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特工王》 第562章 制止火拼 “在,在外边呢。” 香主嘴上说道,心里却有些纳闷,舵主咋回事,一个扳指至于这样么,就是港督来了又如何,他也管不到漕帮啊,难道这扳指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见扳指如见本人,这港岛虽说山高皇帝远的,可毕竟还是漕帮的分舵,还属于漕帮的一支,如今,这扳指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他有短暂的错愕,然后,他突然一抖,就觉得事大了。 扳指出现,等于老帮主出现。 “快,快,快,人在哪,带我去见他。” 曾舵主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这让香主顿时慌了神,他虽然不知道这扳指代表着什么,但是扳指的主人显然是个人物,不然,舵主不会是这副慌张的样子,要知道,面对潮汕帮,他都是笃定的很。 “就在外边候着呢。” 香主说着,一溜小跑往院外奔去,舵主都急得变调了,他岂能听不出这里面的毛窍。 “这下子可好了,这下子可好了。” 曾舵主一边念叨一边往外走去,要真的是老帮主来了,随便一个理由都能让他的舵主位子换人,可气的是下边这帮人,竟然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慢待了扳指的主人。其实,想象也不怪下边,毕竟知道这扳指的人寥寥无几,认识这扳指的也寥寥无几。 “舵主,这扳指?” 曾舵主怪异地看了这香主一眼,然后说道:“见扳指如见帮主。” “啊!” 这香主顿时一阵头大,怪不得舵主这么着急忙慌,原来是这回事啊,问题是,外边的人可不像帮主啊,帮主是个老头,这港岛分舵上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这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哪怕他拿着代表帮主权力的扳指,问题谁又会相信呢,毕竟,那人实在不像漕帮的一员,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的你都不敢相信。 “啊什么啊,快点。” 于是,漕帮港岛分舵的人从没见过的一幕出现了,就见他们的舵主和几个香主,一溜小跑的往往外跑去,不知道的心下震颤,难道潮汕帮的打上门来了?问题是没听到动静啊。 小安装扮的木匠气定神闲地等在门外,他相信,这舵主只要不傻,见到扳指肯定会听从他的指挥,除非,除非他脱离漕帮,不认自己是漕帮的一员,他相信,这舵主没那个胆。 香主离老远就指着小安装扮的木匠给舵主看,路上,他已经知道,这枚扳指代表着什么意思,见扳指如见人,如今这枚代表漕帮最高权力的扳指出现,而他却有眼不识金镶玉,他暗暗叫苦不迭,作为香港分舵的一个香主,他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个说法啊。要是知道的话,哪里还要验证,早就把人带进去了,好在是也没怎么怠待这人。 看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先生,港岛分舵曾舵主离老远就打拱,到了跟前又觉得不妥,当即单腿屈膝跪了下去。这么多年不见帮主,再加上在港岛混世,他都忘了帮里的规矩了。 “香港分舵舵主曾友伟拜见——” 曾友伟不知怎么称呼了,因为眼前这人不是老帮主,喊帮主吧,又怕喊错了,不喊吧,对方毕竟是扳指的主人,哪怕临时主人,那也是主人,老帮主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把代表漕帮最高权力的扳指随随便便交给别人,这人虽说文质彬彬,但是理应是老帮主信任的人,只是,他实在想不透,这人到底干啥来了,怎么没打招呼就找上门来。 “杨香主拜见——” “赖香主拜见——” “黄香主拜见——” “韦香主拜见——” 几个香主的话也都堵在了喉咙里,舵主怎样他们便怎样,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舵主会打艮,这下边的称呼竟然省略了,拜见帮主也罢,别的称呼也罢,你给个准话啊,这多尴尬啊。 小安当然看出曾友伟的尴尬,双手把他扶起,微笑着说道:“都是帮中兄弟,不必客气,我姓李,叫我李兄弟即可。” 话是这么说,曾友伟可不敢,老帮主能把代表漕帮最高权力的扳指交于面前的年轻人,可想而知,这人在帮主的心中的地位,极有可能,下一任帮主就是他了,他再不识数,也不能跟新帮主称兄道弟,虽说远离内陆,可漕帮的规矩他还是记在心里的。 “李、李先生,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里面请。” 说着,错过半个身位,引导小安往客厅走去,在让对方站在外边说话,他这个舵主离滚蛋不远了。 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小安不由地问道:“你这里有事?” 小安不相信这些人是因为他的到来才这样的,没道理。 “一点小事,容我稍后禀报,请。” 双方落座后,上了茶水和果品,曾友伟才切入正题,把跟潮汕帮纷争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小安听,无论面前这人是不是新帮主,但是,无疑代表老帮主而来,这么大的事情,断没有瞒着他的意思,不能瞒,也不敢瞒。 “哦,还有这回事啊,那潮汕帮是什么意思?打算拼个你死我活?就不能坐下来谈谈?” 虽然找漕帮有事,但是漕帮跟潮汕帮的纷争小安却不能当作没听到,否则,对不起张老爷子,也对不起漕帮这些义愤填膺的弟兄们。 “也找过中间人谈过,谈不拢,双方都有人受伤,我们这边伤的比他们还重,但是他们一口咬定我们不讲道理,所以谈不下啦,我也是没办法的啦,头痛的很。” 曾舵主愁眉不展,漕帮港岛分舵的事原本没打算告诉漕帮总舵,山高皇帝远的,告诉总舵也没用,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代表帮主的李先生在,他就不能瞒着了,至少得让他知道,港岛分舵的日子没一些人想得那般舒适,至于江湖纷争,那是一点都不比别的分舵少,甚至还多。 小安苦笑一下,本来想找他们帮忙的,没想到他们的麻烦比自己这边还多,好在是不同性质,可是,作为漕帮的一员,小安当然不能放任不管,否则,没法跟张老爷子交代啊,也对不住他对自己的信任。 “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曾友伟一愣,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小安,这文质彬彬的样子只怕没打了就被吓跑了,他还要去看看,真的假的啊。 同时,曾友伟有些纳闷,这代表漕帮最高权力的扳指怎么会落到这人的手上,难道他跟老帮主灌了迷魂汤?不然的话凭什么把这扳指传给他啊。 “这——” 可是,曾友伟不敢问,不敢问,还怕出事,这是曾友伟犹豫的原因。 小安当然猜个七七八八,不就是看他太过文弱么,问题是,外表不代表他真实的实力,既然潮汕帮不给面子,他不介意替漕帮的兄弟出出气。 “是不是怕我给港岛分舵丢人?” 小安直接挑明了说,既然双方都有事,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快刀斩乱麻,他们能拖下去,自己还有事呢,一天不把这内奸揪出来,港岛的地下交通站一天就不安全,自己就是和木匠回了上海,那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不是。 “那倒不是。” 曾友伟笑着说道,但是,他的笑也出卖了他的内心,说穿了还是怕,再说,他承担不起新帮主在他的地盘上出事,谁知道潮汕帮那些家伙会不会因为新帮主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疯狂,毕竟,打败漕帮,那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他们又不傻,岂会轻易的错过。 “我倒要看看他潮汕帮牛在哪里,带路。” 小安不容置疑地说道,语气里的冷冽让曾舵主不敢再有任何的游移不定,从这年轻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虽然比老帮主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这威严同样不容他有任何的不恭。 潮汕帮跟漕帮约架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三里地外,一片山脚下的开阔地。 以前,两帮相安无事,各有各的地盘,可是,随着漕帮的势微,潮汕帮的崛起,两帮的争斗愈演愈烈,直至互有伤亡。 因为双方都有伤亡,所以,怨气越结越大,大有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之势。作为舵主,曾友伟就像被众人架在火上烤,想灭这股邪火也灭不了,非但灭不了,甚至还被架在了半空中,因为死人的那伙人说了,要是不挣回面子,他这个舵主也别干了。 潮汕帮的人早已在那里等着了,足有上百口子之多。 曾友伟的人也不少,跟潮汕帮大差不差,可见,双方把己方能上阵的全都叫上了,大有胜败在此一举的意思。 怨越积越深,仗越打越大,谁都不愿意认怂。 “你们都先别动,我去会会他们,我倒要看看这潮汕帮厉害到哪里去。” 小安迈步上前,站在了剑拔弩张的双方中间,那架势,他不像是站在即将火拼的漕帮和潮汕帮的中间,倒像是他的讲台,两边黑压压的是来听他讲课的学生。 “这——?” 曾友伟吃惊地看着小安,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如教书先生一样的新帮主竟然有如此的气势,别管他的身手如何,单凭这胆识,没丢漕帮人的脸。 其实,自从见到代表漕帮最高权力的扳指之时,曾友伟已经把小安当成漕帮的新帮主了,因为他知道,他们的老帮主年岁已经不小了,换新帮主再正常不过,不过,他不解的是,怎么没通报一声呢,这香港离得再远,可还能发电报啊。 小安一抱拳,对着潮汕帮的一帮人朗声说道:“本人,漕帮的,想跟潮汕帮的兄弟爷们商量个事,哪个管事的,出来说话。” 对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孔武汉子,显然是这潮汕帮的头头,他在离小安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上下打量了小安一番,然后不屑地说道:“你算哪棵葱?漕帮没人了,把账房先生拉来充数了。” 孔武汉子一番话引来一阵大笑,当然,都是潮汕帮的笑。 漕帮的人全都憋着一口气,他们弄不明白,费那些话干啥,干就是了,反正干过不止一次两次了,省得被他们笑话。 小安不急不恼,这么多人,打起来对双方都没好处,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是不制止这场打斗,只怕是双方的怨仇越结越深,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而无一点的好处,作为漕帮的一员,他可不能任其错误下去,底层互害,实在没必要。 ”看来这位老哥是能说话的人了。” 小安一抱拳,先礼后兵,先占个理再说,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孔武汉子不屑地说道,他很纳闷,对方的舵主曾友伟为什么不上,反倒让这个文质彬彬的先生出头,难道这人比曾友伟还厉害? “是的话,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和则双赢,斗则双输,都是混穷的弟兄,实在没必要,化干戈为玉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看如何?” “嗤,你说得倒轻巧,那我的人白死了?” “黄文雄,你少放屁,你的人死了,老子的人没死?” 曾友伟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实在担心这文质彬彬的新帮主心软,答应了对方,那样的话亏大了不说,没法跟漕帮的兄弟交代啊,他可是见识了什么叫群情激奋,什么叫同仇敌忾,暗地里服软还有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服软,别说自己,就是老帮主也不会这么做。 小安双手作下压状,他威严地瞥了曾友伟一眼,似乎在说,争吵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就给我闭嘴吧。 小安知道,漕帮鼎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时代已不是大清朝的时代,作为社会的底层人员居多的漕帮,作为港岛分舵的曾友伟,他应该制止这场没有赢家的火拼,而不是火烧浇油,因为,双方火拼的结果就是只能增加仇恨,增加伤亡。 就是这看似寻常的一瞥,却把曾友伟吓了一跳,给他的威压竟然像老帮主亲临一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563章 一招制敌 “既然双方都死了人,那就更得坐下来谈了,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还请这位老兄考虑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黄文雄显然也被说动心了,其实,他也是被众人架在了火上烤,认怂,自己位子不保,不认怂,也没便宜可占,此时的他跟漕帮的曾友伟一样,是老鼠进风箱里,两头受气,谈当然好,问题是他身后的潮汕帮的帮众答应吧,有些事他能做主,有些事做不了。 “副帮主,不能就这么算了,血债血偿,不能便宜了漕帮那帮孙子。” 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嚷,语气中的激愤饶是现场这么多人也听得清清楚楚,显然,这人在漕帮的手下吃了大亏。 “你们才是孙子,潮汕帮才是孙子。” 漕帮的人不甘示弱,立马对骂起来。 骂人谁不会,我保证骂得比你还难听。 “都给我住口。” 小安大吼一声,像虎啸龙吟,顿时把双方的叫骂声都给压下去了。 叫骂的双方就像遇到惊雷一般,顿时噤声不语了,他们惊恐地看着中间的小安,弄不明白一个人的声音竟然能这么响,像炸雷。 黄文雄吃惊地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男人,他有些怀疑方才的吼声是不是他发出的,因为那吼声太过吓人,很像传说中的狮子吼。 狮子吼,乃是内家功夫达到一定境界后才能使用的功夫,而眼前这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会如此高深的功夫,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漕帮什么时候请来了这么个高手,没听说漕帮有如此厉害的高手啊,这曾舵主也算好手了,可跟自己也算半斤半两,不相上下啊,所以,两帮拼来拼去,结果都差不多,互有伤亡,不分胜负,谁也没法占太大的便宜。 曾友伟的吃惊程度不亚于黄文雄,小安的这声狮子吼震得他耳朵生疼,不过,随之,他的欢喜溢于言表,这样看,老帮主把象征漕帮最高权力的扳指交给他似乎交对了,别看他文质彬彬的样子,可是方才那一声大吼,却是实打实的功夫,他当时真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只因这吼声太响,很像传说中的绝顶内功狮子吼。 “怎么样?要不要谈谈,都是混江湖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没必要,白白的便宜了别人,弄不好,还有人吃牢饭,那就更划不来了。” 小安笑着说道,他知道打败潮汕帮很容易,但是,只会增加仇恨,于事无补,自己走后,他们还会延续仇恨,无限对抗下去,为今之计,就是双方化干戈为玉帛,该干嘛干嘛去。 “想坐下来谈,好办,你再露一手,不然,我手下的兄弟不服。” 黄文雄说道,虽然方才对方的这一声大吼震得他耳朵嗡嗡了好一会,但是,气力大未必是功夫好,就像乡村的老娘们,骂人的声音大,未必能打过声音小的一样,混江湖的最服气功夫好的,光说不练等于白干,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对方厉害,黄文雄可以借此说事,同时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有本事你们上,你们打不过,又不服气,对不起,就得听我的。 “露一手?怎么个露法?” 小安饶有兴趣的问道,露一手对他来说跟玩一样,能帮漕帮解决眼前的纷争,别说露一手,就是露十手也不在话下。 “你能打过他,咱们就坐下来谈,打不过,免谈。” 黄文雄指着身后一个大块头说道,嘴角浮上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 大块头很自信地往前迈了两步,骄傲的样子像个大公鸡。作为潮汕帮最厉害的打手,他当然有骄傲的资本,当然,他也是不愿意调和的人之一,在他的认知里,谈个屁,只有拳头打出来的才靠谱。 大块头是潮汕帮的第一打手,一身外家功夫罕有敌手,据说,跟黄飞鸿的徒弟梁宽切磋过,五十招之内不落下风,若不是梁宽对敌经验丰富,赢他未必轻松。 拳怕少壮,这大块头三十郎当,正是当打之年,被誉为潮汕帮的第一打手,也是潮汕帮敢于跟漕帮对抗的一大原因。 “说话算话?” 小安看了大块头一眼,说实话,别看对方壮得像头牛,他还真的没放眼里,块头大未必是高手,真正的高手哪个又是块头大的,块头大力气大不假,但是缺点也显而易见,虽然没有比试,但是,小安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天下第二的徒弟陈罗春都被自己打吐血,别说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了。 “当然。” 黄文雄郑重地点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敢耍赖,当然,也没必要耍赖,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人文质彬彬的,就是会功夫又能厉害到哪里去,他面对的可是跟梁师傅对战过的潮汕帮的第一打手。 小安点点头,要的就是这句话。 “很好。” “李先生。” 曾友伟叫道,潮汕帮的大块头他早已领教过了,饶是他这个南拳高手也没能在那家伙手下讨到便宜,这李先生是总舵来的,要真的有个意外,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其实,是小安易容过后文质彬彬的样子给了曾友伟错觉,虽然不认为这李先生不一定打不过这大块头,但是,真实的本领并不知晓,这让曾友伟有些犹豫。 小安微微一笑,给了方友伟一个笃定的眼神,然后摇摇头,似乎在说,不要担心,你就放心放到肚子里吧吧,没有我搞不定的事,一个大块头,还不足为惧。 曾友伟无奈地闭上了嘴,但是,从对方笃定的眼神中他又看出,这李先生定是胸有成竹,不然怎么会如此的自信,如此的淡定。 “来吧,大块头。” 小安双脚微分,气定神闲地冲大块头一招手。 大块头早就跃跃欲试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自信心极度爆棚,打败漕帮的这家伙,自己的身份水涨船高,就成了潮汕帮的英雄,这也是他练武的终极目标,成不了武将,也得成人上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块头说着,抱拳施了一礼,别管心里恨不得把这家伙打成残废,可表面的礼节还得有,省得对方说他是个粗人。 “别留情,尽管来。” 小安还是笑眯眯地,面对蓄势待发的大块头,小安给人的感觉就是压根没把对方当回事,非但没有对阵前的紧张,反倒更像个顽皮的孩童面对泥巴一样的表情,就差没说,快来吧,我想怎么捏你就怎么捏你,捏着玩。 “这可是你说的。” 大块头卯足了劲,右拳带着风声像一辆大车轰隆隆碾压了过去。 这是大块头惯用的招数,单这气势,足以吓傻许多身子骨弱的,许多人害怕被大块头如蒜钵一般大的拳头捣碎,早已未战先怯了,这也让大块头的名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同时也让大块头误以为自己很厉害,罕有敌手。 小安没有跟对方硬碰硬,而是侧身一闪,单手叼住大块头的手腕,往前一扯,脚下一个绊子,大块头就像脱缰的野马向前飞了出去。 大块头飞了足足有四五步远,这才踉踉跄跄勉强收住脚步,不过,他的脸瞬间就紫了,他自己知道,自己这动作有多狼狈。 人群爆发一阵大笑,就连潮汕帮的人也忍不住,方才大块头的动作和姿势实在太惹人发笑了,不过,潮汕帮的人都识趣地捂住了嘴,毕竟,出丑的是己方的人,自己笑话自己人,那不是找骂么,再说,大块头丢脸,丢的也是他们的脸。 这一下,把大块头弄得很难看,还好,没跌倒,要是跌倒的话,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只是大块头有一事不明,明明自己的拳头都到这家伙的胸前了,这家伙是怎么闪开的,而且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捉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一带,就把他全身的力给卸去了。 曾友伟双眼顿时一缩,小安的身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这不是太极拳中的引字诀么,利用对手的力量让对手吃亏,这招式运用的实在精妙,早一会,晚一会,都达不到这个效果,甚至被大块头给打倒或者带倒。 “你耍赖。” 大块头定了定神,双拳变掌,大吼一声像小安扑来,在他看来,这人只是利用了巧劲,真实功夫未必强于他,为了挽回颜面,他也得把这人给打趴下,方才虽然毫发无损,但是,对于异常自信的他来说容忍不得,也忍不下。 小安右脚前踏半步,后脚稳稳一蹬,双掌迎上大块头,他倒要试试这大块头跟善使双掌的老僧的徒弟陈罗春有没有一拼,再说,方才借力打力把大块头弄了个难看,可大块头不认为他功夫高,反倒认为他耍赖,那么,他就给他来个真刀实枪了,不服气,那就打到你服气为止。 “嘭”一声,双方的双掌对在一起,然后又快速的分开。 大块头气血翻涌,噔噔噔退了三步,双掌感觉像是拍在了巨石上,那钝痛顺着胳膊直达全身,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而小安,只是上身微微晃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根本没跟大块头接触过。 双方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大块头显然输了,大块头竟然干不过这个文质彬彬的先生,这让众人大吃一惊,看向小安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当然,这是潮汕帮的人。 漕帮的,则不是。 曾友伟和漕帮的帮众一脸的喜色,压都压不住,自己人赢了,当然要高兴。 黄文雄一脸震惊地看着小安,不相信漕帮里面还藏着如此身手的高手,一念至此,他的脸上冷汗直流,前几次,敢情人家漕帮让着潮汕帮,否则,他们早已一败涂地了。 “呀!” 大块头不甘失败,暗运全身的力气,一招黑虎掏心直奔小安的当胸口,这足以碑裂石的一招若是真的打上,他有信心反败为胜。 大块头真的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而且自认为方才对掌之所以落在下风,是因为他没有尽全力之故,若是尽了全力未必是那个结果。 大块头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先生仅仅用了六成功力,若是十成的功力使出来,只怕他早就受伤倒地了。 既然抱着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小安当然不能下死手,再说,他一心的事,哪有时间跟他们纠缠,更不想把事情闹大,出了人命谁都利索不了。 小安不及大块头的拳头近身,他后发先至,一拳头直接打在大块头的肚子上,然后肩膀一顶,大块头就像麻袋一样摔倒在地上了。 这一摔,当即把大块头摔岔气了,他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全场顿时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大块头就倒在地上了。 众人瞪着大眼,齐齐地看向地上的大块头,有人暗呼妈呀,这大块头也太不弱鸡了吧,说多厉害多厉害,原来都是吹出来的,什么跟黄飞鸿的大徒弟梁宽对战几十招不落下风,我呸,面对一个文质彬彬的先生,竟然过不了三招。 漕帮的人爆发一阵掌声,随着而来如雷的欢呼声,这他妈的太解气了,潮汕帮一直压着漕帮打,这大块头首当其冲,可结果没想到吧,竟然在漕帮人的手下走不过三招,哈哈,解气。 “大块头,大块头。” 黄文雄俯下身子,急切地拍打着大块头的脸叫道。 “放心,死不了。” 小安说道,掐住大块头的人中一使劲,大块头旋即就醒了。 醒来的大块头一看近在咫尺的是打趴下他的小安,他又闭上了,没脸见人啊,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脸丢大发了,以后在潮汕帮里还怎么混。 “还比不比?” 大块头不说话,此刻,他知道,眼前这人看似文质彬彬,实则是个高手,而且是那种跟他相差巨大的高手,再比,结果只会更惨,下场只会更丢人。 大块头用胳膊盖住了眼睛,也盖住了半边脸。 第564章 暗使阴招 “潮汕帮也罢,漕帮也罢,多数是混穷的弟兄,我觉得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有事大家商量着来么,你退一步,我退一步的事,黄师傅,你看怎样?” 小安是真的不希望两帮继续火拼下去,仇恨会越积越深, 那样的结果只会两败俱伤,没有胜者。 作为漕帮的一员,他更不能眼看着漕帮遭受损失无动于衷,否则,对不起漕帮的众位兄弟,也对不住老爷子对自己的厚爱,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小安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化干戈为玉帛,于双方都有利。 “好吧,那就谈谈呗,你说怎么谈?” 黄文雄无可奈何,自己可是答应过的,只要对方赢了大块头潮汕帮就坐下来谈,如今,大块头败了,自己不能言而无信,更何况本来他老早就想谈了,若不是被所谓的民意裹挟,哪还能让两帮之争愈演愈烈,直至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他潮汕帮面对的可是天下第一大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验证了吧,人家随便出来一个人就把他潮汕帮最厉害的打手秒成渣渣,打是没法打了,不谈也不成了。 “谈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谈好的,黄师傅,你看这样可好,双方的人都退了,天也不早了,忙了一天都累了,你和曾舵主约个合适的时间,找家酒楼,一边吃一边谈,有事大家做,有钱大家赚,你看可好?” 对方语气谦恭,提出来的方法又十分可行,黄文雄想了想当即点头答应,若自己这边再不识好歹,那真的是无药可救了,于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不用汇报给帮主,他这个副帮主就能决定。 “好,就按照你说的来,那明日怎么样,麦道礼路上的宏发酒楼,摆两桌,潮汕帮一桌,漕帮一桌,潮汕帮买单。” “一顿饭而已,黄帮主不必客气,坐下来谈,也是漕帮提议的,既然是漕帮提议的,那就由漕帮来操持,漕帮再不济,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曾舵主当然不甘示弱,一是不想欠潮汕帮一个人情,二是也让小安看看,他这安排合理不,这也是个态度问题,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谈的时候就不太好据理力争了,一顿饭换个心里优势,可谓很划得来。 于是,双方各自散去,方才还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是小安有一事不明,漕帮和潮汕帮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港岛的警察怎会无动于衷,甚至一个警察都不曾出现,难道他们也知道趋利避害,装作不知道,直至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才采取强制措施,该抓的抓,该关的关。 解决了漕帮与潮汕帮的纷争,小安把曾友伟叫到一边,这才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曾友伟至此不再怀疑小安的身份,只凭打败大块头那几招,曾友伟毫不怀疑老爷子的眼光,如此恐怖的身手,只怕当今江湖没有几个人能对付的了。 天色已晚,曾友伟诚恳挽留小安住下,其实,他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总舵的情况,以防下次再犯这样的错误。 小安思忖了一下,就答应了,同时让曾友伟挑选六个机灵的小伙子,帮他办点事,至于什么事,小安没说,曾友伟也不敢问,但是他敢肯定,这事不小,也更敢肯定,小安不会害漕帮。 曾友伟心里已经把小安当做新帮主了,只是,他没想到,眼前这文质彬彬,像个教书先生一样的李先生并不是他的真实面目,若是知道小安的真实面目,只怕更吓他一大跳,一个文质彬彬的先生一般的人都已经令他吃惊不已了,若知道这文质彬彬的先生并不是他真实的面目,他真实的面目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只怕他的眼珠子能惊掉,更别说下巴了。 曾友伟按照小安的标准让人安排下去,然后又吩咐厨房准备宵夜,闹腾了这一通,基本上都饿了,当然,这也是巴结新帮主的绝佳机会,曾友伟当然不能错过,能混到舵主之位的没有一个傻子,傻子也做不了舵主。 小安因为有求于人,对于曾友伟的刻意讨好,并没表现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反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曾友伟聊着,以致于曾友伟心里暗暗欢喜,直夸老帮主有眼光。 几人聊得正热络着,外边跑进来一个小伙子,口中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曾友伟很不悦,新帮主在此呢,你小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原来,这潮汕帮明着一套,暗着一套。 一路人去跟漕帮的人火拼,一路人绑了俩老外,栽赃漕帮,然后借警方的手打压漕帮。 曾友伟的脸色很难看,不用说,这是被人阴了,被人阴了还不自知,当着新帮主的面,你说让他如何坐得住。 “他妈的,我就知道这潮汕帮没屙好屎。” 小安老神在在地坐着,脸色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他觉得,警察来了又怎样,栽赃你得有证据,没有证据,漕帮也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吧谁捏吧,有他在,谁捏就让谁付出代价,他相信,就是张老爷子在,也不会说他什么。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警察呢?” “警察就在外边了,怎么办?” 曾友伟恨得牙根发痒,看向小安的眼神就多了一层内容,意思似乎在说,你的好意使水里了,你想着化干戈为玉帛,对方却想着挖坑埋人呢。 小安觉得没那么简单,这短短的时间里,黄文雄想挖坑也不是那么容易好挖的,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做了两手准备,黄文雄这一拨是明的,另一拨是暗的,明的还没来及告知暗的,暗的就同时下手了。 小安笑了,站起身说:“我去看看。” 曾友伟当然不能让新帮主一个人去啊,于是也站起了身。 曾友伟站起身,那几个香主也都跟着站起身。 有人报警,漕帮的人绑了俩老外,所以,作为良好市民,目击者就报了警。 小安暗自发笑,这栽赃的技术也太过拙劣了吧,更可笑的是报警的市民是怎么知道绑匪是漕帮的人的。 问题是,警察还深信不疑,这不,带着俩警察上门来了。 “既然警官说绑匪绑了两个外国人,那得有证据吧,或者说,绑匪把人绑到哪里去了,总不能就凭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两句话你就断定是漕帮的人所为吧,我相信港岛的警察不是吃白饭的,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为首的警察没想到碰个钉子,本想立功的他立马不淡定了,问题是报警人报警了,他们不能无动于衷,既然目标明确,当然得上门拿人,可谁想到这就是个坑,不光挖给漕帮的,还挖给警察的。 “漕帮的人不干这事,这事大概率是潮汕帮的栽赃,长官要是信的话,尽管查,不信的话,也尽管搜,搜到了,我没有话说,随便抓。” 曾友伟插话道,潮汕帮如此下作的操作真的出乎他的意料,既然潮汕帮栽赃,他不介意反击,莫须有的事,他才不怕。 仨警察也很挠头,这事,显然草率了。 “这样好不好,三位长官请回,或者说,先把人质救出来,请问长官,关押人质的地方你们知道不?既然绑架,总得勒索赎金吧,不要赎金的绑架还叫绑架么?” 小安说的很有道理,哪有绑架不要赎金的绑架,仨警察也不是傻子,前后一想,再联系最近两帮的纷争,为首的警察当即决定,不掺和他们的事,走人,明日去警署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即可。 绑了俩外国人,这潮汕帮的胆子可不小,这年月,谁不知道外国人惹不得,明知外国人惹不得,偏要惹,而且栽赃嫁祸于漕帮,小安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既然替漕帮出头,那就再出一次,彻底打消潮汕帮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从此不敢跟漕帮对抗。 不知道绑匪去了哪里,解救人质更无从谈起,小安决定直接去潮汕帮的老巢要人,既然坐下来谈,索性一起谈,他不介意来点狠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最无耻,更何况拿外国人做人质,人家怎么看待中国人。 问过潮汕帮的老巢地址,小安带着俩小伙直奔目的地,之所以没让曾舵主去,小安还是对明日的和谈留了余地,处理完绑架老外一事,他觉得潮汕帮谈也得谈不谈也得谈了。 此刻的潮汕帮还不知道那个无敌的高手正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呢,输了一局,赢了一局,算是打平了,当然,这样想法的只是少数,多数人并不知道帮主暗地里的那一手。 帮里最能打的大块头都输了,潮汕帮的众多帮众心甘情愿认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更何况人家释放了十足的善意,坐下来谈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帮派之间的小摩擦而已,之所以闹到这个地步,跟一些人的撺掇有关,大块头败了,更没有对抗的理由了。 潮汕帮的老巢是个大宅院,里面灯火通明,显然还都没睡。 看到陌生人,两个看门的当即拦住了小安。 小安没有废话,一手一个把俩人给扔出去多远。 俩看门的叫声惊动了里面的人,有人跑出来欲看个究竟,结果迎头撞上一个人影,没容他叫出声,就觉得双脚离了地,然后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 小安没有惯着对方,既然你玩阴的,那就得承受代价,绑架外国人事小,栽赃漕帮事大,弄不好漕帮要吃官司,而这,是小安不愿意看到的。我漕帮,还轮不到外人来欺负,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不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当然,得给潮汕帮一点厉害尝一尝,可不能让他们误认为漕帮好欺负。挡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现实就是这样,一旦你被欺负了不反击,别人也会不把你当回事,反倒会变本加厉欺负你。 “干什么!干什么!” 看到己方的人没近身就被来人踢出了出去,跟在小伙后边的人吃惊地看着小安,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可等到他们看清来人时,顿时闪作一旁,三招打败大块头的漕帮的牛人他们可惹不起。 潮汕帮的帮主赖水强正皱着眉头抽烟,大块头被漕帮的人虐打是他没有料到的结果,原本以为这双管齐下的招数能让漕帮一蹶不振,可没想到漕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功夫奇高的高手,潮汕帮第一打手竟然在人家手里走不过三招,副帮主黄文雄不得不接受人家的建议,坐下来谈。 说起漕帮的高手,赖水强隐约有种预感,潮汕帮这次只怕要认栽了。 没有人能拦得住小安,好几个拦着他的潮汕帮的好手已经被小安打飞出去好几个了。大块头都没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这些比大块头相差甚远的人更不行,这差距就像大人打小孩一样,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赖水强没料到漕帮的人会打上门,心虚的他想溜,可是,却被小安给喝住了。