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医赘婿》 第二百章 只羡慕鸳鸯不羡仙 长桑君显然已看出叶凡内心的愤怒。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徒孙对祖师爷的不敬而心生愤怒。 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凡事可不操之过急,难道你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吗?” 叶凡没有吱声,显然并不卖帐。 “咳咳!”长桑君清了清嗓子,继而说道:“小小年纪,正是拼事业的时候,对于男女这事,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叶凡没想到长桑君说得这么直白,立马红着脸支支吾吾解释道:“我……她……其实……只是……” “行啦,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得很,毕竟,谁还没有年轻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对,就是这句!”长桑君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头。 叶凡闻言一怔,这老头儿果然涉猎广泛,连国外名著也没少看。 正感慨的时候,长桑君又说话了。 而这一次直接来个现身说法。 “你看看我,终之一生,也未曾娶妻,不也照样过得潇洒快活吗?” 叶凡略一思忖,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祖师爷,徒孙本就一凡夫俗子,从小生长于生尘之中,自然无法企及您的修为高度。” 话虽然如此,其实在叶凡心里,却是暗暗揶揄:得了吧,我可不像你,活了几千年,仍然执念于成仙。 在叶凡心里,虚无飘渺的天庭远没有尘世中的男欢女爱来得惬意。 打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是春梦和现实中行夫妻之事的区别。 叶凡的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长桑君的法眼。 不过,他仍然没有动气,微微笑道:“好了,我得走了,再多说就得泄露天机了。最后,分享一个小心得,当你心情郁闷的时候不妨多看看喜剧片,它能拯救你的不开心。” 看喜剧片? 叶凡正待问时,眼前一缕轻烟闪过,长桑君已不见了踪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复盘腿而坐。 这一次,倒不是为了继续修炼道家内功心法。 因为,以目前的心绪,也无法静心修炼。 如果强行修炼,不仅达不到提升的效果,反而可能适得其反,甚至走火入魔,那可就危险了。 他只是行调理气息,默念入静清心之法,整理思绪而已。 突然,叶凡脑子里灵光乍现。 喜剧片? 莫非长桑君临别时 抛下的一句无关痛痒的小心得,其实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别有深意。 对于喜剧片,和悬疑片和谍战片一样,也是叶凡最钟爱的影视剧类型之一。 说起华夏最优秀的喜剧片,自然非星爷主演的电影莫属。 毫不夸张的说,星爷自出道以来,叶凡几乎每部电影都有看过,甚至包括一些只是以配角身份参演的。 其中,叶凡清楚地记得,星爷曾经主演的一部《鹿鼎记II神龙教》里,有一个经典的桥段。 阿霞被小人算计,中了奇某合欢散,天亮之前不与男子同房就会死。 结果被星爷捡了个大便宜,不仅抱得美人归,更自动获得阿霞八成的功力修为。 由此看来,男女同房,在某些特定条件下,可能会产生能量转换。 以前只觉得这是剧情需要,乃是编剧胡编乱造的。 然而如今叶凡仔细一想,其实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比如方书之祖的《伤寒杂病论》中,就有记载阴阳易这种病。 这可不仅仅是指传染性病而已,其中的内涵和不可思议之处,时至今日,仍然争论不休。 更何况,自己在梦中受长桑君点化,成为道医门的嫡传弟子,这本身岂非比影视剧情更为“离谱”! 所以,叶凡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所修之道家内功,极有可能会通过同房,输出给对方。 至于为何长桑君强调的只是暂时,那很可能是,等到道家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甚至达到炉火纯青之时,方能自控。 很显然,以自己目前的修为,还远远达不到。 一念至此,叶凡心中顿时释然。 其实仔细想想,胡敏凤并非胡搅蛮缠之辈。 况且这种事情,本来就只有男人更有冲动。 作为女人,只要自己的男人一心陪伴左右,行夫妻之实,又怎会急于一时呢。 想到这里,叶凡更觉眼前一亮,胡敏凤嫣然的笑靥闪现在眼前…… 不过,很快,叶凡就发现,这并非在梦境中。 而是已经来到了现实。 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从梦中醒来,而跃入眼帘的便是胡敏凤那张俏生生的模样。 “你这是?”叶凡睡眼惺忪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临走前多看看你。”胡敏凤一脸的柔情。 叶凡从单人床上坐起身来,伸出双臂,要来个爱的拥抱,同时一亲爱人芳 泽。 没想到,被胡敏凤像小猫一样迅速地闪躲开来。 对着叶凡一脸嫌弃道:“一身臭汗,赶紧刷牙洗脸去。” 叶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一骨碌爬起身来。 刚刚拿起杯子,开始刷牙的时候。 突然,一个温软的身子贴着自己的后背,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又随即搂住自己的腰部。 叶凡左手一个刷牙杯,右手一支牙刷,正在口腔内来时的刷着牙。 不仅双手不得空,嘴巴也不便发声。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胡敏凤的喃喃细语:“别动,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 叶凡曾经无数次幻想的情景是,爱人在厨房里忙活着,而自己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腰伎。 那是多少美妙的画面。 其实,相比这下,眼前的画面岂非也十分相似了。 只不过,攻受双方来了个大转换罢了。 叶凡只觉得身心有说不出的受用,只觉得全身都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冲动又在叶凡的心灵深处涌动着。 但是,想到昨晚祖师爷长桑君郑重告诫的话,又强行奋力压制住了。 心境转换之间,被爱人温情的拥抱,由之前的兴奋,瞬间变成了一种煎熬。 叶凡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只怕自己一没忍住,擦枪走火了! 在此之前,虽然也在有意克制,不过,并未觉得万一突破了底线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如今却不一样,叶凡知道长桑君为此特意而来,显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即使不像自己猜测的那样,会对自己修炼道家内功产生致命伤害,也一定会是自己难以承受之伤。 所以,叶凡只能全神贯注,抵御自己的“邪念”。 谢天谢地,并没有经过多久,胡敏凤慢慢松开了手臂。抛下一句,快一点,我等你一起吃早餐。 叶凡不由自主地重重松了口气。 快速洗濑完毕,又解决了一下大小号。 再次来到客厅的时间,桌上已经端上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一章 小别 “你不是不喜欢吃面条的吗?”胡敏凤歪着头,看着埋头大口扒拉着面条的叶凡,笑吟吟地问。 叶凡心头一怔,立马想起前不久……呃,其实连不久都算不上,想想应该就在昨天,早餐胡敏凤也是下了面条。 当时,叶凡故意用“下面”的梗调戏了一下胡敏凤,引得胡敏凤难得一次羞红了脸。 不过,此情此景之下,叶凡当然不会“故伎重施”,从而给自己埋坑,导致冲动升级。 于是笑着反问道:“知道我不爱吃,你还连着做?” “我为什么非得做你爱吃的,你是我的谁呀?”胡敏凤噘着嘴反问了他的反问。 “我……”叶凡完全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竟一时语塞。 不过,片刻之后,立马会意。 于是柔声道:“敏敏,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要不这样吧,我还是陪你一起回老家,我也确实想早一点拜见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 听了这话,胡敏凤先是一愣,随即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好生气的一个人?你怎么老是婆婆妈妈的,不是说了不用嘛,我一个人能行,你好好上班就是了。” 叶凡被怼得哑口无言,干脆不再吱声,专心对付面前那碗面条。 毕竟是重逢后的第一次分别,吃完面条,叶凡本想说些关切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被胡敏凤刚刚那句“婆婆妈妈”给吓了回去。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胡敏凤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行啦,看你呆头呆脑的,难道你不知道面条是什么时候必须吃的吗?” 叶凡挠了挠头:“这个我当然知道,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面,因为面条寓意长寿。可是你的生日在腊月,今天并不是你的生日,当然,也更不是我的生日啊。” “你只说对了一半,面条本意就是长长久久,所以不仅限于生日,这下明白了吗?” “胡老师所言极是,受教受教。”叶凡立马换上一副虔诚的表情。 当然了,其实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原来胡敏凤只是因为没猜中她的心思而生气。 女人嘛,常常不仅可以性感,而且特别容易感性。 无论大事小事,发个脾气使个小性子,那是说来就来。 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也不能跟她讲道理。 “别贫了,赶紧上班去。” “嗯,敏敏,你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小心些,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在家等你回来。” “嗯,我不在的日子 ,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话音未落,胡敏凤的眼圈突然唰的一下红了。 叶凡赶紧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接着,又在她挺秀的小鼻尖上轻轻一刮,打趣道:“傻姑娘,才分开几天而已,用不着这么情绪激动吧,这可不象你的风格。” “我该是什么风格?冷酷无情的女杀手?” 胡敏凤脸色陡变,恨恨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在胡敏凤咄咄逼人的凌厉目光下,叶凡又词穷了。 自知斗嘴远非胡敏凤的对手,叶凡只好选择三十六计最后一计,走为上。 只不过,身体虽然离开了,叶凡的心还系在胡敏凤的身上。 毕竟别后重逢重归于好,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里。 毫无疑问,是叶凡这辈子迄今为止,度过的最快乐幸福的时光。将之比做新婚燕尔,也丝毫不为过。 毕竟,除了未入洞房行夫妻之实。 岂非已与小夫妻无异。 突然间,要小别几日,有些恋恋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以至于,来到幸福里小区外面的公交站台,叶凡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八点前最后一班去中医院的公交车。 上班迟到不是叶凡的风格,因此,虽然觉得有点奢侈,还是立马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单位。 付过车费,下了车。 由于离上班时间只有不到五分钟了,叶凡碰见门卫保安李大哥,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上到二楼,路过师父张柏礼的诊室时,也没有作丝毫停留,径直来到自己的诊室。 意料之中的,神针雷雷明已经坐在诊桌后面了。 意料之外的,师姐张佳妮竟然比自己来得还迟。 “不好意思,雷主任,家里有点事耽搁了,来得有点晚。” 雷明指了指身后的石英挂钟,笑着说:“不晚不晚,离上班时间还有三分钟哩。” 叶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雷主任,我们是不是要先去办公室一趟?” “去那里干嘛?” “您不是重新回到门诊来上班了吗?按照医院程序,是不是要去知会一下什么的?” “不用了,曾藩仁已经来过了,就在你来之前的几分钟。” “他怎么知道你今天回来上班?难道是前台导医看见了,报告给他的?” “应该是张柏礼说的吧。” “老主任?” “对,昨天晚上你走后不久,他就打过电话 给我,知道了我同意回医院上班,然后应该转头就向医院领导汇报了。” 叶凡还想再问,却已听见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步履沉重,体重至少在八十公斤以上,显然不会是张佳妮。 再抬眼一看挂钟,分钟已经指在八点零一分了。 不用猜,定是今天第一位挂号看诊的患者。 叶凡由于昨天坐诊半日,运用道医针法及道家内功治疗共计十八名患者,虽然都取得针起病消的效果,但是因为没有经验,元气透支太多。 本想着昨晚在睡梦中,可以修炼道医内功心法,以便恢复内力的。 却不料遇见祖师爷长桑君,加之因与胡敏凤的婚事左右为难,所以,整个晚上,根本没有得到有效修炼,内力修复自然也极其有限。 原本想着,如今雷主任重新走马上任,自己可以只挑疑难病进行治疗,上午和下午各限号五人的。 如此看来,半天五人也够呛。 况且,还要保留一点内力,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叶凡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雷明说:“不好意思,雷主任,今天的患者可否先由您诊治,我昨晚睡得不好,完全不在状态。” 雷明是个爽快人,二话没说就满口应承下来,并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叶凡见状,随即会意。雷明很可能以为自己跟他客气谦让,或者说,看出他这几天没有给病人扎针,早已手痒。所以,故意有此托辞罢了。 正想着,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不用猜,定是胡敏凤无疑。 因为,他的手机号是昨晚才办的情侣号,只有胡敏凤一个人知道。 从口袋里掏出一看,果然便是胡敏凤,而且用的是视频通话功能。 第二卷 第二百零二章 张佳妮去哪儿了 “我现在开始从家里出发啦,你好好上班,等我回来。” 手机屏幕上,胡敏凤穿着一件宝蓝色的t恤,搭配一条牛仔短裤。扎了个丸子头,发箍是叶凡昨晚路过一个小夜摊买的,不值几个钱。 摊主号称是镀金,其实叶凡心里非常明白,这个所谓的镀金发箍,很可能化验下来,连一个金元素都没有。 不过,胡敏凤还是显得很兴奋,一如当初第一次约会时,送给她那条淡黄色的丝巾之时。 的确,真正的情侣之间,礼物本身的价值根本不重要,情义才是无价的。 叶凡正待再唠叨几句,交待路上小心之类的话来。 没想到胡敏凤已然挂断了手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叶凡知道,她这是担心影响自己上班。 突然,叶凡想起已经过了上班的点不少时间了,师姐张佳妮怎么还没来? 此时此刻,她会去哪儿了呢? 这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记忆中,叶凡清楚地记得,原来在住院部共事的时候,张佳妮虽然仗着科主任胡钟山的庇护,平日里看起来似乎有点嚣张跋扈,工作的时候也有些吊儿郎当的。 