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了松鼠的冬粮》
1. 第一章
萧瑟的冷风刮过山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天色阴沉沉,云朵坠得很低,似乎在预示着寒冷的冬天即将来临。
放眼望去,灵山上春夏时丰茂的灵草全然成了光秃秃一片,只余些根脚待明年万物复苏之际再度重生发芽;而往常最热闹的动物们大多寻好躲避寒风冷雪的巢穴,准备在睡梦中度过冬日。
仅有极少不需要冬眠,但皮毛又不够温暖厚重的小动物还在外头忙碌着积攒过冬的粮食。
“咕唧!”
犹存绿意的松树枝头,一只小巧的身影踩着飘荡的松树枝,脚下一个蓄力便将自己荡到了另一棵树的枝丫上。
“咕咕!”
两只小脚抖了抖,小家伙得意的将怀里抱着的大松果抛上天又接住。
这是一只年纪不大的松鼠,它背部覆着浓密的灰白色长毛,腹部至胸口的毛稍短一些,是雪一样的白色。
脑袋不过婴儿拳头大小,两只小巧耳朵的耳朵上长着竖起的棕红色耳毛,漆黑硕大的眼眸机灵又讨喜,身后几乎与身子等长的蓬松大尾巴正悠闲的摇晃着。
小松鼠有一个与他很适配的名字,叫宋舒。
“宋舒,过冬的粮食都储存好了吗?”羚羊坚硬的蹄子踩了踩地面,仰着头询问道。
灵山是座仙山,但与凡间普通的山似乎又没什么不同。
山中四季更迭,其中的景物便也随之变幻,在灵山生存的小精怪们大多也不过比普通动物们多了一丝灵智,能悟到仙法的动物寥寥无几。
但好在宋舒是寥寥无几中的一个。
“早就存好了。”
宋舒用尾巴将自己吊在树枝上,倒挂着给羚羊看他新寻的松果,小小的爪子在松果的外壳上拍了拍,他得意的炫耀:
“凌阳你瞧,这松果灵气多足,吃了它三天都不会冷。”
随着宋舒的动作,松果上溢出一丝莹白的灵气,看着很诱人。
温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羡慕,凌阳真心实意的称赞道:“宋舒,你总能寻到灵气最充足的食物,真厉害。”
不等宋舒得意,凌阳话锋一转,严肃的提醒着:“不过,估计明天夜里就要下雪了,你明日还是不要出来了,很危险。”
灵山的冬季很危险,尤其落雪之后。
“我晓得。”
眨了眨眼,宋舒尾巴一个用力,便又将身子荡回树枝上。
“我的冬粮已经存够了,一会儿回了树洞我就把洞口封起来,等雪下完再出来。”
“很聪明的做法。”
凌阳点了点头,赞同的说:“你记得把门封紧些,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在门板上做上记号,如果我看见了会来敲你的门。”
凌阳修为不错,且羚羊本就耐寒,并不算惧怕冬天。
如果愿意,他甚至可以随时保持人形在山中活动,不过相比只有两条腿的人形,他更喜欢自己坚硬的角和有力的四蹄,可以在奋战时顶翻敌人,也能够在发现打不过的时候随时逃跑。
“那太好了。”
将松果放下,宋舒腾出一只爪子朝凌阳挥了挥,高兴的说:“等到了春天,我替你找灵草。”
一鼠一羊定下约定后,凌阳迈着步子,很快消失在宋舒的视野中。
目送着凌阳跑远,宋舒羡慕的看着他的大长腿,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脚,出气似的蹬了一脚摇晃的枝丫,宋舒重新抱起松果,几个纵跳消失在林间。
“松果、橡子、花生……”
嘴里如数家珍似的念着自己攒好的粮食,宋舒语调越发轻扬,似乎得意于自己攒食物的能力高超。
他的家是一棵树干粗壮的枯树,皲裂的树皮一碰便簌簌往下掉,很不起眼的一棵树,但宋舒很喜欢。
他是在一年前找的这棵树,因为枯了许久,内部已经没有了腐朽的味道。这棵树看着脆弱,但实则风雪压不倒,就连去年有只野猪撞在了树上,宋舒在里面也只感觉到轻微的震感。
更重要的是,树的底部能够取水,这样宋舒就不用担心口渴了该怎么办。
踩着蜿蜒盘旋的树根爬到洞口,宋舒抱着松果往树洞轻轻的一跳,便落到了底部。
“松果放东墙,橡子搁西方,花生落北面,核桃往南藏!”
宋舒笑眯眯的抱着松果往东边走去,山中年长的王八精时不时会教精怪们学人间的书本,宋舒时常去,便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但可惜的是他没有惊人的文采,只会编些打油诗。
不过凡人拇指长的脚丫往前挪了两步后,猛的一个顿住。
手中抱着的松果落地,宋舒用两只爪子洗了洗眼睛,他怎么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再次睁开眼,整个树洞里依旧空荡荡,无论是东墙、西方、北面还是藏核桃的南边统统只剩下一缕空气;积攒的松果、橡子、花生、核桃连个影子都不见踪影。
属于宋舒的冬粮只剩下他脚边的那颗刚带回来的松果。
“咕!”
一道晴天霹雳落在脑门上,宋舒双腿一僵,两只爪子攥得死紧,蓬松的尾巴耷拉在身后,整个身子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竟是直接气晕了。
-
没有冬粮的树洞,就像是凡人空荡荡的钱袋。
如果一开始没有银两尚还可以忍受,但如果是将满是银子的钱袋填满,又遭人偷了去……
天杀的!
“谁偷了我的冬粮!”
宋舒醒来时,树洞中没有任何变化,仍旧空荡荡,除了脚边刚带回来的那个松果外,再没有其它冬粮的踪影。
“一个都不留给我!”
心里呼啦呼啦的吹着凉风,宋舒倒抽一口气,差点又气晕了过去。
哪里来的偷粮贼都敢偷到他宋爷爷头上来了!
不大的拳头对着树干猛捶几下,宋舒暗暗发誓:
要让他抓住了偷粮贼,非得给人一点厉害瞧瞧!
将空气当做偷粮贼的脸狠狠比划了几拳,宋舒先浅浅出了一口气,随即两腿一弯蹲坐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珠对着前方放空。
没了粮食可怎么办?
历年来灵山的雪都下得很大,白色的雪一层层堆积在树枝、山峰上,将整座灵山都覆盖成一片片银白,倒是更有了仙山的派头。
但是仙山的派头没用呀!
雪太大,灵山中所有食物的气息都会被覆盖,宋舒辛苦一天也不一定能找到粮食。
怎么办?
看着脚边唯一剩下的松果,宋舒沮丧的垂下头,生气又委屈的骂道:“偷粮贼没良心,自己没手没脚才抢别人的粮食!”
骂归骂,宋舒颓丧了一会儿后,悄摸起身,顺着树藤往洞口的位置爬去。
扒着树洞看了看外头将黑未黑的天色,宋舒神情有点踌躇。
他晕倒的时间不算长,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而且他夜间也能视物,如果趁着现在下山,或许能赶在下雪前离开灵山。
但是离开灵山……
宋舒迟疑了一瞬,又安慰似的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等来年春日我再回来。”
灵山会接纳一切在山中修行的精怪们。
“总不能饿死吧。”
他的修为不够,一个冬天不吃粮食的话,等到春天,树洞里便会剩下一具松鼠的白骨,或许运气好的话,皮肉还不至于全部被腐蚀。
“该死的偷粮贼!”
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宋舒跳回到树洞里,将唯一的一颗松果用树藤绑在背上,系了个粗糙的结,宋舒攀着树藤再次站到洞口。
冷风呼呼,吹得宋舒两只耳朵上毛绒绒的耳毛往后倒去,小小的松鼠背大大的松果,迎风而立,颇有仗剑走天涯的洒脱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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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活命!
再杀偷粮贼报仇!
灵山的天亮了又逐渐变暗。
灵山太大,而宋舒的步子太小,即便可以用树枝借力攀走,走到山脚处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雪花飘在宋舒的额上,带来一点轻微的凉意。
宋舒抬头看看天,无尽的雪花倾洒而下,落在灵山每一寸土地上,将灵山染成一片素白。
好冷。
宋舒抖了抖身子,明明刚才还不觉得,只这雪一落下,刺骨的寒意传来,宋舒仿佛觉得自己一身的厚实的皮毛都被人扒走,只余下了光溜溜的皮肉,冻得浑身都痛。
得跑快些。
两只爪子攥成拳,宋舒坚定的看着前方,随即小小的一只迎着风雪消失在山脚处。
“呼呼,好冷。”
总算离开了灵山,宋舒瘫坐在地上吹了吹冻到痛的爪子,两只小黑眼珠机灵的打量着四方。
他没下过灵山,但听老王八说过,灵山外有坏人,最爱抓这样的松鼠回家关着当宠物。
运气好碰到个富贵人家说不定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但要是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恐怕鼠命难保。
他虽不怕人,但时时注意着总没有错。
不过灵山脚下并没有什么人烟,宋舒警惕了一会儿后便放松了些,他左右看看踌躇着该往哪方走。
不过——
空空的肚子传来一阵声响,宋舒跑了一天,早就饿了,而且灵山的雪寒凉浸入体内,需要用有灵气的食物才可驱寒。
将身后的松果解下,宋舒双手把着松果两侧,用牙咬开坚硬外壳,抱着白色的果肉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吃完粮食,宋舒整个鼠都暖和起来。
他起身蹬了蹬有些酸麻的腿,正准备随便找个方向乱走时,忽的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香香甜甜、诱惑力十足的充满灵气的食物味道。
更重要的是—
有他身上的味道!
偷粮贼!
偷了本鼠的粮食还敢在山下挑衅,这是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了!
双眼冒着火光的盯住某一个方向,宋舒磨了磨爪子,龇着牙,凶狠的鼓起脸颊,尾巴翘得很高,一个冲刺朝着味道传来的位置奔去。
粮食的味道聚集在不远处的一间茅草屋,茅草屋的木窗半掩,点着一豆烛火,在雪夜中瞧着异常温馨。
宋舒踩着木头做的墙爬到窗框处,小爪子扒着半扇窗,悄悄往里探进脑袋。
窗边的木桌旁,坐着一位穿着白衣,头戴玉冠的公子,他手中捧着一本卷轴,正看得入迷,似浑然未察觉前来光临的“小客人”。
公子生的好看,下颌处棱角分明,眉眼似覆着寒山冷雪,俊俏得像话本中编造出来的神仙。
可惜,灵山的松鼠精不懂美男子的好,目光只顾落在桌上摆着的花生和榛子上。
宋舒抽动着黑黝黝的鼻头嗅了嗅,他敢肯定这就是丢失的冬粮。
看了看桌上留下的花生壳,又看看清风朗月的白衣公子。
宋舒磨了磨牙,黑漆漆的眼珠朝着公子瞪了过去,孰料那公子不知怎么竟也瞧了过来,一人一鼠的视线竟诡异的撞在一起。
场面一时安静,谁都没有动,半晌后,小小的松鼠精忽然脾气很大的甩开窗户。
“偷粮贼!”
宋舒大喝一声,朝着一脸茫然的公子飞扑而去。
宋爷爷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
一阵小风飘过,方才还岁月静好的茅草屋内传来两声不服气的“咕咕”声,紧接着公子骨节分明的手上倒吊着一只疯狂仰卧起坐的松鼠。
捏了捏缠在手指上的毛茸茸大尾巴,公子微微一笑,眉间山雪便陡然融化,他轻声道:
“哪里来的松鼠,冬日还出来晃荡,也不怕冻死。”
2. 第二章
偷粮贼还有脸说!
要不是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偷鼠的冬粮,本鼠又何必冒着差点冻死的风险离开灵山。
爪子扒拉着秦眠的手指,宋舒费力的一个翻转,将自己从倒仰的姿势换做踩在秦眠的手背上。
“咕咕咕,咕咕!”
偷鼠冬粮者,该死!
任由毛绒暖和的尾巴从指间滑走,秦眠听着松鼠喉咙间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又见它用小爪子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花生榛子,他佯装听懂的点了点头,猜测道:
“是饿了?”
松鼠向来有提早存储粮食的习惯,这还是秦眠头一次遇到松鼠不存粮,反而来人类家中“打劫”的情况。
“咕咕!”
还鼠粮食!
“还真饿了呀。”
兀自猜测着松鼠的意思,秦眠笑笑,拿过桌上一颗花生递给宋舒,语气温和道:“你倒是有眼力见,知道我这里有好东西。”
寻常的动物可吃不到带有灵气的食物,这只松鼠算是运气不错。
“咕咕!”
都是本鼠千辛万苦找来的粮食,当然都是好东西!
毫不留情的把花生从秦眠手里抢过,宋舒三两下将外壳咬掉,随后将里头粉粉的花生肉吃掉。
“倒是不客气。”
秦眠哼笑一声,将宋舒放到桌上。
见吃了花生,松鼠竟还是对他怒目而视,秦眠用指尖点了点松鼠长长的耳毛,轻声笑道:“吃了我的粮食态度还如此不好,也不怕我将你赶走。”
“咕咕!”
偷粮贼不许嚣张!
宋舒抱着秦眠的指尖,一口咬了上去,只是没想到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坚固门牙,非但没将秦眠的手指咬出血来,还差点将自己的牙崩了。
好痛。
捂着嘴,宋舒急速后退两步,跌坐在桌上。
“这么凶,”轻挑一侧眉头,秦眠好笑道:“抢食也就算了,怎么还上嘴,让我瞧瞧有没有给你牙崩掉。”
这不知哪儿来的松鼠又傻又呆,脾气还不好,要是给牙崩了,以后怕是连个松果都打不开来吃。
没想到偷粮贼竟有些手段,自己好像打不过他。
拍开秦眠伸来的手,宋舒灵活的躲开,他一点都不想要秦眠帮他检查牙齿。
依照偷粮贼的黑心肠,说不定会将他的牙齿掰下来。
见松鼠的牙似乎并无异样,且它又不愿意让自己碰,秦眠便将手收了回去。
“若是没吃饱,桌上的东西尽可随意吃。”秦眠友好的提醒:“不过不可贪多。”
沾有灵气的食物饱腹感极强,不过小松鼠看着机灵聪明,应该不是个蠢的,秦眠只提醒了一句便也没放在心上。
不再管桌上的宋舒,秦眠拿过搁在桌上的卷轴抖了抖,继续看了起来。
偷粮贼这是不拿自己当回事?
宋舒又气又怒,但一想到自己方才报复人结果牙齿反而遭殃的事,他又有些怂。
不能明着和偷粮贼作对。
他打不过。
瞄了瞄桌上剩着的花生、榛子,虽然数量不多,但好歹都是自己一颗一颗收捡起来,若是自己不吃,岂不都便宜了偷粮贼。
悄摸的瞪了眼秦眠,宋舒飞快的跑到粮食旁边,抱着花生啃了起来。
余光注视着松鼠的一举一动,秦眠嘴角噙着一抹笑,见松鼠放开了吃,他便将注意都放在手上的卷轴上。
不知卷轴中写了什么晦涩的内容,俊俏的眉头微蹙,秦眠逐渐认真起来。
一晃神,便过去了半个时辰。
勉强觉得将卷轴中的功法看了个七七八八,秦眠将卷轴搁下,正准备回床上打坐修炼时,忽的被桌上肚大头小的毛茸茸吸引了视线。
“嗝!”
本着不让偷粮贼占便宜的想法,宋舒将桌上剩着的大把花生还有十来个榛子全部吃了。
松鼠的胃口本就不大,更别说宋舒刚吃了一个灵气充足的松果,这会又吃了许多带灵气的粮食。
他胀得肚子滚圆,只是稍微挪挪姿势,喉咙处就一阵打哕。
好想吐。
但即便是这样,宋舒趴在地上,依旧蛄蛹着顽强的朝着剩下的几颗花生伸出爪子。
撑死也无所谓,
反正他一个都不要给偷粮贼留……
“咕!”
花生壳刚塞进嘴里,宋舒的下巴便被一只大手掐住,紧接着刚塞进嘴里的花生被秦眠毫不留情的抠了出去。
宋舒一动就想吐,没办法同秦眠抢,只能用凶悍但又无力的眼神瞪着秦眠表示自己的愤怒。
“竟是个不知饥饱的小东西。”
看着桌上散乱一地的花生壳还有榛子壳碎,秦眠无奈的说:“就算挨了天大的饿,也不可胡吃海塞,吃坏身子可如何是好。”
寻常生物不可一次食用太多含灵气的食物,否则身体负载不了,极有可能被灵气撑死。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眠又气又觉得好笑:“罢了,你我有缘,便帮你消消食,下回可切莫如此。”
手指拨开松鼠用来抵抗的四只爪子,无视宋舒屈辱的眼神,秦眠将整个手掌覆在小松鼠软乎乎、暖洋洋的肚腹上。
宋舒小小一只,秦眠的手掌将他几乎全部罩住,只留出个脑袋和四肢还有些微活动的能力。
偷粮贼要干嘛!
四只爪子抱住大大的手掌又抓又蹬,宋舒垂下头咬着秦眠的指尖,因为吃过亏,所以他不敢用力咬,只用牙慢慢的磨。
宋舒很有志气的想:
迟早给偷粮贼磨出一个血窟窿!
“怎地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用另一只手拨了拨宋舒的耳毛,秦眠好笑道:“莫非是牙痒痒了。”
随着掌心灵气的溢出,宋舒感觉鼓胀的肚腹开始舒缓,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灵气进体,宋舒甚至觉得还有一丢丢的舒坦。
挣扎的四肢逐渐无力的瘫软,宋舒松开咬着秦眠指尖的嘴,灵气的滋润暂时腐蚀了他想要报复的心。
好、好舒服。
宋舒双眼微眯,陷入了偷粮贼的灵气陷阱之中,然而片刻后,他又猛然回过神来。
这都是偷粮贼的圈套,他要打起精神来!
可是……真的好舒服。
打起精神来!
好舒服……
打起精神来!
好舒服……
须臾的左右脑互搏后,宋舒四肢大敞,迷醉的闭起眼,几根胡须一抖一抖的,被迫压在□□的大尾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了秦眠的手腕上,显然已经被偷粮贼的灵气彻底腐蚀。
不管了。
舒服最要紧。
帮贪吃的小松鼠消完食,秦眠将灵力收回体内,耳边忽然听到一阵清浅的呼吸声。
抬眼一看,方才还闹腾无比的松鼠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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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已经睡熟了,它仰躺在桌上,露出胸口腹部的白色短毛,两只脚高高翘起,爪尖时不时颠颠儿的抖动一下。
“竟就这般睡着了。”
秦眠轻呵一声,有些无奈的摇头道:“一点戒心都没有,怕不是别人随意给些好处就哄了去。”
外头还飘着细雪,因为开着窗,所以桌上也不免沾了些化掉的雪,有些湿气。
踌躇了一会儿,秦眠将窗关上,又将桌上的小松鼠放在掌心,慢悠悠的往木床走去。
他这茅草屋实在简陋,屋内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就算想单独安顿这位莽撞的“小客人”也没有多余的位置。
小心翼翼的捧着小松鼠,将它放在柔软的床上,秦眠戳了戳睡得四脚朝天的“小客人”的软乎乎小肚子,别说这松鼠脾气虽然爆,但这会儿安静下来,却瞧着哪哪儿都可爱。
方才躺在秦眠掌心时,更是全身都软嘟嘟,暖烘烘。
扯过床上的薄被正要盖在松鼠身上,秦眠手忽的一顿,俊眉微蹙,他这被子可不厚,小松鼠也不晓得会不会冷。
犹豫了一会儿,他将被子叠成四层,随后心满意足的盖在了松鼠身上。
一层不够厚,四层总够了。
做完一切,秦眠将双腿盘在床上,闭目修炼。
月落日升,天空白茫茫的飘着雪,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遗世独立于空荡荡的山脚处,冷飕飕的初阳落在茅草屋外的核桃树上,非但没带来半点暖意,反倒又增添一丝冷清。
宋舒做了一个很歹毒的梦,梦里杀千刀的偷粮贼扯过宋舒的大尾巴将他勒住,然后找了块石板放在宋舒的胸前,说要表演凡间的技艺——胸口碎大石。
窒息感和压迫感让宋舒从梦里憋醒,黑漆漆的眼珠望着房梁微微发愣,宋舒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让他差点憋死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身上的被子。
呔!
偷粮贼竟然想用被子压死他!
其心可诛!
“咕咕!”
胡乱将身上的被子踹飞出去,宋舒一个松鼠打挺站了起来,尾巴立得很高,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意思。
大意了,昨晚他竟然被偷粮贼的圈套迷惑。
秦眠还在打坐,双目紧闭,似乎并未察觉昨夜那只暴脾气松鼠已经苏醒,并且在暗中观察他醒没醒。
偷粮贼睡着了!
漆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宋舒贼兮兮的靠近秦眠,抬起爪子在他膝上轻轻一敲。
偷粮贼没反应!
双眼猛地一亮,宋舒咧开嘴,露出一个不太善良的笑容,四肢攀着秦眠的膝盖跳到腿上,随即又攀着秦眠的胳膊一路爬到肩上。
“咕咕,咕唧!”
偷粮贼,给爷死!
一个凶猛的起跳,宋舒往秦眠的脸上挠去,力气还挺大,若是一个不小心,这俊公子恐怕就要变成满脸疤痕的丑公子了。
“怎地一睡醒就开始闹腾。”
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宋舒的爪子挡住,没有可以站稳的地方,小松鼠的四肢凭空乱抓几下,随后急速下落。
“咕!”
砸进秦眠的掌心,一阵头晕目眩后,宋舒甩了甩晕乎乎的头,踉踉跄跄的从秦眠手中爬起来,又很快踉跄着摔了回去。
小小的松鼠脑袋半耷拉在秦眠的虎口处,宋舒蹬了蹬腿,气呼呼的想:
好生狡猾的偷粮贼,他又被算计了。
该死!
3. 第三章
“可摔着了?”
秦眠提溜着宋舒的后颈脖,将整只松鼠拎到与视线平行的位置,仔细的打量着小松鼠可有受伤。
“咕!”
宋舒扭着身子,手脚在空中拼命的划拉着,想把自己从秦眠的指间荡下去。
死偷粮贼,谁准你用这般没面子的拎法!
“咕!”
宋爷爷我生气了!
“莫闹。”
抬手安抚性的摸了摸松鼠的下巴,秦眠将宋舒放到床上,又任由闹腾的小松鼠对着他拳打脚踢了一会儿,方才猜测道:“难道是又饿了?”
饿了?
危险的眯起眼,宋舒疑心偷粮贼是不是还藏了粮食,毕竟昨日那些花生和榛子于宋舒的储存量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想到这儿,宋舒抖了抖一侧的胡子,双眼微眯的觑着秦眠,理直气壮道:“咕!”
饿!
“真真儿是不客气。”
秦眠心道:也不晓得这胡奔乱跑的小松鼠是不是脑子不灵光,如今下雪,外头可不好找粮食,偏他还对着喂食之人半点不客气,也不怕自己将他扔出去。
不过此地冷清,有一只热闹的小松鼠作伴好似也不错。
“不可在床上进食。”
秦眠将双腿放下,朝着宋舒伸出一只手,风度翩翩的说:“床离地太高,你腿短下不去,我带你去桌边。”
谁腿短!
宋舒怒发冲冠,耳毛根根分明的立起,黑豆似的双眼咕噜噜冒出两簇火焰,要不是秦眠听不懂鼠言鼠语,他这会儿已经被骂成筛子了。
他的腿才不短!
宋舒磨了磨后爪,四只爪子一起用力,猛地一个助跑……往着床柱而去,松鼠爪尖的指甲不是用来好看的,扒着木头的时候格外有用。
不急不忙的吮着床柱爬到地上,宋舒轻蔑的瞥了一眼秦眠,像是在说“这点小事,还需要你帮忙?”
秦眠很给面子的夸赞道:“厉害。”
一人一鼠回到窗边,宋舒吮着桌脚爬到桌上,见秦眠慢吞吞的不将粮食拿出来,它忍不住催促的敲了敲桌子。
“咕?”
本鼠的粮食呢?