顿时,赖水强的脚就像定住了,一动不敢动。 “赖帮主,你是不是太下作了。” 赖水强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故意装作迷糊的样子。 “这位兄弟,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啊。” “你绑架外国人,栽赃嫁祸漕帮,你可别说你是闹着玩的。” 赖水强知道,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人家能找上门来,说明人家有十足的把握,潮汕帮要是再抵赖,只怕这房子会被对方给拆了。 “兄弟言重了,这老外是欠钱不还,不得已之下吓唬吓唬他俩,跟漕帮没关系。” 赖水强临时编出的这借口还算不错,可是,又怎么能瞒的了小安,小安冷冷一笑,真弄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当上的帮主。 “没关系?那你的人怎么报警,说漕帮的人绑架勒索。” “那是下边的人干的,我正要骂他们呢。”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赶紧把人放了,我好去警察局销案,否则,哼哼。” 小安真没想把事情闹大,这赖水强简直胡言乱语,显然乱了方寸,一会说吓唬俩外国人的,一会又说手下人干的,只要外国人没事,再让潮汕帮赔礼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也好跟警察有交代,要是这赖水强不承认,他不介意把对方这潮汕帮给翻个底朝天。 还好,这赖水强还知道进退。 赖水强不知道,他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倘若他死活不承认的话,小安不介意拿他的人头换漕帮的安宁。 第565章 绑匪赔罪 赖水强当即让人把俩老外带上来,然后告诉小安,他愿意赔罪,补偿俩老外,只求小安放过潮汕帮,在老外面前说些好话。 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出了一招昏招,不该招惹外国人,更不该招惹漕帮,原以为漕帮式微,就像午后的太阳,没想到这两百多年历史的漕帮还是收拾得骆驼比马大,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潮汕帮最厉害的打手给秒杀,这还怎么玩,识时务者为俊杰,再不识时务者,只怕吃不到明天的早茶。 看到俩被五花大绑的外国人,小安顿时乐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被绑的俩老外当中竟然有个熟人,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 熟人不是别人,正是约翰。 真是巧爹打巧娘,巧的姥娘来拉架,巧碰巧。 这小子阴魂不散啊,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他,难道他也到港岛办事啊,早知道一起来了。 想想以这种方式见面,小安的笑不由地浮上嘴角,这约翰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小安不知道,约翰有约翰的事,那天在陶省长公子宴请的当晚分开后,小安就没再过问约翰的事,生意上的事他不懂,再说他也没有闲心过问。 约翰莫名其妙被绑,这让他窝了一肚子的火,在大英帝国统治下的香港,他一个正经八百的英国人竟然被人绑架了,而且还挨了好几脚,这让他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被人套上麻袋扛走的时候,约翰第一个念头:完了。 第二个念头就是,要是小安在这多好。 约翰毫不怀疑,有小安在,他就是安全的。问题是小安不在,在广州了,在广州也是他的猜测,他不知道小安回没回上海。 约翰在港岛有好多老乡,他的堂哥就是港岛警务处的副处长,权倾一时的实权人物,因为处长还有其他的兼职,可以这么说,警务处基本上就是约翰的堂哥说了算。 约翰来港岛当然有事,办完正事之余,约翰来见老乡,问问老乡回不回英国,回的话帮他带点东西。 老乡热情接待了约翰,吃饱喝足之后俩人又去酒吧喝了酒,直到喝得醉醺醺的回约翰住的酒店。 约翰和老乡都没料到,在大英帝国治下的港岛,他两个正牌的英国人竟然在路上会被绑了票。 冷静下来之后,约翰开始想念小安,要是那小子在多好,别说被人套上麻袋,就是连近身都不会让他近身,可惜,小安不在,想念小安,这纯粹就是心里安慰,小安是不可能出现的,那小子在广州呢,甚至有可能已回了上海。 远水解不了近渴,约翰被带到一个屋子放下来的时候,他瞬间明白了,既然是绑票,那总得要钱吧,只要不要命,他愿意花钱赎人,至于小安,他连想都不能想,小安不是上帝,不可能总是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出现。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才是真的没了,更何况,约翰不差钱。 问题是绑匪压根不提钱的事,把约翰俩人关起来就不问事了。好在是关之前把麻袋松开了,这让约翰感觉没那么恐惧了,在麻袋里的感觉很不舒服,也很恐惧,因为他不知道绑匪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绑匪出去了,约翰松了一口气,然后问老乡,有没有得罪人。 约翰的老乡一愣,随即明白了约翰的意思,约翰肯定以为他得罪了人,才被人这样对待的,问题是他只是利来商行的普通职员,哪里会得罪人啊,他倒是也跟约翰一样的想法,但是随即就打消了那个念头,毕竟这约翰刚来港岛,就是得罪人也没这么快,问题是他也没得罪人。 “我操,准备拿钱吧。” 既然没得罪人,俩人又被人绑架了,当然是为了赎金,问题是不问他俩的任何信息,不问他俩的家人,不问他俩的公司,那绑匪怎么勒索,对了,可能因为天晚了,明天才索要赎金。 “他们不会狮子大张口吧?” 约翰摇摇头,这个谁知道呢,不过,中国人不傻,知道外国人值钱,肯定不会少要,不然,那真的是白忙活了,不过,约翰也不怕,千八百的他掏得起,老乡那笔他也打算一起给掏了,老乡四个孩子,还有一残疾的弟弟,所以,日子过得不宽绰,可不像他约翰,来钱的路子广得很。 “不怕,只要他们开价,怕就怕不开价,册那,活了二十好几,在港岛竟然被绑架了,这到哪说理去。” 约翰真怀念跟小安在一起的时候,就说最危险的那次,码头上子弹横飞,有小安在,他也不是全身而退,如今,落在几个绑匪手里,他竟然无计可施。 约翰估摸着也就是两个小时吧,门突然开了,进来四个人,两人一组押着他和老乡就往外走。 约翰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意图,问他们几个,没人理会他,这弄得约翰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得劲,不过,约翰倒不是太怕,绑匪没拿到赎金之前,他至少是安全的,没拿钱就撕票的绑匪他还没听过。 小安看着约翰笑,他完全没有想到,被绑票的竟然是约翰,约翰不是在广州么,啥时候后来的香港啊,怎么又偏巧不巧地被潮汕帮给绑了票呢。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真的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松绑。” 赖水强一声吩咐,他手下四个人当即给俩外国人松了绑,得罪外国人,帮主不知道后果,他们可是清楚的很,这年月,绑架外国人,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不过,帮主的话得听啊,这不,怎么绑了怎么解,早知道这样,费那劲干啥啊。 约翰有些纳闷,这什么意思,不要赎金啦?还是我外国人的面子大,他们怕了,难道这就放了么,那也不行,不能让他们白绑了。 但是不管怎样,约翰很高兴,要知道他的胳膊早就麻了,难受的很。 约翰使劲跺了几下脚,又使劲甩了几下胳膊,这才有时间发脾气。 约翰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当即把赖水强及一帮属下给惊呆了。 “你们他妈的是吃饱了没事干咋地,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部扔大海里喂鱼,他妈的,绑人也不看看绑的是谁,得亏你们命好,要是我朋友在,哼,你们就等着自己给自己收尸吧。” 自己给自己收尸,怎么个收法,反正小安是没明白,不过,看约翰骂得起劲,他也没阻止他,让他出出气也好,谁三更半夜的被绑了两个多小时能不急,泥人还有个泥脾气呢,更何况日不落帝国的公民。 没人搭腔,不敢啊,赖水强也不敢,毕竟是俩活着的外国人呢,他知道,惹了外国人的后果,外国人的命值钱着呢,若不是想栽赃漕帮,他才不冒这个险呢,可结果是,黄鼠狼没逮住,拉一腚骚。 赖水强一使眼色,让黄文雄去拿钱,花钱消灾啊,不然怎么办,那边可站着一个煞星呢。 黄文星拿来两千港币,拿这钱的时候他心疼的很,暗暗责怪帮主不该生这个坏点子,更不该绑架外国人,栽赃,绑架中国人不一样栽赃么,干嘛非得找外国人,外国人,那是咱潮汕帮能惹得起的么。 赖水强接过钱,陪着笑脸道:“会说中国话,那就好多了,这位先生,我对我手下的鲁莽道歉,非常不好意思,真的是个误会,为了表示歉意,这两千港币算是赔礼道歉了,还请笑纳。” 约翰的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好几圈,虽说受了不小的惊吓,被困两个多小时,可一人一千港币还算可以,不拿白不拿,就当精神损失费了。 约翰接过钱,点出来一千,塞给了老乡,老乡日子不宽绰,但是不能都给他呀,他可是受了很大的罪呢,要是别的钱他真的就都给老乡了,这钱,不能给。 约翰的老乡也是懵逼了,本以为会被勒索很多钱,可结果没按他想象的来,这劫匪不光放了他俩,还一人赔了一千港币,这么说,受这点苦也值了,毕竟他俩小时也赚不了这么多,不过,要是早说就好了,不至于担惊受怕了俩小时,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会死呢。 看到约翰的样子,小安笑了,真是应了那句,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到广州,约翰前后脚也到了广州。 如今他到赶到港岛,约翰也前后脚到了港岛。 在广州,约翰帮他,到港岛,他帮约翰。 “约翰,又见面了。” 约翰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好,下次我就不救你了。” “我操,我操,我操。” 约翰连说了三句我操,此刻,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不正是他方才念念不忘的小安么,方才,他根本没时间观察四周,只想着尽快脱困了,再说,小安是另外一个样子,他也认不出,他是完全没料到,那人竟然是小安。 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约翰想明白了,这全是因为小安在,不然哪会轻易的把他俩放了,还赔了钱呢,这么好的劫匪,他听都没听说过。 约翰上去就抱住了小安,一个大老爷们,那眼泪呼啦一下子就出来了,比泉水还快。 约翰太兴奋了,那是一种语言表达不出的感觉,庆幸,激动,死里逃生,得偿所愿,反正,综合到一起了,所以,让约翰一个大老爷们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约翰的老乡愣住了,这什么情况,约翰见到此人咋比见到我还亲,虽然他拥抱我了,但是没这么热烈啊,像拥抱恋人一样,他哪里知道约翰此刻的心情啊。 “好啦,好啦,安全了。” 小安推开约翰,被一个老外大老爷们抱着,他还真的不适应,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约翰瞬间笑了,端详着小安的脸,兴奋地对老乡说:“迈瑞,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安先生,没想到吧,哈哈,是他救了我们。” 约翰的老乡眼睛一亮,因为约翰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过他的中国朋友小安,他的救命恩人,生意伙伴,一个无所不能武功高强的小伙子。 问题,这不是约翰口中的小伙子啊,应该是帅哥才对。 约翰当然知道这是易容后的小安,也当然理解老乡迈瑞的疑惑,他伏在迈瑞的耳边轻声说道:“他这是易容过的,本人不是这样。” 迈瑞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安,他真的没看出来面前这人是易容过的,他很想知道,没易容过的小安的样子。 “哥们,这钱我不能拿了,都给你。” 约翰说着,掏出潮汕帮赔的一千港币塞给了小安,他知道,小安很缺钱。 小安倒没客气,这年月谁跟钱有仇啊,再说,这约翰可是真心的,想一想一点都不奇怪,这等于又救了他一次,一千港币还真不多。 看到约翰这样,这个叫迈瑞的也把钱掏出来,真诚地说道:“约翰是我的好朋友,约翰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这点心意,还请笑纳,谢谢你救了我们。” 小安笑了,这迈瑞跟约翰也一个脾气,人不赖,值得交往,既然人家如此看重自己,这钱不收着反倒不好了,于是,就笑着接了过来。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不在也有人帮你忙。” 小安敢说这个大话,毕竟,这漕帮的人认他这个拥有代表漕帮至高无上权力的扳指的主人。 “谢谢,谢谢。” 迈瑞知道这话的分量,他毫不犹豫地相信约翰,因为约翰在他面前提过可不止一回两回,说得他都忍不住要坐船去上海见见小安本尊了,这古老东方中国是神秘,是能人辈出,但没这么夸张吧,如今,亲眼见识了,这才知道,约翰没骗自己。 得知小安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约翰和迈瑞客气了两句就分开了,并相邀有机会再聚。 替漕帮解决了难题,漕帮上下,包括曾友伟都感激不尽,别说要几个人帮忙,就是号令全香港分舵,曾友伟也得照办啊,要知道代表漕帮权力的那枚扳指可是在小安的手里呢。 第566章 不知是计 晨雾弥漫,街巷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包子铺里的热气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一种朦胧的梦中的感觉,很不真实。不过,生活在这里的老街坊,却对这浓雾无动于衷,因为他们都知道,太阳出来这雾就会散去。 开杂货店的童掌柜代号木棉花,他一边看着伙计阿毛卸下门板,一边逗弄脚下的小黄狗,但是,细长的双眼却犀利地扫向浓雾中的人群。 港人的勤快是有名的,这不,天刚亮,街上就热闹起来,隔壁的阿婆颠着小脚去打豆腐脑,还不忘跟邻居打招呼,唠唠叨叨的,似乎嫌这浓雾影响她晾晒昨晚杀好的海鱼。 童掌柜吃了一会早茶,理了一会账,虽说这杂货铺是组织的,但是账目他可不敢马虎,在商言商,也不能让组织吃亏。 没加入组织之前,童掌柜在一家小公司做账房,一手算盘打得噼啪响,也正是因为这,组织在他暴露前调到了港岛,负责地下交通站的财务及采买。 当然,这杂货店就成了掩护他身份的最佳所在,交通站缺什么,杂货店基本上都能满足。 自从木匠出事后,童掌柜就警惕了许多,他很纳闷,木匠的身份是绝密,敌人是怎么知道的,思来想去,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交通站出了叛徒。 想一想,知道木匠身份的也就那几个人,童掌柜的汗就出来了,倘若排查的话,自己岂不是也是被怀疑的目标。 但是,随即童掌柜就坦然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反正自己不是叛徒,谁查都不怕,虽然这样想,童掌柜还是不由地替组织焦心,叛徒一日不除,这交通站就一直出在危险之中。 童掌柜感觉到了压力,脑子围着叛徒一个劲打转,他真的很想揪出这潜藏在交通站里的叛徒,可是,他没有权力,最后,他安慰自己,这事,组织不可能无动于衷,定是也在暗中排查。 正是抱着警惕的心思,童掌柜对过往的行人多留了份心,无意间抬头,童掌柜的眼神一紧,门外过去的人怎么这么熟悉。 童掌柜疾步跑出来,那人已经走出几步远了,童掌柜又不能追上去,急中生智叫了声阿毛,听到动静的那人回了一下头,就是回的这一下头,童掌柜看清了,这不是代号木匠的上级领导么。 木匠也只是回了一下头,然后继续走他的。 童掌柜有一个疑问,因为据他所知,木匠离开香港了,问题,那明明是木匠啊,错不了,他不相信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双胞胎除外。双胞胎也有差别,熟人总归能认出来。童掌柜确信,方才走过去的就是木匠,砍他的头他也这么认为。 木匠是路过的上级,既然木匠只是路过,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更没必要上报组织,木匠之所以没有离开港岛,很大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或者是没买到合适的船票。 木匠干什么去,怎么一个人,他的安全如何保证,这一系列问题盘旋在童掌柜的脑海,让他由不得的不替木匠担心,可是,他也知道组织纪律,没有上级领导指示,他不得接近木匠,更不得上前相认。 思忖了一下,稳妥起见,童掌柜招呼伙计阿毛看好店,他有事,要临时出去一趟。 小安装扮的木匠故意从童掌柜面前走过,而且在他叫唤阿毛的时候还故意回了一下头,目的当然是让童掌柜看清,他就是木匠。总之,小安就是要从童掌柜的面前经过,哪怕童掌柜没看到他,他也得让童掌柜看到,大不了到他店里买点东西,除非童掌柜不在店里。 童掌柜是地下交通站的一员,知道木匠的身份和行踪。 木匠被抓,童掌柜也有嫌疑。 交通站知晓木匠身份的人都有嫌疑,除了程大姐,这是小安的判断。 程大姐若是叛徒,她完全可以趁小安去营救木匠的时候给敌人发信号,破坏小安的营救行动,为了木匠的安全,小小安也不会鲁莽行事,那样的话,木匠必定会被抓走。 更何况程大姐那时候还不知道小安的本事。 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是一回事。 晨雾中,木匠的身份一会消失,一会出现,这可把童掌柜急了一身汗,这木匠同志要干啥,就不怕被敌人发现行踪?童掌柜跟了一会,雾也慢慢散了,人也被他跟丢了。 童掌柜回了杂货铺,既然木匠不跟他接触,定是有不接触的原因和理由,只要木匠安全,他就没必要操心,再说,组织的纪律让他不敢打探木匠的消息和行踪,除非,木匠主动找到他。 木匠没主动找到他,这说明木匠有别的事,跟他无关。 木匠并不知道杂货店是组织的杂货店,木匠也不知道杂货店的掌柜是童掌柜,木匠只是路过。 童掌柜觉得自己多心了,作为一个地下党,他就不应该跟踪木匠,既然组织没有安排,那就说明这事组织另有安排。 看到童掌柜回来,阿毛继续干他的活,掌柜有什么事跟他无关,他的责任就是掌柜不在的时候守好店。 童掌柜回到杂货店,一上午都没出门。 盯着童掌柜的三个人是曾友伟曾舵主选的,个个都很机灵,街头两边各一人,另一人就在杂货铺不远处。 童掌柜不出门,当然不知道有人盯着他,至于漕帮的三个小伙子,却暗暗有些失望,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盯住这童掌柜的用意,只以为这童掌柜得罪他们帮主了,帮主一气之下让盯着他,然后找机会教训他一顿。 于此同时,听雨斋裱字店门口,照常营业的店老板老齐正在店里动手钉画框。客户要得急,他必须亲自上阵,老婆在里间裱字,粗活当然得他自己来,小本营生,他这个老板兼伙计。 老齐累了,沏了一壶茶坐下来喝。 茶是大把抓的那种,图的就是便宜,他这个店铺不足以支撑他高消费,况且收入的大部分都上交组织,这个地下交通站里的所有同志都有不同的营生,收入当然要上交作为组织运行的经费。 女人不是组织的人,也不管收入,在这不算太平年月,能活着,有碗饭吃,能吃饱,对于乡下来的她已经是天堂了,对于男人那几个朋友,她是懒得管,也管不了。 老齐正端着茶碗喝茶,可是突然眼神一缩,刚刚过去的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为了验证自己的眼光,老齐放下茶碗出了店铺,巧的很,那人回头看了一下,这下子老齐确定了,方才过去的正是交通站送走的代号木匠的领导同志。 木匠是个大领导,身份绝密,这也是上级下达命令后组长吕培新再三交代的,吕培新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木匠的安全,木匠安全送走,他们每人大功一件。 老齐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这领导说走却没走,肯定是被别的事情耽搁了,或者是放出来的假消息,目的么,当然是迷惑敌人。 老齐知道,这港岛虽说不大,却是各方势力混杂之地,未必没有敌人的眼线,为了自身安全,这木匠使个绕眼法再正常不过。虽然老齐很好奇,可是组织纪律告诉他,不该他管的事绝对不能管,除非木匠同志遇到危险。 那一刻,老齐有了保护木匠的念头,可是走到门口的老齐又停下了,这叫擅自行动,组织没有安排的情况下,他必须做好本职工作,那就是对自己,对组织最大的保护。 老齐退回铺子,既然木匠不是来找他的,他就必须装作不认识,他猜测,木匠很可能只是路过,巧了被他看到。 组织纪律,看到了也只能装作看不到。 老齐很快就把这事放到脑勺后头了,手底的活让他不能分心,况且客户催的紧,他必须按时交货。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感觉过得快,童掌柜是这感觉,老齐也是这感觉。 童掌柜一忙起来就把木匠打门前过去的事给忘了。 临近吃饭时,程大姐来了,按照组织纪律,俩人只能装作不认识。程大姐拎着一个油瓶子,灌了一瓶酱油,但是,说闲话的功夫,俩人已经完成了情报的交换。 程大姐告诉童掌柜,木匠因为意外,并没有走成,只好又买了下午六点的船票,童掌柜的任务就是暗中护送木匠上船,只要木匠上船,童掌柜的任务就算完成。 程大姐拎着酱油瓶走了,留下童掌柜愣了一会。 木匠是童掌柜接的船,要说这个交通站谁跟木匠最熟,除了程大姐应该就是他童掌柜了,程大姐这么一说,童掌柜当即就明白了,他早上看到像木匠的人就是木匠。 晚上六点,从离他杂货店不远的四季客栈接木匠,然后送到码头上船,这是程大姐传递的任务,童掌柜默默念叨,然后看了看表,早着呢。 午饭后,童老板按照往常习惯睡了一会,醒来后他去了上边的阁楼上取出手枪擦了又擦,然后放回原处,木匠的身份特殊,童老板必须保证木匠安全上船,至于上了船,会有保护的同志,那就不要他操心了。 程大姐拎着酱油瓶特意绕道去了老齐的装裱店,当然也是传达任务。 老齐接到的任务是木匠晚上八点的轮船,目的地上海,让老齐去水街当中的那家叫好客来的旅馆接了木匠,然后送到码头即可。 老齐顿时想起来,早上见到的木匠。 说好木匠昨天乘船离港,应该是没走成,所以,老齐又见到了木匠。这样前后一琢磨,老齐就明白了,木匠应该是被别的事给耽误了,否则,此刻应该到厦门了。 老齐抬头看了看天,晚上八点,还早着呢。 童掌柜和老齐接到的任务一样,都是护送木匠从旅馆到码头,只是,两人护送的时间不同,要去的旅馆也不同,不过,童掌柜和老齐不知道,他们俩只知道自己的任务。 五点半,童老板就把手枪掖在怀里出了门。 得亏天还不热,否则那枪还真的不好藏。 童掌柜不知道几点回来,能不能回来,让婆娘别等他吃饭了。 因为童掌柜经常干这事,他的婆娘就习惯了,反正知道童掌柜不会做坏事,就索性由了他了,兜里没钱的男人怎么干坏事,这是童掌柜老婆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童掌柜其貌不扬,这样的人放到人堆里显不出来,没钱还不帅,这样的人在不放心,那还只能说明你小肚鸡肠了,而童掌柜的老婆自诩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童掌柜没有提前进入旅馆,他的任务是暗中护送。 地下工作养成的习惯,童掌柜观察了两遍,并没有任何异常。 五点五十五分,木匠出来了,拎着一个皮箱的他走了几步停下了,然后装作提鞋的样子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冲不远处一辆黄包车招手。 木匠的一切都被童掌柜看在眼里,他笑了一下,紧了紧腰身。 木匠上了黄包车。 童掌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走出一条街了,童掌柜突然发现后边跟了尾巴,而且不止一个,这让他的心一抖,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童掌柜那手插进了兜里,他攥紧了枪柄。 看着前边不远处的木匠,童掌柜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拦截后边的尾巴。快速思忖了一下,童掌柜决定继续跟着木匠,至于后边的尾巴,他弄不清是另一批护送木匠的自己的同志,还是敌人派来的尾巴。既然弄不清,那就见机行事,大不了拼了命也得保护木匠同志安全上船。 到了码头,直到木匠上了船也没出现意外,这让童掌柜舒了一口气。 当时,童掌柜已经打定主意主意了,若是那尾巴是敌人,他就先动手,干掉一个两个尾巴他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的。 可是,等木匠上船后,他再回头看时,那尾巴再也看不到了,有那么一瞬,童掌柜觉得自己多心了,他认为的所谓的尾巴会不会只是巧了,跟他同路而已,恰巧木匠上船的时候人家就从身后过去了,目标也不是轮船。 童掌柜终于放下心来,因为直到半个小时之后那轮船起锚,他认为的尾巴并没有再出现。 童掌柜回到家的时候,老齐刚出门。 第567章 逐个排查 四季旅馆并不远,十多分钟的路程,去早了也是等着,完全没必要,还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老齐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老齐知道,干他们这行的,越是没人注意越好,越没人注意越安全。 这港岛虽说不是内陆,但是,也是各种势力交错,敌人也在港岛设置了跟内地一样的特务机构,只不过没有公开罢了,作为他们的死对头,地下交通站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叫港发公司的,就是。 港发公司盯着地下交通站,地下交通站也盯着港发公司,只不过,双方针对对方的行动都是暗地里进行,尽量不惊动港岛警方,否则的话,会被港岛警方以危害港岛的安全为由驱逐出去。 木匠身份特殊,哪怕没明说,老齐也能猜出木匠的级别很高。 一般情况下,转道港岛的组织内的同志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安全起见,组长吕培新不会如此的重视,如此重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木匠非一般同志,要么级别很高,要么带有特殊使命。 起初, 乍一听说木匠差点被捕后,老齐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因为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第二反应是,港发公司的人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最后,老齐得出的结论是,组织内有叛徒。 老齐把所有人都划拉了一遍,结果也没发现谁有异常,这地下交通站的同志可是千挑万选的,而且都经历过去年的大搜捕,可以这么说,都是立场坚定,意志坚定的优秀地下工作者,到最后,老齐不敢胡乱怀疑了,越怀疑越觉得所有人都像那个叛徒。 老齐知道,程大姐之所以告诉他组织内有叛徒,应该是相信他不是,同时他也知道,程大姐肯定会汇报给组织,说不定组长吕培新已经安排暗地里调查谁是叛徒了,至于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好本质工作即可,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组织负责。 为了木匠的安全,老齐来回走了两遍,直到确认一切安全,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他才在四季旅馆不远处,一家叫春旺的干货店门口停了下来,像是走累了歇歇脚的路人。 在杂货店门口歇了一会,老齐又进去买了一包烟,买烟的时候他的视线没离开四季旅馆的大门,他要确保木匠出来的时候他能看到对方。 八点整,老齐看到木匠拎着一个箱子出了四季旅馆。 既然是暗中保护,老齐就没上前跟木匠同志打招呼,组织纪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虽然老齐很想知道,木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没走成,是意外还是耽误了。 木匠并没有叫车,而是拎着箱子往码头走去,似乎丝毫没留意到身后保护他的老齐。 老齐双手插在兜里,已经上膛的手枪被攥得紧紧的,他要保证,在紧急情况下,能率先出枪。 年前武装起义的时候,老齐是个排长,带领一个排的人攻打敌人的师部,就因为他出枪快,直到攻占了师部后,他的手下也没损失多少。 排长是个快枪手,他的兵也是快枪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起义失败,老齐转入地下,年后被派到港岛,因为在广州城他的熟人太多,不安全。 一般情况下,老齐就负责交通站的安全,有重要人物转道港岛的时候,他临时护送,这中间从未出过差错。 走了一段路了,老齐突然发现后边跟了俩尾巴,这让老齐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就对木匠同志的安全担忧起来。 老齐艺高人胆大,并不惧怕身后的俩尾巴,他甚至想开枪把对方引走,可是,又怕引来警察,暴露木匠的真实身份,仔细考虑了一会,老齐决定见机行事,两个小尾巴,他还真的没放在心上,他有把握在对方发现他之前干掉对方,要知道,他这快枪手可不是浪得虚名。 从明面转到地下,老齐知道那是工作需要,可是,他总觉得不如起义那时候,可以跟敌人真刀明枪的干,哪像现在,简直窝囊透顶,前怕狼后怕虎的,好在老齐是个坚定的革命者,一切行动听指挥。 一路上有惊无险地跟着木匠到了码头,可是,直到木匠平安无事上了船,老齐也没看到那俩尾巴有任何动静。 老齐有些迷惑,这俩尾巴难道不是尾巴,是自己走眼了,问题,那俩尾巴不像寻常的路人,这点他要是还看不出来,这些年可是白混了。 木匠上船后,那俩尾巴就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看不到了。 老齐往回走,突然间就明白了,他认为的那俩尾巴很可能是另一拨保护木匠的同志。 这样一想,老齐就释然了,也能解释通了,为什么他认为的俩尾巴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老齐走后,上了船的小安乔装的木匠借口有重要的东西忘在家里了,然后急匆匆下了船。 面对好心的船员,小安道了谢,对方让他快点,晚了这船就开走了。 自己假扮木匠,童掌柜看不出来,老齐也看不出来,小安有这个自信。 可是综合各种反馈,从接到程大姐的指令到他假扮的木匠能平安上船,这说明,俩人都不是那个给敌人通风报信的内奸,否则,这内奸不会放弃这唯一的抓捕木匠的机会。 .装扮成木匠同志的小安从童掌柜的杂货店门前经过到他平安上船,这么长时间,完全给童掌柜预留了通风报信的时间和机会,没遇到敌人,这就说明了童老板是个极其可靠的同志,若是内奸,或者特务的话,肯定会给敌人通风报信,没有一个内奸或特务会放弃这么好的立功机会。 老齐也不是内奸。 老齐的机会跟童掌柜的机会差不多,有的是给敌人通风报信的时间。 哪怕他俩都足不出户,甚至还有别的联系方式,甚或有秘密接头的时间和地点,或者上门装作顾客传递信息,这些都没有,这从小安装扮的木匠能平安上船即说明,俩人都不是内奸。 小安对自己的易容术很自信,虽然这试探的法子再稀松平常不过,可是,他深谙人性,假如童掌柜和老齐是内奸的话,他俩肯定不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多,甚至很罕见。 得亏跟踪老齐的漕帮的人没有异动,否则,只怕早已死在老齐的枪下了。 离老齐几十步远,小安都能感觉到老齐的杀气,那是一个真正的战士身上爆发的杀气,一般人感觉不到,但小安感觉得到。 童老板不是内奸。 老齐也不是。 两人有的是通风报信的机会,有机会却没有给敌人报信,这已经排除俩人的嫌疑。 那么,内奸就在剩下的三个人当中了。 吕培新,程大姐,雷再义。 三个人,可以排除程大姐。 程大姐要是叛徒或者是内奸,木匠早就被捕了,程大姐若是内奸,她有数不清的机会给敌人通风报信,程大姐不是内奸,那么,剩下的俩人当中必有一人。 吕培新或者雷再义。 程大姐的脸色很不好看。 童掌柜不是内奸,老齐也不是,这事本该是好事,值得高兴,可是,童掌柜不是内奸,老齐不是内奸,那么,就说明余下的三人中间有内奸。 自己不是,那么,内奸只能是卢培新或者是雷再义了。 当然,也有可能俩人都是内奸,不过,这样的几率很少,可以说微乎其微。 这两人,无论谁是内奸,都不是程大姐所希望的。 可是,现实不以程大姐的意愿转移,经过小安的考查,已经排除了童掌柜和老齐的嫌疑,那么,吕培新和雷再义的嫌疑就大了。 “不管叛徒是谁,都要查出来,否则,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也对不起木匠同志。” 程大姐斩钉截铁地说道,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党的事业再重要了,任何人,哪怕是至亲至爱的人,只要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党,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到革命的一边,党的一边。 “应该快有眉目了,这是最简单的排除法,也最好用。” 小安的心中并没有因为童掌柜和老齐不是内奸而喜悦,他最痛心的是同志的背叛,虽然,他还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同志,但事实上,小安已经是个合格的地下工作者了。 “唉.....” 程大姐长长地叹了口气,作为同甘共苦的革命同志,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曾经生死与共的同志背叛革命。此时的程大姐毫不怀疑,叛徒一定出在吕培新和雷再义两个人之中。 吕培新,程大姐参加革命的领路人,认识他比认识她男人雷再礼还早。 雷再义,雷再礼的弟弟,程大姐的小叔子,被她视为亲弟弟的亲小叔子。 程大姐的男人雷再礼牺牲后,雷再义是程大姐婆家唯一的亲人。 两个人,无论是谁,程大姐都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证明,两人中必有一人是叛徒,这点不容置疑。 程大姐的心在滴血。 小安理解程大姐的痛苦,可是,程大姐的痛苦相比党的事业,那就微不足道了,小安也相信,程大姐会过去这个坎。 “希望大姐配合好我,争取明日揪出叛徒。” 程大姐点点头,箭在弦上,哪怕她再不情愿,但是现实不以她的意志转移,一日不除掉这个内奸,她的生命也得不到保障,她之所以目前暂时安全,只是敌人还没到下手的时机,否则,凭什么只抓木匠不抓他们整个的交通站,显然,敌人在放长线钓大鱼,抓他们几个小虾米,还真的划不来。 “谢谢你,小安兄弟。” 程大姐握住小安的手,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闪动,若不是这小子,地下交通站危也。 小安握了一下程大姐的手,这时刻说什么都是多余,揪出内奸,成了俩人的共识。 小安跟程大姐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行动的细节,然后分开回了。 小安叫了辆黄包车,专门去了大新公司,看着已经打烊的大新公司,小安不紧不慢地敲响了木门。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问道:“谁呀?” 小安低声说道:“我找程大姐。” 木门开了,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警惕地看着小安装扮的木匠,愣了一下,他连忙把小安请到屋里。 这个叫小刘的交通员很吃惊,他知道对方是个大人物,从对方下船接回来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而他听说,这个代号木匠的同志已经回了内地,如今,木匠同志去而复返,又在这个时候登门,饶是他一个小小的交通员也知道,肯定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小刘关上门,紧张地问道:“您有什么事?” 店里就小刘和一个看铺子的老头,名义上的经理都不在,小刘又不敢称呼木匠的代号,只好以您相称。 “卢经理他们都不在?” 因为木匠突然被捕一事提醒了程大姐,经过和卢培新商量之后,卢培新就借口有重要事情,把其余的小组人员全部放了出去,以免被敌人一网打尽。 “都不在,说有什么重要事情,今晚不回来了。” “那好吧,你给他带个口信,明日早上十点在一号码头碰面,组织有最新指示。” “明日早上十点在一号码头碰面,没错吧?” 小刘复述了一遍。 “没错。” 然后,小安装扮的木匠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只要把这信息传达到,接下来还是老套路,就看内奸上不上钩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小刘当然不敢耽误,他立马穿戴整齐出门,借口都已经想好了,就是突然肚子疼,要找吕大夫给看看。 