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俘虏后,被敌国养得很好》 1、醒来 不落子行星,生物实验室。 一名全副武装的行星司令急忙冲了进来:“辰皑!你在哪儿!” 听见外面有声音,浑身无比干瘪,身体完全走样了的一个人企图从地上爬起来。 那位司令叫的人正艰难地从实验室冰凉的地板上爬起,干瘪褶皱的肌肤上散发着一股臭味,可能是昏迷了太久了,没有实验员进来打理的原因。 一件牵扯不上合身的白褂罩在身上,行动中能看到衣服后面枯瘦的躯体。 也不知自己“死”了多久了,竟还能站起来。 几天前实验室里的实验员都跑了,不然辰皑的“尸体”早就被推进焚尸坑,化成灰跟其他死去的实验体混在一起了。 他爬到一半,略微抬了抬头,周围和自己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的人都躺着,没有动静。 他们死不死的跟自己没有关系,又不认识。 三个月前辰皑还是一个热心肠,现在他连自己的记忆都糊了,喜怒哀乐更是一样都不沾,还有点怕人。 辰皑抓着笼子栅栏间隙中的网罩,晃了晃头,他好像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按理说他应该被那些实验员扔进焚尸坑里才对。 算了,他还什么都记不太清,只知道这条命烂了,谁都能来取。 被关进笼子里的只有感官是自己的,肉身灵魂以及自己的性命都是他们的。 他僵硬地仰起脸,笼门开着…… 是自己的债还完了,还是自己已经死了那些实验员腾笼子来的? 死没死,辰皑不知道,脑子现在没有之前灵活了。 可能是死了吧,在他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了。 他起身时,浑身各处都发出了怪响,关节有些僵硬,他的起身动作缓慢又机械。 “辰皑!辰皑……你在这里啊!” 这位司令面着搀扶铁栅栏的骨瘦如柴的青年,一时像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匆匆走进笼子里。 笼子里的辰皑认得他,乔系言,跟他有过感情,自己被监禁实验试药的这三个月里,他在外面结婚了吧。 乔系言救过自己的命来着,自己也全部搭进去了,该还清了。 乔系言忽视了辰皑目前的身体状况,一心只急道:“我现在有急事找你……” 辰皑还没反应过来,他听不懂乔系言说的,哪怕是一个字他也听不懂,只知道他张嘴了,在跟自己讲话。 辰皑在猜他是没钱了,还是出什么问题了,不然不会这么着急的来找自己。 辰皑还健康的时候,乔系言要买什么要吃什么,花的钱都是辰皑的。 他这种时候过来,辰皑只会觉得他没钱了,需要自己了…… 不过,辰皑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再看看外面的“账本”他还欠多少,哪里来的钱? 他在原地僵了一会儿,从嘴角挤出一抹笑,没有对乔系言说的话做出乔系言想要的回应。 见辰皑良久没有回答自己,乔系言抓起辰皑的胳膊,瞪大眼睛,一改方才的态度,威逼着他道: “辰皑,辰皑啊!告诉我,当时,当时你是怎么解决他们的,他们那么多,你是怎么解决的?” 辰皑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看了良久,一双病变涣散的异色眼球不知转了多久,脑子里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辰皑视线从乔系言的脸上扫到地上,再从地上扫到乔系言的脸上。 他刚刚在说什么? 他在着急什么? 是需要自己了吗? 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哪还有什么错啊,这里难道不就是牢房吗? 不对啊,他不是把我赶出来了吗? 都这态度了,送饭不像,收尸就更不可能了。 思索着,辰皑终于想起来一点了。 自己的肚子,他们的实验,他们刺激自己说出来的话…… ‘我听说那谁,不是结婚了吗?哎呦呦,你还跟了人家好几年了,名分都没有!’ ‘不如顺了我,让我舒服了——说不准还能帮你还一部分呢~’ ‘来吧,胳膊抬起来,想出去的话你还差一点。’ ‘出去?哈哈哈哈,出去都没人要了还出去!’ 辰皑有些木讷地抬起手,那双手枯瘦发黑,能清晰的看到手上的骨节,腕处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没有愈合。 他忘掉了自己面前的乔系言,抬起手抠了抠自己手腕上的针孔,针孔堆积的地方是个肿块,已经不流血了,只是看起来让辰皑有些不舒服。 “我在跟你说话呢!” 乔系言突然吼了一声,吓得辰皑浑身一缩,忙收回了自己刚才的动作,望向乔系言。 来此之前,乔系言已经被上级警告多次,若是这一战保不住,那他的未来就又要回到原点,又要从普通人开始一步步往上爬。 他恐惧平庸,他不想归于平庸。 片刻后,辰皑又没了刚才的反应,他慢慢跪下,躺倒在地蜷成一团。 站久了很累,又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还抵在门口不让自己出去,他索性躺下歇会。 辰皑始终没有给乔系言回应,乔系言的脸上尽是急不可耐。 他着急说:“你想干嘛!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你之前可什么都听我的!你要干嘛!不落星要被人打下去了!你怎么不帮忙了?!” “你那时候不是很勇猛吗?办法呢?!办法呢?那些人怎么才弄得过!你快说话啊!” 说着,乔系言抬起脚猛地踹在了辰皑的背上,皮质的军靴重重落在了辰皑背上把他往铁网上推,直至他单薄骨感的身躯撞上栅栏。 骨骼碰上铁杆发出闷响,辰皑有些吃痛地翻过身,趴在地上,扯开自己沙哑的嗓子问:“你有什么事吗?我的转译芯片没了,你方便的话写给我看好了……” 因为负债被送进实验室不久,他们总会嘲讽辰皑有的没的,辰皑就把自己耳朵后面的转译芯片挖了。 那时候他的世界再没有伤人的话了,现在一样不可能听懂乔系言说的半点。 乔系言的电子库被落在了办公室没带来,纸笔他在笼子附近用视线扫了一圈,对面笼子上挂得有:“纸是吧,好好好,你等着!” 乔系言从关辰皑的笼子里出去,再到对面的笼子上把对面笼子里的人的“账单”拽下,才停留了一会儿,一股腐臭味追着乔系言来了。 乔系言找到纸笔,写下大大几个字:你当时怎么对付过冻冻星的? 告诉我! 辰皑看了看乔系言递到自己面前的字条,在面向这些字时,辰皑思考回忆了很久,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自己如今的身体,挖苦自己道:“我这不是拿命换的吗?” “你放屁!”百感焦急的乔系言忍不住朝着辰皑的脑袋踹了一脚。 不等辰皑在自己脚下缓神,他一把揪住辰皑的头发,将他的脸对准自己手里的字条,再问道:“你说啊!” 浑浊的血液从眼角渗出,辰皑再次扯着嗓子答道:“我忘了。” “你忘了?你怎么可能忘!”说着,乔系言扔了辰皑的脑袋,对着他的身体又是两脚。 辰皑病变的骨骼禁不起这些冲击,不管是耳内还是耳外均有碎裂的声响。 脑袋再次被乔系言提起,浑浊的血从嘴角涌出,辰皑眼前还是乔系言想知道的白纸黑字。 一想到三个月前自己专注研制破坏性物质和跟那些东西讲反击策略,现在的辰皑就觉得好笑。 他现在被那群白眼狼啃得只有骨头了,还想怎么样? 辰皑嘴里喘着粗气,说话声中带着杂音:“我告诉你可以啊,前提是请你把我健康的身体还回来……” 辰皑的身体已经废了。 难解的病毒不知尝了多少,身上还有其他星球人的器官,三个月被限制只能吞噬病毒,没有正常的食物。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醒过来。 现在十万火急,乔系言没空跟辰皑扯皮,发现对方仍然给不出自己想要的回答后,他终于忍不住怒火,对身下的辰皑大打出手。 辰皑身上的感官有些木,但不是没有,身上被重创到的地方再受到重击他还是会叫出声。 闻声,乔系言再抓住辰皑的头发,将他血淋淋的脸摆正,让他看字条。 辰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当他面向字条时,呼吸又淡了下来,笑道:“你这是在审问一个拯救了你们全球的罪人吗?” “拯救全球?你自己耗费了多少能源你自己不清楚?”已经气上头的乔系言耗不过辰皑,他将纸张揉成个团,使出力气将它塞进辰皑嘴里。 “一听到你说话我就够了!闭嘴吧!你就该死在这种地方!”说完,乔系言打在辰皑身上的力度更大了些。 直至地上涌出一滩血,辰皑闭上了眼睛,乔系言才解气地离开。 辰皑和乔系言怎么认识的来着,那天辰皑受伤了,那处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会影响一时的行动,星外狩猎情况紧急,正好乔系言出现了。 他背着辰皑离开了那片危险区域,送医,陪诊,在不落星存活了十四年的辰皑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 后面四年都在感激这个人,□□,精神以及自己的全部…… 今年是第五年了,辰皑该还的早就还清了。 辰皑记起来了…… 乔系言无功却能顶替自己的功劳,去提功时他脸上的激动神情,正巧被四处筹钱的自己看见了。 后来他把自己赶出去了,再后来自己去找猫…… 为什么自己领到的只有负债和病痛…… 辰皑在实验室里变成了一只活脱脱的怪物,亦是病原体,他被人为改造得不男不女,疯疯癫癫。 更有医美研究员将辰皑推上手术台,没有麻醉,在其眼球中注入了他们觉得好看的‘色彩’,这项研究的受益人竟是自己的母亲。 他吃了苦头没有收益,顶着自己怪模怪样的脸等死…… 怀着不甘,辰皑从血泊中醒来,撑着自己的身子爬起,碎裂的骨骼在体内作响。 他一只手勾着铁丝网,稍微有些困难地迈开两腿,缓慢向前,才走两步他就开始接不上气,浑身开始发颤,很快一口血从口中喷出,身体随之倒下。 全身抽的痛,没有解药,折磨得他想死。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过来,爬出了笼子,向着那群研究员的实验室匍匐。 辰皑心道: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研究员们逃跑时实验室的门没有关,辰皑爬到门口已经傍晚了,光线不好,他艰难地起身开了灯。 他撑着桌子一张张地翻看了他们的记录表,还有一些记在角落里的潦草的配方。 视线落到了有自己名字的那一页,辰皑顿了顿,起手开始翻看,在《水星繁殖器官植入项》上,他们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甚至在旁标注了“圆满成功”四个字。 辰皑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他摔掉手里的记录表,往周围扫了一眼,找到了一把刀。 他拿着刀,靠着身后的桌子,撩起自己的实验服露出腹部一道长痕,准备一刀切下将自己肚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扔了。 一丝尚存的理智及时拉住了他,他现在本就病弱,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死,如果还想拖两个人下水,他这样可不是办法。 他停下手里的刀,扔到一旁,在桌面上的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洗了洗自己的脸,舒了口气。 转身,这间实验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五六个穿着油亮的黑色的铠甲的巨人。 就算他们蒙着面,辰皑也都记起来了,他们是冻冻星那边的战士。 见到了他们,辰皑没有多余的动作,乖乖举起了自己的两只手,认他们带走。 领头的黑铠战士凑近辰皑,认清脸后徒然道:“是他!” 另一个打下手递镣铐的战士问:“怎么,你认识?” 领头的黑铠回:“交过手,很强!” 说着,领头的黑铠严肃起来,认真仔细看了自己眼下的这个人。 奇怪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不清楚实况的黑铠战士笑道:“……真的假的?我觉得我现在一脚就能把这个人踹断!” 打下手的黑铠说:“你怎么也不想想队长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领头的黑铠推了一把辰皑,便见他踉跄两步,摔倒在地,过了很久才爬起来。 见状,在场所有黑铠战士一惊,其中也包括跟辰皑有过决斗经历的领头。 