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的摄影技巧》
1. 第 1 章
卡罗已经逼近崩溃的边缘。
一个小时过去了,自从进到这个屋内一点线索也没有!一点进展都没有!
【一个小时半前】
卡罗是一名励志成为赏金猎人的雇佣兵,早就在几次任务中了解到“猎人”这份职业带来的好处。
只要通过考试,得到这张执照,自己的雇佣金额就会水涨船高,去各种地方也不用再受过多限制,遇见的各种大人物也会对自己青眼相看。
一张卡代表了金钱、权力,汇聚了世界的欲望,仿佛一把钥匙,拥有了它就能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打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卡罗心想,所以为了得到它,要经历重重困难也是必须的!
卡罗通过渠道得到了去猎人考试入门关卡的线索。
——需要从繁华的都市,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帮助的情况下,限时三天,穿越近十公里的丛林距离,攀登山峰,来到海拔3244米的白常山顶峰。
这座雪山和巴托奇亚共和国的枯枯戮山同样都是死火山,不同的是由于维度的原因,一座被树海围绕,一座则是雪的山峦。
进行高强度的“户外越野”和“攀登高峰”后,好不容易从近万人的筛选和淘汰中来到猎人的入门关卡面前。
白日高照,天空没有一朵可以遮蔽日光的云,阳光照射着山上的所有事物。
3244米的高峰上矗立着一栋石房,四四方方突兀的出现在山上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空地,与四周格格不入。
海拔高,周围皑皑白雪,阳光照在身上也合该生不出暖意,但卡罗望着房子紧闭的大门,似乎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心中一片火热。
临近最后的截至时间,卡罗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自觉得胜算很大,倚着房墙,等待着倒计时的结束。
石头房子,石头墙,墙上还挂着石头钟,时间无情的流逝着。
【五分钟】
【三分钟】
【一分钟】
从陡峭的山坡处,自下而上的又爬上来一人,穿着山底下由猎人协会提供的统一橙色登山保暖装备,站定在房外。
【又来了一个竞争者,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吗?】
卡罗审视着来人,身形矮小,看不出性别、年龄。
【30秒】
有声响远远的传来,声音不是自下而上,而是自更高处。
只见橙色的身影坐着黑色的金属“坐骑”从边上更高的山峰冲来,惊险的越过山与山之间的悬崖。
众人抬头望着,看着黑色“坐骑”的底部越过所有人的头顶,与天上冰冷冷的太阳重合了身影,只觉得时间都慢了,画面一帧一帧的慢放。
直到“咚”的一声,连人带车的铲进石屋外的空地,扎进雪层中。
【0秒】
众人吃惊的看着眼前“飞跃雪峰”的惊悚一幕,还没收拾好惊讶的心情,就见倒计时结束。
石屋之前怎么也推不动的大门,沉重地打开了,向众人展开它漆黑的怀抱。
“嗞——”收音机般的声音响起,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恭喜你们到达此处,请各位进入屋内,进行下一步测试,最后成功留在房内的选手将被带往正式的猎人考试。”
屋内传来声音。
卡罗听罢,便迈步向屋内走去。
自己是目标明确的,绝不会因为成功道路上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吸引目光、绊住脚步。
屋内十分温暖,不同于外面的寒冷,装潢也十分温馨,高悬的华丽吊顶壁炉内的火焰燃烧着,木柴随着火焰的舞动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
进屋的众人也因屋内的温度,纷纷脱下橙色的登山保暖装备。
卡罗也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起未来的竞争对手们。
成功到达这里的人拢共五人,第一名到达的人是名中年男人,身形高瘦,细长的眉眼,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手上有老茧,是个用长刀的人。
第二名到达的是自己,第三名是与自己间隔十分钟后到达的女人,老妇人的外貌,就像街上邻里最常见的平凡相貌,身裹黑色长袍,看不出深浅。
第四名是倒计时一分钟前到达的,一名银发的少年,十二三岁的外表,背着双肩包,双手插袋,一边手臂夹着滑板,一双上吊眼正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环境。
【小孩?】
卡罗轻蔑的想,在他接触的雇佣兵领域,能活得越长的人积累的经验越多,往往在人群中更有话语权。
而小孩,则代表了年轻气盛、冲动,往往不受待见。
虽然能够达到这里,同样需要警惕,但受限于过往经历,卡罗还是不能对小孩给出过多的重视。
第五名是那名出场“震撼”了全场的家伙,一名灰发的少女,也是十二三岁的外表,脖子上悬挂着相机,脸上有位置不同的三颗痣,眼睛看上去呆呆愣愣的。
少女慢吞吞地拖着黑色的“坐骑”,随着她的脚步迈入门内,大门又沉重的关上了。
【又是个小孩。】
卡罗不爽地“啧”了一声。
但转念一想,又美滋滋起来,这些人里只有自己正当壮年,实力和经验上也是综合看来最强的,看来这猎人资质筛选成功通过的人非他莫属了。
随着大门的关闭,屋内墙壁原本无痕的位置处,墙壁缓缓内嵌,想两边打开,出现了五道黑洞洞的房间通道。
“嗞——”
“请各位依照顺序进入房内,待所有人进入房内后,介绍获胜规则。”
【将人分隔开吗?单人战斗吗?把人分开的目的是什么?不让人继续交流吗?】
卡罗暂时想不出把考生分开的真实用意,出于谨慎的态度,选择静观其变。
一号和三号已经迈步准备进入对应的房间内,五号默默地蹲在地上,折腾她的黑色“坐骑”,只见她手上精巧的操作了几下,原本低配雪橇作用的金属,竟然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摄像机支架,五号又将支架伸缩拉小,放进了挎包内。
四号在边上冷静地观察场上的变化,尤其关注似乎身为同龄人的五号。
【哼,小孩。】
卡罗不再关注别人,抬脚进入了房间内,
门在人进入的一刻刷的关闭。
不同于外面观察的黑洞洞,进去后就能看清里面的装潢,在屋内中央蜡烛的昏黄光线照耀下,明明灭灭的,还将人的身影投影在墙上,像是择人而食的怪物。
【一个看上去普通的西洋风卧室。】
卡罗做出判断。
“嗞——”
广播再次响起。
“下面宣读获胜规则,请选手认真倾听。”
不同于冰冷机械音的悠扬旋律响起,美妙的乐章仿佛在心间流淌。女人朗诵诗歌的声音婉转动听,诗词里写道:
“你靠什么谋生?
你年龄多大?
你和我说的话是否真诚?
你有怎样的过去?
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
你,渴望什么?
你,是否愿意像傻瓜一样冒险?
你,是否能对自己真诚?
你,是怎样活在每一个当下?
······
你有什么地位、成就、家庭背景,
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
当所有的一起都消逝时,是什么在内心支撑着你?(注1)”
诗歌朗诵完毕了,让卡罗出乎意料的形式,没等他把沉浸在诗歌里毫无头绪的思绪牵扯回来。
广播声又一次的响起。
“嗞——”
“请各位通过诗歌的提示,在房间内,限时两个小时,找到通关的秘密。”
“以上,猎人领航人测试正式开始——”
———
这就是卡罗对一个半小时前对猎人领航人测试的全部回忆。
从提示音结束后,房间内的挂钟显示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二十分,一点线索也没有,卡罗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从最开始的自信满满的查看屋内,试图找出线索,到小心谨慎的一遍一遍重新查看,生怕自己错过任何线索。
最后是无可奈何的坐在沙发上思索,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细节,怎么会一点进展都没有。
其实就一般情况来说,虽然时间虽然已经过半,虽然一点进展也没有,卡罗就算焦急也不至于到了崩溃的程度,但是······
【十分钟过去了】
“恭喜五号选手成功通过筛选,请剩下的选手继续努力。”
那个声音又来了,卡罗崩溃地想。
每当挂钟的分钟转过半圈,这个声音就会不可抗拒的响起,一个个通关者的消息火辣辣地像是抽在卡罗脸上的耳光。
【我连五号那个小屁孩都不如吗?我这边一点进展都没有,其他的贱人却已经顺利通关了吗?】
想到自己最开始洋洋自得于自己的实力,深以为自己会成为当之无愧的通关者。
现在却迟迟没有进展,沦为垫底、甚至有可能通不过这最简单的猎人领航人测试,连猎人考试的门槛都没有摸到。
【二十分钟过去了】
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再一次搜索房间没有找到线索,卡罗开始怨。
怨考试的选拔古怪无理头,连优秀的自己都没有线索;怨筛选的房间,是不是别人的房间有更好找到的线索,这对自己不公平;怨其他的选手一个个通关,得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机会。
卡罗又开始怨天,深感自己的命运多舛,不受上天的眷顾。
他想起从前就是这样,自己明明更强更优秀,二选一的时候,雇主就是会选择年龄更长,资历更深的家伙。
自己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
——暗地里把对手做掉,就不需要二选一了,自己就成为唯一的选择。
对呀!
就应该这么做!诗歌也早就提示我了,要忠于我自己!别人都是不重要的!为了我的成功,把其他人都干掉了,我不就是唯一的通关者了吗?
猎人啊!充满诱惑力的猎人执照,让无数人蜂拥而至的猎人执照!
卡罗心想,所以为了得到它,要经历重重困难也是必须的!
在昏暗的房间里,卡罗看着烛火深沉而甜蜜的笑了,仿佛看到和以前一样——干掉对手后的美好未来。
【三十分钟过去了】
“恭喜三号选手成功通过筛选,本次猎人领航人测试共五人,通过人数四人,未通过人数一人。”
“嗞——”
“房门将稍后开启。”
卡罗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眼也不眨的看着缓缓打开的房门。
【就是现在,把外面的人都杀了,只要把他们都杀了,证明我比他们强,说明猎人协会是错误的,我就成为唯一的选择。】
卡罗抽出腰间的手(木仓),(木仓)内共有六发子弹,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其他的四个人干掉绰绰有余,但需要预留出自己充足的优势时间。
卡罗用疾跑的方式冲出尚未完全打开的大门,决定在所有人出来之前,在所有人还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没有任何准备之前,往房间内开(木仓),就能一口气把所有人都干掉。
冲出房间的瞬间,卡罗看到自己隔壁两间房的一号和三号已经缓缓往房门外走,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
他毫不犹豫的朝着一号开了枪,正中眉心,倒地不起。
卡罗好不吹灰之力干掉第一个竞争对手,趁着三号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对着她也开了一枪。
——躲掉了,没直接干掉对方,打在手臂上了。
他翻身把大厅的桌子掀翻,充作掩体,静待下一个一击毙命的时机。
只听三号惊恐愤怒的声音从屋内另一个家具掩体后传来:
“你不是已经通关合格了吗?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他皱眉,身体和神经维持着戒备的状态,思索这句话的用意。
“啪啪”
寂静的屋内传来清晰双手击掌叫停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本次猎人领航人测试,合格人数两人,其余人淘汰,四号和五号出来吧,你们两个合格了。”
是一名身着华丽的女人,身长细腰,华丽的西洋风裙下摆遮住下半身,漏不出一点空隙,让她在行走间像是直来直去,直上直下的水平运动一样。
她勾着红唇,折扇轻轻一搭的打开遮住半张脸,一枚子弹也随之落在地上。
卡罗悚然一惊,回头观察自己刚刚攻击的两人,原以为正中眉心必死无疑的一号竟然好端端地活着,人倒在地上,但还有明显的呼吸和胸膛起伏。
——他没死,只是昏迷了。
【这个女人很危险,自己完全没看清她的行动轨迹。】
产生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卡罗激荡的心凉下来,持枪的手也不知觉的松开。
“我不喜欢这里见血,所以大发善心哦,在正式的猎人考试考官可不会有我这样的好心肠呢。”
“不过你们今年已经没有机会了呢。”
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屋子内。
卡罗和三号惊惧的观察着这个不知来历、实力深不可测的女人。
“哎呀哎呀,看上去这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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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醒着的糊涂蛋还不清楚状况呢,另外两个两个通关的小朋友们告诉他们通·关·的·秘·诀·吧~”
四号不知何时早已静悄悄地立在掩体一旁。
卡罗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一边的,他的头上冒出一滴冷汗。
银发的少年,一手夹着滑板,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巧克力球抛进嘴里,边含边说道:
“成功通关的条件是倒计时结束后还待在房间内吧?”
“···什···什么?为什么!?”
“啊~”
少年长长地感叹了一声。
“什么嘛,原来大叔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纯粹喜欢杀人取乐的杀人犯,结果只是太蠢了吗?”
巧克力在嘴里化开,甜蜜的滋味让少年心情很好,难得大发慈悲地给对方分析起来。
“有两点原因。”
少年伸出两个指头。
“一个是时间的问题,倒计时两小时,广播里每次都是半个小时一次准时通报其他选手通关消息,这也太巧。”
“我猜每个房间的广播的通关的内容都不一样,每隔半个小时广播除自己之外的选手通关,加上房间内昏黄的灯光,这些增加人心里压力的手段。”
“搜索房内线索只是障眼法而已,我很确信,房内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因为每个房间的广播的通关的内容都不一样,广播除自己之外的选手通关。”
“所以三号才会说出那句话‘你不是已经通关合格了吗?’。”
解释完第一个原因,少年将一只指头缩回来,另一只指头指向了五号的方向。
“第二点原因嘛。就让那个人告诉你吧。”
五号的灰发少女也已经站在屋内,点点头,接过少年抛来的话头。
“广播里已经直接告诉所有人了。屋内和房内是不一样的,屋是指这栋最大的房子,房是指我们刚刚进去的小隔间。”
“成功通关的条件是倒计时结束后还待在房内,而不是屋内。”
“每次有‘嗞——’的声音响起,代表广播的内容是真实的,而没有的,代表广播内容则是假的,不可信。”
少女迎着众人的目光,脸上的贪吃痣随着嘴巴张合,补充了另一个原因。
“第三点原因是那首诗歌,诗歌名叫做‘触摸自己’,诗歌的主旨是剥离层层社会标签,像职业、年龄、经历等等,告诫人们要专注自身。”
"大概,在这场测试中是想提示测试者不要受外物干扰,关注自己吧。”
她停顿了一下。
“如果以上的暗示都没有接收到。”
“能在不停提醒你比别人落后一步的环境里,考试结束后平静的接受落败的事实,这样的测试者也是能通过的。”
满屋寂静无声。
没有通关的另外三人,一人昏迷,其余两人陷入沉默。
女人适时的开口,边说着边愉快地笑了起来。
“就是如此~,在这之前你们通过翻山越岭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实力,所以这场考试并不是一场武力或者智力测试哦~”
“这其实是一场心灵或者观察力测试呢~”
而无论属于哪一种,昏迷的一人和沉默的两人都没有通过。
———
四四方方的石屋外,两人站在门外,女人站在门内。
猎人初步考试顺利过关,女人各交给两人滑翔伞背包,指着山脚下远处人群聚集的城市里最高那栋大厦。
“你们往肯特市跳,那栋大厦的旁边,茶花树街2段5号座的烤肉店。”
“你们到那里之后,报暗号‘牛排套餐,文火慢烤’,就能参与第287期猎人考试呢。”
“哈?真的假的,从这里跳下去吗?我还以为你会带着我们去呢。”
少年瞪大了眼睛,震惊状,用手来回划拉从这里往那边跳的距离,示意这个要求可能不小心就会让普通人挂掉。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没错,但一是我要负责这三个落选的选手,二是这次我负责的猎人资质筛查是离这次猎人考试最近的一个地点。”其他的领航人要花至少一晚上时间才能到呢,我这里可快了。
“所以我干脆就让猎人协会那边不派人接送了。”
女人优雅地扇着扇子,俯身蹲下平视着两人笑着说。
“而且对于你们两个来说小菜一碟吧,这种距离。”
银发少年双手插兜,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
“什么嘛,让人跑上又跑下的。”
解决完这位少年,女人把目光转向少女,示意她有什么述求可以说。
“我能给你拍一张照片吗?”
少女直愣愣地看着她,完全不见刚刚善言的样子。
女人勾着红唇,明艳地笑了起来,没有问为什么,伸手点了下少女右脸眼下的两颗成列的痣,爽快地答应了这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请求。
【十分钟后】
两个人找好了滑行的位置、确认好了路径,背好了伞包。
少女转身为不远处仍在屋内的女人拍了一张照片,显示屏上是背景是雪山依偎着蓝天,画面中心是那座四四方方看起来很突兀的石屋,穿着西洋裙的女人执扇端庄地站在门口。
“为什么要拍照呢?”
少年没憋不住好奇心问道。
“因为要收集。”
“欸?”
“石屋也不是石屋,是一种海蚌呢。”
“欸!?”
“那个女人不是人,是一条舌头呢。”
“啊,说起来还真是。因为那个女人移动起来很奇怪,我还特意关注了一下,裙底不是脚,而是一条绳状的东西,我还以为她是某种神秘的流派。”
少女点点头表示赞同,恢复成寡言少语的模样。
少年半天等不到下一句,也不再多话。
“奇怪的家伙。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就兴味盎然地的拉着滑翔伞往肯特市的方向飞去。
眼见着银发的少年飞出去一段距离,少女固定好相机的位置,以防它在滑翔过程中摆动。
她知道女人在背后看着自己,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拜拜,随后也拉着伞飞了出去。
———
风中,灰色的发色不断地拂过脸颊,鹤龟一在脑中听到了等待着的声音。
“成功收集物种【海蚌女】,发现于白常雪山岩层,为远古深海遗族。其石质蚌壳四四方方,形似石屋,内有珍珠腔室,中央类人女性为蚌舌所化,半身与蚌体相连,乃沧海桑田的活见证。”
2. 第 2 章
鹤龟一想起来上一世的的一段回忆。
她当时还在华国上大学,出于未来的职业规划选了一门选修,好像叫中级英语口语来着。
因为这门课出了名的不水,需要上课实时参与老师回答,作业也要认真完成,需要录全身视频进行口语表达,鹤龟一还遭到了舍友的“嘲笑”。
说她吃力不讨好,有这精力和功夫完全可以选水课,轻轻松松九十几,能提高平均绩点。
鹤龟一很高心自己选了这门课,是确实很耗费时间,但自己从中得到了很多新的宝贵的东西。
——那是水课满分也不愿意换的东西。
这个外教喜欢提出涉及人文、道德、未来等相关话题,鹤龟一对一个问题的印象特别深刻。
“假设有两个小孩落水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救哪个?”
【先救最近的那个】鹤龟一想,在场和她想法一致的人不在少数。
教授像个圣诞老公公一样吼吼笑了起来,提出下一个问题。
“假设有两个小孩落水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救哪个?”
在场的人开始迟疑,似乎没有人能不假思索、大公无私地再说出“救最近的那个”这种话了。
当面对新的问题,当你没法笃定地再说出相同的、本应该“正确”的回答时,那么答案的天平似乎已经偏向另一端。
教授再次微笑起来,看着底下的学生,看着他们迟疑的眼神、嗫嚅的嘴巴,像是执杖的牧羊人看着懵懂无知的羊羔。
“你们是好孩子!你们已经迟疑了,那这就够了,记住这种迟疑,那是对生命的敬畏。”
“如果你们回答了‘救亲人’。”
“那我就会问你们‘假设有两个人落水了,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爸爸,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救哪个?”
教授走到窗边,伸手拉开了窗帘,让午后的阳光倾洒入教室,也照在所有人脸上。
“好孩子们,我们要知道生命不能比较,生命都是可贵的,不要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去做那个选择生命的人。”
这是一堂老师试图教授学生,不要轻易比较生命的课,却没有教会学生如何去规避成为选择生命的人,更像是一种警告。
但当鹤龟一梦回课堂,想起这番忠告时,却发现她早就无可避免的站在了选择的分岔路口。
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你还不能作弊似的选择停下,只能继续前进。
———
从小到大鹤龟一的情绪波动很低,面部表情也少,平时除非必要,话也很少,常常被舍友恨铁不成钢地戳着额头说:“你真不愧叫龟,别人欺负你,你都不带急眼的。”
她从小到大也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有很好,没有也可以。
但社会总是要逼着你去做出一个选择,选择你人生的路。
鹤龟一早就发现很多人其实也像自己一样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是在很多条讨厌的路中选了个不那么讨厌的路。
然后一走就是一辈子。
很多中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去被社会推动着追求自己并不一定期待的未来,焦虑的在社会中活着——读书高考是为了考个好大学、大学毕业是为了找个好工作、适龄后需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伴侣、生个能考好大学的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
一些本该是美好的东西被异化成了鹤龟一看不懂的东西。
有人说,那是成功人生的捷径路,后面的人只需要照做就行。
社会就这样一代一代更迭下去,发展下去,也没人说错,也没人说对,不都是这么过来吗?
如果有个人跳出这样的序列来,大喊着:
“我不要过这样的人生!”
周围的人也许还会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你、用低低的私语议论你、举起不同牌子的手机记录你,好像你是个动物园的猴子。
于是有人重新低下头、闭上嘴、放下手,加入他们,这时你也就由猴子变为人了。
鹤龟一不打算过这样的人生,她打算成为成为一只“猴子”。
但“猴子”并没有找到最喜欢的“香蕉”。
于是鹤龟一选择先荡进“森林”。
———
思维的风筝被吹得很远,又被现实的双手狠狠拽住。
毕业之后,鹤龟一没有选择考公、研究生、就业的传统三条道路。
而是选择旅居华国,看了很多美丽的风景,体验了很多从未体验过的事情,遇见了很多不一样的人。
——但她还是没有找到喜欢的事情。
耗时三年,鹤龟一没钱了就在旅居的当地打工挣钱,摇过奶茶、当过外卖骑手、做过翻译导游、摆过摊位……
她再次成为舍友眼中“嘲笑”的对象,吃力不讨好的人,用舍友的话说“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的人,真不知道你以后咋办啊。”
鹤龟一没说,她父母很早就离异,双方都有了各自的伴侣,各自的孩子,自己不归任何一方管,大学学费、生活费也是自己赚得。
她对父母来说只是个法律上不得不负责的小孩、自己美满幸福家庭的污点。
万一有了不治之症,鹤龟一也觉得在外面撑到死的那一刻,骨灰一扬就好。
死后自然完事空。
在这世界上,她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后面阴差阳错接触了摄影成为她唯一能长时间坚持的“爱好”,但她也依旧不是一个合格的摄影师,对摄影说不上喜欢,只是记录。
人会对眼球和大脑等身体器官产生强烈的、非它不可的情绪吗?
——于是她还是没有找到喜欢的事情。
积累的经历和审美让鹤龟一吃上了摄影这碗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后面的时间,鹤龟一甚至都不用再去花大量的时间做回报率低的工作,她就拿着相机去感兴趣的地方跑。
鹤龟一莫名其妙地突然成为别人眼中“潇洒自由”的人。
但她往往又会在别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中坦言,选择这样的生活并非没有坏处。
人会生病,生病了会难受,至少鹤龟一觉得自己当初生病后爬起来照顾自己还是很累人的。
鹤龟一没有固定的居所,辗转在各地不同出租屋内,房间内花板上的裂缝、躺上床的“吱呀”声、窗外偷跑进来的一缕阳光都不属于她。
从来没有在职场上工作过,进入人群社交,鹤龟一就是白纸一张,听不懂别人的潜台词,很容易相信别人。
看似勇往直前,实际走投无路的,她往成年人的社交圈里冲进去,带来的坏结果就是鹤龟一最开始的时候常常被骗。
除了以上三点外,还有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点是——在社会上,会遇见很多“说不通话的人”、“有理说不清”。
你说东,他说西;你说不对,他说你不对;你从头到尾有逻辑讲道理的和他分析一通后,他说你有问题。
——鹤龟一也分不清那是纯粹的恶意,还是单纯的无知。
就像新闻报道上说的男性开着妻子粉色的车回家,却遭到了路上毫无缘由的别车、鸣笛,丈夫感慨完全没体验过。
问别车的人,为什么这么干?
他耸肩无所谓地说,我看别人都这样啊。
无论在上过大学后选择继续上学进修、上班通过面试进入企业、考公经过考试单位,遇见的领导、同事他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下来的人。
在能接触的圈子里,至少大家是能听得懂人话、讲理的,小概率事件遇见了一个不讲理的人,但至少周围的人听得懂理。
至少鹤龟一是这样很认真地认为,也不知道对不对?
但在茫茫人海中,不讲理的人确实是很多的。
遇见他们倒是没什么要紧的,躲开就好,对鹤龟一来说最可怕的是“同化”。
鹤龟一在一次和人的交流中,发现自己的表达和自己曾经很不喜欢的逻辑方式一样后,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人是社会性动物,环境是影响一个人很大的因素。
为了避免被不喜欢的环境同化,要不断地保持学习的习惯,去获取,去思考,去实践,然后去反思。
鹤龟一开始之前从所未有的读书,最开始是感兴趣的书,后面读之前完全不感兴趣的题材。
——但她还是没有找到喜欢的事情。
三年复三年···鹤龟一慢悠悠地探索完国内的“森林”,告别国内的朋友,带上自己的积蓄,申请了国际交换义工,探索世界的“森林”。
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不同的意识形态、不同的文化温床、不同的风俗习惯,向鹤龟一涌来,鹤龟一看到了很多在国内接触不到的事情。
一条街上你可以同时看到街头乞讨的流浪汉、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墙角边亟待交易的贩d分子·······种种因素结合导致不同群体的划分日趋严重。
离开了熟悉的土壤,接触了全新的水质,鹤龟一用她有点慢悠悠的脑袋思考起来。
人类这种生物,会因为人和人之间的不同,选择排挤、欺凌、辱骂等各种方式去加害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当然人类群体里面不是都是这类人。
随着时代进步,法律外化,道德内化,也会有许许多多的人站出来帮助他人。
但就像北半球夏季时节,昼变长,夜变短一样,上述现象永远不可避免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角落处、隐蔽处,甚至正大光明的彰显着它的存在。
上级害怕有能力的下级取代自己,于是拼命打压;学校内的学生担心自己成为底层,于是霸凌别人使别人成为底层,以获取优越感;父权社会家庭里的丈夫通过暴力确立对家庭成员的绝对支配权,形成“施暴—屈服—再施暴”的不断循环···
他们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恶意,冠上理由——弱肉强食。
其中最可怕的是,其中大部分人他们也曾是更强者眼中的弱者。因为曾经是弱者,遇见比自己更弱的人,人对人的恶意,把自己曾经遭受的痛苦施加在更弱者身上。
更强者挥刀斩向更弱者。
是资源不够吗?不是的,鹤龟一见过,有的人即使他们手上已经掌握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财富,会依旧觉得不够,也依然要收刮完弱者身上最后一丝价值。
是谁错了呢?某个贪婪不知收敛的人吗?
鹤龟一觉得不是,她甚至都不觉得是某个人类个体的错。
那是这个人类一手打造出来的社会的错吗?
嗯···鹤龟一思考了一下,也觉得不是。
社会这个完全人造的产物,其实也说不上好坏,它只是存在。
时间和历史推着它的车轮“骨碌碌”地滚滚向前,它有时会倒车,有时提速前进,有时还会更换轮胎重新上路,更多的时候,它在一遍一遍地重蹈覆辙。
创造它的是人、使用它是人,它承载着一批人又一批人,让一些人青史留名,它碾过了一批人又一批人,让一些人成为车轮上不足一提的血迹。
更多的人只是车上增重的浮尘,风一吹,就散了。
鹤龟一觉得自己笨笨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想不明白怎么做,她只是觉得很难过,难过得不停的掉眼泪。
在同一个世界上,纺织厂童工们,他们双手手指冻得发紫,仍在机械地分拣原料,织出细腻布料的他们身上穿的是却是带着补丁的衣服,还有童工被压断手指,由童工长成的监工挥舞着皮鞭驱赶对方的家人,多给一些的铜板买断了对方以后的人生;
失业的工人找到了需要自行车的工作,却丢了自行车,满城寻找后发现偷车贼是和自己一样——有许多孩子要养的贫苦父亲。他将车留给他,自己跑去偷车后却当场被抓包,在街头被路人围殴,他的孩子在一旁无助地哭泣(注1)。
更多现实人间发生的事,甚至远比文学作品里发生的还要荒诞、还要超出人类想象的极限。
他们被车轮碾了过去,溅出的血,撒了一地。
【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个念头产生的那一刻,鹤龟一掉着眼泪,知道自己找到愿意为之奋斗的路。
她抓住半空中挥舞着的皮鞭,她抓住混乱中挥下的拳头。
但鹤龟一的手太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挥舞的皮鞭、无数挥下的拳头。
于是她去到贫困的地区,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当地修建学校、修建道路;于是她去到战火纷飞的地区,拍摄试图极力掩盖的暴行·····
她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
鹤龟一对上一世最后的记忆是在一辆车上,她坐在颠簸的箱式车上,门没有关上,往外望去是硝烟的战场。
残缺的房屋上是扫射过后的弹孔,地面上是血液凝固后被沙土掩埋后的暗痕,天上隆隆作响让耳膜直震的飞机引擎,远处传来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的尖叫和哭嚎。
人类最大的恶意——战争。
鹤龟一坐在车内,周围是一同逃难的难民,他们的目的地是远离这片飞机轰炸的区域,去另一片同样动荡的区域汲取少量的物资。
车厢内有个孩子在和别人交谈,悉悉索索的,有声音隐隐约约地飘来:
“妈妈,我的手还会长出来吗?”
