烦地挥手: “哪来的闲人?滚开!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当朝吏部侍郎府上的!” 吏部侍郎?好大的威风。 许青懒得废话,只是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纯金打造,上刻一个龙飞凤舞的“敕”字。 如朕亲临! 那管家一见令牌,脸上的嚣张瞬间冻结,下一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似筛糠。 “不……不知是哪位大人当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滚。” 许青只吐出一个字。 那管家和一众家奴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逃了。 许青走到书生面前,伸出手:“你没事吧?” 书生没有借力,自己挣扎着站稳,先是仔细拍去身上的尘土,将凌乱的衣衫稍作整理,这才转向许青,郑重地长揖及地: “萍水相逢,援手之恩,没齿难忘。在下魏征。” “魏征?”许青念了一遍这名字,问道:“为何落魄至此?” 魏征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与傲然:“在下才疏学浅,不愿与那些考官同流合污,故而屡试不第。” 性格耿直,不屑阿谀奉承。 许青了然。这种人,在如今的官场,确实难有出头之日。但这般心性和气运,若埋没于市井,未免可惜。 他心中瞬间有了决断,看着魏征,直接开口: “我乃冠军侯许青。我看你不是池中之物,愿不愿意跟我做事?” 这话一出,旁边的周勇直接听懵了。 将军这是做什么?大街上随便捡个人,就要带回府里? 魏征闻言猛地一怔,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眼前的年轻人。 对方贵为新封侯爷,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施舍,只有纯粹的欣赏与看重。 这份看重,比任何赏赐都让他心头狂震! 沉默片刻,魏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挺直了被打弯的脊梁,一丝不苟地整理好那身破烂却干净的儒衫。 然后,他对着许青,郑重地躬身下拜,行了主臣之礼。 “魏征,拜见主公!”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 “主公既不弃魏征出身微末,魏征自当竭尽所能,为主公分忧!” 就在魏征下拜的瞬间,许青的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招揽到‘天命之臣’魏征!】 【检测到目标身负‘谏言’‘监察’天命,与宿主王道之路高度契合!】 【王道气运+10!】 【解锁系统新功能:势力面板!】 第八十七章 这个女人,我必须得到! 朱雀大街,冠军侯府。 皇帝御赐的府邸,三进三出,气派非凡。 许青踏入新府,目光只在那些恢宏陈设上扫了一眼,便挥退左右,径直进了书房,反手关上厚重的房门。 意识沉入识海。 “系统,打开势力面板。” 嗡! 一幅淡蓝色的光幕在他眼前浮现,正是招揽魏征后解锁的全新界面。 光幕最上方,是他的名号。 【势力之主:许青】 【身份:大魏冠军侯】 【王道气运:10】 【核心班底:】 下方,是几行清晰的条目。 【臣属:】 【周勇(忠诚度98,生死相随):陷阵之将,勇冠三军。】 【魏征(忠诚度95,知遇之恩):经国济世(未觉醒),天命之臣。】 看到魏征那一行字,许青的眼神猛地一凝。 经国济世,天命之臣! 这八个字,让他心头一震。 自己不过是顺手为之,竟真的捡到了宝! 这不是什么普通谋士,这是一个足以撑起未来王朝根基的国士! 他平复心绪,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难题上。 取出那本浸水的账本残页,他将魏征与柳如是二人请入书房。 “看看这个。” 许青将账本在桌上摊开。 柳如是美眸微凝,片刻后秀眉微蹙,沉吟道:“账本残缺太甚,关键信息都已模糊。” 一旁的魏征却没有急着看字,他伸手捻了捻残页的质地,又凑近闻了闻墨迹的气味。 动作不快,却透着一股十足的专业。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明亮。 “主公,此物,出自当年工部的‘造物司’。” 语气斩钉截铁。 许青眉梢一扬:“何以见得?” “其一,纸张。”魏征伸出手指,“这是造物司专用的‘墨浸纸’,防水防蛀,非皇室特许,寻常衙门不得私用。” “其二,墨迹,墨中混有桐油,用以防潮,乃工部记录机要图纸的秘法。” “其三,格式。” 他指着残页上隐约的表格框线:“这种右三左七的记账法,是当年造物司一位典簿官所独创,专用于记录大型工程款项,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听完魏征的分析,许青原本拧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看向魏征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 许青心中暗赞。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造物司……”许青沉吟,“负责运河工程账目的?” “正是。”魏征颔首,“主公,只需查清当年造物司负责此事的官员,顺藤摸瓜,必有斩获。” “不必那么麻烦了。” 柳如是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情报在握的自信。 “有了‘造物司’这个确切目标,‘天眼’便有了方向。” 她闭上双眸,纤长的睫毛轻颤。 不过十数息,她再度睁眼,眸光清澈如水。 “查到了。当年,安国公力主修建江南运河,工部造物司的总账,由一个姓沈的家族世代掌管。” “沈家是工匠世家,精通机关术与土木之学,深得器重。然而,苏将军案发后不久,沈家亦受牵连。” 柳如是语气微沉:“当时沈家家主沈敬,被安国公党羽以‘账目不清,延误工期’为由弹劾入狱,三月不到便惨死其中。沈家被抄,族人流散。” “如今,沈家只余一女,名沈月。她独自守着城西祖宅与那座堆满家族图纸的藏书楼,性格孤僻,不与外人往来。” 柳如是话音刚落,许青的识海中,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 【叮!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 【解锁第六位妻妾候选人:沈月!】 来了! 许青精神一振,眼前的光幕随之刷新。 【姓名:沈月】 【身份:工部世家之后,机关术与建筑学天才。】 【解锁条件:获得其真心认可,并让她主动献上家族保管的‘天工图册’。】 【解锁奖励:体质+10,精神+10,并获得特殊技能‘神工’!】 【神工:被动技能。可解析、优化一切机关造物。大幅度提升装备锻造、工程建造的效率与品质。】 看到“神工”二字的瞬间,许青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这哪里是什么技能? 这分明是一座能随身携带的军工坊!一个足以改变战争走向的神技! 优化兵刃,打造坚城,制造攻城器械,架设浮桥渡河…… 有了此技,他的军队将获得碾压性的装备优势! 这个女人,他必须得到! 巨大的诱惑让许青心头一热,几乎下意识就想派周勇带人去城西“请”人。 但他旋即按下了这股冲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强取豪夺,太过下乘。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魏征的声音响起,如清泉入耳,恰好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着许青,神情肃然:“沈家因权臣构陷而家破人亡,在那位沈姑娘眼中,天下官吏,与豺狼何异?我们此刻以冠军侯的身份登门,哪怕是好意,也与当年查抄她家的酷吏无甚分别。如此行事,非但求不得图册,反会激起她的死志,宁为玉碎。” “主公想要的,恐怕不只是一本冰冷的图册。”魏征的目光锐利,一语中的, “此等身怀绝技的奇女子,若不能让她心悦诚服,甘为主公所用,岂非明珠蒙尘,天大的憾事?” 一席话,让许青彻底冷静下来。 魏征所言不差。 强扭的瓜不甜。 他要的,是沈月这个人,是她那颗独步天下的大脑,是她心甘情愿为自己缔造一个铁打的江山。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查案,而是对他这位主公的考验。 一个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敌意的天才少女……如何才能叩开她的心门? 许青的目光,落回桌上那份残破的账本,眼中渐渐有了光。 他站起身,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魏征,你说的很对,对付聪明人,就得用聪明人的法子。” 他望向窗外城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次,不带官威,不带人马。” “《天工图册》,是我未来的基石。而能让这基石化为万丈高楼的,唯有沈月此人。”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以,图册我要,沈月这个人,我也要!” “而且,必须是她心甘情愿!” 第八十八章 一句话让你道心破碎! 城西,沈家祖宅。 地方不好找,在一堆破落民房里,显得鹤立鸡群,也同样萧索。 许青没带周勇,也没穿那身显眼的官服,就一身寻常青衫,自己一个人找了过来。 宅子的大门虚掩着,推开就是一股陈年书卷混合着桐油、铁屑的味道。 很特别。 院子里没人,杂草丛生,只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通向一座两层高的藏书楼。 许青顺着路走过去。 藏书楼的门也开着。 他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一个清冷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滚出去。” 声音不大,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许青脚步没停,直接走了进去。 楼内光线昏暗,四周全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书籍、卷宗和泛黄的图纸,乱得仿佛随时会塌方,却又隐隐透着某种内行人才能看懂的规律。 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少女,正坐在一张大木桌后。 她约莫十七八岁,头发只用一根木簪随意盘着,脸上沾着些灰尘,更衬得肌肤苍白,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只是其中的冷意,能把人冻僵。 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结构复杂的鲁班锁,十指翻飞,咔咔作响,看都没看许青一眼。 “我说了,滚出去。” “你是沈月?”许青开门见山。 少女手上的动作停了,终于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锁定了许青。 “你是谁?” “冠军侯,许青。” 听到“冠军侯”三个字,沈月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官?”她嗤笑一声,手里的鲁班锁“咔”的一声被她解开,又“唰唰”几下,重新组合成一个更复杂的形态。 “天下的官,没一个好东西。我不管你是什么侯,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小巧的机括连弩,乌沉沉的弩口,死死对准了许青的眉心。 这玩意儿,在这个距离下,就是宗师也得当场毙命。 许青眼神一沉。 果然是个浑身带刺的女人,而且是剧毒的刺。 硬来,肯定不行。 他没理那把弩,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图纸,在桌上摊开。 “我不是来查抄你家,也不是来跟你谈什么陈年旧案。” “我来,是想请教一个问题。” 沈月眉头一皱。 请教问题? 一个侯爷,跑到她这破地方,请教一个罪臣之女? 她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戒备更重了。 许青指着图纸。 那是一副简易的地图,勾勒出了镇北关附近的地形。 “这里,是北境。” “每年冬天,大地封冻三尺,坚如磐石。但一到开春,冻土消融,地面就会变得泥泞不堪。” 许青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的问题是:如何在这样的冻土之上,用最少的材料和人力,建造一座移动堡垒?” “要求有三。” “第一,能抵御至少五百骑兵的一轮冲锋。” “第二,建造和拆卸必须足够快,一支千人队,三天内要能完成。” “第三,所有部件必须能够重复使用。” 沈月听完,愣住了。 她握着连弩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她那双死水般冰冷的眸子,第一次泛起了波澜。 那是一种看到绝世难题时,属于顶尖匠人独有的、混杂着狂热与征服欲的光! 但她很快压了下去,冷冷地看着许青。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我们可以打个赌。”许青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把这个问题解出来,我立刻走人,保证这辈子再也不踏进你家大门一步。” 沈月的眼神动了动。 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 “如果我解不出来呢?”她反问。 “或者,你的方案有解决不了的瑕疵。”许青补充道,“那你就得让我进你的内库档案室,随便查一个时辰的资料。” 沈月沉默了。 内库档案室,那是她沈家几代人的心血,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盯着许青,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阴谋诡计。 但许青的眼神很坦然,只有对这个问题的纯粹兴趣。 “一个武将,懂什么土木机关?”沈月讥讽道。 “懂不懂,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许青不以为意。 好胜心。 一个天才,最无法拒绝的,就是对她智慧的挑战。 沈月盯着那张地形图,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构思。 冻土、骑兵、快速拆装…… 这些词,像一个个钩子,死死地勾住了她的心神。 “好!”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字。 “我跟你赌!” 她一把抢过图纸,甚至忘了驱赶许青,直接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一边,铺开一张巨大的白纸,拿起炭笔,整个人瞬间沉浸了进去。 许青笑了笑,自己找了个角落的破凳子坐下,也不打扰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沈月彻底忘了外界的一切。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线条、结构、杠杆和齿轮。 炭笔在纸上飞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张张草图被画出,又被她揉成一团扔掉。 她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饿了,就啃一口桌上放了不知几天的干饼。 渴了,就喝一口凉透了的白水。 许青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一天。 一夜。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昏暗的藏书楼时。 沈月终于停下了笔。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发散乱,眼圈乌黑,脸色苍白得吓人。 但她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像两颗星辰。 她举着手里的图纸,走向许青,声音沙哑,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得意和骄傲。 “冠军侯,你看好了。” “你,输了!” 她将一张结构无比精妙,画满了各种细节的设计图,拍在许青面前。 许青接了过来,仔细地看。 图纸上,是一座由无数个标准化的卯榫结构木件拼接而成的堡垒。 它像一个巨大的刺猬,外层是可活动的斜插式拒马,内部是三层箭塔结构,地基则是用巨大的铁桩打入冻土深处。 设计得非常巧妙,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细节。 拆卸和组装的步骤,都用小字标注得清清楚楚。 “天才之作。” 许青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这绝不是恭维。 以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能想出这种模块化的设计理念,简直是鬼才。 听到许青的夸奖,沈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和自得。 “现在,你可以滚了。” “别急。”许青摇了摇头,手指点在了图纸的地基部分。 “你的设计,堪称完美。但你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 “不可能!”沈月立刻反驳,“我考虑了风阻,考虑了材料的受力,甚至计算了骑兵冲击时的动能!不可能有缺陷!” 她对自己作品的信心,近乎偏执。 许青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考虑了一切,唯独忘了,北境的春天。” “春天?”沈月一愣。 “你的地基,是用铁桩强行打入冻土层。” “这在冬天,确实稳如泰山。” “可一旦开春,天气回暖,冻土会从地表开始融化。” “这种融化,是不均匀的。” “向阳的一面化得快,背阴的一面化得慢。” “到时候,你这些铁桩地基,会产生不均匀的沉降。” 许青的声音很轻,却让沈月的呼吸猛地一滞。 “一个指头大小的沉降,就能让你所有精密的卯榫结构彻底错位。” “结果就是,敌人还没来得及进攻……” “你这座堡垒,就会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伴随着冰雪融化,自己把自己撕碎,轰然倒塌。” 沈月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退光了。 她呆呆地看着图纸,脑子里疯狂推演。 没错……他说的,全对! 自己只考虑了冬天最严酷的环境,却忘了季节更替这个最基本,也是最致命的因素! 她引以为傲的才学,她不眠不休的成果,在一个她最看不起的“武将”面前,被一句话就击得粉碎。 这种打击,比任何刀剑都来得伤人。 “你……”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许青,“你怎么会……懂这些?” “打仗,不光是靠砍人。”许青说着,从怀里拿出另一张图纸,铺在了她的设计图旁边。 那是他的改良方案。 主体结构,完全沿用了沈月的设计,但在地基部分,却截然不同。 他没有用深桩,而是在地表铺设了一层巨大的网格状木筏结构。 整个堡垒,像一艘船一样,“浮”在这片木筏之上。 第八十九章 一声主公,生死相随! 地下室的门“嘎吱”一声推开,一股尘封的书卷霉味迎面冲来。 沈月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挺得笔直的后背就是一堵无形的墙,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点亮墙上的油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这个堆满卷宗的地下空间。 许青跟了进来,没有急着动手,只是扫了一眼。 好家伙。 这地方比上面的藏书楼更夸张。 一排排木架直顶天花板,上面塞满了用油布包裹的卷宗图纸,密密麻麻,无从下手。 许青扫了一眼,心里清楚,单靠人力翻找,找到明年也别想有结果。 “一个时辰。” 沈月冷冰冰地开口,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沙漏。 “时间到了,你就得走。” 说完,她就抱臂靠在门口,一副监工的架势,眼神跟刀子似的,死死盯着许青的一举一动。 许青懒得跟她废话。 他来这儿,可不是来体验人工检索的。 “系统,干活了。” 他心里默念一句,直接发动了【侦测】技能。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许青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地下室! 精神力急剧消耗,海量的信息洪流涌入他的脑海。 【《江南水道勘探图·初稿》……价值:低。】 【《城西民房改建注疏》……价值:无。】 【《沈氏机关术入门详解》……价值:中等。】 【……】 许青眉头都没皱一下,双眼如同雷达,快速扫过一排排书架。 他的目标很明确。 安国公!运河!贪腐! “找到了!”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许青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地下室最深处的一个铁皮柜上。 那里,有几卷被特殊蜂蜡封存的卷宗,正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跟周围那些普通卷宗,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就是它了! 许青二话不说,迈步就朝那边走过去。 门口的沈月见他直奔深处,脸色瞬间一变! “站住!”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张开双臂,死死拦在许青和那个铁皮柜之间。 “那些东西,你不能碰!”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紧张和一丝惊慌。 许青停下脚步,看着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月咬着牙,眼神倔强,“这是我爹临死前交代的,谁也不能看!” “你爹?”许青看着她,“你爹沈敬,当年也是被安国公的党羽构陷入狱,惨死牢中。对吧?” 沈月浑身一震,握紧了拳头,没说话。 但这反应,就是默认了。 “我不是你的仇人。” 许青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半点官威,就像在说一件家常。 “我要查的,是苏远将军的冤案。你爹,也是这桩冤案的受害者之一。” 他顿了顿,看着沈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权力。” “我就是想让那些为国为民的忠良,死后能有个公道。” “让那些祸国殃民的奸贼,得到应有的下场。” 沈月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让开。 她见过的官太多了。 嘴上说得比谁都好听,背地里干的事,比谁都脏。 许青知道,光靠嘴炮没用。 对付这种被伤透了心的聪明人,得来点实际的。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份从钱穆那里得来的账本残页。 “钱穆,前都察院左都御史,你爹当年的同僚。为了保住这份罪证,他家破人亡,躲在贫民窟里苟延残喘。” 接着,他又说了一件事。 “不久前,我从太子和安国公手里,截了一笔黑钱,三十万两。” 沈月听到这个数字,瞳孔猛地一缩。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 “我没把这钱揣自己兜里。”许青打断了她。 “我把它全献给了陛下,只有一个要求。” “把这笔钱,全部换成棉衣、粮食、兵器,立刻送去北境。” “让那些冰天雪地里,还在为这个王朝卖命的兄弟们,能穿暖一点,吃饱一点,手里的刀,能快一点。” 许青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千钧,砸得沈月心头剧震。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印象里,官员都是贪婪自私的饿狼,为了钱权无所不用其极。 可眼前这个男人…… 他抢了太子和国公的钱,转手就送给了边关的士卒? 这……这他喵的是个什么官? 沈月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她那颗因家破人亡而早已冰封死寂的心,竟被这几句话,硬生生撬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光。 原来…… 这个世上,真的有不为自己的官。 原来…… 真的有人,在为她父亲那样的忠臣奔走。 她看着许青,眼神里的戒备和冰冷,正在一点点融化。 许久。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默默地,她转过身,从怀里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黄铜钥匙。 钥匙插入铁皮柜的一个隐秘锁孔,轻轻一扭。 “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串机括咬合转动的声音响起。 柜门上,浮现出复杂的纹路,那层保护卷宗的蜂蜡,如同冰雪般消融。 禁制,解开了。 沈月拉开柜门,从里面捧出几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轴,放在了桌上。 她的手,还有些抖。 许青走上前,解开其中一个。 里面,是一本保存完好的账本。 字迹清晰,条目分明。 正是当年安国公修建运河的完整账目! 每一笔款项的流入,流出,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其中,有三十万两,通过好几个商号的周转,最终流向了安国公的私库。 和钱穆那份残账,对上了! 但这,还不是最劲爆的。 许青的目光,落在了账本的最后几页。 那里,赫然记录着另一笔更加庞大的资金。 五十万两! 而这笔钱的最终流向,只写了两个字。 东宫! 我靠! 许青心里骂了一句。 太子也掺和进来了! 而且贪得比安国公还狠! 这案子,牵扯的层级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压下心头的震动,又打开了另一个卷轴。 这个卷轴一展开,许青的眼睛就亮了。 那是一张张无比精密的图纸,上面详细记录了安国公是如何偷梁换柱,用劣质的石料和木材,替换掉朝廷拨发的优质建材。 而那些换下来的顶级建材,又通过运河,走私到了哪里,卖给了谁,换了多少钱…… 所有细节,一应俱全! 这已经不是贪腐了,这是在挖大周朝的根基! “我父亲说,运河工程,是国之命脉,百年大计。安国公这么搞,不出三十年,河道必会淤积,堤坝必会溃烂,到时候,遭殃的是沿岸百万百姓。” 沈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哭腔。 她的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这些父亲用生命换来的证据,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许青没说话,只是郑重地将这些东西收好。 有了这些,安国-公和太子,就再也别想翻身! 就在这时,沈月忽然转身,又从铁皮柜的最底层,捧出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 她走到许青面前,将木盒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用金丝楠木作封面的古籍。 封面上,是四个龙飞凤舞的篆字。 《天工图册》! 这,才是正本! “我父亲的遗愿,就是让这些罪恶,大白于天下。” 沈月抬起头,泪水划过她沾着灰尘的脸颊,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看着许青,将手中的木盒,郑重地递了过去。 然后,她退后一步,对着许青,深深地躬身下拜。 “许将军……不,主公。” “沈家之冤,天下忠良之冤,皆系于主公一身!” “沈月,愿为主公效死!”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许青的脑海里,响起了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叮!关键剧情人物沈月,忠诚度达到‘死心塌地’!】 第九十章 北境急报,苏冰的危机! 回到冠军侯府,许青连口茶都没喝。 他直接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系统,更新势力面板。” 嗡。 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信息已经刷新。 【势力之主:许青】 【身份:大魏冠军侯】 【王道气运:10】 【核心班底:】 【臣属:】 【周勇(忠诚度98,生死相随):陷阵之将,勇冠三军。】 【魏征(忠诚度95,知遇之恩):经国济世(未觉醒),天命之臣。】 【沈月(忠诚度99,死心塌地):神工巧匠(已觉醒),机关之祖。】 看到沈月那一行,许青心里就一个字。 爽! 这波血赚! 不止拿到了扳倒安国公和太子的铁证,还白捡一个能改变战争形态的顶级人才。 神工技能在手,他脑子里已经冒出了一百种打造神兵利器,构筑钢铁要塞的骚操作。 这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兵工厂! “柳如是。” 许青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道青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内。 柳如是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但看许青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她很好奇,这个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在一天一夜之间,就让那个孤僻到骨子里的沈月,献出了家族最后的底牌。 “把这些东西,分发下去。” 许青将从沈家内库拿到的账本和图纸副本推了过去。 “让你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把上面牵扯到的每一个官员,每一笔烂账,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我要知道他们的小妾住在哪,私生子在哪个学堂,贪的钱藏在哪个地窖!” 柳如是接过卷宗,只扫了一眼,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也掀起了些许波澜。她捏着卷宗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紧。 她抬起头,看着许青。 “主公,这份名单上的人,几乎囊括了朝中三成的实权官员。一旦引爆……” “就是要引爆。” 许青打断了她,声音很冷。 “这朝堂的脓疮,烂得太久了,不一刀剜掉,整个大魏都得跟着陪葬。” “我不管他们是谁的人,只要手脚不干净,就全部给我记在册子上。” 柳如是没再多问。 她躬身行礼:“属下明白。” 身影一闪,人已经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冠军侯府表面上风平浪静。 许青每日按时上朝,下朝就回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安分守己的侯爷。 但暗地里,一张以“天眼”为核心的情报大网,已经悄然笼罩了整个京城。 柳如是的情报能力,加上沈家提供的精确目标,两者结合,爆发出了惊人的效率。 每天,都有雪片般的密信,通过各种渠道,汇集到许青的书桌上。 【户部侍郎张远,在城外有良田三千亩,价值白银二十万两,资金来源,克扣北境军粮。】 【工部主事李茂,收受江南富商贿赂,将运河一段堤坝工程转包给自己的小舅子,偷工减料,贪墨十万两。】 【京兆府少尹王冲,三年来,共制造冤假错案一十七起,屈打致死三十余人,所得家财,尽数孝敬安国公府。】 …… 每一封密信,都代表着一个或数个官员的罪证。 每一条罪证背后,都是血淋淋的人命和被蛀空的国库。 许青看着桌上越堆越高的卷宗,脸色越来越沉。 他还是低估了这帮蛀虫的贪婪程度。 安国公这棵大树下面,盘根错节,早已烂到了根子里。 他正准备将这些证据分类整理,找个时机,给安国公和太子来一记狠的。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得震天响。 “主公!开门!” 是周勇的声音,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焦急和嘶哑。 许青眉头一皱,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沾满尘土,嘴唇干裂,几乎要虚脱的汉子。 是青衣卫。 专门负责和北境苏家旧部秘密联络的信使。 他看到许青,眼睛里爆发出最后的光亮,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火漆封口的竹筒,嘶声道: “主公……北原,八百里加急!” 说完,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许青心里咯噔一下。 他一把接住信使,将他交给周勇,自己则飞快地掰开火漆,倒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很短,只有寥寥数行字。 【苏小姐联络旧部,于苍狼雪山暴露行踪。】 【北原王庭保守派联合安国公所派影卫,已将其围困。】 【敌军围而不攻,意在围点打援,镇北关守军不敢妄动。】 【小姐危在旦夕!】 咔嚓! 许青手里的梨花木茶杯,应声而碎。 滚烫的茶水混着木屑,流了他一手,他却毫无感觉。 一股骇人的戾气自许青体内炸开!书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变得沉重而粘稠,压得一旁的周勇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公。 那眼神,不是愤怒,不是焦急。 是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杀戮欲望。 苏冰! 他的女人! 现在,她被困在苍狼雪山,生死不知! 而动手的,一拨是北原的杂碎,另一拨,是安国公的狗! 又是安国公! “好……好得很!” 许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胸膛剧烈起伏。 他一直以为,京城的博弈,是文斗,是权谋。 可他忘了,他的敌人,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 为了对付他,他们竟然把黑手伸向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冰! 他们触碰到了许青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摆在许青面前的,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京城这边,扳倒安国公和太子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差临门一脚。 只要他留在这里,最多半个月,就能让这帮人万劫不复。 可北境那边,苏冰等不了半个月! 围点打援,最是歹毒。 镇北关的兵马一旦出动,就会落入敌人的埋伏圈,全军覆没。 可如果不动,被围困在雪山上的苏冰,断粮断水,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 去,还是不去? 许青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在碰撞。 去,京城的布局前功尽弃,甚至会因为他的离开,被安国公反咬一口。 不去,苏冰必死无疑! 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之中! “他喵的!” 许青一拳砸在桌上,坚硬的红木桌面,被他砸出一个清晰的拳印。 还选个屁! 老子的女人都要没了,这京城的破事,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往后放! 片刻之后。 许青眼中的狂怒并未消散,而是被他死死压了下去,尽数凝成了一点针尖般的冷光,锋利得能刺穿人心。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周勇!” “在!” “传我将令,召集所有在京的‘青衣’核心,一刻钟内,到侯府议事!” “是!” 周勇领命,飞奔而去。 很快,魏征、柳如是,还有几名青衣卫的核心头目,全都聚集在了书房。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一个个神情肃穆。 “长话短说。” 许青扫了众人一眼,声音沙哑。 “苏冰在北境被困,我要立刻赶回去。”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魏征第一个站了出来,急声道:“主公,万万不可!如今正是扳倒国贼的关键时刻,您若离京,大局必乱啊!” “大局?” 许青冷笑一声,看着魏征。 “我问你,我打天下,是为了什么?” 魏征一愣。 “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是为了还朗朗乾坤……” “错!” 许青一巴掌拍在桌上,吼声如雷。 “老子没那么伟大!” “老子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让我的人,我的女人,能活得好好的,不被任何人欺负!” “现在,我的女人要被人杀了,你让我顾全大局?” “这是什么狗屁大局!” 一席话,说的魏征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第九十一章 三计乱北原! 北境,镇北关。 许青一人一骑,卷着满身风雪冲入关内,连帅府的门都没进,直接闯进了中军大帐。 “地图!” 他一声低吼,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扔在地上。 帐内,镇北关守将钱峰,还有几名核心将领,早已等候多时。 钱峰不敢怠慢,立刻和两名亲兵将一张巨大的北境地形图,铺在了中央的沙盘上。 许青大步上前,双手撑在沙盘边缘,目光如鹰,死死锁定了地图上一个用红圈标注出的位置。 苍狼雪山。 苏冰,就被困在那里。 “情况。”许青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钱峰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我们派出的三波斥候,都有去无回。根据最后传回的消息,围困苏小姐的,是北原王庭的‘苍狼卫’,约三千人。领头的,是保守派大将蒙赫。” “此外,还有一批身份不明的高手,出手狠辣,用的不是北原人的路数,极有可能是安国公派出的影卫。” “他们围而不攻,在雪山外围布下天罗地网,摆明了是想把苏小姐当诱饵,引我们出关救援。” 帐内一片死寂。 出关,就是中了敌人的奸计,镇北关数万大军,很可能要被拖入北原人预设的战场,全军覆没。 不出关,雪山上天寒地冻,断水断粮,苏冰撑不了几天。 “他妈的!”赵大山一拳砸在柱子上,眼眶通红,“这帮杂碎,太阴毒了!”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将军,我去。” 众人循声望去。 老马。 他放下手里的火钳,走到沙盘前,浑浊的眼睛看着许青。 “七天。” “我把蒙赫的脑袋,提回来。” 话音落地,帐内陡然一静。几个性子急的将领,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 许青也看着他。 “你的命,也是命。” 许青摇了摇头。 “一个蒙赫的脑袋,换不回她。” 他抬起头,扫视帐内众人,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 “我要她,活着回来。” “我还要让北原王庭和安国公知道,动我许青的女人,是个什么下场!” 他猛地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上面的小旗子一阵乱晃。 “这个局,老子不光要破,还要反过来,把他们全吃了!” 他拒绝了老马的单人突袭。 他要玩的,是更大的! “系统!”许青心中默念。 “给我兑换【伪装(中级)】,再来一百套江南商队的行头,要最逼真的那种!还有,北原王庭的通关文牒,给我伪造一份!” 【叮!消耗王道气运5点,兑换成功!】 【相关物品已存放至系统空间。】 许青毫不犹豫,直接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大堆包裹。 他把包裹扔在地上。 “打开。” 一名亲兵上前解开,里面全是崭新的绸缎衣衫,算盘、账本一应俱全,正是江南商队的行头。 “钱峰,立刻去‘青衣’里,挑一百个身手最好、脑子最灵光的弟兄过来!” “是!” 不到一刻钟,一百名身穿黑色劲装的青衣卫精锐,已经集结在帐外。 “把这些衣服,全都换上。” 许青指着地上的包裹。 一百名精锐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换装。 片刻之后,那一百名精锐身上的铁血煞气尽数收敛,化作了一群点头哈腰、精于算计的商队伙计。 许青走到老马面前。 “老马,你来带队。” 说着,他手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了两样东西。 一把造型奇特的臂弩,通体漆黑,闪着幽光。 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铁疙瘩,上面有个拉环。 “这叫【破罡弩】。”许青把臂弩递给老马,“五十步内,能射穿宗师的护体罡气。” 他又拿起那个铁疙瘩。 “这个,叫手榴弹。拉开这个环,数三个数,扔出去。” “十丈之内,人畜不留。” 老马接过两样东西,干瘦的手稳如磐石。 许青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图纸,上面画满了手榴弹和破罡弩的结构图。 “这些,是样品。你带上沈月派来的几个工匠,路上给我日夜不停地造!越多越好!” “你们伪装成商队,不走关口,从南边绕道,秘密潜入北原腹地。” “记住,你们的目标不是救人。” 许青盯着老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们,像一把尖刀,直接插进北原王庭的心脏!” “我要你们,在他们的王都,给我闹个天翻地覆!” 老马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个字都没多说,转身就走。 一百人的商队,很快就带着大量的物资,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南方的夜色里。 帐内一众宿将,看得眼皮直跳。 这是什么打法? 围魏救赵他们懂,可这直接派敢死队去掏人家国都的玩法,简直闻所未闻! 太疯了,也太狠了! 许青没理会他们的震惊,转身对钱峰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钱峰!” “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把镇北关所有能动的兵,都给老子拉出去!就在边境线上,给我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操练!” “战鼓给我敲烂!号角给我吹破!” “动静越大越好!要让对面那帮孙子,以为老子明天就要倾全国之力,跟他们决一死战!” 钱峰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围点打援? 那我就做出总攻的架势,把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这条边境线上! 看你们还怎么分兵去打援! “末将遵命!”钱峰兴奋地领命而去。 很快,沉寂的镇北关,彻底沸腾了。 无数的火把亮起,震天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兵马调动的声音,让整个北境的夜空都在颤抖。 做完这一切,许青还没停下。 他叫来一名负责情报的青衣卫头目。 “立刻用最快的渠道,联系我们在北原王庭的线人。” 他拿过纸笔,飞快地写下一句话,折好,递了过去。 “把这个,交给呼延灼。” 头目接过信,恭敬退下。 许青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冰冷。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黑水河的铁矿,还想不想要了?” “想,就帮我办件小事。” “在王庭里散布一个谣言,就说保守派首领昆巴的独子,是我安插在王庭的奸细。” 呼延灼这个贪婪的家伙,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个谣言一出,不管真假,北原王庭内部,必然大乱。 主战派和保守派,会立刻狗咬狗。 到那时,被围在苍狼雪山的蒙赫,就成了一支孤军。 一个爹在朝中被怀疑是叛徒的将军,他的命令,还有几个人会听? 他的后援,还会不会有? 明面演习,是“敲山震虎”,威慑北原主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暗中潜入,是“暗度陈仓”,直击敌人要害,让他们后院起火。 内部谣言,是“釜底抽薪”,分化敌人内部,让他们自乱阵脚! 一石三鸟! 一套连环计下来,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许青做完所有部署,才终于感觉到了彻骨的疲惫。 他走出大帐,看着北方那片被黑夜笼罩的雪山。 夜风吹起他的黑发,他的眼神,比这北境的寒风,更冷,更利。 第九十二章 霜雪中的狼,公主的血脉 苍狼雪山。 风雪像刀子,一片片刮在人脸上,生疼。 苏冰蜷缩在一处背风的岩缝里,嘴唇干裂,冻得发紫。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柄长刀,刀身早已冰冷,跟死人的手一样。 最后一个亲卫,为了引开一队搜山的苍狼卫,已经在半个时辰前,主动冲进了那片白茫茫的风雪。 再也没有回来。 绝望如跗骨之蛆,几乎要冻僵她的意志。 但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脸,苏冰冰封的眸子里,便会重新燃起一簇火苗。 她知道,许青一定会来。 那个男人,答应过她的事,从没食言过。 在他来之前,自己绝不能先倒下。 她撕下衣角,塞进嘴里,用力咬破指尖。 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她毫不犹豫地将血抹在脸上,血腥味很快就被风雪的气味盖住。 她必须活下去。 一队苍狼卫的巡逻兵骂骂咧咧地从不远处走过,皮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苏冰屏住呼吸,将自己缩得更深。 就在她挪动身体,想找一个更隐蔽的位置时,脚下忽然一空。 整个人瞬间失重,掉了下去。 “噗通!” 她摔在一个被积雪覆盖的洞穴里,厚厚的积雪成了缓冲,倒没受伤。 洞里很黑,但风雪被完全隔绝在外。 苏冰警惕地站起来,摸索着洞壁。 入手冰冷,触感却非天然岩石,而是带着人工开凿的平整与棱角。 就在手指触摸到石壁的瞬间,她血脉深处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仿佛沉睡万年的古老呼唤被骤然惊醒。 这不是亲切感,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归属感! 她握紧长刀,顺着这股感觉,一步步向黑暗中走去。 洞穴的尽头,豁然开朗。 是一处宽阔的石室。 苏冰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点燃了石壁上的一个火把。 “呼!” 火焰升腾,昏黄的光线驱散黑暗,照亮了四周的景象。 苏冰的呼吸猛地一窒。 石室的四壁上,刻满了古老而斑驳的壁画。 画中,一个头戴冰晶王冠的女人,正率领着她的部族,在一片无垠的冰原上建立家园。 他们似乎能与冰雪沟通,能驾驭风暴。 苏冰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了那个女王的脸上。 那张脸,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她继续看下去。 壁画上,女王的部族遭遇了敌人。 那些敌人,不是北原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长袍,脸上戴着面具,使用的力量阴森而诡异。 这是谁? 苏冰心头巨震。 就在这时。 洞外,传来了脚步声。 还有北原语的低声交谈。 “这里有个洞口!” “下去看看,别让那娘们跑了!” 一小队苍狼卫,发现了这个洞口,正小心翼翼地探查进来。 苏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握紧长刀,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准备死战。 危机之下,她那只沾着血的手掌,无意间按在了壁画的女王王冠之上。 嗡! 一股冰寒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力量,猛地从壁画涌入她的掌心! 力量如狂暴的冰河,顺着她的手臂悍然灌入,瞬间贯穿全身!骨骼、经脉,甚至每一滴血液,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无数细碎、古老的低语,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刹那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整座雪山的风与雪,都成了她感官的延伸! 三名苍狼卫举着火把,走进了石室。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石室中央的“苏冰”。 那“人”一动不动,身上落满了冰霜,栩栩如生。 “找到了!” 为首的苍狼卫大喜,举刀就冲了过去。 可刀锋及体的瞬间,他脸上的喜悦凝固了。 “咔嚓!” 长刀劈中的,是一尊与苏冰一模一样的冰雕! 冰雕碎裂,散落一地。 “不好!中计了!” 另外两人脸色大变,急忙转身。 晚了。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他们身后的阴影中浮现。 苏冰动了。 她手中的长刀,像一道冰冷的月光,在昏暗的石室中一闪而过。 噗! 一蓬滚烫的热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为首的苍狼卫捂着飙血的脖子,眼睛瞪得滚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剩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苏冰的刀已经到了。 又是两声闷响。 战斗,结束了。 三具尸体,倒在碎裂的冰雕旁。 苏冰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 利用刚刚觉醒的、对冰雪的微弱控制力,她制造冰雕作为诱饵,再将自己的气息隐匿于冰雪的阴影之中,完成了这次干净利落的反杀。 她不再是猎物。 从现在开始,她是猎人。 苏冰上前,在三具尸体上摸索起来。 除了干粮和水,她还发现了一枚奇特的黑色令牌。 令牌非金非铁,入手冰凉。 上面,用大魏的文字,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安”字。 安国公! 苏冰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瞬间明白了。 围捕自己的,不止有北原王庭的敌人,还有安国公派来的爪牙! 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滔天的恨意与杀机在她胸中翻滚,几乎要破体而出! 父亲的冤屈,亲卫的牺牲……所有血债,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她那颗早已被仇恨冻结的心,此刻没有融化,反而凝结得更加坚硬、更加冰冷! 她压下情绪,继续举着火把,走向洞穴更深处。 她要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石室的尽头,她发现了壁画的最后一部分。 画面上,先祖女王率领部族,将一头狰狞恐怖、体型如山岳的冰霜巨龙,封印在了这座雪山的山腹深处。 壁画的最后,留下了一行用古老文字写下的警示。 “王族之血,既是镇压巨龙的封印,也是唤醒它的灾厄之源。” 与此同时。 苍狼雪山的主峰之巅。 几名身穿黑袍的影卫,正围绕着一个用鲜血刻画的巨大祭坛,紧张地忙碌着。 为首的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青铜罗盘。 此刻,罗盘上的指针,正剧烈地颤抖着,死死地指向苏冰所在的方位。 “找到了。” 黑衣人发出沙哑的冷笑。 “血脉已经觉醒,完美的祭品就位了。” “准备开始,唤醒仪式!”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的“祭品”,刚刚才宰了他三个手下。 而苏冰更不知道,她血脉的觉醒,不仅没有让她脱离危险,反而让她成了敌人仪式中,最关键、最完美的那个“引子”。 一场针对她的、更加凶险的新猎杀,即将开始。 山洞石室内。 苏冰从壁画中,解读出一种利用冰雪之力,快速恢复体能和伤势的特殊呼吸法。 她盘膝坐下,按照壁画上的图示,开始尝试运转。 一丝丝冰凉的气息,顺着她的呼吸,被吸入体内,滋养着她疲惫的身体。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山洞,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头顶的冰锥和石块簌簌落下! 仿佛有什么无比巨大的生物,正在这座雪山的山腹之中,缓缓苏醒! 第九十三章 棋盘之外的杀招! 镇北关外。 战鼓如雷。 数万大军的操练喊杀声,震得大地都在嗡嗡作响。 连绵的营火从关墙下一直延伸到天边,将整个边境线照得如同白昼。 北原大营,一座高岗之上。 蒙赫披着厚重的兽皮大氅,脸色铁青地望着对岸。 那股冲天的煞气,那股不要命的架势,让他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 许青那个疯子,真的要倾国之力,跟他们在这里决一死战? “将军,王庭……王庭急报!” 一个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上高岗,声音里带着哭腔。 蒙赫一把夺过信报,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击。 信上的内容让他手脚冰凉。 朝堂大乱! 主战派的呼延灼不知从哪搞到了一些所谓的“证据”,一口咬定他父亲,保守派首领昆巴,勾结大魏冠军侯,要卖国求荣! 而这次围困苍狼雪山,就是他父亲献给许青的投名状! “放屁!” 蒙赫一把将信纸捏成粉末,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栽赃!是赤裸裸的构陷! 可他远在边境,百口莫辩。 军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 与此同时。 一支不起眼的百人商队,已经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层层关卡,抵达了北原王都的外围。 老马脸上涂着伪装的油彩,扮作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商贩,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他看着不远处那座雄伟的城池轮廓,声音压得极低。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他身边,几个伪装成伙计的工匠,眼中闪着一种混杂着兴奋与紧张的光。 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他们拖着的几辆货车夹层里,塞满了刚刚赶制出来的,黑乎乎的铁疙瘩。 手榴弹。 足够把半个王都送上天的那种。 …… 三条战线。 三份捷报。 接连不断地送到许青手中。 第一,正面佯攻,声势浩大,已经成功将蒙赫主力死死钉在边境,让他动弹不得。 第二,暗度陈仓,老马率领的百人敢死队,已兵临北原王都城下,随时可以引爆。 第三,釜底抽薪,呼延灼那条贪婪的狗,果然没让他失望,王庭内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剧本上演。 可许青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他立在城楼垛口,刺骨的寒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眉头却越锁越紧。 不对劲。 太顺了。 安国公那种老狐狸,会用这么简单的“围点打援”? 他设下的局,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破解。 这棋盘上,一定还有他没看到的棋子。 “系统,开启【侦测】!” 许青心中低喝一声。 嗡!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而出,越过边境,笔直地刺向苍狼雪山! 下一秒,他的脸色猛地一变。 在他的感知中,整个苍狼雪山的气机,乱成了一锅粥。 除了数千苍狼卫和影卫汇聚成的兵戈煞气之外,还有一股力量。 一股阴冷、死寂的力量,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这股力量,就像一个蛰伏在山脉深处的恶魔,正在缓缓凝聚,慢慢壮大。 它带来的威胁感,甚至远超蒙赫那数万大军! 许青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明白了。 围点打援是幌子! 引诱镇北关大军出动,也是幌子! 安国公这个老狗,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镇北关的军队! 他在棋盘之外,布下了一招他完全没预料到的杀棋! 他的目标……是苏冰!是那股邪恶的力量!他想用苏冰当引子,释放出那个恐怖的东西,来摧毁整座镇北关! “主公!” 钱峰兴奋地冲上城楼,打断了许青的思绪。 “斥候刚刚回报,蒙赫的主力大营已经有后撤的迹象了!王庭内部大乱,他快撑不住了!” “我们是否可以立刻出兵,接应苏小姐了?” “不。” 许青断然拒绝,吐出的一个字,比这北境的寒风还要冷。 钱峰脸上的兴奋僵住了。 “为什么?主公,这是最好的时机啊!” “现在出兵,才是正中敌人下怀。” 许青抬手,遥遥指向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的雪山。 “那里,有个更大的危险,在等着我们。” “传我将令,大军继续佯攻,鼓给我往死里敲,动静再给我搞大一倍!” “但是,一步也不准过境!” 钱峰等人满脸都是不解和焦急。 苏小姐还在山上,多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主公怎么反而在这个时候下这种命令? 可他们看着许青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末将……遵命!” 众人退下。 城楼上,只剩下许青一人。 他独自立于猎猎作响的大旗下,眼神中的平静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滔天的焦灼。 他知道,苏冰等不了了。 常规的办法,已经来不及了。 那股邪恶气息的壮大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他喵的! 许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棋盘上的规矩玩不过你,那老子就亲自下场,把你的棋盘给掀了!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下城楼,直奔帅帐。 “来人!” 他一边走,一边扯下身上沉重的帅铠。 “给我拿一套最利索的白色猎装来!” 他要亲自去。 “系统!” 许青在心中咆哮。 “给我兑换【踏雪无痕(中级)】!所有的王道气运,全他娘的给我砸进去!” 【叮!消耗王道气运5点,兑换成功!】 一股关于身法和气息的感悟瞬间灌入脑海,许青只觉得身体一阵轻盈,仿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融入风雪之中。 片刻之后。 一身纯白伪装的许青,背着特制的破罡弩,腰间挂满了黑色的铁疙瘩,整个人仿佛都化作了雪地里的一道影子。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的身影如同一缕幽魂,悄无声息地越过了边境线。 他孤身一人,如一道白色幽魂,冲向那座被万军围困、暗藏杀机的苍狼雪山! 就在他刚刚踏入雪山外围的一片密林时。 他怀中,一枚温润的玉佩,突然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光和热。 这是他当初送给苏冰的定情信物,一对子母暖玉,相隔十里之内,便会有所感应。 她就在附近! 许青精神大振。 他循着暖玉传来的温热指引,将【踏雪无痕】的身法催动到了极致,整个人在雪地中拉出一道道残影,快如鬼魅。 沿途,他轻易地绕过了无数隐藏在暗处的哨兵。 他的感知无比清晰,那股邪恶气息的源头,与苏冰的位置,正在飞速靠近! 安国公的后手,要发动了! 许青心急如焚,速度又快了几分。 很快,他抵达了一处山谷。 谷内,一片狼藉。 几具苍狼卫的尸体七零八落地倒在雪地里,每个人的死状都极为诡异,身上没有明显的刀伤,却像是被无数无形的冰霜利刃,从内部切割成了碎片。 这是……苏冰干的? 许青心头一震。 他的目光,在尸体旁边的雪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脚印。 是苏冰的! 他顺着脚印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有一行用匕首仓促刻下的小字,字迹娟秀却力道十足。 “我没事,山巅,有诈。” 第九十四章 你的名字,我的战场 北原王都。 最大的官营粮仓外,灯火通明。 老马佝偻着背,脸上的油彩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风霜抽干的老商贩。 他带着一百名伪装成伙計的青衣卫,推着几辆吱嘎作响的货车,停在了岗哨前。 “站住!什么人!” 守卫的队长按着刀柄,一脸警惕。 老马从怀里掏出一份文牒,点头哈腰地递了过去。 “官爷,给前线蒙赫将军运送补给的。您瞧,这都是王庭的批文。” 守卫队长接过文牒,借着火光扫了一眼,上面的印章确实是真的。 他挥了挥手。 “查!” 几名守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掀开货车上的油布,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全是粮食和草料。 就在守卫低头检查的瞬间,一名站在货车旁的青衣卫眼中寒光一闪,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 一颗黑乎乎的铁疙瘩,悄无声息地从他袖中滑落,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滚进了粮仓墙角堆满火油桶的库房。 “哎哟!” 他顺势夸张地叫了一声,脚下一软,直接摔在地上,正好挡住了守卫队长的视线。 守卫队长正要破口大骂:“他妈的,不长眼的东西……” “轰——!” “滚”字还没出口,一声撕裂耳膜的巨响从库房内炸开! 灼热的气浪混着木屑和碎石扑面而来,直接将门口的岗哨连人带兵器掀飞到半空! 整个粮仓瞬间化为火海! “敌袭!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被爆炸的轰鸣彻底淹没。 “动手!” 老马一声低喝,他身后的青衣卫们同时发难,将一颗颗拔掉拉环的铁疙瘩,精准地扔进了粮仓的各个要害位置! 轰!轰!轰隆! 连环爆炸如同地龙翻身,火龙从粮仓的每一个角落冲天而起,将半个王都的夜空映成一片血红! 无数百姓从睡梦中惊醒,哭喊着冲上街头,城卫军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作一团。 老马站在混乱的街角,看着眼前的杰作,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残酷的冷光。 他压低声音。 “这是主公送的第一份大礼。”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小队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巷道中。 …… 消息像长了腿的瘟疫,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前线。 蒙赫的帅帐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将军!王都粮仓被炸了!全被炸了!城内大乱!” 传令兵的声音都在发抖。 蒙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火盆,眼珠子血红。 “谁干的!是谁!” 没人能回答他。 还没等他从暴怒中回过神,王庭的第二封急报到了。 命令很简单。 分出最精锐的“苍狼卫”主力,立刻回援王都,否则军法处置! 父亲在朝中被构陷,后方老巢又被人端了。 蒙赫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 许青这一招,直接捅在了他的心窝子上。 “传令……” 他嘶哑着嗓子,“分出一半兵力,回援王都!” 命令下达,原本铁桶一般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 苍狼雪山之巅。 一座用鲜血刻画的巨大祭坛,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影卫首领手持青铜罗盘,上面的指针疯狂转动,死死地指向山下的某个方向。 那个代表苏冰的光点,正在飞速靠近! 他死死盯着罗盘,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眼神狂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她来了!” 他声音嘶哑地低吼:“准备好!迎接我们的‘钥匙’!” 他对着身后的十几名黑衣影卫下令。 “仪式,进入最后阶段!用她的血,唤醒伟大的冰霜之主!” 山腰处。 苏冰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将一队队的追兵,全部引向山顶。 她脑中不断回想着石室壁画上的内容。 山巅,是封印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唯一能彻底毁掉封印核心的地方! 她要赌一把! 赌许青能看懂她留下的那行字! 赌自己能在那之前,亲手毁掉这帮杂碎的计划! 另一边。 许青如同一道白色的幽灵,在雪地中穿行。 【踏雪无痕】的身法,让他与风雪融为一体。 蒙赫大营的混乱,为他创造了绝佳的潜入机会。 他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山巅,潜伏在一块巨大的冰岩后。 他看到了那座诡异的祭坛。 也看到了主持仪式的影卫首领。 祭坛中心,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安国公这个老狗,果然没安好心! 他的目光越过祭坛,看到了正从另一条山路上,被一步步驱赶上来的苏冰。 她衣衫褴褛,身上添了几道新的伤口,血迹在白衣上格外刺眼。 可她的眼神,却像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母狼,明亮,锐利! 四目相对。 仅仅一刹那,许青就读懂了她眼中的决绝。 他也明白了她的计划! 这个傻女人! 许青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他强行压下立刻冲出去的冲动。 时机未到。 必须等! 苏冰被苍狼卫逼迫着,一步步走向祭坛。 “抓住她!把她扔进祭坛中心!” 一名苍狼卫头目大吼。 就在靠近祭坛的瞬间,苏冰突然发难! 她引动体内那股微弱却精纯的血脉之力! “咔!” 她脚下的积雪瞬间凝结成一片光滑的冰面! 跟在她身后的几名苍狼卫收势不及,顿时脚下一滑,人仰马翻,滚成一团。 苏冰借着这股冲势,身体如离弦之箭,目标不是逃跑,而是直冲祭坛中心的影卫首领! 她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来得好!” 影卫首领不惊反喜,脸上尽是得逞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猛地张开双手,一张闪烁着诡异符文的黑色大网凭空出现,迎向苏冰。 他根本没想过要杀死苏冰。 他要的,是活捉她,用她最精纯的王族之血,激活整个祭坛! 大网当头罩下,网上的符文一亮,苏冰只觉得体内的血脉之力瞬间被禁锢,动弹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从数百米外的风雪中响起! 一抹乌光,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精准地钻进了一名正在维持祭坛运转的影卫咽喉! 【破罡弩】! 那名影卫连惨叫都没发出,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许青出手了! 许青的眼神冷得吓人,手指稳如磐石,每一次扣动扳机,都像死神的精准点名。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个最强的影卫首领,而是环绕祭坛、维持阵法运转的普通影卫! 咻!咻!咻! 三道乌光,三条人命! 影卫首领脸色大变,祭坛的光芒因为失去了能量支持,开始剧烈闪烁,阵型大乱! “有刺客!在那边!” 苏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无视大网的禁锢,将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刺入脚下祭坛的一处核心阵眼! “咔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祭坛核心的阵眼上,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整个祭坛的红光瞬间黯淡下去,山腹深处那股即将苏醒的恐怖咆哮,也随之一滞。 计划,被破坏了! “啊啊啊!” 影卫首领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喉咙里像是卡着碎石,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许青藏身的方向。 “你们……都得死!” 他不顾一切地从怀里取出一枚婴儿巴掌大小的黑色龙鳞,狠狠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以我之血,恭迎我主!” 龙鳞瞬间融入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开始发出骨骼错位的爆响,皮肤上长出一片片冰冷的黑色鳞片,一股远超宗师的狂暴气息轰然爆发! 他竟主动与那头邪龙的力量融合! 风雪中,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许青稳稳地落在苏冰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长刀,遥遥指向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半龙怪物。 “我来了。” 第九十五章 龙战于野,共赴生死! “吼——!” 影卫首领的身体发出炒豆子般的爆响,整个人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三丈高! 漆黑的冰晶龙鳞从他皮肤下钻出,瞬间覆盖全身,连脸上都布满了狰狞的鳞片。 他张开嘴,喷出的不再是人言,而是带着冰渣的刺骨寒气。 一声咆哮,整座苍狼雪山都在嗡嗡作响。 山巅的积雪簌簌滑落,一场恐怖的雪崩正在酝酿。 这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许青脸色一沉,一步跨出,将苏冰死死护在身后。 眼前这怪物散发出的气息,已经完全碾压了他见过的所有宗师。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滴金色真元疯狂旋转,力量瞬间灌满全身! 准备硬干了! 就在这时,苏冰体内的血脉,被那股妖龙的气息彻底点燃。 她的意识仿佛挣脱了身体的束缚,与整座雪山融为一体。 她能感觉到雪层下的每一道裂缝。 能感觉到山体中的每一块岩石。 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本能,疯狂催促着她,让她去接触脚下这片冰封的大地! “激活地脉!” 苏冰猛地抬头,冲着许青的背影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她已经蹲下身,双手狠狠按在了雪地里!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光芒,以她的手掌为中心,闪电般向四周蔓延。 祭坛周围的雪层,被这股力量瞬间冻结、加固,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 许青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喵的,这女人玩得比我还大! 他不再有半点犹豫,体内金色液体催动到极致,真元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双掌。 他学着苏冰的样子,双掌狠狠拍在地面上! 【神工】技能发动! 苏冰的血脉之力冻结大地,许青的真元则如钢筋铁骨,疯狂灌入冰层之下,强行改造地脉结构! 两人一上一下,一冰一土,竟在瞬间形成了一个简陋却无比坚固的防御工事! 妖化的影卫首领见状,那双非人的龙瞳里闪过一丝暴虐。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蒲扇般巨大的双爪,对着地面猛地一拍! 咔嚓!咔嚓!咔嚓! 一股恐怖的冰裂波纹,以他为中心,呈扇形向外扩散! 地面被这股力量撕开一道道狰狞的裂口,直冲许青和苏冰而来。 他要将两人连同他们脚下的冰层,一同震成碎片! 许青眼神一厉。 退? 老子字典里就没这个字! 他不退反进,迎着那道毁灭性的波纹,悍然冲了上去! 所有的真元,在这一刻全部汇聚于刀尖! 