他有些无奈地抬起手:“押走,押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胚胎 辰皑被他们押着行动的速度快多了。 实验室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刚被他们从腐臭连天的关禁区带走,离开关了自己几个月的地方,辰皑猛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肺管子吸完后又很不争气的呛气了,使得辰皑刚激动了一会儿就咳了起来。 押送辰皑的两名黑铠掩面的家伙小声在辰皑身边嘀咕起来。 “你说咱们的老大是认真的吗,我觉得他刚刚咳那两下都快过去了。” “哎呀别管!押上去就行了!” …… 承载着千吨战利品的冻冻星战舰内。 在舰长室里,一名典雅中外显几分稚嫩的男人正在不断刷新身前的悬浮板块。 板块中的战利品被明码标价,不断上新和下架。 他刚刚点进一样商品页面…… 【冻冻星国王致电!】 国王的致电框很不是时候的弹出。 舰长一咂舌,公事要紧,还是接通了。 “威什旅,能否按时返回冻冻星?”为了国王的隐私,通讯中看不见国王的脸,只有一面黑屏。 望着通讯后面一页自己相中的商品已经被他人购买,并且已下架,色彩都灰了,一股不爽涌上。 威什旅冷道:“这是您这趟行程以来,问的第三遍了,如果除了‘能’是回答给您的,我还可以把战舰运行速度拉慢一些,完成您期待的第二种答案——‘不能’。” 黑屏中的国王叹道:“唉,你不在其他人都不听我的了,你还是快点回来吧,我快管不过来了。” 威什旅懒得理会国王的这些问题,便道:“您是国王,您要摆出您的国王架子,谁不听你的话,你就给他们免职,关进去。” 国王:“这不太好吧,你看,我要是把他们关进去了,你……” 威什旅懒洋洋地倚进了沙发里,道:“那你就安静等我回去,急什么?” 【“国师”挂断了您的通讯!】 通讯结束,威什旅继续逛起了战利品专区,接连拿下了多件自己想要的东西。 舰长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控制开,一位穿着轻装的大汉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沓资料径直向威什旅走来。 “国师,这是本次意外收获,您过目,我只是推荐推荐,您相中了您就去找他……”那人说完,将辰皑的资料放在了威什旅的办案桌上。 是威什旅一直都重用的战士,只是被威什旅重用的人太多太多了,威什旅忘了他叫什么。 对方说是意外收获,威什旅将自己面前的选品板块先挪到一边,看看那位战士给自己推荐的东西。 [辰皑/不落星/雄性/身高:176cm/战绩:] 看到了对方的战绩一栏,满满一框,密密麻麻的不落星字体。 “确实是一个好……” 威什旅再抬头,被自己重用的战士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没有在意,他继续低头看辰皑的战绩一栏,这一栏写得很满,威什旅听说过不落星战士们的薪资情况,总结不尽人意。 这么多的战绩,辰皑这个人应该很缺钱花,既然缺钱花,又这么有实力,去不落星地下打打黑拳都比这个赚。 望着手里俘虏的战绩,威什旅轻轻挑了下眉,放下资料。 他不禁想:百战不败的战绩怎么没有威什旅发功的这次? 另外,三个月前,那可是威什旅第一次被不落星人打败,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说他年纪大了上不了战场了,可他才十九…… 冻冻星讨伐不落星的这两次战役他都没有,莫不是战死…… 啊不不不!他不还好好活着做了这次俘虏了吗? 威什旅忽然为自己的莫名其妙而感到好笑,他再拿起那一沓资料接着往下翻。 那位战士很明智的将辰皑的战绩放在了前面,后面是辰皑的照片。 放在最后的那张照片是一张私密写真。 威什旅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他昂了昂头,蛮好看的,挺清秀的,是个美人胚子。 不愧是被自己重用的战士,这么全面的俘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威什旅现在就想去会一会这位。 放下资料,威什旅按捺不住,立刻拨通了副舰长的通讯。 副舰长接到通讯立刻问道:“怎么了国师?” 此副舰长才是真正的舰长,威什旅只是来体验舰长生活的,顺便去交锋了不落星曾经逆风翻盘的英雄。 ‘国师’也非威什旅自己想称,国王的脑回路太过古早,国王这样称呼威什旅,其他人自然一个接着一个的这样叫他‘国师’。 “我想去休息,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位——对象,我想去看看。” 不管处不处得来,这位必然要成为威什旅的掌中物! 真正的舰长顿了顿,思索片刻: 威什旅要是说去散散心,舰长必定不会同意,威什旅散心会干很多事情,唯独不会接通讯,哪怕他们有再着急的事,威什旅也置身事外理都不理。 不过,对象…… 单身了几百年的威什旅偏偏这一下把自己点醒了,他该谈对象了,不然就会接着孤独下去直到永远——永远! 舰长听到了这样的请求,当然是一百个同意了! 舰长的嘴都笑得合不拢了,他在镜头的另一边拍手叫道:“啊啊啊!国师要谈对象了?恭喜恭喜啊!去吧去吧!我马上到马上到!” 威什旅挂断了通讯,他心里越想越热,手里揪着辰皑的那张性感写真——他真好看! 威什旅疯了!威什旅上头了! 不等舰长真正赶到,威什旅起身往战舰的战利品区走去…… 关押俘虏的监狱中。 医生对辰皑柔声道:“忍一忍,就要结束了。” 身下,那位医生正为自己缝针上药,缠纱布,除了脸会被敷贴贴上,辰皑的脖子往下几乎全是纱布。 尽管已经全身麻醉,但辰皑□□本能的让他看向了监狱管理员方才放到桌上的一个盒子和一瓶牛奶。 他半睁着眼,瞳孔涣散,一直盯着那个位置。 饿了三个月,一□□人饭都没尝过,别人有家人朋友送饭,他没有,只能干看着。 医生叮嘱道:“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不然刚跟你弄好的骨头又会伤到,听到了没?” 医生刚走到监狱门口,只听背后一声闷响,他回过头去。 看到病人从床上掉下来了,从他落地的姿势来看,肯定不是不小心的。 “哎呀!不是刚刚才跟你说过嘛!不要乱动!”医生忙冲过去,扶起了趴在地上的辰皑。 他再要走时,被辰皑勾住了衣角,见到对方回头,辰皑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颤着声说:“那个……” 医生轻轻放回辰皑的手,柔声道:“好,跟你拿。” 很快,对辰皑来说还很遥远的东西被放在了自己床头,他有些艰难地爬起身,抓住那只沉甸甸的盒子。 刚才看医生从桌边走过他才发现,这个盒子和这瓶牛奶不是给他的。 守在辰皑身边的医生见他费了很大功夫还是打不开那个盒子,于是抬手帮辰皑弄开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些饼干和冻干水果,辰皑一个接着一个地送进了嘴里。 身旁的医生只闻辰皑吞咽时脖颈里发出的一阵阵哽咽声,有些揪心,他的体内器官均有创伤,心跳慢且有杂音,麻药似乎都对他不起作用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现在的行为,该是很久没有吃东西。 医生帮他拧开了牛奶,搬来一把凳子立在了他的床边之后就离开了。 吃完了饼干,他惯性地将盒子里的碎屑倒进了嘴里,咽下肚,随后拿起床边凳子上的牛奶一口气喝光。 才扔下玻璃瓶,辰皑余光中发现有人进来了,他费劲地窝回床上时对方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一颗鲜红的苹果由对方递向自己。 辰皑毫不犹豫地接过,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等吃完,辰皑才正眼看这个男人,一个很眼熟的冻冻星人…… 辰皑仔细想了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记起后,他猛地一怔,这不是冻冻星的最高执政吗? 辰皑跟他有过策略交锋。 对方笑眯眯的向自己伸来一只手:“威什旅。” 没有翻译芯片的辰皑只能默默以多种奇怪的形式对上了他的掌心,最后被威什旅一把握住,摆了摆。 ……原来对方只是想握个手而已。 威什旅坐到辰皑的床边,高兴道:“有过目你的经历,我是来,跟你近距离相处的。” “……”辰皑一语不发,视线还有意无意地闪躲。 他是认识自己吗? 故意向自己示好是什么意思? 纠结了许久的辰皑看在那一刻苹果的份上,终于开口道:“我,我没有翻译芯片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写在字条上,或者用你的电子库打给我看。” 威什旅大概猜到他没有敌对冻冻星的原因了,他病得有些重,没有生活收入只能饿着,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或许如此。 威什旅打开了自己的电子库,开始用自己的冻冻星语言转译不落星文字。 威什旅:“我是来跟你近距离相处的。” [不落星译版:做吗?] 看到了翻译的辰皑顿了再顿,他看看自己,再看看威什旅,涣散的瞳孔里竟然显出了些许难以置信。 他小声咕哝道:“我都这样了……你也是不挑。” 想到自己现在空无一人,辰皑没有顾忌自己的颜面,而是顺从对方的意愿。 辰皑解开自己实验服两边的系扣,实验服里面先前没有上绷带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件只能称得上遮挡物的东西挂在自己身上。 取下实验服后,辰皑道:“我主动的话会有些困难,还是你主动上来,我……” “……”威什旅看着挺直跪在床上的辰皑,愣了愣。 不落星人都这么奔放? 近距离相处原来对他们来说就是这个意思? 这种事对威什旅来说,是一种相当神圣的仪式,仪式过后,他将跟定宿主直至宿主死亡。 冻冻星刚起步的时候,一些原住民都是靠潜入宿主体内寄生的方式与宿主达成契约,以协助宿主后续存亡。 就这样长时间借住在其他外星人的体内慢慢发展自己,后来冻冻星人越来越壮大,这种外星人看来很普通的行为在冻冻星人眼里和冻冻星的史册里,这就是一场契约仪式,伟大而又神圣的契约仪式! 见对方没有动静,辰皑低声问道:“现在看不上了吗……” 自己都这样了,他看不上也正常,是个人都会挑挑拣拣。 辰皑拆开了监狱床上的被子,打算就此休息,其背后的威什旅很被动地挤了进来。 两个以为“对方要”的人被迫达成共识。 威什旅显得更加稚嫩害羞一些,辰皑颤着手捂了捂他的脸,低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你也可以跟我送一些水果来吗?” 威什旅红着脸,无声地点了点头。 辰皑科普过冻冻星人这个物种,人形是史莱姆他们的外表,实际他们可以变成任何形状,将自己拉长,变成有形状的流体。 威什旅在辰皑眼前渐渐失去了人形,化成了他原本的样子,星空蓝,在这些蓝色中又有一抹温高出的暖色。 辰皑浸入了这一片星空色的海域,认海域中的浪花将自己拍打上岸或是将自己卷入更深处,时间还没过多久,他就有些意识涣散了。 一只星空色的史莱姆枝蔓挤进纱布里,许多同伴在敏感地带留下后,它则继续往前,钻进了一处孔洞中,那里是辰皑的心脏。 史莱姆枝蔓越钻越深,触到了那一团正在跳动的东西。 心脏被触到抚摸着的感觉很痒,辰皑拧了拧脖子。 枝蔓一路探索,直至在心脏上探到了一处穿孔,它想要进去,它刚刚触到那处创伤。 辰皑猛地挣扎起来:“啊啊啊!那是心脏!别碰好痛!” 威什旅赶紧收回了那一条好奇心极重的枝蔓,连忙在辰皑耳边哼哼唧唧以示道歉。 “不要碰那个地方,坏了,很痛的。”辰皑略感疲惫地抬起手护住了被实验员穿孔的位置。 威什旅记住了那个位置,那是他们星球的人没有的“心脏”,他们说只要击中那里拥有“心脏”的人就会死。 辰皑的这一处创口却明晃晃地摆在外面…… 威什旅想要这处伤口快速愈合,他便将自己的史莱姆胚胎放进了辰皑体内,想辰皑能将这个胚胎吸收补全自身。 一时吸收不了,日后可以慢慢吸收,想着想着威什旅放进去了。 待到一切结束,辰皑昏睡过去,威什旅变回人形。 他帮辰皑盖了盖被子,随后看看时间,舰长室那边快要到他换班了。 离开辰皑的监狱前,威什旅拿出门口的报告,在上面写道:该监狱俘虏请换用正常饮食,勿上简餐,补费请找国师——威什旅 威什旅哼着歌提前三十分钟到了舰长室,拉开门笑盈盈的道:“好了,我来换班了!” 副舰长正在打盹,见威什旅进来了,一惊,忙不丁的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道:“好好好,麻烦国师了。” 