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 第93章 当我们再次回到市舶司署的时候,李谦已经恭恭敬敬地把签好字盖好印的报关单放在了桌上。他发自内心的愉悦有些刺眼,我以为自己是权利的享受者,但最终是给他李谦做了嫁衣。 不痛不痒地办好了自己头疼的差事,还让我倒欠他个人情。 “宋主事,您拿好了。”李谦毕恭毕敬地呈上阿塔兰的报关单,满脸堆笑。 我接过单子,咬着牙笑了笑:“多谢李司使。” 转头我就把单子给了小一:“你腿脚快,送去给阿塔兰,免得她还要去找那恶心的吴砚海。” 从市舶司署出来,一路走回客栈,风里带着的冷冽咸腥味闻得我想吐,吞花就绕路去给我买了些薄荷糖,如此便耽搁了些时间。 刚走到拐角,就看见客栈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是吴砚海的马车。 我拉着吞花躲到旁边的茶摊上坐着,眉头紧锁:“吴砚海怎么会来这儿?莫不是发现我们了?” 吞花也皱起眉,朝客栈门口望了望:“先别慌,让穿风去打探一下。” 她回头和穿风对视,穿风立刻会意,慢悠悠朝客栈走去。 我和吞花在茶摊坐下,点了两碗茶,却根本也没心思喝。之前发生的一切,在吴砚海的视角里,都显得很莫名其妙。 像在路上捡到钱想独吞,却莫名其妙被失主寻上了门。 这种感觉我懂,虽然不是我的钱,但我感觉自己被抢钱了。 昨日走前看他的脸色很难看,现在突然找上门,肯定没什么好事。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穿风从客栈里出来,快步走到我们身边,低声说:“吴砚海是来找塔兰的,说要商议货物的事,现在坐在大堂里,脸色很不好看,小一怕是在港口找不到阿塔兰了。” 我心里更沉了,小一没找到阿塔兰,吴砚海却先来了,摆明是想拿昨日的事在阿塔兰身上撒气报复。 “得赶紧进去,不能让他找借口刁难了阿塔兰。”我刚想起身,吞花却拉住我:“别乱了方寸,当心被吴砚海认出来,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我无奈地看着客栈的方向,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穿风去搞了两套男装来让我们换上,粗布短褂,黑色长裤,又找茶摊老板借了两顶帽子,把头发束起来塞进帽檐里。 我看着吞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活像个码头搬运工,忍不住笑了:“这我亲妈都认不出来。” “进去后看情况行事。”吞花脸色沉静地说道。 我们俩低着头,装作住店的客人,慢慢走进客栈大堂。 大堂里,吴砚海正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杯冷透彻了的茶。我们进门时,他抬眼望了一下,眉头紧皱,嘴角也撇着,就差把“没耐心”三个字写脸上了。 但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显然没有把我们两个小杂役放在眼里。 我和吞花趁机上了楼,躲在楼梯上观察他。刚坐没一会儿,就看见吴砚海的小厮回来了,身后却没跟着阿塔兰。 那小厮凑到吴砚海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吴砚海“啪”地一下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说道:“找不到?她求我办事,现在我来了还得等她?” 我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心里盼着小一能早点找到阿塔兰,也盼着阿塔兰能晚些回来,至少等我们想好了对策再说。 吞花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眼神示意我别慌,又朝吴砚海的方向递了个眼色,像是在提醒我仔细观察他的动静。 在他又一次无端发火后,客栈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塔兰挽着袖子冲了进来。鬓发微乱,脸上还沾着点海风带来的细沙。 “行首,您找我?”她喘着气,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布包,显然是接到消息后急着赶回来的。 吴砚海见她来了,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慢悠悠地端起冷茶抿了一口,眼神扫过阿塔兰:“阿塔兰姑娘,你这货物的事,可得好好跟我说说。按规矩,你这报关单漏洞百出,货物怕是半个月都别想放行……” 我没忍住,小声跟吞花吐槽:“装货。” 阿塔兰没作声,吴砚海继续用手指敲着桌面,语气带着刻意的拿捏:“不过嘛,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只要你愿意‘表示表示’,我或许能帮你在市舶司那边通融一下。” 这话里索要钱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阿塔兰是早有准备,刚想开口应下,门口又有动静。 郑东榆和野那不知道从哪鬼混回来了,显然是听说吴砚海在这儿找麻烦,特意赶过来英雄救美。 “行首,阿塔兰姑娘的事,有话好好说。”郑东榆上前一步,语气里也带着些客气。 吴砚海一见来者是熟人,还是有仇的熟人,霎时间就来劲了:“哟,二位大人,这是在替她打抱不平?阿塔兰,你好手段呐,这二位大人可都是有家室的人,你和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传出去怕是要让人说闲话的!” 这话又刻薄又难听,我在楼上听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扭头看着身边的吞花,脸色也不大好。 阿塔兰也怒火中烧,但不好发作,还在隐忍。 周围的看客倒是兴致勃勃,离得远远地交头接耳,时不时对着阿塔兰指指点点。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塞满黄色废料的大脑孕育出的没营养的谣言。 这对于阿塔兰来说才是真的无妄之灾,因为她目前的困境和我们有关。 我忍了又忍没有冲下去和吴砚海对峙,我和吞花出现的话,事情会变得更麻烦,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楼下那两个没用的男人此时能稍微有点用。 郑东榆听着四周的闲言碎语,脸上有些挂不住,想带着阿塔兰离开客栈,但阿塔兰倔强地站在原地并未有动作。 “她不想走……”我小声说。 吞花看着门外,紧张地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我在一边大气不敢喘,心里盘算着冲出去的代价,身边的吞花看起来倒是比我冷静得多,还有空按住我。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终于,就在我准备站起身自爆的时候,阿塔兰的船员拿着报关单跑进来,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又把手里的单子给她看了看。 阿塔兰的手微微颤抖,瞬间有了和吴砚海对峙的底气。她抬起头狠狠地剜了一眼吴砚海,什么都没说,径直朝门外走去。 吴砚海在身后发出阵阵奚落:“阿塔兰,逃跑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现在跑了,一会儿别回来跪着求我!” 阿塔兰头也不回地说:“谁回来求你谁是狗养的。” “这仗势欺人的样子,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呢……” “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逼得那么紧干啥?” “这商会行首惯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你们还不知道吗!” “我听说他这行首的名头也来得不正当……” “……” 阿塔兰的离去引得周遭众人窃窃私语,但指点的对象从阿塔兰变成了吴砚海,当他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时,便能切身体会到阿塔兰刚才的感受了。 听不清的耳语和遮遮掩掩的眼神,让吴砚海的心理防线临近崩溃。瞬间逆转的局势对吴砚海而言仿佛做梦一般——当然了,是噩梦。 眼见阿塔兰的危机解除,我和吞花也就放心地起身进屋。站起来时,楼下的郑东榆刚巧看到了我们,眼神中满是怀疑。 见状,我有些心虚,赶紧拽着吞花离开,可郑东榆还是紧随其后地上了楼。 “宋初安,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郑东榆在外面急切地敲着门,我和吞花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把门打开,郑东榆急不可耐地冲进来,转身便关上门质问我:“阿塔兰的报关单是你们帮忙办的?” “嗯,不然指望你俩?”我点点头,顺便毫不客气地踩了这两个没用的男人一脚。 郑东榆的老脸一下就红透了,也许他没想过我和吞花能对阿塔兰的事出手相助。他和野那说不定早就做好了这一出“英雄救美”,却被我们抢了先。 他的反应让我有些暗爽,看他一副吃瘪的样子,我笃定未来和阿塔兰相处的日子,不会太难了。 这也是我们送给阿塔兰的见面礼。 事情的进展如我预想中那般顺利,阿塔兰快速地装点完货物,不到一个时辰就来通知我们上船启航。 “什么时候告诉她是我们在帮她?”吞花问我。 我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什么呢!帮都帮了,不在乎这点名声。” 吞花轻轻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行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就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我摇头晃脑,一脸得意:“当然了,得不经意地让阿塔兰自己发现这件事,才能让她对我们又感激又愧疚。” 