刀身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嗡鸣,刀芒暴涨三尺,化作一道数丈长的金色刀光! 没有躲闪,没有格挡! 就是正面硬撼! 许青双手握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向那道席卷而来的冰裂波纹! “给我……开!” 轰! 金光与冰蓝波纹对撞,没有爆炸,只有刺耳的“咯吱”声,仿佛整片大地都在被硬生生掰断! 巨大的冲击力将方圆百米内的积雪全部掀飞,露出下方被冻得漆黑的岩石。 许青闷哼一声,喉头一甜,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双腿硬生生压入冻土,可他握刀的双手,死不后退半步,竟真凭蛮力扛住了这一击! “就是现在!” 苏冰厉喝一声。 她指尖的冰蓝光芒大盛,凭空凝聚出数十道锋利的冰锥。 咻咻咻! 冰锥破空,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刺向影卫首领的眼睛、咽喉、心脏等所有要害! 这一招,又快又狠! 影卫首领被迫放弃了持续的攻击,抬起覆盖着龙鳞的巨爪,护住自己的要害。 叮叮当当! 冰锥撞在龙鳞上,全部碎裂,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白点。 但这已经足够了。 许青抓住他格挡的瞬间,身形如电,瞬间欺身而上! 他左手的【破罡弩】不知何时已经切换成了近战模式,锋利的弩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寒光。 目标,直取影卫首领的胸膛! “死!” 噗嗤!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弩刃与龙鳞之间爆出一串火花。 许青用尽全力的一击,竟然只刺入寸许! “滚开!” 影卫首领吃痛,左爪猛地一挥,狠狠拍在许青身上。 砰! 许青如遭攻城重锤轰中,胸骨传来一声闷响,整个人被一爪拍飞,犁着雪地飞出十几丈远! 但他被击飞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影卫首领低头看去。 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黑色的龙血像墨汁一样喷涌而出,将身前的白雪染成一片污浊的墨色。 “吼!” 剧痛让怪物彻底疯狂。 就在他准备追击许青的瞬间,苏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凝!” 她双手猛地合十,调动周围所有的冰雪之力。 咔咔咔! 影卫首领的脚下,无数冰晶拔地而起,迅速向上蔓延,眨眼间就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座厚实的冰牢,将他暂时困在原地。 “破!” 妖化首领发出一声怒吼,双臂肌肉虬结,猛地向外一撑! 轰! 冰牢只坚持了不到三息,就被他狂暴的力量硬生生震碎! 可就是这短短的三息,已经为许青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许青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摔落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清楚地瞥见了影卫首领胸口的那道伤痕。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一缕缕暗红色的光芒,从伤口四周的血肉中钻出,飞速流向伤口中心。 在那里,一枚婴儿巴掌大小的黑色鳞片,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那鳞片,和他之前从怀里掏出的那枚一模一样! 我靠! 这玩意儿才是核心! 许青瞬间明白了。 “吼!” 影卫首领彻底被激怒了,他放弃了苏冰,血红的龙瞳死死锁定了许青。 他知道,只要先干掉这个碍事的男人,那个女人就是他囊中之物! 他四肢着地,像一头真正的洪荒巨兽,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冲向许青。 怪物冲锋带起的狂风,裹挟着冰晶碎屑,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许青!小心他胸口那片黑鳞!” 苏冰急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然而,晚了! 影卫首领的速度快到极致,眨眼间就冲到了许青面前。 那双足以撕裂钢铁的巨爪,带着呼啸的恶风,朝着许青的脑袋,狠狠拍下! 第九十六章 邪龙之威,宿命的低语! 妖化影卫首领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许青面门。 太快了! 许青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将长刀横在身前,硬生生格挡!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攻城锤砸在了铁板上。 许青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双臂瞬间麻木。 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十几丈外的一面冰壁上,冰壁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了出来,将身前的白雪染成一片刺目的红。 “许青!” 苏冰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血红,杀意沸腾! 她血脉深处,一股不属于她的古老意志,轰然炸开! 轰! 冰蓝色的光芒从她体内猛地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 周围的风雪像是接到了君王的号令,疯狂地向她汇聚。 雪花不再柔软,而是化作万千锋利的冰刃,汇成一道能绞杀一切的冰霜龙卷! “去!” 苏冰抬手一指。 那道由无数冰刃组成的龙卷,发出刺耳的切割声,铺天盖地地卷向影卫首领! 速度和威力,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呲啦!呲啦!” 影卫首领体表的龙鳞,被这些锋利的冰刃刮得火星四溅。 剧痛让他不得不连连后退,抬起双爪护住面门。 他那双非人的龙瞳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贪婪所取代。 “竟然能主动引发龙裔之力?完美!这血脉比我想象的还要纯粹!” 他嘶吼着,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另一边。 许青挣扎着爬起,看着被冰蓝光芒包裹的苏冰,心头却猛地一沉。 这力量不对劲! 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倒像是……在烧命! 不能再拖下去了! “苏冰!拖住他!我去毁掉祭坛核心!” 许青当机立断,冲着她大吼一声。 他反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正是老马他们赶制的手榴弹。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拉开引线,手臂肌肉鼓起,用尽全力,朝着影卫首领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那颗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 影卫首领正被苏冰的冰刃风暴搞得烦躁,察觉到危险,放弃了攻击苏冰,转身一拳,狠狠砸向飞来的铁疙瘩。 “轰——!” 一声巨响在山巅炸开! 灼热的气浪混杂着无数钢珠碎片,劈头盖脸地糊了影卫首领一脸。 他被这股爆炸的冲击力震得连退好几步,脸上坚硬的龙鳞都被炸开了几片,流出黑色的血液。 虽然没造成致命伤,但侮辱性极强。 就是现在! 许青抓住这个机会,身形如电,绕过战场,直冲那座被苏冰刺破的祭坛! 山巅之上,战局瞬间分成了两处。 苏冰与妖化的影卫首领再次缠斗在一起。 她体内的冰雪之力越发精纯,举手投足间,竟然能短暂地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坚硬的冰晶,化作冰墙防御,或是化作冰矛攻击。 战力飙升! 然而,每一次催动这股力量,她的心口都会传来一阵刀绞般的剧痛,脸色也苍白一分。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另一边。 许青已经抵达了祭坛核心。 那道被苏冰匕首刺出的裂痕,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系统,开启【侦测】!” 许青心中低喝。 嗡! 无形的精神力瞬间扫过整个祭坛。 下一秒,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副让他头皮发麻的景象。 这座祭坛,根本不是建在山体上! 它的下方,竟然连接着一条比水缸还粗的巨大冰霜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笔直地深入雪山腹地,连接着一个无法窥探的黑暗深渊。 而在那深渊的尽头…… 轰隆……轰隆…… 一阵低沉、有力、如同远古擂鼓般的心跳声,正缓缓传来。 每一下,都让许青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被狠狠攥了一把。 那下面,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沉睡! 这个祭坛,就是唤醒它的钥匙! “杂碎!给老子滚开!” 影卫首领见许青要破坏祭坛,彻底狂暴了。 他硬扛着苏冰的一道冰矛,任由那锋利的冰矛刺穿自己的肩膀,带出一大片黑血。 他不再理会苏冰,巨大的身体猛地转向,四肢着地,像一头真正的远古凶兽,径直冲向许青! 巨大的龙爪掀起狂暴的气流,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 他要在许青动手前,把他拍成肉酱! 就在这生死一刻。 苏冰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猛地看向祭坛下方,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古老壁画。 壁画的最后一角,之前一直黯淡无光,此刻却因为她的血脉之力被激发,闪烁起微弱的冰蓝色光芒。 一道仿佛来自亘古的低语,直接在她魂海中炸响: “以血为引,以身为祭……” “唤醒灾厄,或……永镇深渊!” 短短两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苏冰瞬间明白了。 她全明白了! 她这一族的血脉,既是钥匙,也是锁! 她的血,不仅能唤醒这头被封印的冰霜巨龙,也能以自身为引,化作新的核心,将它再次封印! 甚至……永久地消除这个祸患! 但代价…… 她将付出自己的所有,可能是生命,也可能是永远失去这份力量,变成一个普通人。 她看了一眼正扑向许青的怪物,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拼命想保护自己的男人。 够了。 父亲的悲剧,族人的宿命,就在她这里,做个了断吧! “许青!毁了祭坛!” 苏冰嘶声力竭地吼道,声音里是斩断一切的决绝。 许青听到她的吼声,心里猛地一沉。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冰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傻女人! 她想牺牲自己! “我操!” 许青发出一声怒吼,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丹田内那滴金色真元疯狂燃烧,所有的力量汇聚于右拳之上。 他要赶在苏冰做傻事之前,把这个罪恶的祭坛,彻底轰成渣! 他的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砸向祭坛核心!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触及祭坛的瞬间。 咔! 一道半透明的厚实冰墙,突兀地在祭坛前升起! 冰墙坚硬无比,竟硬生生挡住了他这全力一击! 许青的拳头砸在冰墙上,震得整座山巅都在颤抖,可冰墙只是裂开几道缝隙,并未破碎。 他猛地回头。 不远处,苏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正维持着抬手的姿势。 是她! 是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凝结了这道冰墙,阻止了自己! “你……” 许青刚说出一个字。 苏冰却对着他,虚弱地笑了。 那笑容,竟带着一丝解脱。 她用行动阻止了许青。 然后,她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向祭坛的中央。 第九十七章 冰雪为刃,天工开物! 她的脚步很稳,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看透一切的释然。 她对着冰墙外那个拼命砸墙的男人,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然后,她伸出双手,轻轻按在了祭坛最核心的那个阵眼上。 古老、晦涩的音节,从她唇边低声吟唱而出。 嗡——! 一股磅礴的冰蓝色光芒,以她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光芒瞬间吞噬了整座祭坛,将山巅化作一片冰蓝色的海洋! “苏冰!不要!” 许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疯了一样用拳头、用肩膀、用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去撞击那道该死的冰墙! 砰!砰!砰! 冰墙纹丝不动。 这面墙,是苏冰用自己燃烧的血脉之力凝结而成,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硬的东西! 许青的拳头血肉模糊,可他感觉不到疼。 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攥爆,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你他妈的给老子开啊!” 另一边。 妖化的影卫首领看着被冰蓝色光芒笼罩的祭坛,那双非人的龙瞳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恐。 他知道苏冰在干什么! 这个疯女人,要用自己的命做引子,把那头即将苏醒的邪龙,重新按回棺材里去! 而他这个借用了邪龙力量的半吊子,也绝对逃不过这股力量的反噬! “住手!你敢!” 他咆哮着冲向祭坛,想要阻止苏冰。 但他刚一靠近那片冰蓝光海的边缘。 嗤嗤嗤! 无数道肉眼看不见的光刃,瞬间在他身上切割出成百上千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黑色的龙血喷涌而出,又在瞬间被极寒的能量冻结。 他那引以为傲的妖化身躯,在他纯粹的龙裔血脉面前,连土鸡瓦狗都不如! 许青彻底绝望了。 他眼睁睁看着苏冰的气息在光芒中飞速流逝,看着那个怪物在光海边缘无能狂怒。 他什么都做不了。 三年了! 狗系统!你知道老子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 老子好不容易才……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怒火吞噬的瞬间,那道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响! 【叮!】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 【系统紧急提示:宿主,请勿惊慌!苏冰血脉特殊,此次自我献祭,是觉醒“冰雪领域”的必经阶段,并非死亡!重复,并非死亡!】 许青砸墙的动作猛地僵住。 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死亡? 是觉醒? 一股狂喜,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绝望! 我靠! 他喵的,系统你不早说!吓死老子了! 狂喜过后,一股更深的心疼涌了上来。 这个傻女人,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苏冰!我来帮你!” 许青冲着光海中心大吼一声。 他不再浪费力气破坏冰墙,而是将血肉模糊的双手,稳稳地按在了冰墙之上! 【神工】技能,催动到极致! 他丹田内那滴金色的真元疯狂燃烧,化作最精纯的能量,顺着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注入冰墙! 许青没有工具,他的双手就是最好的刻刀!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墙面上飞速划动,一道道闪烁着金光的复杂阵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冰墙外部勾勒成型! 他要做的,不是破坏,而是创造! 他要用自己的【神工】之力,强行驾驭这股即将失控的庞大力量,把它锻造成一把更锋利、更霸道的剑,让它的威力,暴涨十倍! 金色的阵纹与冰蓝色的墙体完美融合。 下一秒! 轰隆! 一道比之前粗壮了数倍的冰蓝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接捅破了苍狼雪山上空的阴云! 整个夜空,都被这道光柱染成了一片瑰丽的冰蓝色! 山腹深处。 那原本沉重、恐怖,如同远古擂鼓般的邪龙心跳声,在这股强化了数倍的封印之力下,猛地一滞。 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弱。 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不——!” 被挡在光海之外的妖化影卫首领,发出了一声充满不甘和绝望的咆哮。 他最大的依仗,没了! 冰蓝色的光柱开始回缩,所有的能量倒灌回祭坛。 而他,成了这股力量首要的净化目标! “啊啊啊!”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他那三丈高的巨大身躯开始龟裂。 一片片漆黑的龙鳞,如同风化的岩石,剥落下来,化为飞灰。 他身上的血肉,也在光芒的照耀下,迅速消融,最后化作一滩冒着黑气的污血。 光芒渐渐散去。 “咔嚓。” 许青面前的冰墙,发出一声轻响,化作漫天冰晶,消散在空气中。 祭坛上,苏冰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雪,但胸口平稳地起伏着,呼吸悠长。 一丝丝神秘的冰蓝色符文,在她身体周围缓缓流转,仿佛与整座苍狼雪山融为一体,正在进行着某种深度的蜕变。 许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他胸口那股堵死的郁气,终于长长地吐了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落在了影卫首领最后消失的地方。 那滩污血之中,一枚婴儿巴掌大小的黑色龙鳞,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股微弱却无比邪恶的气息。 正是他之前按进自己胸口的那一枚! 许青走上前,将其捡起。 【叮!检测到超规格能量源“邪龙逆鳞(残片)”,已自动收纳至系统空间。】 他没多看,将逆鳞收好,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这玩意儿,绝对是个祸害。 他转身回到祭坛,动作轻柔地将苏冰抱了起来。 入手的一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冰体内那股冰雪之力,比之前精纯、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此刻,这股力量陷入了沉睡。 他知道,等这个傻女人醒来,必将脱胎换骨。 周围,那些侥幸没死的苍狼卫,也都被刚才那股力量爆发的余波震晕了过去。 许青将苏冰安顿在一块干净的雪地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抽出长刀,开始挨个清扫战场。 不留一个活口! 当一切尘埃落定,山巅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声时,许青才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将沉睡的苏冰紧紧搂在怀里,心中百感交集。 妈的,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老子就没老婆了!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强! 如果他能一拳打爆那个怪物,一脚踩碎那个祭坛,苏冰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必须变强!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了大军行进的喧嚣声。 钱峰带着镇北关的援兵,终于赶到了。 他们冲上山巅,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场,和坐在战场中央,抱着一个女人的许青。 钱峰看着那座已经彻底报废的祭坛,又看了看天空尚未完全散去的冰蓝色异象,整个人都傻了。 “将……将军……”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刚才那道通天的光柱,是您……您引来的天象?” 许青没有回答。 他只是抱着苏冰,缓缓站起身,在钱峰等人敬畏的目光簇拥下,一步步走下雪山。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重新归于平静的苍狼雪山之巅。 安国公。 影卫。 还有那个被封印在山下的邪龙。 这笔账,老子一笔一笔,都给你们记下了。 等着。 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第九十八章 北方的枪硬,但南方的钱更香! 镇北关。 许青一脚踹开大门,无视了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仆役,径直走向最深处的主帅营帐。 他将苏冰小心翼翼地放在内帐最柔软的床榻上,又扯过一张厚实的熊皮毯子,严严实实地盖好。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呼吸平稳。 只是还没醒。 “系统,她到底什么情况?” 【叮!苏冰正在融合血脉之力,进行生命层次的蜕变。预计沉睡时间:10天。期间绝对安全,宿主无需担忧。】 许青松了口气。 还好。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 钱峰和几名侥幸活下来、又选择投诚的校尉,正忐忑不安地等在外面。 “将军。”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许青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钱峰。” “末将在!”钱峰一个激灵,立刻挺直了腰杆。 “传我将令,召集所有百夫长以上军官,一刻钟后,帅帐议事。” “迟到者,斩!” 许青的声音不大,但最后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遵命!” 钱峰不敢耽搁,领命快步离去。 许青转身,重新走回帐内,在主位那张铺着虎皮的大椅上坐下。 他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打天下难。 守天下,更他喵的难。 一刻钟后。 帅帐内,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军官。 有镇北关的老人,也有刚刚投降的苍狼卫头目,个个神情复杂,气氛压抑得可怕。 许青睁开眼,目光如刀。 “我只说两件事。” 许青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战后清算。山上的降卒有多少?” 一名负责统计的校尉连忙出列,声音发颤地报告: “回将军,苍狼卫降卒三千四百二十一人,北原奴隶兵约五千人。” 近万人的俘虏。 这是一个巨大的包袱,也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青身上,想看他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传令下去。” 许青面无表情地开口。 “所有降卒,按原编制打散。由钱峰负责甄别。” “精壮者,编入屯田营,发给农具,开垦荒地。十人一队,五十人一什,百人一伍,派老兵看管,敢有异动者,当场格杀!” “工匠、铁匠、皮匠等有一技之长者,全部编入后勤营,登记在册,统一管理。” “至于那些……” 许青顿了顿,眼神变冷。 “……那些冥顽不灵,或者手上沾了我镇北关将士鲜血的顽固分子……” 他看向钱峰。 “你知道该怎么做。” 钱峰心里一突,瞬间明白了那句“秘密处理”的含义。 这是要挖坑埋了! 好狠! 但他不敢有半句废话,立刻躬身领命。 “末将明白!” 许青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 “府库。” “把账本拿来,我要亲自清点府库的军饷、粮草、兵甲、冬衣,所有的一切!”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文官服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就被人从后面推了出来。 他是前任将军的心腹,专管后勤府库。 此刻,他脸色惨白,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双腿抖个不停。 “将……将军……账……账本在此……” 许青没说话,只是招了招手。 文官颤巍巍地将账本呈上。 许青翻开第一页。 军饷。 【欠发三个月,共计白银一十二万五千两。】 他翻开第二页。 粮草。 【主粮仓存米三百石,仅够全军十日之用。】 第三页。 冬衣。 【库存冬衣不足五千套,缺口过半。】 第四页。 兵甲。 【长枪三千杆,过半老旧;弓弩一千张,箭矢不足三万;甲胄两千副,多有破损……】 许青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他的脸色,也一分一分地沉下来。 帅帐内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啪! 许青猛地将账本合上,摔在桌案上。 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这就是号称大魏朝最精锐的边军?” “一群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的叫花子!” 他的质问,字字诛心。 “我问你们,仗,就是这么打的?” “靠什么?靠你们一腔热血,饿着肚子去跟北原蛮子拼命吗?” 无人敢应声。 那个管府库的文官,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这……这都是上面人的意思,不关小人的事啊!” 许青冷冷地看着他。 “贪墨的银子,都藏哪儿了?” 文官浑身一僵,面如死灰。 “拖下去。” 许青懒得再多问一个字。 立刻有两名亲兵上前,粗暴地将那文官拖了出去。 很快,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然后,就没声了。 帅帐内,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老马!” 老马正缩在角落里,闻言一愣,赶紧挤了出来。 “将军,俺在!” “从今天起,你就是督军府执法队队长。” 许青将自己腰间的指挥令牌解下来,扔了过去。 “我给你三百人,再给你一道特权。” “督军府内,上至校尉,下至火头兵,凡有阳奉阴违、贪墨军饷、动摇军心者,你可先斩后奏!”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许青盯着老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镇北关,从上到下,只有一个声音。” 老马握着那枚尚有余温的令牌,只觉得重若千斤。 他知道,这是天大的信任,也是天大的责任。 “末将,领命!” 会议结束。 军官们鱼贯而出,每个人走出帅帐时,都已是浑身冷汗,如蒙大赦。 夜深人静。 许青一个人坐在帅帐里,看着桌上那本烂账,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枪杆子是有了。 可没钱,这枪杆子就是烧火棍。 养着几万张嘴,每天一睁眼就是天文数字般的开销。 总不能真让兄弟们饿着肚子去卖命。 我靠! 老子一个将军,怎么干起村长的活了? 就在他头疼欲裂的时候。 【叮!】 脑海里,那道熟悉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宿主成功完成隐藏任务,麾下兵力过三万,达成隐藏条件!】 【恭喜宿主,【妻妾成群】系统辅助功能——“内政面板”已解锁!】 【叮!温馨提示:宿主可册封名下妻妾为领地内政官。根据其个人特长,可对相应内政属性提供巨额加成!】 许青一愣。 内政官? 老婆还能这么用?! 他立刻尝试在心中下令:“册封苏冰为内政官。” 【叮!册封失败。苏冰血脉蜕变中,暂无法就任。】 【检测到苏冰拥有【冰裔女王】特性,若册封为【军事总长】,可提升领地【军事】属性20点,并解锁特殊兵种!】 许青的呼吸猛地一滞。 一个苏冰,就能提升20点军事,还解锁特殊兵种? 那要是再来一个擅长经商理财的老婆,册封为【财政大臣】…… 第九十九章 敲山震虎,血腥的立威! 许青刚在帅帐坐稳,老马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队杀气腾腾的执法兵,押着三个被堵住嘴、五花大绑的将领。 这几人平日里在关内作威作福,此刻却一个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将军,按您的吩咐,全揪出来了。” 老马一挥手,几个执法兵粗暴地将人按跪在地。 一摞黑账本被“啪”地一声摔在许青面前。 “这几个逼崽子,胆子比天大!军饷、冬衣、抚恤金,什么钱都敢贪!” “光从他们家里抄出来的现银,就有三万多两!” 老马的声音里压着火,他也是苦日子过来的,最恨这种吸兵血的蛀虫。 许青没看账本,只是拿起桌上的令牌。 “传令,所有将士,校场集合!” …… 半个时辰后,镇北关校场。 数万将士黑压压地站满了整个场地,气氛压抑得可怕。 许青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麻木、或敬畏、或不忿的脸。 那三个贪腐将领被扒了盔甲,被粗暴地按跪在台前,狼狈不堪。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服我。” 许青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们觉得我许青是个外来户,是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当你们的将军。” 他指了指脚下跪着的三人。 “就凭这个!” “你们在前线流血拼命,他们躲在后面,贪你们的军饷,扣你们的冬衣,连你们战死兄弟的抚恤金都不放过!” “你们告诉我,这种人,该不该杀!” 台下数万将士鸦雀无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许青不等他们回答,直接从旁边亲卫腰间抽出长刀。 “你们知道我镇北关是什么规矩!” “喝兵血者,死!” 话音落下,刀光一闪! 噗!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了三尺高!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没人想到,许青竟然会亲自操刀,当着全军的面杀人! 许青面无表情,手起刀落。 噗!噗! 又是两刀,剩下两个贪官污吏也身首异处。 三具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中,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狠狠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整个校场,只剩下风声与鲜血滴落的“滴答”声。 所有人都被这酷烈决绝的铁血手段震慑住了,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位新将军,是说杀就杀的真阎王! “钱峰!” “末……末将在!” 钱峰被点了名,一个激灵,赶紧出列。 “念!” 许青将一份早就拟好的文书扔了过去。 钱峰捡起文书,定了定神,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宣读: “将军令!” “即日起,镇北关推行‘军功授田’制!凡我麾下将士,斩敌一级,赏田十亩!官升一级,赏田百亩!田地永为其私产,可传子孙!” 此令一出,校场上先是一静,随即轰然炸响!无数双眼睛猛地瞪大,写满了难以置信。 紧接着,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有人死死攥住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都毫无知觉。 所有底层士兵的眼睛,瞬间血红! 赏田! 还是永世私产! 这年头,当兵卖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给家里挣一份家业吗? 朝廷的赏赐,层层克扣下来,到他们手里连个响都听不见。 现在,新将军直接给他们分地! 这比给多少银子都实在! “将军威武!”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声音嘶哑而颤抖。 下一秒,仿佛压抑了十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几乎要将天空的云层都震散!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士兵们的士气,肉眼可见地被点燃了! 许青抬手,压下声浪。 “还有!” “此次苍狼山之战,所有牺牲将士,抚恤金翻三倍发放!” “所有贪墨赃款,一文不留,全部用于抚恤!不够的,我许青拿我自己的钱补!” 他指着台下那些神情激动的士兵,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要你们记住一句话。” “你们把命交给我,我许青,就还你们一个封妻荫子,世代荣光!” …… 夜。 帅帐内灯火通明。 许青处理完军务,正准备去看看苏冰的情况。 一名亲卫突然进来禀报。 “将军,校尉王冲、李达等人,在营中串联,意图不轨!” 许青的眼神沉了下去。 “老马呢?” “马队长已经带人把他们的营帐包围了。” “告诉老马,不用审了,闹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就地格杀。” “一个不留。” “是!” 亲卫领命而去。 许青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知道,光有胡萝卜还不够,必须得有大棒。 总有那么些不开眼的蠢货,觉得法不责众。 那就杀到他们怕为止。 这一夜,镇北关的几个营地里,响起了零星的惨叫声,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第二天早上,当士兵们看到那几颗挂在旗杆上的人头时,所有对新将军的质疑和不服,都烟消云散了。 整个镇北关,真正做到了只有一个声音。 许青推开内帐的门,一股森然的寒意便侵袭而来。 苏冰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她身体周围,那些冰蓝色的符文流转得更快了,隐约间,仿佛能听到一声清越的凤鸣。 【叮!】 【检测到苏冰血脉进化中,当前进度75%。预计七日后,将觉醒为“冰霜凰女”血脉。】 许青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顺利。 他替苏冰掖了掖被角,转身走出营帐。 权力是稳住了,但那个鲜红的财政赤字,仍让他心头沉重。 必须自己想办法搞钱! 许青在脑子里飞速盘算着。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 之前在京城,他利用天眼情报组织搜集的关于北境的所有情报。 其中,似乎提到过苏冰父亲,也就是前任镇北将军苏远的旧部。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快速检索。 很快,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孙长庚。 苏远当年的亲兵队长,后来转任后勤,主管粮草军械,是苏远最信任的人之一。 苏远蒙冤后,孙长庚也被牵连,革职还乡,如今就在镇北关外三十里的一座小镇上隐居。 最关键的一条信息是:孙长庚的家族,据说和富甲天下的江南商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许青的脑海中,一条被忽略的线索豁然清晰。 这条线,能用! 他立刻叫来钱峰,让他备马,自己则换了一身便装,带上两名亲卫,直奔那座小镇而去。 …… 一个时辰后,青石镇。 许青按照情报,找到了镇子最深处的一座宅院。 