威什旅无压力地摆摆手,幸幸道:“没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得到了辰皑的他非常高兴,看谁都顺眼,哪怕是国王现在突然通讯他也会笑着接听。 “好!”副舰长应了一声就赶紧跑开了。 众冻冻星人皆知,威什旅在公布审判结果前都会笑一笑,不笑能活,一笑处刑。 正午,辰皑从监狱的床上醒来。 他脑子里的嗡嗡声没有了,身上也没之前那么痛了,他些微动动身子,骨骼里的摩擦声减小了很多。 辰皑异于昨日,现在他非常轻松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多了些许气力。 可惜威什旅不见了。 辰皑缓神的功夫,一堆人推着辰皑不认识的行头来到了他的监狱,停在了他床边。 排头的医生道:“我来跟你检查一下身体,请不要乱动。” 刚刚起床的辰皑又被他们摁了回去…… 没过多久,监狱医生已经将辰皑的身体状况扫描出来,只是情况非常诡异,让一名医生在体检单前怀疑起了自己的一生。 医生一条通讯打给了自己的老师,张口就问:“老师,就是不落星人有怀孕迹象的代码是多少来着?” “25922572.”老师回答完便火速挂断了通讯。 不对劲。 ‘2592’是怀孕没错,但是该不落星人的体值显示:25922571. 2571!你是个爷们,啊喂!两个数值完全不会沾边的好吧! 监狱医生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检测报告,再打算看一眼床上的辰皑时,转眼辰皑人不见了。 现在吃饭大过天的辰皑只会一心想着喂饱自己,更何况他们在说什么自己又不懂,一点参与感也没有,就算了吧。 “好吧。” 监狱医生收好了扫描仪,再看了一眼手里的报告,实在不信他又抓着正在吃饭的辰皑测了一遍。 辰皑体值显示:25922571 想到自己的老师可能是在忙,监狱医生只能暗道:“不落星的雄性也能怀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陪诊 因为威什旅要时刻关注战舰雷达,以及战舰前方的缘故,辰皑想吃的水果由战舰管理员派送。 管理员的脚步刚近,辰皑有些应激地从床上惊醒。 他盯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刚刚还在睡觉的他一时分不清这里是不落星的试验笼子,还是别的地方。 在辰皑的记忆中,他活不出那里…… 他警惕地望着对方,神经高度紧绷,他害怕对方手里的泡沫箱中装的是针管和一些不知名的活性病毒。 “这里是威什旅先生,也就是冻冻星伟大的国师大人给您买的不落星特产水果……” 管理员象征性地拿起一个举在手里,说:“都是好果,有烂果包售后!” 泡沫箱的盖子被揭开的那刻辰皑双手紧紧扣着枕头。 当看到对方叽叽喳喳地从泡沫箱中拿出一颗奢侈的水果时,辰皑全身都为此松了口气。 他想起来了,昨晚自己找那个人换的…… 辰皑颤抖着手从床上爬起来,对派送水果的管理员道:“放,放地上吧。” “好,那我放这儿啦!”管理员将泡沫箱放在了辰皑的床边。 招呼一声后离开了。 “谢……谢……”辰皑面向空气道了声谢。 他拖着还在疲软的腿爬下床,来到泡沫箱边朝里望了两眼。 这些都是他自己舍不得吃,凑工资给乔系言买来吃的东西…… 至今还没尝过它的味道,辰皑咽了口口水,抓起一颗暗红色的果子。 它的形状如心脏,有不规则的四瓣。 曾用来讨好别人的水果,现在捧在自己手里,一口咬下。 清甜的果汁在口中爆开,凉凉的,甜甜的…… 好吃到耳朵竖起! 辰皑终于理解为什么这种水果在不落星卖到天价了。 吃上一口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很多,能卖到天价也是理所当然。 水果的汁液沿着掌心流下,染红了手腕处的绷带。 一颗吃完,辰皑又拿起了新的一颗…… 舰长室门口。 管理员颤抖着双手拿出了辰皑的体检报告。 他已经在门口做了很多次心理准备了,一直小声排练:“国师,昨晚您要的俘虏怀孕了,没错就是,就是怀孕……” “他是一个雄性的不落星人,但是,他怀孕了,对,您没听错他……怀孕了……” “对对对,怀的是您的,就是,就是他的受孕能力有点诡异……” 终于,他深深舒了口气,鼓足勇气进入舰长室。 “那个,国师,这是您昨晚……额,辰皑的体检报告,您可以先看一看……” 这位管理员还是高度紧张到忘词了。 “监狱那边的医生给我的……你先过目。” “就是,有一些荒诞,您可以先看看,他,怀孕了。”说完,管理员递出了体检报告,他往后退了两步。 威什旅接过辰皑的体检报告,过目…… 全面寻找报告上显示受孕的那一行数值,很快他得偿所愿。 找到了。 [生命指数:25922571] 方才还迷瞪瞪的两只眼睛现在直了。 冻冻星的医疗误诊率为零,但是,这,这很不……这很不科学! “还有就是,国师,他,他身上多处骨折,您给他灌入的史莱姆原浆,已经让他的骨折区域恢复不少了,您放心……” [25922571] 威什旅再确认了一遍辰皑的身体数值,苦道:“几百年了,我没想过要后代啊,我当时只是想……” 威什旅的脸上突然没了表情,他立刻抬眼问管理员:“他的心脏的位置有穿孔,有医生知道吗?” 管理员认真回答道:“这个目前医生还没告知,一会儿我回去了问问。” “医生没有说吗?他的生命数值有些混乱,你看这里……”威什旅拿起桌上的笔,将两组数值圈了起来。 画圈的位置他指给管理员看。 见到了国师亲自动手,管理员早早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忙道:“好好,我反馈给医生们。” 威什旅没有理会管理员,他面着那一列列数值,开始反思起了自己…… 难道是自己灌入得太多了,辰皑吸收不好? 这…… 也解释不通怀孕啊…… 管理员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才说:“国师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我就先离开了,顺便帮你带话到医生那儿……” 威什旅看了管理员一眼,答道:“你先走吧。” 管理员离开后,威什旅打开电子库,刚刚进入睡眠的舰长又要遭殃了…… 监狱里。 辰皑吃了大半箱水果,正在往床上爬去,威什旅突然开门进来了。 辰皑闻声回头望去,发现是昨晚的那个人。 辰皑回过头,他一边爬,一边道谢:“谢谢你给我送来的水果,很不错,谢谢……” 威什旅两步上前,将辰皑公主抱式地端起,放回床上。 威什旅的电子库自动打开,弹出翻译板块。 威什旅揪心道:“没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痛的地方,还吃不吃别的。” 辰皑躺在枕头里,垂声道:“还好,谢谢你的水果,我没有哪里痛,我现在已经吃饱了……谢谢你。” 可能是病弱的缘故,辰皑没有撑到威什旅开口说话就睡着了。 威什旅望着床上睡着的辰皑,看了眼昨晚触痛他的地方。 不知道他的那处创口有没有愈合,还疼不疼…… 威什旅再往下看去,辰皑腹部隆起了有些弧度,缠着他腹部的绷带看上去非常勒。 怕待会儿解绷带的时候弄醒他。 威什旅先抚了抚辰皑的脸,再坐上床将辰皑楼进怀里,翻过背,找到系扣解开,一圈圈将被抽细的绷带取下。 在辰皑身上黑色经络爬满凸显出的肋骨下,是一颗与他全身违和的圆滚滚的肚子。 威什旅轻轻抚摸着辰皑的头,将被他挤到一边的被子牵来盖好。 这些处理好后,威什旅则在辰皑的床边坐下,守着辰皑,顺便处理一下自己星球上的事。 他切换了翻译面板,到了个人隐私板块,随便点开一条最新信息。 [188:(图片)] [188:国师,我这里有非常罕见的水晶,你要吗?] [威什旅:我昨天收到了一把黑洞矿雕刻出来的宝剑,水晶就不用了。] 下一条。 [268:这里有很多不落子行星上的试验录像和资料。] [268:昨天听说你中意上了一个他们星球的实验体,你可以看看。] [威什旅:?消息传得这么快?] 对方正在输入…… [268:而且我还知道他怀孕了。] [威什旅:你们的消息路径挺灵通啊……] [268:实验录像应该有用,要吗?] [威什旅:给我吧,送到舰长室。] [268:没问题~] [268:脱单快乐噢~] 看着最后五个字,威什旅默默关掉了电子库。 发现不对,威什旅又打开了电子库,问起了‘268’辰皑的实验体身份。 [威什旅:你怎么知道他是实验体的?] [268: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账单,人家可欠了三个亿啊!三个亿!] 见到消息,威什旅看了眼床上的辰皑,回头淡淡的回道: [威什旅:三个亿就要去当实验体?] [268:不是啊,这个需要家属签字,然后一些七的八的。] [威什旅:家属?] 威什旅看了辰皑很久…… 他像是没有后顾的躺在那儿,睡得很踏实。 像一座即将沦陷的孤岛,岛上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沉入海底没人记得也无所谓…… 威什旅微微蹙眉,抓住辰皑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揉了揉,那只手没有肉,只剩皮包骨,掌心温度有些低。 [268:欠了三个亿,被俘时才还了九万……] 威什旅抬起手。 [威什旅:如果你很闲的话,就把资料什么的送到监狱来,我给你位置。] [268:给吧~我想看看那位的庐山真面目~] 威什旅把地址发了过去,转头静静等着。 等来的不是送资料的‘268’,而是再次来跟辰皑体检的医生。 “国师,这次是孕检,耽误您一会儿。”医生推着仪器进来,步入后向外面的同事招了招手。 “好。”威什旅让了一些位置出来。 一行医生对辰皑进行了抽血,听诊,辰皑都没有反应,他睡得很沉。 辰皑的心跳只是比正常的不落星人要慢,但是就这位母体的情况来看,这种心跳的频率是正常的。 只是母体的血液,是很多种东西混合,成分最多的是一种寄生虫,似乎不影响胚胎…… “国师,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这个胚胎很漂亮。” 医生敲了敲显示器,显示器中一只暖色调的椭圆史莱姆正微微浮动着。 威什旅点点头:“看到了,你们弄完了就离开吧,这里最好安静一些,没有必要就不用说话。” “……”一行医生都非常有眼力见的各拿各的设备匆匆离开了。 威什旅的身边安静了,他又可以在这里静坐了。 过了不知多久,‘268’还是没有来,辰皑先醒了。 威什旅的电子库自行打开,弹出翻译窗口,便于辰皑听懂自己说话。 辰皑还迷迷瞪瞪的,威什旅贴近开口问:“有没有想吃的?想喝的?” “没有,我还不饿。”说完,辰皑望着天花板。 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食物不都是管饱就行吗。 威什旅再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辰皑扭头看了看威什旅电子库的翻译,答道: “我好像怀孕了,如果不是的话,我应该生病了,如果是的话,我会好好帮你养的……” 威什旅看辰皑什么情绪都没有的样子,略微勾了勾唇,一个坏点子自心里萌生。 他问道:“你是怀孕了,这个孩子我不想要怎么办?” 威什旅得逞了! 辰皑脸上多了些慌张,他侧过脸,稍大了些声:“啊?你不想要吗?” 实际这个孩子,威什旅真的不是很想要,他像个意外,落在两人中间,吸附在皮包骨的辰皑身上。 错就源于自己的粗心大意。 瞧着辰皑的脸,威什旅故意点了点头。 听到了这个答复,辰皑少了刚才的慌张,他淡淡的答道:“你要是不要的话,我自己养吧……” 虽然自己现在没钱,没住所,没食物…… 总会有办法的,他可以将监狱里发下来的食物分着吃,自己占小头就好。 威什旅趴到辰皑床边,笑道:“我刚刚逗你的。” “哦。” 辰皑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威什旅看着他,他也看着威什旅。 突然,辰皑开口道:“你把我和他一起养好了……虽然这样有点无理……” 辰皑还是第一次这样要求别人,要求的甚至是一个敌国的最高执政者。 威什旅趴着回道:“不无理啊,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哦。”辰皑扭过头,解释说:“如果你真心不想要宝宝的话,以后想做的话请带好措施…… 我的身体被人改造过了,具体什么样子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二胎,上一胎据说是水星的幼崽……” 辰皑或有或无的跟威什旅讲着,不知道威什旅有没有听。 威什旅试探问道:“改造是你自己自愿的吗?” “……”辰皑看了威什旅一下,问:“如果你自愿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我这样,你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威什旅噗嗤一笑:“哈哈哈哈哈,你说话真有趣。” 