“还真是个急性子。”
秦眠轻笑一声,取下食指的储物戒,紧接着宋舒就惊讶的发现偷粮贼竟然从小小的戒子里掏出了五个核桃。
!
这是什么宝物!
鼠从未见过!
宋舒闭上眼嗅了嗅,发觉这五个核桃也带着他的味道,他就说自己攒了那么多粮食,不过才丢一天偷粮贼怎么可能吃的完!
现下看来都是被偷粮贼藏了起来。
“诺,今早只许吃这么多。”
对于小松鼠昨夜不知饥饱的行径有了提防,秦眠不敢多拿,只怕这小东西又全部装进肚中,将自己撑得动弹不得。
然而宋舒却不是个好打发的性子,偷粮贼拿了他那么多粮食,如今却只给五个核桃打发自己。
王八能忍,松鼠不可忍!
扒拉着衣摆,宋舒踩着秦眠的大腿一步步往他胳膊跑去,又跳到他戴储物戒的手上,伸着爪子去拿秦眠的戒子。
他要把失去的粮食夺回来!
见宋舒抢戒子,秦眠并不在意,甚至还主动将戒子递给他,反正储物戒认主,没他的允许打不开,也不会随意丢失。
小东西好奇就给它看看又能如何。
宋舒拿到戒子后,学着秦眠的样子抖了抖,双眼期待的看着桌上,只盼能将他的所有粮食都抖出来。
结果当然是——
什么都没有。
“咕?”
为什么他抖不出来?
“莫要贪心,”摸了摸松鼠的耳毛,秦眠轻笑道:“忘记昨夜多难受了,先将核桃吃了。”
宋舒:!
偷粮贼耍鼠玩儿!
气愤的将戒子丢掉,宋舒转头抱着五个孤零零的核桃啃了起来,许是太过生气,他啃咬时声音很大,让秦眠生出些松鼠似在啃他骨肉的错觉。
“脾气真大。”
食指微勾,地上的储物戒便回到了秦眠的手中,他用指尖戳了戳小松鼠的腮帮子,笑呵呵的诱哄道:“我这儿有灵气的粮食可不少,你要不要在这儿过了冬再走。”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偏过脸避开戳他腮帮子的指尖,宋舒气冲冲的横了秦眠一眼,凶狠的啃了口核桃仁。
把粮食全部找回来前,他才不会离开!
“咕!”
许是想得太认真,宋舒注意力没在吃食上,竟是一个不小心噎住了。
核桃仁卡在喉咙处,宋舒咽了咽,却怎么都咽不下去,眼瞧着呼吸越来越困难,脖颈后忽的被一只手拍了拍,紧接着一块硕大的核桃仁就这么吐了出来。
“让你慢着些吃。”
似是没想到这松鼠不仅能将自己吃撑,还能把自己噎住,这般傻的小东西在外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活。
推开窗户,秦眠食指与中指微动,桌上的茶杯便飞出窗外接了一杯飘落的雪又飞了回来。
秦眠用双指在茶杯上点了点,紧接着一杯雪便化作了一杯温热清透的水。
“喝些水,润润嗓子,莫要给喉咙卡坏了。”
宋舒毫不客气的抓过杯子,两只爪子捧着茶杯底座,仰头便将雪水喝了个干净,待喉间的干涩感散去,他放下杯子,若有所思的盯着秦眠。
偷粮贼可以隔空取物,还能徒手将冷冰冰的雪化作热水。
不容小觑。
他得多观察观察偷粮贼的弱点,否则恐怕很难报仇。
见松鼠不叫唤了,滴溜溜的黑眼珠子转个不停,一瞧便知又在想坏主意,秦眠敲了一下松鼠的额头,没好气的说:“快些吃吧,再折腾,我就将你扔出去。”
扔我?
宋舒抖了抖胡须,十分不屑。
偷粮贼的老巢又不会挪走,即便被赶走他也能循着机会杀回来。
秦眠也是没了法子,这小松鼠软硬不吃,除了吃粮时没有克制,其余时候看着还算机灵,并非全然听不懂人话。
若多加驯养,假以时日定然也会成为松鼠中的智者。
温暖的手掌从松鼠的头顶滑到蓬松的尾巴,秦眠舒坦的微眯着眼,在山野间能将一身皮毛养得如此油光水滑,但凡松鼠少吃些都难有此手感。
想到此处,秦眠竟很轻易的接受了宋舒的贪吃行径,甚至还隐隐觉得有些可爱。
“咕!”
偷粮贼,不许摸鼠!
宋舒抱着还没吃完的核桃挪了个位置,见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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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颗核桃抱不住,他便将其踢远了些,总归不能让偷粮贼再收回去。
“好生护食。”
秦眠也不生气,他拖出椅子顺势坐下,将右手摊开放在桌上,冲防贼似盯着他的小松鼠说道:“方才还没问你同不同意,若是愿意留下,便碰碰我的手;若是不愿意,待你吃完这顿早饭,我便将你送走。”
送走?
宋舒愣了愣,随即怒发冲冠的瞪向秦眠。
偷粮贼这是想将他打发走!
没门!
瞧着老神在在的秦眠,宋舒又瞧瞧桌上摊开的手掌,纠结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
怕偷粮贼再摸他的毛,宋舒警惕的一点点将腿探过去,随后动作极快的用脚尖在秦眠的手上碰了一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随后还嫌弃的甩了甩的脚,似乎对和秦眠的碰触十分嫌弃。
“我没嫌弃你便罢,你反倒嫌起我来。”
秦眠失笑的摇了摇头:“罢了,我同你计较什么。不过既是你自己答应,日后便……稍微乖巧些。你也瞧见了我这家徒四壁,若是弄坏个什么物件都不好寻新的来。”
见宋舒满脸的不服气,秦眠顿了顿,复又妥协似的说:“若是坏的不算厉害,我也可以修一修。”
松鼠天性好动,且需要磨牙磨爪,若是全然禁锢着不许松鼠玩闹,实在有些过分。
不过既然决心留下这只活泼好动的松鼠,那得先给它起个名字,秦眠沉思一会,忽而道:“现下我便先给你取个名字,叫秦灰如何。”
他既要做这松鼠的主人,自然应该同他姓,且这宋舒毛发灰白,叫秦灰在应景不过。
宋舒:?
好难听的名字!
“咕!”
不要。
“咕咕!咕唧。”
爷爷我有名字,叫宋舒。
宋舒觉得与秦眠相比,老王八简直太有文采了,自己的名字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动物,而且还颇有书卷气。
哪像秦眠起的名字,土拉吧唧的,像是深山里隐居多年的土老帽。
“喜欢?”
见小松鼠反应很热烈,秦眠欣喜的喊了声:“秦灰,过来。”
宋舒:……
以为小松鼠是没听明白,于是秦眠又朝着宋舒招了招手,满眼期待的喊:“秦灰,到我这儿来。”
宋舒:……
小松鼠僵着身子,一脸死气沉沉的觑着秦眠,眼神里透着难以言喻的蔑视和嫌弃,即便秦眠想装看不懂都难。
怪了。
区区一只松鼠也敢质疑他的品味,迟疑了一瞬,秦眠问道:“你觉得秦灰不好听?那叫什么名字好,我总不能一直叫你松鼠吧。”
谁知松鼠却忽然眼睛一亮,矜骄的点了点小下巴,好似在说“就是这个名字,对味儿”。
“还真叫松鼠啊?”
秦眠好笑道:“你这名字还不如我取的好听。”
许是先是有人投喂过小松鼠,经常“松鼠松鼠”的喊着,害得这小松鼠竟将其当做了名字。
“咕!”
宋舒好听!
“罢了,以后我叫你松鼠便是。”秦眠扬唇,眉眼温柔的看着又要耍脾气的松鼠:“别总发脾气。”
宋舒:“咕!”
就发脾气!
4. 第四章
新养的小松鼠脾气到底有多大,秦眠在三天后总算体会,本就家徒四壁的茅草屋因为“新小主人”的到来,更加破落了些。
“这椅子可就只剩下两条腿了,你若是继续磨下去,我只能让你顶着木板,充当椅子腿儿了。”
秦眠晓得松鼠有磨爪的习惯,可从未听说过哪只松鼠能在三天内将椅子腿磨断两根。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养过动物,所以不知道松鼠的爪子如此厉害?
“咕!”
偷粮贼且等着,好戏还在后头。
宋舒手脚并用的又将一条椅子腿磨断,小脸得意的露出一个坏笑,没有椅子,偷粮贼以后就没有坐的地方了。
气死偷粮贼!
看着歪歪倒在地上的椅子,秦眠轻叹一口气,随即宋舒就眼巴巴的看着秦眠掏出储物戒从里面又倒出来一把崭新的藤椅。
宋舒:?
偷粮贼不是说家徒四壁,弄坏了东西他没办法修。
的确是不用修了,这直接拿新椅子的出来用,比修补椅子更伤鼠心!
“真真儿是可惜了这文玉树藤编成的椅子,用在此处实在暴殄天物。”秦眠摇了摇头,颇为可惜道:“若是让师父晓得,恐怕又得痛心疾首一番。”
什么什么树?
宋舒没听明白,但他并不泄气。
偷粮贼有新的椅子,那他就把新椅子的椅子腿继续磨断,反正就不给偷粮贼用!
秦眠老神在在的坐在藤椅上,双手枕在脑袋后,气定神闲的看着重新开始做磨椅子腿儿活儿的宋舒,甚是惬意的说:
“你可以尽管磨爪子了。”
这文玉树树藤十分坚固,就算是用刀剑也无法伤其分毫,更莫要说只是一只小小松鼠的爪子,就算磨上千上万年也是无用。
宋舒:挑衅鼠!
辛苦的磨了一个时辰,宋舒的指甲都快磨平了,但这破藤椅却一点皮外伤都没有,憋屈的踹了一脚椅子,宋舒扯着秦眠垂下的衣摆往他身上爬。
偷粮贼哪里来这么多宝物,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是不是故意欺负鼠!
“咕咕!”
找打!
修长的脖颈被一双小爪子掐着,可惜的是宋舒的爪子太小,连抱住秦眠的脖颈都艰难。
但他这会儿气上心头管不得那么多,就这般艰难的摇晃着秦眠的脖子,但可惜的是近乎微弱的力道让秦眠轻易便能忽略。
他垂眼看着一脸怒容的宋舒,还道是在与他嬉闹。
“啧,你爪子都不曾洗过还往我身上爬?”秦眠表情嫌弃的说:“瞧瞧我这衣裳,都沾上你的爪印了。”
爪子一顿,宋舒面色羞愤:不可能!
半信半疑的回过头查看自己爬过的路径,果然秦眠雪白的衣裳上沾着几个小小的爪印,印迹并不深,但是留有浅浅的灰尘。
绒毛覆盖下的脸微微一红,宋舒很快自洽。没关系,他就是故意要弄脏秦眠的衣裳,脏就脏了,活该!
他一会儿还得多踩几脚。
“嘶,是该给你洗个澡了。”
想到前些天他竟然直接把脏兮兮的松鼠拎上了床,秦眠迟来的感觉身上不太舒服,当时怎么没想着先给松鼠洗一洗。
拎着松鼠的后颈脖,秦眠从戒子里掏出一个圆钵,像上次一样使着圆钵接了些雪水,随即又用手指将雪水加热。
然后宋舒便被毫不犹豫的丢了进去。
“咕!”
鼠不要洗澡!
在冬日,厚厚的皮毛可是小动物唯一御寒的物件,而像宋舒这样全身沾湿,厚厚的皮毛在冬日根本干不了,可是极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莫动。”
按住松鼠疯狂扭动的身子,秦眠慢悠悠的往圆钵里丢进去一颗红色的药丸,又掏出一块帕子擦拭着松鼠的爪子。
热乎乎的水浸润每一寸肌肤,冬日里洗热水澡暖烘烘、幸福的感觉,很快让宋舒再次堕落。
偷粮贼好多法子动摇鼠的心。
任由秦眠伺候,宋舒舒坦的半眯着眼,简直和富贵人家中被人伺候的大少爷没什么区别。
修士的手指修长匀称,现下正有节奏的在松鼠的后背揉搓着,舒服得宋舒浑身骨头都软了,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过得老王八口中“天上人间”的日子。
见小松鼠的胡须又开始抽动,秦眠好笑道:“你倒是会享受,也不看看自个儿有多脏,一钵水都浑了。”
宋舒闭上眼装听不见。
反正灵山的大家都这样,也没见谁嫌弃谁,就偷粮贼啰嗦。
洗过一遍,秦眠又接了钵水给宋舒泡澡。
这次的水温更高,像人类泡温泉,宋舒两只爪子扣着圆钵的边沿,水面覆过胸口,白色的短毛在水中飘荡,一如宋舒飘飘欲仙的心。
水温渐渐变凉,然而宋舒还没享受够,于是他看向秦眠,爪子在圆钵外面点了点,示意秦眠赶紧加热水温。
秦眠:……
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伺候。
无奈的又给圆钵加热了一遍水,直到宋舒终于泡倦了,秦眠又寻了块暖和的帕子将宋舒包住。
紧接着宋舒听着偷粮贼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法诀,他身上的毛忽然都干了。
洗过的松鼠身上的毛更加蓬松,大大的尾巴自在的摇晃着,还带着一股浅淡的清香,是秦眠扔进水中的凝香丸起作用了。
“咕!”
鼠好香!
宋舒抱着大尾巴,黝黑的鼻尖使劲儿的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看着小松鼠的自恋的模样,秦眠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顺手使了个清洁术将衣裳上的脏污清除。
别说这肉乎乎的小松鼠,揉搓起来手感相当不错。
只是这小松鼠好不容易洗净,可若是又去地上蹦跳几遭怕是爪子很快又要脏黑,方才秦眠给松鼠搓澡时可是看清了,四只爪爪可都是粉嫩嫩的颜色。
眼见着宋舒闻够了身上的香味,又要往桌下蹦,秦眠赶紧将鼠拦住:“且慢,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宋舒:“咕?”
从储物戒中翻出一件花色对襟长衫,秦眠俊眉微蹙,手指在长衫上比划了几下,紧接着花色长衫便成了一块块零碎的布。
偷粮贼要干嘛?
宋舒用手摸了摸桌上的布,入手光滑,摸着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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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劲的从戒子里找到针线,秦眠坐在文玉树藤椅上,表情严肃的将红色的丝线穿入针孔。
他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做细致的针线活儿。
“咕?”
这是在干什么?
宋舒没见过针,他蹲坐在桌上,两只爪子放在膝盖上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秦眠穿针引线,又将桌上的几块零碎的布头缝在一处。
“咕?”
难道这也是法术吗?
几块布在秦眠粗糙的针线手法下变成了——丑陋的褂子,花色乱七八糟就罢了,缝得线歪歪扭扭如胡乱攀爬的蜈蚣,丑的宋舒表情都严肃了些。
这么小的衣裳,该不会是偷粮贼给他做的吧?
“怎么样,喜不喜欢。”
两根指头挂着小马褂,秦眠眼含期待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小松鼠,得意道:“有了马褂,之后出去耍也不用担心弄脏身子。先试试,若是不错,我在给你缝四只袜子,出去行走也不必担心弄脏。”
宋舒:鼠不穿丑东西。
犹未察觉松鼠的抗拒,秦眠拉过宋舒的一只爪子正要将小马褂给宋舒穿上时,一个不察,手上的马褂被小松鼠的另一只爪子夺了过去。
看着一只手拎着马褂的小松鼠,秦眠轻笑道:“你是要自己……”穿……
小小的马褂被重重的摔在了桌上,似乎还嫌弃不够似的,小松鼠还用脚疯狂的踩了几下出气,然后一脚将马褂踹飞,最后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秦眠。
“咕咕咕咕?咕咕!”
这么丑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不穿!
鼠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秦眠悻悻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丑。”
宋舒:“咕!”
很丑!
秦眠:……
一人一鼠僵持了会儿,秦眠率先认输道:“罢了,之后若是脏了,再洗便是。”
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小松鼠穿上衣裳什么模样,结果没想到因为自己手艺活儿太差,小松鼠竟是都不愿意试一试。
一只小松鼠怎地还知道好看不好看,秦眠纳闷的瞄了眼宋舒,宗门内有师妹养了灵宠,那衣裳见天儿的换,无论好看与否,人家灵宠都不计较。
怎地他家这只松鼠偏就如此难伺候,好好的衣裳说扔就扔。
见秦眠时不时的往自己身上投来的幽怨眼神,宋舒警惕道:“咕?”
偷粮贼又打什么坏主意?
熟练的跳到秦眠的身上,蓬松香喷喷的大尾巴从秦眠鼻尖划过,宋舒攀着秦眠的肩头,抬爪子给了秦眠下巴一下。
当然,对秦眠来说依旧如挠痒痒一般。
“咕!”
偷粮贼不许打坏主意。
“怪道门内师妹们总爱买凝香丸,果真名不虚传。”
放在洗澡水中,整只松鼠香的像是刚泡完花瓣浴,可以说是非常讲究了。
取下肩头凶巴巴的松鼠,两只手将小松鼠的爪子分开,秦眠埋首在小松鼠白乎乎软绵绵的胸口处猛吸一口。
舒坦!
宋舒:?
宋舒:!
“咕咕!”
偷粮贼找死!
5. 第五章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绵绵小雪逐渐成了鹅毛大雪,将茅草屋外的空地覆上层层厚实绵密的雪,若是不小心踩上一脚半条腿儿都能陷进去。
一只灰白色的小东西抱着两把湿漉漉的干草,嘴里发出乱七八糟的叫声,顺着屋檐往下面滑去。
“咚”
小小的松鼠将厚实的雪地砸出一个小坑,周遭的雪感受到震动,于是便落了些在小坑中,为灰白色的小松鼠盖上一层雪被。
“咕!”
有点晕。
宋舒甩了甩头,小爪子扒拉着四周的“雪墙”想要借力上去,奈何“雪墙”一碰就碎,握着一手心的白雪,宋舒微微发愣。
它抬头看看有两个自己高的小坑,又看看掌心里的雪,陷入了沉思。
鼠要怎么出去?
“让你瞎闹。”
小坑上出现一张丰神俊朗的脸,紧接着宋舒一个腾空,慢悠悠的落在了秦眠掌心。
“瞧你,一身雪。”
抬手将宋舒身上的杂雪拍掉,秦眠没好气的说:“前儿个才给你洗了澡,莫不是今日又想洗了,所以故意弄得脏兮兮。”
宋舒来到茅草屋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他每天的日常都是和偷粮贼斗智斗勇,只是偷粮贼这人实在活的太没意思。
不吃饭也不睡觉,每日不是看那个破卷轴,就是打坐练功,再有剩余的时间要么是在摆弄丑陋的破布,要么是在找宋舒的茬。
枯燥乏味。
搞得宋舒想要收拾偷粮贼,一时半会儿竟还找不到该从哪里下手。
宋舒严肃争辩道:“咕咕咕!”
鼠才不脏!
虽然泡热水澡很舒服,但如果不是偷粮贼硬要他洗澡,宋舒才不洗呢!
“嗯嗯,”秦眠故意曲解宋舒的意思,“道歉我接受了,下次注意着些。”
宋舒:“咕!”
鼠没有给偷粮贼道歉!
秦眠:“道歉一次就够了,太多就卑微了。”
宋舒:……
懒得和秦眠多说,宋舒爬到秦眠的肩头,扯着他规整披散在后背的青丝,威胁道:“咕咕!”
再说把你头发都扯了,当秃子去吧!
秦眠双手负于身后,一脸云淡风轻道:“扯吧,我掉根头发就扯你一撮毛,咱们看看谁先秃。”
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一人一松鼠当真熟悉了,总归秦眠已经能够大概猜出这只小心眼松鼠的心思。
第一次给小松鼠洗完澡后,因为秦眠吸鼠吸的太过分,最后惨被松鼠用爪子在脖子挠了十几下。
虽然没留下印子,但这小松鼠的性子,秦眠却已经几乎摸透了。
“咕!”
偷粮贼不许威胁鼠!
宋舒嘴上还在和秦眠犟,爪子上的头发却早已经被他归回原位。
识时务者为俊杰,偷粮贼会仙法,他得忍一忍,找到好机会再收拾偷粮贼。
见小松鼠老实了,秦眠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笑道:“成了,湿稻草都拿下来了,接下来将新的铺上去。”
雪连绵下了半月,茅草屋上表面那层干草湿了需要换新的干草,于是宋舒便干起了这份活计。
宋舒倒不觉得秦眠是在使唤自己。
毕竟茅草屋如今也是他过冬的巢穴,自己也该出一份力,灵山的动物们勤劳勇敢,绝不会逃避自己该干的活儿。
“咕!”
宋舒从秦眠肩头跳了下去,跑到屋檐下抱了两把新的干草往房顶爬去。
任劳任怨的小松鼠正辛勤的干活儿,这样显得背着手站着干看的秦眠十分懒惰,不过——
懒惰也没什么错嘛。
况且这小松鼠精力太盛,与其留它在屋里胡乱造作不多的物件,不如让它爬上爬下的消耗体力。
眼中噙着笑意,秦眠穿着一身白衣,心安理得的看着小松鼠干活。
“咕咕!”
好不容易将屋顶的打湿的干草都换了一遍,宋舒拍了拍手,直直的往屋顶跳下去,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摔进雪地里,而是被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掌接住了。
“一会儿多给你五个松果。”
摸了摸松鼠的头,秦眠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轻声道:“今儿我还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你肯定喜欢。”
宋舒不信。
偷粮贼嘴里的好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丑的令人发指的短袄,只能睡下半只鼠的松鼠窝以及能吓死鼠的布娃娃。
“咕。”
不要。
“我知道你很喜欢,不过还是要看过再说。”
“咕。”
讨厌偷粮贼。
桌上摆着秦眠刚拿出的冬粮,花生、榛子、松果、核桃一样放着点,防止宋舒多吃,他不敢放多了,但又怕松鼠吃腻某一样,所以都拿了出来。
见宋舒坐在桌上啃得欢实,秦眠悠悠道:“闻说吃过带灵气的食物,很快便能生出神智来。”
“你都吃多少了,怎么还是笨笨的。”
正在啃松果的宋舒:?
“咕!咕唧!”
骂谁笨呢!偷粮贼找打!
见小松鼠用杀人般的视线瞪着自己,秦眠勾唇一笑,轻快道:“我说笑的,你很聪明。快些吃饭吧,别一会儿又给你噎着了。”
话刚说完,秦眠便看见宋舒脸色一变,竟是真的又被卡住了。
“啧,怪我。”
一边帮忙将宋舒喉咙间卡住的果仁拍了出来,秦眠自责道:“下回你吃东西的时候,我再不多话了。”
喉咙间难受的感觉松了松,宋舒抱着一旁的杯子将其中甜滋滋的水全部喝了,随后又敲了敲杯壁,朝秦眠示意道:
“咕。”
给鼠满上。
“你倒是知道什么东西好。”
秦眠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戒子里拿出一个葫芦,往杯子里里灌了些甜甜的蜜水进去。
这蜜水宋舒并不常喝到,通常只有偷粮贼心情好时才会给他喝些,蜜水灵气比宋舒找的粮食还足,也不晓得偷粮贼花费了多少时间收集。
宋舒抱着杯子抿了一口,眼睛高兴的眯起。
“喝吧,多喝些。”
秦眠将葫芦放在桌上,轻笑道:“这杯喝完了再给你来一杯。”
小松鼠今天辛苦,是该多奖励一些。
闻言宋舒眼睛一亮,偷粮贼今天这般大气,属实难得,他一定要喝满三杯!
豪言壮语放出去,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宋舒狠狠的打了个饱嗝。
“咕。”
鼠好像喝不下了。
“一会儿再喝吧。”
将宋舒手里的杯子夺下放到一边,宋舒用的这只是秦眠一开始用的青瓷玉杯,而秦眠自己则拿了个新的白玉杯,两个杯子挨在一起看着还挺和谐。
“先瞧瞧我送你的东西。”
一瞧见秦眠从袖中掏出块青色的布,宋舒的脸立马耷拉下去。
偷粮贼最近对扯布头很有兴趣,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做得衣裳真的很丑。
青色的布展开,柔顺丝滑的布料直缀而下,秦眠这次没有用他令人难以启齿的针法拉低布料的档次,而是做了一件简简单单的披风。
宋舒眼睛“唰”的一亮。
这次好像真的不一样!