鹤龟一循声看过去,孩子在母亲的怀里坐着,一只手的小臂以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纱布。
孩子的妈妈没有说话,看不清面容,只是将孩子更紧地拥进怀中。
车厢内安静了。
她收回视线,慢慢地搓了搓手,血痂和尘土一同被带来下来。
鹤龟一难得的感到无力和心累,为大家共同耗费心力几个月搭建的庇护所被一个炸弹瞬间炸毁,为今后要去的新的场所、可预见的新的奔波,为国际局势上对这场战争持续时间的不看好。
货车驶向未知的远处,鹤龟一的心沉浸在淡淡的无力感中,来回摩挲的手被一双小小的手握住了。
【乌龟姐姐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意识的扣手指了。】
【要想个办法让她高兴,至少让她转移注意力。】战火波及的孩子过早的接触了生死,战火撕裂了原本平静的生活,也过早催熟了一个孩子的心智。
他不知道为什么天上会突然降下会带来火光的石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离开存有攒了好久零花钱的家,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有在人群中看见熟悉的幼儿园同学。
他觉得自己是个勇敢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当他朝坦克扔石头时,为什么周围人那么紧张。
但他确确实实像他妈妈夸的一样,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会体谅别人。
他知道这个姐姐帮助了大家。
她帮助了很多人,他希望自己也能多少帮她一点。
转移的很匆忙,除了汽油几乎什么物资都没有带上,几辆车上装载的是庇护所里所有的人。
感受着乌龟姐姐柔和的目光,小孩紧张得心脏怦怦跳,翻了翻口袋却什么也没找到。
小孩害羞的涨红了脸,视死如归地说道:"乌龟姐姐能抱一抱我吗?我很害怕,妈妈说抱在一起就不会害怕了。"
鹤龟一看着面前孩子鲜活的脸,尚能吐出言语的唇,虽然灰扑扑,但依旧亮亮的眼睛,不是倒在地上眼神黯然无光的样子,因为父母尚在身边,因为大家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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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尽自己所能保护他。
心里又陡然燃起了一股动力,大家做的一切并不是白费功夫,我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于是鹤龟一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用力地回抱住对方小小的身体,感受对方心跳和温暖身体里生命力的流淌。
“嗯。妈妈说的对,特别有用,姐姐也不害怕了。”
———
是夜
车辆依旧在路途中颠簸。
将沉睡的孩子交还到对方的父母手中,面对他们担忧劝说照顾身体的语句,鹤龟一安抚地笑了笑。
回到货车的最外围,鹤龟一边思索大概还有多长的时间能到达目的地,一边用手上的小型通讯设备向其他临近区域的同伴发射信号,说明这队的人数情况和方位。
【太安静了。】
正常两个区域之前是有士兵把守检查,防止敌人将杀伤性武器或者人体炸弹带入难民区。
鹤龟一在转移之前就已经联系好,提前打点过,并不会过多为难现在这批人员。
【早就应该达到关检口了,没有人,为什么?】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拿出身上携带的内部对讲机。
通过对讲机,交代各个车上负责驾驶的两名同伴,保持警惕,注意天上的不明物体,担心这片区域会有空袭,因为把手关卡的士兵已经收到消息撤离了此处。
【希望只是多虑,只是比较凑巧,其他地方兵力薄弱,原本在这里的部队被调离补充过去了。】
【不然根据现在的汽油储量,我们这群人是没办法乘车到达下下个区域了。】
———
天色微微亮,无视地上的千疮百孔的大地,没有了高楼的遮挡,太阳在地平线下、在尚未升起时,向世界展示着它的美。
霞光万丈。
如果是平常的日子里的话,她不建议举起相机记录下一切。
——如果眼前不是一片炼狱的话。
鹤龟一在清晨的水汽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把身体里所有的热量一起排出去了吧,不然为什么身体会这么冷呢。
怪不得关卡没有士兵把守,她原先还以为是会有轰炸,士兵们收到消息提前撤离了。
确实是有轰炸。
——不过是因为已经轰炸过了。
这里已经被放弃,才选择撤离的。
食腐的乌鸦嘎嘎的鸣叫着,在上空盘旋。
原本鳞次栉比的居民楼,被摧毁的只剩廖廖几栋,矗立在原地,残破的建筑体,向外呲出钢筋铁骨,高层的位置,窗户开着,窗帘被狂风无情地撕扯到外,在空中无力地、猎猎地被席卷着。
车子缓缓地驶过这片区域,鹤龟一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人。
应该已经不能叫做人了,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常见。
并不是士兵,身穿地区的传统服饰,只是很倒霉的生活在交战地区的普通人而已。
灰色僵硬的皮肤,应该是死后被震荡出来的,背对着天空,四肢关节落在地上,很不正常的向四周撇着。
她的脸却好巧不巧的正对着行进的车辆,眼睛还睁着,已经有灰翳覆盖上角膜,嘴角已经有白色的卵,苍蝇停在她的眼睛上,无机质的复眼和无生机的眼睛对视,它兴奋地搓了搓手,准备享用又一具大餐。
沙土和石块还覆盖在她身体上,像是披上的被子又或者是棺材盖。
鹤龟一静静地注视着,胸前背心里的小型通讯设备传来同伴的消息。
原本计划停留的区域已经被轰炸过,现在只能继续前往下下个区域,其他远处的区域的同伴收到昨晚的消息已经在往这边赶的路上。
有同伴来到自己所在的车厢,她和他交换了最新的情报,确认下一步的计划,并将胸前挂着的相机交出去,示意他们坐在驾驶副座的人,把周围拍下或者摄影,留作证据记录。
坐在转移的货车车厢内上,行驶在尚能看出一点痕迹的街道上,和新的同伴会合,前往他们所在的区域。
虽然比起原定计划,耗费的时间和物资远超几倍,但如果真的能到达,这批人应该能暂时远离战火的波及。
【应该来得及。】
鹤龟一正思忖着,眼尖地发现,车辆驶过的街道巷子中,摇摇晃晃的走来一个身影,像是一根野草或者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特别瘦小,应该是刚从躲藏的地方钻出来,也幸运的没受轰炸的波及,不仔细看可能还无法从碎砖瓦砾中分辨出这个孩子。
她想叫停车辆,把这个孩子带走。
却见高空楼层中断掉的一条钢筋被狂风撕扯的窗帘借力推了下来,直直地朝着身影射去。
警示的话语还来不及发出,脑中电光石火闪出的念头,已经驱使鹤龟一必须在这一刹那中做出选择。
是出声提醒,可预见的一个虚弱没有足够反应能力的孩子被钢筋贯穿;
还是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试图救下这个孩子,可预见的是周围没有任何医疗资源,做了无谓牺牲的可能。
【很明显的选择嘛。】
我行驶在即将远离战场纷争的车上,一个毫不相识的小孩。
救了的话,不仅仅意味着我个体生命的死亡,也意味着我未来能帮助、影响的无数生命失去了可能。
我要承认不是吗?
承认现实的残酷极限,遵从我内心最底层生存的需求。
救一人可能搭上自己,但我自己活着,在未来或许能救更多的人。
正确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
·······
···
【老师。】
鹤龟一冲了出去,朝着那个孩子,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我要救最近的那一个。】
一个确定的、近在咫尺的生命,与未来不确定的、可能够帮助的更多生命,包括我自己的生命,孰轻孰重?
这种冰冷的“计算”是否已经脱离了意义?
时隔数十年,鹤龟一再次回到当初的课堂,回忆起老师上课的忠告,像是戏剧一样,自己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无知懵懂的羔羊,在潘神的指引下直面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感受着贯穿胸口的疼痛,耳边传来刺耳的尖叫和隐隐约约的哭泣。
【孩子···救下来了吗?】她在意识朦胧中想。
思维又在弥留之际一荡,莫名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舍友在校园里,在背后推着她走,嘴上还边骂她:“真是慢悠悠的,鹤龟一,你走快一点啊!”
【我这次特别快~】她闭着眼笑着想。
很高兴啊,找到了自己为之坚定奋斗终身的事业还为此贡献了自己的生命,比很多人都要幸运。
在生死一线的环境里,我在这个世界能做的事情那么少那么少,像是衔石填海的精卫,心里风暴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死掉后也许就轻松多了····
········
将要睡过去的瞬间,她又想到舍友听到她死去的消息后,崩溃大哭的样子,“你不要去!你为什么要去啊!鹤龟一!”
她分明还勾着嘴角,闭着的眼睛却又淌下泪来。
很痛苦啊,特别没用、特别轻松的像笑话一样的死掉了,明明还有那么多想要做的事情没做呢。
对不起啊,庇护所的大家、正在赶来的同伴们、国内的朋友们······你们被留下来,被我抛下,会很难过吧····
············
没有小燕子,能自如行走的快乐王子还是失去了宝石做的眼睛、宝剑上的钻石、身上的金片,捧着裂开的铅心,死掉了。
3. 第 3 章
一边控制着滑翔伞往目的地靠近,鹤龟一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4818确认信息。
4818:【本次拍摄成功新增生物‘魔兽·海蚌女’,图书馆“N自然科学总论”解锁进度增加10%】
4818:【还是第一次收集到魔兽分类的生物。从外表来看更偏向人类女性吧,要不是时间有点赶,真想留下来多和它沟通一下。】
鹤龟一:【。】
4818:【这个世界通人性的生物很多,但居然能说话的,果然还是很厉害啊!好想知道它是如何繁衍生息的呢?自卫攻击手段有什么?天敌和食物是什么?能不能和人类□□生出混血魔兽?这么一说,身为蚌舌会有人类子宫的器官吗········】
4818:【我好想全部都知道啊!】
4818:【鹤龟一!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跑得这么快!你为什么跑得这么快!】
空中,鹤龟一没说话,她操控着扇面避开岩石,往较为空旷的路径飞去。
很明显的事,她在上一世死去后,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投胎转世来到新的世界,并拥有网络小说世界里很时髦的“系统”。
系统4818,自称是被上一世自己死去时产生的强烈情绪波动吸引而来,贡献了大量能量让她在新的世界转生为人类。
作为让自己重生到新世界的代价,需要她通过拍照的方式帮助系统采集这个世界许多未知生物的信息。
因为系统所在的世界已经完全步入了机械飞升时代,原生态的动植物大部分是濒临灭绝的状态。
拍照是最基础的采集方式,如果能近距离观察并采集生物样本,能获取更多更详细的信息,这些信息能为系统所处的世界提供很好的研究资料。
鹤龟一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摄影早就成为了自己的习惯。
而且出于未来世界的原生生物保护法,需要协助系统采集生物信息的方式也基本上是对生物无害的。
——原生生物保护法,似乎是在系统所在世界,曾经因为肆无忌惮的对物种进行生化实验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后果之后颁布的,相当严格。
总之虽然4818会说出很多“离谱”的话,也是自身好奇的特质导致的“狂热”发言,实际由于法律它并不能做出任何出格举动。
同时系统为了提升宿主的生物采集积极性,还会针对宿主采集的生物样本价值逐步解锁不同种类的书籍。
被解锁的书籍则是按照华国图书馆分类法(CLC)的22种分类为进度条。
——重来一世的金手指是一个随身携带的大型图书馆。
书本知识的力量毋庸置疑。
甚至于对于她的条件过于优待,让她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怀疑这个系统4818是不是怀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其他目的。
对此4818很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了一句——你只需要专注旅程就可以了。
抛去自己对它的一知半解的来历,平常4818就像一个合租的室友。
虽然被租的是她的大脑,虽然这个舍友对于她来说有点话多的过分。
一般来说,系统会主动发布指定生物采集任务,如果宿主能完成最基础的拍摄采集任务,就能增加10%的分类书籍的进度。
而宿主自行收集的生物信息则只能提供0.1~0.5%的进度。
——书籍的内容不会超过鹤龟一上一世的时代范围,但对目前正处于1999年的新世界绰绰有余,已经能让她做很多事了。
目前在鹤龟一持之以恒的采集下,进度现在很喜人的处于第12种N自然科学总论,但随着逐渐的探索,原本随手拍一拍都能有新生物被采集到的进度条是越来越难涨,收集的难度逐渐上升。
鹤龟一并非不愿意满足4818的额外采集诉求。
但一个是除了拍摄照片能直接增长进度,除此之外的生物采集除了丰富资料,并不能给她带来额外的图书解锁进度。
另一个原因是距离猎人考试正式开始时间已经比较急迫了,如果错过这次猎人考试,下一次就要等到明年了。
还有系统发布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收集的新物种就在失美乐湿地(Milsy Wetlands),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这次猎人考试很有可能会经过这片区域。
能一口气解决两件事,她觉得还是要先把这期猎人考试通过放到更高优先级上。
鹤龟一和4818商量到:【不是你发布任务想让我来失美乐湿地,收集新的生物信息吗?】
4818在脑海里鼓出一个气泡,不说话。
鹤龟一见此,知道4818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很认真的承诺道:【这次猎人考试结束后我会再来一趟,帮你收集更详细的信息的。】
总归来说,4818还是一个比较好哄的小孩(?),被这句承诺哄好,又在脑中高兴地哼起了快乐的小曲。
该说不说,要是上一世从高山往城市区域和人流密集区域跳滑翔伞,在警察哥哥和姐姐给你送上银手镯前,可能就被气流或者高压线拦住,自挂东南枝了。
但新世界地图的每个地区形成在前世几乎是为所未闻的奇异地貌特征,在如此地理环境生长的人人体素质和潜力要远超前世的大部分普通人。
生物也是,除了前世的已有的生物外,孕育了魔兽、珍兽、奇兽等等生物,远超鹤龟一贫瘠的想象。
滑翔伞自身无动力,主要依靠热气流或动力气流上升,其飞行距离受飞行员技术水平、气流条件等因素影响。
从白常雪山到肯特市自有一股很合适的气流动力,这里甚至是滑翔伞爱好的必打卡圣地,轻轻松松就能直线滑行数百公里。
肯特市政府为了带动相关经济甚至在城市规划上为滑翔伞爱好者直达市中心的的路线。
已经顺利飞完一半的行程,脚下不是大地踏实的触感,下半身是被风包裹的的感觉,伸出一只手感受高空风穿过指缝的相对力,在风里心情也会变得畅快。
阳光照耀下目标的肯特市像是盆栽,建筑各色都有,高矮胖瘦的姿态各异,在阳光下舒展着身子。
前方比自己先行一步的银发少年撑着颜色鲜亮的滑翔伞,银发被风胡乱的吹着、张扬着,很自由的样子。
鹤龟一拿出相机,默默拍下这一切,把看得到的画面里最接近自己感觉的那一片抓住,不让它滑走。
——她的摄影技巧之一,没有技术,全靠感情。
············
······
····
到达降落指定区域,将伞包交给工作人员,鹤龟一背着自己的行囊前往烤肉店。
对着餐馆人员说出暗号“牛排套餐,文火慢烤”,工作人员将自己带到一间包厢内,套餐已经在里面默默煎上了。
她观察了下肉排,外表并没什么异样,并且4818也没有什么危险警示,鹤龟一决定用它解决自己的午饭问题。
享用午餐的过程中,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整间包厢往下一沉,先是很强的失重感,然后是“嗡嗡”的机械运行声。
电梯包厢运行到底部,门缓缓地打开。
像是舞台剧缓缓拉开的幕布,向她展示第一幕剧集。
鹤龟一迈步走出电梯,观察四周,昏暗的底下通道,看不出来最开始的用途是什么了,没想到肯特市底下会存在这样的人工建筑。已经有不少的人聚集在这里了,她观察别人的同时,众人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新来的家伙。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体型矮小、头部呈现绿色的糖豆的类人生物,走到自己面前,将标有100号的号码牌递给自己。
【连续两个小孩子。】豆面人这么想着,嘴上说着:“这个是您的号码牌,请选手佩戴在胸前。”
这个面前的女孩,用黑色的眼睛细细地打量····不更准确的是观察了他,接过手中的号码牌,问道:“请问能给您拍照吗?”
“欸?我只是猎人考试考场的工作人员而已。”
“没关系,重要的是你的意愿。”
豆面人犹豫了一下,猎人考试并没有严格规定,不允许选手拍照,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名为念的各式能力的。
豆面人以工作为由婉拒了100号选手的请求。
100号选手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意外的很好说话,“没关系,谢谢你,工作辛苦了。”
【相当有礼貌的一个孩子。】豆面人这么想。
鹤龟一和面带内疚之意的绿色豆子生物礼貌告别,一边和4818确认。【真的不是某种会说话的魔兽吗?】
4818:【不是,虽然外表不太一样,但确实还是人类。】
············
·······
····
东巴原本自得自己的“新人杀手”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99和100号两个小孩新人,准备能被他接连斩于考试前。
但顺利的将手里添了料的果汁给了99号后,他继续按照惯常的手段准备先和100号套近乎,却马上折了戟。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了···”“···叔叔从十岁开始参加考试,到现在287期已经是第35次参加猎人试验了···”“44号是一个魔术师,去年本来要合格了,却因为讨厌考官将对方打至重伤···”“19号是个武术家,拳脚功夫很厉害····”
面前的少女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没有搭腔的话。
“你从十岁开始参加,已经参加35次了吗?”哦哦她开口了,原来会说话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这样才讨厌新人,冒冒失失的,好像还有很多大好的时光和机会可以作贱。】
【所以我才宁愿专心针对你们这群新人,梦想破灭的时候的模样真让人百看不厌。】
“啊哈哈哈,是的,说起来真是令人羞愧啊,能有机会通过猎人考试的佼佼者,还是要看你们这群有朝气的新人啊。”
他装作羞愧难当的样子,边伸手将挎包里的果子拿出来,作势要将果汁递给少女。
“一个也许能帮助你赚大钱并且受人尊敬的机会。”
“什么?”
“不像普通考试市面上往往会有各家教培机构竞争市场,因为涉及生命安全问题,还从来没有过——猎人考试的教培机构。”
“目前猎人执照抵押的市价是一亿戒尼,有价无市的状态拍卖能赚更多,市面上想要考取的人不在少数。”
“而你的经验老道,从十岁参加考试,已经有35次考试经验,最重要的是在死亡率极高的猎人考试中能次次都存活下来。”
“成为一名教培机构的辅导员,传授你的一些经验,就能安全无忧的赚到钱,得到想要成为猎人的学生的尊敬。”
“不用再面对生死一线的猎人考试,担心被你陷害的新人报复。”
“从十岁参加考试,已经有35次考试经验,保守估计你已经四十五岁了,想试一试吗?”
突然由静转动,滔滔不绝地说完充满蛊惑性的话语,灰发少女拿出一张小纸条,写上了一串电话号码,伸出手递到了自己面前。
“我叫鹤龟一,如果你对我刚刚说的感兴趣的话,请联系上面的电话号码,对面的人会帮助你的,我们能为你提供合适的教学设备和后续的教学和招生计划。”
“很高兴认识你东巴先生,希望有缘和你再会。”
说完像是留给自己思考空间一样,没有接过果汁,少女匆匆转身走向人群。
左手捏着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右手攥着还没递出去的加了料的果汁。
东巴对着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迷茫了起来。
·······
考试还没正式开始,鹤龟一边在隧道的人群里找人,边回答4818的问题。
4818好奇地问:【明明刚刚那个方鼻子想害你,为什么不是揭穿或者干脆杀了他,而是给了他联系方式?】
鹤龟一:【嗯····因为那边的开销比较大,钱不嫌少,而且猎人考试那么高的致死率、考前还要签免责协议。】
【都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是参加,教培机构的前景还是很广大的。】
鹤龟一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如果只是为了想要泄愤的话,你也知道我也并不会生气。】
鹤龟一说:【而且揭穿或者杀了这一个人根本没有作用。】
【少了他一个,依旧会有无数的“新人杀手”存在。】
··········
此时的考生已经来到三百多号。
奇犽已经在考场隐藏身影等待考试开始很久了,已经开始无聊了。
突然发现之前前往猎人考试试炼的灰发女生在满场的游荡,原先以为是她在谨慎的观察所有考生的实力,后面发现她似乎是在寻找某个人。
【是他吗?】
不太确定的想,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认知和对同龄人的好奇,奇犽决定会一会她。
“你是在找我吗?”右后方无声无息地突然有人声传来。
奇犽双手插兜,放在兜里的手已经呈现攻击状态,如果有任何的不对劲,这只手就会插入对方的脖颈,一击毙命。
若有似无的杀气弥漫,气氛阴冷起来。
女生没有被后方突然出现的人声吓到,转身正面向自己。
她视线明显的瞅了眼自己的胸口号码牌。
“你好,99号。”
她打了个招呼,奇犽还在疑惑这个人的目的。
她将胸前挂着的相机取下,对着显示屏点了几下,又伸胳膊将相机显示屏转给自己看。
蓝天之下,肯特市市区熙熙攘攘高楼耸立,自己背着滑翔伞伴着风,望着底下,侧脸能看出张扬的笑意。
——很自由的样子。
“和你过来的路上,觉得很好看,所以拍了一张,但没经过你的允许,想找你问这个照片可以被保留吗?”
边上女生在他看照片的时候适时地补充道。
奇犽抬头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灰色的头发,但不同于同年龄孩子的光泽富有营养的样子,她的头发像是上了年纪的灰,漂发吗?
身高和他差不多高,正常小孩的体型,脸上还有被养的很好的婴儿肥。上身是黑色无袖高领,下半身穿了灰色的短裤,背着灰色背包。脸上有三颗黑痣分别点在左嘴角、右眼下两个,配着黑色的眼睛,清丽又很温吞的长相。
一看就是普通又幸福的家庭养出的小孩。
“我家里一个人的照片在市面上悬赏一亿戒尼。”他听到自己开口。
对面女生上调了下眉毛,摆出疑惑表情。
“我全家都是杀手。”奇犽补充,已经想象到这个女生会想他遇见的无数得知他真实身份的人一样,露出或惊讶或恐惧的表情。
“意思是不同意吗?照片留存。”
说完这句话后,鹤龟一眼瞅着对面的男生表情诡异起来,沉默了两三秒,别过脸很无所谓地说了句:“拍的连脸都看不清,照片随你的便。”
【幸好他同意了。】鹤龟一想。
她点点头,得到了照片主人的许可,认为已经和面前这个冷酷的少年结束了话题。
“谢谢你,99号。”
她很有礼节的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留住她的是对面99号突然开口。
“我的名字是奇犽,那个照片····”
“我想留一张。”
鹤龟一盯着眼前看起来很别扭的银发蓝眼的少年一会,在开口前,福至心灵地想起从经常网上冲浪的侠客那学到的新词汇。
【这个人,难道说,是个傲娇?】
········
抛开面前这个银发少年究竟是不是傲娇的想法。
交换完照片和姓名后,奇犽很积极地提议用自己的滑板交换她的相机。
相机只是个载体,系统本身携带的功能是存在在鹤龟一的精神层面。
如果不是习惯了相机的存在,拍风景和人物像素都比较高,有摄像功能的手机,也能做到收集生物信息。
面对新交的小朋友,在不损坏相机为前提下,鹤龟一同意了,于是两个人在考试正式开始前凑在相机显示屏前教学起来,鹤龟一教,奇犽学。
很快奇犽就上手,在会场内摆弄起新到手的玩具,显示屏缩小又放大。
放大的显示屏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瘦瘦高高的男性,穿着西装,留着八字胡。
奇犽对着这个新出现的人物,继续放大屏幕,对准他的嘴部,他的嘴巴没有动,却发出声音。
“我是猎人考试的第一场考官,萨茨,第一场考试的内容就是跟着我到第二考核点。”
“请跟上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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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的言简意赅,说完这个名叫萨茨的人,便甩开手臂,迈开双腿,跑向了隧道深处。
奇犽将相机还给鹤龟一,鹤龟一则将滑板还给奇犽,两人跟着考官一同跑了起来,鹤龟一用腿,奇犽用滑板。
两人虽然莫名其妙地结伴同行了,但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安静。
谁也没有开口主动开启话题,两人以诡异的气氛和较快的步频/滑速略过了一个三人组。
其中里面的最高的男性,好像看见了罪不可恕的东西一样,手指指着大声地冲着奇犽嚷嚷:
“你这个小子,给我像边上的女孩一样好好用双脚跑步啊!用滑板可是作弊行为!”
鹤龟一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还没等奇犽有所回应,三人组里最矮的刺猬头抬头反驳道:
“才不是呢,雷欧力,考官只说了跟着跟着他而已。”
“喂,小杰,你是哪一边的?”
中间身高金发男生(?)的跳着额头上的青筋打断两人争吵:
“这个时候要保存体力,不要大吼大叫。”
·······
奇犽很快被刺猬头吸引了注意力,下了滑板并交换了名字和年龄。
并震惊地得知雷欧力外表大叔,但实际才18岁的事实,四人很热闹地凑到一起。
鹤龟一没凑过去,她其实还挺惊讶中间身高的金发是个男生这件事。
但感觉说了,自己就会引起他们注意的样子,所以她没说。
刚刚已经和奇犽交换过名字的小杰,突然转头朝向鹤龟一,边跑边双手握着书包肩带,睁着亮晶晶地眼睛看向她。
“我的名字是小杰·富力士!”所以你的名字呢?
一直静静观察不说话的鹤龟一看着对方一身绿和亮亮的眼睛,突然联想到了下雨天里拍到过的大眼青蛙。
于是她朝他点头:
“鹤龟一,很高兴认识你,小杰。”
········
3小时跑了40公里,时速大约14km/h,大概相当于前世一个成年人日常骑自行车的速度,而马拉松运动员冠军的时速在20km/h,以这样的速度,404名考生却没有一个人掉队。
期间经历了雷欧力的奔跑疲累后爆种式爆发,80km后,第一场考试进入下一个阶段——爬梯。
两个男孩已经开始比赛谁先到达终点,鹤龟一不感兴趣,默默地跟在刚交换名字的酷拉皮卡和雷欧力身后。
新的三人组像障碍赛跑一样,一边跑,一边绕开在楼梯上休息的选手。
“我之前在某本古籍里了解到过。”很意外的,原本一直和她一样安静的酷拉皮卡主动开口。
“?”
“你名字的发音和姓名的排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属于某个民族。”曾经拥有过辉煌灿烂的文明。
“后来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失去了对他们的记载,现今也是未解之谜。”穿着特殊民族服饰的金发少年问,“你是那个民族的人吗?”