辰皑看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吧,换成别人辰皑多少会给他一些颜色瞧瞧。 威什旅不行,威什旅给过自己食物,在自己的身体机能完善之前,吃喝还需要他报销。 “不是自愿的,是我欠了一些钱,具体是怎么欠的,问我只能装失忆了……” “不知道,反正就是三亿,然后就这样了,你接着笑吧。” 说罢,辰皑瘪了瘪嘴,把头拧到一边,不过后面威什旅好像没笑过了。 他严肃的问辰皑:“那你知道你体内有些什么东西吗?” 想不到对方竟然知道这些,问起了实验项,辰皑答道:“那些人不让我们问,所以我回答不了你。” 从辰皑这里套不出东西,威什旅只能找‘268’。 这么久过去了,东西怎么还没送到? 威什旅小化翻译页面,打开了与‘268’的聊天页面。 最新消息是‘268’发的。 [268:监狱不让我进,资料什么的给你放舰长室了,记得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签证 听见了其他人远去的脚步,辰皑扭过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辰皑空空的脑子里终于有了些想法: 他干嘛去了? 离开是不是因为自己? 不会跟自己找解药去了吧?难道自己现在还有解吗? 辰皑把脑袋搬正,仍然望着天花板,思考着自己真的还有救吗? 那些药,那些病毒不都是还没有解的吗? 正思考着,辰皑又稳稳的睡了过去。 他像是一样老化的电器,还没有运作多久就息屏关机了。 没过多时他就被梦里喊他起来试毒的声音惊醒,发现身边安全后,再困倦的合上眼。 “今天还是这几项……” 实验员顺手取下辰皑笼门门边的记录本,说着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随后拉开笼门,端起自己脚下的泡沫箱。 辰皑又一次睁开眼,支起身子望了望门外,无事发生后,再安心躺下合上眼。 那一缕缕冷气从泡沫箱中溢出,旁边笼子里的实验员讥笑道:“剂量放小点,别两天就整死了!” “哈哈哈,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整死了!” 蹲在辰皑面前的实验员一边笑,一边从泡沫箱中取出他想要的针管。 冰冷的针头扎进手腕,辰皑又醒了。 现在消停些了,闭上眼都是那些事的话,他干脆让自己不睡了。 他坐起身,从床下的泡沫箱中随意拿出了两颗果子,坐到床角里,缩着身子小声的啃咬。 正因为他咀嚼时的声音小,盖不过他的哽咽声,他嘴角忍不住的抽,他的眼眶显出了一抹深红,却迟迟没有眼泪落下。 他后悔自己参战了,他后悔自己之前做的一切,他该去种地的,他该去做点别的…… 他该把自己当成一个废物,安稳的度过自己的一生,而不是被系统的洗脑,然后全部奉献,最后落得个死不死活不活的肉渣。 果子啃食到一半,辰皑凸出的腹部动了动。 他发现了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是那个人的孩子,刚才的那些想法被转移,辰皑举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上一次孕育怪物的过程,辰皑浑身都还很痛,病变的肌肉顾不上感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能无时无刻坚持醒来已经是极限了…… 辰皑刚刚还咽着嘴里的甜汁,下一刻他撑不住闭眼又睡了过去。 但是梦又将他惊醒了。 他望着门外,他想那个人回来,他有些害怕。 那个人这么一离开,怎么连觉也睡不安稳了,好像一直也没睡安稳过…… 他想再到那个人怀里睡一会儿。 安全感是之一,另外他并没有嫌弃自己,脏也好,病瘦又难看也罢。 现在辰皑除了空有一张皮囊,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财产为零甚至还负债,“家人”没算计自己的这把骨头怎么变现属于是宽容了。 跟他们算计得更细致一些,他体内完好没有病变的细胞,少之又少,从身体里取出或许还不够一把的量。 随时都有可能归西的人了,让还宽容自己的敌人抱一抱自己不过分吧? 辰皑看了看手里的半颗果子,啃了一口,心道:敌人?自己被原来的星球除名了也说不定呢…… 每每想到自己当时费心费力熬夜赶工,只为了让那颗星球存活,还奢望退休以后与乔系言的安稳生活,抵抗成功以后莫名背了一身骂名和只身被卖实验室的结局,他就忍不住想笑。 他用力咬着果核,嘴角向上咧开,直至果核碎裂,他才停下,安分了一会儿,吃完了手里的果子。 看来这一时半会等不来那个人了。 辰皑牵来了一角被子,卷在自己身上,背顶着墙面再次尝试睡眠。 “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到了这种地方,你还以为能自己做主呢?” “发烧?冷?这里可不供药,感觉自己不行了就把眼睛闭上。” “说多少遍了,医美实验的钱不是你的,现在还要我给你重复一遍?” “现在就想要止痛药了?那你的负债怎么办?我替你还啊?” 辰皑睡得很浅,那些曾经的声音却在脑海中回响多次,他两手相交,分别捂住了自己的两只手腕压在身下。 待到威什旅看完不落星的实验录像和实验资料回来,辰皑已经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睡着了。 想着一些教科书上的安抚知识,威什旅刚想将辰皑抓起揽进自己怀里,才碰到手,床上的辰皑就醒了。 辰皑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惊讶,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威什旅身上电子库的翻译面板紧急弹出。 “有一会儿了,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威什旅拧巴了一会儿。 在他心里的那只幽蓝色的史莱姆几乎拧成了一团,他想不起让自己怎么开口。 “我想,我觉得,我有义务,嗯——抱着你睡觉的……” 辰皑过目了一眼正在无间断弹出的翻译面板上的字幕,再看了威什旅一眼。 确定是那个人没错后,辰皑往那个人身边靠了靠,脑袋搭在了他的腿上,酝酿了一会儿再次睡着。 威什旅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视线几乎少从辰皑身上移开过。 他见过了辰皑曾经的样子,确切来说是三个月前的样子,能活到如今已是命大。 威什旅盯着辰皑肚子里的东西,一种不好的想法油然而生。 把正在孵化的胚胎从母体腹中捏死可以强制母体对其进行吸收。 威什旅刚刚想动手,才伸出不远的手就被辰皑抓住:“你要干什么?” 威什旅有些心虚的回复说:“没什么,帮你盖盖被子……” “……不用,我还不冷。”辰皑略显疑虑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说:“不准打他的主意,你不想要我想要。” 威什旅:“但是,以你目前的状态,吸收掉……” 辰皑打断道:“我就知道你想打他的主意,不准,我现在只有他了,我想留下他。” 威什旅:“可是,你现在的身体,先恢复一下身体要紧……” 辰皑说话大了一些声的道:“不,我就是要留下他,你不愿意的话,连着我一起灭掉好了。” “……”威什旅有些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也不用担心我能不能撑住,活着也好,死了我也能接受啊,死在这里总比死在实验室里强,至少不是以僵死的姿势被他们拖出去扔掉的。” 辰皑望向威什旅,十分诚恳的跟他说:“如果明天我真的醒不过来了,你就帮我照顾一下他。” 威什旅冷着脸问:“你怎么只字不提我?” 辰皑看了威什旅一眼,随后眼神迅速飘到了其他地方去了,他回答不上。 他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进实验室的,进实验室之前的一幕幕都还在,那些已经刻进了辰皑的骨头里。 乔系言把他扔了…… 这个人说不定以后也会,所以辰皑不愿意向他寄予厚望,说什么喜欢与否,以后可能根本提不上。 已是摔进谷底的人了,辰皑何苦再让自己框架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 “那……那,谢谢你能来陪我。” 辰皑很识相的将自己的脑袋从威什旅腿上挪走,与威什旅保持了一点距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你不在乎我吗?” 被同胞吹捧了一世的威什旅此刻终于被一个血亲外的人冷落到了。 辰皑道:“我当然在乎你啊,如果是因为我现在没有达到你的需求,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没意见。” “啊,我,我就是,我们两个已经不是陌生人的关系了,这个孩子跟我们俩都有联系,你——” 威什旅心里的幽蓝色史莱姆突然狂躁起来,鼓舞威什旅道:“我们已经是恋人关系了,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了!” “……” 脑子不怎么能用了的辰皑眼神闪躲。 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怎么说话突然这个语气了? 也无所谓了,毕竟自己命是那个人的,要留就留,不想留随时可以杀,赶走也好。 辰皑望着威什旅电子库上的字幕,道:“我,那我要怎样?” 这么快就把一个人当成自己的‘恋人’了,这种作风很像是曾经的自己,不过,辰皑已经尝到苦头了。 威什旅道:“我们是恋人,我们该不该互相喜欢一下?” 威什旅第一次谈恋爱,不懂的有很多,但是他的另一方似乎被伤得很深很深,一时产出情愫困难。 喜欢和爱的话,喜欢一个人很简单,辰皑只需开口,就能成为字面意思上的喜欢,可惜现在他走不走心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威什旅来得很不是时候…… 辰皑面着威什旅,回答道:“我当然可以喜欢你,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你所谓的恋人之间该做的事。” 口头说说,辰皑当然可以,只是付不出真心,他想与人保持距离,先不献出自己的忠心。 方才辰皑回答自己时,没有任何情绪,令威什旅心口一凉,不过也罢,毕竟威什旅多少清楚辰皑的一些遭遇,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跟自己有多大多好的感情出现,他又不是傻子。 他陪着辰皑的意义就是如此,还原他的精神,修复他的创口,他康复了也许就不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警觉心了。 威什旅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在他还没有有出生前,我没什么想做的。”即便是自己想做的,辰皑也不想告诉对方。 辰皑望着威什旅的眼睛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搂着我睡一会儿吗?” “好,没问题。”威什旅脱下自己的外套,跟辰皑缩进了一张被子里。 辰皑在近处等着威什旅向自己伸来手臂,而后自己枕了上去。 “……” 威什旅听着辰皑喉咙里掺杂着杂音的呼吸声,面着辰皑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辰皑瞥了一眼字幕,摆了摆头:“没有,比昨天好很多了。” 说完,他看着眼前质感不错的衬衫,再看看威什旅,说道:“我要睡觉了,你不准打肚子里孩子的主意,那不仅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 威什旅颇有趣味的笑了笑说:“好好好,不想了不想了。” 望着威什旅的眼睛,辰皑想了一些问题: 自己正常时的身高应该跟他差不多?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威什旅,执政官,军统? 辰皑突然主动问威什旅:“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威什旅摇摇头,以一个恋人的身份顺了顺辰皑的头发。 