将披风披在宋舒身后,果然这次小松鼠没有将衣裳甩出去,把耷拉在小松鼠胸口的两根绳子系上结,秦眠眯眼夸道:
“多适合你,简直就是世上最有风度的松鼠。”
披风只够到宋舒的屁股处,大大的蓬松的尾巴得意的晃了晃,宋舒被秦眠夸得飘飘然。
本鼠向来很有风度。
见宋舒挺直腰背,一副马上就要出去浪迹天涯的潇洒样,秦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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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搓了搓下巴,有些可惜的“啧”了声。
还差个草帽,不然就是妥妥的大侠松鼠了。
“咕!”
用叫声吸引到秦眠的注意,宋舒挺直腰背,一手握拳抵在脑门处,故作深沉道:“咕咕?”
鼠是不是最好看的松鼠精。
秦眠:……
不行,有点想笑。
“特别潇洒。”
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秦眠憋着笑道:“我从未见过比你还好看的松鼠。”
宋舒:“咕。”
偷粮贼还是有点眼光。
被夸舒坦了,宋舒难得对秦眠露出一点好脸色,他决定今天对偷粮贼好些,不骂他了。
下午秦眠看卷轴的时候就发现,每次都会爬进他衣袖里乱抓挠的小松鼠,这会儿正安静的趴在他肩头,一脸认真的陪着他看卷轴。
一侧眉头轻挑,秦眠好奇的将卷轴递到宋舒眼前,奇怪道:“你能看懂?”
宋舒当然看不懂,他只认识些凡间的字,而秦眠看得卷轴上写的字都歪歪扭扭,像是有人喝醉后胡乱书写的。
见宋舒双眼迷茫,秦眠便晓得自己想多了,不过小松鼠认真看卷轴的时候很可爱,犹豫了下,秦眠问它:“小松鼠,你想不想修炼。”
“咕。”
鼠有在修炼。
灵山动物的修行向来随性,宋舒会自己的修行之法,只不过进度很慢,他现在连维持人身都难。
只有身上灵气很足时运转功法,才能偶尔维持一炷香的时间,甚至更短。
“如何?”
秦眠期待的看着宋舒,询问道:“我还未曾收过徒弟,你可愿做第一个。”
宋舒:“咕。”
走开。
爪子扒拉着秦眠的脸硬生生将他推了回去,宋舒面无表情道:“咕咕。”
鼠才不会认偷粮贼做师父。
见小松鼠十分果断的拒绝,秦眠可惜道:“你不愿意便算了,日后若是再想拜师可没这般容易了。”
“咕。”
偷粮贼别做美梦。
秦眠摇了摇头,既然小松鼠不愿拜师,日后他多给小松鼠一些带灵气的粮食吃,也能够延长寿命,不至于再过三五年便丧了命。
虽然一人一鼠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长,但秦眠必须承认他挺喜欢这只暴躁小心眼的松鼠。
让本以为枯燥的守山日子多了些快活。
宋舒很喜欢秦眠送他的披风,连晚上睡觉时都没取下,他现在晚上睡觉要么钻进被子里,要么秦眠打坐时,缩在秦眠的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秦眠身上总是暖烘烘,宋舒觉得比被子还保暖。
美滋滋的睡了一夜,宋舒第二天起床时身上又压着四层被子,而偷粮贼却不见踪影。
偷粮贼背着鼠去哪儿?
警觉的从床上弹射而起,宋舒扒拉着床柱爬到地上,只见茅草屋的门半敞开着,秦眠长身玉立站在门外,鹅毛大雪落在玉冠墨发上又很快凭空融化。
他面前站着一个梳着高马尾的陌生少年,头发上沾着簌簌落下的白雪,穿着一身轻薄的青衫,却似乎并未察觉到冷。
这里居然还有人!
宋舒惊讶的往外跑去,随后熟练的拉着秦眠的衣摆往他肩头爬去。
“咕?”
偷粮贼这是谁?
“秦眠师兄,你还养了只小松鼠呀?”
白泉看着站在大师兄肩头歪着头,摇着灰白色大尾巴的小松鼠,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他捂嘴笑道:“看着很机灵可爱,有它作伴想必每日定能多些趣事。”
“咕?”
宋舒眨了眨眼,看着离自己很近的那张俊脸。
他居然今天才知道偷粮贼还有名字。
秦眠。
宋舒琢磨了一下,表情有一丝丝嫌弃。
好难听的名字。
6. 第六章
“的确有趣,”摸了摸小松鼠的头,秦眠眼中带着宠溺道:“而且是个很聪明的小东西。”
白泉看着正抱着大师兄手指头啃的小松鼠,有些羡慕的说:“秦眠师兄,我能摸摸他吗?”
这句话让一人一鼠暂停了打闹,紧接着两人都直愣愣的朝着白泉看了过来,不过秦眠眼中是隐约的不乐意,而宋舒眼里已经在喷火了。
“咕咕!”
你谁呀,见面就要摸鼠头!
“咳咳,”秦眠清了清嗓子,抬手挡着虎视眈眈想要揍白泉的宋舒,漫不经心敷衍道:“它怕生,生人碰了后,夜里容易做噩梦。”
“哦。”
白泉可惜道:“那算了。”
“咕咕!”
鼠才不怕生!
伸手将宋舒的脸挡住,秦眠面不改色道:“你且回宗门告诉师父,我会按时加固灵山的阵法,让他放心。”
白泉点头:“我晓得。”
两人说着话,白泉余光瞄着正在与秦眠的手掌做斗争的小松鼠,粉嫩嫩的爪子掰着秦眠的手指,胸脯上的毛蓬松浓密一看就知道手感非常好摸!
还带着披风,简直不要太可爱!
白泉不死心道:“秦眠师兄,我瞧这小松鼠性子活泼,兴许只是摸一摸并不会做噩梦呢。”
秦眠不语,只微微侧目看向白泉,目光比落在肩头的雪还要冷,吓得白泉身子一抖,脸色微变,打哈哈道:“我先回去了,师兄来年开春见。”
“嗯。”
秦眠不咸不淡的说:“来年开春见。”
白泉转过身走了几步,但或许是越摸不着小松鼠心里头越想,他忽然顿下脚步,从储物袋里掏出些灵果放在一个瓷盘中,转身朝着秦眠跑来,兴奋道:“秦眠师兄等等。”
秦眠还在与宋舒打闹,站在门外并未走,此时见白泉赶回来他奇怪道:“师父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不是。”
白泉羞赧的将放着灵果的瓷盘递给秦眠,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肩头机灵的小松鼠,他真诚道:“先前师父赏了我许多灵果,左右吃不完,便想着分些给小家伙。”
“你辟谷不用吃东西,小家伙却不成,冬日难找粮食,灵山周遭又比外头的冬日难挨,吃些灵果给它御御寒。”
“咕唧。”
居然遇到了个好人!
宋舒甩了甩大尾巴,扫的秦眠脸上发痒,一只手捏住小松鼠的毛尾巴,另一手接过白泉手里的东西,秦眠彬彬有礼道:“那我替松鼠谢谢你了。”
“咕。”
好香的灵气!
谢谢人。
“哎。”白泉奇怪道:“秦眠师兄,你没给它起名字吗?”
“起了。”
秦眠无奈道:“可惜它还是喜欢别人叫它松鼠,所以又给改了回去。”
“原是如此。”
白泉搓了搓手指,还想再提一次能不能摸小松鼠的请求,但又一看秦眠“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的眼神,鼓起的勇气又全部散尽,他蔫蔫道:“那我先走了。”
秦眠悠然自得道:“嗯,回去路上慢些。”
白泉:……
摸不着小松鼠,白泉只能留恋的看了眼晃悠着的大尾巴,最后失望离去,而秦眠拿着师弟进贡的灵果,悠悠然带着小松鼠回了屋里。
大门一关,风雪尽数被挡住外头。
“不错嘛。”
将瓷盘放到桌上,秦眠笑盈盈的打趣道:“不过头一次见面,就有人给你送吃食。”
宋舒双手叉腰,十分自豪的说:“咕咕。”
如鼠这般潇洒帅气,有人送食物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给根竹竿就往上爬,”抬手在宋舒额上弹了个脑瓜崩,秦眠好笑道:“是要先吃,还是我给你收着?”
双手捂着额头,宋舒愤怒的咬了一口秦眠的下巴,“咕咕唧唧”的喊着说着要吃。
“啧,好坏的脾气。”
秦眠感慨了一句,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到桌上的灵果上。
在宋舒震惊的眼神中,秦眠将桌上的灵果收回储物戒中,最后只留了孤零零的一个。
“咕?”
鼠的灵果?
“咕!”
偷粮贼,鼠跟你势不两立!
宋舒大喝一声,扑到秦眠脸上,对着他便是两下凶狠的爪子攻击,奈何根本伤不了秦眠分毫,那人挨了打还笑咪咪的说:“我怕你贪吃,一会儿给吃出毛病,想了想,还是先替你收好。”
宋舒:“咕!”
鼠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贪吃,况且东西放在偷粮贼那儿让鼠如何放心。
“诺,今早就吃一颗灵果吧。”
半点没有察觉宋舒对自己的防备,秦眠将宋舒放到桌上,乐呵呵的说:“吃完了,一会儿带你出去走走。”
走走?
宋舒神情一凛。
冬日有什么好出去走动的地方,看傻子似的瞥了秦眠一眼,宋舒抱着红彤彤的灵果啃了起来。
好香的灵果。
怎么感觉灵气比鼠之前攒的灵气还要足?
宋舒一边啃一边出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今年灵山的带灵气的食物比去年少了些。
即便他的在灵山寻找食物已经算得上是一等一,但今年找的冬粮也不过刚刚够熬过冬季,还不晓得那些不太会找食物的动物该怎么办。
啃着香香甜甜的灵果,宋舒看着窗外飘的雪,漆黑的眼中难得有些愁绪。
吃完灵果,秦眠果然要带着宋舒外出,临出门前他穿上了一身宋舒从未见过的红色大氅,衬得原本面如冠玉的容貌多了三分浓墨重彩之色。
宋舒趴在秦眠的肩头,厚厚的大氅几乎将他全部遮住,只留出一双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
“一会儿别乱动。”
秦眠收了笑,严肃叮嘱道:“否则若是冻坏了身子,恐怕要疼上好一阵。”
“咕。”
偷粮贼啰嗦。
两只爪子勾着秦眠的衣衫,宋舒并不在意,再冷还能有灵山的冬日冷吗?
见宋舒一脸的目中无人,秦眠失笑摇摇头,不再多话,踏着风雪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松鼠透过狭小的缝隙看着外头的景色,他越看越眼熟,这不是鼠从灵山下来的位置吗?
瞧瞧那个栅栏,鼠下山的时候可是从栅栏里钻出来的,偷粮贼难道要进灵山。
见秦眠离灵山的位置越来越近,宋舒浑身的毛乍起,若是偷粮贼真要进灵山,那鼠立马跳下去就跑。
灵山的雪落到身上,鼠会冻死的!
好在宋舒并没有真的要进灵山,只是在外围胡乱的走了几步,紧接着宋舒发现秦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面前停下了脚步。
取下身上的大氅,秦眠将宋舒安置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大氅安安稳稳的盖在宋舒身上,秦眠叮嘱道:“不可出来。”
宋舒:“咕。”
鼠才不出去。
他领会过灵山雪的厉害,才不会自讨苦吃。
抬手摸了摸小松鼠暖烘烘的胸口,秦眠哼笑一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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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岩石的方向走去。
宋舒透过大氅和树枝间细细的空隙往外看去,只见秦眠双手结出法印,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鼠听不懂的话,紧接着岩石上开始闪烁着金色的纹路。
随着秦眠念的法咒越来越长,岩石上的金色纹路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秦眠将法印打向岩石,一道金光闪过差点闪瞎宋舒的眼。
好亮。
偷粮贼不会瞎了吧?
悄然一阵冷风吹过,宋舒抖了抖身子,紧接着就看见秦眠朝着自己走来,只是比之出发前的信步闲庭,这会儿看着好似要步伐要重上些。
再次披上大氅,秦眠唇色苍白的摸了摸宋舒的头,轻笑道:“一会儿要不要跑跑?”
宋舒摇摇头:“咕。”
鼠回茅草屋再跑。
“也好,”大雪落在睫毛上,秦眠看了眼暗沉沉的天,低叹一声:“还是先回去吧。”
“咕。”
鼠同意。
一人一鼠踏上回家的路程,宋舒扒着秦眠的肩头,瞄了眼秦眠越发苍白的唇色有些莫名的担忧。
鼠怎么感觉偷粮贼好像要晕倒了。
好在秦眠并没有真的晕倒,而是稳稳当当的带着宋舒顺利的回到了茅草屋,只是宋舒发现回来后偷粮贼好像一直提不起劲儿。
下午只看了一会儿卷轴不说,就连宋舒荡着床上的帐幔飞扑而来,他也只是勾唇浅浅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和宋舒玩闹。
偷粮贼很不对劲。
宋舒瞄了瞄秦眠的脸色,觉得好像比早上的时候还要白了。
晚上给宋舒的四只爪子都擦洗过后,秦眠便带着小松鼠躺上了床,扯过被子准备睡觉。
“松鼠,”黑夜中,秦眠声音很轻:“早些睡。”
偷粮贼居然会睡觉!
看着闭目陷入昏睡中的秦眠,宋舒抬起爪子试探性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抓了抓,结果一个没注意竟给抓出了条血痕来。
好在不深,只浅浅的有条印子,而秦眠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睁开眼。
“咕?”
鼠怎么能给偷粮贼的脸抓出血来?
疑惑了一会儿,宋舒不怀好意的看着没有丝毫察觉的秦眠。
哼哼。
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鼠可以趁偷粮贼此时脆弱,将他的脸抓烂,以此警告偷粮贼以后好好做人,万不可觊觎他人的粮食。
粉色爪子在黑暗中高高抬起,眼看着就要划烂翩翩公子的容颜时,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轻轻的按在公子右侧的脸颊。
算了。
鼠从不趁人之危。
而且今天那人送的灵果很好吃,鼠还没吃够,等吃完了再收拾偷粮贼。
小小的身影围着熟睡之人转了转,最后宋舒在秦眠的胸膛处找了个极佳的位置,偷粮贼胸口热乎乎,睡着舒服。
宋舒闭上眼,四肢摊开,决心要好好睡一个觉。
一人一鼠看着还算和谐。
-
临近子时,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简陋的木床上。
一阵白光闪过,小小的松鼠变作长腿细腰,不着寸缕的少年人。少年人脸颊圆乎乎,四肢大咧咧的舒展开,半边脸贴着底下人的胸膛,秀气的眉毛不安的拧着,红润的唇微微嘟起。
黑夜中,他动了动身子,睁开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毫不在意的抬手摸了摸鼻尖,正准备再睡时,忽的发现粉红的爪子变成人类修长匀称的五指,掌心泛着微微的红。
宋舒:“诶?”
鼠怎么突然变人。
7. 第七章
宋舒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定然是因为那灵果的灵气太足,鼠吃过灵果后就感觉浑身充盈着灵气,这灵气来得太突然,宋舒还不太会控制,所以直接变成人形了。
这不是宋舒第一次变成人,没什么好惊奇。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闭上双眼,四肢缠在秦眠身上,继续沉沉睡去。
鼠好困。
而此时陷入睡眠中的秦眠却不舒服的皱起眉头,胸口处似被一只大蟒缠绕又重又让人窒息。急促的呼吸声后,他缓缓睁开眼,却见胸口趴着一只熟睡的小松鼠。
小松鼠睡得很熟,四肢爪子贴着秦眠的胸膛,蓬松的大尾巴自然的垂在身后。
“你倒是会挑地方。”
秦眠哼笑一声,抬手将小松鼠取了下来,放置在挨着颈窝的地方。
乍然接触到冷冰冰的床板,小松鼠动了动身子,随即慢慢的挪过来贴着秦眠的颈窝,大尾巴将自己罩了个完全。
“睡吧。”
扯了扯被子将小松鼠遮住,秦眠疲惫的闭上眼。
今日加固阵法比他想的要耗费心神得多,得多睡上几日才能将耗费的心神补齐,迷迷糊糊的算着下次加固的时间,秦眠再次睡了过去。
~
“咕咕!”
偷粮贼起床!
宋舒睁眼时,秦眠还在睡,勤劳的小松鼠见不得懒惰的人类,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用爪子推了推秦眠的脸,冷酷无情的威胁道:
“咕咕!咕唧!”
再不起床,我把床拆了。
“早呀。”
或许是太久没有放肆的睡过觉,秦眠竟然觉得偶尔睡一睡精神头还不错,比打坐还来得舒坦。
只是可惜睡觉不涨修为,否则秦眠也愿意每日睡上一睡。
伸了个懒腰,秦眠用头撞了撞宋舒的肚子,结果被宋舒非常凶狠的扯着头发威胁:“咕!”
再撞头给你打下来!
“好好好,知道你饿了。”
将头发从宋舒的爪子里勾了回来,秦眠慢悠悠的说:“我这就起床给你放粮,别催了。”
即便没事也不能多睡,毕竟还有只小祖宗等着投喂呢。
正了正衣冠,秦眠走到木桌前,将灵果还有花生、核桃摆了上了上去,还贴心的给宋舒的青瓷杯里倒了些蜜水进去。
“我今日要补补,你也跟着补补。”
见小松鼠兴奋的抱着杯子啜饮一口,秦眠哼笑一声也给自己倒了杯蜜水,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白玉杯,双眸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微微出神。
“咕!”
鼠吃饱了!
宋舒拍了拍肚子,正准备像往日一样去茅草屋房顶跑上几圈,肚子上却忽然被人用手戳了戳,他愤怒的抬眼,却见始作俑者不慌不忙的说:“我今日要练剑,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练剑?
宋舒歪着头:“咕?”
怎么练?
秦眠冲他弯了弯眉,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屋外。
今日是难得的小雪,虽然天空仍旧不作美,但好歹不是大雪纷飞,砸得鼠两眼昏花。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茅草屋一核桃树傲立,除此外还有一位白衣胜雪的公子和爬到屋顶上四处张望的一只灰白毛小松鼠。
宋舒寻了个好位置,将上头堆积的雪刨掉,随后悠哉悠哉的坐了下去,翘着爪尖看着底下的秦眠。
“咕。”
鼠看偷粮贼耍剑。
秦眠掌心向上,一把青色剑柄的长剑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一侧眉头轻挑,秦眠侧过头对目光灼灼的宋舒道:“小松鼠,看清楚了。”
宋舒:“咕!”
鼠看得很清楚。
听到宋舒的应答,秦眠扯了扯嘴角,随即握紧剑柄在小雪中舞起剑来。
白衣公子舞剑的姿势潇洒利落,一剑刺出带着浓浓的杀气,然而长袖飞扬间却又回风流雪,美不胜收。宋舒听老王八说过“婉若惊鸿,矫若游龙”八字形容人身姿绝艳,而此时用来形容偷粮贼却也有几分适配。
脸上看笑话的表情渐渐消失,宋舒逐渐板着脸,漆黑的眼珠中却是可以灼烧人的光。
“咕”
鼠想学这个本事。
两只爪子托着腮,宋舒严肃着一张松鼠脸,看着底下收剑的秦眠,愣愣的想:鼠得想个办法让偷粮贼教自己耍剑。
只是—
宋舒看着自己短短的腿,又叹了口气。
鼠现在变成人形还不稳定,只有短短的爪子怎么练剑。
单是秦眠那把剑都有五个鼠高,宋舒怀疑自己连那把剑都拿不起。
“小松鼠。”
秦眠冲他招了招手,诱哄道:“想不想学剑术,若是想学,可以拜我为师哦。”
宋舒:……
偷粮贼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怀好意啊。
站起身拍了拍尾巴上沾着的雪花,宋舒直挺挺的朝着秦眠扑了过去,稳稳当当的落在秦眠的头上。
骑在秦眠头上,宋舒严肃表示:“咕咕,咕唧。”
鼠不拜师,但鼠要学本事。
偷粮贼要是愿意教鼠本事,鼠便不计较你偷粮一事。
“咳。”
将头顶的小松鼠抓了下来,秦眠没好气道:“故意落到我头顶?”
宋舒不承认:“咕。”
没有。
弹了宋舒一个脑瓜崩,秦眠好笑道:“想不想学剑。”
宋舒点了点头,他承认自己心动了。
“那要不要拜我为师。”秦眠接着诱哄。
宋舒摇头,坚定道:“咕。”
不拜。
偷粮贼要是不肯教他,鼠就悄悄自己学。
“又想学本事又不想拜师,你当真是什么好处都想要。”没想到这都没吸引小松鼠,秦眠无奈道:“可你不拜师如何修炼成人,总不能靠你的小手小脚学吧?”
宋舒挠了挠头,眼里透出微微的迷茫。
鼠自己怎么不能修炼成人,鼠昨天还变成人了,只是偷粮贼没瞧见。
见宋舒即便如此也没有拜师的意思,秦眠有些失望垂下眼,不过又很快道:“罢了,我给你做柄小剑,以后耍着玩。”
待他在想想其他法子,哄小松鼠修炼。
至于前些天才说小松鼠不想修炼便随他去的话,秦眠早已抛之脑后。
小松鼠活泼聪明,哪怕靠着灵果延长几年也实在太短。
丝毫没察觉到秦眠想哄骗自己修炼的意思,宋舒高兴道:
“咕!”
偷粮贼今天是好人。
听出秦眠的意思,宋舒抱着秦眠的手腕,欢快的啃了一小口,这次没用劲儿,只是单纯表达自个儿的欢喜之情。
见此,秦眠哼笑一声,用手指戳了戳宋舒的小肚子。
小东西,
总算不发脾气了。
~
一人一鼠想的非常美好,奈何秦眠的手上的活计实在太差,眼睁睁看着秦眠又削断一截树枝,宋舒暴躁的将削的“小剑”踹了出去,正好和之前削坏的十几根树枝砸在一起。
“咕!”
偷粮贼手好笨!
怎么耍得来剑,玩不了刀呢。
“咳。”
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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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秦眠掩饰性道:“哎呀,天也不早了,该吃午饭了。小松鼠,今日天好,干脆我们烤点松果儿吃好了。”
宋舒果然很快被吸引注意力,忘记了一地的断“剑”。
“咕?”
鼠没吃过烤松果儿,好吃吗?
秦眠站起身,干脆将那一堆削坏的树枝叠在一起升了个火堆,紧接着拿出几个松果儿、榛子丢了进去。
宋舒站在秦眠的肩头,看着他的动作,硕大的眼珠一眨不眨,有些担忧秦眠会将他的松果儿烤坏。
“咕。”
你小心些。
“咕唧。”
鼠收集粮食很不容易。
“嗯嗯,知道你着急。”
敷衍的回着宋舒的话,秦眠用脸贴着小松鼠暖乎乎的肚子,轻声道:“不过等要等烤熟再吃,等会儿你先尝尝味道,若是喜欢,之后我再给你烤?”
无情拍开秦眠的脸,宋舒面无表情道:“咕。”
鼠先尝尝。
火越烧越烈,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带着松树香气的果仁味道,宋舒动了动黝黑的鼻尖,闻着味道正是从火堆里传来。
这就是烤松果吗?
味道好香。
抬爪子推了推偷粮贼的脸,宋舒激动的询问道:“咕?”
鼠可以吃了吗?
“快了。”
见小松鼠馋得很,秦眠笑道:“别把口水落我身上了,不然这松果儿你也别想吃了。”
“咕。”
鼠不流口水,偷粮贼胡说!
火候差不多的时候,秦眠将火堆下埋着的松果、榛子都用木棍掏了出来,嫌木炭会弄脏屋里,秦眠便索性帮宋舒将松果和榛子的果仁都掰了出来,摆在瓷盘里。
“你今日可真是享福。”
秦眠道:“连果壳儿都不用扒,就差喂你嘴里了。”
宋舒扶着秦眠的耳朵,得意摆尾:“咕。”
鼠就该享福。
香喷喷的烤松果和烤榛子简直不要太好吃,宋舒几乎在吃的第一口就爱上了,双眼锃亮,哼哧哼哧的一连吃了六七个果仁还腾出时间看偷粮贼一眼。
秦眠也没有闲着,他从一个绿瓷瓶里倒出几颗丹药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宋舒看见后奇怪的凑了过去,双手抱着秦眠的下巴,将鼻子凑到秦眠的嘴巴面前闻了闻。
“咕?”