吞花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我笑。 如此算计阿塔兰不是我的本意,但为了博得她的好感,也只能使些手段。只是这报关单阴差阳错得来迟了些,才让她依旧受了吴砚海的折辱。 但真要等到郑东榆英雄救美的戏码上演,阿塔兰不知道要被虐成什么样,我的个人素质不允许自己对这样的事冷眼旁观。 我说:“眼下还得使点小伎俩,好让阿塔兰知道是谁帮了她。” 吞花琢磨了一会儿,回答道:“简单,让另一个当事人出面告知就行。” 我轻轻挑眉,对吞花的主意表示赞同。 另一个当事人是李谦,我们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没理由拒绝这个要求。 李谦是聪明人,他装出一副懦弱的样子,也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他心里的小算盘无时不刻地噼啪敲着,明面上看着他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实际上还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不粘锅——什么事都轮不到他来背锅。 “只需告诉阿塔兰这单子怎么来的,别的不用多说。”吞花这么跟李谦交代了一句,他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放心,在下都懂。” 跟聪明人沟通就是省力,但被聪明人算计也是真的闹心。 在启航前,李谦按照约定来了船上,是打着市舶司提醒之责的名义。 “李司使,您怎么来了?”阿塔兰远远地看见李谦站在港口,从船尾一路小跑下了船迎他。 “我来看看你的货船,别又出了什么岔子,被有心之人算计。” “算计?” “是啊,还好与你同行的宋主事机敏,亲自前往市舶司署,让在下查明了货物之事。” 阿塔兰闻言回头看了看船上的我们,预判到她的目光,我和吞花快速转向彼此,假装在闲聊。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看样子是知道了。” “那李谦人不错啊,能处。” “之前还坑咱们去要账呢,这会儿就人不错啦?” 我转过头,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他们一眼,李谦一副温和且云淡风轻的样子承接着阿塔兰的感激,却在和我对视后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聊完了,走了走了,阿塔兰要过来了。”我依旧假装和吞花闲聊,仿佛我们二人在谈什么别的事。 我背对着阿塔兰,但从吞花的表情变化中能猜测到,她应该是径直向我们走来。 “宋初安,李司使告诉我了,报关单是你让他审核的。”阿塔兰没有扭扭捏捏不承认,大方地对我表达着谢意。 我依旧假装惊讶地转身,做作地挥手:“举手之劳。” 阿塔兰将左手放在肩上,郑重地对我们行礼,那是属于星洲的最高礼节。 “还是要多谢二位。” 我暂时压制内心的小窃喜,扶起阿塔兰:“都说了是举手之劳,我们此行本就要麻烦你,早日启程我们才安全。” 吞花在一旁附和道:“初安说得对,既在一条船上,这事就不分你我了。” 可能是她们二人中间夹了一个郑东榆的缘故,明明是友善的话语,在我听来却显得有些阴阳怪气。但阿塔兰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并未察觉吞花的攻击性。 我有些捉摸不透,那天郑东榆到底和吞花交代了什么。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阿塔兰的主船比之前那艘船要大得多,也稳当得多,至少我上船后没有很强的颠簸感。 走之前,小一和穿风分别给长公主和珠华寄了信,随时更新我们的逃难状况,我隐约觉得自己就像长公主放出来的旅行青蛙,走到哪儿就给她拍张照写个明信片寄回去。 船航行了五天,白天在港口停靠了一下,添了些补给,我和吞花也上岸找了一家客栈好好泡了个澡。 黄昏后,船队又再次驶离港口。 小一又不知道去哪给我寻了条厚厚的毯子,铺在竹椅上,更方便我夜里躺着看星星。 墨玉一般透亮的天空像缀满了碎钻,丝絮般的云层被月光照得薄如蝉翼,飘在空中,像翡翠里未化开的棉。 我伸出手指,挨个数着星星:“一、二、三……真有七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明显的北斗七星,斜挂在天际,勺柄指向海面。 不管是在原来的世界所学的内容,还是扶摇阁的先生授课,很多星象都只存在书本里,现实从未见过。之前航行了这么久,我也没见过如此清晰的北斗七星。 “在看什么?”郑东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在甲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我沉迷在令人震撼的星象中,没管郑东榆问了什么,只是回答了个“嗯”。 郑东榆似乎也是习惯了我这种跨服聊天的敷衍,自顾自地在我身边坐下,手里还拎着一壶酒。 他倒了一杯递给我:“这片海上的星空,应该比之前亮多了。” 我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是温好的酒。 “你和吞花,好像还是没有把话说透,怎么,是要我来说?”我看也没看他一眼,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回味竟有些甘甜。 郑东榆沉默良久,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喝了三杯后才低声开口:“我和阿塔兰的关系很复杂,起初我以为自己只是想要利用她,所以不断地试探,还使了些手段来换取她的信任。可是和阿塔兰出生入死了这么久,我对她的感情也早就变了……” “那吞花呢?”我打断了他。 “我对吞花有情,我们是自小的情谊……” 我侧过头,看着郑东榆支支吾吾的样子,“道貌岸然”这四个字突然具象化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我都一样,我没有立场来责怪你。” 我的目光从天上移下来,看到远处阿塔兰的船队灯火点点,行驶在海上,也像是散落的星子。 “你看看头顶的星空,再看看海面上的船队。北斗七星看似紧密,却各有轨迹。一旦偏移分毫,整个体系就会散掉。吞花心思细腻,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对谁都有情,但权衡不好这中间的利弊,最后只会像偏离轨道的船只,落得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可能连累所有人。” 郑东榆没说话,只是望着星空出神,灯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神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我知道,只是……真的没想好怎么说。” 确实,他这既要又要的性格,想要阿塔兰的资源,又放不下对吞花的感情。本想着出卖色相,两边都捞点好处,没想到遇到我在中间横插一脚,最后搞不好要落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按照他的性格,本该将我除之而后快,怎么现在还能容我活着? 当然,这个问题我不会问,万一他只是没想起来还有这个选项,我这么一提,他小刀这么一挥,我这么久就白干了。 那晚之后,船队一路向南,朝着星洲而去。白天我继续跟着小一练功夫,吞花也日日坐在甲板上这么看着,阿塔兰忙着船队的事,甚少和我们交谈。 倒是郑东榆和野那,经常凑在一起低声交流,神色也异常严肃,每次我走近,他们就会立刻换个话题。 用脚想都知道他们在说北狄的事。 一次偶然路过货舱,听见郑东榆和野那在里面说话。 “北狄那边已经联系好了,等船队行至三沙,我们就带着黑铁矿转道,剩下的货让阿塔兰自己运去星洲。” “这事千万不能让阿塔兰知道,她要是察觉了,肯定会拦着我们。” 我躲在隔壁,薄薄的木板之隔,我大气不敢喘。 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要半路改道,用阿塔兰做掩护,偷偷运送黑铁矿去北狄。原来阿塔兰没有通过检查的货物就是这批黑铁矿,之前解决的报关单一事,竟是给他们做了嫁衣。 想到这里,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得找机会提醒阿塔兰,不能让她就这么被蒙在鼓里。 虽是这么想着,过去了两三天,我也没能成功地找到和阿塔兰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太忙了。 终于在即将到达下一个港口的傍晚,我趁着甲板上人少,想去阿塔兰的船舱找她。 刚走下楼梯,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走廊里,手中握着短刀,刀身在昏暗的过道里闪着寒光。 我立刻停下脚步,躲在拐角,心脏砰砰直跳。那人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就伸手去推舱门——阿塔兰的房间没上锁,他轻轻一推就开了一条缝。 眼见他要钻进去,我想起了小一教我的招式,抬手就朝那人的后背砸去。 一声闷响,那人吃痛叫了一声,转过身来,眼里满是凶光。举着刀就朝我冲过来,我来不及多想,侧身躲开他的刀,学着小一教我的样子,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他重心不稳,摔倒在甲板上。 见状,我放声大喊:“来人啊!起火了!” 我捡起地上的刀,警惕地盯着他。他挣扎着爬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臭娘们,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杀!”