辰皑的眼皮垂了些,呼吸着被棉绒焐热的空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正对着一面花屏的电视机看得入神…… 威什旅的电子库弹出一条信息: [冻冻星远航医生:国师,那个,是不是快生了,你记得带医生过去经常瞧瞧啊!] [冻冻星远航医生:我的意思是,如果您真的要那个幼崽的话。] 威什旅回过去的状态是:已读。 [冻冻星远航医生:大概是今晚到明天中午,临产期。] 仍然是已读。 威什旅默默望着辰皑,回忆了一下来回几趟抽空拍下的那些不落星特产。 再去回忆了,刚刚自己见到辰皑放在床下的半箱果子,剩得不多了,他进食的速度很快,应该还要再多买一些。 不过很快威什旅又停下了,战利专区的不落星特产威什旅买了很多,这一时辰皑也吃不完的食物时间长了可能会坏。 应该叫人给辰皑多带进来一些吃的消耗品,他们距离着陆还有一些时间,这段时间里辰皑应该能吃完…… 辰皑只是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自己的床边添置了不少箱子和一个陌生人。 辰皑略过了自己身边的威什旅,爬起半个身子,望着守在他床边的人问威什旅: “他要做什么?” 不等威什旅开口,那人便道:“哦!你好!我是国师叫我来给你签证的,这样你就可以随意进出你的这间屋子了!” 只要是冻冻星的管理层,威什旅说什么是没人敢拒绝的。 战舰上俘虏的规矩,威什旅很好打破,只需开口提要求。 原定规则是: 俘虏还在战舰上时,不允许被人带走,哪怕是买家,这样风险会很大! 前来签证的冻冻星管理,辰皑在床上睡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踏入监狱之前。 冻冻星的签证管理发消息问威什旅: [冻冻星常驻签证:国师真的要把他带出去吗?] [冻冻星常驻签证:是异星的人,国师还是不要这么冲动吧。] [冻冻星常驻签证:签了他们我们也没保障啊!] [威什旅:有什么事正面说。] 签证的貌似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这样让威什旅不免有些恼火。 [威什旅:你是见过我随随便便就签其他星球的人吗?] [冻冻星常驻签证:好好好,国师我这就来,我这就来!] 威什旅现在还能安奈住情绪的回答他已经是一种宽容了。 威什旅的好脾气貌似只对内,不对外。 辰皑望着威什旅电子库弹出的翻译字幕道:“这样啊,怎么签?” 辰皑第一次弄这种东西,不过对方提到了可以进出这里,辰皑很想签一下,出去看看。 签证的道:“就是,这边跟您安排程序,好了……请选择你与他的关系,主仆,主奴还是……” “……”辰皑犹豫的看着签证员所指示的几个词,都好像很低人一等。 闻言,威什旅从床上坐起,带着些许情绪地点了点‘伴侣’二字,威什旅戳下去的力度让签证员的电子库弹窗闪了又闪。 签证人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推了推眼镜,问道:“您确定吗?” “我不确定,你帮我确定?”当真有些烦了,威什旅偏头看向签证员。 签证员一怔,调转过签证面板,忙不丁的说: “没,没没没,国师不要,别生气,我,我,好了,安排上了,战舰落地后,您和他将成为正式的伴侣。” 威什旅嗯声后。 签证员笑眯眯的对辰皑道:“来给您录个指纹。” 辰皑抬起自己的手,在签证员的电子库弹窗面板上摁了一下。 “另一只。” 辰皑抬起另一只手,再摁了一下。 签证员录入结束后,收好了自己的电子库板块,低声道: “好了,国师这边已经签证完成了,他现在已经可以随意进出这里了,只是外面的房间有限,他目前还是只能住在这里。” 辰皑目送签证员离开,回头问威什旅:“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 威什旅柔声答道:“你之后几天的食物,现在要不要都尝尝?” 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有威什旅跟自己一起睡觉。 辰皑好奇问道:“是每个俘虏都跟我一样吗?每天都有人陪?送这些?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还是说只有我?” 威什旅思索片刻,道:“应该只有你是这样的,其他的,我不知道。” 辰皑再次道谢说:“这样啊,谢谢你。” “下次你想个新词好了。”说着,威什旅再帮辰皑顺了顺两边的头发。 “我想去尝尝里面的东西,可以吗?”辰皑眼里无光,语气中却充满了渴望。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这里有很多你们不落星的吃的。” 威什旅将自己的电子库浮窗推给了辰皑,要他自己点,自己则起身去找箱子里的食物。 浮窗里显示的东西,都是辰皑之前自己舍不得吃,还要买给乔系言的。 辰皑望着已经起身走到了箱子旁边的威什旅:“你随便拿好吗?” 闻言,威什旅随便翻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冻干。 他拿出一包,问辰皑:“吃这个吗?” “那个好像是配牛奶吃的,里面有牛奶吗?” 辰皑知道的大都是自己网上冲浪学来的,妄想着有一天,自己安生了就这样那样度日。 威什旅哈腰从几个箱子里找了找,箱子是木质的,木板下面有一层泡棉,每次揭开那层泡棉都像是在开盲盒。 威什旅许愿是配冻干的牛奶。 终于,威什旅松了口气,他找到了,答道:“有。” 片刻其身后的辰皑才说:“就——那样吃吧……” 威什旅拿着罐装牛奶回头,发现辰皑额上全是汗,他自己仿佛浑然不知一般的看着威什旅。 威什旅着急往前,将牛奶放到床边,一手帮辰皑擦汗,一手将辰皑的身体轻轻放倒:“哪里不舒服,告诉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叛逆 “有点热,肚子有点难受。” 威什旅的手顺着辰皑的脸划下,帮他擦了擦汗。 辰皑接着道:“你是不是趁我睡着还是对他做了手脚,如果没有那我道歉。” 辰皑目前还信不过任何人,哪怕是面前的这个,哪怕他刚刚还很照顾自己。 “你先别说话。”威什旅直起身,抬手切换自己电子库的浮窗,找到了战舰内的医生。 [威什旅:在监狱,带上东西过来。] 消息立刻显示已读。 辰皑看着威什旅的一举一动,看得出他有些慌,只是不知道他在慌什么。 辰皑微微抬起身,问道:“我怎么了?” “洗清我自己,以免你以后再拿他给我泼脏水……”威什旅松了口气,哈腰再帮辰皑擦了擦汗。 威什旅看得有些淡,他说:“你心心念念的的东西就要出生了。” 辰皑颤着双手,抓住了威什旅的手问:“是这样吗?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我也是我妈妈孕育了三天生下来的。”说完,威什旅无比坚定地向辰皑点了点头。 上一次是被迫,好像过去了很多天,在那些实验员带来的催化剂的作用下,那只小怪物诞生了。 辰皑没有看见他,只是听那些带走他的人说,他来自水星。 现在,在这危机感稀松的环境下,身上少有感觉的疼痛被逐步放大。 辰皑小声道:“这样啊,你妈妈对你一定很不错。” 他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毯子,眉头微微蹙起,他卷着毯子缩到了一边。 “医生快到了,你再忍一忍。” 辰皑听见了威什旅的声音,又顾不得疼痛,转头望了望威什旅的电子库浮窗,看看上面的翻译。 “没事。”回答完毕,辰皑又将自己的头转了回去,身体缩得更紧了一些。 不久,他的身体被人从后面双手端起,辰皑整个蜷缩着的身体被威什旅端进了怀里。 辰皑低声道:“……这样好像不能助产。” 威什旅:“我没有相关经验,我只知道你不舒服所以想抱抱你。” 辰皑的心颤了一下。 这颗心像是死寂了很久的一潭死水被人扔了一块石子,惊起了些许波纹,不过很快它又平静了。 “其实,你在旁边陪着我就好了。”辰皑看着威什旅的眼睛,他想疏远这个人,不光是他,是所有人。 但是又怕对方在遭到自己拒绝后心里不快,一时激发出的矛盾迫使辰皑继续道:“没事,抱着也行。” 威什旅略带笑意的说:“我想抱着。” 辰皑大口喘着气,回答道:“那,抱着就抱着吧。” 威什旅点点头没有说话。 联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辰皑担心是自己说了什么威什旅不高兴了,他赶紧岔开一个话题道: “经验的话,经验,上次他们给我注射了催生剂,你要不要也……” 威什旅解释道:“我没有你说的‘他们’那么急,我想给你缓痛,需要这方面的经验。” 电子库的科普随着威什旅唤出的翻译浮窗弹出。 [aa科普:不同部位的疼痛对应的缓痛穴位自然不同,常见的有合谷、关元穴、足三里等。] 从威什旅的衣服里钻出了许多条柔软的深蓝色枝蔓,附着在了科普所说的穴位上。 作为第一个体验者,辰皑回应道:“……我不觉得会有用。” 威什旅:“试试。” “……”辰皑只能在医生来之前,认威什旅处置了。 在那些枝蔓尖端的按压下,辰皑望着威什旅的眼睛,只感觉此刻非常的莫名其妙。 痛还是很痛,威什旅按的地方痒痒的,没有科普上说的效果。 一串急促的脚步从外面袭来,辰皑仰脸看了门口一眼。 医生进来了三个,他们放在推桌上的仪器抵在门口,正在慢慢往室内推。 冻冻星的战地医生上前道:“国师,我来了,让我看看情况。” 威什旅冷冷看了那位医生一眼,转目轻轻放下辰皑。 是穿白褂的,是穿白褂的…… 辰皑将这些医生代入了实验员,他们会围着自己,放出一些鬼话刺激自己。 在威什旅的身体彻底脱离开自己之前,辰皑紧紧抓住了威什旅即将抽回的一条史莱姆枝蔓。 枝蔓的根系连着威什旅的肉,辰皑那样一拽,威什旅立刻就感觉到了,他停在床边没有走开,那根枝蔓反过来缠住了辰皑的手。 威什旅坐到床边:“没事,不要怕,不会跟他们一样的。” “……”辰皑仰脸望着威什旅的眼睛。 他还是心慌,方才得到的安全感,现在尽数溃散。 冻冻星的战地医生拍了拍辰皑的手腕,道:“放松,放松。” 看见了翻译字幕,辰皑抓住了毯子,‘放松’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件难事,除非那人出去把自己的工作服换了。 一股凉意从手腕处传来,渐渐的那条手臂木了,很快是全身。 辰皑对麻药有抗性,它夺不走自己的意识,他还睁着眼,环顾着床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讨厌这种感觉,在这种状态下,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他们会趁机往自己身体里注射一些自己不清楚的物质。 辰皑已经形成了这种记忆,一旦浑身失去知觉,那周围的危机感将会涌来,将自己包围。 因为情绪应激紧张,辰皑的呼吸愈发急促,大口吸呼之间,一股甜味浸入自己的喉咙,一直往下。 两条纤细的来自威什旅身上的史莱姆枝蔓,伸进辰皑嘴里在其嘴里被融断后,辰皑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一点。 威什旅安抚了辰皑之后,转脸问医生:“有氧气面罩吗?” “有。”想到病人可能不是很需要,那位战地医生没有拿出来。 既然自己的上上级要求了,战地医生不得不办,他从推车的抽屉里拿出了一面氧气罩递给威什旅。 威什旅接过氧气面罩,转向辰皑。 这里面的人似乎只有威什旅,辰皑信得过些许,氧气罩戴上后,凉凉的令人舒心的气体沁入。 很快,辰皑有了困意,合眼前他一直看着威什旅,两个人对视了很久,直至一方先睡去。 辰皑睡着了,威什旅这才顾上了那几位战地医生。 其中一名战地医生注意到了威什旅看过来的眼神,便道:“国师别急,很快的,很快的。” 冻冻星的幼崽出生时,没有哭声,没有表情,是一只非常纯粹的史莱姆,他们只是颜色不一,形状都是圆的。 “出来了。”战地医生扯开了辰皑身上的毯子。 有一个还没入行的医生躲在人后,小声说道:“啊?怎么是个男的?” “……”全场声音戛然。 一部分人望着刚刚说话的医生,一部分人则小心的看向威什旅。 威什旅盯了那人一眼,笑道:“你没见过吗?看来你学术不高,回去重修。” “国师,他是刚刚来的,不要计较,来看看你们的宝宝!”负责接生的战地医生忙抱来了他与辰皑的孩子。 颜色偏暖,如果他爹是星空,他则是与日出黎明一色。 他竟然有一颗冻冻星人不会有的心脏,心跳显见。 威什旅没有嫌弃他,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宝宝长得漂亮,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再抱进怀里。 两只冻冻星人都伸出了自己的史莱姆触须碰了一下。 幼崽将触须缓慢地收了回去,慢慢分析…… 也是接触以后,威什旅对自己孩子的好感这才升温,因为他身上也有辰皑的味道。 