偷粮贼吃的什么东西,怎么没味道。
“这东西你现在可吃不得。”
将小松鼠放回桌上,秦眠咽下嘴里没滋没味的丹药,眉目含笑的看着一脸懵的小松鼠,伸手拿过瓷盘里的一颗焦香松果,佯装要吃的样子,询问道:
“我能吃你一颗松果吗?”
宋舒:?
偷粮贼要吃鼠的粮食!
黝黑的眼睛凶狠的一瞪,宋舒鼓着腮,就在秦眠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小松鼠却忽然恢复了平静,朝着秦眠招了招手,平静的“咕”了一声。
吃吧。
偷粮贼昨日瞧着精神头不太对,别死在冬日了。
鼠不差这一颗松果。
说罢宋舒转过身抱着一颗榛子,重新啃了起来,他拿着榛子看看还愣在原地的偷粮贼,有些犹豫的想要不要再分偷粮贼一个。
毕竟偷粮贼个子可不小……
“真可爱。”
四肢被人扒开,宋舒再次被摁在桌上,胸前的毛毛正被人胡乱的用脸蹭乱。
“咕!”
四肢在空中胡乱的扒拉着,宋舒顶着一前胸的乱毛,用爪子抵着秦眠的脸,严肃警告道:“咕!”
再有下次,偷粮贼你小命难保。
8. 第八章
或许是小松鼠居然愿意让出一颗松果的行为感动了偷粮贼,十日后,宋舒醒来时发现枕头边居然摆着一把小剑。
“咕!”
鼠的剑!
兴奋的蹦起,宋舒将小剑从剑鞘中拔出来,秦眠给他做的竟还不是一把木剑,而是一把真正的精铁锻造的剑。
剑身莹白,剑柄缠着小小的流苏,简直是秦眠那把剑的缩小版。
“咕!”
鼠要练剑!
将剑装回剑鞘,宋舒叼着剑柄正准备爬下去,犹豫了会儿,他又将剑放下,先去床尾处翻找披风。
最近秦眠得闲,给宋舒做了好几个不同颜色的披风,长短都有,宋舒都很喜欢。
找出一件红色的披风穿上,宋舒再次咬住剑柄攀着床柱爬了下去,四爪狂奔着朝着屋外跑去。
偷粮贼教鼠耍剑!
“可算是醒了。”
秦眠站在屋外的空地,双手负于身后,哼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一醒来就得闹腾,怎么样,我特意为你锻造的剑,试试趁不趁手。”
“咕!”
宋舒取下小剑,双目凌厉,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潇洒的将剑鞘往后一丢,双腿很有气势的扎着马步。
“咕!”
偷粮贼看剑!
宋舒不会剑法,自然不可能耍得像秦眠那般轻松自得,只会毫无章法的对着空气一顿乱劈。
好不容易结束,宋舒扶着膝盖喘气,眼睛却期待的看着秦眠:
“咕咕?”
鼠耍得剑如何?
“咳,还可以。”
秦眠掩唇笑道:“不过粗野了些,我来教你文雅些的剑法。”
“咕。”
好。
一人一鼠于雪中并排而站,宋舒目光如炬,秦眠刺出一剑,他便跟着刺出一剑;秦眠踏出一步,他也踏出一步。
只是宋舒的手脚太短,秦眠做起来是风度翩翩,而宋舒做起这些动作则有些滑稽。
不过好在此处只有秦眠一人看着,并没有其他人看见。
一套剑法囫囵教完,秦眠睁眼说瞎话的夸道:“不错,小松鼠,很有天赋嘛。”
宋舒腰挺得笔直,抖了抖胡子,矜持但又自信道:“咕唧。”
鼠一直很有本领。
“不过—”
秦眠话锋一转,正经道:“虽有天赋,但底子差了可不成,你挥剑的时候力度不够,得多练练。”
宋舒歪头:“咕?”
怎么练?
薄唇微勾,秦眠无情道:“念在你初次练剑,先挥剑一百下吧,待熟悉了再每日挥剑两百下。”
“咕!”
好多!
秦眠蹲下身,看着一脸震惊的小松鼠,用诱哄的语气说:“吃得苦中苦,方为鼠上鼠嘛。”
鼠上鼠!
宋舒双眼坚定,抓着小剑的爪子越发紧。
鼠要做鼠上鼠!
以后大黑蛇和臭貂再敢吓唬他,鼠就用剑把大黑蛇切成八段,再把臭貂的尾巴砍了塞他嘴里!
毕竟灵山的动物并非都是友好,其中有条大黑蛇和紫貂每次见到宋舒都会吓唬要吃掉他,不过好在宋舒反应很快,从没有被抓到过。
“咕咕!”
鼠练!
“嗯嗯,很不错。”秦眠将屋中的藤椅搬了出来,一手枕在脑后,一手端着茶杯,长长的衣摆拖在雪地上,悠哉悠哉的看着小松鼠挥剑。
宋舒练的很认真。
只是秦眠给他做的本就是铁剑,有一些重量,而且每次只要挥剑的力度不对,秦眠就会慢悠悠的纠正,这让一百个挥剑显得异常艰难。
艰难的挥完四十个,宋舒正打算继续做时,却听秦眠叫停道:“先到这儿吧,剩下的咱们下午继续做。”
一百个挥剑有些为难小松鼠,但对于宋舒认真的态度,秦眠很满意。
因此中午时分,秦眠特意多给了宋舒些食物,还非常贴心的小松鼠盛上了甜甜的蜜水,供小松鼠渴了喝上一口。
吃饱喝足,宋舒趴在秦眠的膝上浅眠了一会儿,醒来又精神抖擞的拎着小剑出门去了。
下午雪又大了些,透过窗,秦眠看见小松鼠踩在雪地中一板一眼的挥着剑,虽然个头小小,但气势大大。
有些滑稽,但很认真,也……
很可爱
宋舒很认真的将剩下的六十次剑挥完,然后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任由冰凉的雪盖在身上。
鼠好累。
一百次挥剑下来,宋舒的胳膊无比酸疼,腿也因为要保持正确的挥剑姿势而有些僵硬。
“累坏了吧。”
心疼的将小家伙放在掌心,秦眠拿过宋舒的小剑,带着它进了屋里。
不得不说,秦眠没想过宋舒能坚持这般久,在他印象中宋舒的脾气很大,甚至有些暴躁。
而挥剑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一只小小的松鼠能坚持下来实属难事,更别说宋舒的每次挥剑的姿势都无可指摘。
取出锦帕将宋舒身上被雪染湿的毛擦干净,秦眠佩服道:“小松鼠,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宋舒甩了甩头,得意道:“咕。”
鼠一直很厉害。
毕竟作为一只能在灵山潇洒自在活着的小松鼠,宋舒遭遇过的艰难可比挥剑难多了。
锦帕擦过小松鼠柔嫩的掌心,秦眠这才发现小松鼠的手心竟然被磨破了皮,露出一层软软的粉肉。
“咕!”
鼠有点痛。
眼睛恼怒的向上翻去,宋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中用的手痛。
鼠怎么能这般没用!
“怎么受伤了也生气。”
秦眠无奈笑笑,从袖中掏出一盒白色的膏体,指腹在膏体上摩擦两下,紧接着将沾有膏体的指腹在宋舒的掌心按揉。
白色的膏体的在掌心散发出暖暖的热气,没一会儿宋舒就感觉掌心的痛感渐渐散去,就连破皮的地方也很快愈合。
双眼睁大,宋舒将爪子抬到眼前仔细看看,又用另一只爪子摸了摸,真的一点不痛了诶。
“咕。”
什么药,好神奇。
扒拉着秦眠的手,宋舒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白色的药膏,爪子蠢蠢欲动。
鼠要是能把药膏带回灵山,以后再也不怕受伤了。
瞄瞄秦眠的侧脸,宋舒鼓了鼓腮,琢磨着要不要等春日来了,他便悄摸带着药膏跑路。
反正偷粮贼好东西很多,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不许打坏主意。”
捏着小松鼠的脸,秦眠哼笑道:“眼珠子转来转去,不会是想偷我的药膏吧。”
宋舒震惊:偷粮贼会读心术!
见小松鼠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秦眠没好气道:“你还真想偷拿呀,小没良心的,我都给你多少好东西了,还惦记着这点药膏。”
宋舒理直气壮叉腰:“咕咕咕咕!咕!”
就允许偷粮贼惦记鼠的粮食,不允许鼠惦记偷粮贼药膏吗!
“顶嘴。”
手指拨了拨小松鼠飘扬的耳毛,秦眠将药膏放到桌上,叮嘱道:“药膏我放桌上,要用的时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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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抹。你若是听话呢,送给你也不是不成。”
宋舒:“咕?”
当真?
“我骗你作甚。”
“咕。”
鼠一直听话。
“让我瞧瞧,扯谎不脸红吗?”
“咕。”
鼠只说实话。
“哦,忘了。你脸上都是毛,扯谎也看不出来。”
“。”
鼠懒得骂你。
一人一鼠打闹了会儿,秦眠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草帽,这可是他花费了一下午的功夫才编织出来。
虽然手艺和街上的老大爷们比不了,但好歹能看出来是个帽子。
宋舒带着帽子,手里抱着小剑,身后挂着小披风,他板着脸眼神凌厉的盯着秦眠。
鼠好有派头。
“哈哈哈。”
秦眠拿着一个圆珠子对着宋舒,眯眼笑道:“来,挥剑,我瞧瞧谁家松鼠大侠出来行侠仗义了。”
宋舒冷酷无情的“咕”了一声,拔出剑,一条腿下蹲,一只爪子执剑,小风一吹,大红披风飞扬。
“风流潇洒。”
见圆珠子将宋舒的动作都收录下来,秦眠心满意足的将圆珠子收起来,等着以后没事便拿出来瞧瞧。
“天下第一鼠,舍你其谁。”
宋舒被秦眠捧得就差左爪踏右爪原地飞升了,他得意的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偷粮贼会夸。
鼠喜欢。
到了平日里该睡觉的时辰,宋舒还恋恋不舍的想继续耍几把威风,秦眠见此也不催他。
只是慢悠悠的回到床上,盘腿准备打坐,但或许是小松鼠一直没在身旁陪着,他竟有些微微的不习惯。
睁开眼见宋舒还在挥剑,秦眠轻咳一声,云淡风轻道:“今夜再不睡,明日我就将你的剑收了。”
宋舒瞪眼:“咕!”
偷粮贼敢!
薄唇微弯,秦眠对怒目而视的小松鼠弯了弯眼,温声道:“快些来,窝我都给你暖好了。”
鼠哪里来的窝?
宋舒疑惑的眨眨眼,见秦眠朝他挥了挥手,才意识道自己的窝竟然指的是秦眠的掌心。
偷粮贼的掌心一直很暖和,有什么好暖!
嘴上虽然吐槽着,但宋舒还是将小剑塞回了剑鞘,小心的放到了藤椅上,确认风雪吹不着。
随后宋舒几个纵跳,稳稳的落在秦眠的掌心。
“好乖。”
眼睫轻微抖动着,秦眠垂眼看着抱着大尾巴的小松鼠,嘴角上翘。
一阵风吹过,将桌上的烛火吹灭,小屋陷入一片黑暗沉静中。
宋舒翻了个身,将大尾巴垫在脑袋上,正准备闭眼入睡时,听见秦眠用低而飘渺的声音询问:
“小松鼠,待开春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师门。”
见过那日小松鼠在灵山山脚下战战兢兢的模样,再加上小松鼠机灵聪明,听得懂人话,秦眠几乎能够肯定他是灵山的动物。
不过灵山的动物鲜少下山,更别说离开灵山去其他地方。
或许小松鼠是因为某种缘由不能回到灵山,所以才下山来正好找到他作伴。
只是—
如今相处不到一月,秦眠却已经舍不得将小松鼠送灵山了。
黑夜中,宋舒抬眼往秦眠的方向看去,却发现秦眠正好也垂着眼看他。
一室静默。
半晌后,宋舒抱着秦眠的手换了个睡姿,大尾巴甩在秦眠的手腕上,小声的“咕”了一声。
鼠要考虑一下。
9. 第九章
接连挥了半个月的剑,宋舒这会儿已经掌握了挥剑的力度,而且一天挥两百下已经不会手疼了。
秦眠的药膏很好用,破了几次皮后,宋舒的掌心依旧软软嫩嫩并没有磨出硬茧来。
前几日秦眠传授了宋舒一些剑招,宋舒这会儿正在熟练着,不长的腿往侧面一蹬,紧接着便是一个刺戳,让外人瞧见只怕会以为这小松鼠是老侠客了。
瞧瞧,这剑耍得多有气势。
一套剑招耍完,宋舒放下剑,转过头看着秦眠露出的半张脸,虽仍旧是公子如玉,翩翩风雅,但能看出脸色比之前差上些。
三日前,秦眠单独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他的唇上全然失去血色,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宋舒猜想他应当是又去了灵山山脚,加固那劳什子阵法去了,上次偷粮贼就是因为加固阵法差点晕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小松鼠炙热的视线,秦眠眯眼看了过去,笑道:“怎地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是终于发现我容貌惊人,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宋舒:……偷粮贼好自负。
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松鼠叼着剑,扒着木头做的墙攀上窗沿,将小剑放在木桌上,宋舒歪着头问秦眠:
“咕咕。”
偷粮贼下次还要去灵山山脚吗?
一时没理解小松鼠的意思,秦眠猜测道:“是累了?还是有剑招不明白?”
宋舒摇了摇脑袋,长长的耳毛荡了荡,他又道:
“咕咕,咕咕。”
偷粮贼下次去灵山带着鼠一起去吧,若是晕了鼠说不定还能给你带回来。
“都不是?”秦眠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又猜测道:“难道是渴了?”
“咕咕。”
灵山下为什么有阵法呢?
“也不渴,莫非是想吃粮了?”
“咕咕。”
阵法一定要加固吗,能不能不管。
见小松鼠一直盯着自己叽里咕噜,秦眠苦恼道:“我都让你修炼了吧,瞧瞧,你现在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
宋舒瞪他一眼,有些生气。
凭什么鼠能听懂偷粮贼的话,偷粮贼不能听明白鼠的话。
一个飞扑,宋舒扯着秦眠的衣襟爬到他肩头,对着秦眠的嘴巴拍了两下爪子,不高兴道:“咕。”
偷粮贼快些学鼠说话。
“莫闹。”
抬手将小松鼠从肩上摘了下来,秦眠悠悠然掏出一个兰花瓷盘,木桌上摆着茶炉,茶炉上温着蜜水,烤着小松鼠爱吃的松果、榛子。
将松果和榛子的果仁放到瓷盘中,秦眠从红色瓷瓶中倒出一颗丹药,掰下约五分之一的丹药捏碎洒在了果仁上。
凝气丹乃是宗门中的丹修特意炼制,修行者可提升修为,小松鼠吃了后能强健体魄,若是有修行天赋,也可借此机会引气入体。
简而言之,秦眠想强行帮宋舒踏入修仙道。
眼睁睁见秦眠给自己“下药”,宋舒也不慌张,因为紧接着秦眠就将剩下的丹药吞入了腹中。
偷粮贼都吃的药能是什么坏东西。
宋舒早已发现,偷粮贼从来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
手指揉搓着小松鼠颈间的绒毛,秦眠轻声道:“吃吧,别浪费了,凝气丹可是好东西,宗内许多人花灵石都买不来。”
丹修炼制的精品丹药在宗门内向来紧俏,更别说凝气丹这样的高阶丹药,向来是有市无价。
除了秦眠,恐怕也不会有人将凝气丹分给一只小小松鼠。
“咕。”
鼠不会浪费粮食。
抱着一颗焦黄的果仁,宋舒嗅了嗅果仁上丹药碎的味道,先是小心的舔了舔,待发觉没什么怪异味道后,方才痛快的吃进肚中。
几颗果仁吃完,宋舒感觉四肢百骸处传来阵阵暖意,甚至比灵果的灵气都强,很舒服。
灵气在腹部丹田处运转,宋舒打了个呵欠,觉得有些困了。
这丹药怎么吃了怪困的。
笑着将犯困的小松鼠放在腿上,秦眠笑道:“是灵气太多了,你一时吸收不过来,所以犯困。”
宋舒点了点头,趴在秦眠的腿上懒洋洋的将四肢摊开。
鼠睡会儿。
大雪纷纷扬扬,屋内,面容清俊的公子坐在藤椅上看书饮茶,他腿上趴着一只睡得昏天暗地的小松鼠。
木窗半阖,岁月宁静。
~
“咕!”
一剑将迎面而来的木棍劈断,宋舒单脚站在地上,一手朝天,一手持剑,潇洒得像是要迷倒万千松鼠。
“不错。”
秦眠夸道:“近日功夫越来越有长进了。”
瞧着小松鼠使用剑法越发娴熟轻松,秦眠暗自点头,不枉自己每日分些凝气丹给小松鼠吃。
“过来我瞧瞧。”
宋舒放下小剑,朝着秦眠奔去,扯着长长的衣摆,几个纵跳间,便站到了秦眠的手臂上。
一手掐着小松鼠右手的脉搏,秦眠皱着眉,嘀咕道:“怎地吃了这么多凝气丸,竟还不能引气入体?”
莫非小松鼠其实并不适合修仙一道。
“咕?”
宋舒外头看了看秦眠,实在不明白偷粮贼最近为什么嘴里总是嘟嘟囔囔,一脸愁容。
他觉得最近的日子很好呀。
鼠感觉最近修为大大长进,偷粮贼给的凝气丸吃了后宋舒觉得自己对灵气的掌控更加娴熟了,他隐隐察觉再过不久自己就能随意控制变幻人形了。
待他能随意变幻人形时,定然要好好吓唬一下偷粮贼。
“师叔不也常喂他那只黄鼠狼吃些乱七八糟的丹药,”秦眠眉心皱得越发紧:“我瞧他那只黄鼠狼不仅能修行,还已经有了筑基期修为。”
“莫非是我喂的丹药不对?”
可如果不喂凝气丹,又能喂什么丹药。
看来得等回宗门的时候,再向师叔好生讨教一番。
没有养灵宠经验的秦师兄,头一回感受到束手无策。
“咕?”
偷粮贼小声说什么呢,不会是偷偷骂鼠吧?
宋舒探头探脑的观察秦眠的神色,只待偷粮贼的表情稍有不会,小松鼠便会上去对着那张清俊的脸一个飞踢。
鼠可不是好惹的。
“没事。”
推开小松鼠的脑袋,秦眠一本正经道:“夸你最近练功有进步呢,再过上些时日,便能一鼠打天下了。”
宋舒舒心一笑:“咕。”
偷粮贼好夸,赏!
一人一鼠笑闹了会儿,秦眠带着宋舒回了屋,他最近闲着给小松鼠做了一件狐裘披风。
红红的狐狸毛蹭得宋舒脸上有些发痒,但不得不说这是宋舒过得最为舒适的一个冬日。
抱着秦眠的手腕,宋舒双眼放空的想,去年冬日他只能窝在树洞中,用木板将灵山的雪挡在洞外。
当时在树洞中的宋舒醒了就吃冬粮,困了就睡,若是吃了冬粮又睡不着,那就只能掰着手指头数数还有多久的日头冬日才能过去。
再往前推一年,那是最为难熬的一个冬季。
小小的宋舒不过才八个月大,母亲在教会他找粮后便将他从窝里踢了出去,那会儿离冬季只剩下一个月。
小小的宋舒还不太会寻有灵气的食物,只能一刻不停的捡着松果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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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时找的树洞中,那个树洞里很湿,并不适合过冬。
但合适树洞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所以宋舒只能在阴冷潮湿的树洞中,省着吃捡到的松果。
就在宋舒摸着干瘪的肚子以为自己要变成一张松鼠皮的时候,好在终于熬到了春天的到来。
“在想什么。”
推了推小松鼠的脑袋,秦眠笑问:“瞧你的眼睛都发直了,难道是有什么伤心事?”
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宋舒抱着秦眠的手,轻轻的啃了下。
“咕。”
偷粮贼虽然品行一般,但对鼠还不错。
若是能继续保持,鼠也不是不能陪你回师门。
不过要是回了师门,你要是对鼠不好,鼠还是会回灵山的。
小松鼠一连串“咕”了很多声,秦眠听不懂,只能笑呵呵的打趣道:“怎么还变成小话痨了。”
宋舒抱着他的胳膊慵懒的眯了眯眼,大尾巴在秦眠的掌心滑来滑去,像是故意挑衅,又像是在调皮逗秦眠玩儿。
鼠觉得偷粮贼勉强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
月升日落,日升月落。
宋舒从床上爬起时,发现偷粮贼的气味又淡了,上次偷粮贼气味淡的时候,正是去了灵山山脚。
莫非这次又去了灵山脚下?
怎么不叫鼠一起?
宋舒扒拉着窗框,探头看了看外头的天,飘着大雪,阴沉沉的,像是要落下云来将底下的人砸死。
黑色的鼻尖嗅了嗅,宋舒隐约能闻到秦眠的气味。
要不要去找偷粮贼?
他有些犹豫。
回头看见秦眠在桌上给他留的花生,宋舒皱了皱眉,抓起几颗花生吃掉,又探头看了看窗外。
偷粮贼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若是继续等下去,恐怕一会儿就闻不到偷粮贼的气味了。
去、还是不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宋舒转过头将秦眠给他缝得狐裘披风穿上,又抓过秦眠之前给他缝着玩儿的四只足衣。
鼠得去看看偷粮贼。
要是他冻死在雪地里,鼠的粮食可就没有着落了。
在心头给自己打气,宋舒黑黝黝的鼻头动了动,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好不容易又加固了一处阵法的封印,秦眠轻叹一口气,他如今体内灵气亏空,竟是连落到脸上的雪都没法让其融化。
“啧,早知这活计如此麻烦,便不接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若非来了灵山,恐怕也遇不着那只活泼的小松鼠。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眠嘴里叨叨道:“待回去了,一定得从师父和师叔那儿要些补偿,否则实在对不住我这几月的艰辛。”
来时的脚印早已被新落下的雪遮掩,秦眠仔细辨认着回去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在雪地里。
也不晓得小松鼠没看见他会不会闹脾气。
虽然知晓上次留小松鼠一鼠在屋中,它也过得自在,但秦眠总觉得小松鼠也是在惦记着自己。
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秦眠的视线忽的被一片雪白中的艳红所吸引,那是一只穿着狐裘的小小松鼠,四只小爪子套着针脚丑陋的足衣正在雪中奔走。
见到秦眠的身影,小松鼠身形一顿,随即没有迟疑的四爪狂奔,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秦眠猛的怔住,胸口处闷闷堵堵,却又像是喝下一口刚温好的蜜水,又甜又暖。
“咕!”
宋舒跳到秦眠的掌心,黑色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秦眠,虽然没有说话,但秦眠却好似能明白手中小松鼠的意思,它说:
鼠找到你了。
10. 第十章
将小松鼠塞进暖和的颈间,秦眠扯过大氅将小松鼠盖了个严实,他似抱怨又似欣慰的说:“这般冷的天,你出来作甚。”
宋舒甩了甩尾巴,懒洋洋的趴在秦眠的肩头,他方才一路嗅着偷粮贼的味道而来,怕走错方向一路跑得很快,这会儿感觉四只爪子都有些累了。
“咕咕。”
不省心的偷粮贼,要不是你背着鼠悄悄出门,鼠用得着出门寻你吗。
“好好好,是我的错。”
秦眠神情自然的接话,眉目间凝着的霜雪早化作春日流淌的小溪,瞧上一眼便觉心旷神怡。
“我们先回茅草屋,我再同你道歉,可好?”