但是,和自己以及其他所有同事一样,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上班也是从不迟到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碰上什么事了? 突然间,叶凡脑子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很想立马打电话给她问问情况,可是,他的口袋里手机虽然是张佳妮用过的旧手机,不过,昨天拿到手的时候,已经恢复出厂设置了,自然没有保留任何的手机号码。 如果问雷明主任索要,显然不靠谱。 首先,他们两人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交集。 即使之前偶尔打过交道,以雷明主任的为人,加在众同事眼中张佳妮的“为人”,显然不会留存手机号码。 更何况,张佳妮是昨天才突然回归的,原来的手机号也很有可能已经更换。 所以,就算去住院部找一本旧的医院员工通讯录应该也无济于事。 唉!早知如此,昨天上班的时候,就应该偷偷记下张佳妮的手机号码,以备不时之需的。 正暗自懊恼的时候,叶凡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昨天上午,师父张柏礼领着自己来认诊室门的时候,曾经有接过张佳妮打来的电话。 并且,师父当时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她。 那么可以据此推断,师父肯定存有她的手机号码 。 想到这里,叶凡立马走近雷明的跟前,说有点事出去一下。 雷明正在聚精会神地给患者作针灸治疗,连头都没回,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嗯,你去吧。” 叶凡喑自钦佩,这个雷神针果然名不虚传,对待患者一丝一苟,实乃为医之楷模! 快步来到张柏礼的诊室,远远的便看见房门半掩着。 叶凡知道师父以往的习惯,如果诊室有人,房门是关上的,为的是保护患者的隐私。 此时房门半掩着,则表示里面没人。 “咚……咚……咚”叶凡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张柏礼不急不慢地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走进诊室一看,里面除了师父坐在诊桌后面,果然空无一人,于是随手便关上了房门。 叶凡不禁有些纳闷,师父张柏礼虽然医术水平不算太高,但毕竟是深研过祖传道医神书半部《仙授秘方》的人,大清早的,正是中医院门诊量最大的时候,怎么会如此门庭冷落呢? 张柏礼根本没注意他眼神中的疑惑。 反而是对于叶凡的突然造访,他觉得很是奇怪。 “叶主任,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针灸诊室最忙碌的时候吗?” “噢,雷主任不是回来了吗,患者都他在治疗呢。” “什么?全部他在治疗,这怎么能行?这个老雷,你好心劝他回来上班,怎么还喧宾夺主了。院长之所以同意让他回来,也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过来给你打下手的。这可不行,我得马上找院长去!” 张柏礼语速很快,根本不给叶凡插话的机会。 于是,叶凡只好等到张柏礼说完,准备起身的时候,才连忙解释道:“老主任,您误会了,是我请求雷主任帮忙接诊的。” “啊?这是为什么?”张柏礼瞪大了眼睛。 叶凡略一思忖,半真半假地说道:“是这样的,老主任,您也知道,我针灸都是从您当初给我的那本书上面学来的。您可能不太了解,虽然依照上面的方法,治疗效果很不错。但是,却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为了避免万一隔墙有耳,泄露机密,叶凡特意没有点明那本书名《仙授秘方》。 “什么弊端?”张柏礼立马接过话头问道。 “就是每治疗一次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比如昨天下午治疗十几位病人后,感觉特别的疲乏,休息了一晚上都没能恢复过来。” 为了不泄露道家内功之事,叶凡特意把内力说成了体力。 张柏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虽然我弄不懂你是怎么参悟运用那本书上面记载的方法成就神针的,但是,肯定与普通的针灸方法不可同日而语,多费些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话音刚落,又自己接过话头说:“我算是明白了,你之所以坚持要邀请雷明回医院上班,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吧。可是,这个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啊,怎么当初就不能明说呢?” 叶凡不否认,这的确算得上是自己考虑的因素之一,但是,很显然,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雷明主任的针灸水平,全院乃至全江州人都有目共睹。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加入,导致他离开挚爱的工作岗位,从此成为一个闲人。 这不仅对雷明极不公平,也是对稀缺医疗资源的一种浪费,换言之,就是对广大江州老百姓的不负责任。 作为一名医者,特别是一位道医门下弟子,仁心是最起码的要求。 因此,这才是叶凡哪怕是克服一切困难,也要力劝雷明回归医院的主要原因。 如果换作以前,张柏礼还是那个让自己无比敬重的师父的时候,叶凡的真实想法自然不会对他有所保留。 但是,一夜之间,张柏礼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类人。 又怎么能够让叶凡对他推心置腹呢? 话又说回来,如果张柏礼没变,或许也根本无需他多言。 叶凡不禁感慨,坏人想要浪子回头变成好人是多么不容易,但是,一个好人要想变坏也许只在一念之间。 “老主任,毕竟在此之前,我只为您一人针灸治疗过。所以,也不是很肯定。直到今天起床后,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嗯,那你以后可得多多注意身体,可别把自己给累垮了。” 张柏礼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关切,面容中显现久违的慈祥。 以至于叶凡一度误以为,曾经那个自己最敬重的师父又回来了!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三章 师父的号码 张柏礼关切的话语和那瞬间流露的慈祥,让叶凡的心防松动了一刹。他几乎要以为,眼前的老者还是那个他熟悉的、值得尊敬的师父。 但这份错觉很快被理智压下。他想起师父对职位的执着,对雷明回归的抵触,以及那可能存在的、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的关心,是真心的流露,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表演? 叶凡按下心头的疑虑,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张佳妮。他顺着张柏礼的话说道:“谢谢老主任关心,我会注意的。我来找您,其实是有点别的事。” “哦?什么事,你说。”张柏礼重新坐回椅子,恢复了那副科室主任的姿态。 “张佳妮师姐今天还没来上班,电话也联系不上,我有点担心。我记得昨天她给您打过电话,您这里应该有她的新号码吧?我想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叶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同事间的普通关心。 张柏礼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张佳妮没来?这丫头,刚回来上班就迟到,也太不像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质通讯录本子,慢条斯理地翻找起来。 叶凡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心中那份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张佳妮虽然有时行事跳脱,但在工作上从未如此不靠谱过。 “喏,就是这个号码。”张柏礼终于找到了,用手指点着一个号码,将本子转向叶凡,“昨天才给我的,说是新换的号。” 叶凡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那部张佳妮留下的旧夏为手机,迅速将号码存了进去。存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通讯录本子,注意到那一页上除了张佳妮,还有几个陌生的名字和号码,但他此刻无暇他顾。 “谢谢老主任。”存好号码,叶凡立刻道谢,准备离开。 “等等,”张柏礼叫住了他,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叶凡,你怎么对张佳妮这么上心?你们昨天才刚共事一天吧?” 叶凡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师父可能起了疑心,或者只是单纯的八卦。 他迅速找了个理由:“老主任,您别误会。主要是针灸诊室现在就我们三个人,雷主任刚回来,很多流程还不熟悉,很多事需要师姐帮忙协调。她不在,很多工作就没法顺利开展,我有点着急。”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既体现了对工作的负责,也撇清了个人的关系。 张柏礼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摆摆 手:“行了,你去忙吧。打通了电话替我说她两句,刚回来就翘班,像什么样子!” “好的,老主任。”叶凡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诊室。 关上门的瞬间,他脸上的从容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他几乎小跑着穿过走廊,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立刻拨通了刚刚存下的那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 漫长的等待音之后,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 “您好,我是张佳妮,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稍后再拨,或者听到‘嘀’声后留言……” 叶凡挂断了电话,没有留言。 一次不接,可能是没听见。 他又拨了过去。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无人接听。 心中的不安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收紧。如果只是普通的迟到,怎么会不接电话?就算有事,也应该会发个信息请假才对。昨天她还兴致勃勃地要跟自己学针灸,今天就音讯全无,这太反常了。 难道……和昨晚师父无意间说漏嘴的“高利贷”有关?还是因为她回归医院,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比如,那个风骚的护士长米娜?或者……是冲着自己来的? 叶凡背脊升起一股寒意。他发现自己对江州这边的水有多深,完全不了解。曾经的敌人似乎只有陆泽和光头强,但现在看来,潜在的麻烦远不止于此。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张佳妮的安全。电话打不通,下一步该怎么办? 报警?失踪不到24小时,警方大概率不会受理。而且张佳妮是成年人,偶尔联系不上也很常见。 去找她?可他连张佳妮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问师父?刚才师父的态度似乎并不知情,而且直接去问住址,意图也太明显了。 叶凡的目光投向窗外,医院里人来人往,一切如常,但他却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赫然正是那个他刚刚拨打了无数次的号码——张佳妮的号码! 叶凡心头猛地一跳,立刻点开短信。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叶主任,抱歉上午有事耽搁了,下午我会准时到岗。另:陆院长让我转告您,方便时请去他办公室一趟。——张佳妮」 短信的语气很官方,很平静,甚至记得称呼他“叶主任”,还传达了陆泽的指示。 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只是临时有事? 但叶凡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如果只是临时有事,为什么刚才不接电话?现在又用短信回复? 这条短信,反而让他觉得更加不对劲。 这不像张佳妮平时说话的风格。而且,偏偏在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之后,才发来这么一条冷静克制、公事公办的短信。 这更像是一种……报平安的信号?或者说,是被迫发出的信号? 叶凡盯着那条短信,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着要不要再打过去直接问清楚。 但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机。 如果张佳妮真的遇到了麻烦,并且处境不允许她接电话或说真话,那么自己贸然追问,可能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这条短信至少表明,她目前人还是安全的,并且下午会回来。 现在,他只能等。 等下午再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平安无事的张佳妮。 而陆泽突然找他,又是为了什么?是和张佳妮的“有事”有关,还是另有所图? 叶凡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刚刚开始编织的网中,而他已经触碰到了第一根丝线。 平静的江州市中医院,暗流开始涌动。他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深吸一口气,朝着针灸诊室走去。 雷明还在忙,他不能离开太久。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必须先做好眼前的事。 只是,他的心神,已经无法完全集中在那些需要针灸的患者身上了。 那个失踪的上午,那条突兀的短信,以及陆泽突然的召见……一切都透着蹊跷。 风暴,似乎要来了。 第二卷 第二百零四章 陆泽的办公室 回到针灸诊室,雷明已经处理完一波患者,正在洗手消毒。看到叶凡回来,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多问什么。 叶凡心下感激雷明的这份不多事的专业态度。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张佳妮和那条古怪短信带来的纷乱思绪暂时压下,投入到工作中。有几个雷明针灸后需要起针和做后续处理的病人,正等着他。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上午的门诊时间很快结束。 送走最后一位患者,诊室里暂时安静下来。雷明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叶医生,你上午后来去忙什么了?看你心神不定的。”雷明一边整理着针具,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他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观察力敏锐。 叶凡犹豫了一下,觉得对雷明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简单说道:“没什么,就是张佳妮医生上午没来,电话也打不通,有点担心,去找老主任问了问她的号码。” “张佳妮?”