宅院不大,但很干净。 许青上前敲了敲门。 咚咚咚。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才从门内传来。 “谁啊?” “晚辈许青,前来拜访孙叔。” 门内沉默了。 又过了许久,那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警惕。 “我不认识什么许青,你找错人了,走吧。” 许青吃了个闭门羹,也不生气。 他知道,苏远一案牵连甚广,这些活下来的旧部,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 他对着紧闭的大门,平静地说道: “我是镇北关新任主将。” “我为苏帅复仇而来。”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许青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苏冰还活着。” 话音刚落。 吱呀——! 那扇紧闭了许久的大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正站在门后,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许青,嘴唇哆嗦着。 第一百章 南方来信,带刺的玫瑰! 孙长庚把许青让进屋内,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激动。 他关上院门,确定四周无人,这才拉着许青的手,声音都在发抖。 “将军,您快坐!” “大小姐……苏冰她,她真的还活着?” 许青点点头,将苏冰在苍狼雪山献祭觉醒的事,捡着能说的简单说了一遍。 听罢,孙长庚久久不语,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是老帅的血脉,错不了。这份刚烈,和老帅当年一模一样。” 他看向许青,眼神中再无半分试探,只剩下托付生死的凝重。 “许将军,您为老帅报仇,又救了大小姐,我孙长庚这条老命就是您的!” “有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许青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把镇北关现在的窘境说了出来。 缺钱,缺粮,缺所有东西。 一个字,穷! 孙长庚听得眉头紧锁。 “安国公那条老狗,这是要把镇北关往死里逼啊!” 孙长庚在屋内焦躁地走了两圈,最终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将军,朝廷的路走不通,咱们可以走另一条路!” “什么路?”许青眼睛一亮。 孙长庚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秘密。 “南方的商路!” “老帅在世时,为人豪迈,曾无意中救过南方‘四海商会’的一支商队。从那以后,就跟商会有了些私下往来。” 四海商会! 许青心里一动,这个名字他听过。 富可敌国,几乎垄断了大魏朝七成以上的丝绸、茶叶和盐铁生意! 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巨无霸! “只是……”孙长庚面露难色,“老帅走后,这条线就断了。而且,如今四海商会的掌舵人,已经换了。” “换了谁?” “商会盟主陆振雄的独女,陆瑶。” 孙长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 “这个女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却以雷霆手段整合了商会内部所有反对势力,行事精明,手腕强硬,整个江南商界,没人敢小瞧她。” 许青摸了摸下巴,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孙叔,有办法联系上她吗?” “有!” 孙长庚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入内屋。 很快,他捧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走了出来。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封早已写好、但封口蜡印完好的信,以及一枚造型古朴的狼头铁牌。 “这是老帥当年留下的信物。” 孙长庚将两样东西郑重地交到许青手上。 “这封信,是老帅写给陆振雄的。现在陆振雄不管事了,但信物应该还有用。” “将军,您就说,是苏远的旧部故人,想跟商会做一笔大生意。” 许青接过信物和信件,入手冰凉,分量沉重。 “孙叔,谢了。” “将军说这话就见外了!”孙长庚激动地摆手,“能为老帅和大小姐做点事,我死也瞑目了!” …… 回到镇北关,许青没有片刻耽搁。 他立刻召来一名最精锐、最可靠的斥候。 “你,带上这封信和信物,立刻南下,用最快的速度,亲手交到四海商会的主人手上。” “记住,是亲手!” “遵命!” 斥候领命,不敢怠慢,当天就快马加鞭,消失在南下的风雪中。 许青在信中,没有提报仇,也没有攀交情。 他只提了三件事。 第一,他要买粮,海量的粮食。 第二,他要买矿,尤其是精铁矿石。 第三,他请求四海商会,重开一条直达北境的秘密商路。 他相信,那个叫陆瑶的聪明女人,会明白这三件事背后的含义。 镇北关的府库,一天比一天空。 许青每天盯着那个刺眼的赤字,都感觉后槽牙疼。 他娘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半个月后。 就在许青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南下的斥候,终于回来了。 他带回了一封信。 许青立刻拆开。 信纸用的是最上等的云纹宣纸,字迹工整,客客气气。 但落款,不是陆瑶。 而是“四海商会总管,钱伯霖”。 信里的内容,更是滴水不漏。 先是缅怀苏远将军,然后话锋一转,说如今南北路途艰难,大宗交易风险太大。 看在苏将军的面子上,可以先小批量交易一批粮食。 但前提是,镇北关必须拿出有足够价值的东西来抵押。 比如,北地铁矿的开采权,或者战马的优先采购权。 许青看完,没怒,反倒笑了。 那笑声很轻,帐内的亲卫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一个大管家,也配跟我谈条件?” 他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套路。 试探! 想用一份虚伪的客气,来试探他的底牌,还想趁机咬下一块肥肉! “小批量交易?拿我许青当乞丐打发?” “看来,苏老将军的人情,早就被忘干净了。” 许青冷笑一声,踱到桌案前。 他知道,想让这群唯利是图的商人真正低下头颅,靠情面没用。 你得拿出让他们恐惧,或者让他们疯狂的东西! 他不再废话,直接铺开一张新纸。 这一次,不写信。 他画了两张图。 第一张,是北原战马的改良培育图纸。 上面详细标注了如何通过三代杂交,培育出耐力更强、负重更大、并且能适应南方气候的新型马种。 第二张,则是一张弩机的设计图。 【破罡弩(简化版)】。 虽然是简化版,但它的核心结构,比如滑轮省力装置和三连发机括,足以让这个时代的任何工匠惊掉下巴! 这等巧夺天工的思路,别说大魏,就是把前朝所有墨家典籍翻出来,也找不出半点影子! 这两样东西,任何一样流传出去,都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画完图纸,许青只在旁边附上了一行字。 “真正的诚意,值多少价,需当面洽谈。” 他将图纸封好,交给了斥候。 “再去一趟。” “是!” 斥候再次南下。 许青靠在椅子上,眼神玩味。 小妞。 这回,该你睡不着觉了。 果不其然。 仅仅十天之后,斥候就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赶了回来。 他带回的,是陆瑶的亲笔信。 信纸上,只有一行娟秀却又力透纸背的字。 “西风渡口,静候冠军侯大驾。” 冠军侯! 这个女人,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 而且,她直接点名要见他本人! 许青将信纸捏在手里。 成了! 他立刻决定,亲自南下一趟。 这笔生意太大,也太重要,必须他亲自去谈。 但是,问题也来了。 他现在是镇北关主将,一举一动都在安国公那条老狗的监视之下。 他要是敢大张旗鼓地离开,恐怕还没走出北境,京城派来的杀手就已经在路上等着了。 而且,关内刚刚稳定,人心未附,他一走,难保不出乱子。 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许青在地图前站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召集了所有核心将领。 “传我将令。” “本将军于苍狼山一战,偶有所得,需闭关修炼一月,冲击更高境界。” “闭关期间,军中一切事务,由钱峰暂代总管,老马执掌执法队,监督全军。有敢擅闯帅帐者,杀无赦!” 将领们虽然疑惑,但没人敢质疑。 命令,很快传遍全军。 所有人都以为,新将军要闭关修炼神功了。 没人知道,当天深夜,许青已经悄然来到了帅帐的密道出口。 他心念一动,启动了【伪装】! 许青的骨骼发出一阵细密的脆响,脸部轮廓变得模糊,身材也矮缩了一截。 转眼之间,那个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木讷、气息普通的商队护卫。 老马带着十几个挑选出来的精锐亲卫,早已换上便装,牵着几匹驮着货物的骡马,在外面等候。 他们伪装成了一支不起眼的小商队。 “将军,都准备好了。”老马低声说道。 许青点点头,翻身上马。 第一百零一章 西风渡口,初次交锋! 半个月后。 西风渡口。 这里是大魏朝南北水路交汇的咽喉,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白日里千帆竞渡,夜晚时灯火通明。 这里,也是四海商会的地盘。 许青一行人扮作的商队,混在拥挤的人潮里,毫不起眼。 他一身普通青布衣,脸上挂着木讷的表情,活脱脱一个跟商队长途跋涉、累垮了的伙计。 “将军,就是前面那家‘幽兰轩’。” 老马压低了声音,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从踏入渡口的那一刻起,他至少感觉到了十几道隐晦的目光,在他们这支小小的“商队”身上来回打量。 “嗯。” 许青应了一声,抬头看向那座三层高的木质茶楼。 茶楼挂着“四海商会”的旗号,门口站着八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你们在外面等着。” 许青吩咐了一句。 “将军,这……”老马有些不放心。 “放心。” 许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走向茶楼大门。 门口的汉子伸手拦住了他。 “客官,茶楼今日被包下了。” 许青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枚狼头铁牌,在对方面前晃了一下。 汉子的脸色瞬间一变,立刻躬身。 “贵客里面请,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 茶楼三楼,雅间。 许青一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极淡雅的茶香。 一个身穿火红长裙的女人,正背对他跪坐在茶台前,摆弄着一套紫砂茶具,动作赏心悦目。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你比我预想的,要来得更快一些。” 声音清脆,像玉珠落盘。 许青走到她对面的蒲团上,大马金刀地坐下,一点也不客气。 “生意人,时间就是钱。” 他打量着这个女人。 这就是陆瑶。 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侧脸轮廓精致,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却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锐利得像一柄刚见了血的刀。 许青在心里默念。 “系统,侦测。” 【叮!】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幕,瞬间弹出。 【姓名:陆瑶】 【身份:四海商会会长】 【实力:真气境巅峰(精于算计,不善武斗)】 【性格弱点:极度自信,崇拜无法掌控的强者,对能带来巨大利益的新奇事物有强烈占有欲。】 【对宿主态度:好奇70%,警惕20%,欣赏10%】 许青心里有了底。 原来是个慕强的。 陆瑶没理会许青那直白的目光,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温杯、置茶、冲泡、洗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茶香愈发浓郁。 她将第一杯洗茶水倒掉,重新注水,然后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推到许青面前。 “冠军侯,请用茶。” 她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向许青。 “这茶,叫‘观音泪’。入口微苦,三息之后,才有回甘。品茶如品人,侯爷觉得呢?” 许青看着那杯茶。 他喵的。 老子是来搞钱的,不是来跟你玩猜谜语的。 他端起茶杯,看都没看,一口灌了下去。 咕咚。 然后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咂咂嘴,味道不错。” 他看着陆瑶,咧嘴一笑。 “陆小姐,我就是个北地来的粗人,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什么品茶了。” “我只知道,饿了要吃饭,冷了要穿衣。” “咱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陆瑶端着茶杯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 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锁住许青,像是要在他脸上剜出两个洞来。 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半晌。 陆瑶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冰雪初融。 “好一个粗人。”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散发出来。 “冠军侯,你的图纸,我看过了,的确是鬼斧神工之作。” “但,生意归生意。” “北地铁矿,朝廷严令禁止私采。战马交易,更是通敌的大罪。” “你让我四海商会,冒着被抄家灭族的风险,陪你玩这场豪赌,凭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小刀,扎在要害上。 “就凭你那两张不知真假的图纸?” “还是凭你那个,远在京城,自身都难保的‘冠军侯’虚名?” 许青身体向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就凭我能打。” “就凭我手里的枪杆子,比安国公的刀还硬。” “陆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最大的生意,不是丝绸茶叶,而是权力和刀剑。” “你出钱,我出枪。我帮你扫清南方的障碍,你帮我喂饱北方的兄弟。” “这买卖,划算。” 陆瑶的瞳孔微微一缩。 扫清南方的障碍? 好大的口气! 她正要开口反驳。 忽然! 咚!咚!咚! 楼下传来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嚣张的叫骂。 “姓陆的娘们呢?给老子滚出来!” “听说今天包了场?好大的威风!这西风渡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四海商会说了算了?” 一个粗野的嗓门,吼得整个茶楼都在嗡嗡作响。 陆瑶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身后的一个护卫脸色一变,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小姐,是怒江帮的人。带头的是他们的副帮主,‘铁臂熊’王天霸。” “他们怎么敢……” 陆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怒江帮,是西风渡口的地头蛇之一,一直和四海商会不对付,背后有官府的影子。 平日里小打小闹不断,但从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打上门来。 今天,偏偏是今天。 太巧了。 陆瑶下意识地看向许青。 只见许青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仿佛楼下的骚动与他毫无关系。 但他那双眼睛里,却闪着一丝玩味。 陆瑶瞬间明白,这也是许青的考验。 看她怎么处理麻烦,也看她够不够资格,做他的合作伙伴。 “小姐,我去处理。” 护卫请示道。 陆瑶却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许青身上。 “侯爷,看来我们今天的茶,是喝不安生了。” “生意场上,总有些苍蝇嗡嗡叫,习惯了就好。”许青淡淡地说道。 楼下的叫骂声越来越响,已经开始夹杂着打砸东西的声音。 “姓陆的!再不滚出来,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楼!” “铁臂熊”王天霸的声音里满是嚣张。 许青终于坐直了身体。 他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依旧是一饮而尽。 然后,他站起身,朝雅间门口走去。 “陆小姐,看来你的待客之道,还有待提高啊。” 他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空气说道。 “老马。” “在。” 老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雅间门口。 许青指了指楼下。 “太吵了。” “让那头熊,闭嘴。” “别弄出人命,打断两条腿,扔进江里喂鱼就行。” “是。” 老马领命,转身下楼。 陆瑶和她的护卫,都愣住了。 就一个人? 第一百零二章 水火大礼? 手,松开。 茶,凉了。 生意,才刚刚开始。 陆瑶坐回原位,脸上的笑容收敛,换上了一副商人的精明。 “冠军侯,既然是合作,那便开诚布公。” “粮食,没问题。你要多少,我四海商会给你运多少。” “普通的铁矿、药材,也都好说。” 她话锋一转,纤细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但是,侯爷图纸里提到的‘火灵石’,这东西,我拿不到。” 许青眉头一挑。 “拿不到?” “拿不到。” 陆瑶的语气很肯定。 “火灵石是铸造破罡弩核心部件的必需品,也是朝廷严格管制的战略物资。整个南方,只有一条矿脉,被官府和本地第一大族‘王家’共同把持着。” “王家?” 许青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陆瑶的眼神冷了下来。 “安国公在南方的钱袋子。” 一句话,许青全明白了。 他娘的,又是那条老狗! “王家和我四海商会,是生意上的死对头。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交手了多少次。” 陆瑶自嘲地笑了笑。 “他们有官府撑腰,我处处受制。这火灵石的生意,我连边都摸不着。” 雅间里陷入了沉默。 许青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陆瑶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失望或退缩。 但许青的表情,依旧平静。 突然,他敲击的动作停了。 “既然王家不给,那就去拿。” 陆瑶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侯爷的意思是?” “端了他们的老窝。” 许青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抢过来。” 陆瑶彻底愣住了。 她想过许青会讨价还价,想过他会另寻他法,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直接提出一个“抢”字! 那可是王家! 在南方盘踞百年,官商勾结,根深蒂固! 去抢王家,跟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 “侯爷,你疯了?” 陆瑶放下茶杯,声音都变了。 “王家在城外有一处秘密走私据点,专门用来囤积和转运这些见不得光的货物。那里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王家重金聘请的供奉坐镇,堪称龙潭虎穴!” “一旦动手,无论成败,消息都会立刻传到官府耳中。” “到时候,王家和官府联手打压,我四海商会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死死盯着许青,试图让他明白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 许青听完,笑了。 他身体向后靠去,懒洋洋地看着陆瑶。 “陆小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风险嘛,肯定是有的。但你不想想,回报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 “事成之后,据点里所有的火灵石,归我。”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王家那条经营多年的走私渠道,还有被他们霸占的市场,全都归你。” 陆瑶的呼吸,瞬间急促了一分。 王家的走私渠道和市场份额! 那是一块足以让任何商人眼红到发疯的巨大肥肉! 如果能拿到手,四海商会的实力,至少能翻一倍! 许青看着她变幻的脸色,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诱饵。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我再给你一个承诺。” “未来,我镇北关所有军需物资的官方采购权,独家开放给你四海商会。” “我说的是,所有。” 陆瑶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个针尖! 镇北关! 数万大军的吃穿用度、军械更替,那是一笔何等庞大的流水! 更重要的是,“官方采购权”这五个字背后的意义! 这代表着,她四海商会,将和未来的北境之主,深度捆绑! 这是从龙之功! 雅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陆瑶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眼神平静,却藏着吞天噬地的野心。 危险!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他的野心,就像一团吞噬一切的烈火。 靠近他,要么被烧得粉身碎骨,要么……就借着这股火,一步登天! 许久。 陆瑶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许青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疯狂的赌性和炙热的光芒。 “我赌了!” 许青也站起身,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合作愉快。” 这一次的握手,比上一次,更紧,也更用力。 一份看不见的盟约,就此订立。 【叮!】 就在两人手掌握在一起的瞬间,许青的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与重要剧情人物‘陆瑶’达成深度商业同盟,忠诚度判定中……】 【陆瑶对宿主态度:好奇30%,警惕10%,欣赏40%,崇拜20%……综合评定为‘真心认可’!】 【触发新任务:商业同盟!】 【任务目标:协助盟友陆瑶,彻底击败商业对手‘王家’,夺取其核心资产!】 “侯爷?” 陆瑶看到许青突然愣住,眼神闪烁,有些疑惑。 “哦,没事。” 许青回过神,松开手。 “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陆瑶不愧是执掌一方的商业女王,一旦下定决心,行动力快得惊人。 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当场就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启动‘渔网’,给我把王家那个耗子洞的所有情报,全部摸清楚!” “据点有多少人,头目是谁,换防时间,暗道机关,一根毛都不能漏掉!” “是,小姐!” 心腹领命,匆匆离去。 四海商会这部庞大的商业机器,第一次为了战争而全力运转起来。 效率高得可怕。 仅仅一天之后。 一份厚厚的卷宗,就摆在了许青面前。 许青翻开卷宗,上面用蝇头小楷,详细记录了王家走私据点的一切。 据点名为“黑石仓”,位于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废弃矿洞内。 明面上的守卫有三百人,由王家旁系子弟王虎统领,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暗地里,还藏着两位王家供奉,都是真气境后期的高手。 矿洞内地形复杂,机关重重,只有一条主路可供出入。 卷宗的最后一页,还附上了一张手绘的内部结构图,连暗道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许青看着这张图,不得不佩服陆瑶的能力。 这情报工作,做得比他军中的斥候都细致。 “怎么样,侯爷?” 陆瑶问道,“有几成把握?” 许青没说话,只是将卷宗扔到一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船只。 他脑中,【预判】技能瞬间发动! 无数种攻防方案如电光火石般闪过,飞速推演,最终定格在一个最大胆、也最阴损的计划之上。 许青转过身,脸上没有笑,眼神里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陆小姐,我需要你准备三样东西。” 陆瑶立刻正色:“侯爷请讲,无论多难,我四海商会都给你弄来。” “第一,城里药效最猛的巴豆粉。” 陆瑶:“?”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攻打王家据点,要泻药干什么? 许青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最易燃的劣质火油,越多越好。” 陆瑶的表情更加困惑。 泻药,火油?这是什么章法? 许青伸出第三根手指,指尖在地图上“黑石仓”后方的一条不起眼的水道上,轻轻一点。 “第三,几十口大水缸,装满水,送到这里。” 陆瑶彻底蒙了。 泻药、火油、水。 三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要如何端掉一个有高手坐镇的龙潭虎穴? “侯爷……你这是要?” 他终于笑了,笑容里满是恶趣味。 “今晚三更,动手。” 第一百零三章 高手?你先憋住别拉! 三更天。 黑石仓外围的山林里,五十多道黑影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与黑暗融为一体。 许青趴在最高处,冷眼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山寨。 “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 “清楚!” 身后,五十名精锐亲卫齐声回应,声音同样细若蚊蝇。 这些人,都是老马从镇北关几万大军里挑出来的精锐,个个都是杀人越货的好手。 “行动。” 许青一声令下。 五十多道黑影瞬间散开,分成三队,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山林里。 第一组十人,由一名斥候老兵带领,人手一个大油纸包,猫着腰,直奔黑石仓上游的那条小溪。 那里是整个据点三百多号人的唯一水源。 斥候老兵打了个手势,十人立刻散开,熟练地撕开油纸包。 白色的粉末,倾泻而出。 正是许青特意让陆瑶准备的,药效最猛的巴豆粉。 粉末入水即溶,无色无味,顺着溪流,悄无声息地向下游的黑石仓流去。 做完这一切,斥候老兵又打了个手势。 十人小队立刻后撤,消失在来路。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炷香。 …… 另一边。 老马亲自带着第二组二十人,已经摸到了黑石仓的寨墙之下。 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三四个灌满了劣质火油的陶罐。 “上。” 老马言简意赅。 二十名亲卫立刻取出特制的无声投石索。 这玩意儿是军中秘制,甩出去几乎没有声音。 嗖!嗖!嗖! 一个个黑乎乎的陶罐,划出一道道精准的抛物线,越过五米高的寨墙,准确无误地砸在寨门、箭楼、以及寨内各处木质建筑的房顶上。 啪嚓!啪嚓! 陶罐碎裂的声音很轻,很快被风声掩盖。 黑色的火油,像是毒蛇一样,迅速浸润开来,将大片的木材染得油光发亮。 寨墙上巡逻的守卫打了个哈欠,什么都没发现。 他只觉得今晚的风,好像带着一股子油味儿。 …… 与此同时。 黑石仓外十里的一条山道上。 “咚咚锵!咚咚锵!” “杀啊!冲啊!” 数百名四海商会的伙计,手里举着火把,拼命地敲锣打鼓,扯着嗓子呐喊。 火光冲天,喊杀声震野。 远远看去,真就像有千军万马正在攻山。 这一下,彻底捅了马蜂窝。 黑石仓外围负责巡逻的几十个王家护卫,吓得屁滚尿流。 “敌袭!敌袭!” “快!快去禀报虎哥!有大批敌人杀过来了!” 所有外围的注意力,瞬间被这支“大军”牢牢吸引。 没人知道,真正的杀招,早已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他们的心脏。 …… 半个时辰后。 黑石仓据点,议事大厅。 统领王虎,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搂着两个女人喝酒。 突然,他脸色一变。 肚子里,像是有一条蛟龙在翻江倒海。 咕噜噜—— “操!” 王虎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捂着肚子就往外冲。 “虎哥,您怎么了?” “滚开!老子要拉屎!” 他刚冲出大厅,就看到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个守卫,脸色发白,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更多的人,正疯了似的往茅厕的方向狂奔。 噗!噗!噗! 此起彼伏的泄洪声,夹杂着一声声销魂的呻吟,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哎哟!我的娘诶!肚子要炸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我的肠子都快拉出来了!” “茅厕!茅厕没位置了啊!我靠,张三你他娘的别挤我!” 整个营地的防御,在这一刻,彻底瘫痪。 王虎自己也憋不住了,夹着屁股,一头扎进混乱的人群。 他一边拉得天昏地暗,一边破口大骂。 “是哪个狗日的厨子!晚上的酒肉有问题!等老子拉完,非扒了他的皮!” 没人知道,罪魁祸首,根本不是酒肉。 …… 混乱中,一个同样捂着肚子、面色惨白的“守卫”,步履蹒跚地挤在人群里。 正是许青。 他早已启动了【伪装】技能。 骨骼发出细密的脆响,身形气息,变得和一个普通的王家守卫一模一样。 “我靠,这味儿也太上头了。” 许青在心里疯狂吐槽。 他一边假装痛苦地寻找茅厕,一边飞快地扫视着整个据点。 同时,心念一动。 “系统,侦测!” 【叮!】 两道只有他能看见的红色光标,瞬间出现在据点深处的两座独立小院里。 【姓名:钱供奉】 【身份:王家供奉】 【实力:宗师境中期】 【状态:重度腹泻,真气涣散,战力下降70%】 【姓名:孙供奉】 【身份:王家供奉】 【实力:宗师境中期】 【状态:重度腹泻,真气紊乱,战力下降75%】 成了! 许青心里一乐。 他娘的,高手又怎么样? 是高手就不用拉屎了吗? 看来这巴豆粉,才是真正的降维打击神器! 眼看整个据点已经彻底失去控制,所有人都被腹泻折磨得失去了战斗力。 时机,到了。 许青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学着山雀的叫声,发出了三长两短的鸣叫。 啾!啾!啾!——啾!啾! 信号,发出! …… 山林中。 一直耐心等待的老马,耳朵微微一动。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冷酷的杀意。 他看向身后的第三组弓箭手。 “点火。” 一声令下。 二十名弓箭手,同时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头绑着油布的特制火箭。 火折子凑上去,火苗“呼”地一下窜起。 “放!” 嗖!嗖!嗖! 二十支燃烧的火箭,如同二十颗流星,撕裂夜幕,精准地射向黑石仓那座被火油浸透的巨大木质寨门! 轰——! 火星碰到火油,像是热刀切黄油。 滔天的烈焰,瞬间爆燃! 火龙冲天而起,眨眼之间就将整个寨门和两侧的箭楼吞噬! 一道十几米高,数十米宽的火墙,轰然形成! 将整个黑石仓唯一的出路,彻底封死! …… “着火了!着火了!” “寨门着火了!快救火啊!” 据点内,那些还在跟自己的肠胃作斗争的守卫们,看到这冲天火光,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想跑,却发现唯一的出口,已经被烈火堵死。 浓烟滚滚,热浪逼人。 腹泻带来的脱力感,加上大火带来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鬼哭狼嚎声,惨叫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整个黑石仓,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 远处,最高的山巅之上。 陆瑶举着一个黄铜打造的千里镜,将山谷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到了那无声无息的投毒。 看到了那精准致命的纵火。 第一百零四章 死亡倒计时零点一秒! 火光冲天。 惨叫震野。 黑石仓唯一的出口,被一道烈焰火墙彻底封死。 许青趴在山壁的阴影里,看着下方的炼狱,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走。” 他吐出一个字,转身钻进一个被藤蔓掩盖的漆黑洞口。 这里,就是陆瑶情报里标注的那条废弃矿道。 身后,四十名亲卫悄无声息地跟上,动作像狸猫。 “将军,小心机关。” 一个斥候兵压低声音提醒。 许青摆了摆手。 “不用管。” 他大步向前。 果然,走了几十步,脚下踩中一块松动的石板。 咔! 两侧石壁上,立刻弹出十几个黑洞洞的箭孔。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预想中的夺命弩箭,一根都没射出来。 斥候兵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他娘的! 操纵机关的守卫,现在估计还在茅厕里拉得腿软,哪有力气上弦? 将军神算! 一行人再无顾忌,加快了脚步。 整个防御体系,从内部被一包巴豆粉彻底瓦解。 …… 黑石仓内,乱成了一锅粥。 “救火!快救火啊!” 钱供奉捂着不断翻江倒海的肚子,脸色惨白如纸,声嘶力竭地吼着。 他想运气压下腹中的翻腾,却发现真气一提,那股下拉的力道更猛了。 噗—— 一声不雅的闷响。 钱供奉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周围东倒西歪、连站都站不稳的守卫,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救火? 救个屁! 一个个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别说提水了,能走到水桶边都算他牛逼! “孙老弟!孙老弟!快想办法!” 钱供奉冲着另一处小院的方向大喊。 然而,那边毫无回应。 他心中一沉,扭头看去。 只见另一位王家供奉,孙供奉,根本没管冲天的大火,而是捂着肚子,正一瘸一拐地朝着据点最深处的仓库狂奔。 那个方向……是火灵石仓库! 钱供奉瞬间明白了。 这老小子,见势不妙,想带着最值钱的东西跑路! “姓孙的!你敢!” 钱供奉气急败坏地大骂,也想跟过去,可肚子里的蛟龙又开始造反。 咕噜噜…… “操!” 他夹紧双腿,最终还是没忍住,转身冲向了最近的那个已经人满为患的茅厕。 保命要紧! 什么火灵石,都比不上老子现在不拉裤裆里重要! …… 就在孙供奉拼着老命冲向仓库时。 许青的第三步计划,发动了。 黑石仓后山,地势最高处。 十名亲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们面前,是几十口装满了冰冷溪水的大水缸,在夜色下像一尊尊沉默的巨兽。 “将军信号!” “动手!” 为首的队率一声低吼。 十名壮汉同时发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向最前方的一排大水缸! “嘿——呀!” 吱嘎—— 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隆隆! 几十口大水缸轰然翻倒,数万斤的冰冷溪水汇成一股洪流,顺着早已挖好的土渠,咆哮着冲下山坡! 目标,直指地势最低的矿洞主干道入口! 冰冷的洪水,一头撞进了火光熊熊的黑石仓。 滋啦——! 一声刺耳到极致的爆响! 水与火,这对天生的死敌,在此刻发生最猛烈的碰撞。 