大尾巴上还残留着些雪,宋舒摇晃着大尾巴一下下在秦眠的颈间将上头的雪擦干净,一边使着坏,他一边抽空回了句:
“咕。”
偷粮贼回去要好好和鼠道歉。
脖颈间被小松鼠的尾巴扫的有些痒,没有计较小松鼠的小心眼,秦眠哼笑一声,慢悠悠道:“知晓了。”
一人一鼠走在空茫茫的大雪中,回家的路似乎比来时要更加快些。
回到茅草屋,秦眠将宋舒身上的狐裘和足衣都解了下来,轻声夸赞道:“真是越发聪明了,出门还晓得准备好遮挡风雪的物件。”
“咕。”
当然。
大爷似的等着秦眠将最后一只爪子上的足衣褪下,宋舒仰着头打量秦眠的脸色。
好像比上一次见面时还要白些。
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直盯着秦眠,宋舒皱了皱鼻头,更加愁得慌了,偷粮贼怎么瞧着身体越来越弱了。
相反,宋舒反倒觉得这次出门他一点没感觉到冷,甚至都快到灵山脚下,都没感觉有多冷。
宋舒皱着眉仔细思索,莫非是因为偷粮贼给鼠吃了丹药,所以鼠不觉得冷,反而偷粮贼因此没有好好补身体,所以脸色越来越白?
见小松鼠说着说着话竟然神游天外去了,秦眠用指头戳了戳它的腮,没好气道:“我问你有没有冻着,发什么呆?”
回过神来,宋舒摇了摇头,又抱着秦眠戳他的指头轻轻的啃了啃以作警告。
偷粮贼不许随便戳鼠的脸。
“小气鬼。”
秦眠哼了一声,手指戳了戳小松鼠的嘴,不小心碰到了小松鼠滑嫩嫩的舌头,他怔了怔,复又故意说:“戳一下都不可以吗?”
“咕!”
不可以!
再戳鼠真咬你了!
宋舒虎着脸,故作凶狠的朝着秦眠龇了龇牙。
“嗤——好傻。”
“咕!”
偷粮贼才傻!
~
五天后,难得天晴,虽然高高挂着的太阳并没有暖意,也不能够将积攒一地的雪融化,但宋舒却难得来了兴致,兴冲冲的抱着屋外的核桃树三两下爬了上去。
鼠都多久没爬树了,再不爬爬都要忘记爬树的滋味了。
看着小松鼠在核桃树上撒欢似的跑来跑去,秦眠眼中噙着笑意,默默看了一会儿后,忽的弯腰抓起地上的雪团成一个球,紧接着朝树上的小松鼠扔了过去。
雪团似会追踪似的朝着左右躲闪的小松鼠砸去,最后直直的擦着小松鼠的耳毛落下。
“咕!”
偷粮贼吓鼠!
宋舒气得咬牙,扒拉着树叶上残留的雪,也学着秦眠捏了个小雪团,随后毫不犹豫的朝着人砸去。
只是他的爪子小,捏的雪团也小,小小的雪团在秦眠身前一尺的地方便飘飘荡荡的落下,力度并不够砸到秦眠。
“哎呀。”
秦眠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力度太轻了,我站着不动你都砸不到。”
宋舒:?
挑衅!
最是受不得激,宋舒又爬到另一根枝头重新捏了个大些的雪团,然后很用力的朝着秦眠丢去。
这次力度不错,眼瞧着就要砸到秦眠,谁知道原本说站着不动的人,却忽然抬脚将落下的雪团一脚踢飞。
宋舒:“咕?”耍赖?
“我可没说要站着让你扔,”斜了一眼树上呆愣的小松鼠,秦眠挑眉得意道:“哎呀,怎么办,就是砸不着。”
!
很好,偷粮贼彻底激怒了鼠。
小小的身影飞快的从树上爬了下来,宋舒捡着地上的雪捏了个较大的雪团朝着秦眠奔去。
而秦眠自然不可能任由宋舒用雪团砸他,抬腿便往后头跑了去,见秦眠竟然还敢跑,宋舒心头的火气越来越大,立即追了上去,一人一鼠竟就这般在雪地里跑闹起来。
宋舒追着秦眠跑了二里路,最后还是让秦眠乖乖挨了一下雪球,才消气骑在秦眠的头顶回了茅草屋。
天色渐晚,天上却连一颗星子都没有,月亮也只羞怯的露了半张脸便又很快被云朵给尽数遮住,只能靠着桌上的蜡烛照亮一方小天地。
“有没有喝过酒?”
秦眠掏出一个酒葫芦,倒了些在宋舒的杯中,挑着一侧眉头,不怀好意道:“我猜你应该没尝过。”
酒?
宋舒抱着杯子嗅了嗅,是香香甜甜的味道,闻着还有一丝清凉。
他歪着头看向秦眠,老实道:“咕。”
鼠没有喝过呢。
灵山只有松果可以吃,没有蜜水、更没有酒可以喝。
“哼哼,我就知道。”秦眠柔声哄道:“这可是好东西。”
他拿出来的可是十年前师父酿的青梅酒,味道香甜醇厚,若是没喝过酒的人尝上一口恐怕还以为自己在喝甜汤。
只是这甜汤后劲儿有些大。
“这青梅酒很是难得,师父当初都不愿意分我,这一壶还是我来守灵山换来的,小松鼠,遇到我,你真的是天大的福气知不知道?”
秦眠的语气听着有些嘚瑟,宋舒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抱着杯子转了个身用尾巴对着秦眠。
偷粮贼最近说话越发自负,鼠都不想听了。
只是他刚转过身又被秦眠扒拉了回来,见小松鼠愤怒的瞪着自己,秦眠也不怕。
他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青梅酒,随即白玉杯在青瓷杯壁上轻轻一撞,杯中青色的酒液微微晃荡,秦眠笑盈盈的说:
“我们可没有一个人一只鼠喝酒的习俗,要有人陪着喝才能品出其中味道。来,干杯。”
见秦眠仰头将一杯酒都喝了进去,宋舒微微迟疑,先是抱着杯子小心的舔了一口,待尝到青梅酒味道果然香甜后,他便也学着秦眠的姿势豪迈的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痛快。”
秦眠又给宋舒倒了一杯,两只杯子再次相撞,秦眠道:“今日天色虽不算好,但你我相遇有缘,我心中喜悦,便再喝上一杯。”
见秦眠又喝了一杯,宋舒也紧跟着喝了一杯。
只是这一杯下肚,他便感觉头脑有些发晕,青瓷杯从松鼠的怀抱里落下,滴溜溜的在桌上滚了个圈。
宋舒打了个酒嗝,双腿软乎乎的坐到地上,两眼有些发懵。
鼠的脑子怎么回事,偷粮贼给鼠下毒了?
“哎呀,怎么这般不禁醉。”
不过才区区两杯,小松鼠竟就将杯子丢了,秦眠趴在桌上,宽大的袖子垂在空中,他伸出手戳了戳发懵的宋舒,乐道:
“小松鼠,快,起来耍套拳。”
他还没见过小松鼠喝醉,这会儿正是感兴趣的时候。
“咕?”
耍什么拳?
宋舒迷迷糊糊中瞪了秦眠一眼,随即艰难的站起身,脚步不稳的踩着秦眠的手臂,摇摇晃晃的爬到他肩上。
小爪子洗了洗眼睛,宋舒小声道:“咕。”
鼠好困。
“好吧好吧。”
似乎没想到小松鼠醉了只想睡,秦眠侧过头,薄唇在小松鼠脸颊的绒毛上蹭了蹭,他小声道:“睡吧。”
宋舒“咕”了一声,便趴在秦眠的肩头睡死过去。
将小松鼠取下放在腿上,秦眠拿起桌上的杯子,慢悠悠的又饮了一口青梅酒,冷淡的眉眼在烛火映照下愈发的让人不可接近。
独自一人喝了大半壶青梅酒,秦眠带着小松鼠回到床上。
将小松鼠放置在掌心,秦眠闭目打坐,或许是因为知晓他每次加固完阵法后就会虚弱一段时间,小松鼠最近不愿意吃凝气丹了。
每次秦眠要捏碎的时候,小松鼠都会站出来阻止。
只是秦眠也不会如小东西的愿,凝气丹是好东西,小松鼠得多多吃,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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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修炼,日后才能伴着他时间长些。
“咕。”
黑夜中传来小松鼠的哼唧声,秦眠低下头看去,只见小家伙抱着他的手翻了个身,大尾巴不知道何时又缠上了手腕。
薄唇微微上扬,秦眠轻笑一声,复又闭上眼。
还是得多多修炼,免得小松鼠都要省出嘴里的口粮给他吃。
~
每日练剑和偷粮贼斗嘴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宋舒已经来到茅草屋两个半月了,今早偷粮贼说,要最后一次去加固灵山的阵法。
这次秦眠没有将宋舒放在茅草屋,而是带着宋舒一块前去。
似乎每次加固结界的时候都大雪纷扬,这次依旧不例外,宋舒看见秦眠找到一块石板,石板上红色的线条,和第一次的怪石并不相同。
随着秦眠嘴里念叨的术法越来越快,宋舒看见石板上的线条越来越明显,他眨了眨眼,觉得石板上的线条看着有些眼熟。
跟老王八有八分相似,但石板上的王八与老王八的王八脑袋有些不同。
难道是老王八的亲戚?
随着秦眠将最后一道阵法加固,灵山上忽而笼罩着一道莹白的光,紧接着又很快消失不见。
将手负在身后,秦眠吐出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转头看见呆愣愣的小松鼠,两只黑乎乎的眼睛傻乎乎的盯着石板看,四只爪子扒着大氅动都不晓得动一下,一看便晓得神游天外去了。
“回神。”
将小松鼠放回颈窝,秦眠一边往回走,一边问宋舒:“春日马上要来了,你还没说要不要跟我回师门。”
虽然秦眠估摸着宋舒不同意,他也会强行将鼠掳回去,但到底问一问,小松鼠若是愿意便更好。
“咕?”
宋舒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最艰难的冬季要过去了。
鼠从未觉得冬季过得这般快。
不过,要不要跟偷粮贼走?
宋舒扒拉了一下秦眠的头发,没有立即回答。
鼠还没有想好嘞。
瞥了一眼不说话的小松鼠,秦眠抿着唇,眼眸幽深,到底没继续催促着小松鼠给答案。
~
一人一鼠照常的在茅草屋中生活,宋舒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秦眠教他的剑法,闭着眼都能耍完一整套。
很快,茅草屋外的积雪有了融化的迹象,露出些许土地原本的泥黄色,路边的草开始冒出绿芽,茅草屋上的干草不再需要更换,就连核桃树都开始长出绿叶。
宋舒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核桃树新长出来的叶子,树下秦眠双手负在身后,正抬着眼看他。
“松鼠,”
秦眠神色认真的说:“我要回师门了,你可愿同我一起前去。”
同样的问题。
宋舒抓着树枝,探出一个脑袋观察树下的偷粮贼。
偷粮贼仍旧一身白衣,面容俊朗与小松鼠初次见他时没什么区别,宋舒脑中闪过在灵山生活的画面,被大黑蛇追、被紫貂戏弄、粮食也需要辛苦的收集,虽有凌阳做朋友,但凌阳也并非时时与他见面。
嘶。
鼠在灵山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宋舒板着脸,严肃道:“咕咕,咕咕?”
鼠若是跟你走了,可有粮食吃?
“若是与我回了师门便有吃不完的粮食,”秦眠耐心哄道:“且我还有新的蜜水同你喝,我的洞府攒了许多你还没见识过的好东西,待回去我再给你缝几件衣裳如何?”
宋舒思索了一会儿,还没回答,又听秦眠道:“我还可以偷师叔给他家黄鼠狼的丹药给你吃……”
“咕!”
宋舒稳稳落在秦眠的头顶,生气的攥着秦眠的头发警告道:“咕咕!”
偷粮贼不许偷别人的东西!
嘴角绽开一抹笑,秦眠抬手摸了摸小松鼠毛茸茸的尾巴,心满意足道:
“总算愿意下来了,待回了师门我不会亏待你的。”
瞄了眼偷粮贼脸上贼贼的笑,宋舒哼唧两声,两只爪子攥着飘扬的发带,警告道:“咕咕,咕咕!”
偷粮贼要是敢对鼠不好,鼠就回灵山!
届时无论偷粮贼说什么好话,鼠可都不会听!
11. 第十一章
清风将长长的耳毛吹得朝后倒去,宋舒扒拉着秦眠的肩头,头一次体会御剑飞行的感觉。他睁大眼睛看着脚下的山川河流,又抬起爪子抓了一把耳边掠过的飞鸟,不过因为准头不够,只碰到了飞鸟的一根羽毛。
“咕!”
鼠会飞!
“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成功将小松鼠忽悠到手,秦眠立刻变脸道:“让你好好修炼,届时无论御剑飞行亦或劈山裂石都是常事。”
“咕。”
偷粮贼少嘚瑟!
宋舒用脑袋撞了撞秦眠的下巴,不乐意听偷粮贼说他是小土冒,他虽没出过灵山,但听老王八说过许多故事,并非全无见识。
“好好好,说不得。”
秦眠哼笑一声,最后带着宋舒在一处高耸的山峰处落下,山峰上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白云峰”三字。
而山峰中间的位置有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底下对称的摆放着两尊神兽雕像,而石门门头是雕刻出的“逍遥门”三字,门头下是一副雕刻的对联写着“白云峰上白云飘,白云朵朵乐逍遥。”
瞧着怎么感觉不太正经。
宋舒皱着眉头,隐隐有种上当的错觉。
见小松鼠看着石门上的字冥思苦想,秦眠好奇道:“莫非,你当真识字?”
小松鼠不是一直待在灵山,为何会识字。
“咕。”
宋舒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秦眠。
鼠会的东西可多了,莫非还要一一告诉偷粮贼不成?
“会识字好。”秦眠笑眯眯的说:“以后学起功法速度快些,我师叔养的那只黄鼠狼就不识字,所以师叔每次教他功法都快气死了。”
宋舒得意的叉着腰,大尾巴翘得老高,“咕咕”的嘲笑道,你们仙门居然还有黄鼠狼不识字,鼠都识字,看来灵山的王八比仙门的修仙者还要厉害。
“又让你得意上了。”
秦眠好笑道:“小松鼠竟如此厉害,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咕。”
鼠超厉害。
一人一鼠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走进逍遥门,秦眠不过刚踏进宗门两步,便有守门的童子前来迎接,俩童子一红一青,一个唤作白风,一个唤作白月,二人头上都梳着总角,瞧着格外喜庆。
“大师兄。”
“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白风白月先是朝着秦眠抱拳行了礼,瞧见大师兄依旧衣袂飘飘,白衣胜雪,白风欢快道:“师父前几日还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回宗门,怕不是喜欢上了独处的滋味,想要隐居来着。”
按理最后一次加固阵法后,秦眠稍作休息便该回宗门,但因着那几日小松鼠迟迟没有下决定,秦眠便多陪了几日,直到开春才最后一次询问了小松鼠的意愿。
秦眠微微一笑,随口道:“他老人家怕是缺人陪同喝酒了吧。”
喝酒!
宋舒抬爪子拍了拍秦眠的嘴唇,不高兴道:“咕!”
偷粮贼不许喝酒!
上次宋舒喝完酒后,第二天感觉头还晕乎乎的,一点都不好受,就算是有灵气的酒,宋舒也再不喝了。
用食指推开小松鼠的爪子,秦眠好笑道:“以后不让你喝了。”
他哪里晓得小松鼠一点酒都沾不得,不仅醉得快,后劲儿还大,竟还产生了宿醉后的头疼之感。
见大师兄与一只背部是灰色长毛,而胸口却是雪一样白色短毛的小松鼠打闹得火热,白风白月这才注意自个儿大师兄出门一趟,竟还带了个眼生的小家伙回来。
瞧见小家伙用尾巴打大师兄的脸颊,白月眨着眼,好奇道:“这是大师兄的灵宠?”
白风附和道:“大师兄你的灵宠叫什么名字,如今修炼如何?”
灵宠?
宋舒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向秦眠,莫非偷粮贼是想骗自己回来做小宠?
他可不愿意!
没错,在宋舒的心头,他和秦眠是处于同一地位,冬日他多是吃的自己收集的粮食,偶有些灵果,蜜水也不过是二人相处得不错,所以秦眠用来与他分享。
就像秦眠难受的时候,宋舒也愿意分自己的粮食给偷粮贼一般。
“不是灵宠。”
抬手摸了摸松鼠的脑袋,秦眠一本正经道:“是我的朋友,它叫松鼠,你们下次若是遇见,可以直接叫它的名字。”
白风白月:“我们记住了。”
说罢他又向宋舒介绍道:“红衣的叫白风,青衣的叫白月,你记住他二人的名字,若是哪日在宗门找不着路,可以让他们带你回我的洞府。”
毕竟秦眠回到宗门有许多杂事,不可能时时陪着宋舒,他又不愿意拘着小松鼠,万一哪日小松鼠想独自出来玩耍,走丢可就不好了。
“咕。”
宋舒点了点头,表情严肃的将二位童子的名字记了下来。
介绍完,秦眠又对二位童子道:“师父如今在何处,可还是在洞府内?”
“正是。”白风道:“师父正在洞府等候大师兄。”
秦眠温声回答:“那我先去找师父。”
白风白月:“是。”
宋舒坐在秦眠的肩头,一路瞧过逍遥门中的景色,繁花锦簇,绿意森森。
如今不过刚到春日,茅草屋外的核桃树也不过刚发出绿枝,但逍遥门的花、树都养得极好,根本瞧不出是刚经历了寒冬。
秦眠带着宋舒七绕八拐的走过许多个山道口,最后在一处洞府外停下,他双手抱拳,恭敬的对着洞府紧闭的门行礼道:
“弟子秦眠,请见师父。”
宋舒看着洞府外浅浅一层的光,黑漆漆的眼眨了又眨,这和鼠在灵山上看见的差不多。
秦眠说完后,紧闭的大门“咚”的一声打开,吓了宋舒一跳,他拽着秦眠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探头往洞府中看去。
“莫怕。”轻笑一声,秦眠揉了揉宋舒的后脖颈安抚后,方才踏入了洞府之中。
洞府中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十来坛酒,而一名身着玄衣,面容清秀的男子手里拿着酒杯正啜饮着,见秦眠进来,便哼笑道:
“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道你欲在灵山定居,正琢磨着要不要将你除名,让凌忧尝尝做大师兄的滋味。”
凌忧是秦眠的师弟,二人拜师只相差三日。
“即便我不在灵山定居,师父也可让凌忧做大师兄。”
神态自然的坐下,秦眠将宋舒取下放在掌心,另一只手掌缠着小松鼠的大尾巴,云淡风轻道:“索性这大师兄我也不想做了。”
玄桦一愣,瞄了秦眠一眼,见他神色间竟真是一副淡然,赶紧坐直身子,惊慌道:“我不过是说笑,你可莫要当真,如今师门也就你还能扛些事,凌忧那小子说他两句恨不得给天都捅翻。”
“那师父便少说他。”秦眠优哉游哉道:“明知他吃软不吃硬,你多哄哄他不就将所有事都做了。”
玄桦:……
嘴张了张,玄桦又嘴闭上,有些无奈道:“你懂什么,那小子,啧,算了。灵山的阵法你可修复好了。”
秦眠淡淡道:“嗯。”
“你办事我放心,这活计原本不该你做,也是辛苦你在灵山底下待了三月。”玄桦笑笑,复又躺回椅子上,朝着秦眠招了招手,随意道:“这些酒都是我当年酿的好东西,你瞧瞧有没有爱喝的搬一坛回去。”
又是酒!
“咕!”
宋舒直直的看向秦眠,眼中满是警告,好像秦眠真敢搬酒,他就要扯光偷粮贼的所有头发。
勾了勾唇,秦眠用食指戳了戳他的爪子,安抚道:“我不喝酒,师父还是留着自个儿喝吧。”
玄桦:?
“你在同为师说笑?”他忽的坐起身子,瞧见秦眠正同掌心的小松鼠玩闹,他表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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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奇怪道:“这趟出去,还找了个灵宠?”
许是因为自家师弟整日和一只黄鼠狼待在一起,玄桦对灵宠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小松鼠瞧着比黄鼠狼讨喜许多,玄桦心中便也没那么排斥。
又听到灵宠两个字,宋舒转过头怒目瞪向玄桦,很凶的“咕”了一声。
鼠不是灵宠!
鼠是偷粮贼的朋友!
“哟,它还凶我呢。”
玄桦乐呵呵的伸着手去逗宋舒,结果下一瞬便被小松鼠抱住了手指,宋舒正准备咬人,却被秦眠拦了下来。
“师父,莫要逗它。”拦住小松鼠想要继续报复的手,秦眠无奈道:“它脾气大,心眼小,若是气着了一夜都不消停。”
宋舒:“咕!”
鼠咬死他!
秦眠有些头疼,小松鼠连自己的皮肉都咬不穿,莫又给牙磕到了。
“呵,脾气当真大得很。”
玄桦觉得有趣,他从袖中掏出一颗灵果,朝宋舒晃了晃,诱惑道:“小松鼠,吃不吃灵果。”
宋舒:“咕?”
见小松鼠停了下来,玄桦将灵果塞到小松鼠爪子里,笑道:“我给你灵果,你便不能继续生气了。”
宋舒:!
以为鼠好打发!
愤怒的将果子扔到玄桦脸上,宋舒“咕”了一连串,大骂道:鼠可不是没见识的鼠,一个灵果就想打发,挨打吧你!
“啧,好凶。”
玄桦接住灵果,顺势啃了一口,冲秦眠道:“养这般凶的松鼠,也就你能吃的消。”
秦眠笑笑,手指轻轻的点在宋舒的头上,安抚着小松鼠,待小松鼠终于气消了些,他才对玄桦道:“对了,师父。我喂松鼠吃了些凝气丹,可它如今还未引气入体却是为何?”
“你给一只松鼠吃凝气丹?”
玄桦震惊的看着秦眠,“也不怕自己交代在了灵山。”
“无事。”秦眠淡淡道:“我不过分它吃了一点,足够支撑到灵气恢复。”
玄桦摇了摇头,看看小松鼠又看看秦眠,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这坏脾气的小松鼠如何勾得自家冷心冷情的大徒弟,竟然愿意冒着灵气耗尽的风险还要分它一些凝气丹。
瞧了半晌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他挥袖道:“我于妖精修行一事并不精通,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玄胥。”
玄胥乃是玄桦的师弟,也是秦眠那养黄鼠狼的师叔。
“也好。”
秦眠将小松鼠重新放回肩上,客气道:“如此,弟子便先行离去。”
玄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秦眠正要转身却又忽然停下脚步,他转头看了一眼玄桦,又道:“师父应当没忘,弟子前往灵山修补阵法,你曾答应许我一诺。”
“没忘。”
玄桦不在意道:“你现在可是有用得着的地方?”
秦眠抿唇一笑:“暂时没有,弟子只是怕师父给忘了。”
“说我健忘呢?”玄桦好笑道:“放心,有你时时提醒着,我想忘都不能忘。”
秦眠点了点头,带着宋舒正要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风,他抬手接过飞来的锦囊,听玄桦随口说道:
“好歹是你的小友,初次见面,为师也该给些礼才对。”
秦眠打开锦囊看了眼,发现里面是些帮助修炼的丹药,眼中凝着笑意,他真心实意道:“多谢师父赏赐。”
“别说废话,快找你师叔去。”
洞府的门再次关上,宋舒扒拉了一下秦眠的手,去看锦囊里的东西。
他方才可都听说了,这些是偷粮贼的师父给他的见面礼,里面的东西都是鼠的,他得清点一下。
“都是你的。”
无奈的将锦囊给宋舒,秦眠用脸蹭了蹭小松鼠短短的胳膊,轻笑道:
“走,我带你‘打劫’去。”
宋舒:“咕?”
怎么“打劫”?