雷明皱了皱眉,他对这个名声不算太好的前同事观感一般,“她啊……兴许是大小姐脾气又犯了,觉得上班没意思,找个由头溜号了吧。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叶凡知道雷明对张佳妮有偏见,也不好过多解释那条短信的蹊跷,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也许吧。对了,雷主任,下午可能还要多麻烦您。陆院长刚才让张佳妮带话,说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陆泽找你?”雷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他找你准没好事。你刚回来,又搞出这么大动静,他肯定在琢磨着怎么把你攥在手心里。小心点,说话留三分。” “我明白,谢谢雷主任提醒。”叶凡点头。雷明的提醒和他自己的预感不谋而合。 和雷明一起去食堂简单吃了午饭,叶凡便径直前往行政楼。 院长办公室在走廊的最尽头,门楣上的牌子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叶凡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陆泽那特有的、带着点圆滑腔调的声音。 叶凡推门而入。办公室很宽敞,红木办公桌,真皮沙发,书柜里摆满了精装书籍和一些荣誉证书,装修气派,甚至比许州吴家的书房还要多几分官气。 陆泽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看到叶凡,他立刻脸上堆笑,热情地站起身迎了过来。 “哎呀,叶凡,来了来了!快,这边坐。”他引着叶凡到旁边的 沙发区坐下,自己也坐在对面,态度亲切得仿佛多年老友。 “陆院长,您找我?”叶凡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语气平淡,开门见山。 “是啊,有点事情想跟你聊聊。”陆泽笑眯眯地,亲自给叶凡也斟了一杯茶,“首先呢,是代表医院,再次欢迎你回来!你昨天和今天上午的表现,我都听说了,简直是轰动全院啊!‘叶神医’的名号,现在可是响当当的了!” “陆院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医生该做的事。”叶凡不动声色地回应,心里猜测着他的真实目的。 “诶,年轻人,谦虚是美德,但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嘛。”陆泽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进入正题,“叶凡啊,你看,你现在技术这么好,名声也打出去了,只在针灸诊室,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叶凡心中一动,来了。他面上不动声色:“陆院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医院准备重点扶持你这个人才!”陆泽语气振奋,“我打算,以你为核心,组建一个‘中医特色治疗中心’,由你来担任中心主任!直接对我负责。场地、设备、人员,医院都会给你最好的资源倾斜!到时候,你就是我们中医院,乃至整个江州市医疗卫生系统的一块金字招牌!” 这个饼画得很大,很诱人。直接从一个普通诊室的副主任,跃升为一个独立中心的主任,权力和资源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换做一个普通的、有事业野心的医生,此刻恐怕已经心潮澎湃了。 但叶凡只是微微挑眉:“陆院长,这……是不是太快了?我才刚回来一天。而且,针灸诊室那边,雷主任刚回来,张医生也才……” “哎呦,我的叶大主任!”陆泽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你太天真”的调侃,“雷明老了,思想僵化,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张佳妮嘛……一个女孩子,心思不定,难当大任。这个中心,非你不可!这可是你大展拳脚的好机会啊!名利双收!” 叶凡听明白了。陆泽这是想把他高高捧起,一方面利用他的医术创造更大的效益和名声,另一方面,也是要把他从针灸诊室剥离出来,避免他和雷明、张佳妮走得太近,形成一个他难以掌控的小团体。甚至可能想借此离间他和师父张柏礼。 好一招明褒实控,釜底抽薪。 “陆院长的赏识,我心领了。”叶凡斟酌着措辞,“不过,这件事太重大了,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而且,我现在确实还需要在临床多积累经验,贸然负责一个中心,我怕自己 能力不足,反而辜负了您的期望。” 陆泽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但很快又重新堆满笑容:“哎呀,考虑是应该的,应该的。 年轻人稳重一点是好事。不过,机会不等人啊叶凡。这样,你呢,先回去好好想想,我这个提议,长期有效!” 他顿了顿,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个小事情。下午市里有个卫生系统的座谈会,点名要我们医院派个青年专家代表参加。 本来我是想让别人去的,但现在看来,你去最合适!正好也去见识一下市面,认识些领导和其他医院的同行。对你将来发展有好处。” 这才是他今天找叶凡来的真正重点吧?前面画的大饼是远期的诱惑,而这个座谈会,则是立刻就能把叶凡支开的机会。 下午?座谈会?叶凡立刻联想到了张佳妮那条短信里说的“下午准时到岗”。 陆泽是想把他调开?为什么?下午医院会发生什么?和张佳妮有关吗? 叶凡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下午?陆院长,下午针灸诊室那边病人很多,雷主任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而且张医生刚回来……” “哎,工作再忙,也要服从大局嘛!”陆泽大手一挥,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诊室那边我会安排人临时帮忙。 这是个难得的学习和交流机会,很多年轻医生挤破头都想去呢。就这样定了,下午两点,医院门口有车送你去市卫健委大楼。”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等同于命令了。 叶凡如果再强行拒绝,不仅会立刻得罪陆泽,也可能打草惊蛇,让他意识到自己察觉了什么。 他心念电转,迅速权衡利弊。强行留下,未必能弄清楚下午会发生什么,反而会让自己彻底暴露在陆泽的视线下。不如将计就计,假意顺从,看看陆泽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至于张佳妮和诊室这边……他或许可以想别的办法。 “既然陆院长这么安排,那我就去学习学习。”叶凡站起身,做出顺从的样子。 “好!好啊!”陆泽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叶凡的肩膀,“这才是有前途的年轻人嘛!去吧,好好准备一下,给咱们医院争光!” 叶凡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他脸上的顺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 陆泽迫不及待地要把他支开,下午的针灸诊室,必然 有事情要发生。 他拿出手机,看着张佳妮那条短信,又看了看时间。 现在距离下午两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没有回针灸诊室,而是脚步一拐,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他需要找一个能避开所有人视线的地方。 同时,他掏出了手机,这一次,他没有拨打张佳妮的号码,而是快速找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了,对面传来一个压低的、有些谨慎的声音: “喂?叶主任?”是保安小李。 叶凡走到一个无人的消防通道,语速飞快却清晰地说道: “李大哥,帮我个忙,很重要。盯紧针灸诊室,特别是下午,如果看到张佳妮医生出现,或者有任何不寻常的人或事,立刻悄悄告诉我。还有,注意一下院长办公室和住院部张柏礼主任那边的动静。” 电话那头的小李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变得严肃:“明白了,叶主任。您放心,交给我。有什么情况我马上给您发信息。” “谢了,李大哥,回头请你吃饭。”叶凡说完,挂断了电话。 安排好了眼线,叶凡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陆泽、张佳妮的突然失联和古怪短信、师父可能的变化、下午即将发生的未知……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盘旋,却暂时拼凑不出完整的图画。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迷雾之中,能感觉到四周的危险,却看不清它们来自何方。 下午的座谈会,他必须去。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再去一个地方。 他转身,朝着住院部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要去看看,他的师父张柏礼,此刻又在做什么。或许,能从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脚下的步伐加快,叶凡的眼神愈发锐利。 这场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斗,已经悄然开始了。 第二卷 第二百零五章 师父的茶 住院部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比起门诊的喧嚣,这里更显安静,甚至有些压抑。 叶凡快步走着,白大褂的衣角带起轻微的风。 他来到张柏礼所在的科室医生办公室门外。 门虚掩着,他透过门缝看去,里面只有两个年轻的住院医师在电脑前写着病历,并没有看到张柏礼的身影。 “请问,张主任在吗?”叶凡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一个年轻医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叶主任?您找张主任啊,他刚才说有点累,回值班室休息一下,嘱咐我们没什么急事别打扰他。” 值班室?叶凡心下疑惑。师父虽然年纪大了,但以往中午很少会特意去值班室休息,多半是在办公室看看书或者指点一下年轻医生。 “好的,谢谢。”叶凡点点头,转身朝着医生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在走廊的另一头。门关着。 叶凡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如果师父真的在休息,自己贸然打扰似乎不太好。 但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那条来自张佳妮号码的冰冷短信,陆泽突如其来的“重用”和调虎离山,以及师父上午那瞬间的异常后又恢复的关切…… 这一切都像一根根丝线,缠绕成一个令人不安的线团。 他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又敲了敲,稍微加重了点力道。 “谁啊?”里面终于传来张柏礼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甚至有些含糊。 “师父,是我,叶凡。”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起床。过了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拉开。 张柏礼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但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上午更差了一些,眼袋明显,眼神带着一种涣散和困倦,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午休醒来的人。 “叶凡?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要去参加座谈会吗?”张柏礼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困惑,似乎对叶凡的出现感到意外,甚至有点……茫然? 叶凡的心沉了下去。师父的状态很不对。 “陆院长是让我去,时间还没到。我来看看您,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叶凡关切地问道,目光快速扫过值班室内。 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被子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起来。床头柜 上放着一个白色的陶瓷杯,里面还有小半杯没喝完的水。 “没……没事,就是年纪大了,容易乏,中午睡一觉就好了。”张柏礼摆摆手,身子却微微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门框。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叶凡的眼睛。他修炼道医内功后,观察力远超常人。 师父这不是简单的疲惫,更像是……某种药物作用下的嗜睡和意识模糊? 难道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闯入叶凡的脑海。他想起昨天师父无意中透露的张佳妮借高利贷的事,又想起张佳妮今天的异常失联和那条诡异的短信。 如果……如果张佳妮的回归本身就是一个局?如果她背后的人,利用某种方式控制了她,进而通过她来控制师父? 下药?这种手段虽然卑劣,但在豪门恩怨中都屡见不鲜,何况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医院? 叶凡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杯水上。 “师父,您喝点水吧,我看您嘴唇有点干。” 叶凡说着,不动声色地侧身挤进值班室,看似要去拿那杯水,实则是为了更近距离地观察张柏礼和那杯水。 靠近的瞬间,叶凡的鼻翼微微动了动。他的嗅觉也比常人敏锐许多。 除了水的味道,他隐约闻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普通饮用水的甜腻气息,很淡,几乎被张柏礼本身的气息和房间的味道所掩盖,但确实存在。 这不是正常的味道。 “不……不用,我刚喝过。”张柏礼似乎有些抗拒叶凡碰那杯水,下意识地想挡住,但他的动作迟缓而无力。 叶凡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几乎可以确定,师父的状态绝对不正常!很大可能是被下了某种镇静或迷幻类药物! 是谁?张佳妮?她上午的“失踪”,是不是就是来做这件事?她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控制师父,不让他妨碍某些事?还是有着更深的图谋? 而陆泽急不可耐地把自己支开,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下午的“某个行动”顺利进行,避免自己这个变数在场?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充满恶意的阴谋。 叶凡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和怒火,他知道现在绝不能打草惊蛇。 下药的人肯定在暗中观察,如果自己表现出任何察觉,不仅师父可能有危险,也会让幕后之人隐藏得更深。 他必须装作什 么都不知道。 “那您多休息会儿,座谈会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过去了。” 叶凡脸上挤出一丝担忧但又不至于过分的表情,“您要是还不舒服,下午就别去门诊了,好好休息。” “嗯……好,你去吧……工作重要……”张柏礼眼神依旧有些涣散,点了点头,似乎巴不得叶凡快点走。 