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穿风赶到了,应该是听到了动静。 “怎么回事?”穿风看到地上的刺客,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把人按住。 刺客被穿风制服,嘴里还在叫嚣:“你们等着,还会有人来完成我未完成的任务!”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把他嘴堵住,拖去船尾暴揍一顿再说。” 穿风应了声,从地上顺手抓起一捆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刺客的手脚捆得结结实实,又用布团堵住他的嘴,把他装进麻袋里,往肩上一扛,朝着船尾走去。 我跟在后面,甲板上的水手大多在舱内休息,只有零星几人在巡逻,见我们扛着麻袋,穿风只说是搬货便顺利混了过去。 船尾的风比甲板上更猛烈些,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巨大且嘈杂的声响。穿风把刺客扔在地上,扯掉他嘴里的布团,一脚踩在他胸口上:“老实点,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此刻喘着气,挣扎着想抬头,却被穿风踩得动弹不得。我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是谁派你来的?要杀谁?” 此刻咬着牙,梗着脖子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穿风见状,脚又往下用力了些,刺客疼得“哎哟”叫出了声。我无奈地摇摇头,对穿风说:“把他打晕了绑到桅杆上吊着,哪天死了就直接扔海里去。” “你直接杀了我不是更痛快!” “大哥你搞清楚,我要折磨你诶,我凭什么要你痛快?”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砍价心理学,报价之后千万不能犹豫,不能回头,要坚定地向前走,每走一步,都是无声的博弈。 可当我马上要走过拐角,都没有听见他求饶的声音,心里还是犯嘀咕,这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硬骨头啊,怎么嘴这么紧呢? 没按捺住好奇心,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他“沉稳”的原因。 穿风已经把他嘴堵上,像绑年猪一样,把他的四肢都绑在一起,又加了一根绳子,准备把他丢到船外挂着。 我回头时,穿风正举着他准备往外丢。我尔康附体,伸出手大喊一声:“且慢!” 穿风像个无情的命令执行者,我让他“且慢”,他就把刺客顺手扔在了地上。此时此刻,刺客看向我的眼神中居然充满了感激。 我把塞在他嘴里的布团扯出来,他语速飞快地说着:“是安思永在‘影子’下的单,要杀宋初安。” 哟,还挺押韵。 我又把布团塞回他嘴里,拉着穿风走到一边。 “影子是什么?” “是一个杀手组织。” “安思永都追到这儿来了?我们一路都在海上,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许是当初在瀛澜闹的动静大了些,被安思永的人发现了。” 一想起在瀛澜做的事,吴砚海那张胖脸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安思永那个老变态,非得对我们两个人畜无害的少女穷追不舍,我真的没惹任何人。 我走到刺客身边,再次扯出布团,向他问话:“你认识宋初安?” “不认识,但是有画像。” 他用下巴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直接伸手进去掏出一张画像。 说来也怪,这五官分开看倒确实和我很像,合在一起就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了。就凭这张画像,他们怎么追杀我? “你在船上找到宋初安了?” “暂时还没有,但是她一定住在那个房间。” “怎么说?” “我上船三日,只有住在这间房的人没有见过面,宋初安被人追杀,定是深居简出不敢轻易抛头露面,既然我见到过的都不是宋初安,那么就只剩下这一个选择……呜呜呜……” 他话还没说完,我又顺手把布团塞回他嘴里,继续堵上。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是什么野鸡杀手组织,业务能力也太差了。 穿风问我:“你想怎么处理他?” 我有些犯难,这人肯定是不能放的,但只要还在船上,就得花精力看着他。 “不知道……要不跟阿塔兰说一声?” 穿风摇摇头,对我的提议表示否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离谱。 “干脆直接扔海里了事。”穿风这么说着,朝那刺客走去。听到这话,刺客也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在地上扭动着表示抗议——像条蛆。 我不算什么圣母,倒也不是怕造什么杀孽,只是想着这刺客留着万一还有点什么用,于是制止了穿风的动作。 “我想想,还有多久到星洲?” “约莫五日。” 快了,三天内郑东榆和野那就要跟我们分道扬镳了,那是个好机会。 “你看着他,我回去拿点东西来。” 交代完穿风,我一路小跑回了船舱,吞花正端着我自制的扑克牌到处寻我,和我在走廊撞了个正着。 “你抱着药箱要去哪?” “哎,你来得正好,和我一起过去。” 我二话不说,拽着吞花就一起去了船尾。在路上,我向她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把我最终的处理方法告诉了她。 “咱们不去星洲,过几日跟郑东榆一起走,去北狄。这刺客是安思永派来的,留着他说不定能探到一些跟安思永有关的消息。” “行,那你抱着药箱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鹤萦给我留下的东西就这一箱,但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大忙。我总以为自己提前预知所有剧情就算金手指了,但其实我的底牌都是身边人。 譬如这一次,我不想杀了这个傻乎乎的刺客,但留着也是个祸端。我一度认为只有两个选项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鹤萦给我的迷药,劲儿大点的,让他昏睡三天也不是什么问题。 “过几个时辰来喂他喝点水,死不了就行。”我踢了踢已经睡得像头猪的刺客,对穿风说。 “我和小一轮番守着,放心吧。” 我感觉自己像个无良的资本家,莫名其妙给手下的员工布置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活来干,还不一定能捞到好处。 “你们都聚在这儿做什么?”郑东榆的声音响起,我心里一紧,转头看向吞花。 她淡定地推开我朝前走去,手里还端着那盘扑克牌,不紧不慢地说:“方才想找人一起打牌,端上来的时候被风吹走了几张,在船尾寻到了。”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郑东榆对吞花说的话深信不疑,为了配合她,我也是借机一脚踢开刺客岔开的左腿,假装兴奋的样子向前跑去。 “刚好你在,我们三个一起玩,穿风说他不玩。” 此时身后的穿风一挑眉,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说我不玩的。” 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藏了个刺客这件事,让我显得有些亢奋。打牌时情绪激动异常,可能在吞花眼里我就是个藏不住事的团队短板。 眼下需得找个机会,让郑东榆和野那带着我们一起走。 提出要求无异于跟郑东榆摊牌,大张旗鼓地表明“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的阴谋了哦”,由我说出来的话,不出片刻就要被野那砍成血雾,思来想去,只能由吞花提起。 怎么说也是个技术活,说话的艺术在此刻变成了头等大事。 “你跟他说想和他待在一起,他肯定答应。” “他只是对我有些好感,他不是傻子。” “你说得对。” 郑东榆不是傻子,就算他恋爱脑上头变成了傻子,旁边还有个狗头军师野那来让他保持清醒,想利用他们瞒天过海实在太难。 吞花说:“不如我们直接坦白……” 我立马否决:“不行,郑东榆多疑,由我们说出来的话不如让他自己发现。” 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那刺客万一不肯配合,把我们出卖了,郑东榆对吞花的那点无条件信任也会灰飞烟灭。 “你别头疼了,我来想办法,不是还有些时日吗。” 终究是吞花想替我们承受所有。 第二日的后半夜,海风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浪头拍在舷窗上哐哐作响。我们不是没有遇到过下雨,但冬日里这样的狂风暴雨倒是头回,我缩在床上,努力闭眼忽略这恐怖的一切。 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望手的嘶吼:“海盗!好多艘快船!” 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号角声,海面上接连亮起一串火光,是船队在点燃火把。 吞花手脚麻利地收拾出一个小包袱,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有海盗,咱们去和穿风汇合。” 所有水手都举着火把朝船头跑去,阿塔兰拿着什么东西站在船头指挥众人。我和吞花逆着人群向前走,路上还有船员提醒我们:“有海盗来了,躲好了别出来。” 我这才看清,吞花怀里抱着的是我那个小小的药箱,除此之外只有一些信件。 穿风和小一还守在船尾,见有人来,十分警惕地探出脑袋查看。