巨量的水汽瞬间蒸腾而起,混合着燃烧木料产生的毒烟,形成了一股灰黑色的致命浓雾。 这股浓雾,比单纯的烟更呛人,比单纯的蒸汽更滚烫! 它们没有向上飘散,而是被山谷的地形束缚,顺着四通八达的矿道,朝着据点内部疯狂倒灌! “咳咳咳!” “啊!我的眼睛!” “烫!好烫!” 原本还在跟腹泻作斗争的守卫们,瞬间陷入了更大的绝望。 上吐下泻,浑身无力。 如今,又被这滚烫的毒雾一熏。 热气钻进肺里,像刀子在割。 毒烟涌进眼里,泪水狂流不止。 一个个守卫腿一软,直接跪了,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把胆汁都快咳了出来。 哀嚎声,渐渐微弱。 整个黑石仓,彻底变成了一座绝望的蒸笼。 …… 孙供奉距离仓库,只剩下最后几十步。 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毒雾呛得头晕眼花,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咬紧牙关,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护住口鼻,继续向前。 只要进了仓库,拿到火灵石,再从密道逃走……他还有活路! 突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的黑暗中,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那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块磐石,挡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是那个老头! 冠军侯身边那个不起眼的老仆! 孙供奉的瞳孔,猛地一缩。 老马一言不发。 他甚至没有摆出任何攻击的架势,只是将内敛的气息,释放出了一丝。 轰! 孙供奉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真气运转都慢了半拍,连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这股威压,他只在传闻中的大宗师身上感受过! 一个随从,就是大宗师? 孙供奉的腿肚子都在打颤,脸上血色褪尽。 什么狗屁怒江帮闹事! 什么意外走水! 这他娘的是一个局! “你……” 他刚想开口说句场面话。 老马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步前踏,一拳递出。 拳头不大,速度也不快。 但在孙供奉眼里,这一拳,仿佛抽干了周围所有的空气,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角度! 避无可避! “吼!” 生死关头,孙供奉爆发出所有潜力,双掌交叉,护在胸前,全身真气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 砰! 拳掌相交。 一声闷响。 咔嚓! 孙供奉引以为傲的护体真气,在那一拳下,薄如纸糊!一股蛮横霸道的力量直接贯穿而入,将他的掌骨寸寸震碎! 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石壁上。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好霸道的真气……”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老马的第二击已经到了。 一记鞭腿,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扫他的下盘! 孙供奉方寸已乱,只能狼狈地就地一滚,堪堪躲开。 但他还没站稳,老马的攻击又如影随形,一拳一掌,逼得他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 不远处的阴影里。 许青并未参战。 他只是冷静地看着战局,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猎人,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系统,预判。” 【叮!】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幕,在眼前展开。 老马和孙供奉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分解成无数道数据流。 第一百零五章 你的命,值几个钱? 许青走到孙供奉面前,蹲下身子。 对方瘫在地上,喉咙里咯着血沫,怨毒地瞪着他。 “不服气?” 许青笑了笑,手掌按在他的天灵盖上。 孙供奉身体剧烈一颤,想躲,却动弹不得。 许青的眼神毫无波澜,像在看一件死物。 他心念一动。 “系统,对他使用【行窃(高级)】。” 【叮!】 【目标锁定:王家供奉,孙长青。】 【行窃目标:关于‘黑石仓’核心机密的相关记忆片段。】 【精神力判定中……宿主精神力远超目标,行窃成功率100%!】 一股无形的力量,野蛮地钻入孙供奉的脑海。 孙供奉的眼球瞬间凸出,眼白炸开无数血丝,全身筛糠般抽搐。 下一秒,无数记忆碎片被强行剥离,冲进许青的脑海! ——“记住,仓库大门,左三右七,先转龙首,再按凤尾……” ——“钱老哥的‘追风剑’快,但他出招前左肩会下意识一沉……” ——“火灵石必须用寒玉匣子装,否则灵气会逸散……” 一息之后。 许青收回手。 孙供奉的抽搐停止,眼神空洞,嘴角流下涎水,彻底成了白痴。 “处理掉。” 许青起身,对身后的亲卫吩咐道。 “是,将军!” 两名亲卫上前,像拖拽牲口一样,将孙供奉拖进黑暗。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沉闷的骨裂。 许青看都没看,转身走向仓库。 “跟上。” 四十名亲卫脚步无声,紧随其后。 他们穿过毒雾弥漫的矿道,绕过几具还在抽搐的守卫尸体,很快来到据点最深处。 一扇巨大的玄铁门挡住去路。 门前站着一人。 正是黑石仓的另一位供奉,钱供奉。 他此刻样子狼狈,脸色惨白,手捂着肚子,显然巴豆粉的药效还没过。 但他站得很直。 另一只手握着一柄薄刃长剑。 他看着许青一行人走来,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的杀气和制式军靴。 钱供奉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全明白了。 这不是江湖寻仇,也不是意外。 这是军队! 是针对王家的精准打击! “孙老弟呢?”钱供奉声音沙哑。 许青在十步外停下。 “他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钱供奉握剑的手紧了一分。 他知道,今日无法善了。 “动手吧。”他摆开架势,剑尖直指许青。 许青却没动,老马也没动。 他反而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钱供奉,是吧?” 钱供奉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许青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查过你的底细。散修出身,无门无派,在王家当供奉,一年3万两银子,外加两颗破气丹。” “这个价钱,在南方算是不错了。” 钱供奉眼神一凝,警惕大起。 这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底细了如指掌? 许青没理会他的警惕,心中默念: “系统,发动【销售(高级)】!” 【叮!技能发动成功!目标:钱供奉!销售概念:‘恐惧’与‘怀疑’!】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笼罩了钱供奉。 许青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刺入钱供奉的心防: “但是,你有没有算过一笔账?为了王家这点钱,把命搭在这里,值吗?” 嗡! 钱供奉脑中一炸,许青的每个字都在他脑海中轰鸣! 值吗? 是啊,值吗? 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客卿,又不是王家的家奴。 王家倒了,他换个东家就是。 可要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钱供奉的呼吸乱了一丝。 许青将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继续加码。 他上前一步,气势陡然一变。 那股懒洋洋的市井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忘了自我介绍。” “本侯,许青。大周冠军侯,奉旨总领北境军务。” 轰! “冠军侯”三个字,狠狠砸在钱供奉的心上! 他瞳孔骤然一缩! 那个横空出世,在北境打得蛮族丢盔弃甲的少年军神? 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青的声音转冷。 “今夜之事,非我个人意愿,乃是奉了朝中一位大人物的密令,清剿安国公在南方的羽翼逆党!” “王家,不过是名单上的第一个。” “钱供奉,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被朝廷盯上的王家,还有活路吗?” “你现在为他们卖命,不是忠诚,是愚蠢!” “是陪葬!” 最后两个字,许青说得斩钉截铁。 钱供奉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安国公! 朝中大人物! 清剿逆党! 每一个词,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是卷入了江湖仇杀,是掉进了朝堂斗争的绞肉机里! 王家……完了! 彻底完了! “你……你想怎么样?”钱供奉的声音带上了颤音。 他握剑的手开始发抖。 许青嘴角勾起。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伸出一根手指。 “打开这扇门,交出里面的东西。” “然后,滚。” “我保证,今夜之事,你从没见过,我,也从没见过你。” 钱供奉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活路! 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王家的死活,关他屁事! 他眼中的挣扎、犹豫、恐惧,被许青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钱供奉心神失守,脸上刚挤出讨好的笑容,准备开口答应的瞬间。 许青的笑意变了。 再无半分温度,只剩下漠然。 “可惜,我从不给敌人第二次机会。” 这句轻飘飘的话,成了钱供奉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一直在旁边蓄势待发的老马,动了。 毫无征兆。 前一刻,他还是个气息内敛的老仆。 下一刻,他已如猛虎下山! 一步踏出,地面微震。 一记炮拳,直捣黄龙! 拳风呼啸,卷开矿道里滚烫的毒雾! 钱供奉心神大乱,根本没反应过来。 当他感受到那致命的拳风时,老马的拳头已经到了面门! “不好!” 生死关头,他的战斗本能被激发。 他怒吼一声,长剑回防,横在胸前格挡。 但他忘了,许青刚刚偷来的记忆里,有他的一切。 “左肩沉了!” 许青心中冷笑。 老马的拳路,也在同一时间诡异地一变。 刚猛的直拳,瞬间化作刁钻的下勾拳,绕过剑身,狠狠轰在他的小腹! 砰! 一声闷响。 钱供奉的护体真气应声而碎! 第一百零六章 我竟是瓮中之鳖? 玄铁大门向内打开。 一股混杂着冰冷与炽热的能量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的景象,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只见巨大的石室里,没有多余的陈设。 只有钱。 数不清的钱! 最中央,是上百个码放整齐的寒玉匣子,每一个都透出妖异的红光,将整个石室映成一片赤红。 热浪滚滚,正是从这些匣子里散发出来。 火灵石! 而且数量远超他的想象! 在火灵石旁边,是小山一样堆积的金砖和银锭,黄白两色,在红光下闪烁着让人疯狂的光泽。 另一侧,墙壁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珍稀药材。 百年份的何首乌,拳头大的血灵芝,还有许多许青叫不上名字,但光看卖相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宝贝。 最深处,兵器架上,挂满了崭新的铠甲和锋利的制式长刀、强弓。 数量之多,足够装备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我靠……” 许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知道王家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这他娘的哪里是一个走私据点,这简直是一个小国库! 王家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将军,这……” 身后的亲卫们,也都看傻了眼。 他们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可何曾见过如此震撼的财富。 “发财了。” 许青咧嘴一笑,眼中的炙热一闪而过。 他很快冷静下来,下达了命令。 “老马,你带人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老马点头,带着十人守在门外。 许青指着石室内的财富,对剩下的三十名亲卫说道: “把所有火灵石匣子,全部打包带走!” “金砖银锭,挑最纯的拿,每人负重五十斤!” “药材,捡年份最高的装!” “听明白了吗?” “明白!” 亲卫们轰然应诺,眼中全是兴奋。 跟着将军干活,就是痛快! 三十人立刻行动起来,像一群勤劳的蚂蚁,开始疯狂搬运。 许青自己也没闲着,他走到那些珠宝玉器前,挑了几件最精美的,塞进怀里。 这些都是给家里几个婆娘准备的。 他看着剩下的海量兵器和大部分金银,心里有了盘算。 “陆瑶那个女人,看到这些东西,怕不是要高兴疯了。” 这些笨重的玩意儿,自己带不走。 但留给陆瑶,就是一份天大的人情,也是一份投资。 以后让她办事,她只会更卖力。 整个仓库,瞬间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搬运现场。 许青背着手,在仓库里来回踱步,监督着进度,同时也在观察着每一处角落。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王家把如此重要的财富放在这里,不可能没有最后的保险。 心念一动。 “系统,给我扫描整个仓库,看看有没有隐藏的夹层或者密室!” 【叮!】 【高级侦测已启动……扫描中……】 【扫描完毕!】 【报告宿主,在您左前方三丈处,墙壁内发现一处特殊能量隔绝的暗格!】 许青眼神一动,朝着系统提示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面平平无奇的石壁,上面布满灰尘,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伸出手,在石壁上轻轻敲了敲。 咚。 咚。 当敲到某一块区域时,声音明显变得沉闷。 就是这里。 他没有费心去找什么机关。 “让开。” 许青对正在搬运的亲卫喊了一声,自己则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右拳之上,真气凝聚。 然后,一拳轰出! 砰! 石屑纷飞! 厚实的石壁被他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 洞口之后,果然是一个尺许见方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静静地躺着一个紫檀木打造的盒子。 盒子不大,上面却挂着三道精巧的黄铜锁。 许青伸手将木盒取出,掂了掂,分量很轻。 他仔细看了看那三道锁,锁孔细如牛毛,结构复杂,显然是出自锁匠大师之手。 要是普通人,就算拿到盒子也打不开。 可惜,他不是普通人。 许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将盒子托在掌心,一股巧劲透体而出,顺着手臂灌入盒中。 咔!咔!咔! 三声清脆的机括断裂声。 三道精巧的锁头,应声弹开。 许青吹了口气,打开盒盖。 盒子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地契或者银票。 只有一叠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信件。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 信封的火漆封口上,一个篆体的“安”字私印,让许青的手指瞬间捏紧了信封的边缘。 安国公府!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青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他挥了挥手。 “你们继续,快点。” “是!” 亲卫们不敢多看,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许青拿着那叠信,走到一个角落,迅速拆开第一封。 信上的字迹,他认得。 正是安国公的亲笔! 许青一目十行,飞速扫过。 信上的内容,触目惊心! 每一封,都是安国公写给王家家主王宗耀的密信! 信里,详细记录了安国公如何扶持王家,利用王家的走私网络,将北境的军械、粮草倒卖给南方的世家,甚至卖给海外的倭寇,换取巨额的财富。 黑石仓,只是他们庞大走私链条上的一环! 而最近的几封信,信上的内容,让许青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信上,安国公明确指示王宗耀,联合南方几个与王家交好的世家大族,不惜一切代价,截断所有流向北境的物资。 无论是粮食,布匹,还是药材。 一粒米,一寸布,都不许运过怒江! 他们要让镇北关的几十万大军,在即将到来的寒冬里,活活冻死,饿死! “好狠的毒计!” 许青的牙关咬紧。 但他知道,这还不是全部。 他翻到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是十天前发出的。 信上,安国公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许青的怨毒和杀意。 【许青此子,已成心腹大患,断不可留!】 【本公已在朝中运作,不日将以‘军饷不足,边防空虚’为由,奏请圣上,遣心腹大将李莽,前往镇北关‘协防’。】 【李莽一到,汝当知如何行事,务必架空此子,夺其兵权!】 【此为北线之策。】 【南线,则由王家牵头,联合陈家、李家、张家,组建‘清君侧’联盟。对外,宣称许青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对内,则张开天罗地网。】 【待本公夺其兵权,此子必回京申诉,届时他南下之路,便是他的死路!】 【南北钳形,一举绞杀!】 信纸,在许青手中被捏得变了形。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他,针对整个北境的惊天杀局! 什么怒江帮闹事,什么物资被劫,全都是前奏! 安国公这老狗,不仅要在朝堂上釜底抽薪,夺他的兵权。 还要在南边断他的后路,设下埋伏,要将他置于死地!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今夜来端掉王家的一个据点。 搞了半天,在安国公的棋盘上,自己才是一只早就被锁定,即将被南北两路大军合围绞杀的猎物! 一只瓮中之鳖! 许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已经平静下来,平静得可怕。 他将那叠致命的密信,小心翼翼地重新折好,贴身放入怀中。 这东西,比整个仓库的火灵石加起来都更珍贵。 这是安国公的催命符! 他低声笑了出来,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第一百零七章 王家?那只是开胃小菜! 天边泛起鱼肚白。 许青带着人,从几十里外的一处山坳里钻了出来。 身后,四十名亲卫人人负重,却脚步轻盈,落地无声。 回头看去,黑石仓的方向,依稀能看到火光熄灭后留下的滚滚浓烟。 隐约间,有大批人马调动的影子。 “将军,是官府的人。”一名斥候低声道。 许青点了点头,面无波澜。 “陆瑶的动作很快。” 他转身,一挥手。 “走,回城。” 一行人消失在晨曦的薄雾里。 …… 黑石仓。 大火已被扑灭,只剩下焦黑的残垣断壁。 陆瑶一身劲装,按着腰间的佩刀,在一群差役簇拥下,走进了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和水汽混合的怪味。 一名都头快步上前,躬身禀报: “陆会长,现场已经控制住了。” “据点内所有残余守卫,全部当场格杀,一个活口没留。” “所有‘缴获’的物资,正在清点装车,会直接运往四海商会的秘密货栈。” 陆瑶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目光扫过那些被毒雾熏死的守卫尸体,又看了看远处被洪水冲垮的营房,心头剧震。 巴豆粉、大火、毒雾、洪水…… 环环相扣,狠辣至极。 这就是那个男人,一夜之间布下的杀局。 她原以为这会是一场血战,甚至做好了损失惨重的准备。 结果,许青用最匪夷所思的方式,以近乎零伤亡的代价,端掉了王家经营多年的心腹要地。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瑶心中,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无法掌控的恐惧。 就在这时,另一名心腹手下飞奔而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会长!大捷!” “就在刚才,府衙以‘通敌叛国’的罪名,突袭了王家府邸!” “王家家主王宗耀,连同其核心族人三十余口,全部被拿下,已经押入天牢!” 陆瑶猛地回头,眼神一凛。 “好!” 她等这个消息很久了。 王家,这棵在南方盘踞百年的大树,倒了! “传我命令!”陆瑶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商会所有人立刻行动!凡是王家名下的铺子、船行、货运渠道,能抢的抢,能占的占!” “我要在一日之内,让‘王’这个姓,在南方的商界彻底消失!” “是!” 心腹领命,转身飞奔而去。 一场席卷整个南方的商业风暴,就此拉开序幕。 四海商会这头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露出了獠牙。 …… 幽兰轩。 后院静室。 许青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老马站在他面前,身后是二十名亲卫,每人身前都放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这些火灵石,你们二十人即刻出发。” 许青放下茶杯,声音平淡。 “用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送回镇北关,交到孙长庚手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这是给苏冰的。” “是,将军。” 老马没有多问,躬身一礼,拿起其中一个包裹,带着其余十九人转身就走。 转眼间,院子里就空了一半。 许青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苏冰,等我。 北境的寒冬不好过,有了这些火灵石,你的“玄冰诀”应该能再进一步。 等我处理完南方这些杂碎,就回去看你。 …… 一个时辰后。 陆瑶来了。 她也换下了一身戎装,穿上那件标志性的火红长裙,脸上带着一丝奔波后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走进静室,对着许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陆瑶,拜见侯爷。” 这一次,她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许青抬了抬眼皮。 “坐。” “谢侯爷。” 陆瑶在他对面坐下,身体却只敢坐半个凳子。 “侯爷神机妙算,一夜之间,王家百年基业,土崩瓦解。” 她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心中感慨万千。 这场豪赌,她赌对了! 收益,何止是超出想象,简直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四海商会吞并王家产业后,体量至少能翻上三倍! 这等于让她少奋斗了二十年! “王家,只是个开始。” 许青淡淡地说道,打断了她的兴奋。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推到陆瑶面前。 “看看这个。” 陆瑶一愣,疑惑地拿起那叠纸。 那不是安国公的信件原件,而是许青凭记忆默写出来的副本。 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让人心惊的力量。 陆瑶只看了第一页,脸色就开始变了。 当她看到“南北钳形,一举绞杀”那八个字时,脸色瞬间没了血色。 啪嗒。 信纸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终于明白,许青为什么说王家只是个开胃小菜了。 她以为自己是参与了一场商业吞并战。 搞了半天,自己是直接跳进了朝堂大佬和边关军神博弈的绞肉机里! 安国公! 陈家、李家、张家…… 这些在南方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要联手对付许青! 而她,和她的四海商会,因为今夜的行动,已经死死地和许青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有退路了! 陆瑶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捡起信纸,重新站起身,对着许青,再次深深一拜。 “侯爷!陆瑶明白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您放心!从今日起,我四海商会上下,唯侯爷马首是瞻!” “我立刻动用商会全部的力量,把这个所谓的‘清君侧’联盟,查个底朝天!他们有多少人,多少钱,多少条船,我全给您挖出来!” 她以为,这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然而,许青只是摇了摇头。 “查?” 他笑了。 “太慢了。” 陆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不查?那要怎么办? 等着他们打上门来吗? 许青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让陆瑶心悸的疯狂。 “既然他们要结盟对付我。” “那我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组建一个更大的盟!” 陆瑶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更……更大的盟?” “没错。” 许青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陆瑶的眉心。 动作轻佻,眼神却锐利如刀。 “这个联盟,就以你四海商会为核心。” 他收回手,踱了两步,话语不重,却字字敲在陆瑶心上。 “王家倒了,南方商界空出了多大的盘子,你比我清楚。”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能拉拢的,能威逼的,能利诱的中小商户、家族,全都绑到你的船上!”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要你用王家的尸骨和财富,喂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巨鳄!” 陆瑶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她被许青这番疯狂的构想,震得头皮发麻。 许青转过身,直视着她已经写满震惊和狂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用整个南方的财富做筹码,跟他们玩!” “我要让安国公那条老狗,还有他背后那些自以为是的世家大族,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在南方这片地界上!” “究竟,是谁说了算!” 第一百零八章 你在明,我在暗! 陆瑶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像是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许青的每一个字,都砸碎了她过去二十多年对世界的所有认知。 组建一个更大的盟? 用整个南方的财富做筹码? 跟安国公和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掰手腕? 这…… 这简直是疯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心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有一股火在烧? 那团火,烧得她血液沸腾! 她看着许青。 眼前的男人,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许青给她的,不是一桩生意,也不是一次豪赌。 他是在给她指一条路。 一条通往权力顶峰,成为南方地下女王的路! 只要她敢走! “呼……” 陆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口仍在起伏。 她眼中的震惊和迷茫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狂热。 她再次对着许青,深深拜下。 这一次,是心悦诚服的追随。 “陆瑶,愿为侯爷效死!” 许青没让她起来。 他走到她身边,声音平淡地传入她的耳朵。 “安国公的联盟,听着吓人,实则一盘散沙。” “陈家好色,李家贪财,张家胆小。” “他们因利而聚,就能因更大的利而散。” 许青的声音里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 “我们要做的,不是硬碰硬,是分化、拉拢、吞掉他们。” “用他们最擅长的东西,打败他们。” 陆瑶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 她彻底懂了。 这就是信息差! 许青手握安国公的底牌,而安国公他们,对许青的计划一无所知! “侯爷,我该怎么做?”陆瑶的声音因急切而改变。 许青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步,找个盟友。” 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这是从王家账房先生记忆里“偷”来的。 他在名单上一个名字上画了个圈。 “张家。” “江陵张家,做药材生意,一直被王家打压,早想反了,只是没胆子。” “你现在就派人去。” 许青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把我们从王家抢来的药材铺子和货源渠道,直接送给张家。” “告诉张家家主,跟着我,王家昨天是什么下场,就是他未来敌人的下场。” “他若是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选。” 陆瑶的心脏砰砰直跳。 好大的手笔! 那几个铺子,一年至少是几十万两银子的利润! 就这么送出去了! 但她瞬间就明白了许青的用意。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用几十万两,买一个忠心耿耿的盟友,撬动整个南方世家联盟的墙角! 这笔买卖,太值了! “我明白了!”陆瑶重重点头,“我马上去办!” “不急。” 许青按住她的肩膀,“你忙你的,我也该动身了。” 陆瑶一愣,“侯爷您要去哪?” “去一个地方,见一个有趣的人。” 许青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百草谷。” 听到这三个字,陆瑶的脸色微微一变。 百草谷,在南方地位超然。 谷主医毒双绝,不参与任何世家纷争,但没人敢得罪他。 因为谁家都可能有求到他头上的一天。 “安国公那老狗,想从百草谷弄一种能不知不觉废掉武者经脉的秘药。” 许青冷笑一声。 “目标,应该就是老马他们。” “我得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谷主,跟他聊聊,这药,到底该给谁用。” 陆瑶心头一紧。 她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交锋。 商业上的争斗,她有信心。 但面对百草谷主那种层级的人物,她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许青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 “系统,你之前侦测到‘百草谷’信息时,那一丝共鸣,到底是什么?” 【叮!权限不足,无法解析。请宿主接近目标后,再次进行深度侦测。】 果然。 许青心里有了数。 这百草谷,他非去不可了。 不仅是为了破坏安国公的阴谋,更是为了他自己。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铜钱,递给陆瑶。 “这是联络暗号。城中‘悦来客栈’的掌柜是我的人,有紧急情报,让他把这枚铜钱挂在门口的灯笼上。” “我看到,自会来找你。” 陆瑶郑重地接过铜钱,紧紧攥在手心。 “侯爷,您千万小心。” “放心。” 许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明处,把南方的水搅浑,动静越大越好,让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你身上。” “我在暗处,会把那些最碍事的石头,一块一块,全都搬开。” 说完,他转身朝里屋走去。 “老马,准备一下,换身衣服,我们出趟远门。” “是。” 黑暗中,传来老马沉闷的应答。 …… 一刻钟后。 当许青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陆瑶的眼睛都直了。 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少年将军的杀伐之气。 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病气,手里拿着一把旧蒲扇,像个游学的落魄书生,又像个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他身后的老马,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庄稼汉,皮肤黝黑,神情木讷,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药箱。 许青对着陆瑶笑了笑。 “系统,【伪装】技能还挺好用。”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 【叮!中级伪装,可完美模拟气息与部分真气波动,请宿主放心使用。】 “走了。” 许青摆摆手,带着老马,走出幽兰轩的后门,汇入了清晨熙攘的人流之中。 没有排场,没有护卫。 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 陆瑶快步冲上幽兰轩的顶楼,凭栏远眺。 她只能看到许青的背影,在拥挤的码头人群中,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把整合南方商界,对抗整个世家联盟这么大的摊子,扔给了自己。 这是何等的信任,也是何等的魄力! 陆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江风吹起她的红色长裙。 她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被风吹散。 只剩下如火的战意。 她猛地转身,快步下楼。 她的声音,决绝而响亮,传遍整个幽兰轩。 “来人!” “召集四海商会所有堂主!一刻钟内,我要在议事厅见到他们!” “告诉他们,谁敢迟到,就不用再来了!” “南方的天!” “从今天起,该变一变了!” …… 与此同时。 已经走到渡口另一头的许青,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提示音。 【叮!】 【检测到关键人物心态发生质变,人物面板更新!】 许青心念一动,一块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面板在眼前展开。 【姓名:陆瑶】 【身份:核心商业盟友】 【忠诚度:85%(狂热崇拜,可托付后背)】 【状态:野心已激活,正在整合南方商道,即将开启商业战争模式……】 【特殊回馈:因陆瑶彻底归心,宿主成功将势力渗透入南方商道核心,获得一丝‘运朝气运’加持!】 第一百零九章 百草谷的规矩! 三天后。 百草谷外,药王镇。 许青和老马两人,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许青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带病容,手里摇着一把破蒲扇,像个穷困潦倒的游学书生。 