金发少年迟疑的了一下,“只是有点好奇,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请原谅我的失礼。”
“没有,不会,我反而很高兴有人还记得这个只存在在书籍里的民族。”鹤龟一边跑边说,“不过我并不是,名字的形式是出于妈妈对这个文明的喜爱。”
说到上辈子朝夕相伴的文明和这辈子的家庭,鹤龟一话多了起来。
“鹤(he)和龟(gui)的发音对应的是两种动物——つる(tsuru)和かめ(kame),都是长寿的象征,父母希望我能健康长寿。”
雷欧力边气喘吁吁地跑梯,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边上两个人的谈话。
对于出身贫寒的他来说,他小时候除了体会到了差点失去朋友的无力感,对父母的感受并不是那么深刻,听着边上女孩的讲诉,对他来说像是看见梦幻绚丽的泡泡。
“听起来,你的家庭很幸福,小杰是为了找他同为猎人的爸爸,奇犽我并不清楚但从外表来看,也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的孩子。你呢?似乎同样都是十二岁,你来猎人考试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是运动产生了大量的多巴胺让大脑处于兴奋状态,可能是面前的女孩柔和的态度让他摆不出对陌生人的社交距离,酷拉皮卡对着鹤龟一问出了对于他一般绝不会对刚认识不久的人问出的话。
“你呢?你是为什么来猎人考试。”
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鹤龟一反问酷拉皮卡。
好吧,判断一个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是否有问题,最好的措施是把同样的行为/问题抛给那个人,看ta的反应。
酷拉皮卡深吸了后口气然后呼出,思索间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窟颅塔族的实情。
毕竟这事关价值极高的绯红眼,毕竟面前只是个认识连一天都没有的陌生人。
但他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一眼能望到底,此刻在很认真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出口的瞬间想:【我是不是被小杰传染了?】
对酷拉皮卡来说做伪证是远比逃避问题更可耻的行为,他没有撒谎,而是掩盖了自己就是窟颅塔族的事实。
"窟颅塔族,拥有在愤怒状态下眼睛会变绯红的特征,世人把这种状态的眼睛称为绯红眼,并称它世界七大美色之一,能在人体收藏家卖出极高的价格。"
“五年前,窟颅塔族的族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聚居地也被毁,同一时间节点市场上出现大量的绯红眼。”
“而绯红眼由于其特殊性,几乎只能在活体的情况下被取出。”唯一的眼睛被取后,那群人渣怎么可能留下他们的命。
“我最好的朋友就是窟颅塔族人,他救了我却因此瘸了一条腿·····”此时他可能就眼眶空荡的躺在某个地方。
“……我无法心安理得的活着,忍受着那些可恶的人渣仍在世界上游荡,我要成为猎人目的只有一个,抓住当初的罪犯,替我的朋友,替窟卢塔族人复仇。”哪怕付出所有,我都在所不惜。
吐出复仇二字时,金发少年注视着前方,望着依旧黑洞洞没有尽头的的···尽头。
一切或安慰或鼓舞的话,在惨痛的现实面前都是轻飘飘的,除了脚和台阶的碰撞和呼吸声,三人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最终也是酷拉皮卡为了打破自己挑起来的沉重氛围,主动向雷欧力问道:“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别来金钱那一套,我不相信一个为了金钱成为猎人的人,能在累趴下来后凭借毅力再度站起来。”
“我的动机没有你那么伟大,就是为了钱。”轻轻的话语。
“什么?”不可置信的反问。
“就是为了钱!!”
“有钱能买来舒适安全的房子,有钱能提供暖和丰富的食物,有钱能让你在这个社会立于不败之地,有钱甚至能买来你族人的眼睛。”
“钱并不是万能的,雷欧力!收回你的话。”
“········”
“...有钱的话,我的朋友就不会差点死掉,有钱的话,救治我朋友的医生就不会倾家荡产了。”
“我朋友生的病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救助需要大量的钱,这对从小生活在贫民区的我们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朋友慢慢地变虚弱。”
“他原本是那片区里最强壮的家伙,后面他连握紧我手的力气都没有。”
“救治他的医生也是个蠢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蛋,自掏腰包救治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
“他从市区搬到了我们的街区,他的家人因为不理解不支持他,甚至和他断绝了来往。”
“我也是个笨蛋,明明只是这场悲剧的旁观者,却还是放不下想当医生的梦想。”
“只要考上猎人,就能凭借执照减免国立大贵的要死的学费,就能成为一个免费给病人看病治病还不会饿死自己的医生了。”
“为此,我需要钱啊!很多很多的钱啊!”
“可恶的猎人考试,本大爷一定会通过的。”讲到了情绪高涨的地方,雷欧力再次甩开了胳膊,特别卖力的跑了起来。
鹤龟一看着奔跑在前面,害羞不肯让两人看到自己正脸的雷欧力,酷拉皮卡和她都没有打扰对方,感觉原本沉重的氛围又轻快起来。
【像是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
【原来这个人的梦想不单是自己,还能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帮助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4. 第 4 章
“先要纠正一点吧,”鹤龟一对酷拉皮卡开口,“我并不是十二岁。”
“事实上我已经十七岁了。”外表看顶多十二岁,考虑到女孩的发育较早,甚至对应该更小。
“什么?”身边奔跑的的两人和前面又在竖起耳朵听的两小只震惊的喊道。
鹤龟一并不是一个喜欢随意对人敞露心扉的人,甚至大部分时候她对他人都缺乏探究的主动性。
前世的人往往更加复杂,说出的话往往也是言不由衷,碰见的次数多了,她也为分辨说出话的真假感到耗时,与其听对方说,不如看对方怎么做。
但在这个世界呆了近十七年的时间,鹤龟一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类比较前世世界人类的区别。
——更加纯粹,或者说动物性更强,往往有认准了一条路走到黑的特性,除了带有目的性的谎言,这个世界的人往往言行特别的一致。
刚刚酷拉皮卡和雷欧力说的都是真实的,都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两人对着一个交往不深的人敞开了自己的内心。
作为交换,鹤龟一愿意真心换真心,愿意同他们建立更深的联系。
“明明刚刚雷欧力说自己年龄的时候,这个剧情明明已经演过一遍了。”默默追加一句吐槽。
她继续刚刚的话题,“大概是正常长到三岁的时候,我的生长速度就放缓了。以年为单位,一比二这样换算。三岁到十七岁十四年的时间,身体上只表现出七年到八年增长。”
所以这辈子她是个外表小学生,实际年龄成熟的名侦···嗯,摄影爱好者。
她挑起一缕灰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比别人多加一倍的寿命,实际上反而是抽掉了。”
酷拉皮卡和雷欧力疑惑反问:“抽掉了?”
“嗯,抽掉了,假设一个人正常生长的情况下身体机能坚持到一百岁,按照我的不正常生长情况逻辑,身体机能应该能支撑我到两百岁吧?”
鹤龟一向众人尽量解释的详细些,她放下头发。
“实际上相反。”能量是守恒的。
“身体生长放缓两倍,是因为提前把我后半截的寿命使用了,本来能活一百年但缩减到了五十年。”
“五十年后死掉的时候,我的身体大概是二十五岁的状态。”考虑到原本正常生长的三年,所以是二十八岁左右。
“头发原本是黑的,也因为这个提前白掉了。”像是上了年纪的灰。
酷拉皮卡虽然饱览古迹,涉猎的知识也广,但却完全没有听过类似的病症,他不由地继续追问:“造成原因呢?”
“嗯···这个不知道。”她说。
雷欧力接着问:“那解决方法呢?”
他听在耳朵里,这个致力于成为治愈病人身体同时也照顾病人精神层面的男人,察觉到了。
——这个有一百年的假设条件本身是危险的,听着能活五十年的同时保持身体的青春状态,可能是被部分人追求的。
但撇去一年会失踪的好几十万人,这个世界自然死亡的平均寿命其实是七十到八十岁之间,按七十岁的寿命来换算,面前这个女孩可能只有三十五年的寿命。
而她已经十七岁,在最青春的年纪,可能已经走完人生的一半旅程了?
“嗯···这个也不知道。”她说。
两人哑口无言地看着这个家伙,但明显她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两人也都礼貌地没有再追问。
解释完被误解的年龄,鹤龟一很自然地跳转到下一个话题。
“我想考猎人执照的理由其实更简单一点,”鹤龟一简单地向众人解释起来。
“我的家人计划前往NGL,我也想一起跟去帮忙,但他们嫌我太弱了,带着我的话会是个累赘。但如果我能成功获得今年的猎人执照他们就考虑带我一起过去。”
顺便来看一下这个世界最大的特权组织——猎人协会的架构和运转方式。
一个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理由。
雷欧力忍不住开口道:“听起来很普通的理由。不过你家人到底知不知道猎人考试到底多危险啊,考生考试前都是要签死亡免责声明的啊。”
“可恶啊,这一个也是,那两个也是,真是一群不负责的家长,竟然放小孩来参加····”雷欧力嘟嘟囔囔起来。
没有继续重复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有一年就成年的事实,已经习惯了因为外表被当成小孩子对待。
鹤龟一只是补充了一句:“我家里人都很强的。”所以对他们来说猎人考试可能还真是没有想象中危险。
“而且刚刚提到的NGL被称为‘入国最难的自然保护区’,以保护自然为宗旨,完全摒弃了机械文化,甚至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马。如果要进入国境,必须换用天然材料制作的衣服,携带电脑或者相机一类的科技产物入境甚至可能判处极刑。”
“听起来只是比较极端的环境保护主义,但NGL并没有声称的那么简单。”
“现在国际流行的成瘾性麻药DD很可能与这个国家有关,一旦成瘾后这个药物对人体和精神损耗极大。”
“我们家那边因为地区的特殊性,药物在那里流通的很泛滥,有家乡人中招了,需要前往NGL一探究竟。”
“所以,其实我也不算个普通的人,请不用担心我。”鹤龟一得出结论。
三人间再度陷入沉默,酷拉皮卡长叹了口气。
········
漫长的跑梯结束,三人终于看到光亮,迈出最后一步,映在众人眼前的是——
被绿色大面积覆盖的土地,覆盖着浓浓的白雾,湿度很大,呼吸之间都感觉身体沉重了不少。
两个小孩凑了过来,五个人站成了一团,观察新地区的状况。
考官萨茨在最后一名考生成功到达后,开始了简单的介绍。
——失美乐湿地(Milsy Wetlands),在地图上已经离原本启程的肯特市很远了,这里常年弥漫着雾气,地形复杂,遍布沼泽、泥潭、河流,尤其是湿地里的动物,它们大多依靠欺骗手段捕获猎物,所以失美乐湿地又被叫做“欺诈师之巢”。
“目标就是努力的跟紧我,我会把你们带到第二考场,请不要被骗,且如果没有跟上我,偏离了方向,恐怕是很难再跟上了。”
萨茨向众考生强调道。
“不要相信他!他是个骗子!我才是真正的考官。”喊声划破了这片区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快看!”衣衫破烂的男人边说边把手上的生物丢在地上,“人面猿,能够伪装成人的模样,模仿人类的行为和语言来误导人类。”
丢在地面上死亡状态的生物,俨然有着和考官萨茨一模一样的面容。
雷欧力也开始冒冷汗,“喂喂,不是开玩笑的吧。真假考官什么的。”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已经有考生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萨茨。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果然,刚刚看他的跑步姿态和跑完步后的状态,根本不是人类啊。”
“嗖——“”
只发出了一道轻微的破空声,两张黑桃分别朝两人飞去。
萨茨用手接住了黑桃牌,站在原地;“考官”用脸接住了黑桃牌,倒在地上。
“嗯~~”荡漾的声线从喉咙流出。
“确定了哦~真正的考官是萨茨先生~”44号考生姿态妖娆的站着,细长的眉眼,“你更强,所以你是真正的考官~”他的眼神绕着萨茨。
确实,身为猎人的考官实力应该更强。酷拉皮卡在心里肯定道,但是···44号能这样毫不犹豫的出手,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44号考生袭击考官一次,如果再有将被取消考试资格。”
萨茨丢掉扑克牌,再次对考生强调,“务必跟紧我,不要被骗。”
说完,萨茨便再度奔跑起来。
众人跟上,鹤龟一朝着从地上逃窜开的装死人面猿拍照记录了一下,成功登记新的物种。
这次4818没有再发出想要详细信息的呜呜叫,而是开始期待地催鹤龟一找到目标物种——臭臭鳄鱼。
········
树林间弥漫着白雾,人和人之间但凡隔开几米远,便会彻底看不清对方的身形。
一群会模仿人声音的唬人鸟联合稻人草,伪装成萨茨考官的背影和声线,把一群考生引开,让他们坠入准备好的坑底,底部存有密密尖利的木刺,考生掉进去,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被串成人肉串。
一只唬人鸟刚刚饱餐一顿,准备在附近的清凉的水潭边找个落脚的地方。
它用眼睛寻觅到了——一个湖中央的枯树枝,大小刚好,位置合适。
红色的蝴蝶停在上面,翅膀一张一合。
翅膀旋即一扇,唬人鸟飞过去,一只脚刚准备搭上枯树枝,红蝴蝶飞走了,“枯树枝”张开了嘴,露出猩红的口腔和雪白的利齿。
很幸运的,擦着尖齿,唬人鸟逃过了致命的一击。
它在空中嘎嘎笑着,“傻叉!傻叉!”,嘲笑着死神的镰刀。
“枯树枝”注视着它,瞬膜自下而上湿润了下眼睛,背部释放了致命的臭气。
——这才是死神的最后一击。
不出一秒,唬人鸟从空中重重地砸向水面,“枯树枝”游上前,张开嘴获取了食物。
它望向岸边上树林,瞬膜自下而上的再次包裹了下眼睛,无声地注视了会后潜入水底深处。
树枝上的鹤龟一,挪开一直在拍摄的相机,滑下树,快速地远离了这片臭气区域后,拿下了捂着口鼻的浸水手帕。
眼睛被刺激性气味激得生理盐水不停地掉。
鹤龟一:【4818,好了吗?】
“成功获取新物种【臭臭鳄鱼】,于沼泽湿地发现。外表似枯枝,伏击时能从背部喷射奇臭刺激性气体,能将猎物瞬间麻痹。其坚韧表皮与储臭腺囊为珍稀药材。”
“已成功取样‘臭臭鳄鱼·臭味气体。’”
4818:【马马虎虎,有一点取样而已。】
鹤龟一:【刚刚它明显注意到我了,见我没有被迷晕才走的,要和它打肯定还是要花点功夫的。】但我现在在考试没有足够时间。
4818哼哼不说话了,鹤龟一没有多加理会,现在她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在脱离大部队后重新找到考官萨茨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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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找到第二考场。
鹤龟一站在原地,用慢吞吞地脑袋思考了一下人生,瞄见树林里一株捕蝇草的捕食器里钻出一只生物。
肉翅,身上有毛,耳朵比普通蝙蝠大得多,硬要比喻的话,像个长着大耳朵,还会飞的猫。
此时这个生物在半空中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住了一样,以醉酒了一般的飞行方式向东西方向飞去。
是很久之前在其他地方收集过的生物【手机/巨耳蝙蝠】。
叫这个名字并非这个种类的蝙蝠长得像手机或者发现人叫手机。
而是此类蝙蝠有个和手机相关的重要特性——找手机。
这个世界的手机不同于上个世界,智能手机因功能需求,产生某种特定频率的超声波,该频率恰好和手机蝙蝠的回声定位重叠,一旦活动范围内出现手机,手机蝙蝠就会接近。
将手机误判为猎物呢?还是以为是同类的模仿呢?或是对手机噪音反常的吸引力呢?
手机蝙蝠接近手机的理由科学界尚未探明,但由于近十几年手机的逐渐普及,手机蝙蝠越靠近人类,其种族的数量越少。
在此之前一直是一种数量泛滥的物种,手机出现后该类物种数量指数型下降,已经濒临灭绝了。
【明明在欺诈者之巢,却反而被骗了啊。】鹤龟一感慨了一下,追着手机蝙蝠的方向去了。
跟着手机蝙蝠碰到了两批人,一批死绝了,手机还在他们身上,手机蝙蝠逗留了一会;
一批都还活着,因为见了好几拨人死亡,呆在迷雾中不敢乱动,碰见她像看到了救星,鹤龟一简单讲了下手机蝙蝠的习性,这一批人就跟着一起了。
这次追的生物体型更小、速度更快,但第二批人在死亡的真实威胁下,反而爆发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没有一个人掉队。
也许人多比较幸运,这次在手机蝙蝠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考官。
成功跟上大部队,鹤龟一混在人群里默不作声地跑,银发的少年悄咪咪凑到跟前。
“鹤龟一,我还以为你已经掉队了。”
插着兜,奇犽边跑边上下打量她,已经十七岁了,完全看不出来,就是一个和他同龄的状态嘛。
“没有,跑出去拍了一下这里湿地的生物。雷欧力他们呢?”鹤龟一淡定迎接奇犽的目光。
“什么,拍生物,”奇犽瞪大眼睛,“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跟着手机蝙蝠,你想看的话我有拍照片。”
鹤龟一停顿了一下,接着再问,“小杰他们没跟上来吗?”
“酷拉皮卡、雷欧力落在后面好像被西索找麻烦了,小杰···小杰担心他们,转头跟过去了。”奇犽插说出这句话神色自如,插在兜里的手却下意识攥紧,心里有点不希望对方问出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沉默。
“西索?是谁?”鹤龟一反问。
“什···你这家伙真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啊,那个危险的红发小丑啊。”奇犽很无语的戳了这个家伙的头。
“小丑,44号吗?”东巴不是说是魔术师吗?
“啊,就是那个家伙。”奇犽肯定了鹤龟一的问题,扭头一看,这个怪家伙一副要去找他们的样子,“等等,你要干什么啊!”
“我想去找他们三个,”她被奇犽的话拦住了直接出发的脚步,黑色的眼睛盯着奇犽蓝色的眼睛,“你要和我一起去找他们吗?”
奇犽犹豫了。
西索是个危险的对手,揍敌客家族的原则之一就是不要挑战强者,要有百分百的把握再去战斗。
他自小接受这种教育,仿佛血液一样已经渗透了骨髓,浑身上下都是揍敌客家族的味道。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离家出走了,并且不打算再遵循家里的原则,他不喜欢那个冷冰冰没有人味的揍敌客大宅,没完没了的体罚酷刑、尊敬有加但亲近不足的家仆、只是期望他能成为优秀未来家主的家人们、毫无意义的机械杀人、得知自己身份后原本友好转为恐惧的眼神····
家里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意愿,身为钦定的未来家主他也不应该有别的意愿。
奇犽其实也不知道他出来该干嘛,除了揍敌客的杀手,他还有什么选择?
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试了试听说很难的猎人考试,很无聊。
但遇到了很多很有趣的人。
其实如果小杰当初邀请了他,他也不是不愿意帮忙的。
但是没有,小杰自己去处理自己的问题了,他挥了挥手,奇犽望着他的后脑勺,小杰一往无前的去了,但自己停留在原地,感觉有一道厚厚的壁垒隔开了两人。
奇犽内心涌起说不清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察觉到之前就消失不见了,于是奇犽就自己一个人跟上了考官,然后再遇到了鹤龟一。
奇犽有一点点想答应,但他嗫嚅了下嘴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鹤龟一原本相当钝感的神经这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的别扭,她顿了顿,补充道:
“你要和我一起去找他们吗?”
“——作为看照片的代价。”
5. 第 5 章
鹤龟一和奇犽一起出发去找三个人了,小杰刚离开没多久,虽然不知道小杰是靠什么方式找到目标人物,但有了奇犽,一个具有丰富追踪和跟踪经验的前任杀手,鹤龟一就不用去跟着手机蝙蝠或者其他别的什么生物抽盲盒了。
结果两个人运气相当不好,没找到三人,反而在追寻的路上遇到了西索。
周围还是围绕着不散的白雾,林立着树木,草丛和树冠间有动物悉悉索索的穿行声,三人呈现三角站立,互相观察,目前站立的地方泥泞潮湿,红发男人身上却仍然干燥。
奇犽当即毛就炸了起来,摆出攻击姿态,不敢轻举妄动,快速判断了一下现状——
西索身上带血——别人的血,状态良好,刚杀过人,两人打不过,分头跑还有机会。
扛着的是雷欧力——有呼吸,还活着,为什么是这个状态?
周围没有小杰和酷拉皮卡——逃了?还是····
西索摆弄了身体,掏出红桃三,控制不住表情,笑了起来。
“好孩子们~~是来救朋友的吗~”
西索轻吻了下卡面。
“很~遗~憾~你们的朋友已经死掉了哦~~来晚了呢~”
细长的眉眼笑弯了,打量着两个新来的“小苹果”。
【真的还是假的?】奇犽思考想。
呼吸平缓、表情正常、没有说谎的下意识肢体动作·····奇犽炸毛得更厉害,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得更谨慎,眼神示意边上的鹤龟一,不要再管雷欧力,分开跑。
鹤龟一则觉得他是在说谎,因为西索抗在肩上的雷欧力还活着,昏迷状态。如果真的杀了另外两人,按照这个人之前肆无忌惮的作风,雷欧力不应该活着。
【但我不能就这么离开,需要确认西索的用意。】
【像雷欧力这样的人活着,这个世界才有可能会变得更好。】
没有对西索的话有直接的回应,也没有回应奇犽焦急的眼神,鹤龟一坚持留了下来。
在奇犽大骂笨蛋的视线下,鹤龟一反而开口问道:“西索先生在找考官吗?”
无视口袋里刚刚收到信息的手机,西索荡漾地笑起来,“是哦~我找不到考官了~”
“很苦恼呢~你有办法吗?”
【说谎!明明西索的行进路线是直通向考官。他自己是找得到考官的。】
【一个谎话连篇的家伙。搞不清楚他的目的。】
奇犽根据西索的话语和行为做出简单的判断。
【但同时这样的一个家伙,如果有杀心早就动手了,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和他们在这里聊天。】
奇犽看向呼吸平缓的雷欧力,反而平息了不直接迎战、马上逃跑的心理。
“我们能带你去找考官,但是作为交换,我们想要小杰他们的位置。”奇犽尽量顺着西索的话来,同时表达自己的述求。
西索转动金色的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细细地打量两人。
银发的少年,全身戒备,用眼神示意同伴分头跑,自己如果摆出攻击姿态马上就会从右后方逃走。
灰发的少女,并不打算逃跑,如果自己出手,会先从自己这里抢回肩上的大叔。
一黑一蓝的两双眼睛,眼也不眨地注视着自己,因为自身的意志亮得像是两道火焰,在森林中灼灼的燃烧着。
“为什么呢~~”突然的声音,颤抖又缠绵。
奇犽和鹤龟一汗毛纷纷全部起立。
“为什么怎么总是这么让人愉悦呢~”
【美丽的、动人的、绚丽的、注视着我的,光是看着就·····】
“啊——”西索控制不住自己全身颤抖了一下。
【——就想要摘下来,放在嘴里细细地舔舐、咀嚼,再吞之入腹。】
鹤龟一和奇犽两人看着面前的西索突然颤抖了一下,捏皱了手里的红桃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两人惊疑不定地观察西索的反应。
【不行不行不行····】西索闭上双眼,眼睛上翻,平复内心激荡的心情,双手环抱紧紧地勒住身体。
西索告诉自己,这是两个能成长为大苹果的小苹果,需要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
【出手的话,就太可惜了——】
再睁眼,面前的西索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抽出一张红桃四,勾着嘴笑起来。
“好啊~”西索用手指一擦,红桃四变成梅花三,“交易成立~”
“但~是~”
“我只需要一个人~是你们哪·一·个·呢?”
修长的手指一擦,梅花三变成两张梅花二。
【打算让两个人自相残杀吗?】
奇犽想,却见边上的鹤龟一凑了过来,全身破绽,过来是打算干什么?先下手为强吗?
结果鹤龟一开口道:
“剪刀石头布吧,一局定胜负,输的人带着西索找考官。”赢的人去找小杰和酷拉皮卡。
鹤龟一逻辑很简单,西索很强,如果真的想杀他们任意一个,早就不顾及的动手了,虽然不知道西索出于什么理由逗他们又不动手,但与其心惊胆战还不如放平心态见招拆招。
但是····虽然西索不打算动手,但不代表自己愿意和这个奇怪的家伙待在一起,光是看着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就要掉完了,鹤龟一不想和西索呆在一起,也不想直接让小朋友和变态待在一起。
所以还是剪刀石头布吧,谁倒霉谁去。
奇犽意外的明白了鹤龟一的意思。
快速撇了一眼西索,他在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没有出声制止或纠正,刚刚那一句是故意说成那样让他误会的。
【可恶的恶趣味的变态。】
奇犽看向鹤龟一,这个单纯笨蛋正慢悠悠地作势开始猜拳决定分工,于是他给了鹤龟一一拳,并对鹤龟一说道:
“笨蛋。”
“什···什么?为什么打我?”鹤龟一捂着头。
“我刚刚使眼色分头跑,你这家伙是假装没看见吧。”
奇犽一脸凶恶地说。
“还有你这家伙不会打算靠什么手机蝙蝠带着西索找考官吧,带错了他不高兴了就会把你在路上就干掉的。”
“所以我负责西索。”他换了个姿势,将手上的滑板丢给鹤龟一,示意让她带着。
“不对劲我还能跑掉,你负责找小杰他们,西索不完全可信······”
说完上面这些话,奇犽将小杰的大致方向说明。
鹤龟一则是迅速接受了这有理有据的分配。
几分钟后,奇犽带着西索寻找考官,边跑,他边在沿路做上记号,让鹤龟一找到其他两人后能迅速跟上;鹤龟一沿着奇犽和西索口中的位置跑去,去找小杰和酷拉皮卡。
鹤龟一寻找没超过五分钟,碰上了小杰和酷拉皮卡,和他们交换了信息,得出同样的结论——西索是个强大的随心所欲的危险份子。
然后鹤龟一惊奇的发现小杰有着野生动物一样灵敏的嗅觉,能靠雷欧力身上特殊的香水味追踪位置。
【不是青蛙,原来是绿色的小狗吗?】鹤龟一想。
······
三人顺利到达了第二考场,和奇犽会合,并发现的被西索撂在树根下的雷欧力。
日光正盛,阳光穿过树叶投在草地形成斑驳的树荫,雷欧力被温暖的阳光唤醒,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见四个人围在他身边。
“啊啊,大叔醒了。”“雷欧力!你醒过来了。”“雷欧力如果你醒了话,就简单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面部的软组织损伤还是比较严重的。”“嗯,肿了,要帮忙吗?”······
耳边叽叽喳喳的,特别热闹,应该是阳光的原因吗?伤口也不是很痛,整个人暖洋洋的。
雷欧力不真切地缓慢眨了眨眼,问道:“我刚刚还在和西索打架来着?这哪?猎人考试结束了?”
·········
酷拉皮卡和鹤龟一留下来帮雷欧力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小杰和奇犽则在考试截至前在附近溜达一圈。
奇犽和小杰蹲在地上用树枝观察着一朵长相怪异的花,处理好伤口的雷欧力凑到到两人跟前。
雷欧力揉着脑袋,和面前的两人说道:“酷拉皮卡把事情都和我说了,我想我应该过来和你们说一句谢谢。”
“为什么?”小杰问道。
“呃···因为不顾危险折回头来找我了。”雷欧力不好意思地回答,每次面对小杰,明明只是个十二岁小孩,但雷欧力就是会不自觉地认真对待他。
“不是啦!”
“诶?”
“不是问你这个为什么,是在问你为什么道谢。”
雷欧力比较高,小杰需要仰着头看他,阳光投在他的眼睛里,棕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小杰弯着眼睛,笑得特别爽朗,他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根本不需要道谢啊。”
看着小杰的眼睛,平时自认为大大咧咧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也笑了。
奇犽站在两人一边,从来没在家里感受过这种氛围,温暖的好像有暖流在空气中流淌,奇犽···不可否认的是,他很羡慕这种氛围。
但这似乎并不属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雷欧力的他。
于是奇犽没有开口打扰,准备转身离去。
“喂!奇犽。”雷欧力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奇犽。
奇犽脚步一顿。
“刚刚那句谢谢也有你的份,和西索那个变态待那么长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没想到你这个装酷的臭屁小鬼,居然能来找我。”
“·····”
“喂,说句话啊?”
“雷欧力~,别问了,”小杰笑眯眯地凑到雷欧力耳边小小声地说,“奇犽会害羞的!”