孩子刚刚生出的枝蔓搭在了威什旅的手指上,问道:‘爸爸?’ 史莱姆与史莱姆之间的共振不需要知识,也不需要翻译,出生就会。 威什旅:‘是。’ 暖色的宝宝再问:‘母体也是——爸爸?’ 史莱姆状态下的冻冻星人对周围的感知都很强,只是常人看不见他们的眼睛,不代表没有。 威什旅点了点头:‘是。’ 暖色宝宝道:‘他的心情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你有办法吗?’ ‘很想有,目前还没找到,他很期待你的样子,如果等他醒来对你没什么兴趣的话……’ 威什旅想做那个自私且残忍的人,让他独享辰皑,留父去子。 宝宝问道:‘你对我不感兴趣是么?’ 威什旅勾唇笑了笑,应道:‘你比我想的聪明。’ ‘算了,跟你争没意义,等我的爸爸醒来,他就不要你……’ 威什旅强行抽走自己的史莱姆枝蔓,结束了这段不愉快的史莱姆共振。 百年老登竟然被自己的孩子贴脸了。 按威什旅以往的脾气,这孩子会被自己笑着脸从战舰上扔出去,自生,灭不了,他有权活着只是不能出现在自己眼前——否则见一次扔一次! 可惜了,威什旅不能那样做,辰皑想要这个孩子,要留着才行。 孩子的那条被威什旅抛弃的史莱姆枝蔓在威什旅的指尖摸索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自己老登的史莱姆枝蔓。 他的老登拒绝与他沟通。 战地医生小心的取下辰皑的氧气罩,道:“国师,我们要收拾东西走了,这个,我们战舰上就一个,不好意思啊!” 收走了氧气罩,氧气罩被医生扔进了废品框里,输送管医生麻溜地卷起放好。 走时,那位接生的战地医生道:“还有那个,那个小医生我们会好好教训的,您,您还是不要杀绝哈,谢谢您!” 威什旅从人群中找到了说出那句话的,刚入门班的医生。 威什旅微笑道:“你先走吧,我会放宽的,下次再遇上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那小医生鞠躬道:“好好,知道了国师,对不起国师!是我的错!是我说话太快了没过脑子!对不起!” 今天这位医生似乎并不适合开口。 他才道完歉,威什旅背后睡着的辰皑就醒了,他刚醒过来,手一把抓住了威什旅的衣服:“请让我看看。” 趁威什旅还没注意到他们,领头的医生识趣道:“好,好的国师!那,那有什么需要再通知我们哈!” 威什旅没有回应他们。 离开后,那位险些失去学位的小医生怨道:“我又没见过男的生娃,那人有必要那么大脾气吗?” 一位年长的战地医生回应道:“你要是以一人之躯管理一个星球,上面还有一个软柿子需要你管,你就懂了,难得抽空还要被你们冒犯,唉!” “您竟然也帮他说话!” 小医生一个油盐不进的态度,弄得几位有些年岁的医生头疼。 有些年岁的医生劝道:“没事没事,这件事你别再跑到国师面前去提就好了!” 刚接生完的战地医生点了点那小医生的鼻子,说:“冻冻星人目前是不老不死,但是,人家国师有的是办法整你。” 那名小医生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 一名在场的医生忙转了话题说:“话又说回来,那个孩子有我们没有的心脏!还那么漂亮!” 接着另一名医生道:“是啊!体内像是流动的细砂,好好看!” 接生的战地医生说道:“国师的命真好啊!那只史莱姆有温度呢!” “他怎么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他的嘴巴呢?” 辰皑看了威什旅一眼,又看了看他放在自己手里的孩子。 辰皑好奇问道:“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我小时候——应该跟他不是一个颜色……”威什旅略带心思的看着他与辰皑的孩子。 一条史莱姆枝蔓在辰皑手上摸索着,始终勾不到辰皑的那条‘枝蔓’,威什旅只好靠近捧着辰皑的手,趁机放出自己的史莱姆枝蔓。 老登与自己刚刚出生就有些叛逆的孩子再次连接。 宝宝:‘他说话我怎么听不懂?’ 威什旅:‘那要不要我给你翻译一下?’ 威什旅阴着脸,嘴角微微泛起笑意,自己的宝宝虽然说话带刀,但是他的心总归是纯白的,不懂自己爸爸的弯弯绕绕。 宝宝:‘要。’ ‘你的这个爸爸说,你没有鼻子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不好看,不要你了……’ 说完,威什旅的心理平衡了,很快他听见了自己的孩子的哭声。 辰皑手里的宝宝正在高频震动,他不解地举着他们俩人的宝宝,问道:“他怎么了?” 威什旅抽走了自己的共振触须,答道:“他高兴,别管他。” 辰皑看着手里自己不熟悉的生物,问道:“是这样吗?” 威什旅点了点头。 “好吧。”辰皑见到的只有史莱姆宝宝的震动,同为史莱姆的威什旅能听见史莱姆宝宝的哭声。 威什旅接着道:“嗯,不用在意。” 两个人的孩子忽然开始前移,他滚到了辰皑怀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他还是在哭,只是在场的只有威什旅知道他在哭。 零经验上手的辰皑再次发问:“他怎么了?” 威什旅:“没事没事,他高兴啊,高兴跟你贴贴。” 辰皑:“是吗?” “是啊!”威什旅再次伸出手,放出自己的史莱姆共振枝蔓。 辰皑怀里的宝宝一边与威什旅发生共振,一边释放情绪,类似哽咽的频率。 威什旅:‘他说没有嫌弃你了,你很好,别哭了。’ 史莱姆宝宝:‘你是不是骗他了?’ 威什旅哼笑了一声:‘我是你爹,他是我的爱人,我怎么会骗你?’ 史莱姆宝宝抽泣着:‘从爸爸脸上好像看不出嫌弃,你笑什么?’ 威什旅:‘笑你平安降世,仅此而已。’ 辰皑看了看威什旅,说:“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威什旅回头笑道:“当然,只有这几天大概没班上,我可以一直陪你窝在这里。”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说着,辰皑摸了摸怀里的史莱姆宝宝。 他没有刚刚的粘性了,像是睡着了。 威什旅看了辰皑怀里的孩子一眼,冷道:“睡着了,放到一边去吧。” 辰皑应道:“等会,再抱一会儿。” 辰皑不放下孩子,威什旅会有办法让辰皑放下孩子的。 他先举起了床边的牛奶,问辰皑:“喝吗?” 面对食物,辰皑失去了抗性,他轻轻将孩子放到一边,接过威什旅帮他拧开的那罐牛奶,大口猛灌起来。 喝完牛奶,辰皑擦了擦嘴,抬眼威什旅端来了一个涂满黑漆的长盒。 见这盒身,辰皑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涂过黑漆的木盒被打开,里面装着的东西让辰皑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又降至冰点。 他之前非常想要这把冷兵器来着…… 就是太贵了,这把武器又时常挂在拍卖行里,以天价的形式亮相。 在那场战争前,乔系言说,只要辰皑指挥打过了这场仗,他就会掏腰包给辰皑买。 当时辰皑真的信了——后来“兑奖券”是假的。 “这是送给我的?”辰皑抬头看了威什旅,等待对方确认。 威什旅立刻点点头,以此回应辰皑。 辰皑有些欣慰,只是目光还是那么的冷,他说:“哦,真是很谢谢你,不过我现在应该举不起来。” 他品着眼前的宝剑,听拍卖专家说,这是上等的黑洞金矿打造的,剑柄上的宝石是金矿产出的雾气凝结,随主而变。 当时只是听听罢了,远远的望着展柜上的这把宝剑。 现在,辰皑将手放在剑柄上,使了一些力气,凹槽中的宝剑纹丝不动。 辰皑识相道:“没事,谢谢你,我近来跟着你很安全,不是很需要这把武器,它很美,等我什么时候康复了就……” 辰皑真的很喜欢,非常喜欢,只是面上表现不出激动而已。 他转脸安慰威什旅:“我很喜欢,不要在意我脸上的表情,我已经控制不了了。” “没事,没事,你喜欢就好。”威什旅笑盈盈地将盒中的武器收好。 辰皑想着缩回毯子里休息,意识过来他好像比昨天醒着的时间要长很多了,兴许是好转了。 他歇回了毯子里,威什旅还是坐在床边。 辰皑不禁想,自己是不是耽误他什么事了,他不应该…… 不对,他刚刚也说了,这几天可以陪自己窝着。 在睡前,辰皑提起:“听说你是几个月前企图攻占不落子行星的人,威……” 辰皑还记不全这个人的名字,以至于说着说着突然卡壳。 威什旅道:“嗯,威什旅,是我。” 辰皑冷着脸逗弄威什旅似的问道:“这样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最后赢了吗?” 威什旅摇摇头,道:“最后没有拿下,敌国是有高手的,看样子很强,但不是浮于表面的这一个。” 辰皑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假装好奇的问:“什么叫浮于表面?” 威什旅告诉辰皑: “在这次侵占不落子行星的时候,我与他碰面了,不过三招他就逃跑了,名不副实,根本没有前一次那么高的实力了。” 威什旅脸上看得出还有些没有尽兴的遗憾。 辰皑没有问威什旅面见的是谁,心底有一个人的名字已经出现了,不用他问就知道。 辰皑岔开话题问道:“那前一次呢?你有什么心得吗?” 威什旅说了很多:“有啊,我觉得最后杀出来的那个人很强,但是绝对不是我碰面的那个,这个人有机会我想请教请教。” “他是如何短时间内找到破绽的,明明我就要攻占了!而且他们的兵力也不足了!可惜就是让他赢了!虽然损失了一万冻冻星的战士,但这种强者应当膜拜!” 辰皑禁不住的一挑眉,透露道:“说不定是对方找到了什么克制你们冻冻星人快速愈合伤口的办法呢?” 辰皑有些作死的追问:“你看清那个人的脸了吗?” 辰皑这么一说一问,威什旅看辰皑时的眼睛也变得不简单了。 好像是一个敌手刻意给他复盘自己的问题似的,奇怪…… “没有……”说着,威什旅多打量了辰皑两眼。 辰皑脸上没表情,却道出:“怎么这么看我,我可是吃/喝/嫖/赌贪/污三个亿进的实验室啊,你可别误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生日 威什旅打量着辰皑,摇了摇头,他不像是吃/喝/嫖/赌,样样都干的人。 “我真的不是三好市民,真的。”辰皑笑了笑,笑容难掩他脸上的憔悴。 威什旅紧盯着辰皑的那双眼睛,有一些不是滋味的摇了摇头,“不像。” “啊,我真的没有,没有你想的那么端正,嗯,没有,从来没有,以至于我现在想跟你走,嗯……”说着,辰皑昂了昂头。 “是的,我愿意为你效忠,我要当叛徒!” 这算是背叛部落行了? 搞笑,背叛? 在实验室里上吐下泻自己身上的血液,不如在那一场战役的时候举手投降,不那么努力,之后会好受得多。 正巧,屋外威什旅的侍从拉开门,手里端着两份餐点。 一份是威什旅的,一份是辰皑的,辰皑的用过特殊配方,助于康复。 “到餐点了,这是您的,这是这位的。”侍从将两位的食物一一放好后,鞠躬离开了。 辰皑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威什旅递来的食物,刚才接过,威什旅又将自己的那份递给了他。 威什旅道:“我的这份你也吃了吧。” 辰皑看了一眼威什旅的弹窗翻译,将信将疑地拿过了威什旅的那份食物。 他拿走了问道:“你不吃吗?” “你先吃。” 威什旅还不饿,实在是饿他可以叫人再送。 辰皑看了威什旅一眼,他先打开了该给自己的那一份,用手抓了起来。 “……” 威什旅看了辰皑两眼,捡起刚刚他放到一边的盒子,再折成两半从中取出了勺子和筷子。 “谢谢你。” 辰皑随手擦了擦手上的油,有些别扭地抓住一把勺子吃了起来。 他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用过餐具了…… 餐盒里是果冻状的平整的一份食物,另一半是粉条状的,辰皑还没尝。 果冻状的食物,酸甜酸甜的。 辰皑不挑食,自己能吃饱就行。 他正尝着,威什旅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那只有些干涩的眼睛的眼角。 “……你这只眼睛里面有裂痕。” 辰皑抬头看了眼会出现相应翻译的位置,很自然的答道:“它坏了。” 这么久一来,辰皑还没照过镜子,只知道那只眼睛看不清了,并不清楚上面有裂痕。 每每想到那一针,辰皑的那只异色眼睛就忍不住的疼,他知道是幻觉,只是两个月还没有习惯罢了,表面是在风平浪静的吃饭。 实际心里又开始湿冷落雨了…… “把他带出来,这位美容院经理要的,试验墨眼。” 牢笼外面的研究员指着地上睡意很浅的辰皑道:“速度快!今天就要!” 他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紧促的行动中间,他站稳脚跟着他们走。 这次,他们固定住了辰皑的身体和脑袋,撑开他的眼皮,刺入尖针。 