看清来人后又放下了戒备,但话语里充满担忧:“这海盗来得怪,我和穿风一整夜都守在这里,他们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我回想起码头上那几双充满阴鸷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说:“兴许是早就盯上阿塔兰了,她行商这些年,在海上树敌颇多。” 穿风说:“这眼看也马上要到星洲了,附近海域的海盗猖獗大家都知道的。” 远处传来火铳震天响,我瞪大眼睛看着前面,说好的冷兵器时代呢?怎么都用上真理了? 陆续有海盗如同鬼魅一般从浪隙中钻出来,他们举着弯刀,嚎叫着扑向甲板。弯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一如船只破开海面的缝隙。 我犹豫着要不要叫穿风和小一上前帮忙,但他们一走,我们也没了保障。 阿塔兰的声音穿透了厮杀,她的弹药用尽,换了短剑握在手中,衣衫被海风灌得猎猎作响。 她的身影在一片混乱中显得异常挺拔,如同一场暴雨后凌乱竹林里依然耸立着的那一枝最坚挺的竹子。 “守住船舷!不能让他们上来!”一名海盗刚翻过船舷,她侧身避让开他的攻击,又抬手顺势刺出一剑,带出一片暗红。 海盗惨叫着坠入海中,被浪头瞬间吞没。 甲板上人影交错,偶尔有火把被打落在地,火苗在湿滑的甲板上窜起又熄灭,留下一缕缕黑烟,在夜色里扭成狰狞的形状。 这时,一道身影从另一艘船的跳板上跃过来,是野那。 他的脸色比夜色更沉,目光在周围快速扫过,掠过远处厮杀的人群,最终落在我和吞花身上。 他没说话,只是朝我们递了个眼神,随即转身劈开一名鬼鬼祟祟潜入的海盗,刀光闪过,海盗的弯刀“当啷”一声落了地。 “他是不是看了我们一眼?” “没看清。” 野那的声音虽然依旧轻飘飘,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跟我走!” 他朝跳板的方向退去,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寻常任务。 阿塔兰应是瞥见了我们,站得远远地朝我们喊道:“快去那边,别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她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额前的碎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血水打湿,贴在脸上,笑得决绝。 野那的长刀横扫一名爬上跳板的海盗,将人打落海中,回头催促我们:“快点!” 穿风朝我们点点头,示意我们先走。我紧跟在野那的身后,踩着摇晃的跳板往郑东榆的船走去。 身后的厮杀声还在继续,月光下,火光中,阿塔兰的身影和水手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明明单薄,却透着一股无法撼动的韧劲。 穿风走在最后面,悄悄扛着那刺客。 说来也巧,我们原本头疼的事情,竟然被另一件更头疼的事解决了,或许我真的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极运”在身上。 郑东榆在和阿塔兰并肩作战,应是和野那商议好了,要提前带着这一船黑铁矿离开。 也该走,要是真的火势蔓延,黑铁矿才是最大的隐患。 我问野那:“郑东榆不走吗?” 野那费力地转动着船舵,咬紧牙回答我:“他会赶上来的。” 我能听到远处兵刃碰撞的声音,夹杂着零星的惨叫和浪涛拍打。穿风把刺客扔在了角落里,低声道:“他们能撑住吗……” 晃动的火光一如我此刻焦躁的情绪,突如其来的搏杀,打破了长久以来的表面平和。 虽然这一路上都被我称之为“逃亡”,但真正的亡命时刻却寥寥无几。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咱们真的可以就这么走了?”我回头望着阿塔兰的方向,喃喃自语。 说是不太舍得,但真要回头我又不乐意。 “船上有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万一出了意外,会牵连到所有人。”野那也看着船队的方向,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淡。 搞了半天,我们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密谋这么久,全白干了。 吞花担心地问道:“东榆是怎么跟你商量的?” “遇见海盗是常有的事,他们早已应付自如,只是东榆他放心不下阿塔兰……”说着说着,野那的声音逐渐变小,再冷淡如他,也不可能一点人情世故都不在意。 不知道郑东榆又要编出什么鬼话来哄骗阿塔兰,好让自己脱身。 野那对吞花说:“明日到北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有数。” 说罢就自顾自地掌舵,点燃了一盏油灯,提着低头到处找东西。我拉着吞花走开,怕他一会儿找不到东西栽赃到我们身上。 “宋初安,回来。”野那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响起,之前在平湖居,每每听到野那的声音,我都忍不住翻白眼。 现在也没忍住,一个巨大的白眼差点把自己翻晕过去。 “何事?” “我没记错的话,你能根据天象辨别方向。” 我摇摇头:“不会,哪个不靠谱的人跟你说的?” “鹤萦。”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和鹤萦被抓起来,我观月辨别了方向。 “我纯半吊子,当时连蒙带猜,听见了外面的水声,判断出了大概的方向而已。” “再来猜一次。” 我不耐烦地看了野那一眼,紧接着疯狂摇头:“猜不出猜不出,你自己不会看司南?” “找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我竟然希望我们就这样在海上迷失方向,永远都不要去往北狄。 我向前走去,突然感到脖颈一紧,一个趔趄往后倒。竟是野那用剑柄挑住了我的袄子,硬生生把我拽了回去。 “赶紧,猜。” 我心里有气,本想随手指个方向,但又怕野那跟我秋后算账,只能认真地看了看天象——万幸今夜无云,月亮高悬于顶,判断出方向后,我小手一指北方,野那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咋了?我都给你指出来了,还甩什么脸子?” 吞花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初安,那是战场的方向。” 我愣了一瞬,而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野那的脸色,又十分笃定地指着我们来时的方向:“是这边。” 原想着野那这个多疑的性子,会因为我的随意而加重怀疑,但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走起了回头路。 “咱们是不是得稍微绕一下啊,就这么回去送?” “当然要绕道了,想什么呢?” 野那又露出那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紧接着把我和吞花赶回船舱里待着,让穿风和小一留在外面做帮手。 “用完就扔,还说我们碍手碍脚?”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舱门,语气里带了千百万种忿忿不平。 “咱们眼下确实帮不上大忙,安静待着便是。”吞花安慰我道。 虽然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但我骨子里仍然留有现代人那可笑的优越感。刚穿越来时的谨小慎微已经逐渐被“有靠山”这样的想法而取代,这种拎不清现状的盲目自信,恰好需要有人来按捺住。 吞花刚好能做到。 我急于证明自己不是无用的累赘,但往往接下来所做的事就会变成累赘的证明。 “术业有专攻,初安,现在是该他们出力的时候。” 我索性闭上眼,让身体随着船身的颠簸摇晃起来,这样就能把那些没用的自尊摇匀撞碎,让我认清形势。 闭上眼还有一个原因——让我能够听得更仔细。 厮杀声逼近又远离,看来野那还真的绕了过去。站在上帝视角看我们这艘船,一定很好笑。 一艘游离在大战场边缘的船,来来回回绕了两圈,竟然毫发无伤。 “逃兵可耻。”突然,我脑子里蹦出这样一个词,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想象中本该回应我的声音迟迟未出现,我睁开眼,看见对面的吞花也坐下来闭眼冥想着。我盯着她,用视线描摹了一遍她的五官,她终于缓缓开口:“确实可耻。” 事已至此,只能希望阿塔兰平安无事。 直到我们抵达北狄,也没见郑东榆的身影。野那倒是丝毫不慌,下船后有条不紊地办理各种手续,也不在乎我们的去处,就像我们不存在一样。 估摸着要在北狄小住一段时间,小一去寻了一处院子,短租了半个月。 出乎意料地,我们在北狄收到了长公主的回信。每次船只靠岸,我们都会寄信回去,她提前把信送往北狄,也算是和我们成功联系上。 来信中,她提到了安思永私铸官银一事,调查已有些眉目,安思永确实也有囤兵之举。丝毫不令人意外的是,长公主要我去往北狄王庭周旋,不能让安思永如愿,自然也不能成全郑东榆。 她要亲自和北狄王交涉。 好刺激,终于轮到我干谋反的事了! 这信看完,内容也算是就烂在了我的肚子里,除了小一,谁也不能告诉,就连吞花也不可以。 长公主的势力范围比我预想中更广一些,她在北狄竟然也有人脉。到底是年轻时候走江湖的女侠,到哪里都有朋友。 “不知道珠华那边如何了。”吞花见我读信,记挂起了远方的朋友。 “长公主说一切安好,应当是包括了珠华在内。”我了解长公主的性格,她看似冷淡,实则办事周全,知道我们内心有所牵挂,定会想办法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意料之外的是卫沉舟也给我们写了信,应该是从长公主那里探听到了我们的路程。 信的前半段全是嘘寒问暖和一些流水账日记,看样子是出自卫枕月的手笔。后半段才是卫沉舟想说的话,很简洁,也很震撼。 “若有需,吾与北狄王子乃旧识,可助尔等解困。”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看来卫沉舟是真的和长公主联手了,但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五皇子那张素净的脸。 