“啊哈哈哈哈哈,害羞?”雷欧力一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捧腹大笑,“那个小鬼头吗?别开玩笑了小杰,哈哈···哈哈哈”
“啊!雷欧力你不要说出来啊!”小杰苦恼地想,【这样奇犽可能会被吓跑的。】
“····哼。”奇犽双手枕在头后,很无所谓地说,“要不是想看鹤龟一拍的照片,我才不会救被西索一拳打晕的大叔呢。”
“什···什么,臭小鬼!可恶要叫雷欧力啊!”雷欧力张牙舞爪地冲了上去。
·······
酷拉皮卡在一边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打在他的头发上,金灿灿地发着光,他笑的特别开心。
【哇,好亮。】
鹤龟一在酷拉皮卡身边站着,摸了摸胸前的照相机,有点想拍下来,但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下来,出片是很好,但此刻她选择让自己沉浸在这一刻的氛围中。
她看着雷欧力、小杰和奇犽闹做一团,再次福至心灵地想到。
【啊,奇犽应该不是傲娇。】
【——是傲傲傲傲傲傲娇。】
··········
湿地地区的边缘,有一个被围墙围起来的建筑,进入围墙内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是许多独立的灶台,每个都配套有烤架。
围墙内除了一片空地,还有一栋房子,房子的屋檐下,有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个体型巨大的男人,两人之间有几倍的体型差距。
这便是第二场的考官了,两名美食猎人,男性是卜哈喇和女性是门淇,考官卜哈喇首先公布了第一关的题目:烤全猪。
考生顺利找到这片地区唯一的猪种——狂鼻豪猪,小杰等人发现它的弱点,顺利完成了第一关,鹤龟一也顺利获得了新的物种,推进了进度。
卜哈喇也以惊人的饭量和惊人的厨艺容忍度吃掉了所有考生带来的烤猪,不管生熟、是否处理内脏,共有七十五人通过了第一关。
紧接着考官门淇公布了第二关的题目——握寿司。
原本几乎所有考生踟蹰于寿司是什么时,雷欧力和酷拉皮卡交谈间,无意间透露了寿司和鱼有关,考生纷纷跑去森林中的河里抓鱼。
大家对寿司没有认知,令鹤龟一不意外,她来到这个世界十七年,上个世界某些习以为常的文化事物都消失不见了,除了年代变化上的问题,倒退回八九十年代,还有某些文明的消失或者说偏移。
比如前世熟悉的文明在历史长河中消失。
比如Google浏览器变成了uooger浏览器。
比如人们对世界的认知还是一张平面地图。
······
其实最让拥有两个世界记忆的鹤龟一感到奇怪的是,前世人类首次登上月球的时间是1969年,而现在这个世界目前的时间是1999年,人类却对宇宙知之甚少,远远落后于原本的历史进程。
究其原因是人类连地球本身都还没有完全涉足,连脚下立足的土地都没有探索完,人类又如何将目光投向浩瀚无垠的宇宙。
与其说这是平行世界的1999年,在鹤龟一看来其实更像是十五到十七世纪的地理大发现时代。
她小时候为了了解新世界,第一次接触地图,除了得知世界版图和前世没有半毛钱关系外,还得知了另一个冲击自己世界观的消息。
——这个世界还没有地球是个球体的公共认知。
——但这个世界是个球体。
最直观且朴素的证据就是当一艘船从远处驶向岸边,从海岸线观察,会先看到船的桅杆顶部,然后逐渐看到桅杆下半部分,最后才看到整个船身。
与其相信这个世界确实是科技树点的特别偏科,倒不如相信是这个认知被这个世界的上层力量故意隐瞒起来了。
——这个新的世界除了新的地理地貌、新的生物形态,地图之外还有不能为公众所知的未知世界。
时间回到现在,虽然鹤龟一有对寿司的认知,也上嘴吃过,但不代表她会做寿司,她平时就是个吃饭很将就的人,饭煮熟就行,最擅长的料理是用了咖喱包的鸡肉咖喱。
自己的金手指——图书馆进度也就到N自然科学离包含厨艺料理书籍的T工业技术还远。
总而言之,她其实对寿司的认知可能并没有较其他考生多多少,于是她也跟着考生跑去河边捉鱼。
鹤龟一找了一个人较少的流段,脱了鞋双脚赤足站在水里。
清凉的河水流淌过小腿,水底站立接触石砾,鹅卵石光滑冰冷的触感,让鹤龟一生理性战栗了一下。
黑色的瞳孔注视着水底,光线穿透眼部结构,呈现通透光亮的状态。
洁净的溪流中窜过一道灰,晶状体类似凸透镜的透明结构一动,她抓住了,手上很冷静地抓紧鱼,不让它挣脱。
明明是一击就中、值得高兴的时刻,脸上也没什么情绪波动,鹤龟一仔细端详了下手上的猎物。
一条奇形怪状的鱼,流线型,游动速度很快,尾部不是寻常鱼类的尾鳍,而是像触手一样。
【好像叫‘章鱼鱼’来着?】
鹤龟一不太确定,虽然这些年间为了推进图书馆进度,她会去不同生态系统,像热带雨林、草原、海洋、极地等,借助专业工具(显微镜、标本采集设备等)拍摄各种生物。
但她只是走马观花式的拍照,“量”上取胜,论“质”上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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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爱好者。
有时,甚至都记不得自己是不是拍过这种生物,同一种生物不同状态下拍过好几次。
但像溪流里常见的生物,想必她应该是拍过的。
鹤龟一抓住鱼鳃,把“幸运儿”丢上岸边。
状态很好,能很清晰的看到鱼的动态,她又抓了一条,打算第二条充作晚餐备用,不知道猎人协会是否会提供餐食,于是她准备自给自足。
第二条鱼就像石头一样抓起来硬邦邦的,背部还有奇形怪状的疙瘩。
鹤龟一上岸穿好鞋,用绳子穿好两条鱼,带着战利品往回赶。
她离开后,树林里射出一道线,扎入水中,另一条鱼被扎中,挣扎中血色翻涌带动泥沙,一道身影一闪将鱼带走,只留下翻腾后随流水浮沉的泥沙。
·······
回到场地,考生们也陆陆续续带着战利品回到考场。
鹤龟一开始处理第一条鱼,她其实不知道如果要做生鱼片,鱼身上哪部分肉比较好,就选了鱼腹的位置,这里肉多看起来也完整,她片下了五片薄厚适中的鱼肉。
想了下,她将鱼尾部的触手也切了下来,煮熟了,煮熟后由灰色呈现红色,看起来正常多了。
米饭是现场备好的,鹤龟一取出一份米饭,想要捏成椭圆形,手上却沾了很多米饭,饭团塑性也很失败。
看上去卖相不是很好,鹤龟一犹豫了一下。
“你可以手上沾一点水,米饭表面有粘性,水能简单形成一层隔膜。”
酷拉皮卡低声地提醒到,同时观察四周,注意周围考场有没有偷听的家伙。
伏低身子拉近两人的距离的同时,酷拉皮卡想。
【好小,完全看不出和我同岁的样子,看骨骼生长情况也是很小的样子。】心里想着,嘴上说着另一番话。
“而且米饭最好混入醋和调味料,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但不确定是不是考官需要的。”
鹤龟一听完严肃着表情点点头,向酷拉皮卡表示谢意,酷拉皮卡为此笑起来。
考官那边传来大叫,光头的忍者大叫:“···握寿司不就是···兑水后··芥末加上生鱼片····”
他和考官杠上了,并把握寿司的知识点不自觉地全说出来了。
【啊,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鹤龟一隔得远,听着含含糊糊的几个字,突然觉得猎人考试出乎意料的地方真多。
照着酷拉皮卡的话,处理米饭,终于看着像样,挤了一团芥末在饭团上,然后把鱼肉叠在上面,观察一下外形,鹤龟一还切了一片海苔,把鱼肉和饭团绑在一起,用酱油粘连好交界处。
同样的方式,鹤龟一处理了触手。
端到门淇考官面前,门淇看着卖相不错的食物,嘟嘟囔囔地怪那个光头忍者把所有都抖出来了,伸出用筷子夹住寿司吃进嘴里。
“啊!”她大叫一声,飙出眼泪,“这个···家··伙,竟然放那么多芥末。”
“可恶!不!合!格!”门淇被辣得鼻子通红大声宣布。
远处高大的树上,看着门淇连续几次掀翻了考生的餐盘,观察着考场状况的萨茨感概,门淇一遇到和食物相关的话题,脾气就上来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要联系会长了。】这么想着,萨茨边拨打电话通知猎人协会会长。
鹤龟一灰溜溜地离开了门淇的视线范围,生怕被盛怒的考官直接剥夺考试资格。
——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还是不一样,这里的芥末因为某种原因味道更强烈,一般默认是要一小点兑水化开了,沾兑水的用。
像她这样直接挤一团原汁原味的芥末上去,是对人的味蕾的直拳重击。
【上个世界的常识和这个世界的常识产生冲突了啊。】
小杰跑过来用指头点了点兑水的芥末,舔着指头,脸皱在一起。
“好辣,”小杰吐出舌头,“这么一点点也很辣,考官吃了一团吗?”
奇犽双手背在后脑勺,凑过来发出了同样“不合格”的声音。
“哇喔,真解气,那女人可是目前为止一个都没给合格。”
“光想着卖相不错,先让考官尝,赶紧过关了,忘记自己尝味道了。”鹤龟一为自己解释了一下。
“哈哈哈哈,”雷欧力拍着鹤龟一的头,为又一个人以离奇的方式“不合格”大笑道,“没事的,没事的,没人会介意的。”
“还是有点可惜的,”食材刚被评为和雷欧力一个档次的酷拉皮卡在边上指出,“刚刚如果没有多加的芥末的话,看起来可以被称作美食,要不你再试试呢?”
“暂时还是算了,我怕我马上过去,寿司再不符合考官胃口的话,就直接要等下一年了,”鹤龟一拒绝道,又补充说,“所以还是等一会吧,而且我刚刚做寿司的时候,有点饿了。”
说着鹤龟一跑出准备处理剩下的食材,她把第一条鱼能用的部分,抛去添加芥末过程,按刚刚的方式做成寿司。
看着周围围观的四人,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们不打算再试试吗?”
“就现在没人及格的现状来说,还是要等第一个合格的人出现,观察好再行动,不然很可能是浪费时间。”酷拉皮卡说。鹤龟一作为他眼中极有可能合格的人,酷拉皮卡决定过来观察一下。
小杰和雷欧力对视一眼,转过头,摸着脑袋,笑嘻嘻地说:“我不擅长料理啊”/“寿司什么的我不会啊。”
奇犽则是说:“我才不想再去那个女人那里受气。”居然掀翻我做的食物。
看着一圈“不合格联盟”,鹤龟一继续手上的动作,准备把第二条鱼开膛破肚。
第二条鱼看着丑,背部坚硬,腹部却很柔软,鹤龟一打算从底部入手,处理这条鱼。
打开腹部的一瞬间,五个人都愣住了。
粉红的“珍珠”从鱼腹中倾斜而出,像是被打翻的珠宝首饰盒,颜色艳丽透着光晕,甚至晕染了周围的色彩,还带着从鱼腹里剖出来的丝丝血色,更显靡丽,与之强烈对比的是周围,灶台是灰调,冰冰凉的,鱼身灰扑扑的,鱼眼黑白分明的,盯久了就像是人眼一样,死后浑浊让人看不出来生前想着什么。
鹤龟一反应很快,反手就掏出相机拍起来。
酷拉皮卡则开始下意识分析起来,“一月份,正常这个季节不应该有处于繁殖期的鱼类·····是什么来着?好像之前书上看到过····”
小杰很高兴地叫起来,为眼前的意料之外的景色。
雷欧力则是眼冒金光,在嘴里开始计算现在珍珠的市场价。
奇犽无语的看着这些家伙,【真是一群怪人】
趁着鹤龟一拍完,检查照片,奇犽伸手拿过一颗,放进嘴里,小杰见状,征求鹤龟一同意后,也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奇犽砸吧了下嘴,“没毒”,他下了判断。
小杰也砸吧了下嘴,“很美味”,他补充道。
雷欧力来不及阻止,大发雷霆:“什么,你们两个臭小鬼,怎么能随便把东西放进嘴里···太危险了!”
“没关系的,雷欧力,有毒的话,我尝的出来。”/“我抗毒很强。”小杰和奇犽异口同声地说。
酷拉皮卡抬手按住激动地雷欧力,“没关系的,我想起来了。”
系统和酷拉皮卡的声音一道响起。
“是‘首饰盒鱼’·····”
“【首饰盒鱼】在冰冷洁净溪流捕获。枯石状外表覆满瘤状凸起,极难辨识。肉质极差,繁殖季(12-1月)腹壁软化,剖取可得珍珠光泽鱼子,味极鲜美,样本已成功保存。”
6. 第 6 章
鹤龟一拍完照片后,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制作晚餐。
捏出饭团,取了较大块的海苔,包着饭团围了一圈,海苔大于米饭的高度,里面的空间正好用于放置鱼子。
很精美的一盘鱼子寿司出现了。
没有一点厨艺可言,全靠食材抬举。
准备将新的成果献给考官,但这时在连续吃了十几盘不合格食物后,门淇宣布自己吃饱了。
——第二场考试第二关,没有一个人合格。
鹤龟一端着碟子站立一会,门淇在通电话,周围围了一圈选手,想了想,有点苦恼自己吃饱了,剩下的食物要被浪费了,又有点苦恼这期猎人考试无人合格,没法正大光明跟去NGL。
【还是想想办法偷偷跟过去吧。】
于是她把菜品转向周围已经和自己混熟的四人,“没有人合格,考试似乎要结束了,那么这些食物就要浪费了,请你们吃这个。”安慰一下吧。
四只手同时伸出来,四人边吃,边围观考生怒怼考官,反被一拳揍飞。
猎人协会会长从天而降,和门淇考官协调,重新再考,地点是附近的大峡谷,考题为“水煮蛋”。
被重新授予新的考试机会的考生,马不停蹄地上来猎人协会的专用飞艇,被运送到了目的地。
众人站在峡谷的一侧,眼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洞的区域,让鹤龟一想起尼采很出名的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话说这个世界似乎也有尼采的书来着,历史的巧合吗?】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站在边缘,前脚掌二分之一的位置踏出,鹤龟一凝神倾身看着“深渊”,盯久了确实有种很强的吸力,很有让人纵身一跃的冲动。
她向后一倾,退回到了安全距离,现在这一世不像前世,自己能做的事很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她不会再轻易丢掉自己的性命了。
在鹤龟一亲身做人体摆钟的一边,门淇则是亲身演示了一遍获取“蛋”,也就是蜘蛛卵的获取方式,并简单口头解释了一下,就见考生已经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跳,双手握住峡谷内纵横交错的蜘蛛丝。
“等一等,”门淇来不及阻止,“我还没解释完啊。”
一个考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最近的蜘蛛卵,松开握住蜘蛛丝的手,等待强风将自己吹回地面。
卵和人已经一起掉下去了,惨叫声都飘不上来,像是被人用脚踢落的石子一样。
看着掉下去的家伙,还挂在网上的考生们惶惶然,不知什么时候什么时机跳下去合适,但蜘蛛丝却已经承载不了那么多人的重量,显出摇摇欲坠之势。
边上有五感敏锐的小杰提醒,还没到时候,却也有考生因不信任脱手,步了上一个人的后尘。
挂在网上,鹤龟一寻找着周围是否有葡萄蜘蛛的身影,一无所获,反而眼尖的观察到西索那根的蜘蛛丝并没有像其他同体型的人下坠得那么厉害。
【西索看着很有分量,但其实很轻吗?】疑惑在脑子里滑过,西索也注意到鹤龟一的视线,朝她抛来了媚眼。
鹤龟一收回视线,在小杰的提醒下成果获得蜘蛛卵并被强风安全送回地面,尝到了美味的水煮蛋。
她又悄咪咪趁着所有人没注意,拉住门淇。
“对不起,门淇,”她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递给她,“那个芥末很辣吧,是我的错,这个当作补偿给你。”
门淇佯装生气的样子打开一看,很惊喜地说道,“啊,是首饰盒鱼的鱼子,这么说起来确实到了它们的繁殖期,你这家伙运气真好。”
【而且食材保存完整,处理的很干净。】
门淇揉乱面前少女的头发,笑眯眯地表示原谅了她,蹲下身来笑着看着她。
“怎么样?不管是蜘蛛卵还是首饰盒鱼鱼子,都很好吃吧!”
门淇双手环住双膝,平视鹤龟一。
余晖在门淇的背后,把她的身影照出一轮光圈,面对着鹤归一的正面是暗色调,她的眼睛却闪亮亮的。
——哪怕有人不懂我、看轻我,但没关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一个美食猎人就是特别的令我自己感到骄傲。
鹤龟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受自身性格影响,鹤龟一并不是很擅长和成年人相处,比起成年人,她更喜欢和小孩或动物相处。
但对于有热爱事物,并为之行动奋斗,眼里有光的人,她一向都是相当敬佩的。
——有这些人存在,世界才可能会变得更好。
鹤龟一严肃认真地点点头,又收获一顿乱抚,忙不迭地跑上了飞艇,前往下一个考场。
……
上了飞艇将行李物品安置好,因为已经吃过晚餐,没有再花时间前去餐厅就餐,雷欧力和酷拉皮卡因为今天连着两场耗费体力精力的考试跟随大部分考生在大厅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明天早上八点的第三次考试。
鹤归一在小杰和奇犽的邀请下,出于对猎人协会飞艇的好奇,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去探险。
不同于前世空中的大型公共交通工具是飞机,这辈子则是飞艇,而且是以垄断市场的方式统治着空中的交通市场。
明明飞艇比飞机速度更慢,票价更贵,造价更高。
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鹤龟一还很好奇,飞艇怎么做到抢占飞机市场的。
——因为舒适度要比性价比更重要。
速度慢,飞行过程中更平稳,受气流影响小;价格贵,飞艇内部空间大,能足够有单位空间供人活动;造价高,基础设施更完善,房间、就餐区等等一应俱全,像个移动的便捷酒店。
这些侧面揭示了这个世界更现实的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比前世贫富差距更大。
前世还可以勉强说是金字塔,顶部百分之一的人掌握百分之五十的财富,百分之十的人掌握百分之七十的财富,底部百分之五十的人掌握百分之二到五的财富。
这个世界彻底就是金针菇了,上部的人较之下部的人财富是千倍甚至万倍。
前者不会考虑飞艇的昂贵,后者不会考虑昂贵的飞艇。
.........
虽然有对飞艇的初步印象,但鹤归一对猎人协会专用飞艇还是很好奇的,晃了一圈结果发现猎人协会专属飞艇较之其他飞艇可能就是更大更豪华,设施也更齐全,容纳的人数也更多。
除此之外,还得知两个小朋友的口中得知,奇犽家世很好,家族有专用的飞艇;小杰初出茅庐,今天是人生第一次做飞艇。
【如果不是猎人考试,可能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一起坐在这里。】
【如果自己没有投胎转世到异世界,我也不可能和两个人坐在这里。】
——许多的偶然的丝线交织成网,让他们三人能够相遇在此时此刻。
三个人溜溜达达来到飞艇走廊,坐在一大面玻璃面前欣赏夜景,静谧的夜色下,活跃了一整天的心神也随着夜色沉静下来。
夜色笼罩下,地面的城市纵横像是黄金的脉络,金色的血液缓缓流淌在大地,运输在脉络之间。夜空无云,银河璀璨投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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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又倒映在三人脸上。
鹤龟一对着玻璃把这一时刻拍了下来。
“好漂亮!”小杰望着底下,发出毫不掩饰地赞叹。
奇犽撑着脸,望着底下,没有搭话,神色沉沉。
夜色很美,同时也是暗杀者最好的保护罩,奇犽平常都是这个时间点,出来做任务。
鹤归一在一旁摆弄相机,把今天废片删除,并考虑等下需要给相机电池充电,不然续航可能支撑不了接下来的时间。
小杰敏锐地察觉到了奇犽情绪不高,但他没有直接问他,而是问:“奇犽,你的父母是干什么的呢”
奇犽反应迅速地答到:“杀手。”
他盯着小杰,想仔细看清楚他的反应。
“两个都是吗?”小杰很认真的反问道。
奇犽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突然哈哈大笑,“你这家伙和这家伙一样,都是奇怪的家伙,居然那么认真的反问我。”
“因为奇犽说的都是真的嘛,对吧,小龟(こかめko kame)。”小杰向别上的鹤龟一征求意见。
酷拉皮卡和雷欧力,虽然都比自己年长些,但他们都是男性,总在钓鱼岛上和海上的男人打交道的小杰虽然也会说敬语,但很轻易就将他们摆在和自己对等的位置。
但鹤龟一是女孩子,和男孩子不同,虽然小杰也知道鹤龟一是姐姐,应该要像米特阿姨教的那样,对待女孩子要礼貌。但小杰也是很诚实的视觉动物,很难把鹤归一当做比自己年长的姐姐看待。
【而且这样叫,会更亲近啊!】小杰愉快地想。
“小龟,”鹤龟一反手指向自己,“是指我吗?”
“对啊。很可爱吧,感觉很适合你!”小杰快乐地说,在他亮晶晶的眼睛面前,谁也没法对他说一个不字,鹤龟一很快接受了自己有了一个新的昵称,接受度良好。
【哇。】奇犽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觉得小杰的直接和自己说的话不知真假的神秘感简直不相上下。
鹤龟一肯定了刚刚小杰的问题,“嗯,奇犽说的是真的,所以就接着问下去了。”
也许是今天的夜色实在美丽,刚刚的谈话让奇犽分外愉悦,奇犽开始兴致勃勃地和两个人说明自己被家族赋予的期望和对此的不满。
奇犽不想按照家族强加给他的未来生活,为此他打伤了母亲和二哥离家出走,立志成为一名能把家里所有人一网打尽的猎人。
小杰全神贯注地听完奇犽的话,然后又问鹤龟一,“小龟,你的父母呢?”
“我家里的情况更复杂一点···”
鹤龟一刚想展开解释,很明显地感受到走廊西南朝向一股浓烈的杀气。
她止住话头,和三人同时看向来处——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但身体感受到的气息不是假的,刚刚确实有人在那里。
背后传来老人特有的语带沙哑的嗓音,“哦呀,那边有什么吗?”
三个人又转过头和出现的尼特罗会长,面面相觑。
奇犽目露凶光,刚刚明明就是这个老头释放的杀气,全身都是破绽,他很想出手试探这老头的实力,但身边还有两个单纯的笨蛋。
鹤龟一和小杰则用纯然的目光看着尼特罗会长。
尼特罗笑着捋了捋胡子,看着眼前三个尚且年幼的孩子,突然想给自己无聊的夜晚找点乐子。
于是他提议四人玩一场游戏,如果三人赢了游戏就直接颁发猎人执照,不用再经历接下来几次的考试了。
面对眼前杆子上挂着的“胡萝卜”,三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7. 第 7 章
“吼吼,”尼特罗单着脚站着,挠挠头,眼睛咕噜咕噜地不停转着,“玩什么游戏好呢,就三个人的话,可以玩抢球,四个人的话······”
尼特罗抱拳击掌,换了个姿势双脚站立,“决定了,让我们玩捉迷藏吧!”
“你们三个负责当鬼,我负责藏。”
“游戏规则就是鬼不仅需要找到人,还要用手碰到对方的身体,并喊‘抓住你了’,捉迷藏的区域呢···”
尼特罗沉吟片刻,“就是厨房吧!老夫有点饿了,还没吃晚饭呢。时间的话····就限时为两个半小时。”
四人转换场地,站定,尼特罗老神在在地站立,他手里提溜着一串葡萄,用嘴衔住一颗,自下而上的将葡萄串逐步拆解,边吃边等待三人宣布游戏开始。
奇犽勾起一丝丝危险的笑意,活动手骨,“把这里破坏了,也没关系吗?”
“嚯嚯,随你的便,老夫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不要对船体造成太大损害就好,谁破坏了就记在谁的账上咯。”
“不过..你们能不能找到老夫还是未知数呢!”
说完尼特罗朝着奇犽摆出一副鬼脸。
【可恶臭老头,竟敢小瞧人。】
奇犽转头看向两边的同伴,“喂,我没问题了。”
“嗯!”小杰热身完毕,做了臂部的拉伸,肯定到,“放马过来吧。”
鹤龟一将相机摆放在厨房的高处货架上,确保放在她能看到的位置,同时肯定到,“嗯,我也没问题。”
尼特罗一口将手上的葡萄吞掉,笑着猝不及防地开始倒计时。
“1——”
奇犽感到疑惑,正常捉迷藏不是要当鬼的来进行倒计时吗?怎么会由躲的人开始?
“2——”
鹤龟一注意到尼特罗站立在厨房门口的位置,现在厨房白炽灯亮白的光线将合金材质厨房器械照射出冰冷的光,联想到刚刚会长在走廊上神出鬼没的身手。
”3——”
“闭眼。”小杰最后一刻发出提醒。
灯光骤然间暗下来,虽然三人最后一刻闭眼,但再睁眼近几秒的适应光线时间还是无可避免的。
最先适应的小杰率先抹黑跑去厨房门口打开开关,灯光一亮——
厨房的备餐区域,也无风,大门嘎吱一声朝里搭在墙边敞开着,除了当鬼的三人和冰冷冷的厨具,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第四人的踪迹。
——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距离捉迷藏游戏结束倒计时01:29:55
.........
鹤龟一率先查看了一下相机,如料想的一样,由于突然的黑暗和光亮,相机的适应时间不够,只有一段诡异的会长消失影像。
【果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获胜啊。】
放弃了相机作弊的小手段,鹤龟一先和奇犽、小杰,把整个厨房先简单了解一遍,一个是为了找人,另一个是为了后面捉人熟悉地形。
鹤龟一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局游戏最耗时间的肯定不是找人,而是找到人之后到底要如何抓住他的同时并喊出获胜话语。
猎人协会的飞艇厨房区域共分为三个大块——原料处理区、烹饪制作区、成品和辅助区。
烹饪区面积最大,是刚刚四人开始游戏的起始区,调味料、抽油烟机、水管、排风管道等一应俱全;原料处理区次之,现在存放有冷藏加工食品、新鲜蔬果等,和烹饪区相通,两个区域之间隔着一道大门;成品和辅助区最小,风格华丽的餐盘、挂着白布的推车等工具都存放在这里,仅和烹饪区相通,之间仅有一袭挡灰的帘子。
三人把这三个区域凡是外表看上去能容人的地方都打开查看一番。
鹤龟一虽然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但一无所获还是让人苦恼。
小杰说,尼特罗会长身上并没有像雷欧力那样的特殊香水味,连人体最基本的代谢味道都没有,很奇怪,无色无味的,像纯净水一样,根本没法通过味道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奇犽在和两人搜寻厨房的过程中,一言不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神色凝重地开口道:“会长这老头隐藏身形的实力很强,他移动起来我们一不注意就会无法完全察觉,就像泥鳅一样,他完全可以在我们搜寻完一个地方后转换位置躲到那里。”
“这样的话,我们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是的,奇犽,”小杰开口打断他消极的想法,“尼特罗会长说了,这是藏,不是躲。”
“我觉得,大概现在,尼特罗会长就只会待在一个我们没法轻易想到的地方,并希望我们快点找到他。”
小杰神色肯定道:“如果不快点找到他的话,他会很无聊的。”
奇犽盯着小杰坚定的眼神,嘴巴嗫嚅了下,勉强相信了小杰的话,对厨房区域有个大致的了解后,他有了新的判断。
“就按臭老头藏身地点不变为前提,我们需要将地板、墙壁还有天花板检查一遍,我之前任务里有些地方看着平平无奇,但这些地方很可能藏有暗格,我们需要将这些地方排除。”
奇犽过去的任务对象,有的会提前收到风声,寻找强大的保镖保护自己。
这种反而容易,奇犽能在重重包围之下,悄无声息地将目标干掉。
但最麻烦的还是收到风声后,任务目标不计代价地藏起来。
为了活命,他见过许多无所不用其极的藏身手段,花丛底下、厕所的通道、两个房间之间无端少掉的体积····
寻找这些目标才是更耗费时间的任务。
鹤龟一赞同道:“不过为了时间着想,我觉得暂时可以先将原料处理区排除,两个区域之间的唯一的通道我留意了,门在我们打开之前并没有指纹等痕迹,门后的用箱子装载的蔬果的土腥味和纸箱味还挺重,如果门被打开过味道弥散,势必会被察觉。”
于是三人展开新的排查,很快得出新的结论——没有任何暗格、通道,就是很普通的厨房,地面正常,天花板也没有侵入迹象,可能藏人的通风管道也正常,墙面有围绕厨房一圈的开放式水管,同样正常。
卫生质量检测是优良的绿色,连出入的门把手都会在备餐结束后擦拭干净。
局面再度陷入僵局,三人有些一筹莫展,不知从什么地方下手。
距离捉迷藏游戏结束倒计时02:12:27
奇犽再考虑要不要再花点时间,排查一遍原料处理区,但思索后还是否定了,尼特罗虽然速度很快,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和物体发生物理接触,门确实没有被打开。
鹤龟一这时开口提出问题,“小杰、奇犽,如果是你们躲的话,会躲在哪里?”
小杰回答:“诶···我的话,大概会躲在离鬼初始位置很近很近的地方。”
“诶?”“为什么?”
小杰能像野兽一样不假思索地回答问题,但要追根溯源地回答出为什么···
他苦思后认真回答道:“因为小动物往往在野外不熟悉的地方会警惕周围,而对自己熟悉的巢穴不加设防,如果真的要抓它的话,最好是它警戒心最低的时候。”
【明明让他代入猎物,但还是完全的狩猎者心态啊。】其余两人心想。
奇犽看小杰一眼,没想到这小子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呆呆的,实际鬼精得很,他开口道,“我的话,会想要一个隐蔽的,同时能观察敌人动向的地方。”
“嗯···初始位置近还有观察敌人动向吗?”鹤龟一沉吟片刻,补充了一点,“我的话,还会考虑到开放性。”
“能让我被发现后,有空间快速逃跑。”
三人对视一眼,同样看向那个眼下唯一符合标准的区域——离三人的位置很近,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里面的人却能借助明亮的光线看清外面,上面空间大,被发现后能快速移动以免被三人瓮中捉鳖。
但是不能直说,说了的话会提前让猎物产生心理防备。
但同时也要说,通过语言让猎物产生安全了错觉,放松警惕。
三人再次对视,认为成功达成共识,同时说出了答案。
“通风管道。”“厨房大门背后。”
前面的答案是奇犽和鹤龟一说的,后面的答案是小杰说的。
小杰豆豆眼看着两人,“诶?我是不是说错了?”