叶凡深深地看了师父一眼,将那杯水的位置和样子牢牢记在心里,然后转身离开了值班室。 门在身后关上,叶凡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他快步离开住院部,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立刻拿出了手机。 他没有再打给小李,而是直接拨通了胡敏凤的号码。虽然她回了老家,但她的特工经验和思路,是此刻他最需要的智囊。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街上。 “凡凡?怎么这个点打电话,想我啦?”胡敏凤的声音带着笑意,但似乎听出了叶凡语气不对,立刻收敛了笑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敏敏,长话短说,医院这边情况很不对劲。” 叶凡语速极快,将张佳妮失踪、古怪短信、陆泽调他去开会、以及怀疑师父被下药的事情简洁明了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胡敏凤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冷静而专业: “你判断得很可能没错。这是标准的调虎离山加内部控制的套路。那杯水是关键证据,但现在绝不能动。” “我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下午的座谈会我必须去,不然陆泽会起疑。” 叶凡感到一阵无力,明知道有阴谋在进行,自己却似乎不得不按照对方的剧本走。 “你去!”胡敏凤果断地说,“但不是真的去开会。我想办法帮你制造一个合理的‘提前离开’的理由。 你现在立刻想办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取一点点那杯水里的样本,不需要多,几滴就行!然后……” 胡敏凤压低了声音,快速交代了一番。 叶凡听着,眼神逐渐亮了起来,心中有了定计。 “好,我知道了。样本我想办法。你那边也小心。” “放心,我这边快处理完了,尽快赶回来。 你自己千万小心,对方如果用上这种手段,说明已经狗急跳墙或者所图甚大,一定非常危险!”胡敏凤叮嘱道。 挂了电话,叶凡深吸一口气。 他看 了一眼时间,距离两点集合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他再次走向住院部,但不是去值班室,而是拐进了医生办公室旁边的处置室。这里有一些常用的消毒用品和一次性器械。 他快速取了一支一次性5注射器,拆开包装,去掉针头,揣进白大褂口袋。然后拿了一小瓶密封的、未开封的生理盐水,也揣进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面色如常地走出处置室,再次来到值班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 “又……又怎么了?”里面传来张柏礼更加不耐烦和含糊的声音。 “师父,是我,叶凡。”叶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和着急,“我手机好像落您这儿了,我进来找找,座谈会那边催了。” 他不等张柏礼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张柏礼还坐在床边,似乎连挪动位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皱着眉看着叶凡。 叶凡假装在床边、床头柜附近低头寻找,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张柏礼的部分视线。 他的动作很快,手指拂过那个陶瓷杯的瞬间,藏在袖口里的注射器针筒迅速探出,精准地吸入了一点点液体,然后立刻收回。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行云流水。 “哦,看来没落在这儿,可能掉路上了,我再去找找。师父您继续休息。” 叶凡直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对着张柏礼说了一句,然后迅速离开了值班室。 来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叶凡进了一个隔间,锁上门。 他拿出那支注射器和那瓶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将抽取的那点液体推入生理盐水瓶中,轻轻晃匀。 这样,既得到了样本,又极大稀释了可能存在的药物,避免了意外沾染。 他将生理盐水瓶紧紧盖好,贴上一条从病历本上撕下的空白小纸片,写上时间和“采样”两个字,然后深深藏进白大褂最里面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证据,总算拿到了一点。 接下来,就是要去演好“参加座谈会”这场戏了。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出卫生间,朝着医院大门口走去。 陆泽的车,应该已经在等了。 他倒要看看,这场调虎离山的戏码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魑魅魍魉。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内心却冷静如冰。 这场暗斗,他已经抓住了对方的第一根尾巴。 第二卷 第二百零六章 座谈会上的“急症” 医院门口,一辆黑色的公务轿车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看到叶凡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上车。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卫健委大楼。叶凡靠在后座,闭上眼睛,看似养神,实则内心飞速运转。 胡敏凤让他假意参加座谈会,然后制造理由提前离开。她会怎么做? 他相信她的能力,但不确定她会用什么方式。他必须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同时,他也在反复推敲师父被下药的可能性。如果是真的,下药者最大的可能就是张佳妮。 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被陆泽抓住了什么把柄?还是那笔“高利贷”背后的人胁迫她? 这一切和陆泽急着把自己支开又有什么必然联系? 他感觉一张大网正在收紧,而自己刚刚触及网的边缘。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卫健委的大楼庄严肃穆,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司机停下车,只是简单说了句:“叶医生,座谈会结束后请到门口等,我会来接您。” “好的,谢谢。”叶凡下车,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楼。 会议室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各医院来的代表,有些年纪稍长,有些和叶凡差不多年纪。 主席台上摆着名牌,领导尚未入场。会场里弥漫着一种官方会议特有的略显沉闷的气氛。 叶凡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拿出手机,调成静音,然后给小李发了条信息:「我已到会场。医院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小李很快回复:「收到。目前一切正常,张医生还没出现。雷主任一个人在诊室,病人不少,他有点忙不过来。老主任没出值班室。」 一切正常?叶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让人不安。 会议开始了。领导讲话,专家发言,内容无非是当前医疗卫生事业的重点工作、人才培养、学科建设等等。 叶凡强迫自己听了一会儿,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会场内有些闷热。叶凡时不时地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胡敏凤说的“理由”怎么还没来?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另一位年轻医生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这空调是不是坏了?怎么越来越热?” 他这么一说,叶凡也突然感觉到,会场内的温度似乎确实在悄然升高,一种莫名 的燥热感从心底升起,额头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不正常! 他修炼道医内功,寒暑不侵,对温度的感知远超常人,更能调节自身。这种突如其来的燥热,绝非环境变化所致! 几乎是同时,他感到口袋里那个藏有水样的生理盐水瓶微微震动了一下,不是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内息感应的轻微波动? 怎么回事?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立刻暗中运转体内那丝微薄的道家内力,流转周身。 内力所过之处,那股诡异的燥热感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退,大脑也为之一清。 但他周围的其他人,情况却截然不同! 只见好几个年轻医生开始不停地擦汗,解开了白大褂最上面的扣子,脸色潮红,呼吸似乎也变得有些急促。 就连台上的一位正在发言的老专家,也忍不住停下来喝了好几口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这不是空调坏了!这是……有人下药?范围性的?目标是整个会场?还是……只是为了针对某个人? 叶凡的心猛地一跳!这就是胡敏凤说的“理由”?她用这种方式制造混乱?但这手段也太……太惊人了吧?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叶凡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胡敏凤虽然曾是特工,但绝不会用这种波及无辜、且如此诡异的方式。这更像是……道医或者某种邪门手段! 难道……? 一个更惊人的念头闯入他的脑海——是那个神秘的乞丐?是道医始祖长桑君?或者是……同样修炼了某种类似法门的对手? 没时间多想了!会场内的骚动已经开始扩大。 “怎么回事?好热啊!” “头晕……我有点头晕……” “服务员?能不能调一下空调?” “王医生,你脸色好红,没事吧?” 主持会议的领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得不中断了发言,关切地询问台下情况。 就在这时,叶凡身边那个最先抱怨热的年轻医生突然“呃”了一声,身体一晃,直接朝着叶凡这边软倒下来! “小心!”叶凡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 只见这位医生双眼紧闭,面色潮红得可怕,呼吸急促,浑身滚烫,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有人晕倒了!” “快!快叫救护车!” “他是哪个医院的?” 会场瞬间陷 入一片混乱! 领导们也慌了神,赶紧从台上跑下来。 叶凡立刻蹲下身,手指迅速搭上昏迷医生的腕脉。 脉象洪大而数,浮取有力,沉取则空,这是典型的阳热浮越,虚火上炎之象,而且来势极其凶猛诡异! 他立刻想起《仙授秘方》中关于某些邪门药石或者符咒手段的零星记载,有一种名为“焚心散”的旁门左道之物,无色无味,可融于空气或水中,能引发人心火骤燃,体弱或心浮气躁者极易中招,症状便是突发高热昏厥! 难道真的是这种东西? “我是医生!”叶凡抬起头,对着围过来的人群喊道,“大家散开一点,保持空气流通!他需要急救!”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口袋(实则是从储物戒指中意念取出,但旁人看来是从口袋)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 救人要紧!也顾不得是否暴露了! 他出手如电,取穴人中、十宣(放血)、内关、涌泉,运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内力渡入针中,以针导引,强行镇压疏导对方体内狂暴的火气。 几针下去,昏迷医生的呼吸明显平稳了一些,脸上的潮红也略微消退。 “好了好了!脸色好点了!” “这医生厉害啊!几针就有效果!” 围观的人发出惊呼。 这时,卫健委的工作人员和会场自带的医务室医生也赶到了,七手八脚地将昏迷医生抬上担架,准备送往就近医院。 “这位医生,感谢你及时施救!你是哪个医院的?”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擦着汗,心有余悸地对叶凡说道。 “领导,我是江州市中医院的叶凡。这位同事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还需要进一步治疗。” 叶凡迅速回答,同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担忧,“领导,您看这会场……大家好像都不太舒服,这会议恐怕……” 领导看着会场里一片东倒西歪、汗流浃背的人群,自己也是心有余悸,连忙点头:“对对对!会议暂停!立刻暂停!大家都回去休息,身体不适的赶紧去医院检查!今天这事太邪门了!” 他的话音刚落,叶凡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小李打来的。 他立刻走到一边接起电话,语气急促而“慌张”:“喂?李大哥?什么?!针灸诊室出事了?雷主任晕倒了?张医生回来了但是状态不对?好好好!我马上回来!马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 边的领导听到几句。 挂了电话,叶凡立刻转向那位领导,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无奈”:“领导,实在抱歉! 我们医院针灸诊室也突然出了紧急状况,有医生晕倒,病人混乱,我必须立刻赶回去处理!这边……” 领导此刻只想着赶紧结束这诡异的会议,巴不得大家都赶紧走,连忙摆手: “理解理解!快回去吧!你们医院的事要紧!今天辛苦你了叶医生,回头我们再联系!” “谢谢领导!”叶凡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快步甚至小跑着冲出了会议室大门。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他脸上的“焦急”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和深深的疑惑。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大楼。 会场突发集体“急症”,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这既给了他完美且合理的离开理由,避免了陆泽的怀疑,同时也像是一个警告,或者说,一个展示。 展示给他看:有一股隐藏在暗处的、拥有非常规力量的存在,正在介入这件事。 是友?是敌? 胡敏凤知道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她安排的?可她怎么会有这种手段? 或者说……是冲着他“道医”传人的身份来的? 叶凡感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最初的预料,变得越发诡谲和深不可测。 他不再犹豫,冲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江州市中医院,快!” 他现在必须立刻赶回去。 雷明晕倒了?张佳妮状态不对? 真正的风暴,果然在他离开后,开始了! 出租车疾驰而去。叶凡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紧紧握着口袋里那瓶水样。 无论对手是谁,无论他们想做什么,他都必须面对。 