12. 第十二章
秦眠带着宋舒很快去到另一个洞府,比起玄桦洞府一桌一人的简洁,这间洞府则显得要“热闹”许多。
丹药、法宝、摆件一样不少的挂在洞府中,桌上还摆着果脯、糕点一类的零嘴儿,甚至还有凡间儿童玩耍的拨浪鼓、空竹、风筝一类的玩意儿。
“你总算是回来了。”
圆桌旁坐着一身着青衣,面容清俊的男子,他挽着袖,替秦眠斟了一杯茶放到面前,轻声道:“若非阿黄闹脾气要回白云峰,此次灵山阵法本应由我修复,多亏你有代劳,若有什么看得上的玩意儿尽管拿去。”
“师叔这话说的客气。”秦眠腼腆一笑,拿过桌上的一颗葡萄递给宋舒,待小松鼠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后,便将一整串葡萄都给了宋舒。
“我的确是想同师叔讨些东西,”秦眠并不遮掩,直白道:“此次前去灵山,我遇到了一位小友。”
眼神落在宋舒的身上,秦眠对玄胥道:“只是不知为何,它如今迟迟无法引气入体,我想问问师叔到底是什么缘故,可有什么丹药可以助它修行。”
“哦?”
瞧向抱着葡萄吃的快活的小家伙,玄胥温声道:“不知它可介意让我碰碰,我好瞧瞧它体内是什么状况。”
听到玄胥的话,宋舒抱着一颗青紫色的大葡萄,黑色的眼珠看向玄胥,奇怪道:“咕?”
怎么瞧。
“可以。”
将宋舒抱在手中,秦眠毫不犹豫的将小松鼠递到玄胥面前,示意他查看小松鼠体内的情况。
“咕?”
小小的爪子掌心朝上,玄胥将手指搭在宋舒的手腕上,口中默念法诀,紧接着一股灵气便涌入宋舒的体内在五脏六腑转了一圈,又被丹田全部吸收。
收回手,与小松鼠黑黝黝的眼神对视,玄胥眼中含着笑,轻声询问道:“这是灵山的松鼠?”
秦眠点点头:“它虽没说过来历,但如此聪明的小松鼠,想必也只有灵山才能有。”
“灵山的动物修行与我们有所不同,”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只大大的松果递给宋舒,玄胥轻声道:“你身边这只小松鼠丹田已经攒了不少灵气,再等上些时日便可直接筑基。”
“或许是怕被发现修炼,灵山的动物丹田内有一颗珠子能够助他们吸收灵气,但又不会被人发现。待积攒的灵气足够,他们便会直接跳过炼气期,而是直跃筑基境界。”
见小松鼠丢下葡萄去啃松果,玄胥笑眯眯的说:“他们一旦筑基便能修成人形,你若想教他功法,等修成人形再教也来得及。”
“原是如此。”秦眠松了口气。
好歹凝气丹没白喂,小松鼠还是有修行天赋的。
“那除了凝气丹外,还有什么丹药能够助它修行?”秦眠拧着眉,不放心道:“还有我想请教请教,师叔你平日给阿黄穿的衣裳都是怎么做的。”
戳了戳宋舒的额头,秦眠故意哀叹道:“我辛苦给它做的衣裳,要么被撕烂了,要么便是给扔地上踩,只留下几件还算看得过眼的披风留了下来。”
宋舒斜了秦眠一眼,嘲讽的“嗤”了一声,大尾巴摆了摆,很是嫌弃。
偷粮贼还敢说,就他那几件衣裳,丑瞎鼠的眼。
“你没做过修补衣裳的活计自然不懂,”玄胥轻笑道:“我有些心得,你或许可以听听。”
秦眠双眼一亮,摸了把宋舒的头,高兴道:“那可太好了,师叔请说,我一定洗耳恭听。”
宋舒将手里的松果啃完,又抱着杯子喝了口带着灵气的茶水,见秦眠和玄胥二人讨论如何缝制衣裳讨论得火热,宋舒便从桌上跳了下去。
巡视似的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宋舒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木头做的跑轮上,他爬上木桌,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跑轮,黑黝黝的眼珠亮晶晶的,只一看便知跑轮该如何用。
秦眠虽在与玄胥说话,却始终分了一缕神在宋舒身上,这会儿见小松鼠在跑轮上跑得开心,他勾了勾唇角,又将那颗圆珠子掏了出来,悄摸将小松鼠跑滚轮的模样记录下来。
“这东西倒是适合它。”
玄胥也瞧见了,他向来喜爱模样可爱的动物,这会儿见宋舒跑得欢快,便对秦眠道:“这滚轮阿黄也不用,索性你一会儿给带回去。”
秦眠却之不恭:“多谢师叔。”
两人很快又将话题落回如何养好一只小动物上,以及要如何给小松鼠置办适合它的衣裳。
“咕!”
跑完几圈滚轮,宋舒觉得神清气爽,他本就喜欢到处跑跳,每次冬季结束,他都会围着灵山转悠一圈,松松骨头。
滚轮旁边摆着一个高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个黄色的毛球,宋舒伸爪子扒拉了一下毛球,鼻尖轻轻嗅闻了一下。
怎么感觉味道有些怪。
他嫌弃的皱着鼻头,收起爪子正准备回头去找秦眠,谁知桌下忽的窜来一只穿着长衫的黄色长条子,紧接着那黄色长条子嘴里一直“嘶嘶”的叫着,朝着宋舒扑了过来。
转眼间一黄鼠狼一松鼠缠斗在一起,宋舒抓着黄鼠狼的手,抬脚一边踹黄鼠狼的肚子,一边凶狠道:
“咕!”
什么东西!
“嘶!”
你黄爷爷我!
“咕!”
我是你宋爷爷!
“嘶!”
哪里来的破松鼠,碰黄爷爷我的毛就算了,还敢嚣张!
“咕!”
废物,还敢嘴硬!
将黄鼠狼掼到地上,宋舒骑了上去,对着黄鼠狼兜头就是三个重重的巴掌,打得黄鼠狼脸瞬间肿了起来。
“咕!”
没有人或者妖精,能在宋爷爷面前嚣张!
“嘶!”
你信不信我让人打死你!
待秦眠和玄胥察觉两个小东西打起来的时候,黄鼠狼都快被宋舒扇晕了。玄胥大惊失色,立刻上前,秦眠趁机按住宋舒乱蹬的腿儿,将他抱进了怀中。
黄鼠狼扑到玄胥怀里,身形一变,成了一名穿着黄色长衫,圆头圆脑的少年,那少年脸颊红肿,对着玄胥哭的伤心:
“玄胥,他玩儿我的毛球,还打我!你快替我打回去!”
宋舒坐在秦眠的掌心,双手抱胸,眼神很是不屑。
都能变人形了还打不过鼠,简直丢脸,还好意思找别人帮忙呢,他要是黄鼠狼,这会儿就回家苦练拳法,下次再打回来。
抬手捂住宋舒的脸,秦眠朝玄胥赔笑道:“师叔,我想起今日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对玄胥道:“这是能治外伤的药,师叔你给阿黄涂涂吧。”
他也没想到宋舒竟然能把阿黄按着打,一个没修成人形的小松鼠能按着筑基期的黄鼠狼打,说来是件很奇怪的事。
“不许走!”
阿黄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冲玄胥告状:“这是我们的洞府,凭什么他能玩儿我的东西,还要打我!”
秦眠:“……”
宋舒:“咕!”
小气鬼,鼠就玩儿了怎么!
捏住小松鼠的添油加醋的嘴,秦眠露出一个抱歉的笑,低声道:“实在对不住,阿黄,下次我再给你好好赔罪。”
“松鼠不过一时好奇,并非有意玩儿你的毛球。”
阿黄不依不饶道:“那你让他给我赔罪,他方才还一直骂我!”
秦眠:……小松鼠怎么还骂人呢。
感受到小松鼠在掌心挣扎的厉害,秦眠都不想就知道小松鼠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黄鼠狼听得懂,一会儿还不得炸锅。
“好了,莫要闹了。”摸了摸黄鼠狼红肿的脸,玄胥头疼道:“秦师侄,你先走吧,我来安抚阿黄。”
阿黄不可置信的看向玄胥,厉声道:“玄胥,你怎么胳膊肘向着外鼠!”
宋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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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眠:……
好不容易从玄胥的洞府退了出来,秦眠松开手,一直被捂着的小松鼠得了空隙,脚步一转,又想冲回去再抽黄鼠狼一顿。
明明是黄鼠狼先挑衅鼠,还要鼠道歉。
鼠打死他!
“好了好了。”
拦住小松鼠,秦眠无奈道:“你都将他脸抽成桃儿了,便消消气吧。”
宋舒不服,抓着秦眠的衣领,“咕”了一声。
又不是鼠的错。
“没说是你的错。”
抬手捏了捏小松鼠的腮,秦眠好脾气的说:“不过那是师叔的洞府,咱们不占理,而且你的确玩儿了阿黄的毛球。”
宋舒皱了皱鼻头,不开心道:“咕。”
那鼠也不要道歉。
谁让黄条子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打他。
“不用你道歉。”秦眠轻笑道:“过几日,我再同阿黄好好赔礼。”
宋舒皱了一下鼻头:“咕。”
谁要偷粮贼多管闲事。
“不过。”
叹了口气,秦眠眼中满是可惜:“只是如此一来,咱们此次‘打劫’只能算了。”
毕竟打了师叔的灵宠,又巴巴去拿人东西实在有些过分了。
“咕咕。”
宋舒挥了挥爪子,并不在意能否“打劫”成功。
反正就算“打劫”不成,偷粮贼也有很多好玩意儿,宋舒并不是个什么都要的性子,他听老王八说过四个字。
“知足常乐”
宋舒一直将这四个字记在心中,他也一直如此活着。
“你倒是忽然大气起来。”
秦眠哼笑一声,握着宋舒的爪子看了看,惊奇道:“让我瞧瞧你最近是不是修炼进步了,打起架来好是威风。”
“咕!”
摊开双手,宋舒得意的握了握拳,炫耀道:“咕咕咕。”
鼠的拳法练得可好,打起黄鼠狼来更是虎虎生威。
秦眠笑着夸道:“厉害厉害。”
大尾巴打了打秦眠的手腕,宋舒双手抱胸,眼神睥睨,浑似天上地下只他这么一只厉害的松鼠。
而另一头,阿黄见自己被打,玄胥不仅不关心他,还让打他的“坏鼠”走了,从玄胥的怀中退了出去,愤愤道:“你如今可是养倦我了,所以想要换个外来的松鼠养!”
“胡说八道什么。”
心疼的给阿黄脸上抹着药粉,玄胥轻声道:“那小松鼠是秦师侄新交的朋友,头次上门做客,又是你先动的手,我能说什么。”
阿黄震惊:“他玩儿我的东西,我还不能打他了?”
“那毛球你不是嫌弃得很,自做好后碰都没碰过,小松鼠玩儿玩儿有什么。”
指腹在阿黄的脸上摁了摁,玄胥叹了口气,话语中似乎也有些惊奇:“那小松鼠如今连人形都不能化,你都筑基期了,为何还能打输。”
瞪了玄胥一眼,阿黄怒道:“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不如那只臭松鼠!”
顿了顿,阿黄又道:“我的东西即便不玩儿,就是干放着,也不能给其他的人碰!”
知晓阿黄记仇的性子,玄胥有些无奈的警告道:“小松鼠是逍遥门的客人,况且秦师侄当初可是替我守山,否则你得在那万般嫌弃的茅草屋里过一个冬。他是帮了我们的忙,你莫要惹是生非。”
阿黄撇了撇嘴,没有回话,圆乎乎的眼睛却背着玄胥危险的眯起。
臭松鼠!
等着!
我要让你知晓,到底谁才是逍遥门的第一妖修!
刚刚跟随秦眠回到洞府,正肆意爬到床上弹跳起飞的宋舒忽的打了一个喷嚏,手脚骤然失力,直挺挺的落到柔软的床铺上。
绵软的锦被中央,小松鼠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歪着头,奇怪道:
“咕?”
怎么回事,鼠莫非患了风寒?
13. 第十三章
宋舒不过才来逍遥门半月,却已经同白风白月二童子混熟,甚至还与白泉打过两次招呼。
毕竟白泉曾送过灵果给他,宋舒都记得。
约好今日和白风白月二人去灵园中采仙草,宋舒用爪子拨了拨秦眠的头发,催促道:“咕咕咕!”
偷粮贼快些,鼠有急事!
“催什么。”
放下手中的书本,秦眠不赞同道:“整日就晓得出去玩儿,让你好好修炼就是不听。”
自从晓得宋舒修炼没问题后,秦眠每日都给小松鼠吃些帮助修炼的丹药,甚至教会了小松鼠如何打坐修炼。
夜里,小松鼠会盘腿坐在秦眠旁边,一大一小,一人一鼠皆闭目修炼。
只是宋舒总是精神不集中,坐着坐着就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睡晕过去,待他醒来时,便又躺在秦眠手心。
宋舒不服,冲秦眠凶道:“咕咕!”
鼠干正事!
秦眠:“还敢凶!”
宋舒:“咕!”就凶!
一人一鼠对峙了约莫一息的时间,秦眠很快认命的站起身,悠悠道:“知道了,这就带你出去。”
早晓得便不让小松鼠和白风白月混在一起,整日就想着出去玩儿,连那二童子干活都要约着出去玩儿。
从玄胥那儿得了些缝衣经验后,秦眠最近手艺大有长进,连着缝了好几件衣裳,都被小松鼠接受了。
因着这会儿到了春天,不太冷,他便学着给宋舒做了几件交领长衫,花色繁多,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哪家闺阁小鼠的衣裳。
“你得习惯穿衣裳。”
举着豆青色的长衫,秦眠苦口婆心道:“万一哪日变成人,总不能光溜溜的到处跑。”
抬起手臂,任由秦眠将衣袖穿过胳膊,宋舒漫不经心“咕”了一声。
鼠知道。
将衣裳穿好后,秦眠给宋舒系好衣带,忽的发现手指间夹着几根灰白色的毛,是小松鼠背上的毛发。
“你最近掉毛越来越频繁了。”秦眠苦恼道:“松鼠,你不会真要秃了吧。”
脑海中浮现出一只没有毛发的小松鼠,秦眠眼神微顿,悄摸瞄了一眼不在乎的小松鼠,决心就算小松鼠真的掉毛,他也不会表现出嫌弃的意思。
否则,也太伤鼠心了。
抬爪子给了秦眠一下,宋舒嫌弃道:“咕咕!”
鼠要换毛了!
偷粮贼才是秃子!
“好好好,我不说你。”
眼见着小松鼠又急了,秦眠只能将他放到肩上,无奈道:“行了,去灵园,莫要闹了。”
于是宋舒站在秦眠的肩头,扶着他的耳朵,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去了。
灵园中白风白月已经到了,二童子接了任务,要将风灵草收集送到炼丹长老那儿,届时风灵草炼的丹药会分他们一些做工钱。
二人手里皆拎着小竹篮,见宋舒来了,赶紧招手道:“松鼠,这儿!”
“快来,我给你留了块桂花糕!”
“咕!”
鼠来了!
见着白风白月,宋舒便从秦眠身上窜了下去,无视秦眠让他“慢着些”的话,风风火火的朝着二童子跑了去。
白月从怀里掏出油纸,打开里面便是一块淡黄色的桂花糕,闻着清香,很有胃口。
“快些吃。”
白月朝着宋舒小声道:“一会儿找风灵草的事,就拜托你了。”
白风和白月发觉宋舒在寻找灵草一事上格外有天赋,经他选出的灵草向来品相极好,且灵气充足。
前两次送去炼丹长老那儿的灵草都很好,炼丹长老一高兴,还多给了他们几颗丹药,白风和白月都很高兴。
所以他们来灵园总爱喊着宋舒,不过他们并不让小松鼠白白出力,炼丹长老给的丹药,他二人一人分了两颗给宋舒,还经常带东西给他吃。
啃下一口桂花糕,宋舒拍了拍胸口,肯定道:“咕。”
包在鼠身上。
远远的看着两人一鼠相处十分和谐,秦眠摇了摇头,有些吃味的嘟囔道:“不过才认识半月,竟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话虽如此,秦眠到底没上去将小松鼠带走,而是寻了处凉亭,掏出一本书正慢悠悠的看着。
小松鼠交些朋友也可以,一只鼠总归孤单,他有时有事要做也不能时时让小松鼠陪着。
吃完桂花糕,又喝下白风带来的灵茶,宋舒咂吧了一下嘴,开始干活。
他站在白风的头顶,黑黝黝的鼻子抽动着闻了闻,待感受到哪处灵气的味道更纯,便赶紧拍拍白风的头,示意他往着右边走去。
果然草丛中,一棵绿幽幽的风灵草矗立着,根茎挺拔,叶子宽厚,即便白月白风不太会挑选风灵草也觉得这是难得一见的好品相。
拔下风灵草,白风夸道:“松鼠,你好厉害。”
白月也笑眯眯的说:“简直是天下第一会找灵草的松鼠!”
二童子听过秦眠夸宋舒,每次被夸,宋舒都会眯着眼咧嘴笑,瞧着很受用,再之后无论同他说什么,小松鼠都会很快答应下来。
果不其然,宋舒被夸舒坦了,于是又赶紧带着白月也去摘了一根品相极好的风灵草。
二人一鼠就这般在灵田中忙碌了许久,眼见着二童子的篮子都快装满,宋舒便从白风身上跳了下去。
剩下的由着两童子自己找了。
“多谢你,松鼠,等过些时日我带你去摘桃儿吃。”白风冲他挥手。
白月也道:“还有杏子、梨,都可好吃了。”
逍遥门有专司种果树的地方,味道很好,还带有灵气,这些果子逍遥门内的众人都可以去摘着吃,若是去晚了可什么都没了。
背朝着二童子挥了挥爪子,宋舒随口应了一声后,十分潇洒的离去。
约莫帮着二童子找了一个时辰的灵草,离来时的地方有些远,都看不到秦眠休息的亭子。
宋舒一边往凉亭的位置赶去,一边嗅闻着灵田中的味道,很香很浓郁的灵气,比鼠在灵山攒的松果灵气还足。
顺手薅了一把灵草塞到嘴里,宋舒跑到一半忽的闻到一股清香逼人的味道,黝黑的鼻头快速的动了动。
宋舒踮起脚看着不远处露出一个檐角的亭子,犹豫了一会儿,侧过身朝着不远处的红松树跑去。
鼠闻到了嫩芽的味道。
鼠先吃几口再去找偷粮贼。
冬季若是将储存的粮食吃完,宋舒春日便会吃树新长出的嫩芽,其中红松树的嫩芽宋舒常吃。
香香甜甜,并不怎么涩口。
寻着味道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宋舒果然看见一棵高高壮壮的红松树,双眼一亮,他攀着红松树的枝干很快爬了上去。
树枝上冒出的新芽是嫩绿色,看着很新鲜,宋舒用爪子扒拉了一缕新芽吃掉,果真很嫩还带着一丝甜味。
眼睛半眯着,宋舒咂了咂嘴,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日好东西吃多了,他竟觉得新芽的味道没有以前好吃。
“臭松鼠!”
隔壁的树上传来一声骂,宋舒抬眼看去,却见一黄长条子站在树枝上对他耀武扬威道:“居然连树叶都吃,你怕不是饿疯了。”
阿黄自小便被玄虚养在身边,吃的莫不是带着灵气的食物,自然没见过宋舒这样扒拉着树叶吃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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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觑他一眼,随即爬到树枝尖尖,冲阿黄叫嚣道:“手下败将,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牙打掉!”
阿黄不服气:“上次是我小看了你,这次我要把你的毛都拔掉!”
最讨厌有人说要拔他的毛,宋舒浑身毛炸起,不再多言语,只是两只腿儿在树枝上一蹬便将自己荡在阿黄呆的那棵树上。
一松鼠一黄鼠狼,二鼠相对而立,眼里都冒着熊熊火光。
蓬松的尾巴竖得很高,宋舒磨了磨牙,眼睛一眯,分外凶狠:“找死!”
阿黄不服气,同样立起身子,凶道:“看看谁先死!”
对峙了一息,二鼠忽的缠斗在一块,你掐我脸,我揪你腮,一时间灰白色的长毛和橙黄色的短毛齐飞,红松树上的叶子簌簌往下落。
打了一会儿后,宋舒很快占据上风,眼瞧着又要将阿黄掼到地上再次扇巴掌时,阿黄一急,忽的变作人形。
“哼!你再打我呀!”
变作人后,小松鼠不过一个巴掌大小,阿黄洋洋得意道:“我现在一个巴掌就能把你拍扁!”
人和鼠体型差距大,但宋舒并不慌张,他冷静的观察着阿黄,挖苦道:“废物就算变成人也是废物。”
鼠才不会害怕。
阿黄气急:“你这松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这就给你些教训,好叫你晓得逍遥门并非你可以放肆的地方!”
宋舒撇了撇嘴,眼神极其嘲讽。
“啊啊啊啊!”
阿黄快被宋舒气疯了,愤怒的朝着宋舒扑了过去,可惜他忘了自己这会儿已经不是灵活的黄鼠狼身形,而是高大许多的人形。
扯着阿黄的衣摆将自己荡到阿黄的肩头上,宋舒伸手给了阿黄两爪子,趁着阿黄气急败坏要抓他的时候,又灵活的在阿黄身上转悠了几圈。
眼见小松鼠在自己身上乱跑,却无论如何都抓不到,阿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忽而闭目开始念叨法咒。
紧接着宋舒就发现自己竟然凭空飘了起来,无论他想怎么挣脱都没办法,只能被阿黄指挥着移到他眼前。
“你耍赖!”
宋舒不服的划拉两下爪子,气道:“你根本打不过我!”
阿黄冲他龇了龇牙,得意道:“谁让你修炼不勤,现下打不过了便叫嚣着别人耍赖,也不嫌丢脸。”
宋舒气得快要撅过去了,若说之前对修行一事还是抱着随缘的心态,这会儿他恨不得自己早早修成人,然后将阿黄知道他的厉害。
瞳孔危险的竖起,阿黄露出一个阴险的笑,不怀好意道:“臭松鼠,我这就让你知道逍遥门第一妖修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眼见阿黄朝他伸出手,宋舒挣扎了两下,却并无甚用,最后只能闭上眼,心里后悔自己之前不够用功。
眼前浮现秦眠的脸,宋舒有些伤心的想,偷粮贼虽然鼠是跟你回师门才遭此劫难,但鼠不怪你。
鼠就算死了,也会回来找这只黄鼠狼报仇!
宋舒闭着眼,最后大声喊了着秦眠的名字。
“咕!”
偷粮贼,给鼠报仇!
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阿黄动手,反而身体忽的一轻,犹如落叶一般往树下飘去,最后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黑黝黝的鼻头嗅了嗅,宋舒立刻睁开眼,他闻到了偷粮贼的味道。
瞧见到手的小松鼠被人救走,阿黄跳到树下与秦眠对峙,不满道:“这是我和臭松鼠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安抚的摸了摸宋舒身上蓬起的毛,秦眠冷冷瞥了一眼阿黄,瞧得阿黄浑身一颤,讪讪闭了嘴。
他怎么之前没觉得玄胥的师侄这般吓人。
14. 第十四章
“咕!”
两只爪子抓着秦眠的手腕,宋舒逮着机会,立刻告状道:“咕咕!咕咕!”
坏黄鼠狼要害鼠命,偷粮贼快把他宰了!
阿黄气急又怕秦眠当真受了宋舒的撺掇揍他,赶紧道:“臭松鼠叫人帮忙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再和我打一场!”
宋舒不屑的“滋”了一声,坏黄鼠狼对他用法术,还敢说鼠没本事。
“咕!”
偷粮贼揍他!
“他敢!”阿黄瞪着溜圆的眼,虽然心里其实有些害怕秦眠,但嘴上还是硬邦邦的说:“他要敢揍我,我就让玄胥打他!”
秦眠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给一只松鼠和黄鼠狼判案,手指不动声色的将小松鼠全身摸了个遍,秦眠悄悄松了口气。
好在小松鼠并没有受伤,虽然腮瞧着比平时稍微肿些,但也无伤大雅。
“阿黄,上次是松鼠不应该碰你的东西,我已经同你赔罪过,赔罪的大黄鸡你也收下了。”
目光一冷,秦眠手指揉搓着小松鼠的腮,漫不经心道:“你不该继续找他麻烦,更何况松鼠现在连人形都不能变,想来师叔应当教过你恃强凌弱并非仙门弟子所为。”
阿黄:!
牙齿咬得“咯咯”响,即便阿黄脑子不怎么灵光,这会儿也听出秦眠是在说他不配做逍遥门弟子。
笑话。
他不配,难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松鼠就配?