面对出人意料的小杰的回答,电光火石间,鹤龟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关键。
——真正的答案并非三人最开始猜测的“厨房大门后”,也不是他们两个故意报假的、早就在检查天花板时排查过的“通风管道”,而是····
【不,不是的,倒不如说小杰才是那个真正说对了答案,能够达成最开始干扰目的的回答。】
但要演!演给尼特罗听!
奇犽也意识到了,给冲着小杰大叫,“笨蛋!你干嘛要说真的,就是要骗人啊,那个臭老头听到岂不是就戒备起来了吗?”
鹤龟一也配合奇犽演了起来,很苦恼地嘟囔起来。
“嗯····就是啊,小杰。”
······
黑暗中,尼特罗听到了三个人的争吵。
【呼,吓老夫一跳,还以为他们真的猜出来,藏身位置都会天真到直接说出来,就别怪老夫换位置了。】
尼特罗通过藏身的位置,看到三人模糊不清的人影,嚯嚯笑了一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么想的下一秒,挡在面前的帘布,就被气旋掀开。
成品辅助区,被所有人忽视的,挂着白布的推车,正是尼特罗的藏身之处。
三只手同时从推车的三个口袭来,唯一没有人看守的口,还正抵着墙。
——可以说得上是瓮中捉鳖。
【成功了。】
不知道是谁心里想道。
奇犽快所有人一步,摸到了尼特罗的左臂,张口:
“抓住你——”了。
“了”字还差一个发音,瞬间触摸到的□□消失。
尼特罗一拳击穿了头顶上层的铁制推车挡板,从上面突围出去,推车上的白布没破,被拳风掀飞到一边,鹤龟一瞅了一眼。
他跳跃了几步,单脚站立在厨房空地处,朝着三人勾起嘴角,摆出“放马过来”的手势。
“太天真了,小子们,游戏才不会那么快结束。”
不是早就排查过的“通风管道口”,也不是所有条件都符合的“厨房大门后”,是条件更优越的、四面都是逃生通道的、被白布遮挡的“送餐车下”。
原先并非没有检查“送餐车”,而是这白布遮挡的范围只有车的上半部分,剩下的一半完全暴露在视线之下。
惯性思维下,三人都认为躲藏的人会以地球重力的形式出现在推车的下半部分,但实际尼特罗恰恰藏在了人的视线与常识盲区内,靠单手保持住身体平衡,隐藏在只遮蔽了推车上层的白布之下。
距离捉迷藏游戏结束倒计时01:59:03
鹤龟一三人要靠剩下的时间争取抓住乱窜的尼特罗。
··········
同一时间的另一边,猎人协会的猎人考官专用房间内,本应该也在此行列的会长大人不翼而飞,三名考官习以为常,正在用餐。
既然是在餐桌上,就少不了美食的调味剂——聊天。
目前三名考官正将话题进入到了,最关注的考生环节。
44号因其瞩目的外表和诡异的言行,获得最多关注,并获得最多差评。
99号考生也因为出色的实力表现,被考官提及。
悠扬的古典音乐中,萨茨率先开了新话题的话头。
“这么说起来,”萨茨浅浅地饮了口精致茶杯壶里的茶水,“这届考生里新人真是不少。”
“是啊是啊,”门淇附和道,她伸手用叉子插起一块美味的蛋糕,吃进嘴里,“新人里面小孩子也特别多呢,往年新人本来就少,今年居然有这么多,还有三个小孩新人。”
“啊啊,我知道的,门淇喜欢那个100号吧。”卜哈喇用嘴撕下一大块肉。
“什么喜欢啊,是关注!关注!”门淇反驳道,“因为那个孩子很难得嘛,如果当时没有因为西索放杀气搞得我神经紧张,她第二次即将端上来的成品,我勉勉强强也能给通过。”
“确实,这么一提,三个孩子里面,99号、100号、405号都有过人之处,405号湿地中掉队了也带着同伴能赶上来。”萨茨表示肯定,“真是年少有为。”
“不是的,100号有点不一样····”
门淇咬着勺子,有些困恼地回忆道,“其实三个小孩之中,100号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比起这个年龄的臭小鬼们,更像是···更像是····”
她得出结论,“一种被长辈关照的感觉。”明明是个小孩。
卜哈喇像个体型巨大的弥勒佛,坐在她旁边笑着说:“为什么?又是女人的第六感吗?哈哈···”还没笑完,门淇反手重重给了他一个肘击,众人结束了这个话题。
········
被别人当作“长辈”的鹤龟一面对眼前在厨房里面辗转腾挪的长辈,也产生了对面的人为老不尊的想法。
对方仅身着一件老头汗衫和一件短裤,没有穿鞋,也没有任何武器,却能把三人当猴似的耍。
她擦了擦流淌下来的汗水,感觉体力流失的有点大。
鹤龟一平常并不是个武斗派,受前世的影响,也并不是个喜欢战斗的性格。
哪怕她身份证上的年龄比两个男孩大了五岁,但也并没有因此展示出超越两人的体力,相反受身体的影响,她的体力还真比十二岁健康发育的男孩们要差一线。
【要像个办法了,不然再这样体力和专注力的严重消耗下去,可能时间截至前,我就要体力不支地倒下了。】
鹤龟一瞅准其他两人攻击的时机,再次攻了上去。
刚找到会长时,由于三人并不熟悉彼此之间的攻击手段,因此前半段时间,是车轮战,三个人一对一的上前消磨尼特罗的体力,试探他的招式,但由此也让尼特罗短时间内了解了三个人的性格和能力。
奇犽是揍敌客家族最有天赋的孩子,尼特罗早就知道,但当奇犽在自己面前使用曲肢时,还是为他的天赋感慨了一下。
【是个谨慎,下手很毒的孩子啊。】尼特罗想着,用右脚轻轻向内一勾,【嘿嘿,才不会让你近身呢。】尼特罗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想要近身的奇犽拨到一旁。
奇犽被尼特罗的力道甩开,四肢着地稳住身影后,表情动作是抑制不住的杀气。
【哎呀,真不愧是揍敌客的未来的家主大人,想要下杀手了嘛,可怕可怕~】
小杰则是个很让人意外的孩子,看表面是那种特别单纯,不会说谎、跟你耍心机,和奇犽恰恰相反的类型,但总是能在你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你来个措手不及的一击。
【嗯嗯,运动神经也特别好。】看着小杰轻轻一跃就迅速地跳到自己面前,尼特罗则警觉地跳到备菜桌上,想看小杰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小杰怀里抱着一叠铁制的餐盘,以飞快的速度将餐盘送出,打到自己面门,尼特罗伸出左臂将其全部击飞,谁知一侧身,小杰居然从旁边攻击而来,餐盘原来只是吸引注意力的障眼法。
尼特罗左臂夺过一个餐盘,抵在自己腰侧,抵挡住第一波小杰的攻击。
餐盘被击飞,小杰见第一波攻击无效,踩住备菜桌用头全力一顶,试图用连续的攻击为自己创造出新的机会。
【呜哇,被攻击到看起来很痛的样子,】尼特罗想,伸出左手借力一压小杰的脑袋,自己腾空而起,【还是逃掉吧】。
小杰被相互作用力按在了桌上,狠狠撞了上去,捂着下巴,溅出眼泪大叫“好痛。”
鹤龟一则是两种都不是的类型,相较于两个男孩,她出手攻击的次数最少,并不是个很有攻击欲望的孩子,但攻击都特别有效,而且还一直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扑克脸。
【嘶——,怎么感觉有点像那个谁·····】
尼特罗跳下备餐桌,刚要脚掌踩到地面,鹤龟一用手部力量带动身体,借助惯性将身体甩起来,用脚将尼特罗的重心打歪。
尼特罗顺着重心倾倒的力道一倒,同样想借助手部力量支撑起身体,鹤龟一的眼睛却快一步,控制身体再次将腿送到那一点,试图让尼特罗彻底倒地。
【柔韧性和动态视力特别好的孩子。】尼特罗没有避开,左手坚定不移地支撑起了身子,鹤龟一的脚碰上了钢筋铁骨似的□□。【但是还是太嫩了。】
鹤龟一双脚落地,调整好姿势站好,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平复急促的心跳,抱着疼痛的脚,在一旁稍作休整。
【都是有天赋的新人啊,今年猎人考试肯定是大丰收~】尼特罗摸着胡子,看着汗津津地三人,愉快地想。
【但是,三个人各自的缺点也特别明显。】
【奇犽遇到比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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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强的人,一旦认清差距就不再会轻易追击,一旦攻击失利,情绪也会受影响,太谨慎了;小杰一旦开始攻击就会不管不顾,完全不考虑后果,还会采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方式,太冒进了;鹤龟一性格心态上倒是比两个男孩都强,但体力耐力都是短板,一旦陷入持久战状态下滑的特别快。】
“这样一个一个上有点慢了,干脆你们一起上吧。”尼特罗“友好”地提出建议。
此时距离捉迷藏游戏结束倒计时00:20:34
三个人聚集在了一起,奇犽面色沉沉,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放弃吧,我们三个人再花上一年的时间,都不可能成功获胜的。”
“那个臭老头,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就没有用过自己的左脚和右手啊,我们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
在边上偷听的尼特罗,叉腰大声回应,丝毫不掩饰自己偷听的事实,“被发现了嘛,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
奇犽狠狠啧了一声,没有理会臭老头的挑衅,勾着衣服将其搭在肩上,继续说道:“走吧,小杰、小龟。”
小杰见状,忙道:“等一下啊,奇犽,我还想继续。”
“哈!?你是没听懂我刚刚说的话吗?”奇犽生气戳着小杰的脑袋。
“嗯,我听懂了你说的,尼特罗会长很强。”小杰说,然后他又开朗笑着说,“但幸好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我想,至少能让他使出右手。”
奇犽内心震撼,之前的人生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笨蛋”,他不由得想征求另一个“正常人”的意见。
“小龟呢?你也要和这个家伙一起吗?明明你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了吧?”还是养精蓄锐好好休息吧。
小杰将同样将目光投向鹤龟一,眼神里就两个字,“坚持”。
鹤龟一不打算直接放弃,也不打算在剩下的十分钟内被尼特罗会长溜,要留下就尽最大的可能让自己达成目的。
如果这里是什么也没有的练武室,鹤龟一可能就选择休息了,自己的相机电池还没充电呢。
——但这里是厨房,只要善用场地,三个蚂蚁也有勇搏大象的机会。
鹤龟一沉思,然后高声咳嗽一声,吸引住尼特罗的注意,“我们现在要定个计划,如果尼特罗会长想要等会收到惊喜,让游戏更有趣一点的话,那就请你待会不要偷听。”
尼特罗哼哼几声,像个老顽童一样没有表态,假装听不见她刚刚的提议。
鹤龟一瞪他一眼,放平心态,调低声调,对重新紧紧凑过来的奇犽和小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配合默契的话,也许我们能成功······”
尼特罗故意斜着眼不去看他们,却竖起耳朵仔细听,隐隐约约听见有小小的声音肯定道“··这···说··不定··以”还有什么“··开关··”巴拉巴拉的,让人听不真切,尼特罗用用手指头掏掏耳朵。
【不知道是上了年纪呢还是耳屎没掏干净,听不清呀。】
三人讨论的声音消失了,尼特罗扭头一看,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一扫之前颓靡的状态。
小杰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边盯着他边露出来一个特别特别灿烂的笑容。
耳边是鹤龟一的声音,“开始——”,小杰闭上了眼。
【不好!】
尼特罗想到问题关键,结果已经来不及了,灯光骤然间暗下来。
【被偷师了啊。】
黑暗中,等待眼睛适应的同时,尼特罗听到了声音。
鹤龟一说:“合力攻击左边!”
奇犽喊道:“合力攻击右边!”
小杰回应:“好!”
【左边还是右边?奇犽那小子最擅长骗人,那就是左边?不不不,要反过来想,是右边?不行没完没了了。】
尼特罗伸出双臂招架住两侧,谨防突然来袭的攻势。
“咚”的一声,尼特罗的头被狠狠一砸。
【是上面。】
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尼特罗认清了砸中自己的是被卸下来的厨房大门。
【什么时候的事,可恶,被耍了啊。】
【不过也太小瞧我了吧,区区一扇门而已,怎么可能防住我?】
尼特罗一拳击打厨房大门,大门被一拳轰的稀巴烂,像天女散花般四溅开来。
以为门的背后有人,但被轰碎后什么人也没有,反而是一块布料迅速笼罩了他全身,视线再次被遮挡。
——是推车上的白布。
可恶啊,尼特罗有些被一连串的事件整的完全丧失的了主动权,成为完全被动的一方,但脸上却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大大的、兴奋的笑。
【很好啊!很好啊!太有趣了,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尼特罗想撕开白布挣脱,但意外的发现猎人协会的飞艇不仅设施完善,连用的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是没法用蛮力撕开的特殊材质。
【可恶,门的质量那么垃圾,餐布用那么好干嘛?】
尼特罗撕布不成反想掀布,没等他动手,头顶的烟雾报警器铃声大作,水如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将尼特罗全身淋了个透心凉,布也紧紧地粘连在身上,体感都变弱了,不知道三人窜到那里去了。
接着“砰”的一声,水管也不知道被谁干爆了,高压的水疯狂的往外溅射,瞬间就将尼特罗脚下站立的空间蓄积起薄薄的一层水。
光脚踩在水里,脚底面的温度也快速地流失,感知也随之减弱。
视线被遮挡,听力却更加灵敏,在两处不断往外喷水的水流声中,尼特罗捕捉到了腿部周围传来的破空声,
【是攻击。】尼特罗判断到,双脚轻轻一跃,仅凭声音就躲过了这道攻击,重新落回地面。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地面好像多铺了一层布料,分不清,泡水让脚底板的感知也变弱了。】
尼特罗多年的战斗直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想要离开站立的地方,同时摆脱白布的束缚。
手腕处却同时传来被抓住的感觉。
【什么?什么时候,明明刚刚还能听见声音判断攻势,现在被抓住才能感知到吗?】
【真正的抓握是哪处?还是说都是?】
尼特罗手臂发力,先将抓住自己的手部的家伙甩到半空。
趁着尼特罗的注意力完全在上半身,“抓住你——”了,小杰和奇犽同时大声喊道。
【——什么?】
【明明脱手了,为什么还要说这句话,身体哪处已经被触碰了?是哪里遗漏了?】
但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结局再度上演。
——“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嘀哩嘀哩的闹钟声准时响起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捉迷藏游戏结束倒计时00:00:00
游戏结束,尼特罗赢了。
原本脚下站立的“地面”一动,尼特罗跳下,接触到了真正的地面——湿漉漉的。
“啊——就差一点点啊。”负责左脚的奇犽跌坐在地上,发出哀嚎。
“好可惜,差一点点我们就赢了。”负责右脚的小杰靠在奇犽旁边也发出“可惜”的感慨。
“没办法吧,时间太少了。”负责双手手腕的鹤龟一站立着活动手腕说。
尼特罗把布掀开,看清眼前的现状。
【嚯嚯,先是通过灯光干扰住视线,然后把门当作障眼法,再把白布罩在我身上,再通过烟雾报警器和打破厨房水管,让水浸透全身,降低我对外界的体表感知。】
【故意将攻击加速,让破空声变大,引起自己的注意力,诱导自己起跳啊。】
【刚刚感觉脚感奇怪的地方,是趁着我移动的时候,一个人负责一只脚,隔着布料,将手部替换掉原本的站立点了啊。在自己察觉溜开前,还让第三人握住手腕,让人注意力全在手部,忽略了脚部奇怪的触觉。】
【差一点点就输掉了啊~真危险~】尼特罗捋了一把脸上的水。
头顶的烟雾报警器还在不停往外嗞水,围绕墙壁一圈外置式的水管也被打爆,厨房全部泡水,餐具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推车上层放食品的挡板破了个大洞,推车的白布泡在水里皱巴巴地像块抹布,厨房大门变成碎块也同样像垃圾一样飘在水里。
失去大门,空空荡荡没有遮挡的门口,传来前来查看情况的厨师长的大吼。
尼特罗摸着下巴想。
【要不,还是先跑掉吧。】
8. 第 8 章
三个人心满意足又筋疲力尽,浑身大汗纷纷累倒在湿漉漉、冰凉凉的厨房地上,边靠地板汲取凉意,复盘刚刚的游戏里的问题。
“奇犽,刚刚应该把鞋借给我的,好可惜明明有机会更快干扰他,然后说出那句话的。”“笨蛋,谁想到水管爆了,你的脚也差点打滑了。”“小龟也是,居然会因为镜头盖碎了,斗志也差点一起丧失了。”“那可是保护相机镜头的重要之物”·······
交谈间不知道是三个人间谁打了一个哈切,睡意被迅速传染,嘟嘟囔囔间声音越变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呼吸声。
尼特罗刚被厨师长教训完,走回来一看,三人人倒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心想:
【这么睡可不行,明天是会感冒的。】
他先是打了个电话让飞艇飞的再慢一些,然后把厨师长叫回来,帮着把孩子们带到干燥暖和的地方去。
自己溜溜达达地跑回了房间,顺着自己的胡子,愉快地想,真是一群有天赋的年轻人,以后的日子就好玩了。
鹤龟一则是在筋疲力尽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阳光普照大地,照得大地散发出“熟透”的泥土味,照得大地上的绿树枝叶的油膜闪出晃眼的光,照得枝叶油膜上的知了拼了命的叫,照得被蝉尿击中的路人发出一声大叫。
声音传到了一栋商品房阳台之中,两名女性坐在摇椅上享受着夏日宁静的午后。
“妈妈,我为什么叫鹤龟一?”
“嗯···因为爸爸姓鹤,祖训正好到‘龟’字,你又是爸爸第一个孩子····”
“欸?那我有妹妹后,岂不是要叫她鹤龟二?”
合上书本,温柔的声音将有着故事书的讲完,用温柔的双眼注视着女孩,又用温柔的双手抚摸女孩的脑袋。
“嘘,不要说傻话了,龟一,快睡午觉。”
女孩嘴角咧着,眼睛弯弯的,冲女人笑。
【啊,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妈妈会叫我龟一。】
每天都会和爸爸妈妈过着幸福的日子,妈妈整天待在家里会时常给我讲故事,爸爸在外工作也会时常把我带到工作的地方,那里有热情的叔叔阿姨会给我点心吃。
有温暖的嗓音的女人叫“妈妈”,有宽厚的肩膀的男人叫“爸爸”,有一个三人能在一起吃饱饭、睡好觉的房子叫做“家”,这是我对幸福生活的全部理解。
【我好幸福。】
但那是六岁以前的事情了。
··········
爸爸和会给我点心的阿姨在一起了,好奇怪。
——留给妈妈和我的是爸爸离开时耷拉着肩膀的背影。
妈妈先是整天的掉眼泪,然后开始砸家里的东西,会用尖尖的指甲掐着我的手,很痛。
——留给我的是妈妈离开时尖锐刺耳的嗓音。
在被闻讯上门的社区奶奶和爷爷抱走带去医院之前,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很久,好饿。
——留给房子的是亟待出售的标签。
·······
我再次见到爸爸妈妈是在法庭的旁观席上。
我第一次见到书上的法官和律师,他们不像电视上演的,吐字会快快的,说完话会让满场的人惊叹他们的聪明才智。
实际上他们说话都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也没有满场的人,只有几个人坐在旁听席内,据他们自己说“是来看热闹的。”
——电视剧和现实似乎不太一样。
爸爸妈妈倒是和电视上面演的一样,吵得脸红红的,口水也溅出来了。
【哦,他们在吵,应该由对方抚养这个小孩?】
“哪个小孩,除了我之外,爸爸妈妈还有别的孩子吗?”我问到。
边上陪我坐着的社区小姐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捂住了我的耳朵,把我抱着离开了旁观席。
坐在法庭外的石头台阶上,社区的小姐姐搂着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带到这里,是我的错……”
我摸着她的脑袋,任由她把头埋在我的脖颈,那里变得湿湿热热的,我奇怪地想:【明明我都没有掉眼泪,她在掉眼泪吗?为什么?】
······
后面我就时常能见到爸爸了。
爸爸有了新家,比之前的房子大,房子里有了新的人,工作室的阿姨,以及一对两岁的双胞胎兄弟,还养了只叫“阿寻”的金色狗狗。
好幸福的一家人。
最开始的时候,爸爸阿姨会开车带着我一起旅游,很快后面就不带了,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
——毕竟车上只有五个座位,爸爸一个、阿姨一个、双胞胎两个、还有阿寻一个,我在车后尾箱的话,太占行李位置,还是待在家比较好。
······
再次见到妈妈是一年后。
妈妈也有了新房子,也比之前的房子大,房子里也有了新的人,新的叔叔,和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婴儿。
又是好幸福的一家人。
【诶,没有我之后,爸爸妈妈似乎都变的更好了。】
——那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击倒,半夜睡不着,感觉心胸发烫,身体四肢冰冰凉的,我觉得我可能要生病了。
我找到妈妈,她从睡梦中起身,床边是小婴儿小小的摇篮床,妈妈用温暖的手摸摸我的额头,用温暖的眼睛注视着我,用恢复了温暖的嗓音对着我说:
“鹤龟一,别装了,没那么娇气。”
明明屋子里有开暖气,明明刚刚还感觉心胸发烫。
那一刻,我却浑身都在发冷,我回到了房间,抱着蜷缩起来的自己,连只剩下的“睡好觉”都没有了。
——妈妈从小到大一直一直都喊我龟一,现在却叫我鹤龟一。
【明明只是这么小这么小这么小的一件事,为什么意识到的那一刻我会这么这么难受呢?】
·········
“嗞——”
鹤龟一被吓醒了。
急促地喘息间,她坐了起来,盖到肩处的被子滑落到腰间。
“啊,小龟你醒了?”
【是奇犽的声音。】鹤龟一想,她摸着额头上的冷汗,有点痒,她边想边看向奇犽,问道:
“几点了?”
奇犽看着她急喘的样子,认为她肯定是做噩梦了,看着惊魂未定的样子,想必是特别恐怖的噩梦。
就像是自己梦见黑长发女鬼从电视机里的井盖爬出来,自己害怕地对她发动攻击,气浪掀开她的长发,露出她的面孔,结果发现她有着伊尔迷大哥外貌那样恐怖的噩梦。
他很善良的多说了几句,想转移鹤龟一的注意力。
“现在是七点二十分,飞船似乎要晚到了。”
“昨天厨师长派人帮我们换衣服清理来着,不过一碰我就醒了,主要是帮小杰和你了,一点到六点我都在睡觉,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你知道吗?小杰这家伙睡相超级差。”奇犽坐着,双脚交叠,双手放在膝上,倾身对着鹤龟一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他从这个地方”,奇犽一脸惊讶地指向一个地方,“睡到了那个角落。”他伸手指向“遥不可及”的另一处地方。
鹤龟一清醒过来,心神已经从前世的年少时期抽回来,看着正在那里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杰,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小杰此时睡在了房间的一角,具体是如何过去的,已经无从知晓,但他现在整个人颠倒过来,头朝下,脚朝上,上半身靠着墙,下半身贴着地面,像一把很适合放在墙面交汇处的凳子。
明明看着很难受的姿势,但脸上完全是一副睡得很沉,眉眼舒展开的样子。
——似乎是在做美梦的样子。
她举起了相机,在旁边奇犽同样不怀好意的围观下,把这一瞬间拍了下来(注1)。
然后相机就宣告罢工了,鹤龟一在房间内做了昨晚就想去做的事——找个充电插座给相机电池充电。
然后简单的用房间内的厕所洗漱了下,她用手机发送了一切顺利的信息。
即使是做完这些,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多久,鹤龟一和奇犽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大眼的互相瞪了一会,一句话也没说。
鹤龟一是□□刚醒没多久,脑袋却还没完全清醒,奇犽则是清醒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奇犽在枯枯戮山里长大,身边的人是“家人”“仆人”。出去做任务时,身边的人是“任务对象”“无关紧要的人”,他第一次以自己的意愿来到外面世界,缺少了对外面世界人的新定义,他暂且将他们分为“有趣的人”“无趣的人”。
从家规上来说,“家人”是不能伤害的,“仆人”是和“家人”有别,不能太亲近的,“任务对象”是要干掉的,“无关紧要的人”是无关紧要的。
依照自己意愿出来后,没有了家规,“无趣的人”是可以无视的,“有趣的人”呢?自己应该怎么对待他们?
小杰很主动,对什么东西都有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和他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话题。但鹤龟一很安静,除了她每天手上抱着的相机,看不出来她对什么感兴趣的样子。
【说什么呢?夸她昨天的游戏表现不错吗?】
奇犽觉得特别肉麻,一点也不像自己的风格,想了想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样子,打了个寒颤,放弃了这个话头,却想到了昨天晚上的被打断的话题。
“这么说起来,昨天你还没有说,你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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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表情纠结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妈妈是一个律师,爸爸原本是个无业游民,后面变成了社区工作者。”
“就这样?”
“是啊,就是这样。”
“昨晚你不是说什么‘复杂’一类的词汇去形容吗?听起来很普通啊。”
【确实是很复杂,因为前世今生有两对父母什么的,解释起来很麻烦。】再加上受昨天晚上做的梦的影响,她觉得还是没有必要解释太多。
前世已去,虽然仍有些遗憾,但该过去的还是让它过去吧,人还是要专注当下和未来的事。
于是奇犽说完,就见对面的人低着下头,一脸思索的样子,露出了颈间的痣。
【这个家伙身上的痣还真多。】
这个想法刚一产生,就听鹤龟一抬头开始胡说八道。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嘛,在死亡面前不管谁都是普通人,”鹤龟一面无表情地转移话题,指了指自己、奇犽和小杰,“不管我还是奇犽还是小杰,都是普通人。”
没等奇犽要对这番带有诡辩性质的话语和鹤龟一展开辩论。
旁边的小杰在身边两个人絮絮叨叨声中翻了个身,准确了的来说是翻了个跟头。
小杰终于头朝上,屁股朝下地坐在地上,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说:“早上好啊,小龟和奇犽,现在——”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切,咂了咂嘴,“现在几点了?”
没等两人回答小杰的问题,他的肚子传来响亮的“咕——”一声。
小杰揉揉眼睛又摸摸肚子,睡眼惺忪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我饿了,”接着表达自己的需求。
“早餐呢?”