道医传承,或许不仅仅意味着医术和力量,也意味着随之而来的责任与风波。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七章 诊室惊变 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在了江州市中医院门口。叶凡几乎是甩开车门,扔下一张钞票说了声“不用找”,便如一阵风般冲进了医院大楼。 一路上,他体内的那丝道家内力自行运转,让他脚步轻盈,速度远超常人,引得沿途的病人和医护人员纷纷侧目,但他已顾不得这些。 针灸诊室所在的楼层越来越近,空气中的紧张感仿佛实质般压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哭喊声、争吵声和慌乱的脚步声。 “让开!都让开!医生!医生在哪?!” “爸!爸你醒醒啊!” “雷主任!雷主任你怎么了?!” “张医生!张医生你说话啊!” 叶凡的心猛地揪紧,加快了脚步。 诊室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病人,有家属,还有其他科室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医护人员。人群熙熙攘攘,堵住了入口。 “让一让!我是医生!”叶凡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同时巧妙地运用内劲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诊室内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 原本井然有序的诊室此刻一片狼藉。治疗床被撞歪,针灸包、棉签、酒精瓶散落一地。 最触目惊心的是中间区域: 雷明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牙关紧咬,身体偶尔无意识地抽搐一下,情况看上去极其危急!几个护士围着他,惊慌失措,有的在掐人中,有的在试图测量血压,但显然毫无章法。 而在不远处,张佳妮背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她倒是睁着眼睛,但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焦点,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对周围的混乱充耳不闻。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她的白大褂上沾了些灰尘,头发也有些散乱,整个人像是个被抽走了魂的木偶。 几个病人家属正情绪激动地围着一个年轻的住院医师大声质问: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医生怎么都倒了?” “我爸爸刚才还好好的,雷主任一倒,他吓得也不行了!” “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今天没完!” 那年轻医师满头大汗,徒劳地试图解释和安抚,但根本无人听他的。 叶凡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叶主任!是叶主任回来了!”有护士如同看到救星般喊了出来。 “叶医生!你快看看雷主任!” “还有张医生,她好像傻了!” 叶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危急时刻,越是需要清醒的头脑。他瞬间做出了判断:雷明的生命危险优先级最高! 他一个箭步冲到雷明身边,蹲下身,手指立刻搭上他的腕脉。 脉象沉细微弱,几不可察,且节律紊乱,时有间歇!这是心阳暴脱、元气流散的危象! 比他在会场遇到的那个“焚心散”症状凶险十倍不止!根本不是普通的晕厥! 怎么回事?雷明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濒死脉象?像是被某种极其阴寒歹毒的力量瞬间击溃了生机! 难道是……道医中记载的某种咒术或者阴毒手法? 叶凡来不及细思,救人要紧!他立刻从怀中(实则是储物戒指)取出银针。 “所有人散开!保持空气流通!给我拿酒精棉和艾条过来!快!”叶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 护士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依言行事。 叶凡凝神静气,体内那丝微弱却精纯的道家内力灌注于指尖,出手如风! 第一针,直刺膻中穴,深刺一寸五分,运内力以振心阳,固脱回元! 第二针,取内关透郄门,强心通络! 第三针,刺涌泉穴,引火归元,稳住根基! 他下针又快又准,每一针都蕴含着道医内功的生机之力,精准地刺激着雷明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三针下去,雷明青灰色的脸上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剧烈抽搐的身体也逐渐平稳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那濒死的气息终于被强行拉住了一丝。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谁都看得出来,叶凡这几针起到了关键作用! “快!氧气!建立静脉通道!参附注射液准备!”叶凡一边继续行针稳住情况,一边快速下达医嘱。护士们这才彻底反应过来,慌忙跑去准备。 暂时稳住雷明,叶凡的目光立刻投向墙角的张佳妮。 他起身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张佳妮依旧眼神空洞,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 “张佳妮?师姐?”叶凡轻声呼唤,同时仔细观察她的面色和瞳孔。 她的脉象……叶凡轻轻搭上她的手腕。脉象弦细而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神思不属,魂魄不安。 但奇怪的是,脉象中并 没有明显的外邪入侵或者药物作用的痕迹,更像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冲击?或者说,魂吓丢了? 联想到师父疑似被下药,以及张佳妮上午的失踪和那条古怪短信,叶凡几乎可以肯定,张佳妮和雷明的遭遇绝非偶然,而是同一场阴谋的一部分! 张佳妮很可能是执行者,或者……目睹了极其可怕的场景,导致精神崩溃? 就在这时,张佳妮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嘴唇嗫嚅着,发出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声音。 叶凡立刻俯身侧耳去听。 “……黑……黑色的……手……” “……冷……好冷……”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他……他来了……” 破碎的词语,充满了恐惧和混乱。 黑色的手?冷?他来了? 叶凡的心猛地一沉。这些词语指向性太明显了!难道是……光头强齐东强?他回来了?而且用了某种非常规的、阴毒的手段? 如果真是他,那他报复的目标首先是叶凡,为什么先对雷明和张佳妮下手?是为了警告?还是调虎离山之后的又一次清扫障碍? 就在叶凡试图从张佳妮破碎的言语中拼凑真相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小李。 叶凡立刻接起,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压低声音:“李大哥,什么情况?” “叶主任!您回来了吗?刚才吓死我了!”小李的声音带着后怕和急切, “您刚走没多久,我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影飞快地从楼梯间那边溜走了,身形有点像……有点像齐东强那混蛋!但我没敢追!然后没多久,里面就乱起来了!” 果然是他! “你看清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叶凡急问。 “好像是……往住院部那边跑了!”小李说道。 住院部?师父! 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调虎离山,袭击诊室,真正的目标难道是……被下了药、毫无反抗能力的师父张柏礼?! 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对付师父?或者是为了得到师父手中的那半部《仙授秘方》?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将叶凡笼罩。 “李大哥,帮我盯紧这里,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报警!就说有歹徒闯入医院行凶!”叶凡语速极快地吩咐完,根本来不及等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刚刚被抬上担架、 吸着氧气的雷明,又看了一眼依旧痴傻状的张佳妮,以及乱成一团的诊室。 这里需要他,但住院部那边,师父可能正面临着更大的危险! 两难的选择摆在面前。 但仅仅一秒,叶凡就做出了决定。 雷明的性命暂时无忧,张佳妮没有生命危险,这里的混乱其他医生护士可以慢慢处理。 但师父那边,晚去一秒,可能就来不及了! “这里交给你们!我有急事!”叶凡对那个年轻住院医喊了一声,根本来不及解释,身形一晃,如同猎豹般冲出了针灸诊室,朝着住院部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走廊里的人只感到一阵风掠过,甚至看不清是谁。 内心的怒火和担忧如同火山般喷涌。 光头强!陆泽!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 如果师父真有半点闪失…… 我叶凡,必让你们百倍偿还! 道医传人,可救人,亦可……惩恶! 他的眼中,第一次迸发出了冰冷的杀意。 第二卷 第二百零八章 迟来一步 住院部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叶凡将速度提到了极限,白大褂在身后猎猎作响,带起的风吹动了墙上的宣传画。沿途的护士和病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便已掠过,纷纷惊愕侧目。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师父张柏礼被下药后意识模糊,独自待在值班室,而疑似光头强的黑影正朝着那个方向而去!其目的不言而喻! 是报复?是灭口?还是为了那半部足以引起无数觊觎的《仙授秘方》? 无论是哪种,师父都危在旦夕! 体内的那丝道家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不仅赋予他超常的速度,更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嘈杂,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残留气息——一种冰冷的、带着淡淡腥气的恶意。 这气息……和他刚才在雷明身上感受到的那股阴寒歹毒的力量同源! 果然是他!光头强齐东强!他不仅对雷明下了毒手,此刻的目标正是师父! 值班室的门越来越近。 门……虚掩着! 叶凡的心猛地一沉!他离开时,明明关好了门!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师父!”他低吼一声,再也顾不得任何掩饰,猛地撞开门! 值班室内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房间里比他离开时更加凌乱。椅子翻倒在地,床头柜上的水杯摔得粉碎,水渍和陶瓷碎片溅了一地。 师父张柏礼歪倒在床边,上半身靠着床沿,双眼圆睁,脸上残留着极度惊恐和痛苦的表情,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呼喊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他的白大褂被扯开,里面的衬衫口袋被撕破,露出一个空荡荡的内衬小袋。 而最让叶凡目眦欲裂的是——师父的右手无力地垂在地上,手腕处,一个清晰的、乌黑发紫的手印赫然在目! 那手印仿佛烙铁烙上去一般,周围的皮肤甚至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萎缩和干枯状,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 正是这股阴寒之气,彻底击溃了师父本就因药物而脆弱的生机! “师父!” 叶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扑到张柏礼身边,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颈动脉。 一片死寂。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身体甚至已经开始微微发凉。 死了…… 师父他……死了! 就在自己离开的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里,被人用这种阴毒的手段杀害了!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怒火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叶凡!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是谁?到底是谁?! 是光头强!一定是他!那黑色的手印,那残留的阴寒气息,和雷明身上的如出一辙! 可是……光头强怎么会拥有如此诡异歹毒的力量?这绝不是普通练武之人能有的手段!这更像是……道医传承中记载的某种邪门咒法或者毒功! 难道他背后还有人? 叶凡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悲恸中挣脱出一丝理智。现在不是彻底崩溃的时候!凶手可能还没跑远!师父不能白死!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般扫过整个房间。 撕破的口袋……对方在找东西!是那半部《仙授秘方》下册吗?师父是否一直随身携带?还是藏在了别处? 他强忍悲痛,迅速在师父身上和值班室里翻找。抽屉被拉开,枕头被扔到一边,床垫被掀开…… 没有!哪里都没有那本熟悉的、用油布包裹的古书! 被抢走了!对方的目的果然是这个!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床头柜下方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吸引。 那是一颗……黑色的、材质奇怪的纽扣?不像普通衣服上的纽扣,反而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上面似乎还用极细的线条刻画着什么模糊的图案。 叶凡小心翼翼地用一张纸巾将其包裹拾起。指尖触碰到纽扣的瞬间,一股冰冷的、令人心悸的邪恶感顺着指尖传来,让他体内的道家内力自动运转抵抗。 这是……凶手留下的?是不小心掉落的?还是故意留下的挑衅? 叶凡来不及细想,将其紧紧攥在手心。这是线索!重要的线索! 突然,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就在里面!” “刚才谁喊的?” “快看看!” 是医院的保安和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显然,叶凡刚才那声悲愤的嘶吼和撞门的动静引来了注意。 当先冲进来的正是保安小李,他看到屋内的景象,尤其是倒在床边明显已经去世的张柏礼,吓得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利索了:“叶…叶主任…这…张主任他…” 后面跟来的护士发出一声尖叫,顿时乱作一团。 “死了…张主任死了!” “天啊!怎么回事?” “快报警!快叫保卫科!” 混乱中,叶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师父手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黑色手印,对小李和其他人道:“都别动现场!