“咕!”
偷粮贼说的对。
将小脑袋放在秦眠的虎口处,宋舒添油加醋道:“坏黄鼠狼仗着会术法,欺负鼠现在不能稳定的化为人形,不然鼠照样按着他打。”
虽然秦眠听不懂宋舒的话,但也知道肯定说得不算好话,因为对面阿黄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
无意继续加深小松鼠和黄鼠狼之间的恩怨,秦眠尽量温和道:“我和松鼠先走了。”
虽然偷粮贼没揍黄鼠狼,但宋舒也不难过,他站起身扒着眼皮冲阿黄做了个鬼脸。
“咕。”
坏黄鼠狼,鼠走了。
等鼠以后自己来报仇。
见不得宋舒嚣张的模样,阿黄攥着拳,暗道:下次见面打死臭松鼠!
离开阿黄的视线,秦眠摸了摸小松鼠的腮,问道:“痛不痛?”
宋舒摇了摇头,黄鼠狼虽然掐了他,但宋舒也不是吃素的,狠狠还了好几下手,阿黄的脸上肿得比他还高。
见小松鼠精神还好,秦眠问道:“这次是你们谁先动的手。”
“咕?”
宋舒歪了歪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两只爪子抓在一起,示意道:“咕咕。”
两个一起动的手。
秦眠又问:“那是谁先挑衅?”
这次宋舒直白道:“咕咕!”坏黄鼠狼!
轻挑一侧眉头,秦眠笑道:“我还以为是你先上去打得他。”
毕竟上次宋舒还闹着要回去揍阿黄。
宋舒不服:“咕咕。”
鼠很讲道理,要不是坏黄鼠狼先骂他,宋舒都懒得搭理。
“下回见着他来,你便叫我,”瞧着小松鼠叽里咕噜的说话,秦眠轻笑着说:“他自小在逍遥门长大,师叔喂他吃过许多丹药,你打不过他。”
既然将小松鼠带了回来,秦眠自觉便有保护它的职责,并不希望小松鼠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被欺负。
何况灵山的冬日,他已经体会过,即便只是在山脚也能感受到其中严寒。小松鼠只有一点点修为,甚至连人形都没有,也不知在灵山吃过多少苦。
想起小松鼠练剑时,手都练破皮了却嫌弃自己手不中用的场景,秦眠心头不免更多了一些怜惜。
对于偷粮贼说自己打不过黄鼠狼,宋舒有些伤心,偷粮贼是不是觉得他比不过坏黄鼠狼,会不会觉得鼠是废物。
颓丧了一会儿,宋舒忽的攥拳,坚定道:“咕!”
鼠要修炼!
鼠要筑基,鼠要稳定的人形,鼠也要学会法术,下次他要给坏黄鼠狼好看!
见小松鼠忽然打了鸡血似的,秦眠勾了勾唇,好笑道:“又怎么了,莫非是下定决心要勤奋用功了?”
“咕!”
鼠勤奋!
回到洞府后,秦眠发觉小松鼠当真开始勤奋练功,白日疯狂练剑招,夜里便打坐学着运行体内的灵气,抽空还要背秦眠教他的功法,就连白风白月让他出去玩儿,宋舒都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又是一剑挥出,剑柄上小小的剑穗飘荡,衣袖飞扬,宋舒双眼坚定的直视前方,鼠定要修成人!
天气逐渐变暖,宋舒背上的灰白色毛也逐渐褪去,长出浅浅的橙红色的软毛,胸口依旧是雪白的短毛,尾巴也成了橙红色,高高的竖在身后,瞧着十分有春日的活力。
秦眠头次看到换完毛的小松鼠,埋头吸了好一顿才算罢休。
这会儿见小松鼠耍着漂亮的剑花,秦眠欣慰又觉心疼。
他原本觉得小松鼠对于修炼一事不认真,但这会儿见小松鼠当真发了狂似的修炼,又忍不住劝道:
“莫急,咱们慢慢来。”
宋舒:“咕!”
鼠慢不了!
一想到上次被坏黄鼠狼使术法戏弄,可自己却动弹不了,宋舒越想越觉得生气。
见小松鼠铁了心,即便再苦再累都不休息,秦眠只得从衣袖中掏出一颗硕大的松果,诱惑道:“吃松果吗?”
宋舒收集的粮食早已被他吃完,这会儿吃的松果都是秦眠花灵石买来放在储物戒中供宋舒闲时磨牙。
推开秦眠凑过来的脸,宋舒冷酷无情道:“咕。”
偷粮贼别乱鼠心,鼠要练剑。
“好吧好吧。”
秦眠可惜的摇摇头,“看来你是鼠心似铁了,不过我听说前几日原长老催生了灵园的枇杷,这会儿灵园的枇杷熟了好多人都去摘果子吃了,白风白月也去了。”
耳朵动了动,宋舒不屑道:“咕。”
鼠不稀罕。
秦眠双手负在身后,可惜道:“真不去,这枇杷可有许多灵气,吃了说不定你的修炼能更加快些。”
听到可以加快修炼,宋舒一个激灵,立刻将小剑放好,爬到秦眠肩头,示意道:“咕!”
鼠要去摘枇杷。
小松鼠变脸极快,但秦眠却不觉得烦,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唇角微勾,秦眠带着小松鼠往灵园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我一会儿给你摘大的。”
“咕。”
鼠自己摘。
不觉得秦眠会比自己能分辨哪样食物灵气足,宋舒自得道:“咕咕!”
鼠比偷粮贼厉害。
“啧,我还没瞧不起你,你竟先瞧不起我了。”
秦眠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真是让人伤心。”
无情的用爪子拍了一下秦眠的下巴,宋舒一脸冷酷:“咕咕。”
偷粮贼别装,别以为鼠没看见你上扬的嘴角。
一人一鼠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到灵园,果然已经有许多人在枇杷树的旁边开始摘果子,逍遥门统共百来人,这会儿几乎人都来了。
有人瞧见秦眠前来,周遭响起此起彼伏打招呼的声音:
“大师兄,你也来摘枇杷呀?”
“大师兄,要不要我帮你摘。”
“哟,大师兄,你家这松鼠真可爱”……
白风白月也在其中,见宋舒来了,他们朝着宋舒挥了挥手,宋舒也站起身子冲他挥了挥爪子。
同师弟师妹们打完招呼,秦眠扭过头问小松鼠:“要不要同他们一起?”
瞧了眼白风白月手里的提篮,宋舒摇了摇头。
他今天要没时间给两个童子找果子,他要找出最大灵气最足的枇杷,然后自己吃掉,争取早日修炼成人。
若是有闲暇时间,他还得给偷粮贼带两个果子。
秦眠又问:“那可要我陪你一起?”
瞥了眼秦眠的两条大长腿,宋舒的毛脸上写满了嫌弃,偷粮贼腿太长一点都不方便爬树,鼠还是自己来吧。
“好吧。”
秦眠话音刚落,小松鼠便已经窜到一棵不高不矮的枇杷树上,鼻尖嗅了嗅,闻着灵气不太足他便很快荡到另一棵树上,继续寻找更好的枇杷。
灵园枇杷树多、人也多,很快宋舒便从秦眠的视线中消失,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真是急性子,”摸了摸鼻头,秦眠失笑道:“什么东西都不带,我瞧你一会儿用什么东西抱枇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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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也悠哉悠哉的开始摘了几颗枇杷丢在戒子中,等着小松鼠一会儿吃瘪后来寻他。
宋舒一路掠过十来根长得不算好的树,最后终于嗅到一缕香甜浓厚的灵气味道,双眼一亮,宋舒在枝头奔跑起来。
鼠找到灵气最足的枇杷了!
只是他没发现随着自己跑得越来越远,此处人烟越发稀少,最后看到一身着黑衣,面容清秀的男子懒洋洋的半躺在藤椅上,嘴里却指挥着一身着黑衣劲装,满脸不耐烦的少年摘着树上的枇杷。
“摘右边那个,那个大。”
玄桦正指挥着自己的二弟子摘枇杷,却忽然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闯了进来,眼神微凛,待发现闯进来的是宋舒时,复又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小松鼠呀。”
“咕。”
是偷粮贼的师父。
宋舒满脸纠结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鼠可还记得偷粮贼的师父糊弄鼠,可偏偏灵气最足的果子却又在黑衣男子正在采摘的那棵枇杷树上。
犹豫了一会儿,想要修炼进步的宋舒,还是挪了过去,只是他并没有理睬玄桦,而是跳到了男子正在采摘的枇杷树上。
“这是大师兄养的那只松鼠精?”凌忧皱着眉,有些嫌弃道:“怎地连话都不会说。”
听出凌忧话中的不屑,宋舒扒着树枝,跟他对峙:
“咕咕!”
鼠很快就会说话了。
“听不懂。”
烦躁的又摘下一颗枇杷,凌忧转头看向玄桦,语气不好道:“你酿酒到底要多少枇杷,不会是故意耍我玩儿吧。”
原长老之所以催生枇杷园的果子,正是因为他们尊敬的门主大人,忽然来了酿酒的兴致。
心虚的移开眼,玄桦慢悠悠道:“为师何时耍过你。”
凌忧瞪了他一眼,虽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却很明显的写着“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有数。”
“咳咳。”
轻咳一声,玄桦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对宋舒道:“小松鼠,想要多少枇杷,要不要我帮你?”
见玄桦转移话题,凌忧嗤笑一声,懒惰如玄桦,真要帮忙,还不是只会让他做事。
“咕咕。”
不用。
宋舒竖起一根食指,认真道:“咕咕。”
鼠只要灵气最浓厚的枇杷。
“好吧,你既不要我帮忙,便自己看着挑吧。”
宋舒已经瞧出来了,这一块地方都是偷粮贼师父的树,明明这里灵气最浓厚,可偏偏那些弟子都不敢过来。
宋舒如今已经晓得不少的规矩,知道拿别人的东西得先道谢,于是他冲着玄桦比划了一下爪子,敷衍的感谢了一下后,便攀着树枝去摘早已寻好的枇杷。
他瞧上的枇杷在最顶端茂密的枇杷叶下藏着,这是一颗非常饱满的枇杷,果肉熟得刚刚好,透着果皮都能闻到其中的香气。
宋舒用爪子抱着,心满意足的嗅了嗅枇杷的味道。
他不是一只贪心的松鼠,说只要一颗枇杷便只要一颗,于是他回头朝着玄桦“咕”了一声表示道谢,随后便抱着枇杷,荡着枝头往回跑。
清风吹拂着长长的耳毛,单是从背影便能看出小松鼠的欢快、激动。
“果真聪明,”
眼瞳微动,玄桦嘴角含笑,随口道:“待吃了这枇杷,说不定秦眠这小友就能筑基了。”
“瞧着古灵精怪的,想必模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旁边幽深的草丛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凌忧目光一凝,只一挥手,一只黄长条子便从草丛中漂浮出来。
“阿黄。”
玄桦用手指点了点黄鼠狼的鼻尖,奇怪道:“你不是在石头上睡觉,什么时候翻到草丛里去了。”
“一会儿让师弟知道你将身上弄得脏兮兮,又得说我欺负你。”
阿黄皱了皱鼻头,没有理睬玄桦的话。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玄桦说那臭松鼠吃了枇杷马上就要筑基了。
臭松鼠还没什么修为便如此难以对付,要是真筑基,逍遥门哪里还有黄鼠狼的立足之地!
瞳孔微竖,阿黄握紧爪子,心道:
他还没报仇,
现在不能让臭松鼠筑基!
15. 第十五章
宋舒抱着枇杷兴冲冲的往回跑,他找到了灵气最充足的那颗枇杷,最近他总觉得体内灵气充盈,好似就差一点劲儿便能马上突破。
说不定鼠摘的枇杷就是那点劲儿!
“咕咕!”
远远瞧着倚在石壁上的秦眠,宋舒兴奋的冲他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几个跳跃来到秦眠的面前,他举着大大的枇杷和秦眠炫耀道:“咕唧!”
鼠超会找粮食。
“去了半天怎地就摘了一颗,”秦眠失笑,“让你跑慢些,瞧瞧,这就是不带我的后果。”
宋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咕咕咕。”
鼠本来就只要一颗。
将枇杷暂且递给秦眠拿着,宋舒攀着秦眠的衣摆爬到他肩头后,又将自己摘的枇杷要了回来。
这是能帮鼠筑基的枇杷,鼠得自己拿着才安心。
“这会儿你倒是又大气了。”
想着自己摘了那么多枇杷,结果没成想这小东西不过只要一颗,秦眠失笑道:“那你之前在茅草屋的时候,怎地见着几颗花生宁愿撑死都要塞嘴里。”
直到现在,秦眠依旧认为小松鼠是饿了许久,所以才会从跑出灵山。
原本宋舒都觉得秦眠还不错了,这会儿又听他提起冬粮的事忍不住有些恼怒的“咕”了一声。
要不是偷粮贼先偷鼠的粮,鼠又何必那么在乎几颗花生。
秦眠没听明白,还以为小松鼠是恼羞成怒,遂立马安抚道:“好了,好了。我说笑的,没有说你贪吃的意思,又生什么气。”
“咕!”
偷粮贼最爱惹事!
要不是手里抱着枇杷不方便,宋舒定要给秦眠一爪子,好叫他知道以后不要乱说。
一人一鼠晃晃悠悠的回到洞府,见宋舒对抱着的枇杷宝贝得不得了,他便将自己摘的枇杷也给取了出来放到桌上。
单手支着下颌,秦眠故意逗他:“你要不再瞧瞧,我觉得,我挑的枇杷比你挑的好。”
秦眠统共摘了十来个枇杷,个个果肉饱满,一瞧便知道是精心挑过,不是随意摘下来糊弄小松鼠。
“咕。”
宋舒拍了拍自己的枇杷,得意道:“咕咕咕!”
鼠摘的最好。
偷粮贼的看着果肉大,但是灵气都没有鼠摘的浓厚。
“好吧好吧。”
见宋舒不认可自己摘的枇杷,秦眠施施然拿起一颗剥了皮塞进嘴里,懒洋洋道:“你不喜欢,那我就自己吃了。”
“咕!”
鼠没说不喜欢!
横了秦眠一眼,宋舒认真讲道理:“咕咕咕,咕咕。”
鼠先把能帮助增长修为的枇杷吃了,以后再吃偷粮贼摘的枇杷。
大概理解了宋舒的意思,秦眠故意夸张道:“哇,你也太贪心了,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用食指戳了戳宋舒暖乎乎的肚子,秦眠眯着眼,笑说:“小心又和上次一样,撑得起身都艰难,这次我可不给你消食。”
“咕!”
看出秦眠故意找事,宋舒将枇杷往桌上一放,气势汹汹的朝着秦眠扑去,誓要先将偷粮贼好好收拾一顿。
薅住秦眠垂下的青色发带,宋舒将自己荡到他的头顶,两只爪子想拽秦眠的眉毛,却被他用手挡了下去。
“咕咕!”
偷粮贼惹了鼠还敢还手!
“别闹。”
抬手将小松鼠抓住,秦眠用手指戳着松鼠的小肚子,眉眼微弯:“怎地总是不听话,信不信我今天好好收拾你。”
两只后爪蹬着秦眠的手,宋舒左扭右扭的躲避着烦人的手指,还一边凶巴巴的瞪着秦眠,恼怒道:“咕咕咕咕!”
偷粮贼还要收拾鼠?
鼠给你洞府掀咯!
“什么,还敢不认错。”
秦眠故作抓着宋舒的两条乱蹬的腿儿,俊脸微沉,吓唬道:“一会儿就把你吊起来挂床头,看你还敢不敢闹。”
“咕!”
鼠咬死偷粮贼!
半点不害怕,宋舒抱着秦眠的手撑起身子,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眼神很凶,但下嘴的力度并不大。
毕竟小松鼠有了经验,咬重了牙可是会崩的。
一人一鼠闹了好一会儿,最后以秦眠被宋舒扯下根头发成功报仇结束,瞧着小松鼠爪子上缠着的长长发丝,秦眠摇头叹息:
“真是交友不慎,我真心待你,可你却……哎~”
见不得秦眠恶人先告状,宋舒斜他一眼,作势要用秦眠的头发将他的嘴绑住,最后还是被秦眠哄了几句,才勉强算是消了气。
偷粮贼总会找到惹鼠生气的法子。
玩闹结束,宋舒用爪子梳理了一下毛发,正准备将桌上单独放置的那颗大枇杷吃掉,忽的听到洞府外头有人传音进来。
这并不惊奇,毕竟秦眠作为大师兄,玄桦不管事的时候,逍遥门内的大小事务都是找秦眠帮忙解决,宋舒头次听到传音的时候还会惊奇,这会儿已经习惯了。
“秦师侄,我得知上次阿黄竟然又和小松鼠有了争执,这次特意带着他前来赔罪。”玄胥怀里抱着一只黄长条子,彬彬有礼道。
坏黄鼠狼来赔罪?
将手里的枇杷放下,宋舒有些不敢相信的攀到秦眠掌心,冲秦眠“咕”道:鼠觉得坏黄鼠狼没安好心。
若是阿黄一黄鼠狼来道歉,秦眠也会觉得有诈,可偏偏他是和玄胥一块,依照秦眠对玄胥的了解,他这师叔向来是君子端方,不会说谎。
所以这次应当真是来道歉。
“师叔人不错,他肯来道歉定然带了不少好东西。”摸了摸宋舒的脑袋,秦眠笑道:“一会儿瞧瞧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就像是秦眠之前带着大黄鸡给阿黄道歉,玄胥此次前来也带了不少小松鼠爱吃的东西。
核桃、松子还有各种颜色的灵果,花花绿绿看着可好看,除此之外玄胥还带了上次宋舒跑过的滚轮,几个木头做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几件做工很不错的绣花衣裳。
拿过一件青绿色的外裳,玄胥将阿黄放到桌上,轻声道:“这是我之前给小松鼠缝的,一直想给你们送来,不过阿黄之前一直拦着。”
“今日他不知为何转了性,我便拿了过来。”
接受到玄胥的眼神,阿黄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对秦眠怀中的宋舒敷衍道:“嘶嘶,嘶嘶嘶。”
之前是我的不对,不应该变成人跟你打架。
嘴上虽道着歉,阿黄的眼神却在桌上的一堆枇杷中紧急的搜寻着,到底哪一颗才是臭松鼠摘的,直到他发现在一堆枇杷中有一颗孤零零的落在一旁,而且个头格外的大。
这颗肯定就是能帮臭松鼠增长修为的枇杷!
“咕?”
狐疑的瞄了一眼阿黄,宋舒迟疑道:“你真知道错了?”
阿黄心虚的移开眼,嘴上却道:“自然,我已经能修炼人形可你却不能,我这叫胜之不武。”
见阿黄真的知道错了,宋舒也不是真的小气。
虽然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味,但宋舒仍旧选择了原谅他,两只爪子抱着手臂,宋舒高傲道:“知道错了便好,不过你也别太自责,我马上就能变成人形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堂堂正正的比试一次。”
阿黄一噎。
鬼才要和臭松鼠比试,他之所以屈尊降贵来找臭松鼠求和,为的就是不让他变成人形。
“嗯嗯,我知道了。”
阿黄敷衍道:“等你变成人形,我们再好好比试一次。”
宋舒:“一言为定。”
玄胥和秦眠在一旁瞧着两小只有模有样的谈话,脸上皆带着浅浅的笑意,待宋舒转过脑袋时,秦眠便晓得小松鼠是消了气,不再记恨黄鼠狼了。
这头玄胥也低声问阿黄道:“小松鼠可是愿意原谅你了?”
阿黄胡乱的点了点头,眼睛仍旧贼兮兮的盯着落单的那颗大枇杷,只等一个好时机,本黄鼠狼便要将这颗枇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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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
玄胥冲宋舒笑了笑,君子如玉,颇有些如沐春风之感,再加上之前玄胥给宋舒的第一印象也不错,这会儿宋舒觉得玄胥还算个看得过眼的人。
“要不要试试我给你做的衣裳,”玄胥轻声道:“若是不合适还能改。”
玄胥说话的时候,秦眠正注意着宋舒的神态,见小松鼠眼睛一亮,他有些失望的垂下眼。
瞥了眼玄胥手里的小衣裳,秦眠心知自己的绣工的确比不过玄胥,会被小松鼠嫌弃也无可厚非。
只是,心里总归有些不舒坦。
见玄胥要给宋舒穿衣裳,秦眠不动声色的将衣裳接了过去,温声道:“它很是闹腾,还是由我来穿吧。”
玄胥也不生气,顺手将小衣裳递给了秦眠。
青绿色交领上绣着兰花草,因为小松鼠的腿太短不方便穿裤子,便给做的下裙,裙摆上绣的是迎春花。
别说换上一整套,瞧着还挺好看。
“好俊的松鼠。”
若说一开始秦眠还觉得有些吃味,这会儿却已经全然忘了,掏出珠子将小松鼠穿着裙装的样子记录下来,秦眠又挑了件红色的裙装,跃跃欲试道:
“不若把衣裳都试一遍,若是不合身也好改。”
阿黄并不像宋舒这般好摆动,玄胥瞧着小松鼠换衣裳,也来了几分兴趣,于是也道:“的确很俊,小松鼠要不都试试?”
听二人都夸自己,宋舒有些飘飘然的翘起尾巴,小爪一挥,给秦眠递过去一个桀骜的眼神,示意道:
都给鼠换上!
模样怪邪魅的。
翘了翘唇,秦眠伺候着给鼠祖宗换上新衣裳,圆珠子漂浮在空中就这般记录着小松鼠换上每一套衣裳的英姿。
见玄胥的目光也在宋舒身上,阿黄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的又想找宋舒打架,但他转念又一想:
正好,你们都去看臭松鼠搔首弄姿吧!
哼哼!
黄色长条子鬼祟的挪到落单的大枇杷旁边,长溜溜的身子将枇杷挡住,紧接着一个偷梁换柱将枇杷放进自己的储物戒中,又换了颗稍小一些的枇杷在上头。
见众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阿黄得意的翘了翘嘴,紧接着悄摸朝宋舒射过去两记眼刀。
臭松鼠,
想修炼成人形再多练几年吧!
起码等我再把你揍一遍!
目标已经达成,阿黄便不想待在臭松鼠的地盘,闻着一屋子臭松鼠的味道,更别说玄胥还一直盯着臭松鼠看。
这让阿黄十分不爽,也很想赶紧带着玄胥离开。
一个轻快的起跳回到玄胥的怀中,阿黄咬着他的袖子拽了拽,示意要回去了。
恰好这时宋舒将几套衣裳都换了遍,都很合身,玄胥便向一人一鼠告辞道:“阿黄催着回去了,我便先走了。”
秦眠手上还拎着一件黄色的裙装,客气道:“师叔慢走。”
待玄胥和阿黄走后,秦眠将几件衣裳都收了起来,见宋舒手里还拽着一根带子,他没好气道:“怎么,嫌我的手艺没师叔的好?”
宋舒:“咕?”
这还用说,偷粮贼心里没数?
“那我问你,”
秦眠也不收拾东西了,面色严肃的看着宋舒,认真道:“我和师叔的衣裳只能选一个人的穿,你选谁。”
宋舒:“?”
难为鼠?
偷粮贼师叔的手艺肯定更为精湛,不过比起精致的裙装,鼠还是更喜欢简洁的披风,而且—
鼠觉得偷粮贼现在做的衣裳也不错。
小松鼠毛茸茸的脸上满是纠结,就在秦眠有些失望的时候,却见小松鼠跑到他面前,用爪子摸了摸他的掌心。
“咕。”
鼠选你。
“当真?”
略显疏离的眉眼溢出满足的笑意,秦眠低下头,薄唇亲了亲小松鼠的手背,轻笑道:
“瞧来我在你心中还有几分地位。”
16. 第十六章
既然在小松鼠心中还是自己更重要,秦眠便也不计较小松鼠之前上赶着试玄胥做的衣裳了。
哼着小曲儿将小松鼠的衣裳都收拾好,秦眠琢磨着等他再练练,日后针法娴熟了,也能做出小松鼠满意的衣裳。
这头宋舒见偷粮贼很快变脸,毛脸上有几分无奈,他摇了摇头,实在有些摸不清偷粮贼做什么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高兴。
偷粮贼的心就像是灵山的天,说变就变。
两只爪子艰难的背到身后,宋舒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后,果断抛弃偷粮贼去找自己的枇杷。
鼠还得修炼呢,怎么能够一直和偷粮贼一起偷懒。
抱起孤零零在一旁的枇杷,宋舒正准备剥皮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感觉比之前的小上一些?