吕培新对外的职业是外科大夫,诊所在离大新公司隔一条街的皇后大道上。 深夜看到小刘,吕培新知道,肯定有事,而且还不小。 得知木匠提出来要明日十点一号码头碰面,吕培新愣了一下,木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会约他明日在一号码头碰面,可是,小刘显然不会说瞎话,没必要。 木匠可能有事耽误了,这是吕培新的想法。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吧。” 吕培新打了个哈欠,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不过还好,离天明早着呢。 小刘都走到门口了,却被吕培新叫住了。 第568章 接近真相 “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就咱俩,木匠同志说完就走了,我立马就来了。” “好,你回吧,这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切记,切记。” 小刘郑重地点点头,组长能这么交代,他知道,这木匠同志的身份特殊,交通站组建这么久以来,他还没见过哪个事,哪个人有如此的重要,作为地下交通员,他严守秘密,不用组长交代也知道怎么做,组长再三交代,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寻常。 “放心吧,组长,保证完成任务。” 小刘走后,吕培新独自坐了一会,他实在想不透,木匠约他去一号码头什么意思。 按理,木匠只是路过,并没有要处理的事情,再说,他们这个交通站只提供方便,并不受木匠直接领导,有事,上级自会安排,他们当初接到上级的命令就是接送木匠,并保证木匠在港岛的饮食住宿及安全,木匠送走了,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如今,木匠非但没走,还约他见面,这让吕培新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吕培新坐不住了,背了药箱就去了大新公司,小刘来诊所,他去大新公司,任谁见了也会觉得很正常。 吕培新原以为在港岛会很安全,毕竟这里不归敌人管辖,可是,事实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虽然敌人跟他一样都处在地下,可是,敌人的势力却是他这个交通站无法比拟的,再怎么着,人家能跟港岛的警方交涉,自己这边就不行,木匠同志被抓就是例子。 再说,敌人身后有国民政府,那支持,可不是一般的支持,全方位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这也是港岛警方忌惮他们的原因,没有之一。 吕培新得知木匠被抓后当即明白了,他这交通站出了叛徒,否则,敌人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直接上门抓人,而且计划那么周密,若不是上级派来的小安同志,只怕木匠此刻已经在敌人的审讯室接受审讯了。 吕培新重新复盘了一下接到任务后到木匠暴露后交通站所有人的行为,并在心里划拉了一遍,可是,划拉来划拉去,他也不敢肯定哪个是内奸,因为这几个知情人,他都熟悉的很,任谁都不像能叛变革命的人。 两年前,组织派遣吕培新在港岛建立秘密联络站,当时的任务就是为组织筹备军火,毕竟港岛这天然良港的优势摆在那里,又因为此地为港英政府管辖,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不光便于隐蔽,更便于获取各种信息和情报,渐渐地,这交通站就真的成了交通站,任务也不单纯给组织提供武器了。 电台在大新公司,因为有业务往来,大新公司的这部电台在当局备案过,敌人来查也不怕,普通的商用电台,香港多得是,再说港岛对这方面的管理也形同虚设,毕竟这样的辖地,他们全球多的数不过来。 吕培新决定请示一下上级,不是不能不接受木匠的指令,但是,得跟上级报备一下,以防木匠有个意外,同时也把交通站出现叛徒的事跟上级反应一下,有可能的话让上级派人过来审查,当然,这也是吕培新的一点小心思,自证,以显示一个党员的清白。 说实话,吕培新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在内奸没有揪出来 之前,他只能慎之又慎。 没多久,上级回复:配合木匠。 显然上级知道木匠滞留的原因,既然上级明示,配合木匠,他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程大姐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过十二点了,跟小安分开后,她独自坐了好久,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内奸不是吕培新就是小叔子雷再义,他俩人当中必有一人是内奸,两人都是内奸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能排除。 程大姐的心很疼,这感觉就像得知男人牺牲的信息差不多,锥心。 这两人,任何一个叛变革命,程大姐都不愿意相信,可是,目前来看,俩人的嫌疑最大。 童掌柜不是叛徒,老齐也不是,余下三个人,自己不是,那么,只能是吕培新或者雷再义了。 其实,看到木匠的住处被敌人包围,程大姐的心中就生起一个念头:交通站肯定出叛徒了。 木匠到港的信息是绝密,敌人不可能知道,如今敌人不光知道了,还偷偷上门抓人,为了避开港岛当局,不被对方发现,他们还做了伪装,显然,敌人知道木匠的真实身份和底细,否则,不会大动干戈,冒着引起外交纠纷的风险,那么,只有一个理由,被抓的木匠的身份足以让他们冒险,并且值得的。 要知道,国府跟港府的关系并不密切,港府也一直忌讳国府的势力染指港岛。所以,国府在港岛的行动受限很多,一般情况下国府势力不敢在港岛伸手,否则,闹出来的影响会被无限放大,会让国府吃不了兜着走。 去年起义失败,程大姐和男人雷再礼接到撤离命令,两口子进入港岛,一个成了大新公司的副经理,一个成了做账的小会计。而随后不久,小叔子也撤退到港岛,也成了大新公司的一员。 男人雷再礼牺牲后,程大姐把小叔子雷再义当成了亲弟弟,甚至不惜到处托关系拉人情,就是为小叔子找个老婆,一方面为了工作,一方面为了给牺牲的男人一个交代。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大新公司隔壁一家小厂的一个女子看上了小叔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确立了关系,只等置办好家具就成亲了。 程大姐把雷再义当亲人待,不愿意相信小叔子会是那个内奸。 小叔子是男人的亲弟弟,在哥哥的影响下也加入了组织,并在去年起义的时候配合起义部队率领工人纠察队攻占了敌人的营房,而且为此还受了轻伤,这样的人会叛变革命?程大姐怎么想不通,也不愿意相信。 不相信小叔子雷再义是叛徒,是内奸,那么,就得相信吕培新是叛徒,是内奸。 可是,程大姐也不愿意相信吕培新是叛徒,是内奸。 作为第二批撤退到港岛的人员,程大姐跟吕培新在部队起以前就已经认识,这交通站也是在他的手下发展壮大的,无论如何,作为交通站的领导,真实身份眼科医生的吕培新,实在没有叛变革命的理由。 再说,虽说在港岛从事的地下工作,可别内陆安全多了,哪怕敌人知道地下交通站的存在,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上门抓人,毕竟这里归港英政府管辖,他们没有执法权。 吕培新叛变革命的理由不成立。 那么,雷再义呢。 自己的亲哥哥都被敌人杀害了,他更没有叛变革命,背叛组织的理由,否则,那还是人么。 问题是,吕培新和雷再义都没有叛变革命的理由,但是,并不等于他们不背叛革命。 可是,木匠被捕的现实告诉程大姐,这里面肯定有叛徒,否则,敌人不会知道的那般清楚,那般详细,毕竟木匠的身份是绝密,一般人不知道。 按照约定,程大姐回到住处,木匠就会上门,当然,这是和小安约定好的,目的当然是引诱那个叛徒上钩。 不光小安相信,程大姐也相信,第一次抓捕木匠失败,敌人肯定不甘心,有情报的话,还会实施抓捕,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她相信这敌人不会偃旗息鼓,善罢甘休。 木匠的身份,足以让他们冒险。 程大姐回来的时候虽然小心翼翼,但是开门声还是惊动了小叔子雷再义,当然,这也是程大姐故意的。 往常情况,雷再义一般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叔嫂住在一个屋子里,该有的避讳还是要有的,以防邻居说闲话,可是今天,听到动静的他却出来了,甚至还很贴心地为程大姐倒了一杯开水。 “嫂子,怎么这么晚?” “你怎么还没睡?” 程大姐接过茶碗,随口问道,貌似很关切,不过,语气跟以前一样,让雷再义听不出破绽。 平时程大姐都是一副长嫂的语气,真的把雷再义当成亲弟弟来管的那种语气。 “小菊来过,我送她刚回来,商量买家具的事情。” 小菊,是雷再义的未婚妻,俩人热恋中,这很正常,更何况在这西化的港岛。 “看中了就买,过日子么,总得有几件常用的家具,不过分。” 雷再义面带喜色,他本来已经打算被嫂子说道说道了,因为嫂子的简朴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 “不会铺张浪费的,实用就行。” “好,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程大姐话音刚落,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很急,竟然像夏日雨点。 叔嫂俩愣了一下,随即无不警惕地盯着门的方向,程大姐示意小叔子去开门,她则去屋里拿出了手枪,并且顶上了子弹,然后隐藏在门口。 雷再义开门,看到的是个年轻人,那人看到雷再义,然后问道:“程大姐在不?” 雷再义弄不清这年轻人干嘛的,但是从对方的称呼判断,是来找嫂子的,而且认识,否则不会直接问程大姐在不在,于是,他点点头,但是却没有让对方进来的意思。 “嫂子,有人找。” 雷再义回头喊了一声,同时也是给嫂子报信,危险解除。 “找我?谁啊?” “不认识。” 雷再义说完就闪到一边,但是,耳朵却支楞着,捕捉着这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这么晚上门找程大姐,肯定不是小事。 这是雷再义转移到港岛以来的第一次。 程大姐走了出来,看到年轻人随即笑着打招呼,还问对方渴不渴。 那小伙并没有进屋,而是对程大姐招招手,示意程大姐过去,待程大姐过去后,他对程大姐耳语了几句就走了,说的什么,雷再义没听到,显然,故意避着他。 雷再义表现得很寻常,他知道,这是组织纪律,他不能问,一问就露馅了。 “再义,你先睡吧,我去去就来。” 说着,程大姐带上门就下楼了。 程大姐跟随小伙子到了外边街上,木匠早已等着了,他先是跟程大姐握了一下手,然后低声说着什么。 这一切都被雷再义看在眼里。 楼上窗帘后的雷再义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人就是木匠。 问题是木匠不是被抓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啊,难道他们失手了? 我操,这也能失手?这帮饭桶。 雷再义不知道,木匠被小安解救的事实,倘若要是知道了,保准能吓他个半死。 雷再义决定天明去问问,到底咋回事,那么准确的情报,仅仅一个书生,你们竟然抓不住,这让我怎么再跟你们合作。 看到嫂子上楼,雷再义赶紧躺到床上,他不能被嫂子发现他在偷看他们。 没一会,有脚步声上来,再然后,门开了,雷再义听到嫂子的脚步径直往他这边走来,接着,他听到嫂子的声音:“再义,睡了么?” 雷再义不能装啊,这才多会啊,又不是三岁小孩说睡就睡。 “没呢,马上睡。” “你起来,我有话说。” 隔着木门,雷再义也能感觉到嫂子急迫的语气。 雷再义装得像刚刚穿好衣服,一手扣着扣子一手开了门。 “什么事,嫂子?” 程大姐严肃地说道:“重要任务。” 那边,小安装扮的木匠回了旅馆,今夜平安无事,到底谁是内奸,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只要雷再义是叛徒,他不会不露出马脚。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这计谋被内奸看穿,从而选择不动作,那样的话,他还真的必须采取别的招数,总之,不把这交通站的内奸揪出来,他就不回上海。 这香港交通站的地位如此的重要,绝对不能放任不管,内奸一日不除,这交通站就一天不安全,虽说自己还不是党的人,但是小安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党的人,他绝对不能放着个定时炸弹在,无论如何,他得帮着程大姐排除这颗定时炸弹。 小安觉得,这雷再义的嫌疑最大,因为他装扮的木匠在和程大姐耳语的时候,他看到楼上的窗帘动了一下。 若是别人,肯定看不到,而小安目力迥异于常人,这点距离,他看得清楚。 雷再义在偷看。 第569章 挨个排除 吕培新一大早就起了,多年职业养成的习惯晚睡早起,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梳理一下昨晚木匠同志留下的信息。虽然木匠同志暂时安全,可是他知道,这危机四伏的港岛随时都有可能被捕,从木匠昨日差点被抓走一事可以得出结论,木匠的行踪已被敌人掌握,若是没有小安的话,只怕木匠已经在敌人的牢房里受刑了。 吕培新不傻,综合分析,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负责的这港岛交通站里,有人泄露木匠到港的消息。 木匠作为组织的高级领导,知道木匠身份的人并不多,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算上自己在内,顶多有五个人知道木匠的身份和临时居住地,那么,这内奸理应就在这五个人当中。 自己肯定不是内奸,程大姐是内奸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她的男人就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她跟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么,剩下的只能是童掌柜,老齐,雷再义。 分析了好久,吕培新也不敢把怀疑的目标放在他们三个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作为地下斗争经验丰富的他来说,他觉得任何怀疑都要不得,而是有确切的证据,因为,胡乱怀疑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会让同志们心寒。 吕培新决定,先把木匠送走再考虑清查内奸,木匠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来不得一点的差池。想揪出内奸,他可以有好几种法子,但不是现在。 木匠因何耽误了行程吕培新并不关心,那不是他关心的事,他要考虑的是木匠十点钟为何约他在码头碰面,按照组织关系,木匠跟他不牵扯,哪怕木匠想指挥他,至少也得他的上级给他下命令,而不是直接命令他。 当然,作为上级的上级的上级,木匠可以给他们任何人下达指令,而他们必须无条件执行,一切以组织的利益为重。 上级指示他必须无条件的听从木匠的指挥,这点吕培新没有异议,可是,要不要安排护卫,安排多少护卫,吕培新吃不准,他有些后悔昨晚忘记请示上级了。 交通站里的事情吕培新可以做主,牵扯到木匠,吕培新就没有那个权力了。 吕培新想起程大姐,跟木匠接触最多的就是程大姐,当初也是考虑女同志心细,让她负责木匠的一应事宜,女同志么,还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毕竟程大姐的年龄跟木匠差不多,说是两口子别人也不会觉得太突兀。 正是基于此种原因,程大姐接触木匠的机会最多,假如程大姐叛变,她有太多的机会给敌人通风报信,所以,程大姐的嫌疑也最小,近乎于无。 目前来说,五个接触过木匠的人员当中,吕培新最能信任的就是程大姐,其他三个人,无论童掌柜,老齐,还是雷再义,吕培新都有点不放心了,也不敢把木匠的消息告诉他们,于是一个电话拨过去,得到的答复是程大姐还没到。 吕培新看看表,然后笑了,是自己起早了,满打满算还不到七点。吕培新自责,一牵扯到叛徒,自己倒不镇定了,作为老地下党,确实不应该。 大新公司八点上班,此刻,程大姐应该还在家里。 吕培新决定等到上班再说,反正木匠给的时间是十点,从他这里到一号码头,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哪怕临时调人,时间也来得及。 吕培新想得有点多,可能是因为木匠同志差点被捕,木匠应该有指示要让他执行,否则,为什么单单通知他到一号码头。 转念一想,吕培新又觉得责任重大,应该是木匠同志察觉到了地下交通站出了叛徒,不得已之下,采取这种相对安全的法子跟他见面,也或许他得到了内奸的信息。 吕培新想了很多,最后他无奈地笑了,想那么多干嘛,先跟木匠接了头再说。 出门前,吕培新挂上了临时外出的牌子,作为一个有名气的外科医生,他的临时外出再正常不过。 为了以防万一,吕培新在药箱的夹层里放了把手枪,既然木匠只通知了他一个,那他就没有权力让另外的人知道,哪怕自己的同志也不行。 到目前,吕培新真的不敢相信任何人,甚至程大姐。 得知木匠差点被捕,吕培新第一个念头就是交通站内部有叛徒,可是,他划拉了好几遍,也不敢确定那叛徒是谁,看谁都像,看谁都不像。 吕培新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留意身后有尾巴,快到一号码头的时候他才发现,只顾着想事了,忘了留意有没有尾巴。这一留意之下忍不住大吃一惊,他发现身后竟然跟了俩尾巴。 吕培新惊出一身冷汗,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大意了呢,真是不应该。 吕培新脑子一转,不能去一号码头了,那不是把危险带给木匠同志么,哪怕不能准时到达一号码头,也得把尾巴给甩掉,否则,就是对同志不负责,对组织不负责,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木匠同志陷入危险之中。 吕培新让黄包车夫调头,理由是忘了一款重要的药品,哪怕到了病人家里也没用。黄包车夫并不在乎多跑路,反正给钱,让他拉一天他也愿意。这年月挣钱不易,这一来一回等于是大客户。大客户的话得听,更何况他认识对方,是附近有名的医生。 吕培新回到诊所,换了一身衣裳,想了想,让打杂的老孙告诉门口等着的黄包车夫,他临时改主意了,然后从后门溜了出去,药箱也没带,只身带了把手枪,他已经决定,假如,假如木匠遇到危险,他就掩护木匠撤离,哪怕被捕,或者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自从参加革命后,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为革命献身。 吕培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十分钟。路上他仔细观察过,并没有尾巴,这让他隐约有些庆幸,若是跟木匠同志接头的时候被敌人包了饺子,他的罪过就大了去了,自己牺牲是小事,木匠同志的安危才是大事。 按照约定,自己晚了十分钟,木匠可以取消接头,吕培新心下忐忑,不知道木匠的安危,好在是他回去的时候,俩尾巴也跟着他回了,并没有留守在一号码头,但是,他不敢确定,敌人在一号码头安排了别的人没有。 所以,木匠安全不安全,吕培新并不知道。 吕培新暗自后悔,作为一个老地下怎么就犯了低级错误呢,吕培新决定,交给上级的报告中一定要把自己疏忽这一事写上,不能因为自己是组织就无视组织纪律。 吕培新没找到木匠,整个一号码头也没有任何异常,就在他焦急疑惑之际,从帆布遮盖的一堆货物后边闪出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塞给他一张纸条。 小伙子把纸条交给吕培新之后就快速离去了,连留给他说谢谢的机会都不给。 吕培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信无人后,他小心地展开纸条,纸条上边只有一个字:回。 吕培新如坠云里雾里,难道错过了接头时间木匠先行离去了?那么,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木匠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如今,没见到他的人,却让人给他留了这么一张纸条,留了一个回字。 随即,吕培新又释然了,能让这小伙子传递纸条,就说明木匠是安全的,木匠让回,那就回呗。 吕培新把纸条团一团塞进了嘴里,然后嚼了一会,这才努力咽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吕培新仔细观察了好久,确认没有尾巴,他才怏怏地回了诊所。 作为地下交通站的负责人,吕培新第一次感觉自己很失败,竟然被敌人跟踪了半路才发现,若不是及时改变了计划,甩掉了尾巴,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自己牺牲事小,要是木匠同志有个意外,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去了。 吕培新刚回到诊所,程大姐就到了,当然,装作病人的程大姐并没有说出实情,因为这需要小安给出结论,同时也不让吕培新心生不满,这不是给领导下套么,她说出来不好。 显然,吕培新并没察觉,让他去一号码头,只是验证他是不是叛徒的一个计谋。 作为程大姐的直接领导,吕培新把自己的疑惑说了,然后问程大姐:“你确定木匠同志是安全的?” 程大姐点点头,她无条件的信任小安,小安说木匠是安全的,那木匠就是安全的,不说小安的身手,只凭小安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就足以保木匠平安。别说那些特务了,就是自己,若是木匠不承认,他也认不出来木匠。 “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吕培新摇摇头,他很困惑,不知道跟木匠接头一事该不该说,思忖了一下,他决定不说,组织的纪律摆在那里,木匠不说,他就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同志也不行。 “有一件事我很疑惑,昨晚我想了很久。” 程大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已经猜出吕培新要说什么了,肯定是内奸的事。 “木匠的身份是绝密中的绝密,除了咱们交通站的几个同志,你说敌人怎么知道他的身份呢?这里面有叛徒毋庸置疑,但是,木匠同志没有任何指示,我觉得很不寻常。” “也许他只是不想麻烦,毕竟急着回上海。” 程大姐安慰道,心下却暗自吃惊,这组长吕培新的分析竟然和小安的分析不谋而合,可是,她不能说什么,在小安没有明确吕培新是不是内奸之前,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木匠同志并没有离开,而是暗中调查内奸?” 程大姐故作吃惊地说道:“不会吧,他不是乘船走了么?” “木匠走了最好,咱们才能暗中调查谁是内奸,老程,你也是组织的老人了,你说说,谁的可能最大?” 程大姐连忙摆手:“这个可不敢胡乱猜测,没有证据,我谁都怀疑,甚至连我自己都怀疑,毕竟,木匠同志的身份我也知道。” 吕培新笑了,笑容中包含太多的苦涩,自己负责的交通站里出了叛徒,他这个负责人无疑是有责任的。 “那这事仅限咱俩知道,寻常工作不放松,暗地里调查,无论你发现是谁,都不要轻举妄动,我要是发现异常也告知你,你看怎么样。” 程大姐笑笑,这正说明吕培新心底的无私,虽说小安没传递回来确切的信息,但是凭感觉,吕培新不是内奸。 吕培新不是内奸,那么唯一的嫌疑就剩小叔子雷再义了。 一念至此,程大姐顿时难过起来,她觉得有些对不起丈夫雷再礼。因为雷再礼活着的时候就一再告诫她,雷再义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胞弟,假如他牺牲的话,请她帮着看着他,他这个兄弟头脑聪明,但是做事有些浮漂,顺风的时候看不出,就怕逆境的时候,毕竟干革命是掉头的事业,谁也不敢保证不会遇到困难。 “你就不怕我是内奸?” 吕培新一怔,定定地看着程大姐,随后笑了。 “我相信,你不是,因为你有太多的机会。” 程大姐一时有些感动,这吕培新竟然会这么看她,确实让她没有想到。 “谢谢。” “这事你知我知,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程大姐点点头,还是没有告诉吕培新,小安正在做甄别内奸的工作,而且马上有了结果。 程大姐从吕培新的诊所出来,刚走到街口就看到小安笑眯眯地靠在电线杆子上等她。从小安的口中,程大姐得知,吕培新没问题。 半夜里告知了地下交通站的小刘之后,漕帮的人就一直盯着小刘和吕培新。 几个人换着班,一刻都没马虎,小刘去了诊所,吕培新的一切行动,包括吕培新半道发现尾巴,甩掉尾巴后从后门出去一直到码头,这一切都没瞒过盯梢的人,其实,只要敌人没有出现,就说明吕培新没有叛变,任何一个叛徒,不会放弃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 嫌疑一个个的被排除,最后只剩下雷再义一个。 第570章 拿下木匠 程大姐很难过,但是,党性告诉她,这不是能徇私的事情,哪怕再亲的人,亲爹亲娘,她也不能放任不管,既然敢背叛革命,那么,就是她程素英的敌人。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待同志残忍,就是对待革命不负责,对待组织不负责,就是犯罪。 其实,程大姐还是有一丝丝的侥幸,只希望小叔子雷再义不是那个叛徒,而是别人。因为,明面上知晓木匠身份的只有五个人,可是,谁能保证交通站的其他人不知道木匠的真实身份呢,毕竟,木匠到来时的保护措施都能说明他不是个普通人,但凡心细一点也能猜测个大概。 但是,随即,程大姐又否定了那个想法,因为,木匠住在那栋别墅里,知道的人确实就是他们五个,而且就在木匠刚住进去就被敌人知道了,别人,没有机会知晓木匠的具体住址,那么,内奸还是在他们五个人当中,如今,已经基本上排除了四个。 “剩下的就是雷再义了,他要是没有行动怎么办?” 程大姐问道,心里却暗自祈祷,最好那个内奸不是小叔子雷再义,假如真的是他,她不介意亲手除掉他。 一念至此,程大姐的心如刀绞,同时也很纳闷,这雷再义啥时候跟敌人挂上钩的呢,同处一个屋檐下,她怎么就没能发觉呢,自己 的警惕性哪去了呢,不能觉得这港岛属于港英政府管辖,就降低了对敌情的敏锐性。 “肯定会,只要是他,就不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 小安摇摇头,只要他叛变了,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叛变的人拿什么当投名状,只能是地下党,而木匠的身份,足以让叛徒和敌人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更何况,叛徒未必能察觉这是个圈套。 人总是在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容易失去冷静,立功心切的叛徒也不例外。 再说,就凭自己做得这么隐秘,料定敌人也不会发现这是个圈套,毕竟木匠是个大活人,不可能如惊弓之鸟窝在窝里不出来,作为革命者,哪有因为怕死不出来做事的。 “唉!” “程大姐,别叹气,革命总会有牺牲,任何朝代,都会有意志不坚定者,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坚定信念,这点事不叫事,你也别自责,哪怕是亲爹亲娘,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未必都能管得了,这还是靠个人,别说说都没用。” 程大姐点点头,对待雷再义她确实如亲弟弟一般对待,可是,假如他真的变节,哪怕九泉之下的男人雷再礼也不会说她什么,毕竟,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他,而且也没必要。有些事,不是你的错。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程大姐一上午都在大新公司的办公室里做账,从未离开过半步。虽然小安完全相信她,并且一点都没有怀疑她,可程大姐还是自觉地没参与小安的行动,因为,她和雷再义的关系让她必须这样,既是避嫌,也是对组织有个交代。 按照小安的计划,她昨晚上只需把今日木匠的行程告知小叔子雷再义,让他按照约定时间暗中护送木匠上船即可。这样的计谋已经重复了三次,童掌柜,老齐,吕培新,都没发现问题。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全都识破了小安的计谋,并没有采取行动。 可是,小安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微乎其微,这也是他没有立马肯定雷再义就是叛徒的原因。 最后,假如雷再义也没问题,那么,就得采取另外的法子了。 小安一直相信,哪怕敌人再狡猾,只要用心,用计,敌人也会露出马脚,既然叛变了组织,叛变了革命,敌人当然不会任其闲置,肯定动这棵暗桩,既然动,就必然会有痕迹,有痕迹就会露陷。 虽然一上午没出大新公司,程大姐还是惴惴不安,一方面想让小安赶紧揪出叛徒,一方面又心存侥幸,希望揪出的叛徒不是小叔子雷再义,而是另有其人。 在这种矛盾的煎熬下,程大姐终于熬到午饭时间。 按照正常情况,此刻,雷再义应该回家了,若是没回,那十有八九说明那个叛徒就是他。 程大姐一路上暗暗祈祷,希望叛徒不是小叔子,直到到了家门口,她才猛然警醒,小叔子是不是叛徒,并不因为她的祈祷能改变结果,而她作为一个党员,更不应该有这种不符合党性的想法。 一念至此,程大姐坦然了,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也得坦然接受,因为雷再义的叛变并不是她的责任。她作为嫂子的,只能尽到嫂子的责任。成年人,尤其是革命者,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程大姐没看到小叔子,这让她的心一沉,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随之一股锥心的疼痛让她瞬间迈不动步子。 扶住门框愣了一下,程大姐这才喘口气,这感觉,比得知男人牺牲时还难过。 家里没人,小叔子雷再义也不在,这结果虽然在脑海中出现过多次,程大姐还是不由地难过。 程大姐交给小叔子雷再义的任务很简单,这个时候不回来,应该是坐实了他叛徒这个身份。 听说木匠出现,而且要明日十点乘船离开港岛,雷再义第一个念头就是,苏区长失手了。 雷再义搞不明白,抓个人就这么难么,情报这么准确,木匠身边有没有护卫,抓捕木匠,简直易如囊中取物一般,多派几个人就是了,怎么会让木匠逃脱呢,难道他们都是吃干饭的? 苏区长是国民党驻港岛的特务头子,对外的身份是港发公司的老板。 到手的鸭子竟然飞了,这还不算,他还损失了三名手下,这让苏区长怒不可遏,大骂了一顿外边守着的两个属下后,他陷入了沉思。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这是雷再义设下的套,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不光是没必要,而是雷再义没那个胆,敢给他下套,除非他不想活了,一旦被他知道,他不介意海上多具浮尸,他相信,雷再义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出了这么大的事,苏区长决定先压一压,要是贸然上报,估计他这个区长不挪挪位置,也得背个处分,他知道,盯着自己这位子的人可多了去了,谁不知道在港岛的福利待遇好,挣的可都是港币。 苏区长当然不能告诉雷再义,抓捕木匠的行动失败,那样的话会让雷再义看不起,很有可能终止跟他的合作。好不容易策反了一个地下党,苏区长可不想前功尽弃。 可是,苏区长一听说木匠再次出现时,而且明日要雷再义暗中护送,苏区长顿时觉得,这是地下党的阴谋,因为己方的行动让地下党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通风报信。 苏区长不相信地下党看不出来,有人泄露了木匠的身份和行踪,既然能看出来,还让雷再义护送,定是借着这个机会找出他们所谓的叛徒。 苏区长思忖良久,决定将计就计,布置人抓捕木匠。 第一次失手,第二次一定不能再失手了。 为了慎重起见,苏区长出动了全区一半的人手,足足三十个之多,而且荷枪实弹,他给属下的命令就是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抓不住活的就当场击毙,抓住地下党一个大官,他不愁没奖赏,反正活人和死人相差不大,他们要的就是消灭对方,死活无所谓。 安全起见,苏区长给雷再义指明了另一条路,地下党那里呆不下去了,他干脆过来吧,保证给他一个副队长干干,薪水待遇比在那边强多了,吃得也好,至于他的未婚妻,也一并可以带过来,那么大的区,不差一个两人吃饭。 雷再义确实不想在交通站干了,他要不是急着结婚,他也不会那么渴望发财。和嫂子住一起,他觉得不方便,也不随便,嫂子管他像管孩子一样,而二十三岁的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 雷再义知道,未婚妻哪怕不图他的财,可是,就凭那点薪水还真的给不了她好日子,一门心思想发财的雷再义起了歪心,决定去赌场碰碰运气,谁知这一碰不咋地,不光一分钱没赚到,还欠了二百块的外债。 二百块,一个月三块钱的他猴年马月也还不上啊,好在是,他遇到了贵人。 贵人就是苏区长。 苏区长能荣升为驻港岛区的区长,必定有过人之处,他把被抓的地下党中的不坚定者带到了港岛,一方面是笼络人心之举,跟着你混了,总得给人家一个奔头不是,卸磨杀驴的事并不是不能干,而是要少干,名声要是坏了,谁还愿意背叛原来的组织,反正一个死,还不如落个好名声。 苏区长带来的叛徒有一个徐阿三,这人去年作为工人纠察队的一员很活跃,不长的时间就入了党,起义的时候他已经成为小队长了,起义失败后,他转入地下工作,在一次外出吃饭的时候被苏区长的手下抓住。 苏区长给徐阿三的任务就是满大街乱窜,说是乱窜,其实不是乱窜,就是让徐阿三指认地下党。 苏区长知道,自打去年起义失败后,一些地下党转入了地下,更有一些在广州城挂了号的,迫不得已下躲到了港岛,徐阿三在广州待过,能认出来几个是几个。 徐阿三不敢不听苏区长的命令,他知道,上了贼船,想下来就难了。 在港岛的街头乱窜了多日,徐阿三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纠察队的队员雷再义。 余下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徐阿三把雷再义骗去了苏区长的地盘,一番威逼利诱之下,雷再义答应替他们做事。 得到雷再义的情报后,苏区长派人暗地里抓捕木匠,可结果却是鸡飞蛋打,不光人没抓住不说,还损失了三个手下,这让苏区长产生怀疑,怀疑雷再义不是真心的投靠,他甚至认为这是雷再义给他设的套。 但是,苏区长也不傻,转念一想,雷再义没有必要,也没那个胆,因为那样的话一点好处都没有。一点好处都没有,要是在这么干,肯定是傻子,问题是雷再义不是傻子。 到最后,苏区长不得不承认,地下党那边有高手,不然不会干掉他三个属下,而没惊动守在外边的人。 苏区长那边想着怎么交差,这边雷再义又来信息了,那个在他们手底逃脱的木匠并没有离开港岛,而是明日中午十二时乘船离开。 苏区长不是不相信雷再义的情报的准确性,但是他有些怕了,能把他的三个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这身手得恐怖到什么程度。还有一个,苏区长名为区长,但是他知道,在港岛的地盘上,他也得夹着尾巴做事,惹恼了英国人,别说他,就是国民政府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只能来暗的,连身份都不敢暴露。 苏区长当然想抓住木匠,干情报工作的,他太知道木匠的价值,只要抓住木匠,那就是奇功一件,党国的情报史上也会留下他的名字,问题是,抓他没那么容易,必须筹划妥当,同样的错误他不想犯第二次。 不管这是不是地下党的圈套,苏区长决定都要跳进去,哪怕真的是计谋,目的甄别内奸,但是,这代价苏区长承受得起,大不了把雷再义交出去就是了,一个叛徒,他还真的没当回事,可是,一旦错过了,那就丢人了。 时间,地点,要抓的人,都清楚了,苏区长当然要万无一失。 苏区长把手下的人派出去一半,而且都是精兵强将,经历第一次的教训后,他不再寻求活的木匠,只要是木匠,死活无所谓。 看着属下三十余名队员,苏区长进行了简短的讲话,那就是,一旦目标反抗,格杀勿论,木匠,甚至他的同伙,一个不留。 至于会不会惊动港岛警方,苏区长有了预案,。 苏区长亲自带队,区里的汽车全都出动,把通往码头的路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他要确保拿下木匠。 第571章 叛徒下场 苏区长眼看着雷再义进入了他的视线,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雷再义发出可以行动的信号。 按照约定,一旦雷再义发出可以行动的信号,苏区长的人就直接实施抓捕,若是遇到反抗,可以就地枪决。 