保护起来!报警!我师父是被人杀害的!凶手可能还没跑远!” 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深的悲恸。 众人被他的话和那诡异的黑色手印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杀害?在医院里?光天化日之下? 这消息如同炸弹般在人群中引爆,恐慌迅速蔓延。 叶凡没有理会身后的混乱,他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窗外是医院的后巷,平时人迹罕至。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地面、围墙…… 果然!在靠近围墙的泥地上,有一个清晰的、比常人脚印更深更扭曲的脚印,方向指向围墙之外! 凶手是从这里逃离的! 叶凡估算了一下时间,从他听到小李电话赶到住院部,再到发现现场,中间间隔并不长。对方带着伤(雷明或许进行了抵抗?),又刚使用了那种阴邪手段,必定有所消耗,应该跑不远! 他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的遗体,心如刀割,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和冰冷。 师父,您的仇,我来报! 秘方,我来夺回! 他对着混乱的人群喊了一句:“保护好现场,等警察来!” 话音未落,他单手一撑窗台,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矫健的猎豹般,纵身跃出了窗户,稳稳落在楼下地面,然后朝着那脚印的方向,疾追而去! 道家内力灌注双腿,他的速度再次飙升,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在后巷的尽头。 只留下值班室里一片死寂的惊恐和渐渐响起的警笛声。 一场复仇与追击,在这午后的城市边缘,骤然展开。 第二卷 第二百零九章 巷战邪功 冰冷的怒火在叶凡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将全部的悲痛转化为追击的力量。 道家内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在经脉中奔腾,不仅赋予他惊人的速度,更大幅提升了他的感知。 后巷污秽杂乱,堆放着废弃的医疗垃圾和杂物。但那一道残留的、阴冷腥秽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方向。 那个扭曲的脚印,每一步都深深嵌入泥地,显示出对方要么体重惊人,要么……力量运转方式极其诡异,无法完美控制。 叶凡的速度极快,几个起落间便已穿过狭窄的后巷,追出了医院的范围,拐入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这里的巷子更加错综复杂,如同迷宫。 气息在这里变得浓郁了一些,但也更加分散。对方似乎在这里停顿过,或者……速度慢了下来? 叶凡屏住呼吸,将听觉和嗅觉提升到极限。他听到了远处街市的嘈杂,听到了居民楼里电视的声音,听到了野猫的嘶叫……然后,他捕捉到了! 一种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喘息声,还有一股淡淡的、新鲜的血腥味!从左侧一条堆满垃圾桶的死胡同里传来! 找到了! 叶凡眼中寒光一闪,脚步瞬间变得轻盈无声,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摸向那条死胡同。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胡同尽头,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倚靠在肮脏的墙壁上,身体微微起伏,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右手低垂着,黑色的衣袖上,赫然浸染着一片深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 是他!绝不会错!这身形,这阴冷的气息! 而更让叶凡瞳孔收缩的是,在那人影脚边的地上,扔着一件被撕破的白大褂——正是师父张柏礼的衣服!衣服被胡乱撕开,显然对方在疯狂寻找着什么。 《仙授秘方》下册!果然被他抢走了吗?! 怒火再次上涌,但叶凡强行压下。他注意到,对方的左肩姿势有些不自然,像是也受了伤。 是了,雷明主任针灸功夫不俗,临死前定然进行了激烈的反抗,不可能让凶手全身而退! 这是一个机会! 叶凡不再隐藏,一步踏出,冰冷的声音在狭窄的胡同里回荡,带着刻骨的恨意:“齐东强!转过身来!” 那黑影猛地一颤,似乎没料到有人能这么快追上来。他缓缓地、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 半张脸,但叶凡依然能看到那下巴上熟悉的、带着恶相的横肉,以及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 果然是光头强,齐东强! 但此时的齐东强,给人的感觉与之前那个只会逞凶斗狠的保安队长截然不同。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阴冷、暴戾、甚至非人的气息,那双从帽檐阴影下透出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闪烁着疯狂和痛苦的光芒。 “是……你?”齐东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诡异的漏风声,“叶凡……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似乎想发出冷笑,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了一些暗黑色的血沫。 叶凡心中凛然。齐东强这状态明显不对,像是练功走火入魔,或者强行使用了远超自身负荷的邪门手段遭到了反噬! “把我师父的东西,交出来。”叶凡一步步逼近,体内的内力暗自凝聚于指尖。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对方那能留下黑色手印、瞬间夺人性命的邪功太过诡异。 “东西?”齐东强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笑容狰狞,“你说的是……这个吗?”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左手,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 那是一个用陈旧油布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熟悉的形状和大小,以及油布上隐约可见的磨损痕迹,让叶凡的心脏猛地一抽! 是它!《仙授秘方》下册!师父视若性命、甚至因此招来杀身之祸的传承! “还给我!”叶凡低吼,脚步再次加快。 “还给你?”齐东强疯狂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夜枭,“哈哈哈……为了这破东西……老子变成这副鬼样子……你想要?拿命来换吧!” 话音未落,他眼中疯狂之色大盛,猛地将油布包往怀里一塞,那只一直低垂着的、沾满鲜血的右手突然抬起,五指成爪,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直直地向叶凡的面门抓来! 这一爪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身受重伤之人能发出的!爪风凌厉,指尖隐隐透着一股乌黑之气,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变得凝滞冰冷! 叶凡早有防备!他知道那黑色手印的可怕,绝不敢让其沾身! “来得好!”叶凡一声冷喝,不退反进!但他并非硬接,而是脚下踏出玄妙的步法,身体如同风中柳絮般轻轻一摆,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抓! 同时,他并指如剑,体内那丝精纯的道家内力瞬间凝聚于指尖,趁着两人交错而过的瞬间,闪电 般点向齐东强右臂的曲池穴! 他不敢直接接触对方那诡异的右手,选择攻击其手臂穴位,旨在破其气劲,废其爪功! “噗!”一声轻微的闷响。 叶凡的指尖准确命中穴位。他感觉像是点中了一块坚硬的、正在剧烈震颤的寒铁,一股阴冷歹毒的反震之力顺着手指传来,让他整条手臂都微微一麻! 好诡异的邪功!竟然能自发护体反震! “呃啊!”齐东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显然叶凡这一指也让他不好受。他抓出的右臂猛地一颤,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僵直,上面缭绕的乌黑之气都黯淡了几分。 但他眼中的疯狂更盛!左手猛地一挥,数道寒光乍现,竟是几枚淬了毒的飞镖,呈品字形射向叶凡的上中下三路!手法狠辣刁钻,完全是奔着要命来的! 这绝不是以前那个光头强会的本事! 叶凡心中更加确定,齐东强背后定然有人!不仅传授了他邪功,还教了他这些杀人的技巧! 间不容发之际,叶凡身体再次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同时衣袖拂动,蕴含内力,将射向胸腹和下肢的两枚飞镖扫落。但射向面门的那一枚,来得太快太急! 眼看就要击中,叶凡猛地一张口!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那枚淬毒的飞镖,竟被他用牙齿死死咬住!镖尖距离他的喉咙只有寸许距离! 一股腥甜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显然是剧毒!但叶凡修炼道医内功,体质早已异于常人,百毒不侵虽未达到,但区区镖毒,短时间内还奈何不了他! 他猛地将毒镖吐出,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叶凡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说出谁指使你的,我给你一个痛快。” 齐东强显然没料到叶凡竟然能用这种方式接下他的杀招,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狂躁:“死!你给我死!” 他似乎彻底失去了理智,不顾右臂的伤势和身体的严重反噬,嘶吼着再次扑了上来,左手握拳,拳风呼啸,竟然也带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直轰叶凡的心口! 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叶凡眼神一凝。他知道,从这样一个陷入疯狂且被邪功反噬的人嘴里,恐怕问不出什么了。 那么,就只好……彻底废掉你! 叶凡不再闪避,深吸一口气,体内那丝微薄却至纯至正的道家内力瞬间灌注于右拳之上 。他的拳头微微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温润白光,那是正道内力对邪功的天然克制! “破!” 一声低喝,叶凡的拳头后发先至,精准地迎上了齐东强那布满黑气的拳头! 轰! 两拳相撞,发出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沉闷的爆鸣! 一股阴冷与一股纯阳的气息猛烈对撞! “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齐东强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他的左拳连同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显然骨头被叶凡蕴含正道内力的一拳彻底轰碎! 那缭绕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散瓦解! 不仅如此,那纯正的内力更是顺着他的手臂经脉一路冲击而上,与他体内混乱狂暴的邪功内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噗——!”齐东强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血块,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然后又软软地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口中溢出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色血液,眼看是活不成了。 邪功反噬,加上叶凡正道内力的致命一击,彻底摧毁了他的生机。 叶凡缓缓收拳,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刚才那一拳,几乎耗尽了他目前所能调动的全部内力。 他一步步走到奄奄一息的齐东强面前,蹲下身,冷冷地看着他。 齐东强眼神涣散,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叶凡俯下身去。 “……黑……黑……手…………主人……不会……放过……”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最终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黑手?主人? 叶凡的眉头紧紧皱起。果然有幕后主使! 他迅速在齐东强身上搜索,很快找到了那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果然是那本熟悉的、用篆体书写的《仙授秘方(下)》!所幸完好无损。 他松了口气,将古书小心翼翼贴身收好。这是师父用命守护的东西,绝不能再丢失。 然后,他又找到了齐东强的手机、一些现金、还有一个小巧的黑色令牌一样的东西,非金非木,触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诡异的、扭曲的符号。 他将这些东西一并收起。这些都是线索。 做完这一切,远处已经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显然是医院那边的报警起了效果。 叶凡最后看了一眼齐 东强的尸体,眼神复杂。这曾经欺压过他的恶霸,最终也沦为了他人手中的棋子,死得如此凄惨。 但他没有太多时间感慨。 黑手……主人…… 真正的威胁,还隐藏在更深沉的暗处。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叶凡站起身,再次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巷弄之中,只留下一具迅速冰冷僵硬的尸体,和即将到来的警笛声。 一场短暂的、却凶险万分的巷战结束了。 但更大的迷雾和危机,才刚刚开始笼罩。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章 暗流与归人 叶凡没有回医院。 那里现在必定是一片混乱,警察、医院领导、惊慌的人群……他带着师父用命守护的《仙授秘方》下册,身上还沾着打斗的尘土和齐东强喷溅出的些许黑血,根本无法解释。 更重要的是,那个隐藏在幕后、被齐东强临死前称为“主人”的“黑手”,很可能还在暗中窥视。医院,已经不再安全。 他凭借着对江州老街区的模糊记忆,穿行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刻意避开主干道的监控。 体内的道家内力在刚才那场短暂却凶险的搏杀中几乎消耗殆尽,此刻只余一丝微弱的气感在丹田流转,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疲惫。 但他不敢停下。齐东强诡异的邪功、师父手腕上那个恐怖的黑色手印、还有那声“主人”的警告,都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 对方的目的明确——《仙授秘方》,并且手段狠辣诡异,远超寻常的争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医院权力斗争或者个人恩怨,而是涉及到了某种隐藏在世俗之下的、拥有非常规力量的势力。 