以为咬咬牙就过了,结果那只眼睛越来越涨,似乎感觉那只眼睛就快要爆掉了…… 终于,他们把针从自己的眼睛里抽了出来,辰皑始终都期待,能来一笔很大的偿还资金,好让自己早日脱困。 他抱有一些欣慰的问床边的人:“我想问一下,这次的手术能抵多少?” 以为自己献出一只眼睛就能免掉很大一部分苦恼。 美容院经理低下了他那水光肌的脸,不屑道:“哈?抵什么?钱不是都给你家属了吗?” 原本辰皑因期待所带来的愉悦感,至此全都降至冰点。 他又被关进了那前后不到五步的牢笼里,一切都归于平静后,他的眼睛好痛,滴出来的不再是泪水,而是血。 开始那只眼睛还能勉强看清东西,渐渐的,在那只眼睛的视野里被蒙上了一层黑雾,之后那层黑雾越来越深。 现在,这只眼睛只能勉强看清一些光点,其他的基本看不见。 威什旅问道:“今天也没有感觉好一些吗?” 辰皑放下勺子,捂住了那只正常的眼睛,随后放下手摆了摆头,继续将碗里的东西通过勺子放进嘴里,慢慢的品着。 “你们的能力好像只能修复短时间内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时间长的有些困难。” 辰皑又放下勺子,抬起脸问道:“你要是因为这只眼睛嫌弃我的话,就说,不用郁闷为难自己。” “不会不会,你怎么会想这个,我郁闷的是在你体内注入的史莱姆原浆已经够多了,为什么……” 辰皑突然打住:“我吃饭的时候可以不说那些事吗?” “……”威什旅看了辰皑一眼,选择了闭嘴。 这个时候说那种事,确实,不大合适。 辰皑吃完了第一份食物,他边打开威什旅的那份边跟威什旅说:“那个,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电子库吗?” 电子库可以弹出网页面板,可以弹出信息数据面板,机身很小,收集的宇宙数据却很多。 威什旅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口袋里的电子库递给了辰皑。 他的电子库是金色的,一种古老金币的形状,非常好看。 “可以录入你的指纹,来吧。”威什旅用自己的指腹在金币上按了一下。 一块主页面板弹出,辰皑道了声谢。 威什旅抢先一步打开了电子库的设置,打开了生物数据采样录入,在系统扫过后,辰皑成为了这枚电子库的接承人。 辰皑的电子库已经被抵押了三个月了,他三个月脱离网络,脱离世界,以及自己在不落星的关系网…… 辰皑的关系网还是辰皑三个月前时的样子,当时脸上还有肉,笑得还很灿烂,只是他现在孤零零的在一片背景虚无的面板中发笑,未免有些勉强滑稽了。 辰皑的嘴角抽了抽,将原先的关系图关掉了,他打开了新的空白的一页。 开始创造自己在宇宙中新的身份。 他希望自己早日能壮回去,于是,起名“庞三斤”,手写“三”时,“三”不小心滑笔成了三点水,成了一个字——“沂”,也好——他就叫庞沂了。 头像…… 辰皑挑了挑自定义头像,没一个好看的,于是自己画了一个非常抽象但是很形象的兔子当头像。 一粒异瞳的小白兔,兔子画得很小,白底,只有兔子的异瞳非常显眼。 [出生星球:冻冻星] [出生月日:?] 辰皑看了一眼面板右下角的时间,今天是3月6日。 [出生月日:3/6] 没人注意过他的生日,包括他自己,他只知道自己活了几年,看着别人过生日。 [性别:男] 后面辰皑操作完,威什旅试探问道:“确定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吗?” 没人问过自己的生日,至今问起自己生日的只有自己面前这一人。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值得自己选吧,就今天吧,今天也还不错。 “……确定。”说完,辰皑昂了一下头。 “那,祝你生日快乐~” 辰皑眼里闪了一下光,他高兴道:“哈哈,谢谢。” 威什旅拿出了备用电子库,为辰皑精心挑选着蛋糕。 辰皑转头打开了信息搜索栏,他输入了乔系言的名字,乔系言的名片以及主页很快全都弹出。 [乔系言,男,34岁,不落星指挥部首席……] 光看字面,辰皑就不怎么相信,他怎么就成指挥部首席了,才三个月。 说来也是,乔系言本来就是他们中的关系户,这么短时间里爬上去非常容易,更何况还有自己帮他垫脚。 早晚要算账,辰皑继续看乔系言的下一项。 [冻冻星三万兵团大败主力……] 主力? 主力?是这位? 辰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乔系言是主力,那自己是什么?铺在战场上的死人? 辰皑望着靠在床边,向下滑动着面板,还在挑选蛋糕的威什旅,问道:“那个,如果我在你入侵不落星的第一场战役中,投靠你,你会这么对我吗?” 威什旅停下想了想,说:“应该,可能,如果有缘的话,会,但是概率没有现在这么大,你是一位长官引荐给我的。” 辰皑愣了一下。 当时他可是得罪了不少冻冻星的将士的,能被引荐…… 威什旅竟然不认识自己? “哦,这样啊,没事。”辰皑假装不在意地点开了那条热搜的评论区。 评论区是大肆讨伐乔系言的,而且时间还很新鲜,几分钟前的评论都有。 [匿名:主力?你母亲不要了这么敢说?] 点赞:3.9w,评论:1w [匿名:子行星没了,这条还敢挂着?] 点赞:1.6w,评论:5k 毕竟乔系言家,家大业大,没人敢实名硬刚。 在乔系言没垮之前应该是这个样子,垮了之后,辰皑不敢妄言。 就像是自己现在还没康复,就想着如何复仇? 现在自己可能拿枪的力气都没有,还说什么复仇? 倒是让自己的身体康复,有力气干掉这些不落星人了,辰皑才愿意露面。 那场战役之后,伤痛是辰皑尽数吞灭了,荣誉全是乔系言的,乔系言真是赚大了。 威什旅回头看了看辰皑,瞧了瞧他看的东西,问道:“你怎么在搜这个人?” 辰皑十分自然的说:“啊,因为他前面那场战役打赢了,这场仗怎么没有打赢,我好奇,我看看就好。” “是啊,有些诡异了。”威什旅摸了摸下巴,再退到原先的位置,搜索起了自己需要的资料。 辰皑看完了乔系言的近期资料,他再搜索了自己亲人的名字。 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年幼时卖掉了辰皑的命,现在又回头卖掉了辰皑的一只眼睛。 现在可在安好? 是不是荣华富贵? 辰皑很是感激他们没有夺走自己的双目,还给自己留了一只。 搜索页面打开,辰皑的哥哥的所有信息数据弹出,结果显示: [已被冻冻星俘虏!(最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没钱 庞沂拍了拍威什旅的肩,说:“那个,我想去见一见这个人,这个人好像被俘了,应该就在这艘战舰上。” 庞沂的手很轻,不是他开口威什旅可能注意不到。 威什旅看了看庞沂给自己看的人口信息,答道:“好,你等一等。” 这些俘虏,只有少数俘虏才会被冻冻星人带走,其他的俘虏一些来自异星的商人会把他们买走,他们的后续如何,威什旅不清楚。 威什旅打开了这个名为“辰诺”的异星人的冻冻星状态表。 [dl,不落星人,辰诺,雄性。] 第一项的两个字母就能找出辰诺所在的监狱。 [待售] 威什旅问道:“这个是你的哥哥?弟弟?” 庞沂答道:“哥哥,嗯……” 威什旅看了一眼在角落里的史莱姆幼崽,再看看庞沂,道:“跟我来。” 怕庞沂在行动过程中摔倒,威什旅伸出两手扶着他下床。 威什旅扶着庞沂,问着:“可以冒昧问一下吗?我听说,不是拆台,是听说,你是被你的亲属送进的实验室?” “是啊,怎么了?吃.喝.嫖.赌多了被亲属厌烦了,送进去难道不正常吗?” 庞沂神色不改,像是刚刚说的话没有半点假。 “这样吗?”威什旅思索着,忽然道:“那个电子库给你了,以后还需要什么尽管提。” 庞沂昂昂头:“好。” 庞沂看了手里的金币模样的电子库,紧紧地将它攥进手里,待到换衣服的时候再好好安置吧。 实验室里的一次性白褂,他已经穿了好久了,上面没有口袋放不了他的电子库。 威什旅这边细心地教庞沂使用战舰上的电梯,以及一些挂在墙上的指示标志和冻冻星的地图。 电梯是什么样的,怎么走; 餐厅是什么样的,怎么走; 宴会厅是什么样的,怎么走…… 电子库一一帮庞沂翻译了过来。 庞沂也全都记住了,相当于是一次复健,跟不落星的战舰偏差不大,冻冻星的更高级一点。 冻冻星战舰上的电梯有传送带,不走直线,直达目的地,无需转点。 进入电梯,等待抵达目的地的过程有些无聊,威什旅想到了刚才自己说了一半的话题,他继续道: “你的父母,对你好吗?” 电子库很快就帮庞沂弹出了翻译。 庞沂看了看外面,又看看威什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无声地摆了一下头,小声道:“我没有父亲。” “如果对你好的话,你应该就不会是这幅样子了吧。”威什旅盯着辰皑的那双眼睛。 庞沂看着翻译愣了两秒,反问道:“应该是胖胖的,文质彬彬的,对不对?” 说着,庞沂笑了笑。 威什旅上下打量着庞沂:“你站直后,我们差不了多少,只是你现在虚弱的样子看不太出来,你要是有个对你不错的家的话,我们应该是一样的体型。” 电子库翻译过来,庞沂先是一僵,他试着让自己的背挺直,与威什旅平视了一眼后,他很快又坠了下去,太累了。 他想了想威什旅的这个问题,如果自己有一个不错的家的话…… ……这哪是他敢想的? 庞沂陪着威什旅笑了笑,说:“应该是。” 他就像是一个廉价品,被卖了一次,榨干后,再转手一次,他们掰走了自己身上值钱的零件后,将自己随手一扔,他现在只是碰巧被人捡到了而已。 这个人对庞沂而言,他也有会扔掉自己的风险。 威什旅往前迈了一步,电梯将停,他会为庞沂打开电梯门,而后道:“我们要到dl区域了,那边的环境可能不是很好。” 威什旅蒙上了自己的黑铠,他说:“因为有的战俘是负伤上来的,可能死在了里面,不确定。” “……没事,我就看一会儿。”庞沂看了威什旅身上的铠甲,心里满是羡慕。 他全然忘了自己的手还在威什旅的手心里,其实他已经摸到了这身愈合能力极强的黑色铠甲了。 威什旅伸来一只拳头,张开,一片奢华的黑色金属中间放着一枚折叠好的口罩。 威什旅道:“戴上吧,待会儿可能真的会很难闻。” 电梯门开后,威什旅给庞沂讲起了庞沂的监狱和辰诺的监狱的区别。 庞沂被俘获后在cl区。 cl区里一般都是那些黑铠战士们自己想要预留的好苗子,自己喜欢的,好看的,漂亮的,都会在cl区里,包含上架拍卖,cl区会分为特等品和优等品,这些就由监狱的管理员进行排列了。 而庞沂是他们中的特等品,因此住进了单人间。 正因为是一长官要献给国师的,因此,庞沂的价值比别人的要高很多。 庞沂戴上了口罩,前面的威什旅小心牵着。 庞沂听后应道:“哦,这样啊……” “我活了几百年了,第一次被人引荐伴侣,还不错。”黑铠面罩后面隐隐传出几声哼笑。 庞沂看了眼翻译,再看了眼威什旅。 他年纪都这么大? 那庞沂在他们的星球算不算未成年? 不过最基本的自己还活着,有被好好的照顾,庞沂没什么可抱怨的。 才到监狱门口,尽管有威什旅给自己的口罩。 庞沂还是能闻到一些不好的气味。 有血有排泄物,有很多种东西混杂在一起发酵后的气味,非常难闻。 威什旅举起一张晶蓝色的通行证,冷冷的道:“我要找一个叫辰诺的,他来自不落星!” 看守室的灯开着,门后面的味道已经溢出来了。 看守瞥了一眼通行证,起身蒙上黑铠应道:“里面的气味会很大,两位注意。” 黑铠可以很有效的美化不好的气味,过滤毒气,看守起身的刹那脸色都变了。 dl区的监狱是公共的,没有隔间,没有独立的牢笼,像个猪圈,里面什么人都有。 他们很多人都挤在一起,不断的发出哀嚎声和细微的求饶声。 有些人身上还穿着他们本来在不落星上的高档服装,兴许是战争的前一天他们还在某处宴会上,或者正在参加别的会议。 把自己打扮得很体面,却不想被抓到了这里。 他们紧紧的团在一起发现看守走过,都纷纷往人群中间挤,深怕下一个被抓去剖开肚子取走内脏的人就是自己。 如果不是要看路,庞沂都想闭上眼睛了。 这里面的气味甚至都能威胁到庞沂的眼睛了,太呛人了。 看守解释给二位听: “这里安置的俘虏的成分比较复杂,有的买家只要内脏,所以我们挖去他们的内脏后,残骸还是会扔在监狱里的,不敢想他们竟然会为了填饱肚子去吃同类,血液和一些分泌物相溶就散发出了现在我们都受不了的味道。” 看守驻足,指了一个位置,说:“辰诺……在那里……” 其实看守也不确定辰诺是不是还活着,只知道他在那个区域里。 庞沂一眼望去,被看守指到的那一窝人也看了过来。 辰皑的亲属一眼就看见了庞沂。 他们的求生欲胜过一切,率先从人堆中间挤出来奔向庞沂的是他的妈妈。 “辰皑!辰皑!是我!是我!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庞沂静静地望着那个人,看她踩过一些人的腿向自己本来,心中掀不起半点波澜。 接着是一群人提起了‘辰皑’这个名字。 “辰皑!是!是辰皑!我们有救了!” “辰指挥官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不想在这里!” “辰指挥,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对不对?” “辰指挥……” 电子库的翻译都快翻译不过来了,全是呼救声,刷过一行又一行。 