长公主身上也存在诸多秘密,我迟早全打探清楚。 初到北狄,这个和大雍并不交好的国家,确实限制了我们太多行动。 北狄和星洲人长相相似,走在大街上,我和吞花倒成了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外邦人。 要想办法搭上北狄王子这条线,但无奈的是我们对于北狄王庭一无所知。他们太过神秘,就连扶摇阁近些年也未曾探听到关于王庭的只言片语。 野那的嘴又撬不开,和他打探消息跟送死没区别。 我没招了,暂时。 “咱们还有个人没处理呢。”当所有思路都行不通的时候,穿风适时地在一旁提醒道。 我情不自禁地鼓掌加摇头,表示对穿风的肯定:“对啊,还有个人怎么忘了!” 是“影子”。 到了北狄就随手把他扔在了柴房,甚至忘了给他送些吃的去。 我有些担心:“别饿死了吧。” 穿风想了想,回答道:“饿不死,也就两天没吃饭而已。” 我走进柴房,看见一团乌漆嘛黑的不明物体瘫软在地,听到我们进来的动静后,开始疯狂蠕动到我的脚边。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我感觉有些恶心,跳着躲到穿风身后去。 他的双手被绑在一起,挣扎着伸出枯瘦的手指紧紧捏着我的脚踝:“水……喝水……水……” 看见他狼狈的模样,我内心居然升腾起一股愧疚感,但肯定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动手倒了一碗水递到他嘴边。 之后向他问话的过程也异常顺利,穿风没费什么功夫,就从他那里打听到了他所知的一切和“影子”有关的消息。 “他也就是个半吊子刺客,走后门进的‘影子’,本想着让他做点简单的文书工作过过瘾,没想到他竟然偷听到了安思永的客单内容,想证明自己,就单独上了船。” 听完穿风的话,我对这个二傻子刺客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一些,怪不得在船上什么都没打探到,就敢冲进阿塔兰的房间。万幸阿塔兰那晚不在屋里,不然他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看来这“影子”也是个草台班子啊,干着杀人掉脑袋的买卖,还敢让人走后门。 “你照顾好小姐,我要去办事了。”穿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留下我和吞花面面相觑。 “他干啥去?” “去渗透。” “渗透啥?” “影子。” 我望着穿风消失的方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专业这一块……” 此时小一带回了郑东榆的消息,他搭乘着一艘小渔船到了北狄,不得不说生命力真的顽强,就像我一样。 “你在哪看到他的?” “码头回来了一艘渔船,我瞧见郑东榆从渔船上下来,带了一身的伤。” 听到这里,吞花显然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我没拦她,让小一在前面带路,七绕八绕地,来到了一条深巷的医馆门口。 我打量着四周,如此隐秘的环境,对小一生出由衷的敬佩:“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让你找到了?” “他受了伤,一时之间注意不到有人跟踪。” 看来是郑东榆厉害,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让他找到了。 吞花绕着外墙走了一圈,边走边伸出手摸着砖墙,紧蹙的眉头一直未舒展开。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仔细瞧这墙壁,砖缝之间是什么?” 我伸出手,学着吞花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墙壁的一瞬间,像触电般快速缩回了手指。 “好奇怪的触感,软软的,是什么?” “是一种海藻,北狄王城靠海,空气潮湿,传说有人能用独特的草药汁液培育海藻,让它们能够在超市的墙体缝隙中存活。白日里呈现半透明的翡翠色,会随着湿度的变化舒展或蜷缩。当医馆内煎制伤药时,它们还会分泌出粘稠的透明粘液,将药膏的气味吸附在墙面。” 墙上有爬山虎的我见多了,养海藻的我还是头回见。 听完吞花的科普,我没忍住又伸手摸了摸那湿滑的海藻,触感依旧很恶心。 “意思是这家医馆的主人医术十分高明了?” “意思是我们得当心。” 吞花说完,缓步向前,抬手深呼吸,我做好了她敲开门后被人怼几句再吃闭门羹的心理准备,但她接下来做的事明显表示我的心理准备没做够。 只见她不急不躁,稳稳当当,抬手直接推开门,站在门口大喊一声:“郑东榆!!!” 寂静的巷子里突然平地起惊雷,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狗吠,我甚至感受到了灵魂震荡,这真的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吞花小姐能发出的声音吗。 我以为她多少要与人周旋一下,没想到是这么直接的方式,按理说这样的事应该由我来做才显得合适,难怪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看来是受我影响颇深。 不出须臾,郑东榆就吊着绷带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脸上挂满了惊恐。也许是重伤之际听见熟人的声音,但这语气又颇为陌生,所以心生疑虑,待到出门一看,来人竟真是吞花,更为疑虑。 “你们……”看见我们仨,郑东榆愣住了。 他脸上多处挂彩,左臂也打起了绷带,悬吊在脖子上,腿上的伤口只包扎了一半,连药都没敷好。 吞花问道:“阿塔兰如何?” “我暂无大碍……诶?阿塔兰?”郑东榆以为吞花第一时间会关心自己的伤势,等他反应过来吞花的问题时,思路也是一个急转直下。 “对,阿塔兰受伤了吗?” “阿塔兰无事,你以为我这一身伤怎么来的……” 不知为何,郑东榆这句回复在我听来,却有些醋意和委屈。 郑东榆身后撵出来一个女子,左手还拿着一支敷药的木棒,看见我们,神色自若地呼唤郑东榆:“东榆哥哥,药还没上好呢,怎的这么急?” 我更呆滞了。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怎么这郑东榆在哪都要欠下点风流桃花债啊! 此时此刻,我和小一成了最忠实的战友,紧紧凑在一起,看着面前的修罗场。 郑东榆站在吞花和那女子中间,一前一后,回头看一眼,再回头。我不自觉地代入郑东榆,觉得世界在这一刻毁灭也没什么不好。 那厢还有个阿塔兰尚未说清,这边又窜出了个“东榆哥哥”。 “小一,离远点,我怕血溅身上。”我挪着小碎步拉着小一往后退,看得出来他也是怕了这样的场面,跟着我一起退到了门外。 “她是谁?” “她是谁?” 果不其然,两名受害女性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个世纪难题,而我只等着吃瓜看戏。 气氛僵住,而郑东榆夹在伤口疼痛和百口莫辩之间进退两难,竟然向我投出了求助的目光。 我没看错吧,郑东榆向我求救了。 这样让他欠我人情的好机会,我怎么会错过呢! “先把伤口包扎好再说吧。”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安抚地拉着吞花的手,又示意郑东榆赶紧回去。 吞花转头看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又咬紧后槽牙看着郑东榆被那女子搀扶进去。 我们就这样站在院子里等了大约一刻,出来了一名老者,邀请我们进去。 吞花俯身行礼道:“冒昧打扰,望老先生莫怪。” 老者摆摆手,笑着摇头:“不怪不怪,还得怪我那不懂事的小孙女,冒犯了各位。” 想来这老者就是医馆的主人,看样貌和北狄不沾边,难不成也是大雍人? 正厅被改成了药庐,走进后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我想起了药师谷的陈设。 “老人家,您可知药师谷?”我这么想着,张口就问了出来。 “哦?姑娘怎会想到药师谷?” “有幸去过,见您屋中陈设与药师谷相似,让我不禁感叹天下竟有如此巧合。” “非也非也,不是巧合,老朽的确出身药师谷,只不过很早就离开那里,云游行医,最终在北狄安定了下来。” 转了一大圈,还是熟人啊。 不过也正常,郑东榆的人脉里,和医者沾边的就只有药师谷的人,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舒适区了。 老医师叫鹤明,那女子是他收养的孤儿,名叫山奈。 山奈是药材的名字,有温中止痛的功效,简单的名字里也饱含了老人家对她的期许。 鹤明受过昭武将军的恩惠,所以自然而然也成了郑东榆的助力。果然啊,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人脉。 看来郑东榆这些年没少往北狄跑,当年他们可是铁了心要踏平药师谷,怎么如今鹤明反倒甘愿扎根在这满是仇敌的异国他乡。 “你和那山奈什么关系?”我假装递茶水给郑东榆,借机小声询问他。 “没什么关系,因为父亲的缘故,托我多照顾她而已。” 郑东榆这个自恋的中央空调性格,要说他根本没招惹人家山奈,我是不会信的。 信他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反观山奈那边,暼见我和郑东榆交谈,更是如临大敌。当我和她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对视上的那一刻,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席卷全身。 糟糕,她不会以为我对郑东榆有意思吧,也给姐当成假想敌了? 阿塔兰二号来了。 惹谁都不能惹这帮会医术的,医毒不分家,万一她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趁我不注意给我下毒,那才是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我悄悄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尽量和郑东榆拉开距离。 