老马则扮作一个黝黑的庄稼汉,背着个半人高的药箱,神情木讷地跟在后面。 【中级伪装】技能,效果拔群。 两人走在镇上的青石板路上,看着周围的景象。 这镇子,很怪。 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是贩卖药材的摊贩和背着兵器的武人,一片畸形的繁荣。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股子煞气。 眼神交汇间,不是提防,就是杀意。 “这地方,比边关还野。”许青心里嘀咕。 两人找了家最大的客栈,“药王客栈”,走了进去。 大堂里坐满了三教九流的人物,吵吵嚷嚷。 许青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碗最便宜的阳春面。 他没急着行动,只是默默观察。 就在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子,冲着柜台吼道。 “掌柜的!老子都等三天了!什么时候能见百草谷主?” “老子是猛虎帮的堂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柜台后,一个笑眯眯的胖子掌柜抬起头。 “客官别急。” 他亲自倒了一杯酒,端了过去。 “远来是客,喝杯水酒,解解乏。” 那汉子一把夺过酒杯,仰头就灌了下去。 “算你识相!” 话音刚落。 汉子的脸转眼间就变成了青紫色。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胖掌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扑通! 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 不到三个呼吸。 一个活生生的人,连带着骨头,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血水。 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胖掌柜依旧笑眯眯的,拿抹布擦了擦手。 “百草谷,有百草谷的规矩。” “不懂规矩,就得用命来学。” 许青看着那滩血水,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靠,够狠。” 他心里骂了一句。 这他娘的,就是所谓的投名状? 不,这是警告。 警告所有想进谷的人,这里,他们说了算。 许青端起面碗,慢条斯理地吃着。 机会,来了。 他对着身旁的老马,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可惜了。” “区区鹤顶红混了点腐骨草,三钱白芷,一两甘草,兑上热酒灌下去,至少能保住命。” “现在嘛,神仙难救。” 他的声音,在这落针可闻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刷!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这个病恹恹的书生身上。 有嘲弄,有惊讶,但更多的是看死人的眼神。 二楼的栏杆旁,一个身穿灰袍,鼻子像鹰钩一样的老者,眼神猛地射了过来,带着审视的寒意。 老者一步从二楼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在许青面前。 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过来。 “小子,你懂毒?” 许青放下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虚弱地咳了两声。 “略懂皮毛。” “好个略懂皮毛!” 鹰钩鼻老者冷笑一声,声音嘶哑。 “那我考考你。” “什么毒,见血封喉,却能生肌活骨?” 许青摇着破蒲扇,仿佛想都没想。 “金线蛇毒。毒性霸道,但提纯后以微量入药,能刺激气血,是炼制疗伤药的上品。” 鹰钩鼻老者眼神一凝。 “第二题!” “什么草,无色无味,能让人大笑至死?” “笑魂草。” 许青撇了撇嘴,带着一丝不屑。 “其实不是笑,是面部神经被毒素破坏,引发的肌肉痉挛。看上去像笑而已,用银针刺人中、百会二穴,可暂时压制。” 鹰钩鼻老者的脸色,彻底变了。 这两样东西,都是百草谷的不传之秘! 这小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死死盯着许青,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药丸,托在掌心,杀机毕露。 “这个,你可认得?” 许青心里早就让系统扫描了一遍。 【三尸脑神丹(仿制品):以三种奇虫炼制,可控制心神。弱点:惧怕雄黄与烈酒混合之气。】 他笑了,笑得有些嘲弄。 “三尸脑神丹的仿品罢了。” “看着吓人,实际上,随便找一两雄黄泡进烈酒里,让被下药的人闻上几口,里面的虫子就死绝了。” 咔嚓! 鹰钩鼻老者手里的药丸,被他生生捏成了粉末。 他看着许青,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震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青慢悠悠地站起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随时要断气。 “在下姓许,家师不喜在俗世走动,特派晚辈出来历练一番。” 他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这些,都只是师门的一些入门玩意儿,不值一提。” 他这番话,更是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鹰钩鼻老者心头。 隐世药宗的传人? 入门玩意儿?! 他不敢再托大,连忙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不知许先生来我百草谷,有何贵干?” 许青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刷刷点点写下几行字,递了过去。 “晚辈想入谷求一味药,这是我的投名状,还请蝎老过目。” 老者接过药方,只看了一眼,眼神便骤然一紧,呼吸都停滞了。 这……这是一张改良过的金疮药配方! 上面的配比和炮制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闻! 但他以几十年的经验判断,这药方的效果,绝对比百草谷秘制的金疮药,强上三倍不止! 这哪里是投名状! 这简直是一座金山! 蝎老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到骨子里的笑容。 “许先生!误会,天大的误会!快请上座!”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黑黝黝的铁牌,双手奉上。 铁牌上,刻着一只狰狞的蝎子。 “这是老夫的令牌!从今天起,先生就是我百草谷最尊贵的客卿!谷内各处,皆可去得!” 许青接过令牌,随意揣进怀里。 “多谢蝎老。” 他早就通过系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蝎老听到这个称呼,身体猛地一抖,愈发恭敬。 连他的外号都知道,果然是高人之后! 在蝎老的亲自引领下,许青和老马穿过药王镇,走进了百草谷真正的入口。 就在他踏入谷口的一瞬间。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叮!】 【已进入特殊能量场“百草谷”,地图功能激活!】 一副清晰的地图,在许青的脑海中展开。 整个山谷的地形、建筑、势力分布,一目了然。 大部分区域是绿色,代表中立。 少数几个区域是红色,代表危险。 其中最大的一块红色区域,被标记为“谷主禁地”。 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正是从那片禁地中传来。 【叮!】 【检测到同源高维能量波动!与“妻妾成群系统”核心模块产生强烈共鸣!】 许青脚步一顿。 我靠? 系统的老家在这儿?还是说,这里有系统的碎片? 他心头狂跳,脸上却不动声色。 看来这次,真是来对了! 就在这时,谷口外传来一阵喧哗。 一队护卫簇拥着一架极其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入口处。 护卫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竟都是宗师级的高手! 一个身穿锦袍,神情倨傲的中年管事,从车上下来。 他看都没看蝎老一眼,直接扬声道。 第一百一十章 毒心与共鸣! 蝎老满脸堆笑,亲自将许青和老马领进百草谷。 穿过一道狭窄的石壁裂缝,眼前景象一变。 山谷内云雾缭绕,药香扑鼻,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但许青知道,这地方比哪儿都黑。 “许先生,您是贵客,但谷里有谷里的规矩。” 蝎老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 “谷内分为药宗和毒宗,我们毒宗,管着谷里的大小事务。” “您初来乍到,先去西边的百草园熟悉熟悉环境,如何?” 他指着远处一片最偏僻,看起来也最破败的药园。 许青心里冷笑。 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 刚利用完自己,就把人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有劳蝎老安排了。” 蝎老满意地走了。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满脸怯懦的药园杂役,小跑着过来给许青引路。 “许……许先生,我叫阿牛,以后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 许青跟着他,走向那片破败的药园。 一路上,阿牛小声地介绍着谷里的情况。 “先生,咱们药宗的日子不好过,好地、好药材,全被毒宗的人占了。” “分给咱们的,都是些快死的药苗子,要是养不活,还得挨罚……” 许青没说话,只是听着。 到了地方,他看着眼前这片药田,眉头一挑。 地里稀稀拉拉种着一些药草,叶子发黄,根茎枯萎,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酸味。 “我靠,这哪是药田,这是乱葬岗吧。” 许青心里骂了一句。 他蹲下身,捻起一点泥土。 【叮!检测到土壤成分:酸性过高,灵气枯竭,含有微量‘断根散’毒素残留。】 “果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许青站起身,拍了拍手。 他看向旁边一脸愁苦的阿牛。 “去,找些石灰粉来,再打一桶最深井里的水。” 阿牛一愣。 “先生,石灰粉会烧死药苗的……” “让你去就去。”许青瞥了他一眼。 阿牛不敢再多问,赶紧跑开了。 许青走到药田中央,心里默念。 “系统,有没有什么能种地的技能?”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可消耗10点精神力,激活【神工】辅助技能:神农之手(初级)。】 【神农之手(初级):可小范围改良土壤,提升植物生长速度,祛除常见植物病害。】 “用!” 许青毫不犹豫。 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涌出,渗入脚下的土地。 他装模作样地在田埂上走了几圈,脚下的泥土,颜色正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灰败变得深沉。 等阿牛气喘吁吁地提着水和石灰粉回来时,许青已经背着手站在田边。 “把石灰粉撒进水里,搅匀了,浇地。” “啊?”阿牛彻底懵了。 “照做。” 阿牛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将石灰水小心翼翼地浇在那些快死的药草根部。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那些药草,脸上满是绝望。 这下,彻底死透了。 许青却不管他,转身走进分给他的那间破茅屋。 “明天早上再来看。” …… 第二天一早。 阿牛几乎是一夜没睡,天没亮就冲到了药田。 然后,他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昨天还奄奄一息的药田,此刻竟然一片生机盎然! 那些枯黄的叶子,全部变得翠绿欲滴,几株原本已经倒伏的珍稀“龙血草”,更是挺直了腰杆,叶片上凝聚着晶莹的露珠,充满了生命力。 “这……这怎么可能!” 阿牛冲进田里,摸摸这株,看看那株,激动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是你做的?” 阿牛回头,看到一个身穿麻衣,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田边,正死死盯着那几株龙血草,眼神里全是震撼。 “孙……孙长老!”阿牛吓得赶紧跪下。 这位,可是药宗地位最高的长老! “我问你,这药田,是不是你救活的?”孙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不……不是我,”阿牛连忙摇头,指着茅屋,“是昨天新来的许先生!” 孙长老的目光,投向了那间茅屋。 他一步跨出,人已经到了门口。 “在下药宗孙百草,求见许先生!” 门开了。 许青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老人家,有事?” 孙长老看着他,深深一拜。 “先生大才!请受老朽一拜!” “这片死地,老朽研究了三个月都束手无策,先生一夜之间就让它起死回生!” “先生……莫非是上古药宗传人?” 许青摆了摆手。 “就是一点乡下种地的土方子,不值一提。” 他越是这么说,孙长老心中越是巨震。 这哪里是土方子! 这分明是神仙手段! 药宗,有救了! …… 深夜。 许青从茅屋里溜了出来。 白天的表演,只是为了在药宗这边插个钉子。 现在,该办正事了。 他循着脑海中那一丝共鸣,向山谷深处潜去。 很快,他来到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区域前。 雾气呈灰黑色,隐约可见其中有黑甲护卫来回巡逻。 一块石碑立在雾气边缘,上面刻着两个血红大字。 禁地! 【叮!前方为高浓度‘蚀骨瘴’区域,可侵蚀宗师以下武者真气,请宿主谨慎。】 许青嘴角一撇。 “系统,锁定一个巡逻的倒霉蛋,【伪装】。” 【叮!目标锁定,中级伪装已启动!】 许青的身体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身形、样貌、甚至连身上的气息,都变成了一名刚刚走进雾气深处的黑甲护卫。 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周围的毒瘴仿佛认不出他,没有丝毫反应。 其他的巡逻护卫看到他,也只是木然地点点头,擦肩而过。 穿过毒瘴,眼前出现一座与外界完全隔绝的黑色阁楼。 共鸣的源头,就在里面! 许青刚靠近,就听到了阁楼里传出的对话声。 一个声音倨傲,带着官腔。 “万谷主,我家国公爷说了,只要你能炼出‘龙息散’,价钱好说。” 另一个声音沙哑阴冷。 “王总管,不是老夫不给安国公面子。” “这‘龙息散’,毒性太过霸道,无色无味,专废宗师经脉,有伤天和。” “最关键的是,炼制此毒,需要动用我百草谷的根本……‘药引’。” “一旦动了‘药引’,我百草谷百年基业,恐有动摇啊。” 王总管冷笑一声。 “万谷主,你可想清楚了。” “我家国公爷要对付的,是北境那个小杂种。他如今就在南方,一旦让他站稳脚跟,你百草谷的好日子,怕也到头了。” “这是十万两黄金的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阁楼内,陷入了沉默。 阁楼外,许青的心脏猛地一跳。 药引! 就在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他脑海中那股共鸣,攀升到了顶峰! 嗡! 系统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 “我靠!原来根源是你!” 许青眼神一凝,心中默念。 “系统,【侦测】!给我穿透这破楼,看看那‘药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叮!高级侦测已启动!穿透障碍物,能量解析中……】 下一秒。 一幅清晰的画面,直接投射在许青的脑海里。 阁楼的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池子。 池中并非清水,而是翻滚着气泡的碧绿色药液。 而在药池中央,一个少女被数十根粗大的玄铁锁链,死死地捆缚着。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全身赤裸,浸泡在药液之中。 她的心口处,一株晶莹剔透的小草,正扎根在她的血肉里,随着她的呼吸,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东西,你的续费到期了 回到那间破茅屋,许青关上了门。 许青坐在床板上,脑子飞速转动。 “系统,那姑娘被当成药引,是不是快挂了?” 【叮!根据侦测,目标‘先天药灵之体’生命力流失严重,预计将在三个月内枯竭。】 “三个月……” 许青眼神一冷。 时间很紧。 硬闯禁地,是找死。那地方守卫森严,毒瘴密布,还有万毒老人那个老怪物坐镇。 必须智取。 他的脑海里,一个计划迅速成型。 “明药暗毒,智取药灵!” 百草谷分为药宗和毒宗。 药宗负责治病救人,是谷里的“明面”。毒宗掌控实权,干的是黑活,是谷里的“暗处”。 想从暗处偷东西,就得先在明处站稳脚跟,把水搅浑。 “第一步,彻底收服药宗!” 许青心里有了主意。 他需要一个足够震撼的出场,让整个药宗都把他当成神。 …… 第二天。 许青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药园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药宗弟子,都是来看那片起死回生的药田的。 不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躺着十几个病人,个个身上流脓,散发着恶臭。 几个药宗弟子正在给他们换药,满脸愁容。 “没用的,‘腐骨瘴’入体,药石无医,只能等死。” “孙长老都束手无策,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许青踱步过去,只看了一眼。 【叮!检测到特殊病症:腐骨瘴。警告!此非寻常毒素,乃是一种以血肉为食的微小‘毒蛊’,常规解毒法无效。】 【系统解析中……解毒方案生成完毕。】 许青心里有了底。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这病,我能治。” 一句话,让现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一个路过的毒宗弟子,穿着黑衣,脸上带着蝎子刺青,当场就笑了。 “我没听错吧?你们药宗吹牛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连孙百草都治不好的腐骨瘴,就凭这个病秧子?” 药宗的弟子们也议论纷纷。 “是许先生!就是他救活了药田!” “可……可这是腐骨瘴啊,谷里几十年的绝症了!” 就在这时,孙长老闻讯赶来。 他看着许青,眼神复杂。 “许先生,此话当真?腐骨瘴非同小可,不可儿戏。” 许青笑了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从不开玩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环视众人。 “今天,我就在这儿立个军令状。” “我若是治不好这腐骨瘴,我这条命,还有我这身医术,就全都归百草谷。” “从今往后,甘愿为药奴,世代为奴!”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太狂了!拿自己的命和传承做赌注! 孙长老的呼吸都急促了。他死死盯着许青,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虚。 没有。 只有绝对的自信。 “好!”孙长老一咬牙,“先生需要什么,药宗上下,全力配合!” 许青摇了摇头。 “不用那么麻烦。” 他指向药园角落一株无人问津的黑色植物,叶片上带着诡异的斑点。 “那是‘鬼面花’吧?” 孙长老一愣,点头道:“是,此花有微毒,且药性怪异,会破坏其他草药的灵气,所以一直废弃在那。” “就要它。”许青又随手指了指路边的几株草药,“再来点车前子和蒲公英做辅药。” 围观的人全都懵了。 “什么?用鬼面花?那不是毒物吗?” 那个毒宗弟子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疯了,真是个疯子!用毒花去治腐骨瘴?他是嫌病人死得不够快吗?等着给他收尸吧!” 药宗弟子阿牛,却对许青有种盲目的信任,飞快地将东西取了过来。 许青拿起那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鬼面花,嘴角勾起一抹无人看懂的弧度。 系统早就告诉他,所谓的腐骨瘴,根本不是毒,而是一种以血肉为食的微小“毒蛊”。 常规解毒法只能延缓,无法根除。 而这鬼面花,正是这种毒蛊的唯一克星!只是世人不知其真正用法。 “系统,【神农之手】,给我萃取融合!” 【叮!神农之手(初级)已激活!高精度萃取开始……】 下一秒,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许青双手合十,黑色的鬼面花在他掌心瞬间化为一团漆黑如墨的液体。 而车前子和蒲公英则化为两道绿光,被强行融入黑液之中。 紧接着,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那团液体在他指尖不断拉伸、折叠、压缩。 一股玄奥的丹道韵律,让所有药师看得痴了。 三个呼吸之后。 许青摊开手掌。 一颗黑白二色交缠,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丹药,静静地躺在他掌心。 “好了。” 他走到一个病情最重,半边身子都快烂掉的病人面前,捏开他的嘴,把丹药塞了进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个病人。 一息,两息,三息。 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病人身上腐烂流脓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停止恶化! 黑色的血水变成了红色。 腐肉一块块自动脱落,露出下面粉红色的新肉!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病人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结痂! 他原本浑浊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我的身体不痛了!我好了?” 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那个之前还在狂笑的毒宗弟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不可能!” 噗通! 孙长老双腿一软,直接对着许青跪了下去。 他老泪纵横,声音都在颤抖。 “神乎其技!此乃神技啊!老朽孙百草,有眼不识泰山!” 他对着许青,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请受老朽一拜!从今往后,药宗上下,唯青先生马首是瞻!” 哗啦啦! 在场所有的药宗弟子,全都跟着跪了下去,眼神里只剩下狂热的崇拜。 “我等,拜见青先生!”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心态发生质变,人物面板更新!】 【姓名:孙百草】 【身份:百草谷药宗宗主】 【忠诚度:90%(五体投地,愿为驱使)】 【特殊回馈:因彻底收服药宗,宿主成功掌控百草谷药道话语权,获得一丝‘药道气运’加持!】 【精神力+20!】 许青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精神大振。 第一步,成了。 …… 这件事,如同一场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百草谷。 药王客栈。 天字号房内,安国公府总管王福听完手下的密报,将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 “一个来历不明的郎中,一天之内成了药宗的座上宾?还治好了腐骨瘴?” “万毒老人那边还没松口,又冒出来一个变数。” 他眼神阴鸷。 “派人去,把这个姓许的底细给我查个底朝天!我不管他是谁,敢挡国公爷的路,就得死!” …… 禁地,黑色阁楼。 药池边,两名黑甲护卫的闲聊声,第一次打破了此地的死寂。 “听说了吗?谷里来了个神医,姓青,一手就把腐骨瘴给治好了。” “千真万确!药宗那帮人都快把他供起来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药池之中。 池水中央。 被玄铁锁链捆缚的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青先生? 她死寂了多年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名为“希望”的波澜。 …… 是夜。 药宗,最好的院落里。 孙百草像个学生一样,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许青品茶。 “孙长老,我对医道颇有兴趣。” 许青放下茶杯,慢悠悠地开口。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从一个受气包女弟子开始! 想救禁地里的人,必先有内应。 翌日,许青守在通往禁地的小路上,等待着第一个目标。 没多久,一个端着食盒,身穿药宗服饰的年轻女弟子,低着头匆匆走来。 她面带菜色,神情怯懦,明显是被欺负惯了的老实人。 许青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 女弟子吓了一跳,食盒差点掉在地上:“青……青先生?” 许青没有废话,心里默念:“系统,【销售】技能,目标锁定!” 【叮!高级销售技能已启动!】 许青看着她,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力量:“你想不想摆脱现在的生活?” 女弟子一愣,眼神开始变得迷茫:“我……我想……” “你每天给禁地里的姚灵姑娘送饭,对吧?” “是……” “她很痛苦,你也很痛苦。我可以帮你们,帮所有人。”许青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她的心神之上,“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没人会知道,你将成为改变百草谷的第一人。” 女弟子的呼吸变得急促,看着许青的眼神,如同仰望神明。 “先生!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做!” 许青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塞进她手里。 “把这个,偷偷放进姚灵的饭里。另外,告诉她,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是!先生!” 女弟子把丹药藏好,重重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向禁地。 这只是第一步。 …… 禁地,黑色阁楼。 药池中,姚灵麻木地睁开眼。 又到了吞下那些混着毒药,维持她不死不烂的“食物”的时间。 铁门打开,那个叫小翠的女弟子走了进来,她放下食盒,眼神却有些躲闪。 姚灵没有在意,拿起碗,准备喝下药粥。 突然,她在碗底摸到了一颗圆润的丹药。 她愣住了。 小翠飞快地凑过来,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姚灵姑娘,外面……外面有位青先生,让您一定要服下它!他说,他能救你!” 说完,小翠不敢多留,放下饭碗就跑了。 姚灵捏着那颗丹药,麻木已久的心,第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青先生?那个治好了腐骨瘴的神医? 他……要救我? 最终,她看着池水中自己不人不鬼的倒影,惨然一笑。 反正都是死,还有什么更坏的吗? 她将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那跗骨之蛆般的剧痛,竟真的开始消退! 那颗扎根在她心口的药草,吸收生命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有用! 姚灵的眼中,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光彩。 …… 接下来的几天,通过小翠这个内线,许青和姚灵建立了秘密的联系。 他不断送去能缓解痛苦的丹药,但附上的纸条却越来越奇怪。 第一张纸条:“你的病,真是从出生就有的吗?回忆一下,十五年前,你父亲姚春秋去世前后,发生过什么?” 姚灵攥着纸条,陷入了尘封的记忆。她隐约记起,父亲去世后,自己才突然大病一场,然后万毒老人便“慈悲”地接手了自己。 第二张纸条:“你每日服用的‘解药’,为何会让你更痛苦?你有没有想过,它不是在救你,而是在‘养’着你。” 一句话,让姚灵如坠冰窟。是啊,哪有越吃越痛苦的解药?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体质特殊,从未怀疑过! 第三张纸条:“近日,京城安国公府来人,所求之物,与你有关。三日后,大凶。” 将几张纸条连起来,一个恐怖的真相在姚灵脑中成型。 父亲的死,自己的病,十五年的囚禁,万毒老人的“慈悲”,安国公府的来访……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她不是病人,她是药引! 这个谎言,她竟然活了十五年! 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囚禁之苦! 巨大的仇恨与绝望,让她浑身颤抖,几乎要发狂。但她只是一个被锁住的废人,一个任人宰割的药材。 就在她心如死灰之际,许青的最后一张纸条到了。 “你的先天药灵之体,并非诅咒,而是无上宝体。我有办法,根除你体内的隐患,让你彻底摆脱药引的宿命,重获新生。带你离开这里。” 这几行字,如利剑般刺破了姚灵心中的所有阴霾。 摆脱宿命!重获新生! 这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死死攥着纸条,指甲嵌入掌心,流出血来。 她第一次,看到了名为“希望”的光。 …… 另一边,药王客栈。 安国公府总管王福,失去了所有耐心。 他一脚踹开万毒老人亲传弟子的房门。 “回去告诉万毒老人!” 王福将一张地契拍在桌上,目光森然。 “这是北地三座铁矿的地契!足够他百草谷打造三千副精甲!” “国公爷的耐心有限!三天之内,我要看到‘龙息散’!” “否则,国公爷的铁骑,会亲自来百草谷‘取药’!” 那弟子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谷里。 …… 禁地阁楼。 万毒老人捏着那几张地契,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看了一眼药池中生命气息越来越弱的姚灵,眼中,贪婪与决绝之色一闪而逝。 “罢了,这药引也用了十五年,快到极限了。用她最后一点价值,换三座铁矿,不亏!” 他走出阁楼,用沙哑的声音向整个百草谷宣布: “三日后,召开百草大会!老夫将当众‘引药归元’,炼制绝世神药!” 消息传出,百草谷炸了。 谁都知道,“引药归元”就是要牺牲那个被囚禁了十五年的药引。 消息通过小翠,传到了姚灵的耳中。 她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现实击得粉碎。 三日后……她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宿命。 姚灵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整个人彻底陷入绝望。 …… 药宗,小院内。 许青听完孙百草和阿牛焦急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先生!万毒老魔要下死手了!您快想想办法啊!”孙百草急得直跺脚。 许青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独自坐在院中,看着天边的乌云。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要的,就是逼万毒老人动手。 他要的,就是这场百草大会! 他拿出纸和笔,只写了短短一行字,折好,叫来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小翠。 “把这个,送进去。告诉她,安心等着看戏。” 小翠含着泪,重重点头,转身跑向禁地。 许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中杀意弥漫。 “老马,磨刀。” 屋檐下,一直像木桩一样站着的老马,瓮声瓮气地回了一个字: “嗯。” 禁地深处,姚灵收到了那封信。 她颤抖着手打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笔锋锐利,杀气毕露。 “三日后,百草大会,亦是万毒老人的死期。” “信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局已成,请君入瓮! 药宗,小院。 孙百草被紧急召来,一脸焦急地站在许青面前。 “先生,您找我?” “坐。”许青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孙百草哪敢坐,腰弯得更低了。 “百草大会,你怎么看?”许青开门见山。 “那是毒宗的盛会,是万毒老魔的独角戏!他要……他要牺牲姚灵姑娘!”孙百草说起这个,拳头就捏紧了。 “我要你,把它变成药宗的盛会。” 许青一句话,让孙百草直接愣在原地。 “先生,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许青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你去准备一份说辞,就说万毒老人这些年倒行逆施,用邪法残害同门,早已不配做百草谷之主。” “第二,筛选出三十个绝对忠于你的药宗弟子,要脑子灵光,身手还行的。大会那天,让他们混在人群里,听我号令,控制住几条关键的路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许青盯着孙百草的眼睛,一字一顿。 “准备好,接管整个百草谷。” 孙百草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接管百草谷? 这个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念头,从许青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看着许青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股被压抑了数十年的豪情,轰然涌上心头。 “老朽……遵命!” …… 孙百草走后,许青叫来了在门外一直候着的小翠。 她刚从禁地回来,脸色还很苍白。 许青递给她一个不起眼的纸包。 “这是什么?” “好东西。”许青笑了笑,“无色无味,专门坏人道行的粉末。” 【叮!系统出品‘灵元紊乱散’,可干扰能量稳定,让法器暂时失灵。】 “百草大会的祭坛,核心是一个叫‘聚灵碗’的法器,对吧?” 小翠用力点头:“是,那是谷主最宝贵的东西,每次送饭我都能看到,有专人看守。” “想办法,在布置祭坛的时候,把这包粉末混进去,涂在碗的内壁。”许青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能不能做到?” 小翠咬着嘴唇,重重点头。 为了救姚灵姐姐,也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先生放心,我……我一定办到!” …… 药王镇,最大的客栈。 安国公府总管王福,耐心已经耗尽。 万毒老人的亲传弟子,那个脸上刺着蝎子的黑衣人,正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王总管息怒,家师说了,三日后,三日后一定……” “滚你娘的三日后!” 王福一脚踹在他心口,直接把人踹得倒飞出去。 他走到客栈大堂中央,对着门外厉声喝道,声音如同炸雷,让整条街的行人都为之一颤。 “回去告诉万毒老人那个老狗!” “国公爷要的东西,是给你们脸了!” “还敢在这儿跟我们讨价还价?” “三天后,要是见不到‘龙息散’,我安国公府的铁骑,会亲自来取!” “到时候,踏平的就不只是百草谷……” “还有你们这群狗东西的骨头!” 说完,他一口浓痰,精准地吐在那个亲传弟子的脸上。 那弟子连滚带爬地跑了,整个药王镇,一片死寂。 …… 威胁,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百草谷。 禁地阁楼里,万毒老人听完弟子的哭诉,那张干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最后一丝犹豫,被王福的羞辱彻底击碎。 交易!必须交易!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如同夜枭。 “全谷上下,张灯结彩!就说老夫闭关多年,神功大成,要在百草大会上,当众炼制延寿神药!” “让所有人都来看看,我百草谷的盛举!” …… 谷内,暗流涌动。 