黑黝黝的鼻头在枇杷上嗅了嗅了,宋舒发现灵气竟也比之前稀薄许多!
“咕!”
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爪上的枇杷,宋舒倒抽一口凉气,只觉一股惊雷打在了鼠的脑门上,再次将鼠劈得四分五裂。
鼠的枇杷呢?
能帮鼠筑基的枇杷呢!
秦眠收拾好衣裳,正准备和宋舒说话时,就见活泼可爱的小松鼠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般直挺挺的站着,它手里抱着的枇杷不知不觉间落到桌上,咕噜噜滚了两圈。
最后,小松鼠眼睛一翻,竟就直接栽倒在了桌上。
“怎么回事?”
秦眠一惊,赶紧将小松鼠抱在怀中,一边输送灵气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挺高兴。”
眼中满是担忧,担心宋舒是生了什么病,秦眠又给输了些灵气,正准备宋舒若是再不醒,他便带着宋舒去找玄桦瞧瞧到底什么病症时,怀里的小松鼠爪子忽然抽了抽,紧接着睁开了漆黑的眼。
“总算醒了,”秦眠舒了一口气,“你吓坏我了,方才是怎么回事,身子不舒服吗?要不我带你去瞧瞧?”
孰料怀里的小松鼠一声不吭的从秦眠怀里爬了起来,紧接着怒气冲冲的跑到桌上,一手一个抓起桌上的枇杷细细的闻了起来。
这个太小。
这个灵气不足。
那个不是。
那个也不是!
全都不是鼠摘的枇杷!
鼠摘的枇杷不见了!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再一次被偷粮食,宋舒跳下桌,疯狂在洞府的每个角落翻找、嗅闻着。
桌下没有。
床上没有。
衣柜里也没有……
哪里都没有!
眼瞧着小松鼠忙忙碌碌的到处跑,最后又回到桌上,然后跳到自己肩头,秦眠张了张嘴,正想问它到底怎么了,结果却被小松鼠扒着嘴往里瞧了瞧。
秦眠:……
“咕!”
没有了!
鼠的枇杷没有了!
见秦眠嘴里也没有枇杷,宋舒两腿岔开,瘫坐在秦眠的肩头,双眼迷茫又难过。
呆坐了一会儿后,所有难过又化作无边的气愤,宋舒跳到桌上,抱着被偷梁换柱的枇杷恶狠狠的啃了起来。
“咕!”
有坏东西偷了鼠的枇杷!
可是鼠不能浪费粮食,所以鼠要把这个被换掉的枇杷吃掉!
“等等。”
伸手挡住小松鼠啃食的嘴,秦眠皱着眉,猜测道:“莫非是这枇杷不对劲?”
宋舒抬眼看向秦眠,嘴角向下撇着,漆黑的眼浮上一层水雾又很快被宋舒憋了回去。
“咕!”
这不是鼠的枇杷!
俊脸微沉,秦眠沉声道:“别急,我去找师叔,应当是阿黄做了手脚。”
小松鼠抱着枇杷回来的时候还开开心心,方才玄胥和阿黄来时,因着注意力一直放在宋舒身上,秦眠便没有太过在意阿黄的举动。
怪道阿黄主动来道歉,说不定就是为了小松鼠的枇杷而来。
“咕咕!”
又是坏黄鼠狼!
愤愤将剩下的半个枇杷啃干净,宋舒拍了拍手,爬起身,将方才玄胥送的东西一样一样扯了出来丢到桌上。
鼠不要了!
坏东西!
老王八常说“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然而现在却是“黄鼠狼给松鼠道歉,不安好心”。
气哼哼将方才玄胥送来的衣服全部扔了出来,宋舒板着一张脸,心头发誓道:鼠以后再也不穿别人送的衣服了,偷粮贼的手艺虽然差些,但偷粮贼不害鼠。
摸了摸宋舒的头,秦眠心疼道:“好,我们把东西都送回去。”
想到小松鼠竟气晕了过去,秦眠心头不免有些自责,早晓得他便该多分出一缕心思瞧着阿黄,也省得小松鼠的枇杷被做了手脚。
虽然只是一个枇杷,但秦眠并不觉得小松鼠的生气无理。
一人一鼠将方才玄胥送来的东西都清点好,出发去到玄胥的洞府。
这厢玄胥听到秦眠的拜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是方才从秦眠的洞府出来,莫非是方才送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阿黄原本半躺在藤椅上吃枇杷,这会儿听到秦眠的声音,不小心呛了一下,呛得他趴在椅子把手上连咳了几声。
坏了。
臭松鼠这么快就发现他换枇杷了?
目光从阿黄略显心虚的背影划过,玄胥眉目微拧,隐隐怀疑阿黄背着他又惹了什么祸事。
秦眠带着气咻咻的小松鼠来到洞府,玄胥还未来得及问什么缘故,秦眠便将他送的一堆东西放到了桌上,并且彬彬有礼道:
“师叔,小松鼠不见了一颗很重要的枇杷,我此来是想问问你和阿黄有没有瞧见。”
宋舒站在秦眠的肩头,一只爪子指着眼神心虚的阿黄,气势汹汹道:“咕咕咕,咕咕!”
坏黄鼠狼拿了鼠的枇杷,让他还给鼠!
鼠不要你们的东西!
两颊挂着被人拆穿的羞红,阿黄气急败坏道:“胡说八道,谁拿你枇杷了!我多的是,一点都不稀罕!”
听见黄鼠狼还敢狡辩,宋舒气愤的跟他对峙道:“你敢说不是,鼠的枇杷那么大一个,当时只有你在桌上,除了你还有谁!”
阿黄嘴硬道:“我怎么知道是谁,反正不是……”
“阿黄。”
略显冰冷的声音传来,阿黄身子微微一僵,后面的话也不敢说完,他抬头看向玄胥面无表情的脸,身子抖了抖。
好凶!
“是不是你拿了松鼠的枇杷,”尽管心里有数,玄胥还是尽量温和道:“如果是便立刻还给他,我不记得教过你偷拿别人的东西。”
见玄胥为了只破松鼠凶自己,阿黄心里头又生气又嫉妒,他抿了抿唇,咬牙道:“我就是没拿!”
宋舒:“说谎!”
“拿了又怎么样!”
实在忍受不了指责,阿黄凶狠道:“我都已经吃掉了,你想要也没了!”
他指着桌上的枇杷皮,挑衅道:“如果你想要枇杷皮的话,尽可带回去,反正这儿多的是!”
宋舒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桌上的枇杷皮,他凝神嗅了嗅,其中果然有皮带着他身上的味道。
鼠的枇杷、可以帮鼠筑基的枇杷……
被黄鼠狼吃掉了。
小松鼠双眼空洞的模样太过可怜,玄胥心里不免涌起几分内疚,他低声道:“抱歉,是我最近对阿黄疏于管教,松鼠,我会想办法补偿……”
“咕!”
鼠杀了黄鼠狼!
宋舒一个暴起,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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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眠抬手拦下,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秦眠,宋舒怒道:“咕咕咕!”
偷粮贼莫非也要帮臭黄鼠狼!
“枇杷既已没了,便算了。”
安抚的摸了摸宋舒的尾巴,秦眠一本正经道:“只是师叔,这种事发生一次便已足够,下次若是阿黄再来招惹松鼠……”
后面的话没说完,秦眠朝着阿黄扯了扯唇,表情不算大但在阿黄看来却莫名有些恐怖意味。
“阿黄虽是灵宠,但师叔也莫要太过宠溺,免得哪日惹了大祸不好收场。”
“我知晓。”
玄胥的表情透出几分无奈,他看了阿黄一眼,低声道:“秦师侄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管阿黄。”
秦眠点了点头,也没再计较,兀自带着宋舒离去。
毕竟同一师门,玄胥又向来疼爱那只黄鼠狼,秦眠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收拾阿黄。
“抱歉,”
蹭了蹭宋舒的手臂,秦眠放低姿态,哄道:“枇杷没了,我再去给你寻一些新的好不好?”
“咕。”
不要。
气闷的托住腮,宋舒撇了撇嘴,转过身用大尾巴对着秦眠。
其他的枇杷都不是鼠的枇杷,鼠不稀罕。
见小松鼠丧头耷脑,气咻咻的不肯看他,秦眠轻叹了一口气,一时也没了哄鼠的法子。
其实他并不明白小松鼠为何独独对那颗枇杷如此看重,莫非真是因为自己的一句戏言,所以小松鼠便坚信着自己吃了那颗枇杷能修为大有长进。
沉默的回到洞府,见小松鼠要从身上跳下去,秦眠试探道:“不若明儿我再去买些丹药,丹药灵气比枇杷浓厚,说不定你吃了后修炼大有长进,就能筑基了。”
宋舒扭过头:“咕?”
当真?
“骗你作甚,”秦眠笑了笑:“我明日便去找丹药长老问问,若是有凝气丹,我便同他买上些。”
秦眠之前的凝气丹都是玄桦给的,不过刚好够他用来修复阵法后重新填补灵气。
凝气丹虽能短时间内提供灵气,但秦眠觉得此物用多了容易怠惰修行,且每年丹药长老炼制出的数量有限,所以他很少去买。
丹药补足的灵气总不如自己修炼来的扎实,譬如他家师叔养的那只黄鼠狼便是丹药堆砌的修为,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连宋舒都不过。
“咕。”
好。
虽然枇杷没了宋舒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但偷粮贼承诺给他丹药也可以。
鼠要赶紧筑基,以后就能稳定化为人形,然后他要把那只坏黄鼠狼收拾一遍!
见小松鼠又来了精神,秦眠眼中凝了些笑意,好在小松鼠好哄,不然只怕又不知道要生上几天气。
夜里,宋舒盘着两条短短的腿,两只爪子学着秦眠的样子放在膝盖上,吐纳呼吸,运转功法。
“咕。”
体内的灵气好满,满到似乎要溢出来了。
毛脸上满是严肃,宋舒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一阵困意来袭,脑袋不自觉的往下耷拉,眼皮也像是沾了蜂蜜黏糊糊粘在一块。
鼠不能继续修炼了,否则鼠马上就要困到晕过去了。
感受到掌心有毛茸茸的东西转着圈的找合适的睡觉姿势,秦眠垂下眼,好笑道:“怎么,不是闹着要修炼,这会儿又困了?”
“咕!”
鼠很困。
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毛茸茸的脸贴着温暖的掌心,宋舒勉强睁开一只眼看着秦眠,张嘴小声“咕”道:
偷粮贼,鼠睡了。
明日记得给鼠丹药。
鼠要打死坏黄鼠狼!
听见小松鼠平缓的呼吸声,秦眠勾了勾唇,拇指轻轻的捏了捏小松鼠毛茸茸的大尾巴,缓缓的闭上眼。
17. 第十七章
“咕咕咕!”
驾驾驾!
扯着秦眠的发带,宋舒站在他头上,大尾巴在身后甩呀甩,耀武扬威,十分嚣张。
或许是因着昨日没能帮小松鼠做主,面对小松鼠如此破坏自己苦心营造多年的大师兄形象,秦眠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便随它去了。
嚣张些总比昨儿个蔫啦吧唧的丧气模样瞧了好,小松鼠本就不是能忍的性子,合该让它快活些。
一人一鼠今儿一大早便奔着丹药长老的洞府而去,只是他们去得不巧,今年炼的凝气丹早就被人买了去,仅剩的两颗,昨儿也被玄胥买了,若要买只能等明年。
炼制凝气丹所用的一味仙草需得一年一结,而今年早已过了花开期,仙草与果树不同,即便是原长老也无法催生。
“咕?”
没了?
毛脸骤然一沉,宋舒双手抱着胸,一屁股坐在秦眠的肩头,很不高兴。
偷粮贼要给鼠买的丹药没了。
鼠最近运气不太好。
秦眠带回来一只小松鼠并且对其很是宠溺的事宗门内的人都知道,这会儿见小松鼠板着一张脸,丹药长老笑道:“你是给它吃?”
“是。”
瞧见宋舒气愤的撇过头,秦眠无奈道:“除了凝气丹外,可还有其他能助修行的丹药。”
丹药长老说:“倒是还剩了些升气丹,平日里玄胥长老常买给他的那只黄鼠狼吃,应当也有些作用。”
黄鼠狼吃?
宋舒嫌弃的对秦眠道:“咕咕,咕咕咕。”
鼠不要了,坏黄鼠狼吃了丹药还会被鼠揍,那丹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不了鼠自己修炼。
一步一脚印,宋舒不信自己不能修炼到筑基。
大概听出宋舒的意思,秦眠挑起一侧眉头,笑问道:“真不要了?回去不会又找我闹脾气吧?”
“咕。”
不要。
宋舒的态度十分坚决。
鼠回去慢慢修炼。
“好吧。”
无奈笑笑,秦眠最后还是从丹药长老那儿买了些强身健体的丹药,等回去给小松鼠吃着玩儿。
一人一鼠打道回府。
而那头阿黄昨日被玄胥罚着面壁思过一晚,单是罚就算了,玄胥还一直守着,只要黄鼠狼的头一垂下便感受到一阵冷风袭来,将他冻醒。
玄胥不打也不骂,只是纯纯折磨。
受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折磨,娇生惯养的阿黄实在忍受不住了,他化作人形跌坐在地上,冲玄胥吼道:“我就吃了臭松鼠一个枇杷,你就要为了他欺负我!”
眼里盈着泪珠,阿黄抽噎道:“人家秦眠都晓得维护那只认识没多久的臭松鼠,我都跟你一起多少年了,你都不晓得维护我,还和他们一起欺负我。玄胥,你太过分了!”
恶人先告状的黄鼠狼哭得可怜,玄胥照顾他许久,这会儿见了也不免有些心疼,但知晓一味宠溺只会让这顺杆爬的黄鼠狼越发无法无天,玄胥沉下脸道:
“你且告诉我,为何非要吃那松鼠摘的枇杷。”
“我就是想吃!”
阿黄抬脚踹了一下玄胥的衣摆,怒道:“我就吃了一个枇杷,这是什么天大的罪过吗?”
吃一个枇杷当然不是天大的罪过,但任谁看着昨日秦眠带着小松鼠前来兴师问罪的模样,便知道那颗枇杷对小松鼠并不一般,玄胥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被阿黄的几句话糊弄。
玄胥道:“你若不说实话,今日明日也不用睡觉了,便一直在这待着。”
“你混蛋!”
阿黄抖着手,又骂了玄胥几句,但发现玄胥仍旧板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方才抽抽噎噎的说:
“我听门主说臭松鼠吃了那枇杷就能修成人形了,他上次打了我,我还没报仇呢。他若是这般快修做人形,我哪里还打得过,所、所以才想着把他那枇杷给拿了。”
没想到竟还是因为上次打架的事,玄胥脑门青筋跳了跳,一时有些无言。
阿黄见玄胥不说话,心里更慌了,玄胥从未这般凶的对过他,阿黄又怕又觉得臭松鼠会挑事,要不是他非要找来,玄胥又如何会知道自己偷了一颗枇杷,又如何会怪罪自己。
全都是那臭松鼠太计较了!
小气!
一室沉默,就在阿黄后悔自己全盘托出时,他听见玄胥轻声道:
“你可知小松鼠是从何处来?”
腮上还挂着泪珠,阿黄抽噎道:“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知道一只臭松鼠的来处。
玄胥:“小松鼠从灵山而来,灵山,你先时见过,可还记得。”
阿黄委屈的点头:“记得。”
灵山上光秃秃的,也没几个动物出来,简直丑死了,阿黄上去跑过两圈,简直瞧不出一点仙山的样子。
现在想想,就臭松鼠那样不讲道理的粗蛮鼠样,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
“灵山上生活许多不同种类的动物,其中也包括小松鼠的天敌,蛇、貂、鹰无论哪一个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阿黄看见玄胥的眼中的怜悯,又听他淡淡继续道:“灵山被下了天罚,一旦到了冬日,落下的雪便会让动物们疼痛难忍,想要活下去十分艰难。松鼠的寿命最长不过十年,若非实在过不下去,你觉得小松鼠为何会选择下山。”
嘴唇微微抖动,阿黄眨了眨眼,犹豫道:“可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与你没有关系,”揉了揉额角,玄胥低声道:“不过小松鼠往日的生活想必不太好过,你又何必同他计较这些,我瞧着小松鼠性子虽莽撞了些,但并非不讲道理。”
“何况第一次是你先动手,后来秦眠也来道了歉,你也接受了赔礼,为何后来又翻脸。”玄胥一本正经的哄道:
“你自小在逍遥门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小松鼠什么都没有。你若和他打好了关系,日后他在逍遥门中修炼,不也得多多仰仗你。阿黄,作为前辈你当大气些。”
前辈?
阿黄眨了眨眼。
他还从未觉得自己是前辈过,毕竟就连门内的白风白月二童子向来也是直呼他的姓名。
抬起泪眼,阿黄擦了擦脸颊的泪水,懵懂道:“我是臭松鼠的前辈?”
对上阿黄目光灼灼的眼,玄胥挪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自然,你修行在前,指不定日后小松鼠有什么不懂还得来询问你呢。”
臭松鼠问他问题?
阿黄眼睛亮了亮,高兴道:“那我日后也能指点臭松鼠了?”
他见过秦眠指点门内弟子修炼,白衣胜雪,面容冷峻却依旧难掩风姿,瞧着就很威风。
想想小松鼠临走前不屑的模样,玄胥昧着良心道:“可以……吧。”
双眼一亮,阿黄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颗黄澄澄的枇杷,他抿唇道:“臭松鼠的枇杷我没有吃,我这就去还给他!”
至于宋舒为什么会闻到枇杷皮上沾着他的味道,或许是因为阿黄当时把枇杷放到一块,染上了味道。
“等等。”
拦住阿黄,玄胥眼里总算染上些笑意,他淡淡道:“我这还有两颗凝气丹,你一块都给小松鼠拿了去,同他好好说,莫要继续吵架。”
阿黄点了点头,接过玄胥手里的装着凝气丹瓶子兴冲冲的往外跑去。
他是臭松鼠的前辈,他也要体会一把做大师兄的滋味!
~
宋舒觉得自己最近运势不太好,于是便拒绝了秦眠的陪同,决心独自一鼠出去散散心。
暖乎乎的春阳洒下,落在怪石上坐着的橙红色小松鼠头上,照得整只小松鼠身上的毛发晶亮,一瞧就知手感极好。
小松鼠两爪托着腮,表情瞧着有几分凝重。
鼠最近总感觉身体有点不太对劲,暖乎乎和上次变成人的感觉差不多。
“松鼠!”
身后传来令鼠讨厌的声音,宋舒转头看向四肢攀在岩石上的黄长条子,不高兴的转了身,用后背对着阿黄。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理坏黄鼠狼,连打架都没了心情。
“你怎么不搭理我呢。”
阿黄自来熟的坐到宋舒旁边,见宋舒不理他,于是撞了撞宋舒的胳膊,兴高采烈道:“你莫生气了,我同你道歉便是。”
坏黄鼠狼又要干嘛?
警惕的看了眼阿黄,宋舒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结果阿黄也跟着他挪了挪位置,两只毛毛的手臂一直紧挨着不放。
“你又要干什么!”
宋舒不高兴的说:“难道是还想跟我打一架?”
“谁要同你打架!”
阿黄拧着眉,复又舒展开,他得意道:“以后我不和你打架了,松鼠,你若是愿意认我做大师兄,日后我教你修炼。”
“你?”
宋舒“嗤”了一声,虽未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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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羞辱意味极重。
“什么意思,你瞧不上我?”
推了一下宋舒的胳膊,阿黄炫耀道:“我可是在一年前就能修成人形了,你能吗?”
宋舒撇嘴,半点不羡慕:“我也能修成人形。”
前不久他还变过一次人,只是不太稳定罢了。
听闻宋舒竟也能变人,阿黄愣了愣,随即急道:“不可能,你根本就不会术法,怎么可能会变人形。”
但想到之前宋舒就算以宋舒的模样也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阿黄心里又隐隐有些相信宋舒的说辞。
臭松鼠竟然真能变人?
瞪了阿黄一眼,以为这坏黄鼠狼来看他笑话,宋舒语气不好的说:“术法以后再学就是了,有什么难?”
心头受到冲击,阿黄定了定心神,方才又问道:“你如今修炼几年了。”
宋舒不想答,阿黄便一直缠着,直到宋舒不耐烦的说:“一年半了,干什么!”
他是在一年半前遇到了老王八,自此后才开始慢慢学会修炼,还有识字,只是老王八教他的修炼方式与秦眠的不同,之前更多的还是靠着山中的灵气慢慢滋养。
“一年半?”
某只吃了五年玄胥喂的丹药才勉强筑基的黄鼠狼受到重击,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臭松鼠在灵山只用了一年半便能化成人形?
见阿黄震惊的看着自己,忍着又想揍黄鼠狼的冲动,宋舒起身正要跑时,身上的衣裳却猝不及防的被拉住。
差点绊了一跤,宋舒正想扭过头问阿黄是不是故意找事的时候,又见那坏黄鼠狼惊惶道:
“你的枇杷我没有吃,刚才我去洞府没见着你和秦眠,便把枇杷还有凝气丹都放到了洞府外头。”
“松鼠,我们和好吧,日后别打架了。”
阿黄脑子转的快,虽总是没有好主意,但他这次想明白了。
松鼠一年半便能修成人形,而且还是在灵山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一看就知道比黄鼠狼修行快。
等他筑基,黄鼠狼哪里还是对手!
不如先同他示好,日后省得挨打。
“当真?”
怀疑的看着阿黄,宋舒有点不信。
“自然是真的。”阿黄笃定道:“不信你回去瞧瞧,正巧凌忧给你们送了一篮子枇杷来,我便将你的那颗枇杷放到了最上头,还有一个装着凝气丹的瓷瓶。我在上头留了纸条,秦眠看见便会拿回去。”
对黄鼠狼不太信任,但想着能帮自己修炼的枇杷可能还在,宋舒迟疑了一会儿,对阿黄道:“我这就回去瞧瞧。”
“若是你真还了,我便不同你计较偷我枇杷的事了,可你日后若是继续找事……”
宋舒攥着小小的拳头,威胁道:“鼠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即便上次没打过阿黄,宋舒也不会害怕。
鼠很厉害!
吓唬完阿黄,宋舒头也不回的朝秦眠的洞府跑去。
鼠的枇杷!
鼠这一次一定快快的吃掉!
他回去的时候洞府没有阿黄说得篮子,但是洞府的门开着,应当是秦眠回来了。
几个纵跳回到洞府里,宋舒瞧着桌上一篮子的枇杷,心道:黄鼠狼居然没骗他,真的有一篮子枇杷。
“回来了。”
咽下嘴里的枇杷,秦眠冲宋舒笑道:“师父知晓我不喝酒,便让二师弟送了不少枇杷过来,来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宋舒爬到桌上,对着桌上一篮子的枇杷一个个嗅闻,但都没有他的味道。
难道黄鼠狼又骗了鼠?
就在宋舒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想法子收拾坏黄鼠狼时,忽的听秦眠开口道:“师父还让人送了两颗凝气丹来,这凝气丹送的正合时宜,你要不要……”
薄唇上忽的出现一只小爪子,宋舒凑到秦眠的唇边闻了闻,忽的整个鼠炸起毛来,他扭头瞧瞧桌上的枇杷皮,总算明白怎么回事。
黄鼠狼没骗鼠。
但是偷粮贼把鼠的枇杷吃掉了!
眼瞧着宋舒双眼冒着火光,秦眠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身上忽的一重,紧接着他的脖颈便被一双光滑白皙的手掐住。
面容白皙的可爱少年跨坐在秦眠腿上,他瞪着一双圆乎乎漆黑的眼,双颊带着气出的红晕,张着红润的嘴,凶狠道:
“偷粮贼,把你吃的粮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