道医传承,带来的不仅是济世救人的能力,还有随之而来的、无法想象的凶险。 他最终绕到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废弃的小公园里,找了个最隐蔽的长椅坐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他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自身,确认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或者被那种阴寒邪气侵蚀的迹象,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油布包。 打开油布,那本纸张泛黄、质地奇特、用古老篆体书写的《仙授秘方(下)》静静地呈现在眼前。熟悉的触感,让他鼻尖一酸,眼前再次浮现出师父张柏礼将那半部上册交给自己时的殷切目光。 “师父……您放心,东西,我夺回来了……”他低声喃喃,手指轻轻拂过封面上那几个古拙的字迹,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力量和慰藉。 他将古书重新用油布包好,贴身收藏,确保万无一失。然后,他才拿出从齐东强身上搜到的其他东西。 一部老式的智能手机,设置了密码。叶凡尝试了几个简单的组合,都无法打开。他暂时收起,或许胡敏凤有办法处理。 一些现金,数额不多。 最后,是那个小巧的黑色令牌和那颗在师父值班室捡到的、同样诡异的黑色纽扣。 令牌非金非木,触手冰凉刺骨,即使在这午后的阳光下,也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气息。上面刻着的符号扭 曲而复杂,像是一只抽象的眼睛,又像是一只攫取的鬼手,透着一股邪性。 叶凡尝试渡入一丝微弱的内力,令牌毫无反应,但那冰冷的邪异感却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而那颗纽扣,材质和令牌类似,但更小,上面的图案也更加模糊,似乎只是令牌符号的一部分。 这两样东西,绝非寻常之物。很可能是对方身份的信物,或者某种邪功的法器? 齐东强一个曾经的保安队长,绝无可能自己得到这些东西。他的背后,必然有一个组织严密、掌握着诡异力量的团体。 “黑手……主人……”叶凡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眉头紧锁。敌在暗,我在明,对方手段诡异狠辣,而自己目前的力量还太过弱小。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查明真相,为师父报仇! 他想到了怀中那本刚刚夺回的《仙授秘方》下册。上册让他打下了内功基础和针灸奇技,下册中是否记载着更精深的内功心法、或是应对这种邪门手段的克制的法门? 他强压下立刻研读的冲动。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而且他内力耗尽,心神激荡,也不是修炼的时机。 当前最紧要的,是理清现状,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并联系上胡敏凤。她的经验和思路,是此刻他最需要的。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已经有了十几个未接来电,有小李的,有医院行政办公室的,甚至还有两个来自陆泽。 他略一思索,先给小李回了个信息:「我没事,暂时离开处理急事。警方那边什么情况?医院现在如何?」他需要了解明面上的动静。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小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紧张和后怕:“叶主任! 您可算回信了!吓死我了!警察来了好多,把值班室和针灸诊室都封锁了!张主任…确认去世了,说是…他杀!雷主任被抢救过来了,但还没脱离危险,送icu了! 张佳妮医生好像吓傻了,一句话不说,也被带走观察了!现在医院全乱了套了!陆院长脸色铁青,到处找您呢!” 果然如此。叶凡心中一片冰冷。雷明师兄重伤,张佳妮失魂,师父遇害……对方一石数鸟,手段毒辣至极。 “我知道了。李大哥,谢谢你。你自己也小心,最近医院不太平,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叶凡沉声道。 “哎,我知道,叶主任您也要小心啊!”小李的语气充满了担忧。 挂了电话 ,叶凡看着陆泽的未接来电,冷笑一声,暂时没有回复。陆泽此刻找他,无非是打探消息、撇清关系,或者想继续控制利用他,没必要现在应付。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医院不能回,和胡敏凤租住的幸福里小区恐怕也不再安全——对方既然能查到医院,未必查不到他的住处。 就在他思索之际,手机再次震动,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叶凡心中一凛,警惕地接起,但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清脆熟悉的女声: “凡凡?是我。用公用电话打的。你那边……是不是出大事了?” 是胡敏凤!她回来了?! 叶凡心中一喜,但随即又被沉重的现实压住:“敏敏?你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医院这边……确实出大事了,师父他……”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难以继续说下去。 胡敏凤的声音立刻变得严肃而冷静:“我刚下长途车,快到汽车站了。一路上眼皮直跳,感觉不对劲,就用公共电话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你。到底怎么了?慢慢说,别急。” 叶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用最简洁的语言将师父疑似被下药、自己被迫去开会、回来后发现雷明重伤、张佳妮痴傻、师父遇害、自己追击并击杀齐东强、夺回秘方以及发现邪功令牌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能听到胡敏凤略微加重的呼吸声。显然,即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变故和诡异的敌人震惊了。 十几秒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果断:“听着,凡凡,你现在立刻离开你现在的位置! 对方能精准地对医院下手,说明预谋已久且信息灵通。你杀了他们的人,夺回了东西,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很危险!” “我知道,但我能去哪?”叶凡感到一阵无力。 “来汽车站旁边的‘兴隆’小超市门口等我!我大概十分钟后到!记住,保持警惕,注意有没有人跟踪!我们见面再说!” 胡敏凤语速飞快,“对了,你来的时候,顺便买两个新手机,不要身份证的那种预付费卡手机!我们的旧号码可能都不安全了!” “好!”叶凡立刻答应。胡敏凤的回归和清晰的指令,让他仿佛在迷雾中找到了主心骨。 挂了电话,叶凡立刻起身,将黑色令牌和纽扣小心收好,再次确认了一下贴 身收藏的《仙授秘方》,然后迅速离开了废弃公园。 他绕了点路,在一个街边小店用现金买了两个最便宜的老人机和一个预付费电话卡,然后才朝着汽车站方向走去,一路上高度警惕,不断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快速闪进那家“兴隆”小超市的门口。 刚站定没多久,一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简单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背着双肩包的身影快步走了下来,正是风尘仆仆赶回的胡敏凤。 她一眼就看到了叶凡,快步走近。鸭舌帽下的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然后才落在叶凡身上。虽然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叶凡能看出她眉宇间的疲惫和凝重。 “没事吧?”两人几乎同时低声问道。 叶凡摇了摇头:“我没事。” 胡敏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没有明显外伤,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严肃:“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落脚。” “去哪?”叶凡问道。幸福里显然不能回了。 胡敏凤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知道一个地方,是以前……‘工作’时准备的安全屋,除了我没人知道。应该还算安全。” 她拦下另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位于老城区深处的地址。 车子启动,驶离了喧嚣的汽车站。 车内气氛压抑而沉重。叶凡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中紧紧攥着那本染着师父鲜血的秘方。 胡敏凤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眼中深藏的悲痛与杀意,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掌。 “凡凡,别怕。”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不管对手是谁,有什么诡异手段,我们一起面对。” 叶凡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丝难得的温暖,心中的冰冷和暴戾似乎被稍稍驱散了一些。 但他知道,安慰是短暂的。 真正的战斗,从现在起,才算是刚刚拉开序幕。 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和“主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而他,叶凡,道医唯一的传人,也将不再退缩。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安全屋与隐秘的起始 出租车在老城区如同蛛网般密布的巷弄里穿行,最终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挂着“便民理发”褪色招牌的旧楼前停下。 这里远离主干道,周围多是些低矮的旧民居和小作坊,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而缓慢的气息。 “到了。”胡敏凤付了车钱,低声对叶凡说了一句,然后率先下车,警惕地再次环顾四周,这才示意叶凡跟上。 她带着叶凡绕到旧楼的侧面,那里有一个狭窄的、堆放着杂物的入口,通向昏暗的楼梯间。 楼梯是老旧的水泥材质,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回响。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向上爬了三层。 在三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胡敏凤停下脚步。她没有立即敲门,而是蹲下身,手指在门框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摸索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才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样式古老的黄铜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但并不浓重。胡敏凤率先闪身进去,叶凡紧随其后,并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入的微光。胡敏凤熟练地走到窗边,没有拉开窗帘,而是掀起一角谨慎地向外观察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打开了屋内一盏功率很低的白炽灯。 灯光照亮了房间的全貌。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家具都是老旧的木头款式,上面盖着防尘的白布。地面是水泥地,打扫得还算干净,但墙角能看到些许蜘蛛网。空气中除了灰尘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樟脑丸气息。 这里显然很久没人居住了,但基本的生活功能似乎还保留着。 “这里是我以前一个‘同事’临时准备的落脚点,后来他……出了意外,这里就废弃了。知道的人极少,应该还算安全。” 胡敏凤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露出带着疲惫却依旧清丽的脸庞。她走到墙角,掀开一个水缸的盖子看了看,“还好,以前存的雨水还没干。” 她又检查了一下一个小小的煤油炉和角落里堆放的几包压缩饼干、罐头食品。“东西不多,但应急够用几天。” 叶凡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胡敏凤过去的特工生涯,显然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这个安全屋,就是那段岁月的缩影。 “敏敏,谢谢你。”叶凡真诚地说道。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她的回归和这份沉稳,给 了他巨大的支撑。 胡敏凤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血丝,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平他衣领上的褶皱:“跟我说什么谢。你师父的事……节哀。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状况。” 她拉着叶凡在唯一一张没盖布的木桌旁坐下,神色变得严肃:“把你拿到的东西,还有详细经过,再跟我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叶凡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从发现师父状态不对、取水样、参加座谈会、遭遇诡异集体发热、接到小李电话赶回、发现惨剧、追击齐东强、直到最后击杀对方并拿到东西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极其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同时,他将那个油布包裹的《仙授秘方》下册、齐东强的手机、黑色令牌、诡异纽扣以及那瓶稀释后的水样,全都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胡敏凤听得极其认真,眉头越皱越紧。当听到那诡异的集体发热和齐东强使用的阴毒邪功时,她的眼神变得格外凝重。 “范围性引发不适……黑色手印……瞬间摧毁生机……还有这种令牌……”她拿起那枚冰冷的黑色令牌,仔细端详着上面扭曲的符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这种手法,不像是普通的江湖术士或者杀手组织。” “你也觉得?”叶凡立刻追问,“齐东强临死前说了‘黑手’和‘主人’。” 胡敏凤放下令牌,又拿起那颗纽扣看了看,沉吟道:“我以前在……‘那边’受训的时候,隐约听说过一些传闻。 在华夏某些极其隐秘的角落,存在着一些传承古老、信奉邪神、修炼诡异法门的秘密结社。 他们行事狠辣诡秘,追求的大多是些邪恶的力量或长生之类的虚妄目标,很少在世俗间走动,但每一次出现,都会掀起腥风血雨。”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令牌:“这个符号,很像是某个极端隐秘教派的标记之一,我记得代号似乎是叫……‘幽冥鬼手’?