许青得到消息,只是冷笑一声。 “演戏?我帮你把戏台搭得更大点。” 他立刻让孙百草把那些忠心的药宗弟子撒了出去。 很快,各种流言在百草谷的角落里悄然传开。 “听说了吗?安国公府的王福,根本不是来求药的,他是想抢咱们谷里的药引!” “是啊,我听说安国公早就觊觎咱们百草谷的秘法了,这次是想找个借口直接动手!” “谷主这次是被逼无奈,才要提前‘引药归元’,是为了保全我们整个百草谷啊!” 流言半真半假,却精准地将所有仇恨,都引向了气焰嚣张的安国公府。 一时间,谷内人心惶惶,又同仇敌忾。 …… 第二天,禁地开始布置祭坛。 小翠端着饭菜,像往常一样走了进去。 负责看守“聚灵碗”的,是两个毒宗护卫。 “小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其中一个护卫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 “两位大哥辛苦了。”小翠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看这碗上落了灰,怕影响谷主施法,想擦一擦。” “谷主的东西也是你能乱碰的?快擦完滚蛋!”那护卫呵斥道。 另一个则靠在柱子上打着哈欠,没太在意。 小翠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拿起抹布,背对着两人,假装认真擦拭。 就在转身的瞬间,她将藏在袖子里的粉末,飞快地、均匀地抹在了“聚灵碗”的内壁上。 粉末无色无味,瞬间便融入了玉碗的材质里。 “好了,大哥。” 她放下抹布,低着头匆匆离开。 打哈欠的护卫瞥了一眼那光洁如新的玉碗,什么都没发现。 …… 大会前夜。 许青站在药宗最高的阁楼上,俯瞰着灯火通明的百草谷中心广场。 那里,高大的祭坛已经搭建完毕。 “系统,【洞察】整个会场。” 【叮!高级洞察已启动!扫描中……】 下一秒,一幅清晰的立体地图,出现在许青的脑海里。 【人员布防:明哨六十四人,暗哨十二人。毒宗精锐全部集中在祭坛周围。万毒老人位置,祭坛中心。】 【机关位置:祭坛下方有三处‘地火’机关,广场边缘埋有‘毒刺’陷阱。】 【最佳撤退路线已规划三条。】 【路线一:冲向药宗方向,成功率90%,孙百草已接应。】 【路线二:……】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冰冷而清晰的数据。 许青闭上眼,将整个计划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万无一失。 他走下阁楼,来到院子里。 老马像一截木桩,靠在屋檐下,正在用一块破布,慢慢擦拭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剔骨刀。 “老马。” “嗯。” “明天,听我摔杯为号。”许青说道,“混乱一起,你第一个动手,把人从祭坛上抢下来。记住,只救人,不恋战。” 老马擦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呢?” “我?”许青咧嘴一笑,“我负责制造混乱,顺便……给那老东西送终。” 老马没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刀,擦得更亮了。 …… 夜,更深了。 药王客栈。 王福的房间里,一只信鸽无声地落在了窗台。 他取下信筒,展开信纸。 是安国公的亲笔密信。 信上的内容,让他眼神一凝。 “‘龙息散’为次,‘药引’为重。” “那先天药灵之体,关乎我安氏一族百年大计,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弄到手。” “万毒老儿若识相,便罢了。若不从……” 信的末尾,只有一个字。 “杀!” 王福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百草谷,嘴角牵起一个残忍的微笑。 “老东西,还想跟我玩花样?” “明天,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演完了?该我上场了! 百草谷,中心广场。 今日此地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广场中央,一座三丈高的祭坛拔地而起,遍布诡异符文。 祭坛顶端,万毒老人端坐黑玉宝座,老脸满是褶皱,眼神里却透着倨傲与火热。 祭坛下方,贵宾席。 安国公府总管王福翘着腿,身后几十名黑衣护卫肃立。 护卫们个个气息彪悍,太阳穴高鼓,显然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王福端着茶杯,手指轻叩桌面,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丝不耐。 会场角落,药宗宗主孙百草领着门下弟子,人人垂首,面带悲戚。 演戏,就得演全套。 这是许青的死命令。 …… “吉时已到!” 一名毒宗长老高喊。 万毒老人缓缓起身,张开双臂,姿态狂傲。 “带人犯!” 话音落下,两名毒宗弟子押着一个瘦弱女孩走上祭坛。 正是姚灵。 她被刻满符文的玄铁锁链束缚,步履蹒跚,锁链哗哗作响。 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看到她,场下议论四起。 “这就是先天药灵之体?” “可惜了,这么好的鼎炉,今日就要被榨干。” “小声点!不要命了!” 姚灵被押到祭坛中央,锁链固定在地,动弹不得。 万毒老人看着她,眼中满是贪婪。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广场: “各位同道,各位贵客!” “今日,老夫在此举行‘引药归元’大典,并非为了一己之私!” 他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实乃我百草谷遭遇大劫!外有强敌,内有枯竭!” “为了百草谷的未来,老夫不得不行此法,炼制神药,以振宗门声威!” “姚灵此女,身负天谴,命不久矣。她自愿献身,以己之苦,换万世之安,此乃大义!”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人群中,伪装成药宗弟子的许青听得想吐。 “老狗,真能编。” 他压了压斗笠,目光穿过缝隙,与远处角落里一个抱刀的魁梧汉子对上。 老马,准备就绪。 贵宾席上,王福已经听得不耐烦。 他最烦这种虚伪的说辞。 他向副手递了个眼色。 副手会意,悄然后退,对身后护卫做了个准备动手的手势。 几十只手,同时按住了刀柄。 只等王福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上祭坛抢人。 祭坛上,万毒老人的废话终于讲完。 他一挥袖袍,声若洪钟: “大典开始!” “引药归元!” 他双手结印,一掌拍在黑玉宝座上。 嗡! 祭坛亮起,无数血红符文自地面浮现,飞速游向中心的姚灵。 姚灵浑身剧颤。 符文顺着锁链爬上她的身体,剧痛传来,让她险些昏厥。 她感觉自己的血肉、骨髓乃至灵魂,都在被一股力量疯狂抽取。 生命在飞速流逝。 绝望之际,她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字条。 “信我。” 她死死咬唇,强忍痛苦,闭上双眼。 青先生……我信你! 一道道绿光从姚灵体内被抽出,汇聚成能量洪流,盘旋着灌入祭坛中央的白玉碗中。 聚灵碗! 万毒老人看着碗中愈发浓郁的生命精华,脸上露出狂喜。 成了! 再过一刻钟,姚灵的本源就会被吸干,这碗绝世神药便会炼成! 届时,他不但能延寿百年,更能功力大进,甚至能跟安国公府谈个更好的价钱! “哈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众人见证着这残忍的一幕。 人群里,许青抬起了头。 他看着祭坛上狂笑的老狗,眼神冷漠。 “笑吧,这是你最后一次笑了。” 他心中默念一字。 “爆。” 【叮!‘灵元紊乱散’已激活!】 祭坛上,汇聚了磅礴能量的聚灵碗,光芒正盛。 突然。 那光芒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万毒老人的笑声骤停。 他低头死盯聚灵碗,脸上的狂喜转为惊愕。 “怎么回事?” 碗内,原本温顺的生命本源,此刻竟剧烈翻滚、冲撞! 一股极不稳定的毁灭气息散发开来。 “不!不可能!” 万毒老人脸色剧变,立刻催动功力,试图强行压制。 晚了。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聚灵碗发出一声哀鸣,碗身布满裂痕。 下一瞬,碗中失控的生命洪流找到了宣泄口。 它没有炸开,而是循着来路,沿着血红符文,以快了十倍的速度原路返回! 反噬! “不!” 万毒老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 狂暴的能量洪流便狠狠轰在他胸口。 噗! 万毒老人倒飞而出,人在空中便喷出大口黑血。 他重重摔在地上,经脉寸断,气息萎靡。 祭坛阵法核心被毁,瞬间熄灭。 缠绕姚灵的符文锁链也光芒尽失,化为废铁。 这突来的一幕,让全场皆惊。 片刻的寂静后。 “动手!” 一声暴喝打破了平静。 喊话的正是许青! 他扯掉斗笠,挤出人群,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摔碎。 啪! 清脆的碎裂声! “就是现在!抢人!” 贵宾席上,王福第一个反应过来,拍案而起,厉声下令。 他身后的几十名护卫拔刀出鞘,直扑祭坛上的姚灵! 不管发生何事,先抢到药引! “保护谷主!” “拿下那女娃!” 毒宗弟子也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武器,一部分冲向倒地的万毒老人,另一部分冲向姚灵。 “药宗的兄弟们!” 角落里,孙百草振臂高呼,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 “万毒老魔倒行逆施,天理不容!今日,就是清算毒宗,重振百草谷之日!” “跟我冲!救出姚灵姑娘,拿下叛逆!” 他安排的三十名药宗精锐杀出,直冲几个关键路口,瞬间冲乱了毒宗的阵脚。 广场边缘。 一道壮硕身影动了。 老马。 他眼中只有祭坛上孤零零的女孩。 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向祭坛。 挡路的两个毒宗弟子,被他一人一拳轰碎胸骨,倒飞出去。 广场彻底乱了。 安国公府的护卫。 毒宗的弟子。 药宗的起义者。 还有老马这个怪物。 四方势力,为了同一个目标,狠狠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场炼药大典,转眼变成血腥的夺人大战! 许青站在混乱边缘,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越过混战的人群,落在那个挣扎着想爬起来的万毒老人身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人,背锅,这交易做不! 他穿过混乱的战场,刀剑从他身侧划过,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祭坛下,那个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万毒老人面前。 万毒老人咳着血,挣扎着抬头,看到许青那张平静的脸,眼中尽是惊骇与不敢置信。 “是你!是你搞的鬼!” “是我。”许青蹲下身,声音不大,刚好能让他听见。 “老东西,想活命吗?” 万毒老人一愣,随即眼中冒出求生的光。 他被自己的功法反噬,经脉尽断,丹田破碎,现在就是个废人。 可他不想死! “你……你能救我?” 许青心里默念:“系统,【洞察】。” 【叮!目标:万毒老人。】 【状态:重伤濒死,功法反噬,毒核暴露。】 【弱点:后心第三椎骨,乃毒核所在,一击即碎。】 【求生欲望:99%】 “当然能。”许青笑了, “我不仅能保你一命,还能让你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条件是什么?”万毒老人不是傻子。 许青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贵宾席的方向。 “看到那个姓王的胖子没?” “帮我,弄死他。” …… 就在许青和万毒老人“密谈”的时候,另一边,战局瞬息万变。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广场边缘杀出,势不可挡。 老马! 他双拳开路,挡在他面前的两个毒宗弟子,胸骨塌陷,直接飞了出去。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祭坛上那个被锁链捆住的女孩。 几个呼吸间,他便冲上了三丈高的祭坛。 姚灵刚从反噬的痛苦中缓过劲,就看到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出现在面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 老马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巨大的特制黑布袋,迎头就将虚弱的姚灵整个罩住。 他一把将“布袋”扛在肩上,看都不看周围的敌人。 他脚下在祭坛边缘一蹬,整个人跃向后山的方向。 “拦住他!” 有毒宗弟子大喊。 可老马的速度太快了。 他几个起落,就钻进了后山的一条密林小道,没了踪影。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人,救到了。 …… 祭坛上的人没了,但厮杀没有停。 王福气得脸都绿了。 “他妈的!人呢?人被谁抢走了!” 他正指挥着手下四处寻找,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面前。 正是许青。 “王总管,别找了。” 王福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眉头紧锁:“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来帮你的人。” 许青迎着王福杀人般的目光,心里默念。 “系统,【高级销售】技能,目标,王福!” 【叮!技能启动!】 许青的声音变得极具蛊惑力。 “王总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被耍了?” 王福一愣。 “你以为万毒老人是真心跟你交易?他早就算计好了,想借你的手,逼出药引的全部潜力,然后黑吃黑,把你和安国公府的人,全留在这百草谷当花肥!” 王福脸色一变:“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看。” 许青朝着孙百草的方向,打了个隐蔽的手势。 下一秒。 孙百草带着药宗弟子,突然调转方向,不再去攻击毒宗的人,反而朝着王福的侧翼冲了过来。 “杀了安国公府的狗贼!” “保护百草谷!” 箭矢嗖嗖地从王福的护卫身边飞过,虽然没伤到人,但那阵仗,看起来就是要包围他们。 这一下,王福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妈的,这群人果然是一伙的! 万毒老狗,真想黑吃黑! 顷刻间,许青的话在他脑子里变得无比真实。 “看到了吗?”许青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万毒老人被功法反噬,成了废人。这是你杀他最好的机会。也是你完成国公爷任务,唯一的的机会。” 王福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里全是杀意和犹豫。 杀万毒老人? 可药引被人抢走了,杀了他有什么用?回去怎么跟国公爷交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许青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药引,我可以给你。” 王福骤然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许青慢条斯理地开出条件,“第一,我给你一个‘药引’,保证让你带回去交差。” 他看着王福变幻的脸色,继续道:“第二,你,必须亲手宰了万毒老人那个老狗。” 最后,他语气一沉:“第三,今天‘强闯百草谷,残杀谷主’的罪名,你安国公府,得全部背下来。” 这个交易,太狠了。 王福死死盯着许青,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但许青的表情,平静得吓人。 就在这时,许青心中对系统下令。 “系统,【神工】、【伪装】,给我造一个假的姚灵出来!气息要像!” 【叮!消耗精神力100点,‘仿生药偶’制造中……】 【叮!伪装技能附加成功,已模拟‘先天药灵之体’微弱气息。】 许青不动声色,对着空气低声说了一句:“老马,回来。” 片刻后,一道黑影从后山密道闪回,无声无息地落在许青身后。 老马手中,多了一个用布包着的人形物体。 那物体外形酷似姚灵,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药草清香。 王福的鼻子动了动,眼睛瞬间就直了。 是药引的气息! 虽然虚弱,但错不了! 原来人是被这小子藏起来了! 他展现出的“诚意”和“实力”,让王福内心的天平,开始剧烈倾斜。 能拿到药引交差,还能顺手除掉万毒老人这个敢耍自己的老狗,再把罪名一背……这买卖,好像不亏! 国公爷要的是药引,至于过程,谁在乎? “好!”王福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他已经把许青当成了百草谷内部想上位的野心家。 这种借刀杀人的事,他见多了。 “明智的选择。”许青笑了。 他压低声音,在王福耳边说: “万毒老狗功法反噬,现在最强的毒功用不出来。他唯一的要害,在后心第三块脊椎骨上,那里是他的毒核。一击,他就得死。” 这是【洞察】技能得到的信息,现在成了送万毒老人上路的催命符。 王福眼中精光一闪,记下了这个致命的情报。 “药引在哪?” “杀了人,我自然会交给你。”许青指了指老马, “他会带你去取。” 两方协议,顷刻达成。 王福再不犹豫,他骤然转身,对着身后的护卫发出一声怒吼。 “都他妈给我住手!” 他提着刀,目光如毒蛇,锁定了那个正在被毒宗弟子保护起来的万毒老人。 “万毒老狗!你敢耍我安国公府!” “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说罢,他提刀便冲了过去,目标明确,直取万毒老人的后心! 许青抱着双臂,退到战圈之外。 他看着王福和万毒老人的手下再次杀作一团,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狗咬狗,一嘴毛。 真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合作愉快?! 王福得了许青的准话,眼中杀机毕现。 他一声暴喝,提刀直冲祭坛废墟。 “万毒老狗!你敢耍我安国公府!给我杀!” 他身后,仅存的二十多名安国公府精锐,结成锋矢阵,紧随其后。 刀锋直指那个被亲信护在中间,盘膝调息的万毒老人。 “保护谷主!” 毒宗弟子红了眼,嘶吼着迎上。 他们人数上百,瞬间将王福一行人团团围住。 “找死!” 王福一刀劈出,刀气凌厉,将最前方的毒宗弟子连人带刀斩为两半。 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舔了舔嘴唇,更显凶悍。 “一群土鸡瓦狗!” 安国公府的护卫训练有素,三人一组,攻防一体,竟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广场上,金铁交击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残肢断臂横飞,血水很快浸透了石板。 万毒老人看着眼前的血战,脸色铁青。 他被功法反噬,功力去了九成,现在连站起都费劲。 再打下去,他必死无疑! “走!” 他对着身边最后几个心腹长老低吼。 一个长老会意,从怀里摸出黑色的圆球,砸在地上。 砰! 一团浓郁的黄绿色毒雾炸开,笼罩了整个战圈。 “咳咳!有毒!” “闭气!” 安国公府的护卫阵脚一乱。 趁此机会,几个毒宗长老架起万毒老人,朝后山密林的方向冲去。 那里是他们预留的退路。 只要进了后山,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万毒老人眼中刚升起一丝希冀。 然而,他们冲出毒雾范围,还未跑出二十步,脚步就僵住了。 前方的几条路口,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为首的,正是药宗宗主,孙百草! 他身后,几十名手持刀剑的药宗弟子,面无表情地堵住去路。 “孙百草!你敢拦我?”万毒老人气得又是一口血喷出。 孙百草看着他的惨状,压抑数十年的怨气终于得以宣泄。 他冷笑一声:“万毒老魔,你也有今天?” “百草谷不是你一人的!今天,就要把你这毒瘤彻底铲除!” “给我上!杀了老魔头,为死去的药宗兄弟报仇!” 药宗弟子齐声呐喊,士气高涨,冲杀上来。 “啊啊啊!你们找死!” 万毒老人彻底疯了。 前有药宗堵截,后有王福追杀。 这是死路! 他被许青那个小畜生,逼上了绝路! “好!好!好!” 万毒老人眼中血丝密布,脸上浮现病态的疯狂。 “既然你们都不让老夫活!” “那就一起死吧!” 他挣脱长老的搀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掌拍在脚下的地面。 那里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刻着一个微小符文。 “地火!爆!” 话音落下。 整个中心广场的地面剧烈震动。 咔嚓!咔嚓! 以祭坛为中心,一道道龟裂的缝隙飞速蔓延,缝隙下透出暗红色火光。 下一秒。 轰隆! 十几道粗壮的火柱从地底喷涌,冲天而起! 广场变为一片火海。 靠得近的几人,连惨叫都未发出,就被烧成了焦炭。 “快退!” 王福脸色大变,带着手下狼狈地朝广场边缘退去。 这老狗,竟还留了这么一手! 混乱中,万毒老人趁机带着几个亲信,从火柱间隙中钻过,想做最后挣扎。 王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药引还没到手,若让这老狗跑了,他没法交代! 就在这时,许青那平静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后心,第三块脊椎骨……” “毒核所在,一击必杀!” 王福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他脚下发力,不退反进,身形硬顶着灼热气浪,朝着万毒老人的方向冲去。 “老狗!纳命来!” 万毒老人听到身后的风声,亡魂皆冒。 他想躲,可身体已到极限,动作慢了不止一拍。 他只能仓促转身,将残余毒功汇聚于双掌,迎向王福。 “死!” 王福眼中狠厉毕现。 他看穿了万毒老人的意图,身体在半空硬生生扭转,险险避开那双致命的毒掌。 同时,他手中长刀循着一个刁钻的轨迹,从万毒老人的腋下穿过。 噗嗤! 刀尖精准地刺入其后心。 一绞。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万毒老人的身体一僵,双掌的毒功瞬间消散。 他脸上的疯狂和怨毒凝固了。 他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的、沾着黑血的刀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命门所在? 这处要害,唯有他自己知晓!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转头,视线越过王福,越过混乱的火海与人群。 然后,他看到了。 在广场边缘的阁楼阴影下,一个年轻人正静静地站着。 那年轻人双手抱胸,面色平静,正冷冷地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是许青! 一瞬间,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 聚灵碗的爆炸! 恰到好处的暴乱! 王福的发难! 被堵死的退路! 还有这致命的一刀! 一环扣一环,局中套局! 他,万毒老人,纵横南疆一辈子的老魔头,竟从头到尾,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成了别人手里一把用完就扔的刀! “嗬……嗬……” 万毒老人喉咙里发出嗬嗬声,他想指着许青,想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可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悔恨、愤怒、不甘,最终都化为一口喷出的黑血。 他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王福抽出长刀,任由万毒老人的尸体软倒。 他喘着粗气,环顾四周。 广场上的火柱渐熄,只留下一地狼藉。 他的二十多个精锐手下,还能站着的,不到十人。 毒宗弟子更是死伤殆尽,剩下的都跪地投降。 代价惨重。 “王总管。” 许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福回头,只见许青和那个铁塔般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后。 “人,我帮你杀了。”许青的语气平淡。 “药引呢?”王福声音沙哑,眼中带着警惕。 许青没说话,只对老马扬了扬下巴。 老马将肩上扛着的黑色布袋,直接扔到王福脚下。 袋里的人形物体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纯正的药草清香散发出来。 王福鼻子动了动,眼神一亮。 是这个气息!错不了!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去检查袋里的人是死是活,只要能带个“东西”回去交差就行! 他一把抓起布袋,扛在肩上。 “我们走!” 王福对着残存的手下低吼一声,再也不看许青,带着人头也不回地冲出百草谷,火速南离。 他必须马上回去复命!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许青脸上露出一丝淡笑。 他走到王福刚才站立的位置,仿佛在拍打空气中不存在的灰尘。 “合作愉快。” 他轻声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霸道宣言,新的危机! “恭迎新谷主!” 呼声震天,在百草谷上空回荡不绝。 许青的目光扫过下方跪倒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不错,这么多免费劳动力,以后建城都不用花钱招人了。” 想把百草谷这块肥肉彻底吞下,光靠杀人立威还不够。 必须给甜头。 许青抬起手,轻轻向下一压。 瞬间,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药宗弟子都屏住呼吸,用狂热的眼神看着他,等待新主人的第一道命令。 “我宣布三件事。” 许青开口,声音平静,却压过了全场所有的杂音。 “第一,从今日起,废除毒宗所有不人道的门规!所有被毒宗弟子强占的家眷、财产,一律归还!若原主已死,由药宗双倍补偿!” 话音落下,人群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猛烈的欢呼! 不少药宗弟子死死咬着牙,双拳紧握,有人甚至压抑不住,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胸口,眼眶赤红。 他们的妻女、家人,有救了! “第二!”许青再次抬手,压下声浪。 “毒宗历年搜刮的所有财富、丹药、功法,全部充公!一半,用来抚恤这些年被毒宗残害的死难者家属!另一半,投入药宗,所有药宗弟子,月俸翻三倍!修炼资源,管够!” 月俸翻三倍!资源管够! 这是什么概念? 以前他们在毒宗压迫下,活得猪狗不如。 现在,新谷主一来,直接一步登天! “谷主万岁!” “许先生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所有人跟着狂热地呐喊起来。 孙百草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谷主大义!” 他身后,无数药宗弟子已经泣不成声。 人心,在这三言两语间,已然尽归! “第三。”许青的声音冷了下来。 “孙百草。” “属下在!”孙百草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你带人,清点伤亡,收押所有毒宗顽固余孽,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对外,严密封锁消息!统一口径:百草谷清理门户,谷主传承更迭。若有闲杂人等靠近,格杀勿论!” “遵命!”孙百草重重磕头,声音铿锵有力。 许青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 “行了,都去干活。” 处理完这些琐事,他转身,对一直默立在身后的老马说道: “走,去见正主。” …… 百草谷,后山。 一间阴暗潮湿的秘密囚室。 这里是万毒老人专门用来关押“药人”的地方,常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药草混合的怪味。 姚灵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石床上,身上的锁链已经不见了。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 “醒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姚灵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角落阴影里,一个壮汉的身形几乎撑满了整个空间。 正是老马。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但这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他身上那股沉默的、野兽般的压迫感,却比万毒老人最凶狠的打手更令人窒息。 “你……你是谁?”姚灵缩到墙角,眼中满是恐惧和戒备。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难道,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就在这时,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囚室外传来。 一道身影走进了阴暗的囚室。 来人很年轻,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衣,脸上带着一丝懒散。 正是许青。 他看了一眼吓得发抖的姚灵,又看了看杵在角落里跟门神似的老马,撇了撇嘴。 “老马,你站远点,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老马闻言,默默地退到了门外。 许青走到石床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别怕,是我让他们救你的。” 姚灵警惕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让她感觉不到任何恶意,但她不敢放松。 “你……你是谁?” “我叫许青。”许青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姚灵的身体猛地一颤。 许青? 那张字条上的落款……青先生! “是……是你!”她失声叫道。 “是我。” 确认了身份,姚灵的戒备却没有减少,反而多了一丝怀疑和仇恨。 “你到底是谁?你和万毒老人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是也想利用我!” 她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语气急促而尖锐。 许青没有回答。 跟一个情绪激动的小姑娘解释来龙去脉? 太麻烦了。 他有更简单直接的办法。 “系统,【洞察】姚灵。” 许青抬起眼,看着她。 “你三岁时,被人于左肩胛骨下三寸处,种下‘腐骨草’烙印。” 姚灵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件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此烙印每日汲取你的气血,让你从小体弱多病,无法修行。” “万毒老狗告诉你,这是天谴,是你的命。” “他骗了你。” 许青每说一句,姚灵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她的脸色,从惊疑,到苍白,再到毫无血色。 “你只是他的备用血包。” “不……不可能……”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碎了姚灵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谴之人,以为献身是自己的宿命。 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她抱着膝盖,发出压抑多年的、绝望的呜咽。 就在姚灵情绪崩溃的瞬间,许青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第七位妻妾候选人‘姚灵’心防已破,契合度达到70%!】 【请宿主尽快完成救治,将其彻底收服,即可解锁全新天赋——‘生生造化’!】 生生造化? 许青心中一动。 听名字就牛逼! 看来这趟百草谷,来对了! 姚灵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十几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突然,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爬下床,死死抓住许青的裤腿,抬起那张满是泪痕、写着绝望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的声音颤抖,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许青低头,迎上她那双满是血丝、却透着一丝乞求的眼睛。 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她永生难忘的话。 “因为,你是我的。” 这句话霸道,无理。 姚灵僵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许青,连呼吸都忘了。 许青没兴趣欣赏她的表情。 他抽出被抓住的裤腿,站起身。 “行了,别哭了,准备治病。” 他转身走出囚室,对着门外敬畏侍立的孙百草喊道: “孙百草!” “在!谷主!”孙百草连忙躬身。 “笔墨伺候!” 一张桌子很快被搬来。 许青提笔,在纸上“唰唰唰”写下一长串药材的名字。 千年血参、九叶灵芝、天山雪莲、地心火莲子…… 每一个名字,都足以让任何一个炼药师疯狂。 写完,他将药方拍在孙百草面前。 “按这个方子,把谷里所有最好的药材,都给我找来!现在!立刻!马上!” “是!属下这就去办!” 孙百草双手接过药方,纸张在他颤抖的手中仿佛有千斤重。光是看上面罗列的几味主药,他作为一个炼药师的灵魂都在战栗! 他正要领命而去,却脸色一变,急匆匆地折返回来。 “谷主!不好了!” “说。”许青眉头一皱。 “谷外……谷外发现了好几拨探子!” 孙百草急声道:“我们的人在几个隐蔽的出口,都发现了鬼鬼祟祟的身影,像是在监视我们!看手法,有安国公府的影子,还有几拨人,像是南边那些世家的探子!” 许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妈的。 王福那死胖子,果然留了后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破茧成蝶,南方急信! 孙百草抱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盒,几乎是跑着冲进后山禁地。 他的老脸涨得通红,不是累的,是激动。 盒子里的每一株药材,都是百草谷压箱底的宝贝,是他当宗主时都舍不得动用的百年珍藏。 可现在,全被许青一张方子给调了出来。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张药方。 千年血参、九叶灵芝、天山雪莲……这些是主药,他懂。 可后面那些搭配,就他妈离谱! 地心火莲子配极北玄冰草?这是要用冰火两重天直接把人给炼化了? 还有那鬼见愁的断肠花,竟然也要用? 孙百草脑子嗡嗡的。 这方子不是救人,是杀人! 他不敢问,也不敢质疑,只能把这口凉气憋在心里。 “谷主,药材……药材都齐了!”孙百草把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在石桌上。 许青点点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囚室里那个缩在角落的女孩身上。 “出来。” 姚灵身体一抖,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许青指了指禁地中央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巨大药池。 池子里是漆黑的药液,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脱衣服,进去。”许青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姚灵的脸“刷”一下白了,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 “我……” “想活命,就照做。”许青没耐心跟她废话。 姚灵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回想起被欺骗的十五年命运与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最终还是闭上眼,颤抖着解开了衣衫。 