三人对视着,很自然地转移了阵地,碰上了早就在食堂吃完早饭的酷拉皮卡和雷欧力。
不知道厨师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总之虽然昨天晚上的厨房一团糟,但今天的早餐并没有被耽误,还是为考生们准备了丰富的美食。
雷欧力端着一杯咖啡,咖啡飘起淡淡的香味,他坐在一边,一手端着报纸,很有成熟男士风范地浏览着今天的新闻,一边时不时透过小墨镜看着“小鬼头们”吃饭。
很明显能看出三人的区别。
奇犽嗜甜,喜欢吃巧克力面包、果酱面包、肉松面包等甜面包,还有蛋糕、甜甜圈、蛋挞等甜糕点,很让旁观者很担心对方的牙齿健康安全。
嘴巴还很挑,不喜欢吃的坚决不吃,但总归该吃的吃完,是个正常饭量的男孩。
小杰吃饭前还会闭上眼祷告,酷拉皮卡意外地问他是否信仰什么的时候,他摸着头回答道:“不是啦,是米特阿姨和奶奶吃饭前会相互之间握着手做祷告,我这么做是习惯了,一般想起来就做,想不起来就算了。”
小杰和奇犽不一样,完全不挑食,什么最近吃什么,而且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家教良好的好孩子。
雷欧力不由得赞赏地点点头。
刚这么想着,小杰就一边在腮帮子里嚼着饭,一手挥舞着插着食物的叉子,对着同桌的两人对昨天的表现热情地大加赞赏。
“昨天真是太好玩了,简直是心满意足啊!”“”·····既让尼特罗会长用了手臂,又差一点点就赢了会长。”“·····睡得特别香!感觉在梦里又跟会长打了一架一样”
【什么赢了尼特罗会长,在说什么梦话·····喂喂,小杰!饭快喷到别人脸上了。】
【····与此相反的是这个家伙。】
雷欧力斜眼看向鹤龟一。
鹤龟一吃饭就像是在赶时间。
筷子夹起少量的食物,不管食物烫不烫,先塞进嘴里,囫囵嚼几下就全部咽下去,来回几次,最后趁机再灌下一杯牛奶,前后不过十分钟,吃完了,吃得又快又少。
吃完了就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一边,不吃饭也不说话,安静地等别人吃完。
雷欧力出于对照顾病人的条件反射,很想“劝饭”,说这样吃饭很伤胃和食管,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和酷拉皮卡一样选择用“谴责”的目光盯着鹤龟一,试图能让她“回心转意”好好吃饭。
鹤龟一感受着两个人的目光攻击,犹豫踟蹰中,选择再灌下一杯牛奶,并表示自己不能再吃了,沙子里面灌了水,已经到极限了。
幸好,鹤龟一的苦恼马上就结束了,因为飞艇已经来到第三场考试处——陷阱塔。
鹤龟一取回放好的行囊,挂好已经充好电的的相机电池和相机,状态良好,整装待发,准备迎接自己的下一个挑战。
——此时猎人考试通过人数46人,加上鹤龟一湿地中帮到的一群人里其中三人和原本前往会场中途死掉的两人,猎人考试中原本既定死亡的五人的命运悄然发生了偏移。
9. 第 9 章
所有考生站在一座高塔之上,全塔表面完全封闭,除了表面岩块之间的缝隙,看上去就像是个巨大的圆柱状石头。
而第三场考试的通关目标就是从这样的塔上,下到地面。
下去的方式无非就两种,从高塔外面下去和从高塔内部下去。
一名攀岩高手以身犯险试图从塔外下到地面,结果被高塔外突如其来飞来的怪物叼走,塔上的众人发出阵阵惊呼。
鹤龟一看着他被外表像巨婴的怪物叼走,他的身体在空中被几只怪物来回撕扯争夺,渐渐没了声息,沦为发不出声音的肉泥饲料,被大怪物含在嘴里带回去反哺给巢里的小怪物。
她看着它们远去,她终于收回视线,【看来只剩下高塔内部的这个方式了。】
·········
很快,很快在小杰和奇犽的提示下,几人找到五块可以移动的暗板,约好了塔底再见,同声一起发力踩下脚下的石板。
灰暗的房间内,房顶震颤,抖落几股簌簌落下的灰尘,几人也从屋顶下落,踩住地面稳住身形,借着昏黄的灯光抬头相互一看,然后是一笑,以为会暂时分开互道“再见”的几人前后不过数秒又迅速重新聚在了一起。
然后几人看清楚周围人的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小龟呢?”
·······
另一个房间内,鹤龟一并没有和其他的几人落入同一房间,但同样的,屋内也已经有了等待已久的另外几人。
80号、239号、298号、329号四人。
80号一名橘发成年女性,带着墨镜看不清她的面容、239号一名强壮的紫发男性,鼻子很大、329号是一名瘦弱的中年男性,佝偻着背,面色苍白、298号同样是一名成年男性,头发卷曲,个子很高。
她打量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打量自己。
“好了,五人筹齐了,眯眼小孩来戴上你的手环,我们可以出发了。”239号很强势地说道。
鹤龟一听懂了。
她撇了一眼239号,没有回答,上前几步看到了房间的台面上的手环,伸手取下最后一个戴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房间内一直处于黑屏状态的屏幕亮起。
“恭喜你们,五位考生,你们的路是‘国王的游戏之路’,陷阱塔内有很多条路线,每次面临不同的选择节点,你们的手环都会通过系统随机选出‘国王’,国王的判断将替你们所有人做出共同的选择。”
“72小时内到达塔底即是通关要求,希望你们顺利通关。”
说完这句话,屏幕再度暗下来,房间内的五个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众人没有交换名字,有了号码牌也没有交换名字的必要,五人之间也没有一个人是像小杰那样的性格。
【相当危险的一条路,前方的未知,素不相识的人之间随机选出来的国王,强势的国王可能无视其他人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路线,或者国王可能被某个强势的人控制成为‘傀儡’国王。】
【猎人考试内并不禁止考生自相残杀。】
80号戴墨镜的女性史跋在听完基本规则后这样想到,她环顾一圈觉得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屏幕暗下来后,封闭的墙壁缓缓升起,在五人面前是第一道选择题——“左边还是右边?”
几人手环“哔哔”几声,选出来的第一个国王是最后一个到达的100号鹤龟一。
在所有人想开口表达什么的时候之前。
鹤龟一主动开口道:“轮流当民主的国王吧,我的目标是顺利的下到塔底,除了塔内未知的针对我们全部人的外部危险,我不想我们之间增加没必要的内部矛盾。”
298号很高的卷发男性也第一次张开了口,同意道:“我同意100号的说法,所有人先商量,然后当国王的人再进行选择,这样轮换下去,能尽量保证大部分人的利益。”
80号和329号瘦弱男人点头同意。
239号紫发男人不吭声,他用不怀好意地目光盯着鹤龟一,但在场大部分人已经表态,而且从初期来说,在不知道塔内具体是什么状况下,这样做才是对自己最保险的,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也默认同意。
几人商量好,快速统一意见得出第一道选择题是——“右边。”
········
之后的时间,众人也用这样的方式继续了下面几次选择,选择左右方向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选项很多。
也有些其他类型,像“胆战心惊的水夜叉路”和“提心吊胆的不死鸟路”二选一,只是名字看着花里胡哨了点,就是走水路还是空路的区别,对一行人来说还算是能轻松应付。
但是,出乎298号卷发男人的意料,比起外在的陷阱塔,危险却是来自身边的暂时的“同伴”。
俯身躲过向着头顶而来的暗箭,298号卷发的男人奔跑起来,再次避开“不经意间”撞过来的239号紫发男人,墙上按着规律伸缩的尖刺恰好在这时伸出锈迹斑斑的“利齿”。
——如果刚刚撞上去就会被划伤。
298号卷发男人肯定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恶意,原本只是怀疑而已。
因为239号这个紫发男人在和80号、329号交谈时都很正常,在自己完全没有招惹对方的情况下,为何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出手。
几次观察下来,他敢肯定心中的猜测。
———这个239号男人是个种族主义者,对自己和100号从最开始都有很强的敌意。
自己是黑人,那个100号小女孩长相精致但面部线条柔和,带有明显的自己种族的特征,两个被针对的人拥有的共同点。
时代在进步,在这个世界不同人种之间融合交汇越来越常见,但像239号这样的家伙并非不存在。
但能几乎可以说没有丝毫掩饰,还在猎人考试期间就暗自下手的家伙还是少数。
【一个又蠢又坏的家伙,要找个机会先下手才行。】
他想起过去历史中家乡和家人遭受的经历,一股火在298号心里焦灼地燃烧着,在烧掉自己的理智前,他决定找机会让先这混蛋去死。
几人以“民主国王”的方式有惊无险地又一次顺利通过了这一关的布置的机关。
80号史跋的表情很微妙,329号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这种现象已经很少见,加上这个是在危机四伏的猎人考试,他能看出239号紫发男人对100号和298号有敌意,但只以为是在先前的考试中遗留下来的积怨。
但80号史跋是名职业狙击手,多年来的培养的职业素质和对100号的关注——因为她是在场唯一除她外的女性身份,让她也意识到了239号真正针对两人的理由。
80号史跋烦躁地想:【这样表面的平静根本持续不了多久。】
另一个房间内坐着的考官理伯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的座位前是整面墙的屏幕,在他的脸上透出电子屏幕的光线,他勾起嘴角,点下一个按钮,用广播对着等待已久的“犯人们”说道:“是时间到你们出场了,国王游戏之路的五人来了。”
顺着理伯视线里的屏幕看去,是一间牢房,同样有五人,被厚实的布包裹着看不出身形,手上脚上都被拷上了沉重的镣铐,在理伯按下按钮说话后,沉重的镣铐随之坠地。
牢房广播里传来理伯的声音:“规矩你们都知道吧。”
五人中一个最高的大汉活动筋骨,发出“喀拉”的声音,“啊,知道,考生的每一小时减刑一年是吧,早就熟悉了。”另一人道:“快点啊,理伯,我好久没见外面人的血了,塔里面的家伙血都是臭的。”·······
陷阱塔,猎人理伯用来关住囚犯的监狱,里面所有的人几乎都是理伯抓来或被遣送来的罪大恶极的罪犯,他们的刑期长度从几十年到几百、几千年不等,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但却能通过猎人考试对考生进行阻挠降低刑期。
·······
最开始的时候,理伯对于尼特罗会长提出这个想法表示抗议,认为这实在是儿戏且随意。
尼特罗会长笑着,摸着胡子说道:“养这些罪犯很费钱嘛,麻烦的法律制度不能直接判他们死刑,加上超长的刑期,美名其曰’对受害者及其家庭和社会的正义交代’。”
“可还要大量耗费财政资源养着他们,关押成本可是早就超过社会福利投入了,用到猎人考试上正好可以消耗些。”
理伯反驳道:“可是有些考生····”
没等理伯说完,尼特罗会长打断道:“不用再说了,理伯,让那群年轻人明白放弃也是一种勇气。”
“没有花费时间精力去积累足够实力,冒冒失失地来考试,冒冒失失地丢掉性命,这是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说完,尼特罗又收回正经的样子,挥袖转身就跑,生怕继续听到理伯找他没完没了地絮絮叨叨。
理伯看着尼特罗会长离开的背影,嘴上说不出反驳的话,心里却在想,【会长您是一名当之无愧的世间强者,对武道充满真挚的爱意与谢意,也骄傲于自己的人类身份,也不吝对有潜力的新人给予关注和厚待。】
【我也是曾经受您恩惠的人。】
【可是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您那过于随意的选拔方式,虽然的的确确让能通过的人更加快速地成长起来。】
【但却让无数有潜力的种子早早扼杀在了萌芽之前。】
·······
收回飘散的回忆,理伯狠狠地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居然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明明我也只是个会布置各种陷阱刁难考生的混蛋家伙而已。
理伯看向屏幕,看向国王的游戏之路的五人组,垂着眼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点下一个按钮,想让他们平淡无奇的路线来点全新的变化。
.......
“滴滴”几声,新关卡的国王选出来了,是239号紫发男人。
几人来到出口,出口外是完全悬空的环境,石子投下去许久不见落地声,中间有个擂台,擂台和出口之间仅一条窄窄的通道,平衡力差一些很容易就会掉下去。
对面墙上凿开了一个方形的空,和这边的出口一样长宽,同样也有五个人静候在那里。
——全新的模式,未知的敌人,还有在这种情况下选出来最麻烦的“国王”。
289号卷发男人暗啧一声,觉得今天运气真是背到头了。
广播适时出声介绍规则,规则很简单——五比五,五个考生对五个囚犯,五局三胜,考生率先获得三局可以继续往下走,否则闯关失败,囚犯率先获得三胜将拥有考生剩下的时间,一小时兑换一年,拥有超长刑期的他们会不计代价地想要获胜。
比赛内容不限,由囚犯提出,考生同意则比赛开始。
只是特殊的是——作为国王游戏之路的五名考生,将由国王决定所有考生比赛顺序。
【埋藏了好久的雷,终于踩到了脚下。】鹤龟一心想,决定先观察下。
在此之前,五人之所以能将国王的游戏玩成性质完全相反的民主游戏,是因为五人的命运被绑定在一条船上,不管“国王”是谁,都要和“平民”在一起共担风险。
但是现在,五人需要一比一的进行对战,对面的五名囚犯实力和手段各不相同,考生不再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而是被国王捏在手里的棋子。
拥有绝对统治权的国王会为了赢得三胜和保障自己的利益,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对面的囚犯们率先出来了一个人。
他从身旁并肩的人迈步走出,红棕色头发,眼睛是棕色的,下垂眉毛,看上去相当没有精神,身形高大,甚至是五名囚犯中身材最为高壮的一个。
他浑浊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死死地盯着对面五人中的鹤龟一,一只手伸出来不停地抓挠耳后的皮肤,抓得皮开肉绽也没有停下来。
“我先。”
他说完,周围的囚犯或是后退一步或是不敢吭声,很明显他是这群人里最强的那个。
对面的人选已经决定,五人这边派谁出战呢?
静待了一会,没有人主动请缨,对面已经站上擂台的人已经开始明显不耐烦了。
他在原先已经将皮肤抓得皮开肉绽的情况下,还在不停地抓挠,指腹间里都带了血肉。
“快点啊··快点啊,你们··这群家伙要是还是不能决定的话·····就让那个女孩来吧··”,他扯出咧到嘴角的笑容,“好痒啊,光是看着就好痒······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家伙明显不是一个正常人,但现在手里握有决定权的239号紫发男人却觉得,他的要求正好戳中了他的想法。
他知道赛马的规则,五比五的情况下,对方明显派出了最强的一个人,为了赢得至少三胜,他们这方只需要最弱的那个,消耗掉最强那个家伙的战力,就能为后面的比赛增加获胜的概率。
【为了赢,就应该派出那个眯眼孩子,那个所有人里最弱的家伙。】
【就算是孩子又怎么样?生来就是劣等的种族,长大了,还有以后她生的孩子还会威胁我后代的生存就业机会。】
【可恶的、带来混乱的种族,永远流浪在街区抢劫的种族。】239号紫发男人做出了决定。
鹤龟一没有提出异议,她准备走上前,听一下这个囚犯提出的战斗内容。
此时一只颤巍巍地手伸了过来,鹤龟一任由他攥住自己的衣角,329号瘦弱的男人面色苍白地瞪着他那双眼睛,惊恐诚恳地说道:“如果你上去了,要赶紧认输。”
鹤龟一侧脸看向他,329号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看进她黑色的眼瞳深处。
“我知道那个人,他是我家乡的家伙,那件事情闹得很大···”329号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虐童犯斯科特,他在深夜闯进了一户人家人,打残了那个孩子所有的家人,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继续说了,“他最后逃跑了,在他双胞胎兄弟的庇护下,躲在了地下室龟缩了长达一年之久,警方根本找不到他,是他···是他想对另一个孩子下手,才最终被抓起来。”
“证据确凿,他和他的兄弟说谎都没有用。”
他最后“善意”地继续补充道,“据我所知他已经被判有近3000年的刑期,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所以他根本不会跟你玩耗时间的游戏。
说完他就不肯再开口了,劝她认输,这是他对这个孩子最大的善意了,他没有勇气替这个孩子去面对斯科特,也没有勇气去反抗那个239号紫发男人的决定。
前面几场考试积累起来的自信,在看到小时候的梦魇活生生地出生在自己面前,那点自信就荡然无存了。
他还是个那个懦弱逃避的家伙,他根本就不适合来参加猎人考试。
他缩在角落。
····
虐童犯斯科特看见对面的瘦弱男人嘀嘀咕咕几句,用惊恐的神情看着他,斯科特知道,这个男人认出他来了,他在劝那个皮肤白嫩的女孩不要战斗。
【嘻嘻。】他在心里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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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一个上来,他都可以。
【就他吧,他上来也行。】瘦弱男人的眼神让他想到了最开始刚来监狱的时候,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他们瞧不起对儿童下手的人,还想来找我挑衅。
····于是他把那些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的人眼睛都扣下来,塞进他们的屁股里。
【都是一群蠢货,都是杀人,杀的人不同好像自己都有高低优劣之分了。】他伸手舔了舔自己的染血的指尖,像是回到那个美好的罗曼蒂克之夜。
【那群蠢货怎么会知道,孩子才是最好的,纯洁的孩子,他们那干净充满希望的眼睛一点点被染上死灰·····哈哈··】
斯科特看见那个女孩拿起了手中的相机对自己咔嚓拍了张照片,盯着相机显示屏仔细端详了一会。
她走上前来。
像是穿着婚纱向自己而来的新娘。
斯科特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惊喜地迎上前去。
【先废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认输的话语,可以让我尽情地享受与她相处的时光!】
斯科特五指成爪抓向她,目标是对方羸弱的喉管。
闪开了,100号像是青烟一样飘开,斯科特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形。
【这个孩子比我强。】
斯科特面容扭曲起来,为出乎自己意料的展开,为自己心目中柔弱纤细的新娘形象被玷污。
“虽然有些没必要,但我还是想要确认下,你杀了那个孩子吗?”他听到100号这样说。
【····天真的孩子。】
他想,收回五指,像是收回想要抚摸孩子脑袋却被躲开的手一样,一只手继续抓挠着脖颈,另一只手无力地环住自己。
“不是我杀的。”
他由原本的姿态瞬间调整为一幅神经衰弱的脆弱的样子,他开始不安的、重复的、微微带着抽搐的为自己申诉。
“是···是那群警察对我屈打成招,我只是····只是喜欢孩子而已,他们却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的身上,我是冤枉的。”
“他们把我关起来,折磨我,把我逼成这样,”他掀起胳膊上的衣服,胳膊上显出层层叠叠的疤,“你看。”
“你愿意···愿意相信我吗?”
他伸出双手,十指的指甲全无,露出的胳膊全是疤痕,他跪在地上,双膝一点点挪动着,朝着女孩伸手,像是祈求一份理解的蒙冤者。
斯科特拉近和女孩的距离,心脏怦怦直跳,血液像有千军万马一样在五脏六腑内奔驰鼓动,内心是翻腾而出的狂喜与兴奋。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他低垂的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泛起潮红,他笑起来,【还差一点点···我就能拥抱我的新娘了。】
“哧——”“咔吧”
前一个是物体被撕开到完全撕开的声音,后一个声音是两个物体分离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斯科特想,脑袋似乎有点转不过弯来。
【什么样的物体会发出这样奇妙的声音?】
斯科特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依旧保持着跪服前进的姿势,胳膊和手还向前伸着,头顶的灯光很亮,眼睛自上而下望去,灯光在脖子上亮着,像个闪亮的灯泡。
【啊·····原来是我被拧下来的脑袋。】
斯科特没有像书上所说的闪过过去的走马灯,没有想起儿童时期无数个夜晚被隔壁邻居折磨的自己,没有想起那个甜蜜的让他回味的孩子,没有想起因为包庇自己而入狱的哥哥。
而是突然之间想起书上记载的一段故事。
故事里说有个科学家在死刑前,想知道人被斩首后,脑袋能保持多久的意识,于是他让侩子手帮他记录眨眼的次数。
——他死后脑袋上的眼皮一共眨了七次。
“有什么好笑的?”100号在说话,“为什么要笑?”
斯科特眨了第一下眼皮。
他感觉自己的头被从地上捧起,放在了自己的手上,这感觉真的很奇怪。
斯科特眨了第二下眼皮。
100号说:“手臂上的伤口都是内旋,是你自己割的吗?指甲也是。”
斯科特眨了第三、第四下眼皮。
【不行再眨下去,不然我就要死掉了。】大脑已经无法正常运转,唯余留恐惧在心中滋长。
100号说:“···听不见了吗?这不重要。还在听吗?回答你的问题吧,我不是很相信你说的,所以我杀了你。”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斯科特眨了第五下眼皮,转动滞涩的眼珠,看向100号。
她微微偏头,灰色的头发像透明水母的剧毒触手,细细密密包围着自己,她的脸是雪白的,唇是血红的,眼睛是漆黑的,眼瞳深处是一圈圈的像是把人吸进去的黑洞一样。
“我会和你在地狱相见的。”
对死亡与未知的恐惧到达顶点那一刻,本应该已经失去联系的心脏疯狂急速地跳动,斯科特无法再眨下第六次眼。
他睁着眼睛带着恐惧死掉了,像那个他记忆里的孩子一样。
——斯科特死后脑袋上的眼皮一共眨了五次。
···
鹤龟一起身,斯科特的身体用斯科特的双手捧着斯科特的脑袋,像一个具有艺术感的雕塑。
她站在那里,刚刚用双腿绞断了斯科特的脖颈,大腿和小腿都淌着血,在安静的空间内“滴滴答答”的作响,她说:“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说你既然决定帮一个人,那就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对方有可能会反而记恨你。”
“还有一句话叫——”,她刻意延长了声调,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她将空间里的气氛搅动得更浑浊,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嗓音说道:
“——斩草要除根。”
“要不然就不动手,一旦动手、下定决心要杀一个人时·····”
“就要把他全家都杀了。”
完全的寂静。
她一只脚滑向对面,她喊道:“斯科特的那个双胞胎兄弟应该不在你们之中吧?”
犯人中有人悄悄地将视线转到早就靠在一旁墙边的家伙,但总之没有人回答。
鹤龟一接着又说道:“和我比赛的人死掉了,虽然他还没有说比赛内容,但一胜一负来说,他死掉就算我赢吧。”
片刻安静后,终于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是的,100号,是你们赢了,请你们换下一个人上场吧,我们也将派出新的人。”
于是鹤龟一转身沿着窄小的通道,回到了最开始的出口,里面的四人用或警惕或恐惧或复杂等等情绪看着她,鹤龟一没有开口,自己的回合结束了,剩下的就要看他们了。
鹤龟一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来,点开相机,看到刚刚拍的照片以及听到点开照片后耳边响起的4818的声音。
“成功收集物种【人类】,#¥@%¥@#¥%……¥¥@¥%%(具体内容无法显示)。”
“【人类】斯科特·罗宾逊,32岁,男。”
“上一代直系:父母(死亡);下一代直系:无;同代直系:本人(陷阱塔)、同代旁系:哥哥(陷阱塔)。”
“系统刷新中,请稍等——”
“上一代直系:父母(死亡);下一代直系:无;同代直系:本人(陷阱塔——>死亡)·····”
鹤龟一看着刷新出来的新信息,目不转睛地看了几秒,然后点击相机屏幕,将斯科特的照片删除。
——人死掉了,询问他的意见也没有意义了。
10. 第 10 章
五人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拿到了第一场的胜利。
对面的囚犯显然被鹤龟一的实力吓到了,商量了许久,才决定让一个长发男人出来比赛。
内容是战斗,点到即止,说出认输后就可以分出胜负,但如果其中一方被死亡则判另一方胜利。
两方都接受了这个获胜条件。
但在场的剩下四人究竟应该谁上场这件事,239号紫发男人和298号卷发男人之间发生争执。
吵到最激烈的时候,239号口中吐出恶毒话语,298号卷发男人狠狠给了239号一拳,把对方打飞出去。
眼见卷发男人还想继续对239号进行攻击,一直在边上旁观的80号出来制止了两人之间事态的发酵。
她瞥了一眼239号,墨镜下的眼睛认真地盯着298号并强调说:“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298号卷发男人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倒在地上的紫发男人,吐了口唾沫在他身上,无视紫发男人恶狠狠的眼神,转身走向擂台。
鹤龟一看了眼往擂台走去的298号和对面派出来的第二局囚犯。
这局会赢。
4818此时在脑海内对鹤龟一笑嘻嘻地说道:【小龟,不去制止吗?明明可以直接杀了239号,自己当国王,被这样的家伙针对,就不会生气吗?】
【杀了一个人心情很糟糕吧?】
【不会也想杀了他吗?】
鹤龟一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还好,没有生气。】没有像面对斯科特那样生气。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把腿上溅出来的血擦干净,嗅着手上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补充回答:
【别老是让我杀人了,都和你说过了,杀了一个人什么也改变不了。】虽然有来世很冲击她的三观,但她还是坚强的历史唯物主义,不是个人唯心主义。
【杀了他一个人什么也没法改变,世界上还是会有种族主义,如果我杀了他,甚至还会结合我的种族继续发酵出不好的势头。】
【倒不如说杀了他,反而会正中那群家伙的下怀。】
4818很好奇地问:【那小龟是在难过吗?】
鹤龟一沉思了下说:【其实也没有很难过,就是···看着他们争吵。】
她把手上的血痂揭开。
【·····我有点想小杰、奇犽、雷欧力和酷拉皮卡他们了。】
······
第二局的胜负很快就分出来了,没有像上一局那样出乎意料的展开,不是一方碾压式的战斗,第二局战斗的双方势均力敌。
但最终还是298号略胜一筹,在298号捏着对方的手臂,威胁他,如果不认输的话,就把他的小臂到大臂一节节掰断后,对方很快就认输了。
298号获胜了,但也并没有赢得那么轻松,他的腿淌着血,苍白着脸,踉跄地回到了出口,跌坐在地上依靠着墙,默默掏出药品自己处理伤口。
——这样一来,距离获胜前往下一关只剩一胜。
239号紫发男心里,最开始所有人的实力排序是这样的——
239号①、298号②、329号③、80号④、100号⑤
而对应的囚犯排序是
虐童犯斯科特①、①身边同样体型的人和刚刚第二局的长发男在②③之间、五人中唯一的女人④、五人中唯一的小孩⑤
按照赛马的规则,用最弱的抵掉最强的那个,所以哪怕第一局329号说了对方的危险性,第一局紫发男人还是让100号和虐童犯斯科特对战了。
【实在不行就认输嘛。】他想。
然后第一局100号就以黑马般的强劲实力,打了他的脸。
【有这么强的实力就要早说啊。】他恨恨地想。
经过第一局他在没有和人商量的情况下独裁比赛顺序,已经让所有人原本前面建立的脆弱的“伙伴”关系摇摇欲坠了。
感受着周围“同伴们”对自己排斥的目光,【如果这一关不利用好自己的国王地位。】紫发男人内心笃定到,【接下来的关卡,我就要遭殃了。】
于是第二局,他坚持让239号上场,虽然被那个贱种揍了一拳,但还是赢了,还顺利地让239号负伤,实力下降。
现在是第三局,对面派出了看起来最弱的孩子⑤,甚至看着比100号还要小,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但经过第一局比赛后没人会敢小瞧他。
【我应该派谁上场?首要目标是在这关获得三胜,现在已经获得两胜,还差一胜】
【但我的第二个目标是消耗掉除我之外的考生的实力。】
紫发男人看了一眼余下默不作声的80号和低头避开他目光的329号,决定让329号上场,329号瑟缩在墙角想要拒绝。
鹤龟一在这时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想要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她说:“我们已经赢了。”
紫发男人正思考着如何逼着329号上场,听到100号的话,脱口而出:“什么?”
没有回答紫发男,鹤龟一平静地冲着对面的囚犯们喊道:“你们那个斯科特的双胞胎兄弟已经死掉了,算我们一胜吧。”
有囚犯不信,眼疾手快地伸手推了一把靠在一旁墙边的家伙,“喂,查尔斯?罗宾逊,你····”,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的身体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显然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伸手推查尔斯的囚犯寒毛倒竖。
100号什么时候确信查尔斯和斯科特是两兄弟?100号是怎么确信两兄弟都在这里?100号又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杀了查尔斯?······
最重要的是——100号会杀了我吗?像她说的那样“斩草除根”?
无数的疑问惶恐徘徊在众人的脑海。
人类天生就有对未知的恐惧,对无法理解的事物会本能的让在场的所有人警铃大作。
鹤龟一见对面没人回应,再次问道:“算我们一胜吧。”
“还是说你们打算再来一局?”
寂静之后,囚犯⑤小孩甜甜地说道,“嗯,算你赢了,姐姐,我认输,这样你们就有三胜了。”
【赶紧滚蛋,生命还是刑期哪个更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囚犯内没有人出声嘲讽这个装嫩的侏儒症,他的年龄可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他们所有人都默认同意了,想送这个瘟神赶紧走人。
鹤龟一点点头,解决完对面的人,现在是这边的人。
她的目光转向239号紫发男人,虽然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需要多人闯关的关卡,但这家伙引爆了雷点,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衡,现在这关已经获胜,那么这个人鹤龟一也不想再忍了。
鹤龟一学着自己脑海里最凶狠阴险的人,用沙哑低沉的语气说:
“我忍你很久了,白种猪。”
239号紫发男人骇然失色。
鹤龟一脸色阴沉,捏着拳头抡起胳膊来,接着说:
“原来你和你的种族都是一群只会种族歧视的垃圾,像你们这群垃圾,还是全部都死了比较好。”
没有人能理解在短短的数十秒间,为什么100号会发生这么大的态度和形象大转变。
239号面对拥有绝对实力的100号甚至都生不出半点怒呛的回怼,如果是比自己弱的人,他会嘲讽回去、骂回去,甚至是打回去。
但他现在留着冷汗,仓皇地对拥有绝对实力的强者,为自己、为自己的种族辩解道:“不···不是的,···我没有···种族歧视什么的···不是··我没有!”