鹤明老先生还在忙着配药,我一看他手中那杆秤,都是和药师谷同一个型号的,有一种看见故人的感觉。 “鹤老先生,您可知药师谷现在状况如何?”我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身边,想借着闲聊的功夫向他打探些事情。 “听说有新谷主了,是个年轻的小女娃。”老先生嘴上回着话,手上却没闲着,依旧在做事。 跟着鹤萦混了那么些时日,寻常药材我也认得不少,桌上摆放着三七、蒲黄、仙鹤草、蒲公英……甚至还有上好的红花。鹤老先生对郑东榆是真好啊,所用药材都是上品。 “是个很厉害的姑娘,医术很高明,心也好。”出门在外,我逢人便夸鹤萦,隐隐之中她早已成为我的骄傲。 预想中,鹤明应该是和药师谷那帮冥顽不灵的老头一样,对鹤萦出任药师谷谷主一事颇有微词,我再搬出长公主的身份施压,他再对我进行一番歉意与敬意的双重表示,最后对鹤萦点头认可。 但他没有。 他只是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医者仁心,那也是她的本分。” 行,天聊到这一步也算是聊死了,但我宋初安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只要够死皮赖脸,就能从他嘴里问到我想知道的东西。 在一番冥思苦想后,我终于又寻到了一个话题。 “您听过雪莲脉吗?” “雪莲脉……”老先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我,目光中夹杂着疑虑和戒备。 很好,聊天对象对话题产生兴趣,我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从他的反应不难猜出,他知晓雪莲脉是什么东西,只是结合之前他对鹤萦的态度,也能推断他并不知道鹤萦就是拥有雪莲脉的人。 “这一路从大雍过来,在船上听一名水手提起过,听说那一族的源头还在咱们大雍呢!传说中他们居住地的气候,和药师谷也差不多嘛。” “雪莲脉极其珍贵,已有几百年未现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宋姑娘可不好尽数信了去。”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而后神魂归位,又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就是说啊,郑大哥之前也这么跟我讲,我还当他敷衍我呢。”我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着,想试探一番。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失神。 都是老祖宗的智慧,果然留白才是最高境界。 看来鹤明老先生就是郑东榆和北狄王庭之间的桥梁,那么不好意思,我要开始干活了。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在郑东榆的视角里,我一直以来都在撬他的墙角,不对,我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既然大家目标相同,也没规定说我只能等郑东榆走到结局,我自己也可以做到。 那厢郑东榆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把山奈哄得服服帖帖,甚至还黏着吞花家长里短地问来问去。吞花也摸不着头脑,试图用眼神询问郑东榆,可他只是笑笑,没有制止山奈。 我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只扔下一头雾水的吞花在院子里,借口想要四处转转,又“不小心”转去了那一小块种满不知名药材的药圃。 按照记忆里药师谷的格局,药庐背后就是药圃,我想找到鹤明老先生,只能去这里。 “这么巧啊老先生,又遇见了。” “我这院子就这么大,有什么巧的。”老先生毫不客气地回怼了我一句,寒冬腊月,我感觉到自己背上冒起了冷汗。 好尴尬,谁来救救我,这老头也太难聊了。 果然是药师谷出来的老头,都是一路货色。 “咳咳,还真是,您这小院子的风格在北狄也是独树一帜,很难不被人发现。” “老朽向来低调,这么多年并未有太多人来访。” 鹤明老先生挽着袖子,专心打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和我说话时头也不抬。 “藏得再深也会被人发现的不是吗。”我意味深长地和他说着,他还是不理我。 没关系,我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您真的以为把山奈藏在这里,就没人能找到她了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鹤明老先生身形一僵,缓慢地回头盯着我。目光如炬,和他双眼交汇那一刻,我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意。 山奈并不是孤儿,而是北狄王子流落民间的私生女,也是郑东榆和北狄王庭交易的第二重保险。 鹤明游历到此,偶遇即将临盆的山奈母亲,那时的她正在被王妃追杀。命悬一线之际,鹤明帮她接生,这才有了山奈。 可是天意弄人,山奈的母亲产后突然大出血,鹤明也无力回天。她将山奈托付给鹤明,还没等他答应,就咽了气。 一晃十五载,鹤明已经为了山奈,停在北狄十五年。 “听不懂,宋姑娘这是何意?”老先生矢口否认,假装没听明白。 我也不打算跟他兜圈子,直言道:“山奈的身世于我而言并非秘密,但我也没有害她的心思。只是您想保住山奈,就得和我做点交易。” 字字句句全是实话,我确实没有害山奈的理由,只是想让这老头帮我监视一下郑东榆,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跟北狄王庭联系的。 “老朽从不忌惮受制于人,毕竟也活到这个岁数,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这小孙女。若是她性命受威胁,那老朽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会护她周全,宋姑娘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 哟,果然是药师谷一脉相承的老硬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鹤老先生会错意了,小女并非威胁,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罢了。” “不需要。” 他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又故意朝我脚边洒了一抔土,示意我赶紧离开。 “我话说得直白了些,但并没有存了害山奈的心思;反倒是郑东榆,您可得好好看着些。” 挑拨离间谁不会啊,郑东榆不也是吃准了山奈的身份,想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吗?我跟他做同样的事,凭什么只有我被骂? 说完我便假装潇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但离开时脚步磨蹭,期待着他能叫我回头。可直到我走出这块药圃,老先生都一言不发。 知道郑东榆的下落后,吞花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想到山奈和鹤老先生那副明显不欢迎我们的面孔,待了不多时我们就灰溜溜地回了家。 野那居然先我们一步到小院,看见我们垂头丧气地回来,皱着眉猛嗅了嗅我们身上的味道。 “你们找到医馆了。” 是陈述句,野那的情绪也没有太大波动,好像我们找到医馆这件事也是他意料之中。 “什么医馆,听不懂。”我心里有气,脚步没停地挽着吞花进了屋,和野那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了他眼中的戏谑和嘲笑。 他猜到我在鹤老先生那里吃瘪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回屋后,我动作轻巧地关上门,而后突发恶疾一般地捶胸顿足。 吞花已经习惯了我这副神经病作态,只优雅地坐在一旁喝茶看戏。 “他和你说什么了?” 一时之间,我竟然没能成功辨别出这个“他”,是指鹤明还是郑东榆。 “哪个他,什么他?” “鹤老先生,你们在药圃说了什么?” 一想到他那副油盐不进的嘴脸,我努力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平静:“他的意思是我威胁他,他要跟我拼命。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威胁他?我就是想利用一下山奈的身份,让他帮我监视郑东榆,之后我再去攻略北狄王子。这有错吗?这思路不是挺清晰的吗!” 说着说着,我又激动起来,可能是因为当初在药师谷被那帮老头气得不轻,如今又遇到一个同款老头,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你先坐下冷静冷静,说不定鹤老先生会错了意,以为你要伤害山奈。” “我干嘛要伤害她呢?我跟她没仇没怨,只是想简单利用一下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就是最伤害她的东西啊。” 我沉默了,呆愣在原地反思良久,终于说服自己放弃这件事,选择另辟蹊径。 “那我们只能去寻卫庄主的友人……” “倒是还有个法子。” 吞花打断了我,眼珠子一转,我感觉到这个主意应该不是很美妙。 “咱们去找王妃。” 我伸出手摸了摸吞花的额头:“嘶,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没说胡话,我认真的。” “哪个王妃?北狄王子的正宫老婆啊!那不是山奈的仇人吗,找她就真成了威胁了!” 