当她赤裸的身体浸入滚烫的药池时,池水像是被烧开的油,药力化作万千钢针,疯狂地钻进她的毛孔,灼烧着她的经脉! “啊!” 姚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药池中剧烈挣扎。 “忍着!” 许青的声音毫无起伏,辨不出喜怒。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池边,手中捏着一排细如牛毛的金针。 他看准时机,手指快如闪电。 咻咻咻! 十几根金针精准地刺入姚灵后背的各大穴位。 许青并指如剑,真气透出,轻轻在针尾一拨。 嗡! 金针齐颤,发出龙吟般的轻鸣。 池中狂暴的药力,瞬间被引导着,化作一道洪流,冲向姚灵左肩胛骨下的那个烙印! “不!” 烙印被触动,引发了比万毒老人吸取本源时还要剧烈百倍的痛苦! 姚灵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黑暗深渊。 她看到了,阴暗的囚室里,幼小的自己被绑在铁床上,万毒老人那张狰狞的脸凑到她面前。 “好材料,真是上好的药引啊……” 刀锋森然,划开她的皮肤,种下那枚让她痛苦了十五年的烙印。 她还看到了,每个月圆之夜,她被锁在祭坛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本源精血被一点点抽走。 身体越来越虚弱,希望一点点被磨灭。 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她的命。 是她生来就该承受的天谴。 “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个放弃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就在她即将被痛苦彻底吞噬,准备放弃抵抗的瞬间。 一个声音毫无温度,却如尖刀般,精准地刺入她意识最脆弱的地方。 “想死?” “你的仇人还没死绝,你就想放弃了?” “你父母当年为了保你,血洒南疆,他们的血海深仇,就这么算了?” 许青声音不大,却让姚灵如遭雷击。 她涣散的眼神,骤然一凝。 父母……仇恨! “那个把你当血包养了十五年的万毒老狗,已经被我弄死了。” 许青一边施针,一边用最平静的语气,讲述着最残酷的事实。 “还有那个想拿你去炼丹的安国公府总管,王福。” “他也被我耍了,现在正扛着一个我用烂泥和药渣捏的假人,屁颠屁颠地回去邀功呢。” “等安国公发现自己被耍,那个胖子的下场,只会比万毒老人更惨。” “大仇得报,就在眼前。” “是选择像个废物一样死在这里,还是亲眼看着仇人一个个倒下,你自己选。” 死寂的眼底,重新燃起一簇名为‘恨’的火苗。 “我……不认命!” 她死死咬着牙,指甲抠进肉里,任凭那非人的剧痛在体内肆虐,再没吭一声。 许青看着她重新振作,心里默念。 “系统,该上班了。” “给我用点力,把她心脏上那根主根,给我精准地拔出来!” 【叮!消耗精神力500点,开始剥离‘腐骨草’主根……】 一股只有许青能看到的微弱金光,从他掌心渡入姚灵体内。 金光如同一把最精细的手术刀,绕开所有脆弱的经脉,直达姚灵的心脏。 在那里,一根头发丝般细小,却色泽深黑的毒根,正死死地缠绕在她的心脉上。 这就是“腐骨草”的根本! 金光包裹住毒根,开始缓缓地、一寸寸地向外剥离! “啊——!” 姚灵发出一声响彻山谷的尖叫,随即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旁边的孙百草吓得魂都快飞了。 “谷主!人……人好像没气了!” “闭嘴。”许青松开手,淡淡道,“死不了。” 他话音刚落,孙百草就惊骇地发现,姚灵虽然昏迷,但她胸口的起伏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越来越强劲有力! 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正从她体内疯狂涌出!她干枯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饱满,皮肤恢复光泽,那些细小的伤疤正快速褪去。 ……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进禁地。 姚灵从昏睡中醒来。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一股股暖流在体内奔腾,力量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白皙、纤长,光洁如玉,哪里还有半分干枯的模样。 她缓缓走到药池边,看向水中的倒影。 水面倒映出的容颜,肌肤胜雪,眉眼如画,与昨日那个干瘪枯槁的女孩判若两人。 “这……是我?”姚灵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她试着伸出手,触摸禁地里的一株小草。 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亲切、喜悦的情绪,从小草上传入她的脑海。 她能感觉到风的流动,能听到远处树木生长的声音。 整个百草谷的草木,都在对她发出欢呼! 【先天药灵之体】,在摆脱了十五年的束缚后,于此刻,彻底觉醒! 她走出密室。 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的许青。 为她护法一夜,消耗了巨大的精神力,让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姚灵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个给了她新生的男人,眼中再无半分恐惧和戒备。 她整理好衣衫,郑重地、深深地跪了下去。 “姚灵此后,唯先生之命是从。” 清脆的声音,斩钉截铁。 许青睁开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心中一片清明。 【叮!恭喜宿主成功救治姚灵,契合度100%,正式成为您的第七位妻妾!】 【叮!恭喜宿主解锁全新天赋——‘生生造化’!】 一股玄奥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许青的脑海。 生生造化:可汲取天地万物之生机,化为己用,亦可将自身生机赋予万物,催生、治愈、甚至……创造生命! 许青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这新天赋的强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老马拿着一封用火漆封死的信件,快步走到他面前,神情严肃。 “侯爷,南方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生造化,丹药当饭吃! 许青眉头一挑,接过了信。 信封上的火漆印,是四海商会的标记,陆瑶的亲笔信。 他撕开信封,一目十行。 越看,他的脸色越冷。 “他妈的。” 许青低骂一声,将信纸捏成一团。 “王家刚倒,安国公那老东西养的另外两条狗就跳出来了。” 信是陆瑶写的。 王家倒台后,安国公在南方的势力受到重创,但并未伤筋动骨。 他暗中扶持的另外两个大商贾——陈家和李家,立刻联合起来,对陆瑶的四海商会发动了闪电战。 他们利用官府的关系,直接卡死了陆瑶七成以上的商路。 一时间,货运不出去,原料运不进来。 刚刚加入陆瑶商业联盟的那些中小商户,本就是墙头草,一看势头不对,立刻人心惶惶,眼看着联盟就要分崩离析。 陆瑶在信里,请求许青在“方法”上给予支援。 “方法?” 许青冷笑一声。 他走到石桌边,铺开一张南方地图。 “我这个老婆,什么都好,就是太讲规矩。” “商业上的事,她比我懂。她缺的不是方法,是掀桌子的胆子和本钱!” 许青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既然他们不守规矩,用盘外招。” “那老子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猛地回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孙百草。 “孙百草!” “属下在!”孙百草一个激灵,赶忙跪行到跟前。 “把药库里,所有能疗伤、能提升功力的药材,全部给我搬出来!” “一根草都不要留!现在!立刻!马上!” “遵……遵命!” 孙百草虽然不解,但不敢有丝毫违逆,立刻起身跑去执行命令。 很快,一箱箱珍贵的药材被抬进了禁地。 许青又看向姚灵。 “丫头,过来。” “是,先生。”姚灵乖巧地走到他身边。 “从现在开始,你负责分辨提纯,我负责催化融合。”许青指着那堆积如山的药材。 “我们要把这些玩意儿,变成能砸死人的武器!” 姚灵重重点头,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两人立刻开始行动。 姚灵不愧是【先天药灵之体】,任何药材在她手中,只需轻轻一触,就能瞬间感知到其药力最精纯的部分。 她玉手一挥,药材中的杂质自动分离,只留下一团团纯净的药液精华。 “先生,好了!” “交给我。” 许青接过那团药液,【生生造化】天赋全力发动! 他掌心仿佛出现一个无形的漩涡,将药液包裹,疯狂地催化、压缩、融合! 原本需要炼丹炉几十天才能完成的工序,在他手中,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一颗龙眼大小、丹香四溢的极品丹药,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卧槽,这效率!” 许青自己都惊了。 这他妈哪是炼丹,这简直是流水线生产! “继续!”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姚灵负责提纯,许青负责成丹。 一个下午的时间。 禁地的地面上,已经堆起了一座由上百颗极品丹药组成的小山。 每一颗,都流光溢彩,药香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 一旁护法的孙百草,已经从震惊,到麻木,再到狂热。 他看着那堆丹药,呼吸急促,老脸涨红,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这要是放在外面,任何一颗都足以引起江湖腥风血雨! 现在,却跟地里的大白菜一样,随意堆在地上! “够了。” 许青拍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随手拿起一个木盒,装了三十多颗丹药进去,又写了一封信。 他叫来一名亲卫。 “你,立刻把这个送到南方陆瑶手上。” 许青把盒子和信交给他,声音冰冷。 “再传我一句话。” “告诉她,钱打不赢,就用人命填!用丹药砸!” “告诉南方那些墙头草,顺我许青者,丹药管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逆我许青者,让他们尝尝百草谷的毒药,是不是也管够!” 那亲卫听得心惊肉跳,重重抱拳。 “属下,定将话和东西,送到!” 送走亲卫,许青总算松了口气。 有了这批丹药,陆瑶就有了真正的底牌。 能用钱收买的,就用钱。 钱收买不了的,就用丹药砸出一批高手,直接从肉体上消灭! 简单,粗暴,有效。 处理完南方的事,许青的目光落在了姚灵身上。 这丫头,空有宝山而不知如何利用,得好好调教一下。 “你的体质特殊,寻常功法不适合你。” 许青看着她,说道:“我传你一套功法,正适合你的【先天药灵之体】。” 他一边说,一边在脑中对系统下令。 “系统,打开商城,帮我找合适的功法!” 【叮!功法搜寻中……消耗王道气运20点】 一部名为《万木回春诀》的功法,瞬间出现在许青的脑海里。 就在许青准备将功法传给姚灵,彻底把百草谷打造成自己铁桶江山的时候。 千里之外。 安国公府,一间守卫森严的炼丹室内。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围着一个被扔在地上的黑色布袋。 布袋里,正是王福“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药引”。 炼丹大师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 布袋散开,露出一具人形的“东西”。 那东西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但皮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土黄色。 炼丹大师伸出干枯的手指,在那“药引”的胳膊上轻轻一捏。 “噗嗤。” 一小块泥巴掉了下来。 炼丹大师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沾染的湿润泥土,又看了看那个人形泥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颤抖着,又在那泥偶身上戳了戳。 更多的泥块剥落下来,露出里面包裹着的、早已腐烂的药渣。 室内一片死寂。 下一秒。 “啊——!” 炼丹大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活见了鬼,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地上。 “泥……是泥巴!” “药引是假的!是泥巴捏的!” 他手脚并用,疯了一样地爬起来,冲出炼丹室,直奔安国公的书房。 “国公爷!国公爷!不好了!” 他一把推开书房大门,面无人色,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我们……被耍了!” 第一百二十章 鬼舞南下! 京城,安国公府。 书房内。 “啪!” 一只白玉茶杯被捏得粉碎,瓷片四溅。 地上,须发皆白的炼丹大师浑身颤抖,瘫软如泥。 “国公爷,药引……是假的!是烂泥和药渣做的!” 安国公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炼丹师趴在地上,头死死抵着冰凉的地砖,不敢抬头。 他知道说出真相会死,但不说,全家都活不了。 安国公闭上眼。 王家覆灭,南方商路被陆瑶吞并。 万毒老人暴毙,百草谷易主。 王福带回来的假药引。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人。 “冠军侯……许青。” 安国公睁开眼,声音里透着杀意。 他一个眼神,一道黑影无声地出现在门外。 “鬼舞。”安国公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在。”黑影的声音很沙哑。 “南下江陵城,查清药引下落,带回来。” 安国公走到他面前,命令道:“至于那只手,剁了。” “是。” 黑影随即消失。 书房内一片沉寂。 …… 千里之外,江陵城。 四海商会总部,议事大厅内人心惶惶。 “陆会长!陈家和李家封了我们北上的所有水路!码头上已经堆了上万石的粮食,再运不出去,都要发霉了!” “陆路也被官府以‘清查盗匪’为名给卡死了!” “联盟里好几家都快撑不住了!已经有人在私底下跟陈家接触!” 几十个商会掌柜围着陆瑶,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 王家倒台的红利还没吃热乎,安国公扶持的另外两条狗就扑了上来,招招致命。 陆瑶坐在主位上,脸色同样不好看。 她缺的不是钱,是能让那些官府、让那些江湖势力闭嘴的力量。 就在大厅里人心涣散之际,一名护卫冲了进来。 “会长!百草谷来人,是冠军侯的亲卫!” 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名身穿玄甲、气息彪悍的亲卫大步走入,他手里捧着一个沉重的木盒。 他无视旁人,径直走到陆瑶面前,单膝跪地。 “陆会长,侯爷有令!” 亲卫的声音洪亮。 “侯爷说,钱打不赢,就用人命填!用丹药砸!” “顺侯爷者,丹药管够,荣华富贵!” “逆侯爷者,百草谷的毒药,也管够!” 说完,他高举木盒。 陆瑶走上前,亲手打开。 盒子开启,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充斥整个大厅。 盒内,上百颗丹药流光溢彩,静静躺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自然识货。 这每一颗,都是有价无市的极品丹药。 现在,却像大白菜一样装了满满一盒。 “这……” 一个掌柜的呼吸急促,眼睛都红了。 陆瑶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懂许青的意思了。 “来人!” 她站起身,声音清越,传遍全场。 “把张护卫带上来!” 很快,一个断了胳膊、面如金纸的护卫被抬了上来。此人正是在前几日的商路冲突中,被陈家请来的高手打断了胳膊。 陆瑶拿起一颗丹药,走到他面前,亲自喂他服下。 众目睽睽之下,护卫惨白的脸色迅速红润起来。 他被打断的胳膊处,骨头发出轻微的脆响,正在愈合。 十几个呼吸后,那护卫直接从担架上跳起,活动着手臂,已然完好。 他激动地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谢会长!谢侯爷!” 大厅内鸦雀无声。 随即,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所有掌柜都死死盯着陆瑶手中的药盒,眼神贪婪而狂热。 一颗丹药,就能让一个废人重获新生。那这一盒丹药,能创造出多少高手? “各位!” 陆瑶举起药盒,声音冰冷而有力。 “现在,我再说一遍!” “忠于联盟者,按功劳大小,每月可得丹药赏赐!” “若有二心……” 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瞬间,刚刚还人心惶惶的掌柜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我等誓死追随陆会长!” “谁敢背叛联盟,我第一个剁了他!” 人心,瞬间稳固,甚至比之前更疯狂。 当天晚上,江陵城赵家府邸。 一个姓赵的布商,正是白天叫嚷着要退出联盟的那个。他此刻正在书房里写密信,准备送给陈家。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柄短刀就无声地抹过了他的脖子。 第二天一早,江陵城震动。 赵家上下三十余口,一夜之间,全被吊死在自家大厅的房梁上。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只在墙上,用赵家家主的血,写了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字。 “叛”。 …… 夜。 望江楼顶,鬼舞俯瞰着整座江陵城。 他看向灯火通明的四海商会方向,语气不屑。 “丹药?一群蠢货。”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而是转向了城西的张家府邸。 张家家主昨日第一个向陆瑶宣誓效忠,刚领走了一颗丹药作为赏赐。 “杀鸡儆猴?” 鬼舞沙哑地笑了。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鸡,谁的猴。” 他的身影,融入了夜色。 张家府邸,灯火通明。 家主张霸天正捧着那颗丹药,在密室里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有了这颗‘破镜丹’,我卡了十年的瓶颈,终于能突破了!我张家,也要出一位宗师了!” 他正准备吞下丹药。 突然,石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谁?” 张霸天立刻收起丹药,警惕起来。 门外没有回应,一片死寂。 他推开石门。 门外,他最精锐的两名护卫已成尸体,脖子上都有一道细细的血线。 一道黑影背对着他,站在院子中央。 “你是什么人!”张霸天厉声喝道。 那黑影缓缓转过身。 张霸天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双漠然的眼睛。 下一秒,他感觉脖子一凉。 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了自己依旧站立的无头身体。 第二天。 陆瑶正在处理公务。 一个下人脸色惨白地送进来一个血淋淋的木盒。 陆瑶皱眉,打开。 里面,是张霸天死不瞑目的头颅。 头颅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两行字。 “丹药,是毒药。” “交出药引,饶你不死。”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丹药是毒,人心是鬼! 四海商会,议事大厅。 正中央的地上,摆着一个打开的木盒。 大厅里,几十个商会掌柜,昨天还因丹药而狂热,此刻却个个脸色煞白,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掌柜们交头接耳,眼神躲闪,看向主位上陆瑶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陷阱!这他妈就是个陷阱!” 一个姓刘的掌柜,昨天还对陆瑶表忠心表得最响亮,此刻却第一个情绪失控。 他指着陆瑶,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 “陆会长!你给我们解释清楚!” “这丹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国公的人为什么说这是毒药?为什么还要我们交出什么药引?” 他这一喊,瞬间引爆了全场。 “对!解释清楚!” “张霸天昨天才领了丹药,今天就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们了?” “我们是来跟你发财的,不是来送命的!” “陆瑶!你是不是跟冠军侯一起,把我们当枪使?想让我们去给你们趟雷送死?” 质疑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刚刚还看似稳固的商业联盟,此刻就像一个笑话。 解散,就在眼前。 陆瑶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她看着眼前一张张扭曲、恐惧、愤怒的脸,神色平静如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缓缓走下主位。 她没有看那些叫嚣的掌柜。 她径直走到了那个血淋淋的木盒前。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暴怒,或者会惊慌失措。 她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是上好的丝绸。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头皮发炸的动作。 她伸出手,用那方洁白的手帕,一点一点,轻轻擦拭着张霸天头颅上的血污。 所有人都被她这诡异的举动镇住了。 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后,陆瑶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轻轻在张霸天圆睁的双眼上一抹。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终于合上了。 做完这一切,陆瑶才站起身。 她环视全场,声音不大。 “吵完了?” 没人敢说话。 “你们是商人,不是街边的泼妇。” 陆瑶拿起那张血淋淋的纸条,举到众人面前。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 “‘交出药引’。”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 “敌人要的是药引!不是丹药,更不是你们这群废物的命!” “你们懂什么叫药引吗?” “敌人怕的,不是这一盒丹药,是能无穷无尽造出丹药的侯爷!” 陆瑶的话,让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一些脑子转得快的掌柜,脸上的恐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思索。 “那……那张霸天为什么会死?”一个掌柜小声问。 “问得好。” 陆瑶冷笑一声。 “他为什么死?因为他忠心?因为他第一个投靠我?” “错!” 陆瑶一字一顿,话语仿佛淬了冰。 “他死,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拿到丹药的人!” “敌人这是在杀鸡儆猴!” “他们想杀掉第一个得到好处的人,来吓唬住你们这群没脑子的猴子!” “他们想告诉你们,谁敢跟侯爷站在一起,谁就得死!” “现在,鸡已经被杀了。” 陆瑶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你们,谁想当下一只被宰的猴子?” 大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掌柜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道理,他们好像懂了。 但恐惧,依然盘踞在心头。 万一那丹药真的有鬼呢? 陆瑶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她走到桌边,从那个装着上百颗丹药的盒子里,随意拿起一颗。 那是一颗极品的“破镜丹”,就是昨天赏给张霸天的那种。 丹药流光溢彩,药香扑鼻。 但在众人眼里,这东西现在比催命符还可怕。 “陆会长,你……”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陆瑶看都没看手里的丹药,就像是拿起一颗糖豆。 在几十双惊骇的目光中,她仰起头,将丹药扔进了嘴里。 咕咚。 她直接吞了下去。 “疯了!她疯了!” “她竟然真的敢吃!”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陆瑶安然无恙。 不仅安然无恙,她身上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 一股强大的药力在她体内炸开,化作精纯的内力,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原本就已是高手的气势,此刻节节攀升,衣衫无风自动,一头青丝狂舞! 大厅之内,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些离得近的掌柜,甚至被这股气势压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陆瑶缓缓睁开眼。 她的双眸,亮得惊人。 “现在,还有谁觉得,丹药是毒药?” 她的声音带着绝对的威压,回荡在整个大厅。 掌柜们一个个面如土色,看着判若两人的陆瑶,眼中的恐惧,变成了另一种敬畏。 他们信了。 不是信丹药没毒。 是信了陆瑶这个女人的狠! 对自己都这么狠,对敌人,对叛徒,又会狠到什么地步? “来人!”陆瑶厉声喝道。 几十名甲胄鲜明的护卫从门外冲了进来,杀气腾腾。 “从此刻起,江陵城全城戒严!” “所有联盟成员,及其家眷,一炷香之内,必须全部搬入四海商会总部范围!” “所有货物,集中封存!所有资金,统一调度!” 命令一条条下达,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一个掌柜脸色发白,颤声问道:“陆会长,这是……这是要软禁我们?” “软禁?” 陆瑶笑了,笑意却比冰还冷。 “我说了,这是保护。” “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为监视。” 她走到那个掌柜面前,俯视着他。 “你们现在,可以走出这个大门。” “我绝不阻拦。” 大门敞开着,门外是阳光。 但没有一个人敢动。 他们知道,只要今天踏出这个门,明天,江陵城的护城河里,就会多一具浮尸。 …… 夜。 四海商会总部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无数商户拖家带口,在护卫的“护送”下,搬进了指定的院落,整个商会总部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堡垒。 人心,暂时被这铁血手腕强行稳住了。 而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屋顶。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 鬼舞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狼群?” 他沙哑地笑了,声音里满是轻蔑。 “不过是把一群待宰的羊,关进了一个羊圈。” 他知道,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 陆瑶用自己的狠辣,暂时压制了它。 但这颗种子,很快就会在黑暗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撑爆所有人的心脏。 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 同一时间。 四海商会,最深处的密室内。 陆瑶屏退了所有人。 她脸上的强硬和冰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法掩饰的凝重。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只是饮鸩止渴。 鬼舞的手段,绝不止于此。 下一次,死的会是谁? 下一次,敌人又会用什么方法来瓦解她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 她不能等。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的剧本,我来导演! 密室里。 许青看完了陆瑶的信。 他目光扫过信纸,将内容一字不差地记下。 许青笑了,把信纸随手扔在桌上。 他一点都不生气。 安国公那老东西,终于派了个会动脑子的狗腿子出来。 杀鸡儆猴,攻心为上。 好手段。 可惜,他找错了人了。 “药引……” 许青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 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不是为了跟陆瑶打什么商业战,也不是为了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商户。 他们要的,是能造出丹药的“药引”。 他们不知道“药引”是姚灵这个活生生的人,但他们知道,这东西肯定在自己手上。 江陵城发生的一切,都是在逼自己。 逼自己为了救陆瑶,把“药引”带过去。 或者,逼陆瑶交出“药引”。 “想得挺美。” 许青站起身,在密室里踱步。 这个叫鬼舞的杀手,行事很有章法。 第一步,威慑。用雷霆手段杀掉第一个受益者,制造恐慌,瓦解陆瑶的联盟。 第二步,调查。在施压陆瑶的同时,他必然会顺藤摸瓜,查到丹药的源头——百草谷。 第三步,锁定。一旦他确认“药引”会从百草谷送出,就会设下埋伏。 第四步,夺取。 “你想当猎人?” 许青冷笑一声。 “老子就陪你玩玩,看看到底谁是猎物!” 他停下脚步,在脑中对系统下令。 “系统,给我开【预判】!” 【叮!高级预判启动!消耗王道气运50点!】 【推演目标:鬼舞。】 【推演开始……】 许青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无数条交错的因果线。 几秒钟后,一条最粗、最亮的线清晰地呈现出来。 【最高概率行动路线:】 【一:鬼舞持续在江陵城制造血案,对陆瑶极限施压,失败。】 【二:鬼舞转向调查丹药来源,锁定百草谷。】 【三:鬼舞判断“药引”将从百草谷南下增援陆瑶,提前在南下必经之路上设伏拦截。】 “果然如此。” 许青心中了然。 既然剧本都写好了,那老子就给你安排个好角色。 他转身走出密室。 “孙百草!” “老奴在!” 孙百草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生怕慢了半步。 “去,给江湖上放个风。” 许青沉声命令道。 “就说,百草谷新谷主,也就是我,不日将亲自押送谷中至宝‘生生造化根’,南下江陵城,与四海商会做一笔惊天大交易。” 孙百草一愣:“谷主,这……这不是把药引的消息主动泄露出去了吗?” “就是要泄露出去!” 许青冷冷地看着他。 “你不仅要泄露,还要把我们南下的路线,‘不小心’地让安国公在百草谷的探子知道。” “路线就选那条最隐蔽,最适合杀人越货的‘黑风道’。” 孙百草听得心惊肉跳,但还是重重点头。 “老奴……明白了!这是要引蛇出洞!” “不是引蛇出洞。” 许青纠正道。 “是请君入瓮。” 打发走孙百草,许青又找到了姚灵。 小丫头正在院子里,好奇地研究着一株毒草。 “丫头,过来。” “先生!”姚灵立刻乖巧地跑了过来。 许青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人形木偶,木偶身上缠满了各种珍稀药材的根茎。 “帮个忙。” 许青把木偶递给她。 “用你的气息,把这玩意儿给我泡透了。” “要让它闻起来,摸起来,尝起来……都跟你一模一样。” 姚灵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听话地接过木偶。 她伸出小手,按在木偶上。 一股精纯无比的先天药灵之气,缓缓注入木偶之中。 那原本平平无奇的木偶,周身竟然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荧光,一股难以言喻的药香弥漫开来,与姚灵身上的气息别无二致。 “先生,好了。” “很好。” 许青接过这个完美的诱饵,很是满意。 有了诱饵,还得有猎人和陷阱。 他叫来自己的亲卫统领,老马。 “老马!” “属下在!” 许青拿出两个盒子,一个装着几十颗极品丹药,另一个装着几十瓶刚炼出来的剧毒粉末。 “你,带五十个兄弟,换上便装,抄小路立刻南下。” 他摊开地图,在“黑风道”中段的一个名为“一线天”的峡谷位置,重重一点。 “到这里,把这些‘糖豆’和‘面粉’给我埋好了。” “挖坑,设伏,等我的信号。” “信号一响,不管对方是谁,给我往死里弄!” 老马看着那两个盒子,咽了口唾沫,重重抱拳。 “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老马带人离去,许青这才松了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回到禁地,孙百草正恭敬地等候在那里。 “谷主,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嗯。” 许青看着他,忽然拿出一颗丹药。 那丹药通体碧绿,丹气环绕,一看就不是凡品。 “你卡在一流高手境界,多久了?”许青淡淡问道。 孙百草一怔,随即老脸一红,羞愧道:“回谷主,已经……二十年了。” “张嘴。” “啊?” “我让你张嘴!” 孙百草不敢违逆,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许青屈指一弹,那颗碧绿的丹药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孙百草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磅礴的药力瞬间在他体内炸开! 堵塞了二十年的经脉,被这股狂暴的药力硬生生冲破! 他体内的真气疯狂运转,节节攀升! 宗师! 只差临门一脚的宗师瓶颈,就这么被一颗丹药,粗暴地撞碎了! 孙百草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强大力量,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猛地跪在地上,对着许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谢谷主再造之恩!” “谢谷主再造之恩!” 许青看着跪在地上的他。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百草谷交给你。” “谷里的药材,你可以随便用。” “只有一点。” 许青话锋一转,警告道。 “要是等我回来,发现谷里少了一根草,或者多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老奴万死不辞!”孙百草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嘶哑。 他明白,这丹药是赏赐,也代表着绝对的掌控。 从此以后,他的命,就是许青的。 搞定一切,许青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独自一人,在脑中再次下令。 “系统,启动【伪装】。” 【叮!中级伪装启动!请指定伪装目标!】 “一个南下贩卖药材的普通商队头领,实力在二流武者左右。” 【伪装生成中……】 许青只感觉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脆响,面部肌肉开始蠕动。 他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平平无奇,肤色也暗黄粗糙,一副常年在外奔波的模样。 他走到铜镜前,镜中的男人陌生却又完美,正是他想要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 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普通商队,赶着三辆装满了“药材”的马车,从百草谷一个不起眼的侧门,悄然驶出。 为首的,正是伪装成商队头领的许青。 他身边跟着几个同样伪装成伙计的亲卫。 而那个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假药引,就藏在中间那辆马车的夹层里,成了一个致命的诱饵。 商队不紧不慢地踏上了官道,朝着“黑风道”的方向行去。 许青坐在马车上,眯着眼,看着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