眼看着100号要对自己下毒手了,眼看自己的头就要下来了。
239号流着眼泪,捋清楚自己的舌头,说: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种族歧视,是··是我们之间的部分人,他们是混蛋!他们是垃圾!他们是畜生!”
“我隔壁的奶奶就不是,她喜欢黄皮肤的文化,觉得水墨画很··很美!对对对···我的哥哥也是,他有个特别好的兄弟,就是黑皮肤的人!!!”
【她要过来了!她要过来了!!不要杀我!!!】
“一个垃圾不能代表全部的人啊啊啊啊啊!人和人之间没什么不同!!!你不能杀我!!你不要杀我!!!!”
239号在生命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间,涕泗横流地呐喊道。
朦胧的泪花中,粗重地喘息中,239号看到100号看着自己说:
“原来你知道啊。”
【欸?知道什么?我活下来了吗?】239号流着鼻涕这么想到的瞬间。
“咚——”
鹤龟一给了他重重的一击左勾拳,将他击飞出去很远。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239号听到100号说:
“知道自己不应该种族歧视这件事。”
一拳将239号抡“睡”,把“昏睡”的239号丢到298号震惊卷发男身边。
她用恢复了面无表情和平静的语气陈述道:“你早就走不动了,明年再来参加猎人考试吧。”
鹤龟一接着说:“我把治腿的特效药给你,看着这个家伙,等他醒了,你负责吓他。”
“吓完他,再接着把他揍一顿。”让他长记性。
298号愣愣地看着“恢复原状”的100号,突然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拥有强悍实力的100号明明早就可以教训239号,偏偏在这个时间段爆发。
——因为需要关键的第二局胜利,因为自己是唯一能活着打得过第二局的人。
——因为329号肯定玩不过对面的那个“小孩”。
原本以为是个对所有人都完全不在意的家伙,结果恰恰相反,是太在意了,连239号那个垃圾的命都会恨铁不成钢地在意。
【明明杀掉斯科特的时候有那么吓人的杀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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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个烂好人啊。】
见对方半天不说话,鹤龟一顿了下,补充道:“别打死了。”
“····成交。”298号垂着头呵呵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腿,对自己说:【明年再来吧,如果还能幸运地碰见到这家伙就好了。】
【不……反而应该希望遇不见她吧,猎人考试还是合格了比较好……】
没有理会陷入思考的298号,见他答应,鹤龟一将视线转向329号,一对上鹤龟一的视线,329号就吓得冷汗直流,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放弃,猎人··猎人考试我不考了!”
她转向80号史跋,橘发的狙击手握住自己背在身后的枪,冷汗流下来了一滴,“我还是想要继续。”
看着他们所有人的表现,鹤龟一觉得自己刚刚卖力的演出还是很有效果的,虽然脸上故意做表情很累,至少确实很吓人、效果确实很好。
于是鹤龟一和史跋成了唯二两个进行剩下攻塔的人,很和谐,“国王”没了众多的“平民”后只是人,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可比“国王”和“平民”之间的交流容易多了。
五人锐减成两人,原本有些会因为人数导致的冲突也荡然无存,两人相安无事地走到了最后一关。
·····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80号在和100号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后,认为对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恐怖”,她斟酌地问出口:“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鹤龟一平静反问,出口还有十几分钟的距离。
“距离那么远的情况下,杀了那个斯科特的兄弟。”80号觉得如果自己架狙击枪的话,也能做到远距离杀敌,但鹤龟一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什么也没做,就把斯科特兄弟杀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能力,杀了一个人,对方的所有亲人都能跟着死掉?】80号想。
“我没有杀他。“鹤龟一很诚实地说。【我倒是确实杀了斯科特。】
“那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不是说了什么斩草除根的话吗?”
鹤龟一没说话,想起了十几个小时前,擂台战,系统刷新照片后的新信息。
“上一代直系:父母(死亡);下一代直系:无;同代直系:本人(陷阱塔——>死亡)····
同代旁系:哥哥(陷阱塔——>死亡)”
4818系统拍照除了像宝可梦图鉴一样,获取生物基本介绍外的另一个作用。
——显示人类这种生物的部分资料。
包括姓名、年龄、性别,本人在内的上代直系、同代旁系、下代直系一共三代的家人信息,这个信息一般指有两种——大体位置和是否死亡。
哦,顺带一提心理性别和物理性别不一样的话,系统4818还会特别标注,十分贴心。
除此之外,只有人类这个物种才有,其余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也做不到隔空杀人。
……最多利用信息,杀人诛心。
........
【因为我从系统那看到他在陷阱塔,而且在我杀掉斯科特后他就死亡了,加上那些囚犯的肢体动作,所以我猜测他可能在场。】
但鹤龟一不可能将这些信息告诉给80号。
可能是难得在考场遇见同为考生的女性,80号主动搭话后,鹤龟一也很诚恳地说了:“斩草除根什么的不会的。”
“说那些话,只是吓一吓他们,还有试探一下那个双胞胎兄弟在不在而已。”谁知道真在,鹤龟一其实也不确定如果他在而且还活着的话,自己会做什么,可能需要分一些眼线防止他逃狱报复?
“斯科特的兄弟可能是被我说的话吓死的,也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双胞胎心灵感应,兄弟死了他也死了,还有可能是两者都有.....”
“也可能是兄弟死后终于知道忏悔,自杀了。”
“····怎么会是我杀的呢?”鹤龟一迈步匀速往前走,看到了出口隐隐约约的光,声音在长廊内回荡,像是在对80号说,也像是在对她自己说,“杀了他的分明是这个世界吃人的社会、剥皮的法律、加佐料的旁观者。”
“杀了他的分明是他自己。”
是罪恶感吞噬了他吗?还是单纯被恐惧感所蛊惑?鹤龟一也确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系统照片只能显示人物所处的位置,一旦死亡就只会留下冰冷冷的“死亡”两字,不会显示死亡原因。
“我只是‘开枪’的那个人,人怎么会是我杀的呢?”
80号没有回答,原本规律迈动的双脚,像是结了一层冰被冻住了,80号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看着前面人黑麻麻的背影,光投过她把影子按在地上,黑压压的。
她汗毛倒立地想:
【这种人怎么会不恐怖呢?】
【自己怎么会觉得她不恐怖呢?倾吐着她异类的思想,贯彻着她异类的行为,她光是站在那里、存在在这个世界····就已经足够恐怖了。】
11. 第 11 章
成功到了塔底,鹤龟一便和80号分开了。
严格来说是鹤龟一正和80号在最后的通道上边走边闲聊,80号忽然就站住了,并且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鹤龟一是什么洪水猛兽。
看着80号的反应,鹤龟一仔细思考了下,自己在陷阱塔里的所作所为。
杀了罪有应得的斯科特,虽然间接导致斯科特兄弟死亡。
揭穿了斯科特兄弟死亡事实,用来恐吓了对面囚犯,但省去了一次没必要的战斗。
尊重所有考生的考试体验,进行了前半过程的国王游戏。虽然揍239号紫发男人确实是私心,但也有安顿好受伤的298号,询问了80号和329号的意见。
看着躲着自己远远的80号,鹤龟一想平静又疑惑地:【哪里出错了?】
4818见此情景,在脑海里幸灾乐祸地想:【小龟你被讨厌了呢~】
鹤龟一立马反驳:【才没有。】
4818充耳不闻,在脑海里唱着:【鹤龟一被讨厌了~鹤龟一被讨厌了~鹤龟一被讨厌了~·······】
鹤龟一平静地听着他在脑海里唱歌,鹤龟一平静地到达了塔底,鹤龟一平静地找了塔底一处空地内坐下,鹤龟一平静地在脑海里已经循环歌曲好几遍的4818互掐起来。
·····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失,距离考试结束只差最后五分钟,塔底已经有人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但那些人里面没有小杰、奇犽、雷欧力、酷拉皮卡。
鹤龟一依旧坐在墙角边,抱膝等待着。
她又在扣手上的血痂,一分钟过去了。
鹤龟一心想:【应该起身去准备下一关了。】
但她没动,手和腿也有点没劲,她疑惑地想:【怎么动不起来?】
动不起来,干脆不动,鹤龟一思绪又飘远了,【···如果他们死在里面了,猎人协会会给他们收尸吗?还是会干脆烂在陷阱塔的某个角落·····】
【····明明收集到有用消息就够了。】
一分钟过去了。
鹤龟一的手重新摸向放在旁边充电的相机电池,准备起身出发下一关,这时,塔底的一扇大门缓缓打开,鹤龟一甩头往里望去,黑洞洞的,灰尘在空中上下飘舞。
人出来了。
只有一个人。
不是他们中的任意一个。
那个考生伤痕累累地出来那刻,人瞬间就力竭停止了呼吸,甚至都没有抢救的必要。
边上有考生发出对他的嘲讽,鹤龟一听在耳朵里,觉得像是在嘲讽自己。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整理行囊为下一关做准备。
广播里发出最后一分钟的通知。
大门缓缓打开,发出“轰隆”的声音。
又有人出来了。
只有三个人。
是小杰、奇犽和酷拉皮卡。
没有雷欧力。
鹤龟一站在远处又突然很镇静地思考起来,没有上前:【雷欧力不在一起吗?这下需要要收的尸就少了····等等···还是说在一起,结果雷欧力最弱,就把他放弃了·····】
【最坏的结果是收一具尸体吗?】
和80号走过一遍,鹤龟一清楚的知道陷阱塔的恶意——有很多故意限制人数的选择题。
就在鹤龟一思考间,三人身后传来雷欧力和别人挤挤挨挨的争吵声。
【是雷欧力!】
鹤龟一想继续思考,但她确确实实看到了雷欧力的身影从廊道中出现。
鹤龟一放弃了思考,她猛地朝门口的五个人奔跑着扑了上去。
雷欧力和东巴就在门口避无可避开,酷拉皮卡看清来人后相当镇定地站在原地,小杰很高兴地张开双臂迎上去,奇犽有点想躲,但犹豫间就被扑了个正着。
六个人灰扑扑地倒在灰扑扑的地面上。
“什么!什么!是敌袭吗?!”这是看不清前面状况的雷欧力很惊恐地在问。
“不是,是鹤龟一。”这是冷静回答雷欧力问题的酷拉皮卡。
“啊啊啊啊,你这家伙,真是不知道害羞啊。”这是正在害羞的奇犽。
“乖孩子,乖孩子···”这是正在用撸狐熊幼崽手法撸鹤龟一脑袋的小杰。
“···你们这群混蛋,赶紧从我身上起来!!!”这是因为在最后面,很惨的被垫背了的东巴。
现场六人乱成了一锅粥,趁热喝了吧······不是。
听着所有人的声音,鹤龟一很高心地想:
【这个在,这个也在,那个在,那个也在···所有人都还活着!】
“你们都太慢了,”鹤龟一一边感受着小杰的抚摸一边说,“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已经想好要考完试怎么给你们收尸了。”
“什么?!”
“…还不是雷欧力这个色大叔。”“抱歉啊,小龟等很久了吧?…”“…都说不是大叔,还有收尸什么的也太糟糕了吧!”“其实没通关的话不一定是死了,也有可能是时间不够…”“都说了,快从我身上起开啊喂!”……
所有人又热闹地叽叽喳喳起来。
鹤龟一笑起来,在脑海里对4818强调:【我才没有被讨厌。】
4818哼了一声,不说话。
········
猎人考试开始的第五天上午,所有考生结束了第三场的考试,共计有26人通过了这一次的考试,25人活着。
理伯出面简单介绍了第四场的比赛规则,地点是眼镜岛,时间是一星期,获胜条件是一星期后获得六分,成功登上前往下一场考试的船。
自己的号码牌是三分,抽签得到的目标号码牌是三分,初次之外的所有号码牌都仅一分。
在这座小岛上,你既是猎人,又是猎物,如何在这短短一星期的时间里,狩猎别人的号码牌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号码牌,成功做到这一点的才能算是猎人。
这才是这场考试的用意。
现在25名考生都在通往眼镜岛的船上。
宣布比赛规则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周围的人可能都是敌人,是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猎手。
众人很自觉地分散开来。
鹤龟一跑去厨房拿点接下来可能需要用到的,心里苦哈哈地想到自己抽出来的号码牌,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被讨厌了。
在翻找厨房时遇见了酷拉皮卡,他正背着自己的挎包,筛选出合适的物品往挎包里放。
蓝色打底的民族服饰的胸口处已经没有了404号的号码牌。
——应该是听到规则后,就谨慎地把号码牌收起来了。
两人相互注视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没有主动开口说话,都在打量对方。
酷拉皮卡在思考,自己的目标并不是鹤龟一,但难保此时过来的鹤龟一的狩猎目标是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难办了····】
【因为自己有非赢不可的理由。】
被他用棕色的眼睛看着的鹤龟一此时完全没有察觉有些微妙的气氛,相当钝感地在想。
【话说···404好像是个寓意相当不好的数字来着?】
还是酷拉皮卡先开口说话了,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目标号码16号,伸手举到鹤龟一面前,说:
“我的目标不是你。”那你的目标呢?
鹤龟一也顺势给酷拉皮卡看了自己的目标号码牌。
酷拉皮卡扶额无奈地想:【····原来是虚惊一场吗,明明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看着对方仰起头的脸,面无表情的,眼睛又大,衣服胸口的100号的号码牌也没有摘下来,大剌剌地朝所有人展示着,矮矮的像只讨食的无尾灰熊。
他放下扶额的手,对着她笑道:“等会这里应该会来其他人,收拾好就一起去甲板吧。”那里空间大,人和人相隔的距离远。
·······
通往眼镜岛的船上,已经走了一半距离,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岸了。
船乘风破浪、一往无前地向前开着,海风吹得人衣衫鼓动翻腾,碧海蓝天之下,艳阳平等地照射众生,海鸥盘旋在船边,雪白的翅膀扇来海的咸湿气息。
——酷拉皮卡的头发在天上太阳的照耀下金灿灿的,像地上的太阳。
“酷拉皮卡。”
“在。”
“····请问能给你拍一张照片吗?”
鹤龟一手有点痒痒的,摸了摸自己的“阳光机”(注1),她又想拍照了。
边上的海鸥传来鸣叫,在海风中,酷拉皮卡静静地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要拒绝。】
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理由有很多种,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自己是窟卢塔族的遗孤,虽然对鹤龟一隐瞒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自己身上穿的是带民族图腾和特色的服装。
即使已经很少人知晓。
但照片一旦留存,便有了痕迹,有心人能通过照片分析出很多信息。
这不仅对自己复仇是阻碍,而且对于拍摄者来说也是潜在的危险。
【要拒绝·····不是吗?】
或许因为过了太长时间没回去看过了,也或许因为夜深梦回时分记忆太深刻。
看着面前少女黑色的眼睛,明明其实一点也不像,周围环境也是完全不熟悉的海洋与晴空。
恍惚间,鸣叫的海鸥声变成了森林里面鸟雀的啾鸣。
“嗖——”,村里的充当骑具的渡渡鸟载着族人从边上穿行而过。
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阳光也拥有了实体,它们笔直地倾斜而下,灰尘在里面明亮地跳跃着,温暖的像是通往神秘世界的入口——那里是窟卢塔族的聚落。
双亲站在房外,手牵着手,头挨着头,正看向自己。
远处还有个黑色的眼睛的少年站在那,踮着脚尖,正朝自己挥手。
明明在光中面容有些许的朦胧,却感觉到他们在笑。
·····在朝着自己笑。
酷拉皮卡拼命地回想起族人们的面容,也确实回忆起来了,这证明他对他们的思念和心中愤怒一直都没有停息过。
但无尽的悲伤和熊熊燃烧的怒火外,酷拉皮卡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年仅七岁的自己,看到外界新奇的事物,面对未知的领域,他没感觉到;
年仅十二岁的自己,看到被毁坏的族地,面对前途未卜的未来,他也没感觉到;
现年十七岁的自己,看到黑市交易市场上流通的绯红眼,面对庞大强大的敌人,他还是没感觉到。
但此时此刻当鹤龟一提出想给自己拍照后,他回忆起窟卢塔族的族人们的面容后,迟钝了许多年的大脑和神经仿佛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
——产生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除了自己,谁还会记得他们?】
【自己死后,谁又来记住他们?】
酷拉皮卡恍惚间感觉眼睛传来刺痛,伸手一摸脸颊,原来是眼睛不知不觉淌下泪来。
——瞳孔所倒映的过去,是如此的遥远(注2)。
他看着手上的那一滴泪珠,酷拉皮卡愣神间想:
【说起来,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啊···】
【不管是父母,还是派罗,还有大家···】
········
鹤龟一不太会安慰人,乖乖蹲在一边,等待酷拉皮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拍照。
给出了相当完整的理由,“家里人不太擅长用高科技事物,所以一张照片也没有·····时代变了,要与时俱进,我也确实该拍一张。”除了绯红眼外,窟卢塔族曾经存在于这个世间的证明。
同时酷拉皮卡想要自己留一张备份,并要求相机内的这张照片绝对绝对不能联网上传。
鹤龟一干脆地点头同意了,当着他的面取出来一张新的内存卡,说:“这个就专门放你的照片。”绝对不会不小心连上网。
他又笑了。
面对身份转变的“摄像师”,身为“被拍摄者”的他接着又有点拘谨地表示,自己之前从没拍过照片。
鹤龟一拿出以前干专业摄影的架势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结果没等她出声指导,海风掀着波浪,推着船再起颠簸,船体晃动间,鹤龟一抓到了想要的感觉。
【又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一集。】
她盯着相机显示屏看,【明明拍照前很拘谨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结果一拍,摆的pose特别好,特别专业啊。】酷拉皮卡真是人不可貌相。
相机内,被阳光反射得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在棕色的瞳孔,照片里的主角,没有刻意地将眼神停留在镜头,而是靠在甲板伸手触摸船边盘旋的白色海鸥,看着它很自然地笑起来。
像金子一样的头发随风摆动,海风鼓动蓝色的衣摆,将红色的民族图腾带远。
成片最后一下随着船体的颠簸,将画面抖动,并不是一张清晰度很高的人像图,却因为那份颠簸,照片里,时间也像被抓住了尾巴,在照片里留下痕迹。
——她的摄影技巧之二,没有角度,全凭模特够好看。
鹤龟一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一抹红,又看着照片里闪亮亮的棕色瞳孔,毋庸置疑地认为还是后者更好看。
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件事。
她虽然有时候迟钝了点,但不代表不思考,民族服饰和红色眼睛的组合,结合酷拉皮卡考试的目的,答案显而易见。
——酷拉皮卡就是窟颅塔族,他背负的是被灭族的刻骨仇恨,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事物,现在还能笑够出来,没有变成苦大仇深的样子,完全是依靠个人的强大的意志。
鹤龟一知道复仇完的人是什么样。
前世战场上,很多人是因为亲朋好友被敌对国的人杀害,为了复仇,投入了新的战争,杀了敌对国人的亲朋好友,然后像莫比乌斯环一样,开启又一场循环。
而且就像葬礼并不是给死人办的,而是为活人办的一样。
死者已经逝去,生者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抚慰自身的内心,杀掉仇敌后,反而会因为目标的丧失陷入巨大的空虚。
特别是对酷拉皮卡这样看着很坚定温柔的人来说,结局注定是个悲剧。
查看照片,边游神时,系统的播报声姗姗来迟。听清楚系统到底播报了什么时,鹤龟一微微瞪大了她的眼睛。
【诶?】她不由和系统确认,【真的假的,你会出错吗?】
4818十分不满地嚷嚷道:【与其质疑我的能力,不如质疑酷拉皮卡话的真实性。】
鹤龟一说:【…就是因为相信酷拉皮卡的话,才会问你是不是坏掉了啊。】
无视4818在脑中的嘎嘎大叫,她看着凑过来看照片的酷拉皮卡,张合了下嘴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问什么?是问你究竟是不是你父母的小孩?
——还是问你知道你父母其实还活着这件事吗?
“【人类】酷拉皮卡,17岁,男。”
“上一代直系:父亲(紫罗兰关押点)、母亲(紫罗兰关押点);下一代直系:无;同代直系:本人(●●海域);同代旁系: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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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鹤龟一把照片备份交给酷拉皮卡后,与他道别,一句话也没问出口。
她解释不了自己如何知道酷拉皮卡父母还活着这件事,也不想随意透露自己的特殊性,特别是自己还不够了解一个人的时候。
也不想酷拉皮卡白白跑过去送死。
——因为他口中本该死亡的父母却还活着的诡异状况,而且他们还同时身处在某个名字看着就很不对劲的地方。
至少通过猎人考试,他拥有猎人执照后能做的事情会更多。
但如果在这个时候就将信息告诉酷拉皮卡,难保他会因此状态浮动。
于是鹤龟一什么也没说,分开前,难得话很多地,很郑重地,很认真地对酷拉皮卡说:
“酷拉皮卡,你绝对绝对要通过猎人考试。”
“诶?怎么了?”这么突然,他疑惑。
“如果你通过了猎人考试,我就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怕···我这个时候说出来会扰乱你的思绪。”你爸妈其实还活着。
“所以你一定要通过猎人考试啊!”
说完鹤龟一头也不会的跑了,俨然想不到自己说的话有多让人误会。
背后金发美少年头发因为思考翘起几根,冷静思索对方的用意,脸却渐渐烧红,嘴上还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着,“……不会……怎么会……不应该啊……”
……
怀揣着对他人极其重要的事,鹤龟一的心沉甸甸的。
但她现在还要找人,因为刚刚拍照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很急需解决的事。
终于找到了另一侧甲板上屈膝等待第四场考试的小杰,他也看见了她,很开心地举高一只手招呼她。
“小龟~”
鹤龟一凑了过去,学着酷拉皮卡的样子,先表示自己的猎物不是对方,然后她蹲在边上,将之前拍的小杰睡觉照片递过去。
“小杰,介意有这张照片吗?”之前趁你睡觉拍的。
“诶?趁我睡觉的时候拍的吗?”小杰说。
他跪坐在甲板上和蹲在一边的鹤龟一看相机里的照片。
“怎么能趁人睡觉偷拍照片呢?小龟,这样是不好的。”小杰接过相机,在鹤龟一允许后查看相册。
是的,小杰说的一点都没错。正常来说,在拍摄人像前,是要事先明确征求被拍摄者的同意的,更别提睡觉时这种私密状态。
而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拍照先斩后奏也是件不应该的事,这一点必须明确。
【嗯…但是拍小杰和奇犽是有原因的,这个不能和他们说……】她纠结着想。
【说起来,当初为了赢,好像把尼特罗会长也拍了下来…】她头上后知后觉冒出冷汗。
4818在脑海感受到鹤龟一的情绪波动,好奇道:【明明拍那两个小孩的照片就是为了获取信息,先斩后奏也是怕他们两个不同意。】
【明明可以像刚刚那样用新的内存卡装照片,谁也不知道,却偏偏多此一举的拍完后还上去确认一边。】
【坏的又不彻底,好的又不像样,人类都像你这么矛盾吗?】
鹤龟一思考了一下,肯定道:【你说得对。】4818比起以前更会思考了啊。
不由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4818:【想要谁的照片就拍,想要谁的信息就拍,谁反抗就把谁杀了,谁碍眼就杀谁。】
【很简单的事情吧?】为什么要搞的那么复杂呢?
鹤龟一抱膝,双眼盯着小杰手里的相机,没有对它说危险话语给予任何评价,而是慢慢地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
【上辈子的时候反应比别人慢,面无表情的样子也让人不敢靠近,察觉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嘴上不说,其实还是有点寂寞的。】
【但自从有了相机后就不一样了,上前询问的那刻,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比起美丽的风景,其实更重要的是我和他人有了联系。】
【我不是个合格的摄影师,相机在他们手上是最趁手的工具,用来追寻震撼人心的美。】
【但相机对我来说,就是延伸出来的外置器官,能让我和他人建立联系。】是一段又一段联系支撑我走到了现在,让我找到了能为之奋斗的事。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做了,可能我这辈子就遇不见你了。】就变成监狱里的偷拍狂了。
4818在银白的空间,看着一面屏幕,屏幕外是鹤龟一的世界,它已经在这里待了十七年,也看了鹤龟一十七年。
它没有说话,继续听着鹤龟一说,她说:【我确实因为不想多沟通的心理,做出了先斩后奏的行为,你让我认识到了这一点,谢谢你4818。】也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她说:【你说的对,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尽量做到先问后拍……】但是被拍者的三代信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必要的话,她依旧会利用。
鹤龟一的声音萦绕在身边,4818在空间里翻了个身,侧身躺着,右臂撑着自己的脑袋,想:「这个笨蛋,明明是想让她在新世界随心所欲点,结果完全没听懂,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了……」
鹤龟一在脑海里和4818交流,眼瞅着它不说话了,知道和问题小孩(?)沟通这一关,勉勉强强算是过去了。
但是还要正确处理好小杰的事情。
“对不起”,“起”字刚脱出口就被小杰的大叫淹没了,“啊啊啊!好过分!好过分!”
小杰:`3`
小龟:=·=?
没等鹤龟一想清楚为什么突然小杰反应那么大,小杰凑到她眼前,一只手举着相机,一只手戳着显示屏上的奇犽滑翔照。
“小龟!好过分!为什么,把奇犽拍得那么帅!”把我也拍好看些啊!
她被小杰挤着,早就蹲不住了,改为坐在地上被小杰挤着,她伸出一根指头,想继续刚刚的道歉。
小杰笑着抓住那个伸出的指头,他说:“嗯!小龟这样做是不对的,那就罚你给我拍很多很多帅气的照片弥补我。”
“怎么样?”他询问。
“要很多照片吗?”她确认。
“嗯,是啊!”他肯定。
“要多帅气?”她继续确认。
“嗯——”,他沉吟了下,抬头说:“不知道,应该是小龟也会觉得帅气的程度!”
“一直都觉得很帅气啊,睡觉照片里这张也是。”睡姿很可爱。
“!”
“啊——,讨厌!”小杰孩子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灿烂地笑起来,“小龟这样说,我会害羞的!”
“?”
完全没看出小杰哪里害羞的鹤龟一,很执着地把话题接着往前拽。
“对不起,小杰,拍了你睡觉照片···”
“嗯!原谅你了。”他又亮着眼睛笑起来。
【装了激光吗?小杰的眼睛好亮····】
“需要把它删掉吗?”她接着问。
“嗯···”他沉思了一下。
眼见小杰沉思,鹤龟一很自觉的将手放在显示屏上准备删掉照片。
“等一下,”小杰一手就圈住了鹤龟一的手腕,“不要!我不想删!”
“要好好留着纪念才行!”
鹤龟一停下了按键的手指,用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小杰棕色的眼睛,他们两个对视着,她听到小杰说:
“因为···这是小龟给我拍的第一张照片嘛~”
阳光真的很好,被照得全身暖洋洋的鹤龟一看着同样笑起来暖洋洋的小杰,也勾着嘴角笑了,暖洋洋地再次确认到——
【小朋友就是很好啊!】
12. 第 12 章
“请第十位考生下船~”
一个小时后,在猎人可可的有序引导下,鹤龟一下了到岸的船,走进眼镜岛的丛林的深处。
【自己的目标是80号史跋——和自己一同下陷阱塔的橘发女性。】
每个考生之间按照到达塔底的顺序进岛,鹤龟一自己是第十名到达,80号史跋是第十一名,像小杰他们最后一刻掐着点到达塔底的,是最后登岛考生。
越早进岛,优势越大,特别是知道自己狩猎目标后,能够提前一步布置好陷阱、做好准备。
鹤龟一隐藏在下船点的树丛间,五分钟后看着树底下的背着枪的橘发女人,想:
【不知道她知道自己是我的目标后,会不会后悔比我走的慢了一步。】对她特别有利的开局,甚至都不用花时间去寻找猎人,因为猎物就在可知的地方。
橘发女人刚刚下船,明显十分警惕,环顾四周,一只手时刻摸着背在身后的狙击枪。
【擅长远距离嘛?我现在出现直接干掉她会比较好···】
鹤龟一随着橘发女人的走动,窜到下一刻树上,打算近战。
她甚至都已经看到了,橘发女人下一秒的后颈的位置。
她犹豫了一下。
【有点远。】速度不够,出手瞬间,被察觉到的话,位置就会发生变化,力道也会不对。
鹤龟一只是想抢号码牌,不是想杀人。
她选择继续谨慎观察她的猎物,也看到了80号行走间,腰后不正常的诡异鼓起。
——是一把手木仓。
【如果橘发女人近战用木仓的话,会很麻烦,而且声音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鹤龟一不喜欢主动追击的模式,对她来说体力消耗比较大,在危险四伏的环境里,且食物只能靠自己获取的情况下,一星期的时间内,第一天就耗费体力,明显是不明智的。
她更擅长等待。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在这时出手,她跑上树顶,从上方确认这个地方全貌。
现在是下午时分,太阳已经挂在了西边。
在80号的行进方向上有三条可能影响她选择的路线。
一条通向野猪窝,母猪正在附近觅食,能提供食物。
一条通向山丘,下完雨后没有植被覆盖地方泥泞潮湿,几乎不会有人想主动往这走,但也意味着考生间碰面战斗的可能性小。
一条通往山泉溪流,有叮咚活水。
鹤龟一要提前80号一步,在她可能选择的路线处埋伏隐蔽起来。
不能依靠自己的判断选择路线,要设想猎物会去哪一条。
下午时分,猎人协会已经为所有考生提供了中午的餐食,现在是第一天,考生背包物资消耗最少的阶段,食物并不是必需品。
排除野猪窝,剩下是山丘和山泉,是哪一个?