我疯狂摇头否认这个提议,但吞花的表情告诉我实情并非如此。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北狄王妃出身平民,口碑向来很不错,追杀山奈的母亲这件事,仅凭一面之词并不可取,先从她入手调查一番也不迟。” 我仔细思考吞花建议的可行性,想和北狄王庭搭上关系,有卫沉舟这条人脉就够了,但要做成我们想做的事,这层关系可不太牢固。 “穿风多久能回来?”我担心只靠小一不足以查到想要的所有信息,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吞花摇摇头:“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我让他去渗透‘影子’,不做到高层他的任务也不算结束。” “那么一个草台班子杀手组织你也看得上?” “没有精英的话,‘影子’在江湖上这么多年的名声靠谁撑着?” 不愧是领导,眼光是比我高一些。 “北狄王妃那边,我们要如何查?” “在扶摇阁学的东西,可是都还给我了?” 长久以来,我仗着吞花在身边,事事都有些依赖她,每次都等待她做出决断,我再实行。 潜意识里的我就像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吞花自然而然地扮演着母亲的身份,对我做出的所有选择进行赞同或否认,这样不好。 “好。”我点点头,算是又应下了吞花对我的这一次考核。 没想到啊,外地出差还得考核,我们扶摇阁的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 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要赶在郑东榆和北狄王交易前完成长公主的任务。 该怎么调查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北狄王妃…… “小一,去帮我查一查北狄王妃的母家。” 既然这是个平民王妃,那她无权无势的母家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小一出去做事,我也不能闲着,思来想去还是和吞花一起换了一身行头上街转悠。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吞花突然转头对我狡黠地笑着说:“赌一把。” 我噘着嘴拒绝她:“赌什么?我不赌,我运气可差了。” 光速使出这招拒绝三连后,吞花无奈地拽着我走进了面前这家不起眼的店门,假意挣扎推脱中,我隐约瞧见这家店门口挂着一张旗帜,上面的图案是我熟悉的二筒。 进去后,门口的侍从端上一个托盘,吞花熟练地放上两块金条,我一脸没出息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金条。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金条端走,又换了一个托盘回来,上面放着筹码和两个面具。 “走吧。”吞花随手递给我一张面具,又端着筹码进了里厅。 原来她说的“赌一把”,是真的要我来赌一把。 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身后的门帘底层缝隙里透出一层薄薄的光亮,摊在地上。 “跟上来,别走丢了。”吞花停在前面三两步的位置回头等我。 “诶,来了。” 虽然此前在扶摇阁也有客人会设小赌局,但那也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正儿八经地踏进赌场,前世今生我也是头一遭。 赌场的里厅支架是鲸骨,地上铺着纹样独特的毛毯。外面寂静无声,里面却似另一个沸腾的世界。 来赌场的大部分都是北狄人,里厅异常暖和,汉子们赤着古铜色的臂膀,粗犷的吆喝声混着海浪的轰鸣,在里厅交织成独特的喧嚣。 “初安,你猜那暖炉里燃着的是什么?”吞花凑近我,小声与我交谈。 我面露惊恐,眼前莫名闪过野那在平湖居的地牢,里面那些面目狰狞的刑具,不知多少人惨死在那里。 “不会是人……” 如此大胆的猜测,我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脑洞,但想到这里我还是欲言又止,没敢说下去。 吞花虽然戴着面具,但我仍然从那狭小的缝隙中感受到一道名为“无语”的目光。 “是鲸油啊!鲸油!” 人声嘈杂,我以为自己没听清,大脑宕机了片刻。 “精油?什么玩意儿的精油?” “鲸鱼油脂。” 这四个字钻进我脑子里的那一刻,有一种叫做无地自容的情感占据了我的身体。 吞花要是早知道自己带了个傻子来赌场,会不会后悔拉我进这个门。 这家赌场的风格实在太北狄了,正中的台子并不是寻常的木台或者石台,而是一块打磨光滑的巨大礁石。 礁石表面被常年的油脂和汗液盘得发亮,边缘还镶着一圈色彩斑斓的海螺壳,当作天然的下注分割线。 “这皮子能做船帆!这把抵了!”有人扛着一张完整的鲨鱼皮,上面还有锋利的齿痕。 我望着那块皮子出神,猛地想起了当初在船舱里,那盏不会翻倒的油灯。 那里面就是鲸油。 “北狄人的油灯里添的都是鲸油吗?”我问吞花。 她见我终于反应过来,对我表示赞赏:“不错嘛,这么快就想起来了。鲸油是专供北狄王室的,寻常人家可用不起。” 我环顾四周,感受着赌场的氛围。说来也怪,一个本该鱼龙混杂的场所,却总能感觉到隐约的秩序。有三队人在暗中巡逻,兑换筹码和穿梭侍奉的人,让我觉得礼貌但并不热情。 这不是开门做生意的人该有的表现。 这种熟悉的态度让我想起了以前去政务大厅办事的那一排排面孔——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这还是个皇家赌场啊!”我恍然大悟道。 怪不得呢,这赌场上班的全是北狄的公务员啊,臭脸也情有可原了。 “去,找个位置,随便下注。”吞花在托盘里抓了一把筹码,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怀里,又指了指一旁,示意我过去。 “输了可不赖我。”免责声明一发完,我直接兴奋地抱着筹码冲过去。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氛围,骰子碰撞的脆响,筹码拍在桌上的叮当声,还有挤满整个大厅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我瞅准机会,钻进牌桌,稍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下了注。 “单!”我试探性地拿出五块筹码放在那个写着“单”的区域里,前面的荷官却自顾自地用长杆从我的手中又拨出五枚。 “客人,本店下注是一百两银子起。”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点头:“行,我初次来,还不太懂你们的规矩。” 但心已经在滴血了,这一百两怕是肉包子打狗。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在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上,我向来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自己没那个运气能靠赌博挣大钱,这一百两自然也就砸进去了。 只一局,我就灰溜溜地下了桌。但周遭人的眼神并没有太多异常,没有嘲讽,也没有惋惜,我觉得很奇怪。 “他们这儿随便一赌就是一百两起步,北狄人都这么有钱的?” “非也,你去的那张赌桌恰好是最贵的。” 什么叫我去的,那分明就是吞花示意我过去的! “好玩吗?” “挺刺激的。” 是真的刺激,骰盅在荷官手里晃动,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骰子在里面“哗啦啦”地乱撞,声音又脆又急,像敲在了我的心上。 我眼睛都不敢眨,耳边的喧闹仿佛突然消失,只剩下骰子滚动的声响,以及自己沉重有力的心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想穿透那鱼骨制成的骰盅,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光景。此刻我才理解以前的街头小广告上写着的“透视眼”到底有多诱惑。 直到荷官收走我的所有筹码,脑子都还是懵懵的,第一反应不是懊恼,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刺激。 攥着筹码的手还在发麻,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带着急促。原来赌桌上的输赢,比看旁人下注时要惊心动魄得多。短短片刻的等待,像把人悬在半空中,输赢都有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让人心头发紧的感觉,比开盲盒刺激多了。 “再去玩会儿?”吞花把手中的托盘递给我,但我没有接过来,而是摇摇头拒绝了她:“不了,没那个运气。” 我说过了,我有自知之明。就算真的赌赢了一把,也会怀疑是不是挪用了别的地方的运气,之后再发生不好的事,总会联想到这上面去。 人的气运都是有定数的,毕竟真的有得必有失。 “姑娘倒是想得开。”身旁突然凑近一个高大的身影,过于壮硕的身形给我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促使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这是个典型的北狄人。 “想不开还来什么赌场啊……”我小声嘟囔着。 “想得开就不会来赌场了。”他像是故意和我作对似的怼回来。 我本着出门在外不与人起争执的原则,想拉着吞花离开这里,但他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二位应该是大雍人吧。” 出门前,我和吞花还刻意穿上了北狄的装束,就是想要隐藏身份,进入赌场后还戴着面具,他怎么能猜出我们是哪来的? 手心传来酥麻的感觉,吞花的指尖在我手里写下一个“走”字,我当下了然,不准备与他再多纠缠。 “认错人了,麻烦让一让。” 但他似乎不准备放过我们,往前一挡,像座大山似的横拦在面前。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与二位认识一下。” 这样的搭讪话术我听过无数次,想来吞花也不陌生。我们相视一笑,千万句蛐蛐的言语都在片刻交汇的眼神中说了个昏天黑地。 古今中外,面对这样的搭讪,最好的拒绝方式就是告诉他——“我结婚了。” 虽然很无奈,但这就是现实,只有宣告你是另一个男人的所有物时,眼前这个搭讪的男人才会放弃。这并不是出于对你的尊重,这份尊重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公子自重,我二人此来是寻夫君的,若是让他看见了,免不得要多想。” 借口不在新,管用就行了。 “哦?大雍的女官也是早早地就成亲嫁人了?” 面具之下传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这人有备而来,连我的身份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听不懂,劳您让让。”情况不对,我拉着吞花准备开溜。 “我们还会再见的。”和他擦肩而过时,他在耳边悄悄说着,音调并不低,所以吞花也能听见。 闻言,我有一瞬的愣神,但吞花冷静地带着我向外走。 离开赌场,再次掀起布帘回到大街上,恍如隔世。 我疑惑地看着吞花,嘴唇微张,没有说出话来。但我的顾虑她全然知晓,只是轻蹙眉头摇摇头,我了然。 她也不知道那是谁。 “原本带你来这里是想打探打探北狄王庭的事,但碰巧遇到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偏他还知晓你的身份,着实有些棘手。” “他是北狄人……” 我回忆着他的身形和语调,确定他是一个百分之百血统纯正的北狄人。 “他是北狄王室的人。”吞花接过我的话,肯定了我的推断,并且补充了另一条重要线索。 那本就是北狄的皇家赌场,有几个王室的人也正常,可怎么偏偏就盯上我们了?去赌场是我们临时起意,而他倒更像是早有准备。连我和吞花都不确定的行程,他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只有一种可能——到达北狄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既然如此,那只能见招拆招了。 夜凉如水,院中的枯叶被风卷着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又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墙角。 今日是上弦月,清辉洒下,透过这棵老树交错的枝桠,如蛛网般铺在地上。 我让小一寻了一把躺椅来,摆在院子正中。 院门外,偶尔传来几声更夫敲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但很快又被海风吹散了。 我闭着眼回想白日在赌场那人,究竟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在记忆里搜寻出了他腰间的狼纹玉佩。 看来他真的是王室的人。 他既然说还会再见,那我便笃定了他今夜会来。 我早让小一在院墙上设了两处暗哨,又在椅子下藏了一柄短剑,倒是不怕他来,反而怕他不来。 他不来,我这些准备工作不都白做了吗。 子时刚过,我正想得出神,忽觉头顶风声微动,抬眼时,一道黑影恰如夜隼般从檐角掠下。 他稳稳地落在院子正中,和我面对面。 “宋主事倒是真的有耐心,知道我会来?” “公子白日在赌场那般留意我,夜里若不来,倒不像你会做的事。”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关于他的身份,我已经推断出了七七八八。能如此准确地说出“宋主事”,想来他应是北狄王室,在大雍耳目众多。北狄与大雍交恶多年,双方的普通老百姓自然对对方一无所知。 但我不一样,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扶摇阁的情报业务,也涉及了北狄,只是我所知甚少。 全靠吞花,她的信息整合能力堪称顶级,还有我这个知晓剧情的挂狗辅助,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大致锁定了他的身份。 “海渡遥,你跑来见我,算不算是忤逆你的大哥?”出于对小一的无限信任,我势必要在可行范围内尽可能地挑衅他,以此宣泄我的不满。 凭什么只能是他们提前找到我,每次都很被动。 海渡遥,北狄王年龄最小的孩子,排行十九,今年十七岁。虽然北狄王子嗣众多,但儿子只有三个,海渡遥出生时,他的大哥海渡澜早已成家立业。 北狄的大王子海渡澜是北狄的储君;二王子海渡风游手好闲,整日沉迷酒色,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北狄王早就放弃了他;三王子海渡遥,生母是珠崖国送来联姻的公主,身份地位都不高。只因北狄王老来得子,所以对海渡遥格外偏宠。传言他无心朝政,十三岁后便周游列国,想要编撰一本自己的游记。 搞了半天,这海渡遥是个文艺工作者。 “大哥的事还轮不到我插手,在下真的只想和你们交朋友而已,怎么就是不信呢?” 海渡遥摘下面具,院里点了几盏灯笼,烛火摇晃着将海渡遥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他站在晃动的光影里,身形挺拔。因着常年出海闯浪,他的肩背带着被海风打磨出的利落线条,像极了海上展翅的白鸥。 他的眉眼生得不算凌厉,十分舒展,眼尾微微上挑,那双眼睛在夜里显得极亮,应是常年在海上夜航看星象练出的清明。 被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有些不自在地笑了,嘴角陷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透着几分少年人的澄澈。 “哪个好人交朋友半夜上门,还是不请自来?” “我。” “那阁下还真是好雅兴。” 我懒得再跟他多废话,抬手一挥,示意小一出手把他拿下。管他几王子,深夜擅闯民宅就是我有理。 小一手持短刀,从墙头一跃而下,朝着海渡遥扑过去。海渡遥应当也是个练家子,反应极快,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轻飘飘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堪堪躲过小一的刀。 可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做好了充分准备。 他脚下踩着的青砖“咔哒”一声,三枚淬了麻药的银针从地里弹出来,对准了他的膝盖,这可是我冥思苦想的招数,就等他踏入陷阱。 “宋主事好手段!”海渡遥腰身猛地向后弯折,几乎和地面平行,银针刚巧擦着他的衣襟飞过去,钉在身后的树干上,发出几声闷响。 “你自找的。” 他刚直起身,小一已经到了他身前,短刀横削,刀锋凌厉。我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准备躺在椅子上欣赏这出好戏。 “我认输我认输!”海渡遥突然扬声喊道,双手高高举起。 这么快就投降了,倒是浪费了我这么久的部署。 “你再坚持一会儿呢,还有几招你都没见过呢!” “我这花拳绣腿的你也不够看,都认输了还要继续吗?” “没意思……” 我拍拍腿站起身,此时的他双手被小一反剪到身后,却依然笔挺地站着,丝毫没有败者的落魄感。 虽然是投降认输了,可单单从气势来看,倒是他更像赢家一些。 “背挺那么直做什么!不服?” 找茬这块我还是太先进了,借着这个由头让小一又按了按他的肩膀。海渡遥疼得龇牙咧嘴,还抬着头冲我笑。 这不笑还好,一笑嘴角两个梨涡明晃晃地杵在我眼前,像国内某些男演员拍广告时候的标志性假笑,看得我来气:“还在挑衅我!” “不是啊,我这是讨好,讨好你懂不懂!” “看不懂,纯挑衅。” 最后还是吞花出现,阻止了这场幼稚的闹剧。 “三王子是从何时盯上我们的?” “也许比你们认为的时间更早一些……” 更早一些?难道从我们还没到北狄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海渡遥,看得他心里发毛,以为我又要对他上什么手段,赶忙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我前不久才回到北狄,之前在大雍时便听闻过一位命格极好的女子,做了大雍的官员。回到北狄后意外得知了你们大雍宰相所密谋之事,顺便也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安思永本是在北狄也发布了你们的追杀,被我大哥压下来了而已。” 轻飘飘几句话信息量极大,我的大脑运转了一天,很明显在大半夜的时候有些运转失效。怪不得在瀛澜那样的小地方都有人追杀我们,反而到了北狄安然无恙。 全靠海渡遥给我们拦下来了?他图什么? “脑子有点不转了,你听明白了没?”我转过头问一旁的吞花,她点点头:“三王子为人正直,可信。” “帮我们是不假,但你图啥啊?我们都不认识你。” “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海渡遥又露出那自信的笑容,看得我两眼一黑,到底是谁教他这样笑的。 我示意小一松手,海渡遥转动着被解放的双手手腕,疼得龇牙咧嘴:“小哥手劲儿挺大啊!” 小一不置可否:“一般。” 海渡遥想靠近我,和我拉近乎,但被我抬手推开一臂距离:“等会儿,你还没说清楚,到底为什么帮我们?” “这还不明显吗,我想谋反啊。” 这句重磅炸弹一出来,我的脑子彻底宕机。 海渡遥嘴角依旧挂着笑,但此刻那笑容看上去已经不再玩味,而是透露着深深的阴沉和狡黠。在昏暗的夜色中仿佛鬼魅,两个梨涡在我眼前不断放大,似乎变成两个巨大的漩涡,吞没我。 喜欢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请大家收藏:()抢男主没意思,我要抢男主饭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