此前的行动已经折损了三个手下,苏区长不敢再拿手下的生命开玩笑,一方面是不好对上交差,另一方面也怕木匠再次逃脱,活的木匠当然好,问题死的也不错,毕竟木匠的身份摆在那里,怎么着都是大功一件。 怀揣着手枪的雷再义起初很开心,完全没料到这是针对他的一个甄别行动,他想当然的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毕竟接触木匠的不是他一个,组织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别说木匠了,就是一个可疑的面孔都没出现,周遭全是港发公司的人,个个大眼瞪着小眼,期冀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一抹不同的惊喜,可是,他们全都失望了,这码头安静的很,大轮船像巨兽一般静卧在水里。 根本不是轮船出航的日子,否则,这码头只怕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雷再义没有见到木匠,一直到达码头也没见木匠的影子,这让雷再义有些纳闷,以为木匠又出了意外。 雷再义相信嫂子不会骗他,因为没理由。 雷再义等到十二点半,最终也没见到木匠。 苏区长也等到十二点半。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区长越来越觉得上当了,否则,那木匠为什么没现身。 苏区长升起一个念头,该不会是雷再义暴露了吧,不然,怎么一个人影见不到。 联想到救走木匠的那个高手,苏区长断定,这应该是地下党设的一计,目的是揪出潜藏的内奸,若是那样的话的,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恰恰给对方做了嫁衣,雷再义这个刚投靠过来没几天的叛徒立马就失去了意义。 雷再义没想那么多,他始终认为这木匠是耽误了,他一直劝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丝毫没察觉,他的危险已经降临。 又等了十多分钟,苏区长的耐心一点点消失殆尽,这让他恨不得把雷再义拉过来狠揍一顿,连木匠的屁都没闻到,却折损了三个好手,如今,这么大的动静,他调动了港发公司一半的力量来抓捕木匠,这木匠却跟他们玩了一出空城计,连番两次的失败,让苏区长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雷再义没看到木匠,却看到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看过来,他一个信号过去,苏区长的人当即把对方围了,一问才知道是漕帮的,等活呢。 问为什么鬼鬼祟祟的,答曰说看你们鬼鬼祟祟的,所以起了好奇心,因为以前的码头可不是这样。 漕帮的人被踹了一脚跑了,比兔子还快,那么大块头,竟然能跑那么快,这是众人意想不到的,所以,看着大块头远去的背影,无不自嘲的笑了,说别人鬼鬼祟祟,自己才是鬼鬼祟祟的那个。 雷再义气得脸通红,因为众人的眼光像钉子,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那眼光似乎在说,你这个叛徒,你不是玩我们大伙么,你说的人呢,怎么连个人毛都没见到,别是又被人给骗了吧。 出去五个行动人员,人没抓到,却损失了三个,至于杀害他们的对手,竟然没有人看到长得什么样,个头高矮胖瘦,守在外边的俩特务也不敢说他们看到的那个半大小子就是,因为怕说出来没人信啊,因为他俩都不信,遑论别人了。 一个半大小子,能在不动声色间干掉他们三个好手,让他们怀疑都不敢怀疑,除非亲眼所见,结合殉职队员的伤势,苏区长的判断是保护木匠的是个绝世高手,否则他的人不会不发出示警。没发出示警,只能说没机会,一招毙命,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也是苏区长判断,保护木匠的是个绝世高手的原因,所以,这次行动,他派了港发公司一半的人手,力求一举拿下木匠,不管死活的拿下。 苏区长认识漕帮的大牯牛,知道那是个鲁莽的汉子,空有一身蛮力,脑子似乎不太灵光,所以,也就没为难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大牯牛是奉小安的命令来探听虚实的,而大牯牛并不是他认为那样的脑子不太灵光。 苏区长曾经有过跟漕帮合作的想法,无奈上司不同意,认为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利用的价值。专业的事情还是专业的人来干,帮派,只能用来利用,而不是合作。所以,苏区长只好作罢,合作得有合作的本钱不是,不出钱,人家漕帮凭什么听你差遣。 雷再义被带到苏区长面前的时候,他还在想,难道嫂子会骗我?雷再义摇摇头,他不相信嫂子会骗他,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是木匠遇到了意外,或者发现了苏区长的人,迫使他不得不临时更改计划。 “苏老板,人还没到,要不再等等?” 雷再义的心还没死,他陪着笑脸问道,其实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就此草草收场,不光自己没法给苏区长有个交代,就是苏区长也不好跟手下的弟兄交代,人可以接受吃苦受累,但是,没人愿意承认被耍。 “雷再义,我发现你他妈就是玩我,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听错了。” 苏区长阴恻恻地说道,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雷再义有点懵,这什么话,我玩你,借我俩胆我也不敢啊,听错了,更不可能。 “苏区长,这话从何说起?我听得清清楚楚的,不会错。” “哼,你他妈装的还挺像,那你说,木匠呢,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雷再义急了,老子被你忽悠替你们卖命,你却这样说老子,老子不干了,可是,雷再义心里那么想,却不敢说出来啊,他绝对相信,苏区长会当场给他好看,要知道,这码头全都是苏区长的人。 “苏区长,我不敢啊,我接到的情报确实是木匠要从这里登船啊,借我俩胆我也不敢骗您啊,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啊,我又不傻。” “没骗我,那我问你,木匠人呢?你可别说,被老子的人给吓走了。” 此时,苏区长毫不怀疑,自己,包括雷再义,被人耍了。 雷再义很无语,脑瓜子却突然开窍了,苏区长这么大的动静,凭木匠那个谨慎,说不定发现了异常,躲起来了,苏区长不那么说,他还没往那方面想,这样前后一联系,还真有可能。 “我不知道啊,你也看到了,我一直在这里,没有别人啊。” 苏区长没见到木匠,他理所当然认为雷再义暴露了,既然暴露了,这样的人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苏区长一挥手,立马有人把雷再义给扭住了。 一次被骗,两次被骗,苏区长的手下也窝了一肚子的火,被一个叛徒指挥来指挥去的,实在憋气,有功劳拿也就算了,白跑一次,两次,谁愿意。 “苏区长,冤枉啊,木匠你也核实了,就是地下党的大官啊,抓不住他你也不能怨我啊,我提供的情报都是真实的啊。” 雷再义不这么说,苏区长还没那么气,木匠说地下党的大官不假,问题是得抓住啊,抓不住,再大的官跟你有啥关系,若是上司知道了,只会说你无能,所以,木匠就成了苏区长现在的忌讳。 抓住是功劳,抓不住是忌讳。 “冤枉?我他妈的就不该相信你,白白害了三个兄弟的性命不说,还害得老子调动这么多人白跑一趟,你说,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我的钱可是给你了,没亏待你吧。” “苏区长,那木匠没走,是不是说明还有机会?” 苏区长沉思了一下,是有机会,问题是人都抓住了还被逃脱了,那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他不相信还会有那么好的机会,就像这次,组织的多周密,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了可能就是永远错过了。 看到苏区长沉思不语,雷再义挣扎着凑上去说道:“你放心苏区长,跑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没走,不还在咱的地盘上么,早晚会落到你的手里的。” 苏区长没有被雷再义的花言巧语骗倒,地下党的交通站他压根就没想过,在港岛这地盘,他不是老大,他说了不算,这也是他做事束手束脚的原因,你敢端了人家的交通站,人家也敢端了你的老窝,谁怕谁啊,人家的庙在,他的庙也在,毕竟这不是内地。 有那么一刻,苏区长怀疑这雷再义是假叛变,不然为什么第一次抓捕就失败了,而且搭了三个手下,第二次,就是这次,计划的多周密,还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不是耍他玩么。 雷再义哪里知道苏区长心里的小九九啊,只以为对方被自己说动了呢,于是,他继续说道:“哪怕这次没抓住木匠,这港岛还不是会有机会,说不定比木匠还大的官呢,一次扑空不怕,只要我在,有的是机会,您看,您答应我的,能不能都给我。” 说着,雷再义一个劲跟苏区长使眼色。 就是这一下惹恼了苏区长,妈的,一点功劳没有就开始要钱,你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折了我三个兄弟的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还问我要钱。 “钱啊,没问题,抓住木匠立马就给你。” 雷再义一脸的懵,抓住木匠,开什么玩笑,那不是你们的事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说的提供信息就给钱么,咋又说话不算话了。 “苏区长,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之前怎么说的?” 苏区长阴恻恻地说道,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噌噌往外冒,若不是死了三个下属,他还真的打算给这雷再义一笔钱了,问题是不光人没抓住,还赔了三个弟兄的性命,为此,他被上峰骂了一顿,如今,又被摆了一刀,你让他如何能开心。 “你之前说,我提供地下党的信息你就给钱啊,我都提供两次了,抓不到人不是我的责任啊。” 苏区长不想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教训雷再义,但是,就这么被对方诘问,他心里还是十分的不痛快,于是,他笑眯眯地说道:“回去再说。” 说完,示意俩人松开雷再义。 雷再义一想也对,哪有在外边分钱的,要分也得回去不是。 雷再义哪里想到,这只是苏区长的权宜之计,在苏区长的心里,已经把雷再义当成一个丧门星了。 雷再义不知道苏区长的想法,他屁颠屁颠地跟着苏区长回了,却没想到,刚回到特务处的老巢——港发公司,就被苏区长的人给控制起来了,理由是地下党的木匠再次逃脱,苏区长怀疑有人给木匠通风报信。 雷再义差点被气笑,不知道苏区长咋想的,我都叛变革命了,我还可能给木匠通风报信么。此时的雷再义丝毫没有察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料到,他活在世上的时间已经以小时计算了。 出动了全区一半的人,竟然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苏区长没有怨言,下边的人也该有了。 其实不光苏区长想立功,下边的人更想,因为立功意味着有钱拿,甚至还能升官,兴冲冲的去了,却败兴而归,谁能没牢骚,没怨言。 有人甚至话里话外埋怨那个叛徒,潜在意思苏区长被骗了,当然,哪怕苏区长被骗,他们也不能说,只能把火撒在叛徒雷再义身上。 这当中,尤其以跟死去三个特务关系好的人牢骚最多,怨气最重。他们认为,若不是这个叫雷再义的叛徒叛变,他们在这港岛待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出任务,不出任务,肯定就不会死人了。 本来苏区长也窝着一肚子的火,再被众人这前后一加纲,苏区长就有些动摇了,既然民愤这么大,那就不留他了。 雷再义到死也没想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被装到麻袋里沉了海呢。 第572章 夜探港发 雷再义的情报第一次就让苏区长损失了三个好手下,这可是他建立这情报机构以来的第一次,当然,斗争就会有牺牲,问题是人没抓住,还折了三个手下,这损失不可谓不小。不过,苏区长也不能怨别人,要怨只能怨雷再义的情报不准确,地下党有如此厉害到高手他竟然不禀告。 第一次可以原谅,第二次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连根人毛都没见到,更别说抓到了。作为港发公司的头头,暗地里的情报机构的负责人,苏区长可是知道民意的重要性,既然大伙都不待见这雷再义,那么,他留着也没意义了。 之所以不打算留下雷再义,跟苏区长分析出雷再义已暴露有关。 头一回那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木匠,那么这次,很可能就是地下党设下的圈套了,以此验证内奸是不是雷再义,可怜雷再义,包括自己,竟然没察觉到,以后,雷再义要是明白过来,肯定会说他的不是,所以,综合各方面,失去利用价值的雷再义的结果只能是一个字:死。 苏区长不要说,一个眼神就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一个叫王长根,一个叫李满的,俩人上去就给了雷再义一棍子,雷再义没来及哼一声就瘫倒在地,鲜血像蚯蚓一样爬到脖子。 雷再义怎么也想不到,他所谋的大好前程竟然是这个结果,假如他泉下有知,肯定能悔青肠子,更无言面对地下的胞兄雷再礼。 王长根和李满一棍子敲闷雷再义后,也不管他死没死透,找了条麻袋就把雷再义装了进去。 “王哥,你说这人死了咋这么沉?” “你没听说死沉死沉了,死了就沉了。” “他要是漂上来咋办?” “你傻?这还不好办呢,坠块石头不就结了。” 王长根和立马吭吭哧哧把装有雷再义尸体的麻袋喊着一二三给扔到了海里,陪同雷再义一同沉海的还有一大块石头,它的分量足够扯住雷再义不再浮上来,只能沉到海底喂鱼。 王长根和李满的表现让苏区长很满意,什么叫好下属,这就是,想你之所想,急你之所急,一个眼神都能懂你的意思。所以,苏区长夸奖了王长根和李满,又奖励他俩一人二百港币。 脏活必须又要来做,可是,抢着干的一定有好处。 雷再义失踪了。 虽然程大姐已经知道,内奸就是小叔子雷再义,可是,程大姐还是希望找到雷再义,哪怕亲手枪毙了他,总也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强。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叫什么事。 这没法跟组织交代,也没法跟牺牲的男人交代,更没法给自己一个交代,自己可是亲口答应过男人的,好好照顾他的亲兄弟,如今,她答应男人照顾的亲小叔子却下落不明,程大姐的内疚像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结果,超出她的意料。 其实,小叔子雷再义没暴露之前,程大姐就设想过,假如,假如内奸是小叔子雷再义,那她就亲手毙了他,她亲手毙了他,总比死在别人手下强。 难道是因为害怕逃回了内地? 程大姐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小叔子雷再义逃回了内地,一方面又想亲手毙了他。 想一想,小安设的计其实很简单,稍微动点脑子就能看得出,可是,雷再义偏偏就上了当,这事实不光小安看得真切,漕帮的几个帮忙的看得真切,程大姐也看得真切。 苏区长带人包围码头的时候,程大姐就在不远处的楼上盯着呢。 那一刻,程大姐就觉得像被夯了一闷棍,连视线都跟着模糊了。 作为对手,程大姐对苏区长不陌生,敌人在港岛的马甲是港发公司,别人不知道,程大姐却知道,这是国民党在港岛的特务机构。 敌人有情报机构,我方也有,彼此对对方都不陌生,只不过碍于港岛政府的约束,双方表现的都很克制,轻易的不发生冲突而已。 木匠的消息是小安装扮的木匠告诉程大姐的,当然,这消息是假的,就是为了揪出叛徒。程大姐除了安排小叔子雷再义按照约定时间去护送木匠之外,再也没有告诉过别人,而事实是,雷再义却没有发现这是个坑,就等着他往里跳呢。 雷再义果然不出所料地出现在码头,而且跟苏区长掺和到一起,你要说木匠到港的消息不是他泄露的,打死程大姐也不会相信,哪怕这人再是她的亲小叔子也没用。 程大姐心如刀绞,可是又无可奈何,男人牺牲了,她这个视如亲弟弟的小叔子却背叛了革命,成了组织的叛徒。 程大姐知道,雷再义没命了,但是,她却想亲自送他一程,毕竟,她答应过男人,要照顾好小叔子,问题是,他也是个大人了啊,而且还是组织的人,她都操持着给他成家了,谁会想到他叛变了呢。 程大姐不明白,小叔子雷再义咋会叛变了呢,没理由啊。在广州的时候,白色恐怖下,生命时刻收到威胁,那个时候都没叛变,咋到了这花花世界的港岛就叛变了呢,没有人给程大姐答案。 但是,小安却给了程大姐她小叔子雷再义叛变的答案。 查出叛徒,小安的心情并不轻松,他感觉有些对不起程大姐。 小安也没有料到,雷再义却不见了,程大姐的意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雷再义再叛变革命,下手的人也不应该假借他人之手,她要亲自枪毙了小叔子雷再义,然后把他带回老家和男人一起安葬。 在程大姐的心里,牺牲的男人和叛变的小叔子,都是他的亲人,小叔子已经为他的错误买单,把他和男人埋在一起,男人若泉下有知,应该不会埋怨她的。 程大姐总觉得对不起小叔子雷再义,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才导致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会不会被苏区长给关起来了?” 小安让漕帮的人帮着查找雷再义,无论生死,都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既是给程大姐一个交代,也是给组织一个交代,平白无故一个大活人没了,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毕竟这雷再义叛变的事没有人证。 “很有可能,那苏区长为人阴险,手段狠辣,雷再义是不知道那人的厉害啊,再义啊,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啊。” 程大姐啜泣着说道,心里头难过的要死,对那个苏区长也恨的要死。 “程大姐,你放心,这么多人,一定会有消息的。” 程大姐点点头,虽然结果很难接受,可是,也算了却了一大心愿,假如没有小安,这雷再义早晚是个祸害,甚至有可能害死她这个疼他的亲嫂子。 其实,小安猜测,雷再义很可能被苏区长给暗杀了,一个没用的叛徒是不配活在世上的,敌人一惯如此,接连两次抓捕任务失败,敌人只怕会怀疑这是地下党下的套,哪怕雷再义真心实意的愿意加入他们。 苏区长的想法很简单,他能背叛共产党,也能背叛国民党。 “我再去港发公司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安决定临走前再帮程大姐他们一把,至少让地下交通站的同志们日子过得好一点,同时,也查查有没有雷再义的音讯。 “怎么查?算了吧,你可不能再冒险了,那港发公司可不是一般的公司。” 程大姐摇摇头,她实在不愿意小安再冒险了,没那个必要,小叔子在与不在,她心里已经把他判处死刑了。 程大姐不会容忍一个叛徒,哪怕是自己的亲小叔子。 组织也不会容忍一个叛徒。 更何况差点让党遭受重大损失的叛徒。那么,雷再义的命运只有死路一条,死在谁手上倒无所谓了。 “怎么查,那就去港发公司查,人跟着他们走的,不找他们找谁。” 程大姐吓了一跳,那港发公司无异于龙潭虎穴,据她所知,上上下下加起来有七八十人,只多不少,到那里要人,他们不承认怎么办,算了,为了小安和木匠同志的安全着想,也不能让小安去冒险。 “不行,绝对不能去,太危险了,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查出内奸就算完成任务了,没必要再冒险。” 小安当然知道程大姐的担忧,但是,为了让程大姐安心,他也得帮着查出雷再义的下落,哪怕死了,用程大姐的话说,也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放心,程大姐,我不会冒险的,我只打探雷哥的下落,别的我一概不问,可以吧?” 程大姐思忖了一会,这才点点头,若不是知晓小安的本事,她才不敢让小安冒那个险呢。 小安笑笑,日本人的领事馆戒备森严吧,我还不是来去自由,一个港发公司,他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港发公司的规模比地下交通站的规模大多了,也气派多了,一栋三层高的大楼不说,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光里面的货车就有三辆,另外还有三辆小汽车。 相比港发公司,大新公司就寒酸多了,不光房子小,而且还是租的,所以,这也是小安想帮助一把的原因。 十点刚过,外边还是热闹非凡,港发公司大院里却已经黑灯瞎火了,除了三楼有一间屋亮着灯外,其余的屋子再也不见一丝灯光。 小安仔细观察了一番,确信没有暗哨,他顿时笑了,这港发公司真的把自己当公司了,并没有特务部门的那种戒备森严,显然,这苏区长笃信没人敢招惹港发公司。 小安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大楼,在黑咕隆咚的二楼找到港发公司的财务室。 小安没有急着搞钱,而是又轻手轻脚地上了三楼,他倒要看看亮灯那屋的主人是不是他白日见过的苏区长。 突然有脚步声向着小安走来,小安闪身进了厕所,然后,他听到咚咚的脚步声直奔三楼。 听脚步声,俩人。 俩人的步子很快,显然有要紧的事。 小安眼看那俩人进了三楼亮灯的办公室,随即听到报告的声音。 小安躲在了亮灯办公室的隔壁,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区长,大新公司那边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 小安听出,果真是苏区长的声音,原来他在三楼办公啊。 “嗯,确实没有异常,我和李满盯得死死的。” “不应该啊。” “他们可能不知道那家伙被咱给处死了。” “知道不知道,应该有反应才对,没反应,难道是我想多了?” “他们可能怕了,才不敢动的。” “好,办得不错,这钱你俩拿着分了,记住,就当这事没有过。” “谢谢区长,请区长放心,我俩什么也不知道。” “好了,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随后,小安听到俩人走出来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远去,那俩人下楼走了,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开心的很。 没一会,苏区长锁了门走了,走时哼着小曲。 小安眼看着苏区长下楼,然后钻进了楼下的小轿车里,没用区长言语,那大铁门就打开了,然后门房老头微微弓着腰看着苏区长的小轿车消失在门外的暗影里。 老头锁了铁门就回屋子,然后没一会,灯就灭了。 小安又等了一小会,这才大摇大摆进了财务室。从港发公司的规模看,这公司有钱。 最终跟小安判断的没错,港发公司财务室的保险柜里不光有大笔的港币美元英镑,竟然还有十条黄灿灿的大黄鱼。 面对这么多金银财宝,小安是照单全收,一点都不给留下。 装了小半布袋,小安锁好保险柜,并擦拭去能泄露身份的所有信息,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保证明日上班前没人能发现财务室被盗。 从港发公司的后墙翻出去,小安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有机会的话他他想去苏区长的办公室看看,那里应该也有不少好东西。 不过,下次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丢了这么一大笔钱,安保措施肯定会上去,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日本人的领事馆都偷过,别说你这港发公司。 四十多斤的袋子在小安身上根本感觉不到沉,可是,却很显眼,小安唯恐碰到巡逻的警察,所以专拣僻静的道路走,绕点没关系,可不能给港岛的地下组织带来麻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小安刚走上一座桥,迎面就是俩警察。 第573章 上交组织 小安艺高人胆大,他知道不能跑,越跑越容易引起对方怀疑,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又有枪,于是,就大着胆子迎上去,两个巡逻的警察,他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警察不搜查便罢,若是硬要搜查,小安就动粗。 两个警察并没有因为对面走来的人背着一个布袋而有所警觉,两人步子慢悠悠地,看样子根本不像是巡逻,说闲逛更恰当。 走近了,十步,九步......... 小安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俩警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扫了他一眼就过去了。 本来已经错身而过了,其中一个警察不知发哪门子疯,突然转身叫住已经走过去三步的小安,同时,右手按在了枪柄上,那架势,稍有不对劲就拔枪射击。 小安站住了,笑眯眯地看着俩警察,心里却在想,这会不会是约翰堂哥的属下。 想起汤姆,小安收起了那份杀气,能不给朋友添麻烦就不给朋友添麻烦,以后见了不好说话,哪怕对方不知道是他,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再说,巡逻也是警察的职责所在,没必要下杀手,可能情况下,打晕即可,不一定非得要对方的性命。 “警官,您叫我?” “袋子里是什么东西,打开来看看。” 叫住小安的警察说道,按在枪柄上的右手始终没有拿开。 大半夜的拎着一个袋子,警察的职业思维让他俩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行窃的盗贼。最最主要的是这家伙年纪太小,而他们经手的小偷小摸又多数是这个年龄的人,这也是本来已经走过去的警察突然起了戒心的缘故。更何况,若真的抓住一个小偷,又是大功一件,就凭这鼓囊囊的样子,里面的赃物肯定很可观。 当然不能打开,一打开就露馅了,里面全是钱财,还有黄金。 看到小安犹豫,俩警察顿时如临大敌,右手全都放在了枪柄上,但凡小安有任何的异动,他俩毫不犹豫的掏枪。 当然,这也是对罪犯的威慑,警察条例上就有这一条。 “是钱,刚刚偷来的钱。” “——” 两警察瞳孔一缩,顿时紧张起来,可是,他俩并没有立刻拔枪,因为对面这家伙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们的判断是这人没有攻击性,但是,这么实在的盗贼他们第一次见,偷来的钱,还说得这么坦荡,正常情况下,见到警察应该逃跑才是,这人非但不跑,还明着告诉他们布袋里就是钱,偷来的钱,难道这家伙被吓傻了么。 “不信?真的是刚刚偷来的,里面都是。” 小安举了举手中的袋子,示意俩警察亲自看看,脸上的笑让俩警察有些不明白,哪有这样的小偷,见了警察非但不怕,非但不跑,还告诉他们,里面就是偷来的钱。 没见过这样的小偷,不光实在,脑子还不灵光。 俩警察狐疑地互相看了一眼,又齐齐地往小安送到他们眼前的布袋上看去,他俩实在搞不明白,这人怎么会这样,就好像这钱就是他自己的,根本不是偷来的那样。 难道他是开玩笑?或者说,袋子里根本不是钱。 “别动,放下。” 一个警察说道,示意同伴打开布袋看一看。 盗贼的行为让他俩甚是迷惑,根本搞不懂这盗贼是真的还是说着玩的,因为,他们在街上巡逻了好几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盗贼,以往,那些小偷小摸,见了他们哪个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实在跑不脱的,就陪着笑脸掏钱,求他们放他一马。 当然,好处也少不了,这也是他俩喜欢晚上巡逻的原因。 “好,我不动,随便看。” 小安笑笑,把布袋放到脚下,之所以没动手,纯粹就是逗逗这俩警察,看看这所谓的港岛皇家警察到底是个什么东东,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一个警察警戒,一个警察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然后,借着路灯的光线,他看到了布袋里花花绿绿的钞票。 “真是——” 真是俩字刚说出口,余下的话还没说出来,这个警察后脖颈上就挨了重重一击,随即,他就扑在了装钱的袋子上了。 听到真是俩字,警戒的警察刚想伸头去看,后脖颈上也挨了重重一击,随即,就软软的倒下了。 “好好走你们的呗,非得拦住我,好了,歇会吧。” 两招干倒俩警察,小安扯过布袋,又重新扎上,这才拎起就走,至于这俩警察,随他们吧,只是暂时昏厥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醒来。 这也是得益于小安认识汤姆,否则,小安很可能就下了杀手,别以为他们是为了百姓的安宁,这个时候出来的警察,多数是打野食的,有没有犯罪还不好说呢。 小安并没有拿走警察的配枪,没必要,再说,就是交给程大姐,程大姐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拿出来用,这警察的枪毕竟有编号,都登记在册,容易给组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这么一大笔钱,什么枪买不到,就是机枪也够买好多挺的。 再说,抢了警察的枪跟没抢完全两个性质,俩警察一旦醒来,发现配枪没了,那可是大事,若配枪还在,俩人肯定不敢声张,就是那面子他们也丢不起,面对一个盗贼,俩警察竟然没能出手就被对方干倒了,这说出去能丢死人,他们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 经历先前一事,小安干脆不躲不藏了,再遇到盘查的警察,干脆就动手,躲来躲去还不是照样遇到。 好在是一路上平平无事,直到他敲响程大姐的门,再也没遇到巡逻的警察。 好多事就是这么巧,你越怕越会有,不怕了,倒是啥事没有了。 深更半夜看到小安,程大姐由不得不往坏处想,虽说叛徒揪出来了,可是木匠还在港岛,如今深更半夜的,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好事,但她还是把小安让进了屋里。 关上门,程大姐焦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小安一笑,扬了了扬手中的布袋子。 “没事。” 小叔子雷再义生死未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程大姐完全相信,这内奸就是小叔子雷再义。痛心之余,程大姐毫不隐瞒地向组长吕培新做了检讨,恳请组织予以应有的惩罚。 吕培新代表组织给予程大姐的惩罚就是写一份详细的检讨,虽然是雷再义的嫂子,可雷再义的叛变并不是程大姐教唆的,跟程大姐没关系,再说,革命进入低潮,叛变革命的软骨头不乏其人,程大姐这份检讨若不是她是雷再义的嫂子这个身份,写检讨的就是他吕培新了。 小安敲门的时候程大姐正在写检讨。她是真的检讨,当然,落到纸面上的检讨跟她心里的检讨不同,相较于纸面上的检讨,程大姐心里的检讨才更锥心,她总是觉得辜负了牺牲男人的托付,好好的亲小叔子却投敌叛变,而这,又没法给别人说。 程大姐也确实在反思,她一直弄不明白,看着老实勤快的小叔子咋会叛变了组织,叛变了革命。难道仅仅因为到了这灯红酒绿之地?到了繁华的港岛的同志多了,这不能称其为叛变革命的理由吧。再说,相比广州,这香港的生活好多了,挣的也多,不然也不会替他考虑结婚的事情。 程大姐的惋惜无法倾注于笔端,她只能在暗夜里一边流泪,一边说给地下的男人,已经牺牲的雷再礼听。 她觉得有有愧于男人的嘱托,也有愧于组织,若不是上海来的小安,木匠同志性命堪忧,说不定此刻港岛的报纸上头版头条连篇累牍的刊登木匠被捕的消息呢。所以,对于这个年龄跟本事不相符的小安,程大姐是莫名的欢喜。 “没事?没事就好。” 程大姐舒了一口气,转身去给小安倒茶。 “程大姐,看看这是什么。” 小安接过程大姐递过的茶碗,把装钱的布袋往桌上一墩。 随着一声钝响,生活经验丰富的程大姐吓了一跳,她知道布袋里可不轻,只不过不知装的啥,但是,肯定是好东西,不然小安也不会大半夜的给送来。 “交通站不容易,迎来送往的,所需花费甚多,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很快就要回上海了,临走前再给你们弄点活动经费,深更半夜的,我不想去大新公司,那里说不定有敌人盯着呢。” 程大姐被惊的目瞪口呆,活动经费,这半布袋,那得多少啊。 “这,这,太感谢你了,小安兄弟。” “都是革命同志,不客气,反正这钱不花白不花。” 小安笑着说道,能想象的出,苏区长知晓财务室被盗后的表情,问题是那没法,谁让你是敌人呢,不偷你偷谁。 “天呐,这可不少啊。” 程大姐激动地解开布袋,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她的震惊无以复加,这目测得有好几十万,其实,她哪里知道,中间还夹杂着大黄鱼呢。 “我留了一点当路费,其余的都留给交通站吧,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程大姐看着这么多钱,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这小安,带给她太多的惊喜,若不是小安,这地下交通站的日子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单单木匠同志被捕一事,交通站得大换血,甚至被隔离审查,如今,非但木匠安然无恙,这又给搞了这么一大笔巨款,你说怎能让程大姐欣喜若狂。 “这么多啊,我一个人接受不合适,你等着,我去叫老吕同志去。” 程大姐说完,就急匆匆走了,步子比男人还快,此时,小叔子叛变一事带来的烦忧已经被这小安带来的巨大欢喜替代。 没多久,程大姐带着吕培新匆匆赶到了,俩人脸上都带着无以言明的欢喜,吕培新显然路上已经知道的事情的原委,是以一见小安就一抱拳,态度诚恳,语气激动地说道:“我代表港岛的党组织谢谢小安同志,实在太感谢了,你这是雪中送炭啊。” “吕组长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说不定还需要吕组长帮忙呢。” 吕培新点点头,心里却想,你小子那是给我面子,就你这一身逆天的本领,哪里需要我们帮忙啊,不给你扯后腿就已经很好了,这一趟港岛之行,不光救了木匠同志,还帮着揪出叛徒,这两件事随便拎出来一样,都是对交通站莫大的帮助,如今,又送这么一大笔巨款来,这一刻,吕培新真的希望小安就留在港岛。 小安笑笑,让吕培新赶紧清点一下,他还要回去呢。 于是,程大姐和吕培新一人清点,一人复核,小安则在一边笑眯眯地喝茶。 过了好一会,两人终于清点完毕,结果却令两人大吃一惊。 清点的结果是港币三十三万八千五,英镑一万二千七十五,大黄鱼十根。 至于美元,早已被小安揣到了兜里,他和木匠这一路还要吃喝呢,在客轮上,还是美元好用。 吕培新和程大姐互相看了看,然后又把目光放到了钱堆上,这么多钱,他们真的不敢全部留下,虽说是小安同志交给地下交通站的,问题这笔数额太大,大到这交通站的组长吕培新也不敢擅自决定全部留下,这事,得报告给上级,革命进入低潮,哪里都不好过,吕培新也不可能让交通站吃撑了,让上级或者其他同志饿着。 “这么多钱,得请示上级。” 程大姐提议道。 “我也是这想法,这钱太多,交通站不可能独吞。” 吕培新点点头,脸上却是无比的欣喜。 “美元被我装着了,路上花销。” 小安毫不避讳,也没避讳的必要,但是,这实情得告诉他们一下。 “应该,应该。” 吕培新的欢喜像泉眼汩汩往外冒,有这么一大笔钱,哪怕上级给他留下一少部分,也够他置办交通站急需的物资了,尤其是大功率的电台,一直因为经费紧张没有落实。 程大姐和吕培新都没问小安这钱哪来的,一是没必要,二是问了反倒尴尬,因为除了偷,别的他们实在想不出别的来路。 程大姐和吕培新不问,小安倒实话实说了,顿时把吕培新和程大姐惊得目瞪口呆。 第574章 路遇人贩 吕培新和程大姐不问,他俩完全没想到,小安倒主动说了出来,说这话时,小安一脸的轻松,就好像玩笑一样,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这钱从港发公司弄来的,你们知道就行。” 程大姐和吕培新顿时呆立当场,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不光敢打港发公司的主意,而且实实在在下手了,看这架势,是把港发公司的财务部给一锅端了。 港发公司什么背景,小安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他们的对头,程大姐和吕培新再清楚不过,能把他们的保险柜清空,这胆子也是没谁了,只是不知道,苏区长明天会不会急得跳海。 “没事吧你们?” 小安暗自发笑,至于这副表情么,不就是从港发公司弄点钱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不是单纯为了弄钱,我都想把苏区长的办公室给翻个底朝天了,说不定那里有你们要的机密文件和情报呢。 “没、没、没事。” 