或者类似的名字。但他们应该早已销声匿迹才对……” “幽冥鬼手?”叶凡看着师父手腕上那乌黑手印的照片(他之前用手机拍了下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这个名字,与那邪功的效果何其吻合! “如果真是他们,”胡敏凤的声音愈发沉重,“那麻烦就大了。这些疯子极其难缠,而且睚眦必报。你杀了他们的人,夺回了东西,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拿起齐东强那部老式手机,尝试着开机并破解密码。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 动,尝试着各种组合和漏洞,神情专注。 叶凡在一旁静静等待,心中却波澜起伏。幽冥鬼手?秘密教派?师父的遗物竟然牵扯如此之深! 过了大约十分钟,胡敏凤眉头一展:“进去了!” 手机屏幕亮起,进入了主界面。里面的内容极其简单,通话记录和短信几乎都是空的,显然经过刻意清理。 胡敏凤直接点开了通讯录。里面只存了寥寥几个号码,都没有署名,只有数字代号。 她的目光锁定在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上,那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通话时间就在昨天下午。 “这个时间点很关键。”胡敏凤立刻用自己的新手机(叶凡刚才买的其中一个)记录下这个号码,但她没有贸然拨打。“这种号码很可能是一次性使用的,或者有反追踪措施。” 她又快速检查了手机的其他功能,没有什么发现。 “看来从手机里得不到太多直接信息了。”胡敏凤有些失望,但随即目光又落在那瓶水样和《仙授秘方》上。 “这水样,需要专业设备分析才能确定里面到底是什么药。暂时没办法。”她拿起那本古老的《仙授秘方》下册,看向叶凡,“凡凡,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或许,答案和反击的力量,就在这里面。” 叶凡看着那本古书,重重点了点头。师父拼死守护它,敌人处心积虑争夺它,它必然蕴含着巨大的秘密或力量。 “我明白。”他接过古书,触手的感觉沉重而温热,“我需要时间研读它。” “嗯。”胡敏凤点头,“这里暂时安全,你可以安心在这里看。我出去一趟,想办法查一下那个号码的来源,再弄点吃的和必要的东西回来。记住,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除了我。”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匕首递给叶凡:“以防万一。” 叶凡接过匕首,感受到上面冰冷的杀意,心中一定:“你自己小心。” “放心,论躲藏和反跟踪,我是专业的。”胡敏凤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再次变成了那个毫不起眼的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安全屋。 铁门轻轻合上,屋内只剩下叶凡一人。 寂静和沉重的压力再次笼罩下来。 他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和老旧的街景,手中紧紧握着那本《仙授秘方》。 师父的仇,诡异的敌人,未知的危险……所有的一切,都像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但他眼 中没有任何退缩。 他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油布包裹的古籍。 泛黄的纸页上,古老的篆文字体如同沉睡的蝴蝶,等待着唤醒。 道医之路,救人之途,或许也将是一条布满荆棘与黑暗的征战之路。 而这一切,都将从这间隐秘的安全屋里,正式开始。 叶凡凝神静气,将所有的杂念和悲愤暂时压下,心神沉入了那玄奥古老的文字之中。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阙观想 安全屋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叶凡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摊开《仙授秘方》下册。书页比他想象中更为脆弱,纸张是一种奇特的材质,非帛非纸,触手温润,带着岁月的沉淀感。 上面的篆文字体古拙深奥,许多词汇和表述方式与上册一脉相承,却又更为晦涩精妙。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所有杂念,将心神完全沉浸进去。 开篇并非直接记载药方或针法,而是一段更加深邃的总纲,论述“道”与“医”的终极关系。 “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 这些句子与上册类似,但下册紧接着笔锋一转,“……然天道有常,鬼神难测。邪祟侵扰,非针石所能及;心魔丛生,非汤药所能医。 故道医者,必修其神,壮其魂,内视五脏,外感天地,方能以神御气,以气驱邪,以正破妄……” 叶凡心中震动。下册果然不同!它明确指出,面对某些超乎寻常的“邪祟”、“心魔”,传统的针灸药物可能无效,需要修炼自身神魂,以内力、甚至是以“神”来应对! 这完美解释了他遭遇的“幽冥鬼手”那诡异阴毒的力量!那绝非普通武力,而是某种邪恶的“神”或“气”的运用! 他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 接下来记载的,并非具体的攻击法门,而是一门名为《神阙观想法》的内修秘术。 此法并非打坐练气,而是要求修炼者凝神内视,将意念集中于脐下三寸的“神阙穴”(丹田),在意识海中观想此穴如混沌鸡子,内含先天一炁,孕育生命本源。 通过不断观想和意念引导,逐步壮大气海中的内力(真气),并使其变得更加精纯、更具灵性,甚至能初步外放,感知外界,内视自身。 “神满自溢,气足通灵。初成者可内视经络,感知吉凶;小成者可真气外放,驱寒辟邪;大成者神游太虚,沟通天地,万邪不侵……” 叶凡看得心潮澎湃。这《神阙观想法》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他体内的那丝内力太过微弱,且运用粗糙。 若能以此法修炼,不仅能快速恢复消耗,更能大幅提升实力,甚至获得“内视”、“感知”等神奇能力,对于查明真相、应对诡异敌人至关重要! 他不再犹豫,立刻按照书中所载法门,盘膝坐于地上,五心朝天,闭上眼睛,排除所有杂念,开始尝试观想。 起初,心神激荡,师父惨死的画面、齐东强狰狞的面孔、那黑色的手印不断涌现,难以集中。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为师父报仇的坚定信念,强行将这些杂念压下,将所有意识缓缓沉向丹田之处。 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悠长、缓慢、若有若无。体内那丝微弱的内力,仿佛受到某种牵引,开始自发地向丹田汇聚。 渐渐地,在一片黑暗的意识海中,他仿佛“看”到了脐下之处,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温润的白光亮起,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那就是他的气海,他的内力本源。 他按照法门,意念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点微光,想象着它如同胚胎般呼吸,汲取着天地间无形的能量,慢慢壮大…… 不知过了多久,那点微光似乎真的凝实了一丝,也明亮了一丝。并且,一种奇妙的感知力以那点微光为中心,缓缓向周身扩散。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内在的感知,“看”到了自己体内几条主要经脉的模糊轮廓!它们如同干涸的河道,其中只有细微的气流在缓慢流淌,而许多地方更是阻塞不畅。 这就是内视! 虽然只是最初步的、极其模糊的内视,却让他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之前修炼上册内功心法,更多是感觉和本能引导,而此刻,却是真正的“看见”!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极其轻微的锁孔转动声! 是门外!有人正在试图开锁! 叶凡猛地从深沉的观想状态中惊醒,内视的感觉瞬间消失,但丹田处那丝内力似乎真的壮大了一丝,并且变得更加温顺听话。 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悄无声息地翻身而起,手握住了胡敏凤留下的那柄匕首,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门后,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 外面的开锁声非常轻微、极其专业,几乎微不可闻,显然不是用钥匙,而是在用某种技术工具。而且,来者似乎很有耐心,动作不疾不徐。 不是胡敏凤!她有自己的钥匙,而且不会这样偷偷摸摸。 是敌人!“幽冥鬼手”的人?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叶凡的心跳骤然加速,但经历了之前的生死搏杀和刚刚的修炼,他的心境沉稳了许多。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继续凝神感知。 门外的开锁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突然停下了。 然后,传来极其轻微的、逐渐远去的脚步 声。 走了?发现打不开了?还是……只是试探? 叶凡不敢大意,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贴在门后一动不动。 又过了几分钟,确认外面再无任何动静,他才缓缓松了口气,但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安全屋,果然也不像胡敏凤所说的那样绝对安全!对方的能力和追踪速度,远超想象! 他再次深刻意识到敌人的可怕和处境的危险。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他重新坐回桌边,却没有立刻继续修炼《神阙观想法》。刚才的惊扰让他无法立刻再次入定。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仙授秘方》下册上。既然内功修炼非一朝一夕之功,那么里面是否有现在就能用的,应对当前危机的手段? 他继续向后翻阅。 后面的内容开始出现一些具体的应用法门。除了更加精妙的针灸技法和一些闻所未闻的奇特药方之外,果然出现了一些应对“邪祟”、“惊魂”的特殊法门! 其中一篇,名为《安神定魄针》。此针法并非治疗肉体之疾,而是专门用于稳定受惊吓后魂魄不稳、神思恍惚之症。 书中记载,受极大惊吓者,往往“魂飞魄散”,非药石能医,需以银针渡入温和内力,刺激特定安神定魄的穴位,引导其紊乱的神魂归位。 “张佳妮!”叶凡立刻想到了她!她目睹了雷明被袭击和师父被害的惨状,甚至可能亲身经历了什么,导致精神崩溃,痴痴傻傻。 这《安神定魄针》或许能对她有效!如果她能恢复神智,就能提供凶手的关键信息! 他仔细记下了针法和行针要点,需要用到百会、神庭、印堂、神门、太冲等穴位,对内力运用的要求极高,需柔和绵长,重在引导而非刺激。 另一个吸引他注意的,是一段关于“破邪”的简短记载,附有一个简单的符箓图案,名为“清心辟邪符”。书中说,佩戴此符,或以其图案镇守门户,可一定程度上抵御低级的邪祟侵扰和迷魂之术,保持心神清明。 这或许能用来应对对方那种诡异的精神影响或者下次可能遇到的邪门手段?虽然不知道对“幽冥鬼手”那种级别的邪功效果如何,但至少是个希望! 叶凡立刻找出房间里不知道谁留下的一支半截铅笔和一张废纸,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和对图形结构的理解,小心翼翼地临摹那个复杂而玄奥的符箓图案。 就在他全神贯注临摹符箓之时,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 这一次,脚步声清晰而稳定,直接停在了门口。 紧接着,“叩、叩、叩”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不是之前那种偷偷摸摸的开锁,而是直接的敲门! 叶凡的心再次提起,匕首握紧,压低声音问道:“谁?” 门外沉默了一秒,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熟悉的女声: “凡凡,是我。快开门,情况有变!” 是胡敏凤的声音! 叶凡心中一喜,但刚刚经历的惊险让他多了一份警惕。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凑到猫眼前向外看去。 门外,胡敏凤依旧戴着帽子和口罩,但眼神中带着一丝急促,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食物和水。 看起来是她没错。 但叶凡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敏敏,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我送了你什么?” 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个!一条淡黄色的破丝巾,地摊货,洗了一次就掉色!” 答案正确,语气也没问题。 叶凡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打开了门锁。 胡敏凤闪身进来,立刻反手将门锁死,然后才摘掉帽子口罩,长长舒了口气,但脸色却异常凝重。 “你怎么了?遇到麻烦了?”叶凡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 胡敏凤将手里的袋子放下,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古书和叶凡临摹的符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凝重取代:“我可能被盯上了。” 她快速说道:“我去查那个号码,绕了很多路,用了几个公共电话,最后在一个很偏僻的网吧用了点技术手段才大致定位到信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城西的一个废弃工厂区,根本没法具体查。 但我回来的路上,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甩了几次才甩掉,绕了好大一圈才敢回来。”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叶凡:“而且,我刚才在楼下,发现门锁有被技术开锁的轻微划痕!很新!有人来过了?!” 叶凡的心沉了下去,点了点头:“就在你回来前没多久,有人试图开锁,但没成功,后来又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悸和寒意。 这个安全屋,已经暴露了! “这里不能待了!”胡敏凤果断道,“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去哪?”叶凡问道,刚刚找到的一点安全感瞬间荡然无存。 胡敏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还有一个地方,更偏远,更破旧,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的退路。但愿……那里还是安全的。” 她快速地将新买的食物和水塞进背包,将桌上的《仙授秘方》、令牌、纽扣等所有东西迅速收好。 “走!”她拉上背包拉链,眼神决然。 叶凡握紧匕首和那张刚刚画好的、笔迹稚嫩却蕴含玄奥的“清心辟邪符”,深吸一口气。 逃亡,再次开始。 敌人的阴影,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而希望,似乎就寄托在那本古老的秘籍和彼此相依为命的信念之上。 两人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短暂停留的安全屋,融入了老城区更加深沉的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