72小时的陷阱塔攻略,完成后没有给人休息的机会,所有人上了船,连坐两个小时的水路赶到这里,80号现在体力状态恢复一般,也许会想躲避敌人,避免战斗。
但同时,以上的流程并没有给人休整的时间,所有人因为陷阱塔里的机关,都看着风尘仆仆,80号也许会想着找活水清理自己。
哪一条?
鹤龟一注视着80号。
一片落叶此时飘荡到女人的橘发上,女人伸手一抚,不快地挥走了它,也挥走了自己最后的机会。
——她的头发被干净利落地束缚在脑后,没有一缕被落下。
【山泉。】鹤龟一做出判断,从树上跳跃下来,奔着活水而去。
……
史跋警惕的走在森林中,天色明明尚亮,自己却有种隐隐约约地不安萦绕在心间。
她想烦躁地抓抓头,临到手上有改为虚虚地拂过一下,身上很黏腻,加重了这种烦躁。
耳尖地听到了泉水叮咚声,史跋毫不犹豫按照心中所想,笔直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去。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附近没有人的踪迹,也没有被跟踪的迹象,缠绕在自己身边原本的不安感也消失了。
泉水叮咚地流淌着,同时舒缓了史跋的内心。她背着狙击枪,带着腰后的手枪上前,借着清凉的流水清理自己。
清理的过程中,蹲在溪水处,史跋看到了生物。
——不是人类,是一只乌龟潜藏在水底。
如果不是离得太近,史跋甚至都不会注意到它。
在流速缓和的一处天然池子内,它隐藏的很好,不是自行伪造出来的藏身点,而是将自己融入了自然的遮蔽物中,灰绿色的壳在绿藻于浮木间。
它将嘴里的舌头吐出,细细的一条,末端是红色的,鲜红的像颗红果子,在水里游荡。
一只黑眼小虾过来了,被红果吸引,逐渐向它的藏身地靠近。
乌龟没有动,它在等待。
小虾试探性的将两条须搭到红果上。
乌龟没有动,它还在等待。
小虾放下防备,心满意足的将前足后足都搭了上去。
乌龟动了,舌头收回,没有给猎物半点挣扎的机会,脖颈像根极速回弹的弹簧一样,喙嘴狠狠咬住了猎物,吞咽下喉管。
一咬定胜负。
史跋注视完了整个过程,没等她开始回过味来,就听见左面的丛林中有不明的声音。
——不是野生动物窸窸窣窣的穿行声,不是风略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抽枪,举枪,开枪。
一秒都不到,史跋完成了以上的动作。
随后她就瞬间失去了意识,俯趴到水里,躯体漂浮,四肢下沉,像无知无觉的一具浮尸。
右后方,鹤龟一从她身后出现。
先将80号脱离了水里,避免溺水,然后在她身上翻找,成功得到了80号的号码牌。
十分钟前,鹤龟一借着自己身上衣服颜色不显眼,躲在了山泉边的丛林内,根据80号来时的方向,成功预判到了她在溪流边用水的河段。
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等待80号放松警惕,鹤龟一手上捏着的石子,拇指用力打向左面,80号注意力全部被吸引那一刻,手刀砍向其后颈。
一击定胜负。
鹤龟一摸着湿漉漉地号码牌思索复盘,其实还是有失误的。
枪声动静太大可能会吸引其他人,她是想避免这件事发生的,没想到80号反应相当激烈。
原本想着石子只是短暂吸引80号的注意,但她相当干脆地马上开了木仓 。
幸运的是,80号用的手木仓装了消音器,有声音,但瞬间就“溶解”在了周围的泉水声中。
【计划赶不上变化。】
但总归结果是好的,损失最小化的将号码牌成功拿到手。
她将倒霉的80号拖到隐蔽的树丛内,没有动她的背包,鹤龟一不确定她会过多久醒来,但有食物和武器,虽然她通过这场考试的机会很小,但至少不会死在这场考试中。
处理完,鹤龟一想找个地方,能度过剩下的六天时间,同时避免自己被其他考生发现。
“嗖——”
她微微侧身躲过。
暗器插在了树上,几根灰发被切断,落到湿润的草地上。
——是一个大头针。
“咔哒咔哒···”
声音从左面的森林传来,森林中缓缓出现一个身影,那人从杂草丛生的地方出现,甚至都没有步伐声。
成年男性,莫西干头,双眼无神,脸上身上都扎着针,手上还捏着针,像个行走的巨大号巫毒人偶。
号码牌没摘,是301号。
鹤龟一盯着他,她已经凑够六分,并不想战斗,但如果自己是对方的猎物就麻烦了。
【全身没有丝毫破绽,如果认真打的话,可能打不过,不是普通考生水准。】
【分已经集齐了,还是跑吧。】
做出决定,鹤龟一双腿蓄力,身体作势要往三点钟方向冲刺,但所有肌肉都暗自做好了往十点钟方向发力,想要借此骗过对方。
身体发动的瞬间,却又不得不暂停。
“嗖——”十二道声音一齐并发。
像个人体描边器一样把鹤龟一周围钉了一圈。
鹤龟一头上冒出一滴冷汗。
对面的301号,他下颌微微张开闭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她踌躇不定地想。
【不说话,又不让自己离开,又不直接展开战斗。】他想干什么?
目前为止,自两人相遇,除了对面射出包含威胁意味的钉子,双方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要试探一下对方的用意才行。】
“301号你的目标是我。”很明显不是,不然鹤龟一敢肯定针早就扎到自己身上了。
没有说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并故意说出错误的判断,诱导对方出言纠正,透露更多信息。
“咔哒咔哒”
【这是某种语言吗?可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咔哒咔哒”
【又一次,这家伙····难不成是个哑巴?】
犹豫一下,鹤龟一站在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然后谨慎地用双手比划着,打起手语。
这是很久之前为了和特别的孩子们交流特意学的,没想到会用在这样的场合。
[你的目标是我。]她再次试探。
对面的301号没再发出“咔哒咔哒”声,他用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她。
半晌,他收起大头针,将手抬起。
他五指并拢,先将双手掌心朝向自己,然后同时向身体正前方缓慢推出,推出过程中掌心保持朝外。
[不是····]
鹤龟一消失了。
更准确应该说是趁着301号打手语的时候跑掉了。
他手上动作甚至都没做完。
一秒没到,301号也在原地消失了。
三十分钟后,301号提溜着体力几乎耗尽的鹤龟一后衣领,出现在另一处空地。
她对自己来说太矮了,原本是揪着她的头发来着。
但她挣扎的过于厉害了点,集塔喇苦···伊尔迷很好心地换了个地方提溜对方。
【嗯,实力不错。】也会耍小聪明,就是体力很差。
伊尔迷再次闪过她狠狠踢向自己下盘的脚,然后伸手抓住了那条腿,捏断了她的小腿骨。
【啊····一不小心,太明显了的话,西索要是发现后会不满的。】和他打一架很麻烦啊。
他晃了下手上现在终于变得蔫巴巴的家伙,面无表情的莫西干头上,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但···谁叫他现在不在附近呢。】
伊尔迷用完好的左胳膊夹住鹤龟一,伸手把自己踢歪的下颌骨和右臂接正。
左臂施加十几吨的力量差点就把鹤龟一夹得喘不过气,连动的机会都没有。
他伸手拔掉脸上的一根针,在不影响外表的情况下,能同时保证正常说话。
“不是,我的目标不是你,是371号。”船上就已经被插了定位器,随时能过去找他。
听到这句话,在他手臂里被夹着的鹤龟一听罢微微瞪大眼睛,因疼痛冒出的冷汗也滴落下来,第一反应是——
【这家伙不是能说通用语吗?】
伊尔迷接着道:“嗯···都怪你逃跑。”本来这些伤都没必要,根本没打算想杀你。
鹤龟一被狠狠夹住,垂着脑袋没搭话,她觉得面前的这个301号,既没有打算杀人,也没把她当人。
从行动上看,也不是单纯的恋童癖或者施虐狂,抓她的过程中,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只是为了限制她的行动。
既不杀她,又不让她跑,也不抢对他价值两分的号码牌,跑过来抓住她后,张嘴第一句就是纠正她的话。
打又打不过,逃还逃不了。
与其又被莫名其妙的溜一遍,还不如看看301号他想要干什么。
鹤龟一在这个新世界狠狠蹉跎过后,很明白一个道理——不要试图去理解变态的想法,不要试图和变态交流想法,特别是实力比你强的变态。
变态之所以被称作变态,是因为他们的逻辑无法用常理解释,有自己运转的逻辑。
bug多了就能work。
于是她闭嘴不说话。
鹤龟一看着301号把自己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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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山泉水处,鹤龟一看着301号在溪水前站定,鹤龟一看着301号从右边的兜里拿出“果子”。
这果子表皮呈黑色,汁液呈现黑色,一点点就把301号的手全染黑了,在眼镜岛这个地方似乎是原生的自然植物。
【十倍子(注1),作用好像是······】
【染黑发?】她不确定地想。
【不对,也许吃了这个很像十倍子的果子,人会痛苦万分的中毒身亡吧。】她恢复镇定想。
没有像想象中把果子强硬地塞到自己嘴里,301号面无表情地把果子捏爆,然后一言不发全部糊在鹤龟一的头发上,开始给鹤龟一····染黑发?
鹤龟一感觉她本来就慢的脑袋是越来越跟不上现实带给她的魔幻感了。
十分钟过后,301号开始冲洗鹤龟一的头发。
从远处看,相当诡异的一幅画面。
——莫西干头的男人蹲在溪边,像个正在河边淘洗衣物的普通人,他两手抓着另一个人,手上不断重复着浸水,然后提起的动作,而那个人像件黑色衣服,破破烂烂的。
····掉色还特别严重。
鹤龟一双眼发直,应该是被溪水反复洗涤的原因,脑袋也发僵,不再刻意思考,而是有些发飘地想:【幸好十倍子只对头发起作用,不然照这家伙这么洗,把自己皮肤也染黑了,猎人协会还能对她进行身份认证吗?】
终于,伊尔迷提起湿漉漉的100号。
他很满意地想:【这么看就更像了。】
100号此时双眼无神,黑洞洞的,灵魂都似乎不在躯壳里面,原本灰白的发色被染成纯粹的黑色,被水一缕一缕的粘在被水冲洗后惨白的脸上,借着周围渐弱的天色,像是破水而出的水鬼。
当然鹤龟一看不见,在她想象中,她应该会更像个长了白色人脸的圆头纯黑橡皮擦。
伊尔迷看着100号脸上的三颗黑痣,一只手掐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扶开她额头的头发。
他想:【念针还在。】
【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他的手在她脸上游移,一一摸了摸她脸上的三点痣。
鹤龟一冰凉失温的脸,感受到陌生又细密的触感,被他指腹摸得一抖一抖,像条拼命甩尾的鱼。
她倒是没有觉得他有任何旖旎之心,只觉得这个变态控制狂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脸上的痣一个个都扣掉。
还好,可能是觉得脸上有三个血刺呼啦的洞有碍观瞻,301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将鹤龟一像甩衣服一样,用力地甩了甩,抖落多余的水。
然后继续夹着鹤龟一,防止她逃跑,带着她捡木材、点篝火,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下,和她排排坐,讲故事。
鹤龟一坐在篝火前,火焰在她的无神的眼睛里跳跃,完全放弃将她的脑袋跟上已经彻底成为玄幻的现实。
但她还是确认了下自己状态和周围环境。
右脚小腿骨折,目前紫涨呈扭曲状态;其余四肢正常;刚刚身体还有点失温,现在已经正常;相机和背包早在埋伏80号时,就被她挂在了附近的树上。
【又要痒起来了。】
她摸摸腿,然后转念一想到挂在附近的背包,【需要拿到背包。】不能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受挟制状态。
刚刚的追逐战速度太快,跑得太远,没有来的及利用上,现在反而给她机会。
她瞄了眼边上坐着的301号,他相当“活泼”地自言自语,没有人和他搭话,也和自己聊得很“热火朝天”。
【没有破绽。】
【要等待机会才行。】
于是鹤龟一没有轻举妄动。
301号用他面无表情地用平淡无波的声线讲了关于一个家族的轨事——
生活在巴托齐亚共和国的家族,有世代营生的手段,是按时缴纳税金的合法公民。
家族里四代还活着的共计十人,曾曾祖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兄弟。
301号说,自己是家族里五兄弟里的大哥,作为长子不留余地照顾着弟弟们,他很爱他们,而他们当然也很爱自己。
而他尤其钟爱兄弟里面唯一白发的三弟,而白发被认为是继承了家族中较强一方能力的象征,现家主父亲、上代家主爷爷都是白发。
三弟他更是拥有家族历代里最好的天赋,是未来钦定的家主,被家族给予厚望,期望他能带领家族继续保持事业上的领先地位。
但是三弟最近叛逆期到了,打伤了妈妈和二哥,又跑出了参加对他为时过早的猎人考试,而他身为大哥十分苦恼·······
301号还在嘀嘀咕咕地讲三弟是如何有天赋、自己作为大哥是如何爱三弟、他多么良苦用心地教育他,鹤龟一却已经没有心情听他讲了。
她趁着301号全神贯注地讲述家族轨事时,在他注视不到的视角,一只手狠狠扎入地下,寻找脱离的机会。
她一边找目标一边分出心神想:【原来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301号是故意还是无意,他一直没有点明三弟是奇犽、家族是揍敌客、事业是暗杀。
但根据奇犽照片能提供的信息和奇犽之前在飞艇上自诉的经历,已经让鹤龟一对应上了。
——301号本人就是奇犽的大哥,奇犽是他三弟。
原先她有注意到奇犽的大哥和奇犽在同一个地点,但只以为是他在暗地里保护奇犽,没想到他是作为考生参与进来了。
鹤龟一盯着面前的莫西干头,想到奇犽对他熟视无睹的态度,觉得与其相信两人基因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同时奇犽还忘了他大哥的长相,还是相信这个世界应该是有某种比较有效的易容手段。
虽然她总算连蒙带猜地跟上背景故事······
【但是还是没办法解释,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我在什么地方skip太多次了吗?】
早就集齐六分,本应该美美度过剩下时间的鹤龟一此时却浑身潮湿地坐在地上,旁边是仍在灌输自己偏执观念的变态控制狂,不自控地质疑了下自己的记忆。
她···有点想流星街的孩子们了。
13. 第 13 章
鹤龟一在疑惑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但“偏执变态控制狂”伊尔迷却觉得事态的发展,完美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有点小插曲,但总归可以说得上是一切顺利。
······
伊尔迷是在徒步穿行失美乐湿地的时候,注意到100号的。
不同于那个只是不长眼凑上来找奇犽的绿衣服,100号她甚至严重地干扰了奇犽的意志,让他冒着风险去面对不该面对的强敌——西索。
伊尔迷是想直接杀掉她的。
但奇犽靠得太近了,周围的一群人也麻烦。
擅长暗杀的杀手习惯了在暗处悄无声息地干活,所以他选择等待。
·······
终于在第二场考试做寿司的时候找到机会,100号一个人落单在河流上游捉鱼。
但在目睹100号抓鱼的过程后,伊尔迷却罕见地停下了一击毙命的手,意识到一个问题。
【真的很像···】
不管是外表上——黑色的眼睛、白色的皮肤、没有情绪波动的脸,还是行为方式上——擅长等待、一击毙命的手段····
除了灰色的头发外,真是如出一辙啊。
——和我,伊尔迷·揍敌客很像。
伊尔迷在黑暗无光的树枝间,蹲在其中潜伏着,有一条黑白相间的蛇爬过树梢,冲他吐出四条蛇信子,捕捉生物信息。
它豆子一样的眼睛,拥有油亮的光泽,却照不进面前人深渊一样的瞳孔中,它沿着来时路游走着回到巢穴中。
拥有这双眼睛的伊尔迷完全没有把丁点注意力分给它,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河里的100号。
河流间,阳光打在溅起的水珠间反射晶莹剔透的光,让平常人心旷神怡的画面,他也浑不在意。
他的眼珠沿着眼眶慢慢地转了一圈,上移左瞧右看细品,然后他应该是“笑”了起来。
他的“笑”不出声,先是将右嘴角向上缓缓移动,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勾着、拽着,然后是左嘴角也生硬地扯到了对应的位置。
——脸上挤出歪斜又夸张的弧度,幅度大得似乎下一秒面具就要裂开,露出底下非人的物体。
【100号很像我。】
反复确认得到这个事实。
为弟弟对自己深藏的爱,为再次确认到永恒不变的真理,他幸福得笑弯了那双黑色的眼睛,幸福得笑弯了原本平直的嘴角。
【奇犽···果然是最爱我的。】所以才会选择亲近她,所以才会放任她影响你,因为她像我。
【原谅你了,奇犽。】因为我也爱你。
········
虽然后面西索出现打断了他的潜伏,表明态度,说不要动他的什么“小苹果”,依旧让他保持了相当好的心情。
伊尔迷愉快地决定不杀100号了。
他“咔哒咔哒”地笑了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更好的方法——控制100号。
伊尔迷的改变的原因很简单,逻辑链也相当完整。
奇犽现在正处于叛逆期,抗拒所有家仆的接近,其他弟弟实力太弱管不了奇犽。
妈妈听爸爸的,爸爸和爷爷又都很溺爱奇犽,居然放任他离家出走。
而唯一理智的自己很忙,需要时常外出做任务,没法陪伴奇犽左右,防止他做不该做的事情——比如交朋友什么的。
既然奇犽不排斥像自己的100号,加上100号实力看起来不错,关爱弟弟的伊尔迷决定控制她来暗中保护奇犽。
——不择手段的保护奇犽。
西索说过让自己不要动“小苹果”。
【但如果他们几个人之间自己出现内斗的话,就不关我的事了。】
伊尔迷想,虽然爸爸早就让自己为奇犽下了念针,但那是爸爸那份努力,我的那份不是还没用吗?
多一个100号,能让奇犽更快明白杀手不需要朋友,更快意识到他爱我的本质,那他就更快回到家族、更快回到自己身边。
顺便西索还不会找我的麻烦。
【双重保险,两全其美。】
伊尔迷觉得自己真是为揍敌客家族操碎了心。
他“咔哒咔哒”地响了起来。
······
操控100号的第一步——是要再找机会靠近她,下念针。
几天前的猎人飞艇上,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三人玩完尼特罗的游戏,筋疲力尽后被厨师长等人简单清理。
房间内,墙壁上时钟“滴答”走着针,无声无息地出现一道身影。
伊尔迷出现在房间,用“绝”包裹住自己,房间内熟睡的三个小孩甚至都察觉不到他人的到来。
他先不由自主地盯着倚在墙边坐着,垂着脑袋睡觉的奇犽,银发的少年此时的眉头不安地紧紧蹙着。
看着奇犽的睡脸,伊尔迷回想起当初在揍敌客主宅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奇犽长大了,白天因为害羞会故意避开不见他。
作为更年长更成熟的兄长,为了进行兄弟之间增加感情的互动。
伊尔迷晚上会主动去到奇犽房间里,故意不用能隔绝自己气息的“绝”,看他多久能意识到房间内兄长的存在,又在他因为思念兄长而醒来之前再消失,一个晚上能重复几次。
既锻炼了奇犽的敏锐,又让奇犽习惯自己的存在,还惩罚了奇犽白天的不坦率,一举三得。
【很有趣。】伊尔迷想。
【但今天自己的目的不是这个。】奇犽再等等,大哥需要趁这个时间给100号扎上念针。
伊尔迷收回注视奇犽的视线,转向床上的100号,她侧躺在床上,面容看不清,此时双手双脚蜷成一团。
——很像伊尔迷掏过的腹中婴儿的姿势。
伊尔迷印象很深刻,因为那个女人给了相当高的报酬,内容却只是让自己去杀自己丈夫的私生子——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
低投入,高回报。
他对那次任务十分满意,还难得给了打折卡,并衷心的祝愿她还有更多私生子。
收回飘散的思绪,伊尔迷面无表情地盯着鹤龟一,苍白的五指间形成念化作的细针,准备扎入她的额头。
突然,躺在100号旁边的绿色衣服的生物将手臂目标明确地朝他挥了过来。
【醒了吗?】伊尔迷想。
反手一抓,伊尔迷轻而易举地抓住绿色衣服的生物,拎着他的一只脚踝将他倒吊起来。
伊尔迷在思考:【现在就杀了他的话,西索会发疯的吧。】可是等奇犽醒了后,他又肯定会把哥哥给的礼物说出来……
没等伊尔迷权衡好杀他还是不杀他,就清楚地听见手上传来“呼呼~”的声音。
绿色衣服的生物闭着眼睛,打着鼾。
——他还在睡,精疲力尽后睡得特别沉。
伊尔迷用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一边拎着他,一边在黑暗的房间里注视了他很久,确认了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在睡。
然后随手将他用巧劲丢到房间的墙角,头朝下,脚朝上。
如自己预料地顺利给100号扎入了念针。
伊尔迷满意离开。
………….
伊尔迷给100号下的暗示是“不择手段地保护奇犽,协助他面对强敌时逃跑。”
同时还有一个。
是伊尔迷给奇犽的奖励,没有了爸爸在一旁施压阻止后,是伊尔迷单独的一份。
“让奇犽再更爱大哥一点。”
让和自己长得像的100号接近奇犽,保护他,加深他对自己的爱,更好的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让奇犽永远离不开自己的掌心。
…………
操控100号第二步——需要接触她加深暗示,形成完整的精神烙印。
伊尔迷测试过,不管是什么人,念针在体内只能有一根,而被念针扎的人,可以按照自己意愿分成两个大类。
一个是单纯的傀儡,完全失去自己意识,只会无条件服从自己的命令的“活死人”;
另一个是仍有自己意识,但却察觉不到自己被下了精神暗示的“心役者”(注1)。
而“心役者”里的暗示又分为两种类型。
第一种是内容只涉及自身,这种最简单也最容易形成,不需要伊尔迷多干什么,对方会自然执行,比如奇犽的“遇到强敌就跑”;
第二种是内容涉及除了本人之外的人,这种形成最为耗时,需要伊尔迷在旁参与暗示全程。
对于第二种类型的“心役者”,扎念针只是最基础的第一步,完成暗示则需要信息完成闭环。
人的大脑很聪明。
无法完成爱上一个只知道姓名的存在。
人的大脑也很笨。
只需要有人在旁补充,那个人有多好、有什么样的经历、做了什么事情等等额外信息,就能加深这种植入想法的可信度。
伊尔迷现在对100号施加的念针就是“心役者”的第二种类型。
无论是第一个指令“保护奇犽”,还是第二个指令“让奇犽更爱大哥”,两个暗示都涉及到他人,是不方便直接形成操控的,需要有大批空白时间将奇犽和自己的信息灌输到100号的脑子里。
虽然很麻烦,但伊尔迷觉得为了揍敌客家族,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
时间回到现在。
眼镜岛上,某个山泉溪流处,篝火前,伊尔迷和100号坐在一起。
几个小时前,80号开的枪声,吸引了附近伊尔迷的注意,让他顺利地找到了100号。
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抓住她而不是杀了她——因为她有用,能保护奇犽并让他爱我。
不抢她的两分号码牌——因为需要她通过猎人考试,奇犽不会对弱者感兴趣的。
十倍子染黑她的头发——因为这样会更像我,这是奇犽爱我,而我给他的又一个奖励。
讲揍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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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的轨事——因为需要完成我和奇犽的信息植入。
········
【现在还差最后一步。】他想。
篝火的火光跳跃着,木材时不时发出“噼啪”声,火星子好不容易越出篝火的牢笼,奔跑地冲向自由,又在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空留一道转瞬即逝的光。
【话说我为什么会点篝火?】虽然自己辛苦染发身上沾了点水,但身为训练有素的杀手,自己并不怕冷,火光还会吸引其他考生。
……
「…伊尔迷…」
「…泡水之后」
「…要记得……烤烤火哦…」
记忆里似乎有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在对自己说。
……
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伊尔迷黑黑的眼睛里什么也倒映不出,光在纯粹的黑里是反射不了的,反而会被吸收殆尽。
100号终于发出了长久以来第一个音节,“咳···”
【哦,因为染头的时候呛着水了吗?】难怪。
他停下讲述的嘴,扭转头的方向,调转眼睛的位置,看向100号···好像是叫鹤龟一来着?
【奇怪的名字。】他想。
【还是叫小一吧。】是100号,名字里又有“一”,还和自己的名字发音很像。
他像主人一样,对新到手的宠物进行命名。
没有告诉对面的人她的新名字,伊尔迷转动了下眼珠,示意小一有什么问题。
【想说什么呢?想问什么呢?】他在思考。
【是奇犽究竟如何的有天资呢?还是奇犽对揍敌客到底有多珍贵?】
【又或者是作为大哥还有哪些奇犽会更爱的地方?奇犽不应该离开我控制的理由?】
不管问什么,伊尔迷都会告诉她,因为小一是奇犽和他情感的纽带。
伊尔迷用眼睛“期待地”盯着她,小一的喉管发出震动,嘴部肌肉带动嘴巴动作,皮肤上的嘴角旁的痣随之移动。
她用沙哑的嗓音询问道:
——“是最有天资的白发能成为家主,还是只有最有天资的白发能活?”
【诶?】
【哈哈,小一在问什么?】
她看了眼自己,用手抚了抚断掉的小腿骨,让301号注意力跟随自己的动作转移到腿上。
另一边将最后一点土掩埋好,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这里曾经被掏开过。
伊尔迷没有阻止她,他在等待小一的下一句话,于是她调整了下姿势,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让自己更靠近篝火。
她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你不是说了吗?”
“四代活着的人一共十个,曾曾祖父没有兄弟姐妹,祖父没有兄弟姐妹,爸爸没有兄弟姐妹,但你们这代包括你在内,却突然一反常态的,拥有共计五名兄弟。”
“是很凑巧的所有前任家主一生就生出了最有天赋的孩子?”
“还是每代家主都只让活下来的最强的孩子继承家主之位?”
——“就像养蛊一样。”
鹤龟一说完自己的疑问,就见的对面原本话很多的人不说话了。
黑夜里远远地传来鸟鸣声,“嘎嘎——”粗噶的声音,调子拉的又长又慢,环绕在这一片空地间。
原本的柴火噼啪声和山泉流水声都消失不见了,周围安静得可怕,像墓园里棺材中躺着的那位一样安静。
对面的人忽然抖动起来,原本只是细微的位移,然后紧接着是剧烈的颤动,躯壳下面的东西要维持不住人的外貌似的,要破土而出了一样。
他颤抖着抬手将拔下脸上的一根钉子,“咔哒咔哒”几声清脆的骨骼位移声,却反而恢复了人类却反而恢复了人类的外形。
白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长发。
“哈···”他的嘴巴吐出轻轻的一个音节,打破了四周的沉默。
那只是一个前奏,随后是排山倒海般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笑,在大笑,在疯狂地大笑。
但····他又不像在笑。
“笑”分明是人类这个物种特有的能力和赋予其他生物的意象,非人类怎么会真的“笑”呢?
——只是模仿而已。
但总归面前这个“人”成功掌握了精髓,“笑”的很像人类,“笑”的特别成功。
他笑得身体颤抖,笑得身体前仰后合,笑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笑得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摇晃着缠绕上手腕覆盖上面颊。
笑得近处的虫孽匍匐不动,笑得远处的鸟雀振翅远飏。
鹤龟一……她也很想飞走。
为什么笑?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他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些问题都不再重要。
她现在僵硬着身子,看着狂笑不止的301号,一动不敢动,她不想去思考变态究竟想要干什么,疯狂的运转大脑想应该·怎么·现在·远离这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