说这话时,吕培新的喉咙一阵发干,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小安胆子如此的大,本领如此的大,从港发公司搞到这么多钱,他反倒跟玩一样,可是,作为老对手,他可是知道港发公司的背景,用龙潭虎穴来形容毫不夸张,没想到这小子,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其实,那港发公司稀松的很,夜晚了,连值班的人都没有,等有机会吧,我再搞点情报过来。” “算了,算了,那里你还是少去为妙,第一次他们没当回事,以后可不是那样了。” 吕培新连忙摆手,这港发公司其实就是国民党驻港岛的特务机构,戒备不是一般的公司可比,没想到这小子却来如自如,把他们的钱箱子给端了,而他却表现得很稀松寻常,显然这事干了不止一回了,只是,他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把港发公司的保险柜给打开的。 “没事的,我又不是硬闯,偷偷去就是了。” 小安笑着说道,虽然知道吕培新是怕自己有危险,但是,相比日本领事馆,这港发公司的安保实在不值一提了,不过,经历保险柜被盗后,苏区长应该警醒了,肯定会加强防范措施,吃一堑长一智么,再不当回事,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谢谢你小安兄弟,下次,下次有机会来香港,老哥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你,麻烦给你添了不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代表组织感谢你,等下给你打个条,一是一,二是二。” 小安笑道:“我兜里留了一些美元,路上用,你不会说我吧。” 程大姐和吕培新都笑了,这钱小安一分不给他们,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二话来,人家凭本事弄来的,给你是人情,不给你是本分,更何况双方没有隶属关系,人家已经帮了那么大的忙了,他们就是再不识数,也不能表示反对了,相反,他们觉得小安留少了,这一路上,两个人,花销少不了。 “够不够?不够的话你再从这里拿些。” 面对这么多钱,别说程大姐,就是吕培新也是觉得扎手,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尽快上交给上级,由上级决定这钱的用途,他们日子不好过,上级的日子更不好过,至少他还有个大新公司,还有个诊所,在地下交通站里,他算是有钱的了。 ”足够,足够,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安全起见,明日下午我们就回了,我也不再另外告别了,再见。” 程大姐和吕培新执意要把小安送下楼,无奈被小安推回去了,小安的原话是:“赶紧把钱收好。” 赶紧把钱收好,可不得把钱收好么,这么一大笔钱,无论谁看了都得眼红。 程大姐毫不怀疑,雷再义的叛变是因为钱。 被沉海的雷再义确实为了钱,问题,一分钱没捞到,却白白丢了性命,这点是他决定叛变前没有料到的,假如能重新选择的话,他肯定不会叛变,穷是穷点,可至少还活着,还能娶妻生子,一死就啥也没有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可是,他的死,却被定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跟亲哥雷再礼成了完全不同的典型。 程大姐也毫不怀疑,小安是帮着他查找雷再义的下落去的,毕竟,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虽然确认出他就是叛徒,可是,就是死,也得由组织处决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到底算什么事么,上级问起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失踪了吧。 死和失踪是两个性质。 叛徒雷再义死了,这事算是了结了,最重的处罚莫过于肉体消灭,也算罪有应得。 可是,失踪,那就有说法了,假如他潜回内地呢,再配合当局到处抓捕地下党呢,那危害就大了去了。 其实,不光小安在找雷再义的下落,吕培新也安排了人手,他给手下的任务就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报告,则等木匠和小安平安离开港岛后再汇报给上级。 小安浑身轻松地走在回旅馆的路上,明日,他即将告别这短暂停留的港岛,告别地下交通站的程大姐,吕培新,童老板,老齐等同志,回到阔别多日的上海,回到阔别多日的校园。 至于约翰回不回,则不在他的考虑之列,约翰有约翰的事,他相信,会在上海碰面的。 小安已经决定,为了木匠的安全,他准备把木匠易容成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完全跟他不像的另外一个人,哪怕遇到敌人盘查,也保证他们认不出木匠的真实身份来。 至于自己,随便改变一下模样就行,毕竟,认识他的人不多,尤其是苏区长的手下。 离旅馆还有一条街,小安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他这边跑来,脚步很急,像是有事,这个时候,由不得小安不心生警惕。 小安把一粒骰子扣在手里,准备随时出手,可是,那脚步声在前边不远处却停了下来,随即传来喊救命的声音。 是个男声,听声音应该不多大。 但是,救命声只喊了两声,随即就戛然而止,显然,被人捂住了嘴,或者被制住了,没办法求救。 小安想起苗大爷他们的教诲。 简单说就是江湖道义。 小安不想管也得管了,甭管什么原因,他得去看看。于是,他疾步上前,就在拐角不远,他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麻袋往回走,在他们身后,一个人一手抱着两根棍子,一手拎着一根棍子紧紧跟着。 绑匪。 问题这绑匪也太猖狂了,敢在闹市绑票,丝毫不顾及周边的住户。 可是,不知是因为夜深人静还是胆小怕事,总之,没有一家的灯亮起,也没有一人出声呵斥,全都跟周围环境一样陷入了沉默。 其实,小安也理解,这黑天半夜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没事找事,没把人救出来,再把自己搭进去,更何况跟自己没关系,犯不上,这事归警察管。 小安脚上加力,根本没费什么劲就追了上去。 别管这伙人是什么人,何种帮派,小安已经决定,这事他管定了。在他心中,黑天半夜的把人打晕装进麻袋里掠走,肯定是绑匪,既然是绑匪,那就不能放过他们,先救下麻袋里的人再说。 前边的三个人,丝毫没感觉后边有人,或者是感觉到了,根本没当回事,毕竟,他们好几个人,一般人还真的不敢多管闲事。 小安快如闪电,然后以手作刀,径直向走在最后边这人脖颈砍去。 这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歪倒了,在倒下之前,他只一个感觉,不知什么玩意打了我的脖颈。 小安及时扶住他,接住他手中掉落的木棒,然后又轻轻的放倒在地,这动作在顷刻之间,却一气呵成,根本没发出一丝的声响。 前边俩抬着麻包的大汉并未发现他们的同伙已经被小安给干倒,俩人只顾抬着这人往前走,因为麻袋里的人不停地挣扎,导致这俩大汉气喘吁吁,必须用力抱着才能不被麻袋里的人挣脱。 小安一个健步追上去,对付这样的莽汉,根本不用费力,上去就是一手刀,如法炮制砍在后边这大汉的脖颈上。 大汉闷哼一声,随即就丢下了手中的麻袋。 后边的人一松手,手中的麻袋就脱手了,这一脱手,当即就把前边的人带了个后仰,前边的人刚要回头责骂,就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上挨了重重一击,然后就歪倒在地了。 三招干倒三个毛贼,小安就笑了,就你们这身手,也敢吃这碗饭。 麻袋里的人估计没料到会把他掼在地上,他双腿不停地乱蹬,一脚蹬在了后边的大汉身上,这让他感觉到了异常,随即就停下了。 没听到声音,却把他掼到了地上,只要脑子没坏,也知道有事,而且对自己有利的事,要知道方才他可是挣扎了好久,也没挣脱他们的魔爪。 小安帮着扯掉麻袋,他发现,麻袋里的竟然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很健壮,看到小安,一脸的警惕,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比他还小的小子肯定不是坏人,因为就是他帮着他扯掉了麻袋。 看完小安,再看着地上躺倒的三人,那小伙子一脸的惊奇,随即问道:“你干的?” 小安点点头,笑着说道:“咋地,不信?” 那小子噗通一声跪下了,接着就磕头,不用猜,不用问,傻子也知道,这人救了他。 小安眼疾手快,当即把小伙子给拉住了,就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就没想别的。 “咋回事,他们是什么人?干嘛要绑架你?” 小安连着三个问号,小伙子一个也答不出,他压根就不知道咋回事,这如何能让他回答得了,于是,小伙子摇摇头,一脸气愤的表情。 “我刚下晚班回来,谁知道他们拦住我就往车上拽,我不认识他们啊,我就跑,结果被他们追上了,我也纳闷坏了,根本不认识他们啊。” “就这?” 小安也有些纳闷,这小子不像有钱人,深更半夜绑架一个穷小子,这不符合道理啊,做绑匪,应该目标明确,除非是菜鸟绑匪,可这伙人明显不是新手,绑架一个下夜班的工人,想想怎么都不合适,很诡异。 这绑匪应该有目标才对,这小子遇到的绑匪显然是临时起意,你想,一个下夜班的小子身上又能有多少钱,问题是他们显然不是为钱而来,正常情况下,跑了就跑了,再找下一个目标就是了,他们拼命追这小子,显然另有目的。 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人。 “我猜他们应该就是人贩子。” 小伙子犹豫着说道,因为他也吃不准对方是不是人贩子,不过,黑天半夜的拦住他就要套麻袋,除了人贩子还能是谁。 “人贩子?” 小安顿时想起听过的传闻,专门有吃这碗饭的组织,往南洋贩卖人口,做苦力,他没想到,在这港岛的夜晚,却让他碰到了。 “嗯,我也是听说,有一帮人,专门贩卖人口,特别是年轻人,贩卖到南洋做劳力,这帮人可能就是干这行的。” “这也太猖狂了吧,我只听说过内陆沿海那边有这事,没想到港岛竟然也有这事。” 那小伙子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也是听说,没想到遇上了。” 说着,小伙子又看看四周,然后狠狠地踢了地上的人两脚,然后又说道:“赶紧走吧,他们的同伙来了就跑不掉了。” “同伙?” 小安顿时明白了,这伙人肯定有同伙,不可能掳了人一直扛着走吧,肯定还有交通工具,而且就在附近不远,否则,不方便,还容易被巡逻的警察撞见。 “他们是一帮人,我听说,被他们看上的一般的跑不掉。” “放心,有我在,跑不掉的是他们,好了,你赶紧回家吧。” 小安已经决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机为民除害,铲除这帮祸害,可能的话还能搞些钱。 第575章 围剿老巢 “那你怎么办?你也快走吧,这帮人狠着呢,我听说还有枪。” 那小伙子是个良善之人,听到小安的话后,并没有立马逃走,反过来劝说小安。 “别管我,你赶紧走吧,这里没你的事。” 小安知道这小子好心,但是,他可不想这小子拖后腿,那么大小伙子被三个人制住也就算了,竟然没跑脱,所以,小安知道,这小子就是一普通人,一点功夫都不会,要是他跟着,肯定是累赘。 那小伙犹豫了一下,然后撒腿就跑,比兔子还快。 小安把三个被他打闷的家伙给提溜到了街边的暗影里,然后顺着他们追过来的来路寻过去,果真在一个街角的树影下看到一辆小汽车。 小汽车没熄火,大灯贼亮贼亮,司机双腿翘在方向盘上,一只夹着香烟的手搭在车窗外,惬意的很。 能用小汽车掳人,显然这伙人财大气粗,说明这行当挣钱的很,不然,哪会下这么大的本钱,一辆小汽车可不便宜,寻常人哪买得起。 小安笑眯眯地走过去,那司机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一个过路的小子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这司机哪里知道,他即将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小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下倒把司机弄迷糊了,他扭头看着小安,愣了一下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嘻嘻,干什么的?干这个的。” 小安笑嘻嘻地,变戏法一样摸出一把手枪,枪口黑洞洞的,直对着司机。 司机这下子是真的吓着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打劫的会被人打劫,而且比他还高级,竟然用枪。 “兄、兄弟,不,大、大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确实要有话好说,不然没命了。 “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我认得你,这枪不认得你。” “我明白,我明白。” 司机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他是知道枪的威力的,一粒子弹都能让他脑袋开花,虽说干的是违法的勾当,可是,在没被警察抓到之前,他的小日子不是一般的滋润,别说让他老实了,就是让他跪下磕头,只要能保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就跪下。 “明白就好,否则,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安用枪点着这司机的脑袋吓唬他,直把这司机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哆嗦。 被枪指着,这司机郁闷的要死,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他们三个呢,死哪去了,也不见人影,要是他们三个都在,他至于被人家劫了么,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的滋味可不好受。 “是不是问那三个去哪了,是不是?” 小安笑着问道,但是枪口却没有转向,还是直对着司机的脑袋。 “是、是,不、不是。” 司机语无伦次,心下暗想,这小子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会算?他哪里知道,就是这小子把那三个劫匪,也就是他的同伙全部给打晕了,并且一时半会醒不了。 “他们你就不要管了,带我回你们的老巢。” 司机一愣,真的没明白小安说的什么意思,但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不敢不从,这小子要是手一抖,他就得见阎王,这个险,他不敢冒,至于那三人,管他呢,保命要紧。 这司机哪里知道,他的三个同伙早已被眼前这小子给打晕了,也得亏小安没起杀心,否则,那三个焉有命在。 “你乖乖的没事,要是不老实,啪。” 说着,小安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司机吓一跳,虽然这小子口中模仿的枪声,问题是他妈的太像了,跟真的枪声几乎一模一样,由不得他不害怕。 “我老实,我老实,你说啥我听啥。” “我问你,你们绑架人都卖到哪里去?” 司机一愣,顿时一个激灵,这敢情是遇到警察了,问题是,有这么小的警察么,这不是开玩笑吧。 “说,卖到哪里去了。” 小安用枪擩了司机一下。 这一下可把司机吓得不轻,枪管凉凉的感觉让他有种莫名的战栗,为此,不光手抖了一下,心也抖了一下,假如这小子真的是警察,当场射杀他一点问题都没有,随便安他一个袭警,他就算是白死了。 跟着人贩子开车,罪不至死,哪怕抓住,顶多蹲几年大牢,这还是最差的情况下,用老板的话说,我警务处有人,抓住也不怕。 也正是老板的猖狂,让他们作案的时候肆无忌惮,不幸的是,偏偏今晚遇到了警察,便衣警察,可是,这司机又有个疑问,警察咋只有一个呢,难道别的警察对付己方那三个同伙去了? 一念至此,这司机算是明白过来了,从听到那人的叫喊声到现在,按理,早就该过来了,没过来,很可能和他一样,遇到警察了,而且还不止一个警察。 “我听说,都卖到南洋去了,什么马来,什么爪哇岛。” “这一批什么时候走?” “我不太清楚,据说三四天吧,人还没凑够,凑够了就走。” “一次有多少人?” “一船有三四百吧,不过,不全都是绑去的,也有自愿去的,那边钱好赚。” “一个人卖多少钱知道不?” 司机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只管拉人,因为会开车的人少,他并不参与到那些行动中,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吃的是技术饭,毕竟,会开车的人少之又少。 “你们有多少人?” “我不太清楚,十几个二十多个吧。” 司机摇摇头,脸哭丧着像是死了八个爹,他知道,这次大发了,显然警察有备而来,不然不会问这么详细。他有心想不回答,可是,又觉得没必要,只要抓住人,随便一审,就能知道个差不多,再说,他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 “都是什么人?” “头头是外国人,四个五,其余的都是中国人,我就负责开车,别的坏事我没干。” “干没干不是你说了算,看在你是司机的份上,我先饶你不死,走,带路,回你们的老窝。” “这——” 司机一脸的为难,可是,等他看到几乎杵到脸上的枪口后,立马怂了,他举着双手点点头。 司机不得不开动车子,他毫不怀疑,若是惹对方不高兴,这警察会给他来一枪。 车开了大概十几分钟,司机就指着不远处的码头说道:“就是那,那小楼看到了么?” 小安顺着司机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有一栋小楼,在码头黑黢黢的背景里甚是扎眼。 小安让司机停车,他下了车,让司机下来。 这可把司机吓得不轻,立马痛哭流涕,求小安放过他。 小安也吃不准对方是真是假,但是,他确实没想要这司机的性命,一个混饭吃的底层,没必要要他的命,只希望经历这次事情后他能弃恶从善。 “滚蛋,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还干坏事,我要你的命。” 司机连滚带爬地跑了,小安让他下车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没命了,结果,白白捡了条命,那还不跑快点。 小安看着司机远去的背影笑了,就这胆量还吃这碗饭,他开着车直奔人贩子的老巢,他已经决定了,把这伙人贩子的老窝给端了,既然警察不出力,那他替警察出力。 这是一处靠近码头的小楼,里面竟然灯火通明。一楼的大厅里一伙人正在吆三喝五的赌钱,而二楼的办公室里,一个洋人正端着红酒对着夜色下的码头出神,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充耳不闻楼下的嘈杂。 小安还没靠近这栋小楼,突然就来了一队警察包围了过来,小安乐了,难道警察也发现了他们犯罪的窝点了?不然怎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警,而且阵仗还很大。 警察显然早有准备,一伙人分成两队,一左一右包抄了过去,明显的想一网打尽。 小安决定先不动手,他倒要看看这伙警察意欲何为,要是抓人的,他乐观其成,要是帮助这人贩子站台的,他不介意借助别的力量,把这个人贩子的老巢给一锅端了。 不过,看情形,不像是给人贩子站台的,站台不是这个站法,更像是预谋已久的抓捕行动。 这伙警察围住了整栋小楼,却没有立马行动,就在小安疑惑之际,远处又来了三辆警车,下来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先来的警察头头上前敬礼,并汇报了当前的行动,显然后来的警察级别更高,他点点头,然后一挥手,十几个警察立马向小楼里冲去。 这结果跟小安预测的一样,人贩子的事暴露了,这警察显然是来抓捕人贩子的。 这下子,小安对港岛的警察有了很大的改观,这警察也不是吃白饭的。 小安乐于袖手旁观,毕竟,抓人是警察的本质工作,他没必要插手,作为一个外来人,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警察的突然出现让本来大呼小叫的那些赌徒们立马呆若木鸡,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们多数选择了束手就擒,也有两三个胆大的,趁乱想逃出去,掏枪就跟警察干上了,一时间枪声乒乓响了起来,小楼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二楼就是两样了,早已听到动静的那洋人,还有别的屋子里的人,当即持枪就冲了出来,看到警察,不管不顾地就开了枪。 双方发生了交火,枪声大作,有人中弹倒地,有人大呼小叫,警察冲不上去,人贩子也跑不出去,双方僵持了起来,有的甚至连头都不敢露,对着楼梯口盲射。 人贩子惜命,警察也惜命,警察是个职业,吃饭的饭碗,问题要是没命了,再好的饭碗也吃不到了,所以,没有人拼着命往上冲,反正把他们围住了,晾他们也跑不了。 可能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后来的一辆警车里下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小安看到左边这个是个洋人警察,高高的个子,显然,人贩子的反抗超出了他的预料。 小安再看另一人时,不由地双目一凝,随即笑了,那家伙竟然是约翰。 小安想不明白,怎么到哪里都会碰到这家伙呢,这约翰又不是警察,怎么跟港岛的警察搅合在一起,而且还是跟警察的头头,难道约翰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警察看不到,当然也不知道,楼里的情况,可是,伏在外边树上的小安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楼里的洋人眼看着冲不出去,又回过头来摸起电话就打,因为此起彼伏的枪声影响,小安听不到,其实,听到了也不太懂,毕竟英语水平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远不如日语那么熟练老道。 也是无心之举,小安扭头往码头那边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小安看出了不寻常,他看到有人急匆匆的往码头停泊的一艘轮船跑去,那样子比赶不上轮船还要着急。 别是楼里的洋人打给那人的吧,那人往船上跑去,若是船开走,不就是没有罪证了么,那样,警察的行动就会因为证据不足不得不释放人贩子,包括那洋人。 小安断定,那人是给轮船上的人通风报信去的。 一念至此,小安快速地跳下树来,风驰电掣般地直奔码头上的轮船。 果真跟小安猜测的一样,楼上端着红酒悠闲地观看夜景的洋人眼看跑不出去,大吃一惊之下突然想起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只,若是船只开出港,料警察拿他也没有办法,没有证据,只能无罪释放,而且他手底有港岛有名的律师,他不怕打官司。 这洋人叫杰瑞德,眼看着不远处一个人影快速地往船上跑去,他顿时放心了,只要这船离开了码头,他就停止反抗。他是个生意人,没必要跟警察拼个你死我活,之所以让手下开枪还击,就是要给警察一个信息,我这公司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得看我的心情。 跑向轮船的人快,小安更快,虽然隔着几十步远,但小安几个腾跃已经追上了那人。 那人也是个洋人,接到老板杰瑞德的电话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出大事了。 第576章 挨个点名 杰瑞德一开始往南亚运送港岛产的商品,回来再拉上当地的原材料,橡胶、铁矿石什么的,可是,一看到往那里运送劳工,利润竟然比那些生意还赚钱,他的脑筋就转开了,把眼光盯上了免费的劳工身上。 杰瑞德知道自己干的事是违法的事情,他为此做了多种预案,以免吃上官司,在他的观念里,钱要赚,人要平安,否则,赚钱干嘛,这个英国乡下来的乡巴佬,知道凭正路子挣不来这么多钱,所以,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至于法律和良知,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杰瑞德在他的小楼和码头的岗哨之间拉了一条电话线,目的就是紧急情况下联络之用,如今,守在派上了用场,守在那里的小弟接到他的电话后就往轮船跑去,只要轮船出海,谁也拿他没招。 那个洋人丝毫没留意身后有人,就在他刚刚踏上甲板之际,就听一阵风声接踵而至,没等他回过头,就感觉脖子挨了重重一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洋人,直到被关进牢房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子的,是什么打的他,谁打的,为什么打他,他一概不知,问谁,也没人知道。 这洋人不知道,自己算是捡了一条命,若是他跟船上的人一样反抗,只怕他连坐牢的机会都没有,早已成为小安的枪下之鬼了。 其实,楼里的枪声早已惊动了船上的人,只不过,没有老板的命令他们不敢开船,毕竟,这船上的劳工还差了不少。就这么轻易开船,不光赚不到钱,还可能亏本,所以,每次,他们都是凑足了人数才开船。 老板杰瑞德知道自己干的事经不得查,毕竟贩卖人口是违法的,而他们大英帝国对贩卖人口的处罚又比较严重,所以,杰瑞德设计了紧急情况下的应对措施,一切以他的命令为准,只有他的命令,轮船才能离港。 小安一招得手,当即把这洋人给踢到了一边,然后一个健步就上了轮船。 他要制止这轮船出港,虽然这事跟约翰应该没多大关系,可是,就凭约翰跟着警察一起,小安也不能让轮船开走了,约翰拿他当朋友,他怎么着也得帮助约翰赚个天大的面子不是。 约翰跟警察头头待在一起,这也是小安急于出手帮助他的原因,而且是唯一原因,假如,约翰要是跟这人贩子在一起,小安非但不能能帮,而且要跟约翰断绝关系,哪怕月月跟自己分红也不行,底线就是底线,他不可能什么钱都拿,若是贩卖自己同胞的钱都拿,那还是人么,跟他的信仰也背道而驰。 小安刚上了轮船甲板,操控室里就冲出来一个大汉,他拿着手枪,看都不看,对着小安就是一枪。洋人被这小子打倒在地,他就是傻子也知道,这小子跟自己不是一伙的,更大的可能是警察,犯罪份子和警察是死对头,所以,这大汉毫不犹豫就开了枪。 小安岂能被他打中,打小练下的功夫此刻派上了用场,在大汉出枪的瞬间他就地一个翻滚,然后双腿剪刀般绞向大汉的双腿。 眼看着一枪落空,大汉有短暂的惊愕,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打不中,诡异的是那人竟然倒下了,可是,就在他要开第二枪时,就听到咔嚓一声,随即双腿一松,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了,与此同时,手中的枪竟然被对手一把夺去了。 大汉大骇,低头看去,自己的双腿呈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怪异姿势出现在眼前,而此时,他还没感觉到疼痛。 小安根本没给大汉开第二枪的机会,如此近的距离,他可不想冒险,挨过一次流弹的伤,他知道那滋味。 那教训,花钱买不来,记忆深刻。 夺过大汉手中的枪,然后一脚把对方蹬晕,小安一个翻滚躲到了一边,他原来待过的地方已经挨了好几枪,子弹溅出的火星子像元宵节放出的烟花般璀璨。 这整条船上,除了被掳的劳工,余下的就是洋人雇佣的打手了,而且都是配枪的打手,不然镇不住这好几百号的人。自愿去南洋的不会反抗,但是,被掳的那些劳工呢,肯定不会乖乖就范,所以,这枪就成了震慑他们反抗的利器,遇到刺头,他们不会怜悯,一枪爆头,然后当着被掠的劳工的面把他丢尽大海喂鱼。 洋人被打倒,这边出去的同伙又被打倒,这可是当着驾驶舱里三个人的面打的,三人起初没把这小子当回事,可是,出去的大汉非但没能伤了那小子,反倒被那小子打伤,并且夺了手枪,这让驾驶舱里的三个打手这才明白过来,那小子实在太扎手。 不得已之下,三人掏枪齐射,可是,全都打了个空,那小子已经躲在了他们射击不到的死角里。 小安当然不能往里硬闯,三把枪呢,任何一把打中都不是玩的,轻则伤,重则死,他才不傻呢,更何况他没必要跟这伙亡命徒拼命,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和责任,当然不能轻易的犯险。 一手掂着枪,一手攀住驾驶舱的边缘,小安就上了驾驶舱的顶棚。 居高临下的小安半蹲在驾驶舱上,就等着里面的人出来。他相信,里面的人肯定会出来,如鲠在喉的感觉并不好,于公于私都得把他弄死,可是,弄死他并不容易。 里面的三人愣了,那小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啊,不远处的小楼里还在火拼呢,他们知道,洋人跑过来是让他们开船的,这也是提前约定好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被警方抓住,肯定没好果子吃。问题来了个威胁,不把威胁消除,他们就是开了船也没用,毕竟这人是个人证,而且伤了他们两个同伙了。 三个大汉出来了两个,这是他们商定后的结果,必须要把那小子给除掉,否则开船也开得不安心,更何况他们不敢保证能把船开出港,毕竟这小子手里有枪,又虎视眈眈盯着他们,让他们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两个大汉小心翼翼,双手握枪,一步一步往前挪。两人挨得很近,互为依仗,此时的他们毫不怀疑,遇到了高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否则,他们的同伙也不会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下被对方秒杀,而且死得那么难看。 其实,他们不知道,小安只是打晕了那家伙而已,并没有杀死他。 问题是他们不知道啊,眼看着大汉倒在他们的眼前,又被对方一脚给蹬在了脑门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完蛋了,这由不得他们不胆战心惊。说实话,他们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高手,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高手,还好,他们有枪。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比菜刀强一百倍的手枪了。 一个背对的人影出现在小安的视线里,充其量离小安枪口顶多两米,小安没有犹豫,直接开枪。 一枪爆头,就见那大汉轰然一声伏在了甲板上,那血瞬间就喷射出来。 后头的家伙就觉得那响声响在了耳朵边,一阵金属的蜂鸣声响起,让他有短时的错愕,待他看到走在前边的同伙被一抢爆头之后,他惊叫了一声,忍不住错开半步,否则就踩到人了。 就是这半步,跟走在前边的人一样,这大汉的后脑勺又出现在小安的枪口下,小安没有犹豫,直接就是一枪。 又是一枪爆头。 这么近的距离要是再打不中,小安都觉得不好意思。 驾驶舱里的大汉傻眼了,同时胆子也酥了,他妈的,这也太吓人了吧,眨眼间,出去俩当场死了一对,而且都是枪枪爆头,死的不能再死。他明白,遇到硬茬子了。 人在惊吓的时候脑子会做出不正确的选择,但是,多数情况下,还是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这大汉知道干不过外边的那小子,他索性扔了枪,抱着头蹲到角落里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许多人的想法,人贩子也是人,也怕死,在他的目睹下连着死了四个,这吓也把他的胆给吓破了,再反抗,那纯粹就是找死。 在驾舱上边候着的小安等了一会没听到动静,也没等到最后一个人出来,他吃不准对方是不在在暗处等着他,为了自身安全,小安没有贸然的跳下来。 小安没有跳下来,船舱里却有人上来了,好几个,都端着枪。 这是一伙押运劳工的打手,毕竟,船舱里上百号骗来掳来的劳工呢,跑掉一个就是损失,是钱,当然要看得紧紧的。 一开始听到动静的他们并没有上来查看,上边的人都有枪,一般事情不需要他们出手。可是,响了好些枪,却再也没有动静了,这让下边的几个人很纳闷,不知道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还是他们从事人贩子贸易以来的第一次,他们习惯性把这当生意,可不就是生意么,那边按人头付钱,跟买卖别的没两样。以前,从未出过差错,像今日这般动枪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这些大手无不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动枪了,肯定没小事,也没好事,可别让警察给捂在船舱里,出来看看情况是他们真实的想法。 好奇心驱使,这几个打手留了俩人,其余的都端着枪出来了。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刚一露头,走在最前边的就被一枪打中了脑袋,然后往后一仰,把后边的人给砸了下了楼梯。 后边的人猝不及防,再加上空间狭窄,第二个砸第三个,第三个砸第四个,第四个砸第五个,然后,一个死人,四个活人全都摞到一起了。 几个人哇哇乱叫,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待一看到打头的死在他们面前之后,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全都庆幸自己不是第一个。 四个人当中为首的阿山挥着枪对其余三个说道:“不能在这里等死,出去看看。” 在这里等死不等死不知道,但是出去一定会死,所以,阿山说完,并没有人搭茬,也没有人主动上去,走在头前的阿良已经死了,他们可不想触那个霉头,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带头。 看到没人动腿,阿山顿时怒了,他挥着手枪道:“不去是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去就在这里等死吧。” 说着,阿山对着其余三人的脚下就开了一枪。 这一枪让三个打手顿时吓了一跳,然后互相看看,迟疑了一下,这才往楼梯上去。 走在最前头的外号黑子的缩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因为小时候,奶奶告诉他,你如果害怕的时候你就念叨最亲的人,那样你就不害怕了。 黑子的念叨是给自己壮胆了,可是,也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跟在后边的阿彪忍不住用枪戳着他的屁股,不满地骂道:“你鬼叫个啥子么,难听死了。” 小安端坐在驾驶舱的顶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楼梯口,只要有人露头,他保证一枪毙命,虽然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一颗,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保证,只要有人敢上来,那还是给他送子弹来了,近距离,这船上没有他的对手,不怕距离近,就怕距离远。 面对这么一伙穷凶极恶,罪恶滔天的坏人,他决定不再手软,干掉一个,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坏人。 坏人之所以坏,是因为绝大多数坏人并不认为自己坏。 这也是许多坏人敢于肆无忌惮作恶的主要原因。 黑子缩着头走在前边,腰弓得像麻虾,黑子承认自己怕死,跟着洋老板往南洋贩卖人口,挣的钱还没来及享受呢,他当然不想死了。 不想死的黑子终于爬到楼梯口了,他不敢冒头,怕跟阿良一样当场被爆头。 黑子慢慢地伸出头,可是,当他看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时,他顿时头皮发麻,就像见到了狼一般。 第577章 又见约翰 可是,他还没来及嚎叫,一粒子弹打着旋飞进了他的额头,把他的天灵盖给掀开了一大片,顿时那脑浆和鲜血混合在一起迸射了出来,然后,他就直挺挺地倒下了,宛如一截木桩。 小楼里,打完电话的洋人杰瑞德眼巴巴地看着码头,他知道,就凭楼上的几个人,要想挡住警察,那是痴心妄想,他之所以抵抗,就是想给轮船上的人留下时间,只要轮船离港,警察抓到他也没招,若是问为什么开枪,他完全可以借口天黑看不清。 杰瑞德的人很快打光了子弹,几个人退到老板杰瑞德的房间,等候他的指示,继续顽抗的后果就是被警察当场枪毙,而且罪名是拒捕。 人除非没了活路,只要有一分的希望也不想死,贩卖人口干嘛,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么,如今好日子还没开始,犯不上跟警察拼命,只要警察没有证据,他们哪怕被抓走,凭老板杰瑞德的能力和人脉,也会很快把他们捞出来。 杰瑞德看到码头上轮船没有动静,这让他有些纳闷,他之所以不惜跟警察火拼,目的就是让他们快点把船开走,只要船开走了,警察没了证据,他还是会被无罪释放,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中国人这句话他觉得很对。 杰瑞德没弄明白,明明打电话告诉船上的人让他们开船了,他这边子弹都打没了那船还没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船也被警察给控制了?问题是没看到警察啊,虽说距离有点远,但是目力所及,还是能看个影影绰绰的,问题是一个警察他都没有看到,没看到警察,这帮蠢货怎么还不开船,难道他们不知道厉害么,蠢货。 杰瑞德很急,恨不得飞过去亲自掌舵,赶紧把船开走,这一船人就是罪证,船上骗来的劳工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掳来的,哪怕有一个,那也是麻烦事,更何况有五十个之多。 被掳来的劳工被杰瑞德藏在了轮船的最底层,有专门的人看守,这是他暴利的大头,每次都是慎之又慎,看守的也是他的心腹,被他救过一名的老范和他的小舅子阿强。 此刻,老范和阿强并没听到外边的动静,他俩撕着一只烧鸡,一人面前半大碗烧酒。 老范和阿强的职责就是看护好这帮掠来的劳工,他们俗称的猪猡。只要把这批猪猡卖到南洋,他们就有大把的钞票赚,当然,这得是在安全的情况下,否则,不吃枪子也得蹲大牢。 “姐夫,这次怎么比往常慢啊。” 阿强不太能喝,撕了一只鸡腿大口的嚼着,弄出很大的声响。 “你以为人那么好弄?都是大活人呢。” 老范喝了一口酒,捏起一个花生米丢进嘴里,一副极其惬意的表情。 “也是,这玩意得偷摸着干。” 最底层的老范和阿强喝着酒,最上层跟在黑子后边的阿彪听到一声枪响,然后就觉得眼前一黑,有东西向他身上砸来,没等他反应过来,被一抢揭了天灵盖的黑子就砸在了他头上,猝不及防之下,阿彪被砸得往后倒去。 阿彪又砸中了后边的扁头。 扁头叫了一声,随即就被压在最底下了。 几个人乱做一团,阿山早在人砸下来之前跳开了,可好巧不巧的是,黑子倒下的时候刚好那头就摔在了阿山的脚边,等他看清没了半边头的是黑子时,阿山顿时跳了起来,他没想到黑子死了,死相这么惨。 “咋回事?咋回事?” 阿山的惊叫在几个人听来就像半夜里遇到了鬼,他们从未听到过如此难听,如此凄厉的声音,这还是人么,这还是阿山么。 可是,等几个人看清最先倒下来的是黑子时,几个人顿时也跳了起来,唯恐黑子的厄运会沾染上他们一般。 “老,老大,咋办啊?” 有人带着哭腔问道,上去俩人,全都死在他们面前,哪怕是傻子也知道什么情况了,再上去,也是个死,明知道是是死,再上去,那就是送死,送死的事没人愿意,给再多的钱也不行。 “我他妈的哪知道啊。” 阿山的声音带着无以言明的悲愤,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干掉了两个同伙,再被死去的黑子吓一下,阿山都有些后悔干这行了。 冲出去就是个死,在这里熬着,简直比死还难受,但是,至少还活着,看着黑子骇人的死相,余下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哪怕阿山,也不怂恿往上冲了,送死的事自己不带头,你凭什么指使别人。 “等着吧。” 等着的感觉虽然煎熬,但是至少活着,于是,几个人都散开了,谁也不敢看黑子的尸体,毕竟,这是他们朝夕相处的伙伴,如今却是这副骇人的死去了,众人无不心有戚戚然,各自担忧着自己的命运。 船舱里的人如热锅的蚂蚁,坐在驾驶舱顶上的小安却一脸的淡定,守株待兔,船舱里的人不急,他也不急,反正,岸上小楼里的枪声渐渐停了,料他们也逃不出警察的天罗地网,很快,警察就会过来,他不相信这边的枪声引不起那边警察的注意。 小安不知道,约翰纯粹是看热闹来的。 约翰的堂哥是港岛警务处的副处长,此次带队的警察头头,也许是为了显摆,也许为了替堂弟解闷,他邀请约翰跟着他看看热闹。约翰本就是个看热闹不嫌局大的主,当即就跟着堂哥来了。堂哥为了约翰的安全,让他在车里待着,可约翰不那么想,既然来看热闹,光坐在车里哪行。 于是,堂哥去哪里,约翰就跟到哪里,想起去年码头那一幕,约翰仍然心有余悸,当初多亏了小安,若是没有小安搭救,只怕他第一桩走私生意就黄了,至于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着堂哥看热闹,他都不敢肯定。 确信小楼里的人不再抵抗,警察们才冲上楼,然后一间一间的搜查,确保不放过一个犯罪分子。 最后,在老板杰瑞德的办公室里,警察包围了全部的人贩子,包括老板杰瑞德本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深更半夜私闯公司,这是违法,我要去港督府控告你们” 老板杰瑞德色厉内荏,看似怒不可遏,实则是故意拖延时间,只是,杰瑞德被警察带下楼的时候还纳闷,轮船咋还没动静呢,难道是坏了?不可能啊,他一直交代过机械师,确保轮船随时都能出港。 所有人,轮船的老板杰瑞德,还有约翰的警务处副处长的堂哥,包括约翰,都没想到,这轮船之所以开不走,全是因为一个路见不平的小安。 此时,小安已经不急不躁了,驾驶室被他控制了,只要这船不开走,他就不下去,孤身一人,让他下去犯险,他可不愿意,这伙人可是全副武装的人贩子,并不是赤手空拳的莽汉。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带枪的人贩子。 小安不急,船舱里的人可急了,外边到底什么情况,没有人知晓,但是,楼梯口守着一个神枪手,这味道可不好受,他们已经损失了两个,没有人敢再轻易的露头了,不出猜想的话,驾驶舱的人也都完蛋了,否则,怎么会开不走这船呢。 问题是,老板呢,在这之前,老板可是在岸上的小楼里快活呢,他们得到的信息就是人凑够了就走,问题,离凑够还差不少,可是,怎么,怎么就被人围了船呢。 驾驶舱里,那个被吓得浑身哆嗦的大副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外边有警察,就守在他的驾驶舱的上方,只要有人露头,当头就是一枪,他亲眼看见,一枪一个爆头。 大副知道,自己冲出去就是死,与其这样,还不如躲在这里呢,好歹能活着,至于后果,那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了,他看到,岸上的警察已经把小楼里的人全部抓了,没有一个逃脱,包括他们的老板杰瑞德。 大副慢慢地往外爬,他打算趁上边的人不备,他跳海逃命,离岸这么近,他有把握。问题是这从驾驶舱到船舷,这两步的距离却成了不可逾越的难关。他知道,自己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而他毫不怀疑,对方是个用枪的高手,黑天,能打这么准,说不是高手他不信。 听到脚下动静的小安嘴角浮上一抹笑,还是有不怕死的。可是,等了半天,他才看到如遇到惊吓的老鳖一样的人,畏畏缩缩地往前爬。 小安没有开枪,这人空着手,对他没有威胁。 “喂!” 小安这一声叫,可把爬着的大副吓得够呛,他就觉得一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顿时,他一动不敢动,就像被定住了一般。 小安跳下驾驶舱,正好双脚踩在了大副的后背上,这一下差点没把大副给踩死,就觉得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小安双脚踩着大副,眼睛却盯着楼梯口,只要有人上来,他将毫不犹豫的开枪,除非,除非举着手上来,就像脚下这个家伙。 小安挪开脚,枪口顶着大副的额头问:“里面还有人么?” 大副伏在甲板上,头摇得像货郎鼓。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是这船上的大副,都叫我阿雄。” “那你们船长呢?” “船长不在,开船的时候才上船。” “那你跟下边的人喊话,让他们抱着头出来,不允许带枪,外边都是警察。” 大副不敢不喊,他可是见到眼前这个小煞星当场击毙了他们的人,而且不止一个,他都吓得忘了数几个了。 大副对着楼梯喊了一通,只要能保住命,让他喊爷爷他都愿意。 大副喊话没一会,楼梯口就冒出了一个人头,人头上边,两只手紧紧地护着,生怕被什么东西打了似得。 其实,也不怨他们如此的害怕,之前可是上来一个干掉一个,上来俩,干掉一双,全都是一枪爆头,妈呀,这多吓人啊。之前仅有的一点勇气全都被这血糊淋啦的场面给吓跑了,上边的人喊话,不出去才是傻子,在警察手里,至少还能活命,在这人手里,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出来三个人,乖乖地蹲下了,头都不敢抬,唯恐被来上一枪。 “下边还有人么?” 小安厉声问道,这么大的船,不可能就这几个人,他才打死几个啊。 小安的想法没错,开船的时候确实比这多的多,问题是没到开船时间,船上的人有好多就回家了,留下的这几个全都是打手,看守不听话的劳工。只有,最下层的那俩没上来,能上来的全都上来了,除了死掉的。 小楼那边,所有的犯人都被勒令蹲在地上,按人口开始登记。约翰的堂哥则带着几个警察直奔轮船而来,光抓住人没用,还得有赃物,人赃俱获才能定罪。 约翰当然不愿意放过看热闹的机会,也屁颠颠地跟了过来,回去后又是吹嘘的资本,毕竟这场面难得一见,若不是堂哥是警务处的副处长,别说亲眼所见了,就是在外围都没机会。 当约翰看见立在船头的小安时,他误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他揉了揉眼睛,结果还是那小子。 “嘿!” 约翰大叫着,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他算是彻底服气了,怎么哪里都有这小子啊。 小安早就看到约翰了,他微笑着冲他招招手,他还不知道呢,他的无心之举可是帮了约翰的堂哥大忙了。 约翰的堂哥倒是很奇怪,他知道堂弟约翰交际颇广,但是,船上的这小子是谁,约翰怎么跟他打招呼呢,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 可能看到了堂哥的心思,约翰一边跟小安挥手,一边兴奋地告诉堂哥,船上那小子就是他认识的中国朋友,很厉害,很厉害的中国朋友。 “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你啊,你小子阴魂不散啊。” 小安调笑约翰,没想到在广州会遇见他,这到了香港又遇见他,你说巧不巧啊。 约翰扑上去,一把抱住小安,激动的简直语无伦次了。 “册那,册那,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 约翰一激动,把学来的上海话飙了出来。 第578章 心中执念 认识约翰这么久,小安还是不适应他的拥抱,这一身刺鼻的香水味总是让他误认为抱他的是个女人,问题是,这小子还特别喜欢拥抱,紧紧不撒手的那种。 小安搞不明白,像中国传统的礼仪那样多好,打个拱,或者鞠个躬,礼节在,还不失分寸,或者说握手也好,总比一见面就拥抱要好得多,不过,他理解约翰的那份心情。 小安不动声色地推开约翰,端详着他的脸,笑着说道:“你小子又胖了不少啊,人家都说出门在外不容易,可你倒好,反倒胖了。” 约翰嘿嘿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拉过小安就跟他堂哥介绍:“汤姆,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李安李先生,那个绝顶高手,你说巧不巧,竟然在这里碰面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这句当然问的是小安。 其实,也不怪约翰纳闷,毕竟,之前小安在广州,谁会想到他会到港岛呢,而且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警方缉捕人贩子的现场,在警方没想到,或者没来及的情况下,帮助警方留住了最重要的物证和人证,若说巧合,这巧合也太巧合了吧。 难道这小子能掐会算?不过,约翰毫不怀疑,这小安就是他的福星,别的,他实在不好解释,一念至此,约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碰巧了而已,刚好路过。” 小安说的确实是实话,就是碰巧了,他总不能说碰巧了救了一个小伙子,然后又想到这人贩子的老巢搞点钱吧,那样显得自己太财迷了不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约翰的堂哥,威风凛凛的警察长官伸出手,微笑着说道:“我叫汤姆,中文名汤振中,你好,李安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汤姆先生。” 小安伸出手,约翰的堂哥,甭管咋样,也得给约翰面子不是,更何况约翰的生意还有他一份分红,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得给足约翰面子。 “你好李安先生,我代表港英警方向你表示感谢,没有你的帮助,这船上的人贩子就跑掉了,谢谢,非常感谢。” 汤姆说着,握住小安的大手使劲摇晃着,他说的确实是实情,他没想到,人贩子这么狡猾,会把掠来的人口全部关押在泊在港口的轮船上,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那轮船就溜之大吉,没了人证,他就是抓到人贩子的头头杰瑞德也没法定罪于他,因为,他得到的情报是人关在他们的小楼里。 事实上,掠来的人确实被关到了小楼里,问题是那只是短暂关押,然后趁黑天把人蒙了双眼再给转移到船上,目的当然是逃避警察的追查。 小安一指楼梯口,说道:“汤姆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亲眼看到了他们干的这些犯法的事,我不能不管,这几个罪犯持枪拒捕,想驾船逃跑,被我打死了,汤姆长官,这个你不会定我的罪吧?” 汤姆笑得见牙不见眼,若非小安帮忙,这艘船只怕已经开出几海里了,定他罪,怎么可能,相反,不光不定他的罪,还要大大的表彰,这般见义勇为的行为应该广而告之,好让港岛的市民知道,他们的警方是为民办事的警方,从而借此机会,彻底扭转警方在市民心中的形象。 “小安先生说笑了,怎么会呢,重谢都来不及呢。” “李安,我的好朋友,你算算帮了我堂哥大忙了,不光他要感谢你,我也要感谢你。” 约翰真心实意地说道,若不是小安,他被绑票一事哪能那么快解决,当时,他真的把堂哥在心里埋怨了一通,册那,我刚来港岛,你的地盘,就遭受劫匪绑票,你这治下远非一般的糟糕啊,不过,这话他只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都是成年人,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堂哥也不行。 “大家都别客气了,赶紧清理现场吧,我发现这船要出港,就给拦了下来,里面到底多少人,我不清楚,下边应该还有坏人,他们都有武器,让你的人小心点。” 汤姆点点头,立刻对一个警察说道:“米思张,你带人下去,务必把所有的人贩子缉拿归案,他们都有武器,遇到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 被称为米思张的警察立马一个yes,然后大手一挥,神色谨慎地带着人下去了。 至此,小安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他一抱拳道:“汤姆先生,那我就回去了,不打搅你们办案了。” 汤姆伸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然后说道:“还请李安先生稍安勿躁,等一会,我请李安先生吃宵夜。” 抓了这么多人贩子,立了这么大的功,而小安在其中的作用居功至伟毫不夸张,若不是小安阻止了轮船的开行,仅凭抓住楼里的人,汤姆还真的无法坐实他们犯罪的证据,于公于私,汤姆都得表示感谢,更何况他是堂弟约翰的好朋友。 小安宁愿卖约翰和汤姆一个大人情,也不想跟着他们凑热闹,回去洗澡睡觉不香么,于是,果断拒绝道:“谢谢汤姆先生的好意,宵夜就不必了,你忙你的,我失陪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汤姆是真心表达谢意的,无奈小安一副决绝的样子,他只好拿眼看向堂弟约翰。 约翰当然明白堂哥汤姆的意思,思忖了一下说道:“李安先生确实不喜欢热闹,你不是发愁怎么做笔录么,你干脆就别写了,李安先生的意思,这功劳也都是你们警局的,你就别难为他了。” 汤姆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英国人对法律的敬畏让他获得了一个铁面汤的绰号,按理,小安如此的英勇行为,不光要隆重表扬,而且要上报总督,但是,必要的法律程序要走,哪怕是目击证人更何况他还是个深度参与者,相当于他们警方埋下的奇兵,若没有小安,想定杰瑞德的罪只怕没那么容易,这么辉煌的战果,他受之有愧。 不过,堂弟约翰说了,自己再强人所难就不合适了,于是,他也一笑。 “那明天,我宴请李安先生,还请给汤姆一个面子。” 小安看看约翰,心下却在想,这哥俩怎么都是自来熟啊,真是应了中国那句古话,不愧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答应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于是就点点头。 “那就明天见。” “你住哪里,我让人去接你。” 汤姆情真意切地说道,这小安给了他泼天之功,他岂能不感激。 小安思忖了一下,为了木匠同志的安全,他决定不告诉汤姆,并不是不相信汤姆,而是两厢权衡之下,觉得还是木匠的安危为首要。 “你就说去哪里就行了,我自己过去,接我就算了,你那么忙。何况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汤姆说了声ok,想了想,告诉了小安宴请他的酒店地址。 作别汤姆,约翰陪着小安下了船,然后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说道:“我堂哥是真心的要交你这个朋友的,你要理解一下。” 小安笑了,拍拍约翰的肩膀,此时,什么都不要说,只要明天准时赴宴就可,那就是给约翰面子,给约翰的堂哥面子。 小安是真不想吃那些所谓的宴请,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纯属浪费时间,可是,为了约翰,确切地说为了跟约翰合伙生意的分红,他也得去这趟,更何况约翰这人足够朋友。 再说,跟汤姆处好关系也没坏处,假如,下次来港岛的时候说不定有事要麻烦他,哪怕没有事要麻烦他,可地下交通站存在一天,他也得把跟汤姆的关系维持好,说不定有一天用上呢,为了组织,这顿饭也得吃。 “放心,我会准时参加。” 有小安这句话,约翰乐得屁颠屁颠的,他一开始怕小安应付堂哥,所以才跟过来敲定这事,堂哥作为刚到警务处的副处长,这面子丢不起,而且他知道,小安的傲气,他说不的事,还没人能强求得了他。 小安回到旅馆天已经不早了,他没想到,程大姐正等着他。 小安的心头一紧,这个时候程大姐上门,事情肯定不小。 结果,却不是小安担心的那样。 “程大姐,你来多久了?” 程大姐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说道:“没多会。” 其实,程大姐来很久了,她在门外徘徊了甚久,因为她很矛盾,她知道,这事是犯错误的事,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总觉得不这么做对不起地下的男人雷再礼。 “那进去说吧,外边冷。” 小安把程大姐引到房间里,搬了凳子让她坐,然后又倒了一杯水递给程大姐。 “我是没办法了才找你的。” 程大姐答应过男人雷再礼,要替他好好照顾兄弟雷再义,当时她也答应了,可是现实总是与理想背道而驰,她没有想到,小叔子雷再义会叛变革命,叛变组织,更没想到,刚刚叛变的小叔子雷再义竟然会被他投靠的组织给沉海。 只怕,被沉海的雷再义也没有料到,一次任务失败,竟然会被如此的对待,他应该很后悔,不该叛变革命,叛变组织,假如,假如有机会,他肯定不会选择走这条不归路。 问题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你是怎么知道雷再义被沉了海的?” 小安不解地问道,因为这之前,交通站的人都把雷再义定义为失踪,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是,现在,程大姐却说雷再义被沉海了,怎能不令小安吃惊,作为一个新投靠过去的人,怎么着也得礼待有加,过河拆桥就不怕有心投过去的人害怕?这操作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程大姐拿出几张照片,照片拍得不是太清晰,但是能看出,里面的人正是雷再义。 几张照片连起来,组成了雷再义被人绑了,装进了麻袋里沉海的事实。 至此,真相大白,雷再义失踪的原因找到了,地点也知道了。 小安不想问程大姐怎么得到的这照片,他只想问程大姐,需要他做什么。 “大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我做什么?” 程大姐犹豫了一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这事不合适,也有违组织纪律,但是,我作为雷再义的嫂子,我不想雷再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哪怕他是个叛徒,也不是他被敌人沉海的理由,我想让你帮忙,我要亲手把那俩人给宰了。” 小安懂程大姐的意思,程大姐作为一介女流,肯定干不过那俩特务,程大姐不想麻烦组织,只好求助于他,这样一想,他都替雷再义汗颜,这样有情有义的嫂子哪找去,你叛变之前就没想想能对得起程大姐?当然,说这话也晚了,雷再义以自己的生命做了解释。 “什么时候动手?” 程大姐想了想,然后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回上海了,你的事是大事,我想在你回上海之前了掉这事,明天吧,无论成功与否,都不能耽误你回上海。” 小安沉思了一下,点头说道:“这事我来办,我保证把那俩人交到你手上,让你亲自枪毙他俩。” 程大姐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跟小安鞠了一躬。 这倒把小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扶住程大姐道:“大姐客气了。” 程大姐神色凛然地说道:“这事违背组织纪律,所以,我也没跟组织汇报,这就当大姐我求你,成与不成,大姐都感激你,你可能不知道,你雷大哥牺牲前托我照顾好他弟弟,我没照顾好他,我觉得愧对他的信任,我也只能做这点了,也算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小安懂事地点点头,拍拍程大姐的肩膀道:“大姐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到。” 俩人约好了第二天的联系方式,然后小安就送程大姐回了。 好在,小安住的离程大姐不远,没一会就到了。 小安是看着程大姐上楼他才回的。 干掉俩特务不难,难的是怎么把俩活的特务引出来,然后让程大姐亲自动手。 小安知道,这是程大姐的执念,为了给已经牺牲的男人有个交代,问题把雷再义沉海的俩特务只是执行者,真正杀害雷再义的应该是决策者。 不管了,程大姐说杀谁就杀谁吧。 第579章 港发公司 小安谋划了好久,直到感觉计划可行这才睡下。 第二日,小安就把自己易容成一个成年汉子,然后叫了辆黄包车直奔港发公司。 路上,小安又把自己的计划仔细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笑眯眯地下了车。 此时,港发公司乱成了一锅粥。 一向早来晚走的财务收拾完卫生后无意间发现她夹在保险柜下边的头发丝动了地方。 那头发丝很短,又是专门隐藏的,一般人还真的留意不到。 因为天黑,小安也没留意到,财务室的保险柜不是档案室的保险柜,没那么多秘密,所以,小安也没当回事,你发现被盗了又奈我若何,我就是专门为钱而来。 财务是个谨小慎微的中年女人,为了避嫌,也为了自己的清白,她当即喊来同事,当着同事的面打开保险柜。 开保险柜的时候财务还暗自祈祷,这头发的异常是自己记错了,根本没人动保险柜,可是,当他强装镇定,努力地打开保险柜时,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保险柜里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剩下,这一向谨小慎微的财务当场就瘫软在地,如同抽去了骨头,那可是一大笔巨款啊。 港发公司的货款连同经费全部不翼而飞,一个子都没给留下,面对空空如也的保险柜,这女财务欲哭无泪,终日担心的事情果然变成了现实,这笔巨款,就是让她拿命来抵,她都抵不起,太大,大到她都不敢想象。 肯定是内部人所为,因为整个财务室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进了外人,这盗贼显然有备而来,直奔保险柜,而且把所有钱财洗劫一空,你说,不是内部人所为能是什么人所为,况且,这港发公司并不是一般的公司,门卫也不是一般的门卫,而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务,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整个保险柜里的钱财全部盗走,外人显然办不到。 一听说过财务室被盗,许多人围了过来看热闹,顿时一整个二楼乱糟糟的不成样子,谁还有心情办公啊,无不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互相交流着,并且暗自在心中怀疑着某一个会不会是盗贼,监守自盗成了许多人心中的执念,当然,这也是被女财务给带偏了。 女财务哭天抢地,这笔巨款的丢失虽说跟她没关系,可是,作为财务,保险柜被盗,她肯定嫌疑最大,贼喊捉贼已经从一些人的口中说出来了,哪怕没明确说她,她知道,那都是平时对她不满的人,问题,她还没招,这现场确实就像自家人用钥匙打开保险柜,并且不慌不忙的拿走了全部的钱财一样。 有人提议报警,有人提议赶紧报告给苏区长,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幸灾乐祸,总之,财务室被盗这件事,顿时把港发公司内部的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隐秘都展现了出来。 是人的地方都有江湖,这披着公司外衣的特务机构也不例外,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无所谓,反正不关我的事。 得到财务室保险柜被盗的事情后,刚进港发公司大门的苏区长勃然大怒,气冲冲地就往财务室奔去,失去了之前的优雅和镇定。 报告财务室被盗的是苏区长的秘书,在众人围观看热闹的同时,他已经不动声色地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记录了下来,只是在要不要报警这事上有些犹豫,最后,他决定等苏区长来了再说,毕竟这港发公司不是一般的公司。 确信保险柜被盗后,苏区长面目狰狞,牙齿咬得咯咯响,若不是一屋子的人,他早就拔枪杀人了。 先不说钱不钱的事,这港发公司被盗,要是传出去也够丢人的了,无论是地下党还是港岛警方,哪个不知道他港发公司什么来路,什么背景。 他丢不起这人啊。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没法交差,很可能因为此事被撤职查办,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人提议报警。 这更让苏区长怒不可遏,妈的,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就不想想我们港发公司是干什么的,报警,要你们干嘛吃的。 苏区长不想报警,是不想让警方插手这件事,再说,他不相信警方的能力,要报警,也是亲自去警务处,要个警务处压力,而不是仅凭一个电话就把警报了,若是警察过来,再按照他们的流程挨个审查,港发公司的秘密就暴露了,谁知道警察里面有没有别的组织的人。 “把易云东叫来。” 易云东是苏区长得力的属下,以侦破跟踪见长,没跟苏区长之前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警察,让他来查查案子,若是被江湖上的贼偷了,他有办法要回来,若是地下党干的,他不介意血洗对方的老巢。 易云东来了,经过一番探查,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事肯定是江洋大盗所为,因为这身手实在太专业,远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所为。 其实,没叫易东云之前,易东云已经在暗自勘查现场了,虽说财务室乱哄哄的,可从女财务的哭诉和自己的现场观察,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保险柜的被盗不是内部人所为,内部人没这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单说能毫发无损的打开这保险柜,据他所知,就是广州城和港岛的全部加起来,有这本事的盗贼也不超过一只手。 “其余的房间查看了没有?” 苏区长一惊,这点他怎么没想到呢,敌人会不会奔着他的机密来的,盗窃保险柜是不是顺手牵羊。要说这港发公司最重要的并不是财务室,而是苏区长的办公室,因为那里面藏着太多的秘密,包括他策反的港岛一些重要部门的人物的档案。 苏区人当即让所有人各回各的办公室,仔细查看都没丢东西,自己则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整个港发公司最要紧的地方就两处,一处是财务室,一处就是苏区长的办公室。 苏区长的办公室并不是简单的办公室,还有一间暗室,所有的机密文件都藏在暗室里,那玩意不亚于丢失的钱财,或者说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检查的结果让苏区长舒了一口气,他的房间没有任何被盗的迹象,保险柜也完好无缺。 既然是江洋大盗所为,那就全力缉拿江洋大盗,于是,苏区长让人报警,这么大的事不给警方点压力哪行。 苏区长派行动队的人全部外出执行任务,指望警察找回被盗的巨款,他觉得难上加难,还不如利用己方的力量去查,这么短的时间,他相信这盗贼肯定没离开港岛,这么一笔钱,很容易暴露。 有枣没枣打一杆,况且,苏区长也需要做给上司看,虽说上司不在这里,可谁知道上司有没有他的眼线,因为苏区长做过这事,所以,他把所有人想得一样。 苏区长安排好这一切,又和易云东兵分两路,他要去银行碰碰运气,既然是江洋大盗所为,这笔钱总要有个落脚点,而银行无疑是最佳选择。只要不傻,谁也不会背着这么多钱财满大街乱窜。 小安赶到港发公司的时候,正巧碰到港发公司的人正大批的外出,一个个的,像丧家之犬。小安随即明白了,港发公司财务室被盗一事应该被发现了,不然不会是这种阵仗。 小安眼尖,扫了一圈就发现把雷再义沉海的俩特务骑着自行车正往东边骑去。 小安一笑,当即就跟了过去,好在是这一段路全是上坡,俩人骑得比步行快不了多少,这让小安省了不少的力气。 第580章 请君入瓮 王长根和李满当然不知道小安的所思所想,他们只觉得这人跟苏区长是朋友,他俩就必须要维护好跟他的关系,哪怕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又怎么了,只要跟苏区长关系好,他们就有必要,放到哪里说都能有理有据,有利用工作么。 小安想来想去,应该是受花四爷的影响,反正小时候花四爷没少讲江湖上那些恩恩怨怨蝇营狗苟,当然,不乏那些奇门八卦,歪门邪道,乃至一些奇闻异事,反正,越是稀奇古怪,越是曲折动听,小安越是喜欢,久而久之,一些东西就入了脑子。 用花四爷的话说,对待好人要讲江湖道义,对待坏人你再讲江湖道义那就是傻,就是迂腐,就是坑自己,就是善良要有锋芒。 “好,王长根,李满,告诉你俩也无妨。” 王长根和李满一副讨好的表情,那样子就像小安就是他们的苏区长一样。 ”我是到这港岛办公差来了,巧了,昨晚跟朋友一起喝酒,路上遇到俩人鬼鬼祟祟的,背着个大包进了我住的那家旅馆,你俩也知道,咱干的是警察,职业习惯,看哪个人都像坏人,于是,我就多了个心眼,跟在他俩后边偷听他俩说话,俩人很小心,但是我还是听出来了,说这次买卖可不小,足够他俩这辈子啥活不干也够吃喝的了。” 王长根和李满点点头,一脸的兴奋,知道盗贼的地方,破案那是唾手可及了,他俩实在没有想到,这天大的好事竟然会落到他俩的头上,真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一猜,这是盗贼啊,不然黑天半夜的干嘛啊,还背着布袋,肯定是偷来的。” 俩人显然被小安的话给说动心了,迫不及待地就要小安带他们去,恨不得立马抓了那俩盗贼的急切样子,让小安暗自发笑,果真,关心则乱。 “我敢肯定李警官说的俩盗贼就是盗窃港发公司的盗贼。” 王长根煞有其事地说道,心里却恨不得立马把盗贼抓在手里。 李满跟着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就没想想,这人怎么会半道拦住他,而不是直接去告诉苏区长。 “别让那盗贼跑了,还请李警官赶紧带我俩去,晚了就麻烦了。” 李满自认为跟眼前的李警官比王长根近一些,因为俩人都姓李,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说道,生怕晚了盗贼就逃之夭夭了。 王长根和李满的算盘都打得噼啪响,只要抓住盗贼,他俩的好处肉眼可见,先不说会不会加官进爵,单单奖励就不会少,毕竟那可是一大笔钱。 小安故作沉思状,就得吊足他俩的胃口,这样才能让他俩心甘情愿跟着他走,而没有丝毫的怀疑。 “李满说的没错,李警官,要是让那俩盗贼跑了,再想抓住可就难了,既然你跟苏区长是好朋友,这个忙你得帮。” 嘿,俩人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不过,这正中小安下怀,既然上钩了,不能急着拉线,别崩了。 “你俩知道丢了多少钱吧?我不敢肯定那俩盗贼偷的就是你们港发公司的钱啊。” 小安故意问道,据他猜测,他俩根本不会知道被盗了多少钱财,苏区长只会夸大,不会往小了说,再说,自己若是爽快的就答应,容易引起他俩的怀疑。 王长根和李满皆是摇摇头,他俩真不知道被盗了多少钱,只知道数额巨大。 “我听说有美元,有英镑,还有大黄鱼,当然,最多的还是港币。” 小安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都是他清点过的,他当然知道,他更知道,他说的越详细,这俩人越会相信。 “啊,这么多啊。” 王长根和李满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中除了惊诧,更多的却是贪婪,这么一大笔钱,这么大的案子,若亲手把俩盗贼给抓了,这好处大了去了,他俩似乎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未来。 “两半布袋,很沉。” 王长根和李满顿时更加相信了,因为港发公司谁的生意都做,当然有美元,有英镑,还有港币了,只不过,他俩不知道,怎么会有大黄鱼,不过,也不管了,那是上司苏区长该管的事,他俩,此刻,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抓住那盗贼,到嘴边的鸭子千万不能让飞了。 “对、对、对,李警官说的一点不假。” 王长根和李满同时附和道,当着一个外人的面,他俩当然不能承认到底被盗了多少钱财,那样的话多没面子。 小安抬头看了看天,咂了一下嘴,然后说道:“我觉得这事事关重大,还是告知苏区长比较好。” 王长根和李满又相互看了一眼,要真的依这人的意思告诉苏区长,他俩连屁味都闻不到了,更别说到手的功劳了,凭这人和苏区长的关系,苏区长肯定也不会把功劳安他俩的身上,而是会说,他的朋友帮忙追回来的钱财,而且在他的指挥下抓住了俩盗贼的。 那样的话,他俩就是白忙活了,而这,是他俩所不允许的。 “苏区长那么忙,再说,他也出去了,说找警方要个说法去了,为今之计,还是麻烦李警官带我俩去,凭我俩,保证能把那俩盗贼给抓住,到时候,亏不了李警官的,再说,要是那俩盗贼跑了,这就亏大了。” 小安故作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你俩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先不跟苏区长说了?” 王长根和李满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这样的好事哪找去,怕就怕告诉苏区长,先把人抓到手再说。 “你俩知道我为什么不急的吧?” 小安故意逗他俩,只要他俩顺着自己的思路来,就不怕他俩不往坑里跳。 其实,世间所有的被骗,全都是因为你顺着骗子的思路来的,假如你不贪心,你不响应,骗子是骗不了你的。 王长根和李满皆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心里头却急得不能再急,我俩等着抓盗贼呢,你却慢条斯理问这问那,真是急死人了,问题是他俩还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这事是求着人家呢,惹人家一个不高兴,不带你玩了,那就白费劲了。 “我听那俩盗贼说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港岛,他俩要尽情享受一番再回去,所以,我判断,一时半会他俩走不了,你想,偷那么一大笔钱,不得好好享受享受?” 第581章 步步紧逼 小安回到房间,兴致勃勃的样子。 王长根和李满看到他的样子顿时精神一振,这显然有好事,不然苏区长的好朋友不会是这副样子,应该是他打探到了盗贼的去处,或者知道了盗贼还会回来。 ”我打听到了,掌柜的说那俩人并没有退房,一人拎着一个大包、不大布袋出去了,出门前,他俩还问过掌柜的,赌场在哪里,怎么走。” “那俩家伙肯定是去赌博了,说去哪个赌场了吗?” 王长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小安甚是好笑,不过,王长根说的也没错,按照他的话头,平白无故到了一大笔钱,肯定要快活快活,有人好赌,再正常不过,反正偷来的钱,偷钱干嘛的,不就是花的么,不去赌场就去窑子,反正两样得去一样。 “那是,我要是有钱我也去耍耍。” 李满一副羡慕的语气,说这话时,他两眼放光,就好像面前堆了一大堆金银财宝一般。 “那掌柜的说去哪个赌场了吗?” 王长根迫不及待地问道,只有知道赌场才能上门抓人,不知道的话,还真不好猜,毕竟,他们没有执法权。没有执法权,那是不好随便抓人的,弄不好要吃官司,那就得不偿失了。 “掌柜的说了一个叫什么大利来的赌场,至于他俩去没去,掌柜的就不知道了,只说俩人出门往东去了。” 说这话时,小安一脸的一本正经,往东,是自己设下的坑,就看这俩往不往里跳了。 “往东?” 王长根一愣。 “往东?” 李满也是一愣。 大利来赌场在南边,并没有在东边。 “往东两里地就是山了,没赌场啊。” 李满念叨了一句,随即脸色一喜,猛一拍大腿,然后说道:“该不会把偷来的钱埋起来吧?” 小安乐了,这李满够可以啊,都会自洽了,他同情地看着李满,这家伙的脑壳不知道装的啥,都什么年代了,偷来的钱还埋地里,你以为是乡下的地主老财啊,把钱埋院子里,不过,这坑是他主动跳的,可怨不得别人了。 “也说不定啊,这么一大笔钱,警察肯定到处搜查,带在身上多不保险,要是我,我也先藏起来,等风头过去了再说,毕竟不是小数额。” 王长根竟然也顺着李满的思路说下去,那语气就好像他就是盗贼中的一个,而李满是另一个。 小安强忍着笑,这俩个家伙,都死到临头了,竟然都不要我编瞎话了,你们倒自己编瞎话骗自己了,好,既然你们这样想,那我就满足你们的心愿。 “那,照你俩这么说,还真的有可能,这么一大笔钱带身上真的不安全,遇到巡逻的警察一搜身,立马露馅,在赌场里花,人多眼杂的,又是生人,也不保险,埋起来等风声过去再挖出来,不错,这法子不错。” “对、对,对,应该就是这样。” 俩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显然小安的话说到他们的心坎里去了,殊不知,这是小安给他们挖的坑,他俩不知道罢了。 所以,人有时候容易被自己的欲望支配,自己把自己带沟里去了,这也是骗子大行其道的原因之一,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的。 “那,要不要去那边找找?” 小安故意显得犹豫不决,他要是极力怂恿的话,说不定那俩家伙会起疑心,在这里动手也有把握制服他俩,但是,会给旅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苏区长不傻,顺藤摸瓜的话未必查不到程大姐的头上,要是在荒郊野外把他俩给解决了,则省事多了,敌人也未必能那么快查出来,哪怕查到也没用,那时候他已经回上海多日了。 小安知道自己可以一走了之,更何况自己还易容过,饶是苏区长再有本事,未必能找得到自己,问题是程大姐还在,必须为程大姐的安全着想,即能满足程大姐的心愿,又能保证程大姐的安全,把这俩特务引到东山的荒郊野外是最妥善,最安全的法子。 然后,再找个机会,制造一起王长根和李满失踪的理由,任他苏区长脑壳再好用,也未必能猜到王长根和李满已经被人埋在东山上。 “找,哪能不找呢,找不到再去赌场找。” 王长根提议道,毕竟苏区长让他们出来就是调查保险柜被盗一事,如今,有了确切的消息和目标,别说他俩不可能错过,就是任何人知道了也不会错过,到手的功劳岂会让他轻易的溜走,除非是傻子。 “要么,一起去?抓住了盗贼,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长根怂恿道,其实,他并不想让这苏区长的朋友横插一杠子,可是,就这样把他撇开又不合适,真要在苏区长跟前奏他俩一本,也够他俩喝一壶的,所以,王长根在表面上还是很客气。 “好处不好处的无所谓,主要是我跟你们苏区长是好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是,那是,那就有劳了。” 李满一脸的巴结,恨不得上前跪舔的表情。 “那就走吧,反正东山也不远,先去那里看看,没有的话咱们直接去赌场,保证一抓一个准。” 小安知道,此刻,程大姐应该已经在东山等着了,而且,那坑也应该挖得差不多了,毕竟这港岛的山上边表面都是一层土,比北方的那种石山好挖的很,当然,程大姐一个人挖有可能费劲,但是,花钱就不好说了。 程大姐确实早就把坑挖好了,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一大早。 第582章 杀人灭口 小安故作胆怯地点点头,适当的示弱能让他俩放下戒心,毕竟这两人武器在手,能不动枪尽量不动枪。 “就凭我跟苏区长的关系也不能这么办啊,放心,我要是找到了,我就招呼你们。” “好,分开找吧,越快越好。” 李满说着,人已经在三步开外了,这笔钱的诱惑力可比抓到地下党的什么木匠强多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假如找到这笔巨款的话,力争说服王长根,俩人先拿出来一部分分了,就说盗贼拿着赌博去了,总之,他俩先发现的,不能亏了自己。 “分开找,找到了叫一声。” 李满快,王长根也不差,话音未落已经见不到人了。 看着俩人消失的背影,小安笑了,这两个财迷,不过也好,这俩要是不财迷,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上当,也省了自己不少气力,几句话就把他俩引到这里来了。 小安站了一小会,他要留足时间,总不能三人刚找过,更分开,他就找到了盗贼埋钱的地方吧,那样只怕会引起那俩特务的怀疑。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小安这才按照程大姐留下的记号找到了程大姐已经挖好的土坑。 土坑不大,崭新的土堆在土坑的四周,但是,埋下两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程大姐,程大姐。” 小安叫了两声,就见程大姐从离土坑几步远的草丛里站起身。 程大姐看到小安只身一人,随即愣了一下,因为小安答应过他,把人给引到这里来,怎么只有他一个。 “人呢?” 小安明白了程大姐的意思,一笑,轻声说道:“一会儿我先给你引来一个,一个一个的解决。” 若是小安出手,那俩人就是绑在一起小安也毫不费力,程大姐动手,那就得稳妥再稳妥,他李安必须保证程大姐的安全,这是他的底线。 再说,小安也不知道程大姐的枪法如何,所以,他得保证程大姐开枪时必须是安全的,不会有意外发生。 程大姐一笑,知道错怪小安了,她暗自自责,小安的本事又不是没见过,哪能怀疑他呢。 “那俩干啥去了?” “找钱去了,我骗他俩这盗贼把钱藏在附近。” “他俩还真信了?” “不信能跟我来?” “嘻嘻,我就知道,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看着眼前挖好的土坑,小安问道:“能埋下两人吧?” 程大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俩人足够。” 当然不会是好埋,随便扔进去就是,哪怕叠摞在一起也无所谓,毕竟死的是俩特务,是敌人。 “这俩个家伙财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真不假,我没想到,他俩这么好骗。” “这样的人早晚是个祸害,为了金钱什么坏事都敢做。” “可不,程大姐,那你先躲到一边,我这就招呼他俩过来,早解决早了心事。” 程大姐点点头,快速地躲到了一边的草丛里,此刻,她毫不怀疑,这俩特务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哪怕小安不出手,她突然出击,十有八九也能把这俩特务的性命留下,不过,那样的话有点冒险,所以,程大姐握着上膛的手枪,只等小安的招呼。 “快过来,我找到啦,在这里啦。” 小安暗运内力大声喊道,随着这声音发出,树林里扑簌簌飞出一些鸟儿,四下里飞跑了,如惊弓一般的慌张。 小安这一声喊吓了躲在不远处草丛中的程大姐一大跳,人的声音还能这么大?怎么像响在耳边一样,震得她耳朵嗡嗡响,像是有小蜜蜂在里面飞来飞去。 程大姐当然不知道小安这一声运足了内功,但是她知道,就这声响,那俩必定会过来,不过来就不是财迷了。 小安这一声王长根和李满都听到了,两个方向的他俩循着声音奔过去,生怕去晚了那钱会不翼而飞。 齐齐往小安奔去的李满和王长根压根就没想到这是个骗局,一门心思想好事的他俩毫不犹豫地奋力往小安跑去,唯恐晚了那钱会飞似得。 李满一边跑一边笑,真是天上掉馅饼,好的不能再好。 那边王长根跟李满的心思差不多,他一边跑一边幻想,脑子里全都是美好生活的愿景。 王长根和立马气喘吁吁找到小安的时候,首先映入他俩眼帘的并不是小安,而是小安身后几步远的一个新土堆。 他俩自动屏蔽了一边站立的小安,更忽视了小安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 小安看着奔过来的李满和王长根,内心里充满了同情,人,一旦被金钱俘虏,这人就成了金钱的奴隶,也就为自己的覆灭埋下了因果。 王长根和李满看到崭新的土堆的时候内心的狂喜简直没法说,活该他俩发财,真是人找财不好找,财找人太轻松。 “还是你厉害,一找就找到了,佩服。” 王长根虚假地说道,眼神贪婪地看着那个崭新的土堆,丝毫不知道土堆遮挡的地方是个土坑,准备埋他俩的土坑。 “没错,没错,怪不得跟苏区长是朋友,厉害,厉害。” 李满不无恭维地说道,眼神却不着痕迹地瞟了王长根一眼。 在分开几十步之后,他俩又聚到一起,商量之后,俩人一致决定,只要找到盗贼埋藏的钱财,他俩合伙把这个苏区长的朋友给干掉,然后二一添作五分了,不跟着苏区长混了,远走高飞,过自己希望的日子。 “两位过奖了,我只是碰巧了而已。” 小安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里却给这俩家伙判了死刑,就凭他俩奔过来的速度,小安确信,这俩家伙对金钱的痴迷到了什么程度。 王长根几乎同时和李满掏出了手枪。 在他俩同时赶过来时,小安已经判断出,这俩人是商量好了,很大可能是并没有分开寻找,因为他俩谁也不相信谁,或者是不相信他这个外人,唯恐他知晓了,告诉苏区长,他俩的好处就没了。 “你俩什么意思?” 小安故作吃惊地问道,两粒骰子早已扣在手心。 李满和王长根掏枪的速度不慢,可是,相较于小安,那速度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第583章 人为财死 顿时,两人呆立当场了,同时一股寒气从脚底上升起,这人太恐怖了,要是告到苏区长那里,哪里还会有他俩的好果子吃。 “坏了。” “坏了。” 俩人几乎同时叫道,俩人持枪竟然干不掉一个赤手空拳的,反而任由对方消失不见了,这还不说,最最吓人的是还被对方所伤,打伤他们的并不是子弹,而是赌博用的骰子,而且全都是深陷肉里,这份功夫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多么吓人。 “没坏,正好。” 突如一声如炸雷般响在耳边,王长根和李满吓得当即如钉在了地上一般,这声音哪来的啊,就像鞭炮炸响在耳朵里一样,震得他俩耳朵嗡嗡响。 王长根和李满的胆已经酥了,就像做了场噩梦一般,那汗顿时下来了,瞬间满脸都是,像被泼了一头的水。 树上的小安没敢冒险直接跳下去,而是手一甩,两枚骰子箭矢一般急速射向树下的两人拿枪的手腕。只有解除了他们的武器,危险才会化为乌有,没有枪,这两人就等于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小安忌惮的是他们手中的枪,至于他俩,小安并未放在心上。 王长根和李满同时吃疼,几乎同时“哎呦”一声,手中的枪就掉落在了脚跟前。 王长根一直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吃疼的手,此时的他要有多后悔就有多后悔,自己怎么就财迷心窍呢,怎么会想着要苏区长这朋友的命呢,这下可好了,非但没要了人家的命,反倒被人家所伤,早知道对方那么厉害,就不该动那心思,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李满几乎重复了跟王长根一样的动作,只是他的脸色比王长根更复杂,此刻,他死的心都有,这苏区长的朋友到底是何方妖孽啊,怎么会法术,两把枪竟然打不到他,还让他凭空消失了,问题消失了就消失了呗,还把他俩给打伤了,你说这还是人么,简直就是妖孽啊。 看到傻子一般的王长根和李满,再看看他们脚下的手枪,小安这才轻松地从树上跃下,一脸嘲笑地看着王长根和李满。 说实话,小安真的没想到这俩人这么贪心,竟然想要他的命,先前心里的一点愧疚顿时荡然无存,他也理解了程大姐为什么要亲手杀了这两个特务的心思,这样的人,面对素不相识的他都能下毒手,这样的人就不配活在世上,也多亏自己身手好,否则,还真的着了他俩的道了。 “你俩的胆子可不小啊,竟然想谋财害命,问题你俩太蠢了,好歹你俩得见到钱再杀人灭口啊。” 小安一脸的嘲笑表情,没见他怎么动作,地上的枪就到了他的手中。 “啊!” 王长根就像见到了鬼一般的表情,千算万算,结果竟然没算到那人并没有逃走,而是上了树。 他是怎么上树的,这问题一直困扰在王长根的心中,直到临死前也没明白。 李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脸色苍白,几乎站不住了,疼倒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他觉得真的遇到鬼了。不是鬼,怎么会凭空消失,不是鬼怎么会躲开子弹,不是鬼怎么会飞身上树。此刻,他真的想骂人了,倒不是骂眼前妖孽一般的苏区长的朋友,而是骂自己,骂王长根,俩混蛋,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敢动歪心思,不是混蛋是什么。 王长根和李满都很后悔,此刻,要是有后悔药,他俩一人得吃上一把,这他妈的钱没见到,自己就财迷心窍要把苏区长的朋友给干掉,做人,怎么会糊涂到这个程度。 “做人要厚道,我帮了你们的忙,你们反倒要我的命,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长根和李满都不说话,因为他俩无话可说,事实摆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他俩确实起了歹心,要把这苏区长的朋友给干掉,然后平分港发公司被盗的钱财。只是,他俩都很纳闷,这人的身手怎么这么厉害,厉害的超乎想象,厉害的简直不像人类。高手不是没有,这么厉害的高手,他们还没见识过。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不假。” 说完,小安打了一声长长的呼哨,这声音在林间穿梭,很快就传到不远处候着的程大姐的耳朵里了。 其实,程大姐就埋伏在二十几步开外的草丛中,当小安差点被两个特务打中的时候,程大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开枪已经来不及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俩个特务会胆大包天,见财起意,得亏小安功夫恐怖的逆天,否则,只怕这坑就是为小安挖的了。 同时,程大姐也明白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特务把小叔子雷再义沉了海,就凭他俩此时的所作所为,可以肯定的说,这两人利欲熏心,什么事都做得来,当然,是为了金钱。人一旦称为金钱的奴隶,其实,离死就不远了。 程大姐从草丛中站起来,手中的枪直直瞄着王长根,在程大姐的心中,这家伙比另一个家伙有心计,也最难对付,虽然对方的手枪已经被小安打落在地,可她知道对手的狠辣和狡猾,程大姐自认枪法一般,可这么近的距离,她有把握把对方打倒,小安帮了她,帮了组织这么多,可不能再让他有丁点的危险。 其实,程大姐真的高看这王长根了,此时的王长根别说没有动手的心思,就是有,他和李满绑在一起也不是小安的对手,面对这样的对手,小安保证一击必杀,虽说对方是受过训练的特务,可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差的还是太远。 “别紧张程大姐,没事了。” 看着程大姐端着枪,一脸紧张的表情,小安笑着说道,没了武器的俩特务,他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程大姐的出现让王长根和李满皆是一愣,因为他俩都清楚对方的身份,这女人是死对头,跟昨日被他们杀死的雷再义一伙的,只不过,雷再义背叛了他的组织而已。 王长根和李满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眼光落到了程大姐身上,就是再傻,他俩也明白了,这是个圈套,目的当然是把他俩引到这里来,而这个新挖的土坑,不出意外,将会是他俩的埋身之地。 “没想到这俩人这么贪心,竟然还想把你杀了,其心可诛,其行可诛。” 程大姐恨恨地说道,顿时换了一副神色,冷酷,愤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面对自己的同胞,程大姐并不想赶尽杀绝,可是,现实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不单是个人恩怨,是两个不同阵营之间的搏杀。 王长根和李满一动不动,虽然对方是个女的,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而且这么近,就是再不会打枪,他俩也毫不犹豫地相信,这女人肯定打不偏。打不偏的结果当然是死,而他俩还不想死。 “这俩货想不到吧,哈哈,哪里有什么被盗的钱财,哪个傻子偷了钱不跑路,还把钱埋到这里等着你俩来挖。” 第584章 大岛一郎 汤姆宴请小安的酒店就在维多利亚边上,风景绝佳,足够气派,这戴斯大酒店乃港岛顶级的高档酒店,进出酒店的非富即贵。 作为港岛警务处的副处长,把宴请小安的地点选在这戴斯大酒店,不光体现了自己的地位,也足以说明对待小安的态度。能被港岛的警务处的副处长宴请的人,全港岛也没有几个。 小安赶到戴斯大酒店的时候,刚好来了一辆小轿车,“吱嘎”一声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门童急忙上前来开车门,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人,崭新的黑皮鞋,裁剪得体的西装,一顶黑色的礼帽被来人拿走手里,等此人下了车,现出真身,小安一看,笑了,这不是苏区长么。 苏区长并不认识小安,他很有气势地四下里看了看,这才一抖肩膀,在门童的引导下往里走去。 职业的习惯让苏区长无论到哪里都习惯性的四处看一看,无论有没有异常,应邀来吃饭也不例外。 本来,苏区长没心情应邀,财务室被盗,损失了那么大一笔巨款,他哪还有闲心吃饭啊,可是,面对汤姆的盛情邀请,他无法拒绝,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小九九,就是期冀通过汤姆抓住盗贼,为港发公司挽回损失。 当然,这想法有点离谱,但是,并非不可能,毕竟,这宴请他的东道主乃是港岛警务处的副处长,权势炙手可热。 几十万的损失,饶是苏区长也承担不起。 其实,钱不钱的倒还另说着,问题是港发公司什么背景,一般的贸易公司不知道,可是,作为同行,港发公司的背景和底细人家门清,若是得知港发公司被盗的事情后,只怕那些人能笑掉大牙,这面子,他丢不起。 苏区长很有气势地在门童的带领下往酒店里面走去,他身后两步远,不远不近跟着两个属下,眼神鹰隼般扫视着周围,显然,他们的任务是保证苏区长的安全。 作为内陆派驻港岛的特务头子,苏区长的气势远非一般国家派驻港岛的特务机构的头子可比,因为,他们一般的不轻易抛头露面,全都低调的很,如港发公司的苏老板这般的,也就倭国的特务机构可比,作为亚洲的军事强国,他们已经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实力。 小安神情淡定地跟在苏区长身后上了楼,此时的他已经猜测出,这苏区长应该也是来此赴宴的,宴请他的人应该跟宴请自己的人是同一个人,否则,不会这么巧。只是,他弄不清,这苏区长跟汤姆的关系亲近到什么程度。 苏区长万万没有想到,他一门心思要抓的盗贼其实就是身后这个半大小子,这还不算,在这之前不久,令他无比头疼的事,俩得力手下的失踪也是这小子所为。 小安嘴角带着笑,他能看得出这苏区长走路都带着气,也是,那么大一笔巨款被盗,作为港发公司的负责人,他当然没有理由开心,除非,他公司被盗的钱财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那是不可能的,已经都交给交通站了,哪有偷了你的东西再还回的道理,作为老贼王的传人,小安更不会坏了规矩,当时下手的时候只是嫌少了,再多他也得全部给弄走,否则,对不住老贼王。 小安刚上二楼,不知从哪里冒出四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把他推到一边,然后就看见一个矮个的叼着雪茄的中年人不慌不忙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留下一股浓浓的雪茄的味道。 看着嚣张的五个黑衣人,小安顿时断定对方是日本人。苏区长也招摇,但是,日本人的招摇跟苏区长的招摇不一样,他们的招摇简单粗暴,毫无文化可言,就像一只不知好歹的小马驹,只知道横冲直撞。 在日本待了好几年,是不是日本人,小安一眼便知。 这戴斯大酒店今天不太平啊,苏区长来了,日本人也来了,难道汤姆还有别的目的? 小安眼神一凛,该不会汤姆发现了自己就是盗窃港发公司的盗贼吧?不过,小安随即打消了那个念头,这怎么可能,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们全都指证自己,没有赃物,他也不会承认,更何况,除了程大姐,他相信没有人能知道这是小安所为。 小安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等他洗过手出来时,就看到约翰急匆匆地直奔他而来。 “嘿,约翰,是不是要尿裤子。” 听到小安的声音,约翰立马抬起头,然后咧嘴一笑。 “你等我尿完再说。” 看着约翰着急忙慌的样子,小安笑着点点头,然后靠在一边等约翰。 没一会约翰心满意足地出来了,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对小安咧嘴笑,显然开心的很。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要不是你,我真不愿意来,你知道,我不喜欢应酬。” 约翰搂住小安的肩膀,很亲昵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堂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谢你帮忙。” 小安笑笑,心里想的却是,这几个日本人不会是找汤姆的麻烦的吧。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这汤姆毕竟是港岛的警务处的副处长,一般人想找他的麻烦,至少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力量,别拿鸡蛋碰石头,对方没咋地呢,自己先完蛋了。 “你堂哥不会光请了咱俩吧?” “还有别人,不过今天你是主客,他们都是陪你的。” 小安顿时想起苏区长和刚刚几个黑衣日本人。 小安跟着约翰走进一个装修豪华的包房,里面的人已经基本上坐齐了,只有主座两边各空着一个位子。 果然不出小安所料,这汤姆邀请的客人当中竟然有苏区长。 这还不算,还有方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日本人,不过,上桌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抽雪茄的,貌似日本人头头的那个,至于打手一般的四个日本人去了哪里,不出意外,应该跟苏区长的司机一桌了。 看到小安和约翰,汤姆立马迎上来,紧紧攥住小安的手使劲摇着,开心的很。 第585章 酒局目的 “你没得罪他?” 汤姆饶有兴趣的问道,在他心里,虽然不认识杜心五,但是,凭他对中国人的了解,更何况又是个如此厉害的高手,断不会无事生非,更不会平白无故上门打人,定是这利港柱式会社,或者他们的人得罪了对方,大岛一郎装得很无辜,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没有,绝对没有,我都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而已。” 大岛一郎信誓旦旦地说道,他真的不知道怎么的得罪的大侠杜心五,至于这个人,只在传说中听说过,见都没见过,何谈得罪。 “你们小日本肯定没干好事,杜大侠的为人谁不清楚,他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很大可能是你得罪了他不知道而已。” 苏区长不屑地说道,他对日本人没好感,别看你小子嘴上说的好,谁知道你是怎么得罪的,没得罪人家,人家杜大侠才没那个闲心理会你,杜大侠什么身份,在偌大的中国,能被称为大侠的寥寥无几,能让他亲自出手教训人,定是惹恼了他,否则,他才不屑跟你动手呢,更何况是日本人。 “苏老板,照你这么说,你也得罪盗贼了,不然怎么不偷我利港公司,偏偏偷你港发公司呢。” 大岛一郎出言相讥,在他心里,你苏区长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大家都是同行,谁也别说谁是好人,我找汤姆诉苦,你不要插手,咱是井水不犯河水,桥归桥,路归路。 苏区长为之气结,这小日本还怪能气人呢,拿我的话堵我。 “那能一样么,盗贼是为了钱,恰恰我港发公司有钱,盗贼不捡有钱的偷,难道去穷人家呢,你不动脑子想一想,至于你的人被打,我觉得没别的原因——” 苏区长说到原因就停了,不往下说了。 苏区长不说了,大岛一郎倒来兴趣了,人都是这样,好奇。 “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因为你的人欠揍,还能有什么原因。” “八嘎。” 大岛一郎当即怒了,这无异于当众被打脸,他能容忍汤姆说他,可是不能容忍苏区长说他,都是吃那碗饭的同行,你凭什么说我,这是大岛一郎骨子里的自傲,同行是冤家,他跟苏区长就是冤家,冤家相见,那当然得怼几句了,不然怎么叫冤家。 “你才八嘎,你们全家都八嘎,这港岛的地面上还由不得你撒野,大岛一郎,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口吐脏话,老子不介意把你丢海里喂鱼。” “八嘎,汤姆长官,你看,他恐吓大日本帝国的国民。” 汤姆双手下压,颇为不悦地说道:“不要吵了好不好,光说你们的事,我还没说我的事呢。” 汤姆本来不想说的,可这苏老板和大岛吵起来没完,于是,他就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 早上一上班,汤姆就接到报告,昨晚俩夜巡的警察被人打伤了,人没死,可是,伤得却不轻,到现在还没醒来,而警务处长却要求汤姆尽快破案,毕竟这事影响太大,有损港岛皇家警察的威严,可是,据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现场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一桩无头案。 无头案哪能行啊,必须破案啊,毕竟出事的人是警察,这让皇家警察的威严何在,这让港岛的市民怎么想,所以,虽说不是命案,但是必须有个明确的结果,否则,谁都不好交差。 汤姆的心情那是大起大落,刚刚一举破获了贩卖人口的犯罪团伙,这又突然冒出来个袭警案子,而且限期破案。 苏区长和大岛一郎一愣,随即面色一喜,他俩完全没料到,这汤姆也有事要说,于是,俩人皆是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期待汤姆说出他的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皆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庆幸。 “昨晚我的俩属下被人打了,不知被什么人打的,还在医院躺着呢,医生说,只怕醒不过来了。” 小安面无表情地坐着,心里却是一惊,自己下手没这么狠啊,只是把他们打晕了,醒不过来,肯定不至于,要么,他们遭受了另一拨的暴力,调查的警察并没有发现而已。 “那是谁敢这么大胆,打警察,那可是重罪啊。” 苏区长说道,心里却乐开了花,敢情倒霉的不止我一个啊,打伤警察,那不是打警务处的脸么,怪不得汤姆请吃饭,原来有这么一档子事啊,问题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在乎我的港发公司,警察的事不归我管,我也管不了。 “醒不过来了?什么意思?” 大岛一郎问道,一双小老鼠眼透出两道精光,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汤姆临时瞎编的,为了打消他的怨气。 “就是不死不活,像植物一样。” 汤姆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啧啧,那不是废了,还不如死了呢。” 苏区长啧啧有声,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一个人,半死不活躺着,对谁都是负担,对本人更是。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有时候死反倒是好事,是简单的事,这半死不活算什么么,确实够警务处头疼的。 “更可气的是,配枪也被抢了,所以,港督下令,要整顿港岛的治安了。” 小安一惊,他打倒俩警察的时候并没拿走他们的配枪,而自己下手的轻重他知道,不足以致命,也不足以让对方半死不活,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走后,俩警察没醒来之前,有人又对他们二次下手,不光把俩警察打成重伤,还顺带着抢走了警察的配枪。 这事复杂了。 “这港岛的治安是得好好整治了,敢打警察,这还了得。” 第586章 暗动心思 汤姆立马上前握住舵主的手,嘴里一激动连英语都飙出来了,他实在太高兴了,他完全没有料到,他犯愁的事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而且人赃俱获,省他老鼻子事了。 而这,全部仰仗小安,没有小安,他才不信这舵主会这么好心呢,帮派的人,他了解的很,哪个不是人精,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小安跟漕帮有什么关系,看样子,这舵主对他还很尊敬,就像下属一样。 连着帮了自己两个大忙,汤姆看向小安的眼神跟当初约翰在上海的电车上看到小安一样,除了惊奇就是惊喜,心里直呼主啊,感谢主。 其实,和舵主早就想跟警务处搭上关系了,无奈人家是英国人,根本看不上他这个土鳖,更何况,他这帮派身份让警务处的大小官员都有些忌惮,如今,凭空掉下来这么好的机会,这舵主轻易的不会舍弃。 “都是港岛的合法市民,协助警察抓捕坏人是我辈应尽的义务,汤姆长官过奖了。” 都是场面上混的,这场面话谁不会说,能当港岛分舵的舵主,定不是一般人,所以,这段话说得很有水平又滴水不漏。 “我代表警务处向您致敬。” 汤姆这个大鼻子老外,果真敬了一个礼。 这可把舵主给激动坏了,这,这做梦都没想到的事,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有此一事,以后跟汤姆再搭不上关系,可真的亏了少帮主的好心了。 “长官客气,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漕帮的,支应一声就行。” 汤姆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想起来还都站着呢,于是,他把这伙人全部带到会客室,又让属下一人上了一杯咖啡,当然,不包括俩混混。 汤姆当场枪毙俩混混的心都有,平白无故让他挨了一顿训斥,没当场打他一顿已经足够憋气了,还咖啡,犯人什么时候会有这个待遇。 俩混混心惊胆战地低着头,心里头却暗呼倒霉,同时也暗自骂自己糊涂,睡在地上的警察也是警察,怎么就鬼迷心窍想好事呢,想好事就想呗,警察反抗的时候跑就是了,干嘛偏偏跟他争斗,这不,事大了,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小安兄弟,谢谢你。” 汤姆真诚地说道,他实在没有料到,堂弟约翰口中的小安会是他的福星,没照面呢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如今,不动声色间又给了一个,这两个大惊喜,无论哪一个单单拎出来都是大人情,可这小安倒好,根本就没当回事,在一些人眼中天大的事,在这小子这里简直就是举手之劳,不得不说,这约翰的眼光不差。 “汤姆长官客气,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我倒是有个小建议,以后,我说以后,一些街面上的小事你不妨多问问舵主,毕竟他的消息比较驳杂,说不定对你有用,不过,这事最好保密,对你,对漕帮,都是好事。” 汤姆眼前一亮,若真的如小安所说,除了警方之外,他又多了一股力量,有万千的漕帮帮众,他想知道一些情况,那还不是随手拈来,真不知道上司怎么想的,一直对帮派抱有敌意,用不好是敌人,用好了可不就是朋友了。 这舵主听了小安的话,立马表态道:“以后汤姆长官需要漕帮帮忙,漕帮定当尽心尽力。” 汤姆微笑着点头,一些话他不便说,但是心里已经采纳了小安的意见,就说这袭警案,若不是小安利用漕帮的力量,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案呢,如此看来,自己以前狭隘了,警方有警方的短处,帮派有帮派的长处,并不难一概而论,一棍子打死。 “汤姆长官是我好朋友,我不在,你们要全力配合他,不许无事生非,坏我帮规,否则严惩不贷。” 这话,小安故意说给汤姆听的,他相信,有这层关系,漕帮的日子定会好过许多,毕竟,这汤姆是警务处的实权人物,港岛政府机构中,为数不多的少壮派,只要不犯大错误,前途无量。 “是,谨遵先生教诲。” 舵主没敢称呼小安少帮主,这少帮主也是自己的认为,小安没主动亮明,想必这汤姆也不知道,所以,只好以先生称呼,不过,在他来说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称呼。 小安在,舵主只好屈居一边,凭少帮主跟这警务处长官的关系看,这长官跟自己一样,供着的成分居多。只是,他有些纳闷,这少帮主怎么跟警务处挂上钩的。其实,他哪里知道,小安跟汤姆的认识总共不超过4时。 把罪犯交给警务处,又让舵主跟汤姆建立了关系,小安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辞别汤姆,他和舵主一起回了,走到半路,他借口有事,径直回了旅馆。 那舵主看着小安离去,心里如波涛一般翻滚,这少帮主委实厉害,别看年轻,无论身手还是心机,比他这个老江湖厉害多了,简直堪称妖孽,老帮主把位子交给他,这漕帮在他手里复兴有望了。 小安怕木匠等得焦急,又去了木匠的房间,查出叛徒之后,小安和木匠一起换了酒店,反正兜里有钱,小安也不在乎这三天两天的房费,更何况好的酒店更加安全。 三长两短,这是小安跟木匠约定的暗号。 屋内的木匠知是小安,笑眯眯地开了门。 得知明日即可去上海之后,木匠笑了,虽然这几天等得有些心焦,可是他也知道,小安之所以没有急着离开,肯定有他不离开的道理,对于这小子,他是由衷的信任,否则,此刻自己应该被特务给转到内地的监狱里去了,而不是像现在,能安静地读书,思考一些平日没时间思考的问题。 “我给你送点钱。” 看小安往外掏钱,木匠笑了,这小子搞钱的手段简直逆天,许多人费劲巴拉的一年到头剩不下俩钱,可他倒好,出去一趟就能搞到钱,就像捡垃圾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开钱庄呢。 小安把汤姆奖励的港币全都给了木匠,然后神秘地说道:“晚上我再搞一票大的咱就走。” 木匠知道小安的本事,但是还是叮嘱他要小心,越是大钱风险越大,这是常识。 “你放心,有目标了,不搞白不搞,组织那么缺钱,多搞点有利用工作的开展。” 木匠笑着指着小安,心里却欢喜的很,有这么一个能力超常的同志,真的是组织之福,当然,更是他的福气。 小安已经有了目标,那就是利港柱式会。 若不是大岛一郎跟杜大侠有过节,小安根本没有搞他一票的心思,再加上酒桌上大岛一郎的做派,小安觉得不搞他一下怪对不起人,更对不起杜大侠。 既然跟杜大侠有过节,就等于跟他小安有过节,父债子还,师父的过节徒弟替他了账。 第587章 利港公司 十二点过后,睡了一觉的小安蹭一下跳下床,穿戴好衣服,又把早已备好的布袋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切无误后,他又检查了一遍手枪,以防意外发生时便于脱身,毕竟这利港公司有黑龙帮的背景,而他又跟黑龙帮打过交道,财大气粗的黑龙帮可给了小安很深的印象,那可是人手一把快慢机的帮派。 小安决定,钱要搞,有人拦截的话,他不介意开枪,听杜大侠的话,这大岛一郎的人没一个好人,全都是来港岛刺探情报的特工,杀了也就杀了,杜大侠之所以没下死手,只是不想给朋友惹麻烦而已,否则,那些坏人哪里还有命在。 夜深人静,没有路灯,许多路段黑咕隆咚,这给小安带来了很多便利,目力极佳的他丝毫不受影响,身子快如疾风,以至于小安行过的时候根本没人看到,就是偶尔有窗户里的人看到,也以为自己眼花了,以为掠过去的是野猫,因为人不可能那么快。 利港株式会社的位置不错,隔着一条路就是海了,小安细细打量一番,这才发现离人贩子的小楼并不远,顶多一里多地,怪不得大岛一郎抱怨,他们报警那么久警察才赶到,敢情警察都被汤姆调到码头抓捕人贩子了,抽不出警力处理利港公司的烂事。 当然,那是汤姆个人的认为,这利港株式会社的名声并不好,不过,因为是日本人的关系,汤姆才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和谐,内心里却畅快的很,终于有人能把利港的人给收拾一顿了。 港发公司已经足够气派了,不得不说,这利港株式会社比港发公司还财大气粗,一栋三层大楼,两边还有两栋副楼,竟然暗合中国四合院的布局,差别只是南边典型的公司的布置,大门,看守大门的门房间。 小安仔细观察了一圈,不得不说,这利港柱式会社比苏区长的港发公司戒备严了,都这个时候了,俩门卫竟然还没睡,一个围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炉子在捣鼓吃的,另一个坐在窗户前,双眼鹰隼一样盯着外边。 二楼,有一间办公室里还亮着灯,缕缕的烟雾和麻将的哗啦声响不时从窗户冒出来,热闹的很。 日本人也爱上了打麻将?这有点出乎小安的意料,原因为这利港株式会社会跟港发公司差不多呢,如今一看差远了。 小安知道,这利港株式会社是日本人的特务机构,可是,他们怎么会跟臭名昭着的黑龙帮搅合在了一起。或者说黑龙帮就属于特务机构,只是干脏活的。 事实如小安猜测的那样,利港株式会社就是日本人的特务机构,只不过打着株式会社的牌子而已,内里是日本军部驻港岛的特务机构,大岛一郎就是他们的头头,大佐军衔。 其实,驻港岛的各国的特务机构皆是如此,没有任何国家会承认他们的派驻机构或者公司从事特务职业,全都以各种公司的名义从事情报搜集。大岛一郎的利港株式会社如此,苏区长的港发公司亦是如此。不过,几乎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并且互相从对方手中买卖过自己需要的情报。 各需索取,斗而不破,是驻港岛各国特务机构约定俗成的不是准则的准则,若不是大岛一郎的咄咄逼人,苏区长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在苏区长的心里,这港岛虽然是前朝割让给英国的,可毕竟离中国近,朴素的宗主国的心态让他无法忍受大岛一郎的嚣张,再加上他本来就不爽,财务室被盗,那么一笔捐款不翼而飞,你大岛一郎伤几个人算屁。 小安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围着利港柱式会社转了一圈,确定有没有埋下的暗桩。当然,这也是苗大爷教授的经验之一。其实,哪怕没有苗大爷传授的经验,就凭大岛一郎随身的保镖的身手,小安也没小觑对方,虽然没跟对方动手,但是,凭感觉,那四个人身手不低。 想一想其实也不奇怪,港岛位置特殊,派驻的机构,无论从人员还是武器,都是优中选优,安全起见,小安也不会鲁莽,别钱没弄到手,再惹出一身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安观察一番后,在心里确定了行动计划,在行动前,他蒙上了面,毕竟这大岛一郎见过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假如被发现的话,不好跟汤姆交代,也让汤姆为难,为今之计,就是把所有能预想到的不利情况全部消除,主打一个安全省事。 三米高的墙难不倒小安,他从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上了墙头,然后狸猫一般跃下,几个翻滚到了楼角。 小安在暗处潜伏了一会,确信没有异常,这才顺着落水管蹭蹭两三下就上了二楼,那动作只怕壁虎见了也自愧不如。 虽说是特务机构,但是,明面上还是公司,所以,大岛一郎还是按照公司经营利港株式会社,没有哪个国家敢傻到明着挂出我是特务机构的牌子,饶是大岛一郎牛皮哄哄,他也不敢,表面上他利港株式会社还得是个合法经营的公司。 小安轻轻打开窗户,又停了一下,这才翻身进去。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说话声从不远处的那间屋子传来。小安抬头去看,这门牌上并没有特别标注经理室,财务室什么的,而是统一一数字标注,靠近窗户这里的是209,单号在左,双号在右,总共十八间。 小安开了有人那间房子隔壁的房门,这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四个桌子收拾的倒很干净整洁,小安扫视了一圈,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正在小安刚要退出这房间时,隔壁的门开了,一个人骂骂咧咧出来了,然后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再然后,推开了小安所在的房门。 小安早已躲到门后边了,同时双手蓄满了力量,若有必要,他必须一招制服此人,他可不想钱没捞到被人发现了。 进来的这人显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人嘴巴不闲着,直奔靠窗的桌子,用随身的钥匙打开抽屉,翻了一会抓了一把零钱,然后骂骂咧咧出去了,显然是打麻将输了,回来拿钱了,可是拿钱也没大钱,全都是小零碎,好在那人只是过来拿了零钱走了,不过,从对方骂骂咧咧话语中,小安得到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利港公司明日就要发工资。 虽然这人说的日语,但小安完全听得懂,而且毫不费力,这人骂三楼的财务不识数,明明可以预支,却借口明日发工资就是不答应,害得他还要把积攒的零钱都用上。 那人骂骂咧咧,却不知道门口头藏了一个人,全部把他骂人的话听到了,这人骂三楼的财务死心眼,看着平时笑眯眯的,哪料到一提到钱就翻脸不认人,只认大岛一郎的,而这人,是仅次于大岛一郎的二号人物。 作为利港柱式会社的二号人物,在一个小财务面前却号令不灵,他能开心才怪,特别是赌博输钱的时候,一想起来就忍不住骂,有时候连大岛一郎也骂。 其实这个叫矢也凌山的人资格比大岛一郎还老,若不是一次事故,这利港柱式会社的头头非他莫属,说起功劳,他比大岛一郎多得多,可是,谁让他倒霉呢。 三楼财务,这一个信息省了小安老鼻子劲了,他不要挨个房间探查了,于是,他直奔三楼。 三楼走道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跟二楼不同,三楼的房间竟然全部标注了不同的部门,而财务室竟然在走廊的尽头,但是,窗户上加了铁栅栏,上边一把大铁锁,而钥匙竟然就在一边的墙上挂着。 这新颖的做法顿时让小安明白了,这铁栅栏是防盗的,同时为了防止火灾无法逃生,又把开锁的钥匙放在一边墙上,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外边的人要想拿到钥匙,根本不可能,哪怕用长沟子也不可能,因为设计的人在墙上挖了一个洞,像佛龛,只有里面的人才能拿到。 第588章 酒吧风波 小安知道约翰的爱好,这个时间,肯定泡在酒吧里。 约翰就这个好,不赌。 但是约翰喜欢喝酒,不过,却从不喝醉,用他的话说,他喜欢那种微醺的感觉,就像神仙一样,飘啊飘的,爽。 约翰曾经喝醉过,那种如大病一场的感觉让他端起酒杯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再加上生意场上的应酬也让他的酒量越来越大,喝醉的时候很少很少,因为没有喝醉的理由。 找到约翰并不难,在汤姆宴请小安的酒桌上,约翰曾经提议让小安跟他住到一起,原因么,当然便于聊天。 约翰住的酒店是港岛最负盛名的酒店,价格贵得离谱,小安不是住不起,可是不愿意浪费那个钱,组织那么困难,他宁愿省一些,再说,他住的酒店也不差,于是,就婉拒了约翰,其实,小安是为了木匠的安全考虑,要知道苏区长可是想抓了木匠邀功呢。 约翰确实正在酒吧消遣,没人管没人问的他彻底放飞自我,端着酒杯跟女招待勾肩搭背。吹嘘一些自己的经历,这在约翰心里就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女招待那崇拜吃惊的样子,更是让他获得不一样的满足。 人,有时候需要崇拜,尤其是女人的崇拜,约翰现在就是。 约翰其实长得蛮帅,再加上又是洋人,一身名牌西装衬托得他更是英俊潇洒,这样的人天生就容易引人注目,更何况在酒吧这种场合。 女招待什么人没见过,也想通过酒吧这个场合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于是,多金年轻的约翰便被好几个女招待给围住了,最后,约翰看上了眼前这个比较对他口味的女招待。 约翰没有找老婆的想法,花钱消费,当然要对得起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你这么晚不回去你太太不担心?” 女招待看似关心,实则话里有话。套话么,不真诚些哪行。 约翰哈哈一笑,胳膊看似很随意就搭上了女招待的肩,他一手端着酒杯,搭在女招待肩膀上的手轻抚着她的秀发,然后喝了一口红酒,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看我像是成家的人么?成家了就不自由了,太烦,我还是愿意多过几天这样的日子,开心,自在,就像现在。” 女招待八面玲珑,此话的含义要是再听不出来,那就白在这酒吧里混了,于是,她也抿了一口红酒,轻笑道:“像你这么英俊潇洒,要是真的成家了,那得多伤暗恋你的女孩子的心啊。” 这话把约翰开心的见牙不见眼,男人都喜欢听好话,约翰也不例外,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在女招待的面前晃了晃,笑着说:“你很会说话,拿着。” “谢谢老板,不,谢谢帅哥。” 女招待笑靥如花,几句好话就换来一百港币,真是赚大发了,当招待这么三年多,第一次收到这么大额的小费,她举起酒杯跟约翰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约翰纯粹是无聊,花钱买开心,一百港币换来美女恭维,在他来说就是赚了,虽然这一百港币顶一个码头工人一月的工钱还多,问题是他高兴啊,他有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下次来我还找你,你很会说话。” 小安找到约翰的时候,约翰正搂着女招待的腰,那嘴巴就差把人家的耳朵给啃了。 约翰只是不愿意结婚而已,又不是不近女色,血气方刚的成年人,就是花钱买开心的,他又不犯法,更何况又给了小费,理所当然,约翰要暧昧一番。 看到眼前的小安时,约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蝎子蛰了一样跳起来,把桌上的酒杯碰倒了也毫不理会,然后伸出双手把小安抱住了。 “哎呀,我的朋友,又见到你了,太开心了,来,陪我喝一杯。” 小安挣脱开约翰的拥抱,一脸嫌弃地挥挥手,这家伙,一见面就喜欢拥抱,他到现在都没适应。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一身的酒气。” 约翰兴奋的大呼小叫,指着小安告诉女招待。 “中国话怎么说?对,说曹操曹操到,这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高手,我的好朋友,我想拜他为师的,可惜,他不收我,看不上。” 说着,约翰还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小安笑笑,这小子就是自来熟,一个酒吧的女招待,至于什么都告诉人家么,萍水相逢,今天一别有可能就永不再见,人家只会当你喝多了。 “别贫了,我找你有事。” 约翰顿时酒醒了大半,这个时间点,有事,肯定不是小事,小事,小安不会找他。 “坐下来说。” 小安看了看四周,有些为难,毕竟他要做的事不是好事,这酒吧又是乱人场,就怕隔墙有耳,给自己和约翰带来麻烦,谁知道这港岛有多少各国情报机构布下的眼线,凡事,小心为妙。 “那我们外边说。” 约翰显然知道事不小,这从小安的表情可以看出,但是,约翰很纳闷,小安能有什么事,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小安点点头。 约翰一口喝光杯子里剩下的红酒,凑近女招待,跟她贴了一下面,然后故作轻佻地说道:“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下次我还来找你喝酒。” 女招待一把抱住约翰,嘴巴凑到约翰的耳朵边,吐气如兰,就在约翰等着她说话的时候,耳朵却被女招待咬住了,不过,女招待没用力,这让约翰感觉很受用,他知道,这是一百港币的功劳。 小安有些想笑,这约翰,真的把自己当情种了,人家女招待,干的就是这生意,对你说好话可不是真的喜欢你,这就是人家的职业好不。 女招待就是逢场作戏,可是,她也不介意钓上这个大鼻子老外,有钱人,又年轻,打着灯笼也难找。 “我在外边等你。” 小安决定先走一步,倒不是受不了约翰和女招待的暧昧,这里面的烟味他实在受不了。 第589章 地下钱庄 “啊!” “啊!” 小安有事,而且很要紧的事,当然不愿意啰嗦,所以,一上来就是绝招,双拳齐出,同时击中了两个打手的面目,当场把俩打手打得鼻子一酸,就像吃了一大口芥末,那味道实在是没治了,随即那眼泪像雨一样哗哗落下了,哪里还看得住约翰,自己都顾不了了,还顾别人。 俩手下瞬间失去还手的能力,全都捂着脸蹲下了,那老板顿时呆了,就像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他是真的没看到他看不起的小子是怎么出的手。 这太他妈邪乎的了吧,人的手还可以这么快?简直匪夷所思。但是,俩属下的表现在这摆着,定是那小子的功劳,不废话,上来就是大招,瞬间就把他俩手下制服了,失去了还手之力。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这貌似老板一样的家伙顿时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那凉意从脚底一直上窜到脑门,于是,他的表情很有趣,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泥塑一般,只是那粗粗的雪茄还叼在嘴里,堪堪没有掉下来。 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是个个张大了嘴巴,有的人甚至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洋人明明被俩打手制服了,怎么那小子一出手就挣脱了,而且还把俩打手给干倒了,这是真的么,怎么像演戏啊。 问题这酒吧,怎么可能演戏呢。 约翰笑得像捡了一麻袋钱,方才还狼狈不堪的他洋洋得意地指着那个老板道:“他妈的,告诉你了别惹我,你不听,所以,老子很生气。” 说着,约翰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猝不及防的那个老板嘴上的雪茄给打飞了。 小安一把抓住了飞出去的雪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嘴一撇,一脸厌恶的表情。 “好臭。” 被洋人打了一巴掌,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老板刚要张嘴骂人,不想又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当即把他的嘴角给打出血了,而且嘴里面还有,咸咸的,味道不一般。 “他妈的,敢打老子,这是还你的。” 约翰确实很生气,他堂堂大英帝国的公民,却在大英帝国的治下,挨了打,更气人的是他的堂哥就是警务处的副处长,明明都报名了,这家伙还是不讲究,打他两巴掌都不解恨,最好弄进监狱里关一年半载的才解气。 那老板更愣了,方才还没从愣怔怔醒来呢,这又挨了两巴掌,他接受不了啊,平时都是他打别人,如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却挨了洋人两巴掌,更何况,当着朱红的面,他简直没法活了。 朱红就是那个女招待,他看上的女人之一。 女招待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事情的翻转出乎她的意料,她有些后悔,洋人被打的时候她没替洋人说话,问题是她敢么,不敢,洋人可以一拍屁股就走,而这薛老板可是这一片的地头蛇,惹恼了她,只怕被丢大海喂鱼去。 问题是,这小子是哪来的,怎么这么厉害,一出手就把薛老板的俩打手给摆平了,牛气哄哄的薛老板挨了几巴掌都不敢吭声,可想而知,被这小子的身手给吓住了。 朱红其实看不上薛老板那样的,别看她是个女招待,真正的老板让人仰慕,而这薛老板,口碑实在太差,况且也没有多少钱,所谓的面子和架势,全都是硬撑,装的,女人么,要的是安稳日子,而不是打打杀杀,这不,踢到铁板上了吧。 “好了约翰,打两下差不多了,人家好歹也是老板,给点面子。” 小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当然不希望事情越闹越大,把警察引来就不划算了,再说,也没必要。 约翰只是有些气,我又没想泡你的马子,只是萍水相逢,喝开心了找点乐子,不想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打两巴掌解解气,所以,小安这么一说,他当即就住了手,然后很潇洒地一甩头,紧跟在小安后边就走了。 得了便宜还不走,那就是傻了。 约翰不傻,这薛老板吃了亏,肯定不能就此善罢甘休,说不定一会就摇人,到时候再走就麻烦了,怕倒是不怕,有小安这个绝世高手在,他就没有什么可怕的,问题是能不惹事最好,堂哥知晓了也难办不是。 薛老板捂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那小子是个他惹不起的厉害人物,他以前也是道上混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惹急了那小子,把他脖子拧断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非但没有,而且还暗自庆幸,庆幸对方走了,没再找他的麻烦。 薛老板认栽了,可他俩手下却不愿意了,指着小安和约翰离去的方向气急败坏地说道:“老大,咋让洋鬼子走了呢,我操,他妈的,下手真狠。” 到此刻,他俩才真正的迷糊过来,至于老板被打,他俩基本上都没留意,现在,虽然人清醒了,但他俩不敢保证,自己的鼻梁骨断没断。 薛老板眼一瞪,心里却在想,他妈的,你俩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不让人家走,你难道还要请客?挨的揍还没长记性?哪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不过,嘴上说的却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洋鬼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围的人暗自窃笑,话说得蛮光棍,说穿了不是打不过人家么,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的,唉,这薛老板算是踢到铁板上去了,哈哈,没想到不可一世的薛老板也会吃瘪,痛快啊,痛快。 小安把约翰拉到僻静处,简单把事情说了,约翰听了一个劲坏笑,以为这钱又是小安赌博赢来的。 “笑个屁,赶紧想办法,我明天就要回上海了。” 约翰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么晚了,要办也得明天,存哪个银行都可以。” 小安一听,顿时明白了,这约翰还不知道这钱的确切来路呢,要是能光明正大的存进银行里,他哪里还需要找他,自己一早去就解决了,问题是这钱来路不正,他怕还没来及存呢,利港柱式会社的人就找到银行了,这个不能不防。 小安只好实话实说。 “这个是我一朋友从利港株式会偷来的,你说能不能存银行里?” 第590章 只抽两成 “——” 曾友伟的汗“唰”一下就下来了,他顿时明白了,之前的那个少帮主和眼前这个少帮主定是一个人,不然不会有这枚扳指,不然俩人的声音不能这么像。 曾友伟突然想起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花四爷,一个传说中堪比孙猴子一样会七十二变的人物,据说他的易容术天下无双,能把男人易容成女人,能把女人易容成男人,眼前这小子,应该就是使用了易容术,把自己易容成一个半大小子了。 其实,曾舵主不知道,这才是小安的真实面孔,而之前的少帮主,只是为了调查叛徒故意装扮成木匠的模样。 这曾舵主赶紧站起来,少帮主大驾光临,他再不识数,那这舵主也当到头了。 其他人看到小安,也连忙站起身,舵主都表现得恭恭敬敬,他们再不识数也知道怎么做,混江湖的,这点眼力劲再没有,那干脆回家喝稀粥去吧。 “少,少——” 曾舵主口中的少帮主还没叫出口就被小安的手势阻止了,不管他是不是少帮主,都不能让人知道他来这的目的,于是,他笑着对着众人说道:“诸位继续喝,我找曾舵主有点事。” 说完,示意曾舵主到外边去。 曾舵主连忙跟了过去,样子像小跟班,这让众人迷惑不解,这小子是谁,怎么会让大名鼎鼎的漕帮的曾舵主像见了大人物一样,非但没有一点架子,而且表现的就像个下属。 到了走廊外,小安看看四下里没人,他直接就问曾舵主,有没有地下钱庄的朋友,他有一大笔钱要兑换,很急。 曾舵主暗自松了口气,一直打嘀咕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他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有认识的,不过不太熟。” 曾舵主的直接了当让小安很满意,别看他满嘴的酒气,但是大事不糊涂,怪不得能当舵主,这样看,老爷子看人也有一套。 “熟不熟没关系,开门做生意,熟也那样,不熟也那样。” ‘是,是,是。“ 曾舵主点头道,心里却翻腾开了,这少帮主半夜里也换钱,只怕这钱来路不正啊,可是,转念一想,甭管这钱来路正不正,跟自己没关系,只要少帮主愿意,自己就尽力。 “可靠不?” 小安倒不担心对方黑吃黑,主要是不想给漕帮分舵惹麻烦,别看这漕帮的帮众上万,可是,跟利港柱式会社这个特务机构比起来,没法相提并论,人家搞事可是专业的,漕帮别看人数众多,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实力没法跟对方抗衡,可以这么说,对方要是玩暗的,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小安才有如此一问。 “可靠,就是抽成有点高。” 曾舵主的想法显然跟小安想岔道了,他想的是换钱这事,而小安想的却是漕帮的安全。 “高?多少?” “两成。” 小安知道,地下钱庄干的就是这买卖,抽成高也正常,不过,抽两成却出乎他的意料,也就是说,他冒着危险偷来的钱,不动不静就要被钱庄拿走两成,这让他有些肉疼,两成,好几万呢,也算是一笔巨款,放在组织那里,可能办不少事,应不少急,倘若买枪支,足够武装一个连的部队。 “两成?可不低,能不能低点,一成,我这数额蛮大。” “这个要跟对方说,我说了不算。” 曾舵主为难地说道,确实,对方只是普通,抽几成,他说了真的不算,更何况他跟对方的交情还没到能讲下一成抽成的程度。 “那我跟他谈,这么一大笔钱,一成的抽成也不算少,也好几万呢。” 小安真的很心疼这笔钱被抽两成,既然是生意,就有谈的可能,有些事,你不做永远不知道能不能成,他不相信这开钱庄的有钱不赚,真的谈不下来再说。 “天亮了去银行不成?” 曾舵主抬头看看天,然后给出了个他认为不错的主意,可是,说完他又后悔了,这钱要是能去银行,肯定不会来找地下钱庄了,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了脑子还犯浑。 小安意味深长地看了曾舵主一眼,这眼神顿时把曾舵主吓得一个激灵,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少帮主不开心了。 “那咱赶紧去吧,宜早不宜迟。” “那你带路。” 小安不容置疑地说道,既然是生意,那就能谈,有曾舵主这个面子,对方至少得有所让步,虽然这钱来得容易,可是,毕竟风险不小,多耽误一会,就多一份的风险,只要兑换了,他就高枕无忧了,就凭大岛一郎,想找到他,门都没有。 曾舵主当即走在前边,他怕惹少帮主一个不高兴,对方当场就把他拿下,他决定,少说话,多做事,做好事。 好在是距离不远,十多分钟之后就到了,面对紧闭的大门,曾舵主敲了好一会,才看见一个打着哈欠的伙计从半开的门后面探出头。这伙计显得很不开心,其实想想也正常,谁正睡着被叫醒也不开心。 “谁啊,三更半夜的。” 伙计嘴不走心,打着哈欠问道。 “丁老板呢?有大生意。” “丁老板?喔,曾舵主啊,他回家了啊,大生意,明早不行么,这都几点了。” “明早就来不及了,等着赶路呢,你快去叫丁老板,就说有笔大生意,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我是觉得跟丁老板关系好,我才过来的,开钱庄的又不是你们一家。” 伙计为难地看看天,苦着脸说:“要么天亮吧。” 第591章 净想好事 能开得起地下钱庄,背后没点势力还真的不行,但是,若想黑吃黑,小安可不惯着他们,他的钱来得可不容易,想搞钱,自己搞去,想从我身上割肉,你得先看看你有没有一副好牙口。 小安并没有急着现身,他倒要看看这帮人能玩出什么幺蛾子,若不是奔着自己的这笔钱而来,单纯的江湖纷争,他并不愿意多管闲事,要真的奔着自己这钱而来,他不介意好好修理一下这帮不开眼的家伙。 约翰正笑眯眯地喝着咖啡,不得不说,这丁老板很会来事,见到中国人上茶,见到他这个洋人就上咖啡,显然,洋人的生意也做过,否则不会准备的这么周全。 听到大门被踹开的声音后,约翰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杯子晃了一下,这声音,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没有好事。 这个时辰,这个踹门法,能有好事才怪。 不过,约翰不怕,有小安在,约翰不怕任何人,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他堂哥,港岛警务处的副处长。 这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也不看看眉眼高低,约翰正琢磨着,可是,当他看到薛老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时,约翰乐了,就觉得方才小安下手轻了,当时就应该把他打残废,打得爬不起来,打残废了,爬不起来了,就不会到这里来捣乱了。 薛老板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约翰,心有余悸的他四下里扫了一圈,没发现那个让他遭受奇耻大辱的家伙后,他顿时有了底气,只要那家伙不在,这洋人翻不起浪花,更何况他这次带的人足够多。 约翰老神在在地坐着喝咖啡,说实话,薛老板这人根本没入约翰的法眼,这样的货色他见得多了,自以为是个人物,其实,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狗屁不是,这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只是给自己壮胆而已,真有本事也不会觊觎女招待了,而不是这样丢身份。 薛老板没理会约翰,他很快就被眼前的钞票吸引了,花花绿绿,一大堆,那是没数的,数好的,一沓沓,扎眼的很,貌似好几种钱,港币,英镑,美元,竟然还有他不认识的票子。 薛老板的两眼放光,自动的就把约翰给屏蔽了,因为他没发现那个功夫超强的小子。只要那小子不在,他就有把握把这钱全部拿下,外国人,外国人算个屁,在这地界上,他薛兴说的算。 地下钱庄不是不能不做生意,可是这个时间点,肯定这钱来路不正,来路正的钱谁会深夜里来换,这都快天明了,更有问题,否则,怎么不能等到天明。 基于这个判断,薛老板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不用说,这洋人也不是好东西,肯定是他从哪里偷来的这么一大笔钱,急着换出去,不然,怎么地也能等到天亮。 再加上之前吃得亏,薛兴觉得他翻盘的机会来了,他不光要把这钱全部给捞到手里,他还要趁机会把这洋鬼子收拾一顿,吓也得吓他一下子,否则那两巴掌白挨了,他薛兴奉行的就是报仇不隔夜。 “我操,又见面了。” 约翰放下咖啡,笑眯眯地说道,他已经看出了,这薛老板并不是报仇来了,他的目标是小安的这一大笔钱。 “丢你老母,欠揍是不。” 薛兴作势欲打,这样人真欠揍,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知道主次,目前还不是教训这洋鬼子的时候,当前最要紧的是把这一大堆钱搞到手,至于这洋鬼子,就是笼中鸟,让他跑也跑不了。 “我说,是不是挨揍没挨够啊,怎么像狗一样跟来了,要不,我再给你几巴掌?” 约翰中国话说得溜,损人的本事也是一流,他相信小安就在外边,之所以没露面,要么是没方便完,要么是憋着大招,认识小安这么久,就没见小安吃过亏,比这薛兴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也被小安收拾的没脾气,他薛兴一个大混混,算个屁,甚至屁都不算。 “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 薛老板看着约翰,阴测测地笑了,只要那小子不在,他有把握让这洋人跪下喊爹,没看他带了八个打手么,而且人手一把大砍刀。 “没见过钱是吧,不过,我可警告你,这钱可不是你能动的,听我的话,赶紧回家吧,还能补一觉,否则,哼哼。” 薛老板没理会约翰,而是踢了一下地上还没清点完的钞票嗬了一声,然后凑近了约翰,一字一顿地说道:“洋鬼子,等下有你好看,这钱我能不能动,你说了不算。” “你说了算?我可告诉你,别后悔。” 约翰有恃无恐,小安在,他怕个毛,再说,哪怕小安不在,他也不怕啊,有堂哥这个警务处的副处长在,他怕个球,这钱来路正不正,他说了不算。 听到动静的丁老板连忙迎了出来,陪着笑脸道:“薛老板啊,这是哪股风把您给吹来了,喝茶还是喝咖啡?” 丁老板知道这薛兴是什么货色,所以一上来就客气,主打一个不得罪。 谁知薛兴不吃这一套,他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丁老板,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什么生意都敢接,你信不信我把警察喊来,全部把你们给抓了。” 丁老板不愧是老生意人,他陪着笑脸道:“薛老板说笑了,我之所以这么早开张,是这小兄弟急着回上海,晚了怕赶不上轮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哼哼,你骗三岁小孩呢,这么急,那白天咋不换,非得等这个时候换,明明就是不义之财,不是盗来的就是偷来的,我可听说了,港发公司丢了一大笔钱,这钱该不是港发公司被盗的钱吧。” “薛老板,薛老板,这玩笑可开不得,兄弟还要吃饭呢,你看这样可好,两成我分你一成,都是朋友么,有钱大家赚,至于警察,没必要麻烦他们,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么。” 丁老板没想到割肉的一成竟然没能让薛老板动心,而他,自认为这一成很不得了了,也有几万呢。几万,可不是小数目。 就见薛老板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一成?我没见过钱?把我当叫花子呢!” “薛老板,都是道上混的,别坏了规矩,曾舵主的朋友,漕帮的曾舵主,他的面子你也不给?” 丁老板知晓这薛兴的为人,所以,把漕帮的曾舵主抬了出来,虽说漕帮跟官家没法比,可在这港岛也是一大帮派,据说手下帮众数千,就是警务处的处长见了也不得不客气一番。 “曾舵主?曾舵主什么时候跟洋人混在一起了,曾舵主人呢,我怎么没看到。” 薛兴语气不屑地说道,此时的他已经被金钱迷住了眼睛,那还想那么多啊,他一门心思把这堆钱给搞到手呢,曾舵主,也不管用。 第592章 还有后手 薛兴看到小安,顿时像看到了鬼一样的表情,他可是亲自领教过这小子的身手,此刻,他恨不得剁了丁老板,你招惹谁不好,干嘛非得招惹这个煞星,你知道不知道,我被他打过,俩手下也被他打过,问题是挨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怎么打的竟然没看清,这么快,简直就是鬼手。 “你、你、你怎么在这?” 薛兴的腔调都变了,都不像他的声音了,他实在是怕啊,怕得不得了。 丁老板怪异地看着薛兴,这小子咋回事,一个半大小子,至于怕的这么厉害么,曾舵主你都不怕,怎么还怕他,他还能吃人啊。 “我怎么站这儿?这就是我的钱,我怎么不能在这,这钱你不是想要么,拿啊,随便拿,都拿走。” 看到小安如此不把他的老大放在眼里,那个鼻梁上一道斜疤瘌的家伙顿时不爽了,他上前一步,砍刀指着小安道:“你算哪棵葱。” 薛兴去酒吧的时候没带着这个鼻梁上有疤瘌的属下,所以,他不知道小安的恐怖,才有如此的轻慢,要是知道了,只怕早就吓尿裤子了,哪还敢扛着砍刀招摇啊。 “我算山东大葱。” 葱字还没落地,小安突然出手,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砍刀,直直一拳直轰对方的胸口,随着一声闷响,那家伙噔噔噔退了三步,同时也把他身后的三个家伙给撞倒在地。 众人随着声响看去,就见方才还牛气哄哄的那家伙,一张带有刀疤的脸更显狰狞,他们哪里知道,那是疼得挪了位。 这家伙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因为那里像是被勺子挖去一个大洞一般。 “呜、呜、呜。” 这是薛兴的头号打手在人世发出的最后三声叫声,其实,这三声堵在了喉咙里,并不是他不想叫出声,而是叫不出来了。 丁老板瞳孔顿时一缩,活四十多,他第一次见识真功夫,他根本想不到,人世间还有这么厉害的功夫,一拳头能把人的胸口打出一个大坑,如碗口般的大坑。 这么大的坑,那心肺只怕早就被震烂了,神仙难救了。 被砸倒的三个打手挣扎着爬起来,惊魂未定的他们看向疤瘌脸,只见疤瘌脸头耷拉着,一点声息也没有了,死得定定的了。 丁老板能感觉自己的腿裆一热,然后就控制不住地尿了。 薛兴就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脖子就像被人捏住了一样,嘴“啊啊啊”叫着,就是发不出声。 一招就要了八个人中最狠,也最能打的打手的性命,余下的七人再也没有胆量看小安一眼,这样的煞星,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有命挣没命花的钱,不要也罢,再让他们拿刀跟小安作对,别说薛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命,是用来享受生活的,可不是拿来卖的。 曾舵主就觉得自己的心口咔嚓一声,他真的想不到少帮主这么猛,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了薛兴手下人的命,这狠劲,比老帮主更胜一筹。 只是,曾舵主弄不明白,少帮主这么年幼,怎么学会的这一身绝世武功的,就是天才也没这么妖孽吧。 漕帮之福啊,曾舵主心里暗道。 “薛老板,要不要分一半给你?” 小安笑眯眯地说道,拿起一捆钱拍着薛兴的脸戏谑地问道。 薛兴哪里受得了这个戏谑啊,他扑通一声跪下了,生俱泪下地说道:“我跟爷开玩笑呢,这些钱都是你的,我不要,真的一分都不要。” 约翰气愤地给了薛兴一脚,嘴里骂道:“操侬娘老逼,欺负人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丢你老母的,刚才不是很牛么,牛啊,继续牛,法克。” 为了表达他的愤怒,约翰冲薛兴伸出中指,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丁老板?薛老板不要,你的两成你该拿的拿,行规么,我不能欺负人不是。” 小安转向丁老板,双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这丁老板,演得蛮像。 丁老板双腿直打哆嗦,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单一个洋人都够他摆弄的,人家可是说了,他哥是警务处的副处长,捏死他一个开钱庄的,还真的不费力气,甚至不出面都能让他关门。 更何况还有这么一个煞星,一招能把人的胸口打出一个坑,这什么功夫,简直匪夷所思,别说要钱了,他已经打算再出点血,给对方一笔钱了,只要能换一个安稳,一个太平。 钱是人挣的,有命才有钱,有命才能花,命都没了,要再多钱有屁用。 “那哪行呢,那不是坏了规矩么,该你赚的钱你赚,我没意见。” “成,成,大家都是朋友,就当我请客了,你说是不是曾舵主?” 丁老板有心里埋怨曾舵主,你说这小子这么厉害,你咋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不能这样办了吧,你这不是坑人么,得亏你还说是我朋友,不够意思。 曾舵主白了丁老板一眼,你老小子早干什么去了,老子方才可是劝你了吧,你不听,如今又说这话,要不是少帮主这么厉害,你会这么乖? “好,既然丁老板这么客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赶紧点点,天不早了。” “对,对,对,桑四,小齐,你们赶紧清点,小周你去定早茶去,让几位朋友吃了饭再走。” 清点过后,按照小安的要求全部换成美元,这一布袋,竟然有二十一万之多。 饶是约翰见过大钱的人也是暗自咋舌,这小子,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钱,不过,约翰也知道小安的为人处世,他敢肯定,这钱不是好钱,很大可能是小安的对头的,问题是小安来港岛才几天啊,怎么就结下了仇人呢。 其实,约翰听说港发公司被盗之后,他就怀疑那是小安所为了,问题,这钱不像是港发公司的钱啊,因为他听堂哥说过,那港发公司其实是内陆的特别部门,既然是内陆的特别部门,怎么会没有现大洋和黄金呢,要知道中国人对那玩意可是有着匪徒寻常的情节,这票子,比起现大洋和黄金,那感觉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