庞沂脸瞬间黑了下来。 在先扑过来的那个不落星人抓住自己之前,庞沂往看守身后躲了躲,看守立马就有意会到了,挥出了自己的鞭子,这才吓退了爬在最前面的不落星人。 庞沂不敢深吸气毕竟这里的味道并不是很宜人。 爬在最前面的不落星俘虏低声道:“辰指挥,辰指挥,你,你是来救……” 庞沂低眉看着他,向他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实验服,说:“辰指挥啊,我想想,你们是不是说过辰指挥这么一句话:浪费!总部发几艘战舰分分钟就打趴他们!还这么装腔作势!进去了也是该!” “浪费!” “浪费!” “浪费啊!” “是不是?”说完,庞沂微微眯眼笑了笑。 庞沂颤着手,轻轻哈腰,忍着肚子里的火,当着所有在此的不落星人的面,翻起了旧账:“‘打仗用得了这么多?假的吧!’这我忘了是谁说的了,反正我是听见过的。” “‘花了这么多的资源才打过,什么垃圾指挥官?’”如鲠在喉的话庞沂复述给了不落星人。 思索着,庞沂直起腰,扑在庞沂跟前的不落星人有的脸上的光都消失了。 有的却还在: “辰指挥,您就行行好,不要记恨我们,我们会改的,不都是……” 威什旅轻轻偏头,问道:“你这可是求人的态度?” 刚刚还在死皮赖脸的不落星人立刻安静了。 “‘哼哼,以为自己立了多大功!这不进去了?真是招笑!’,是啊,那场仗打下来我自掏腰包,付不起是进去了,也挺招笑的哈!”庞沂一边说,一边从记忆深处把那些刺耳的话全部挖出来。 ‘不是,打个仗能用这么多人,这么多资源啊!不会全捞去自己花了吧!’ ‘负债进去了也是该,他这么副好体魄,确实能搞科研,也算是贡献啊!’ ‘花了多少?三个亿!这么能浪费!会不会打啊!’ 庞沂微微眯眼,笑道:“救你们一次都栽了跟头,我哪还敢再捞你们啊?” 刚才还在求援的不落星人,全都哑巴住了。 威什旅偷偷瞥了庞沂一眼,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过不确定。 “不是那样的辰指挥,我们,我们给您磕头,我们道歉!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的错!” 一名不落星俘虏刚说,另一名不落星俘虏续道:“对啊!对啊!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 闻言,口罩上的那双眼睛眯着笑,庞沂接着道:“你们都被明码标价了,你们知道的我没钱,你们自己找有钱人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下船 他们领头的不落星人因为反抗被挑断了脚筋,现在他勉勉强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庞沂鞠了一躬,说: “辰指挥,不是的,不是的,我们……” “三亿,给钱,给钱就放人。”庞沂微笑着,盯着想被自己拯救的不落星人。 他们当初也是这么对自己,也是眼里只有钱,认自己再怎么说,再怎么求,他们还是一个态度。 领头的灰头土脸目视着庞沂,他颤着声很可怜的样子:“我,我……” “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于是庞沂先问道:“怎么?没有吗?” 对方回应:“没,没有……” 庞沂目着想被拯救的那个人,忽然睁大眼睛: “没有钱啊,那怎么办呢?这里也没有实验室啊,诶!对!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已经从一百多瘦到了七十斤了,只有骨头了,你们竟然还认得出!不可思议!” “名,名字,他们叫的……”领头的不落星人指了指庞沂斜下方的自己的母亲。 辰皑妈妈见辰皑这边说不通,拉了拉辰诺的衣角,对其使了些眼色。 他们已经从中看出,辰皑现在跟那些穿黑铠的有关系,只要是傍了应该就能混一条生路,死不了。 辰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声叫道:“因为我们是血亲!” 不想这就是庞沂亲自下的一个套。 庞沂一面问一面打开威什旅给自己的电子库,拉开了有关“辰皑”的资料页面,指着最中间的“辰皑”笑盈盈的大头说:“血亲吗?” 这颗大头照周围无人,无线,无血缘。 关系网上的关系,只要是一方主动提出解除关系就能解除,哪怕是父母,无需另一方同意。 “……”辰诺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记得,关系取消要经过一方同意啊,我这边没有得到通知,那你们那边呢?”庞沂接着追问道:“所以,这位血亲,那场医美实验给您带来的收益,可美?” 辰皑的妈妈起身客客气气的打岔说:“哈哈,不是的不是的,辰皑这么好的宝贝,我们怎么舍得送你去卖钱做实验呢?” “要知道,不落星的互联网可以透明的,一个月前……”庞沂打开了不落星的网页,搜索:[异眼瞳医美] [二十六天前:异色眼睛,瞳孔随变,今日上市!(期间感谢辰皑签署人的大力支持)] 配图是已经消瘦的辰皑的异色眼睛的实验成品,已经被异色后的眼眶中的血液被人p掉了。 “签署人?”庞沂低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我吗?我在实验室里,有人可怜我就把这签署人的名字给我了,好像是最近在我关系网上消失的——额,血亲。” 庞沂接着问他们:“那——我的钱呢?签了我的名字,为什么不把钱也让给我?” 辰皑的母亲没有再说话了,面着辰皑一点一点地向人潮里退去,辰诺也跟着一起走了。 “我的想法是很极端,既然亲人也会背刺,这里的所有我也可以一棒全打死,谁先交出三亿,我可以跟他们谈判放人,没有,那就自寻出路。” 说完庞沂站在原地等了三秒。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该看的人也看了,结果也知道了,庞沂就想没意思地离开了。 三秒里,无数人在庞沂的眼皮子底下悉悉索索。 “你有吗?我,我这里有有点……” “我也要出去啊,你想什么呢?” “为什么是三亿啊……” “三亿,听说是,那场战争后军方向辰指挥索要的私人债务……” “早知道有今天,我就……” 三秒后,庞沂离开了,威什旅回头看了那些不落星人一眼,紧接着也走了。 翻译面板还留在庞沂面前,上面是庞沂身后那些不落星的俘虏最后的留言。 【早知今天,我当时也该为他免责投一票的……】 这种想法,庞沂早就有了,他也想过:早知今天,当时就该停下,就该好好睡觉,吃饭,懒得管这些跟自己扯不上利益的事。 离开监狱,庞沂拿下了口罩,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舒心的表情。 正巧面前的电梯门打开,威什旅刚收了自己的电子库,问道:“我看你不像是吃/喝/嫖/赌的人,像是,挺节俭的,然后,被栽赃进去的……” “请放下你那无用的想象力。”再瞎猜,庞沂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庞沂用一种无比温和的眼神看着威什旅,这眼神下说不尽的坏心眼。 “真的是这样吗?从那些人口中得知,你看上去挺品行端正的。”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品行端正?我?” 威什旅点点头:“是啊,你。” 庞沂先从电梯中走了出去,他懒洋洋的说:“我这个人品行不行的,人家老登过马路我都是一脚送过去的。” 威什旅两步追上,他说:“你看,你都想着把人家老爷爷送过去了,也算个好人。” “嗯,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就,就是个好人吧。”反正庞沂自己也是说着玩的。 庞沂话音刚落,威什旅又追问道:“你有想要的房间版型吗?” 威什旅爱一个人的方式很简单,吃的高不高兴,住的高不高兴,喜欢与否。 他点开了电子库的房屋出售页面,他问身边的庞沂:“今天下午我们就能离开战舰了,你有特殊的环境需求吗?”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准时送饭,庞沂希望是这样的房间。 庞沂看了一眼威什旅给自己参考的,独栋别墅,荒野古堡…… 这都是些庞沂早年想都不敢想的空旷,现在也不会想的空旷,大概是在宿舍里住惯了吧。 庞沂指着一栋坐地百平米的别墅,问威什旅道:“我要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 威什旅对不落星人的习性不够了解,只是百平住所对任何一个冻冻星人而言都是不可缺的,他会以为庞沂也需要这么大的住所。 “倒不用,凑合跟你睡一间屋还是可以的,不用跟着我所想的改。”庞沂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六岁之后幻想中的儿童房就不见了,庞沂有想过儿童房,因为从小就幻想着自己有过一间,不过被送去充军送的早,寒流中能轮得上一张被子都是幸运。 庞沂还是想不到自己想要的房子,于是说:“不劳烦您了,住在你家就好。” 这样威什旅更高兴了。 “我家?”威什旅翻了翻自己家的照片,指着一组照片,将面板挪给了庞沂道:“就是这种。” 威什旅先介绍起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的墙壁上有金色的荧石,不用点灯,房间里四处聚拢的光线很温和。 灯光中,一张扇形的大床,从照片里看深蓝色的被褥下只有威什旅自己的枕头,旁边有书桌,另一边有书柜和衣柜。 庞沂温和的回应了威什旅:“没事,不用看了,很期待以后跟你共用这个空间。” “那你喜欢吗?”威什旅盯着庞沂的眼睛都亮了,只求庞沂给自己一个好的响应。 庞沂笑了一声:“当然喜欢,谢谢你。” 时间不久,战舰落地冻冻星。 [本次不落星俘虏活体放行!] [本次——不落星俘虏活体——放行!] 威什旅给庞沂裹披风的手突然停住,他问旁边的侍从:“谁的命令?” “国王的,国王说不落星人放行,我们也没办法啊!” [各位注意!本次战俘由国王收买!切勿抓卖!] [各位注意!本次战俘由国王全部收买!切勿抓卖!违者一缕重罚!] 已经逃出战舰的不落星俘虏不断发出阵阵欢呼。 他们的欢呼声很大,吵到了庞沂的耳朵。 庞沂披着一条黑色的斗篷,缓缓向前,面着前面成千上万的不落星俘虏,低声道:“让你们捡便宜了。” 庞沂看了翻译。 是这个星球的国王要求的放人…… 他暗暗感慨道:他们可真是幸运。 [各位注意!本次战俘由国王全部收买!禁止转卖!禁止杀害!] 战舰上的广播还在继续,庞沂已经落地。 冻冻星谈不上科技,是巨型的原始生态,其间有飞行器穿梭。 战舰停在了一块空中浮岛上,连接着地面的是一条巨型藤蔓,庞沂刚从上面翻下来,正阅着从上面一个个走下来的不落星俘虏。 “国王?怎么不通知我?我怎么不知道?”威什旅笑了笑。 他还是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想…… 战舰上的炮塔突然升起对准了正在向外疏散的不落星俘虏。 一道激光落入人群,炸响后火光冲天。 战舰下苟活出来的不落星俘虏发出阵阵惨叫。 侍从忙拉住威什旅:“国师!国师!有事好好商量!有事好好商量啊!” “商量?叫国王来跟我商量。”踩着刚刚被激光灼红的铁板,威什旅悠悠地从战舰上下来。 炮响后,战舰上还没有下来的不落星俘虏都站住了脚,不敢接着往下。 庞沂望着那些不落星人,刚刚那种距离的爆炸他已经习惯了。 目前他还想不明白,战舰上的人为什么这么做。 几万人瞬间消失在了火光中。 “我们从这边走。”威什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庞沂来不及看翻译,转身快步走到了威什旅身边。 威什旅将庞沂领到了自己的飞行器上。 坐在驾驶位上的一位头发卷卷的少女先问道:“国师,刚刚你是要做什么?” 坐上柔软的坐垫,威什旅冷道:“国王没有先给我通知,拿个俘虏撒撒气,这不正常?” ‘拿个俘虏撒撒气’? 庞沂看到了翻译,他抱着史莱姆幼崽蜷缩在座位一边,咬了咬手指。 威什旅一副浑然不知的态度,向庞沂介绍:“这位是苏柚,老员工了,自己人,别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家 威什旅的家,很大…… 庞沂在七岁初次出任务去不落星外已经荒芜了的星球守护开采队时,捡到过一本画册,那本画册上画的好像就是威什旅的家。 筑在密林深处,很梦幻,当时的辰皑还非常向往,可惜后来被前辈们笑话了,丢掉了那本画册。 威什旅扶着庞沂下飞行器,庞沂低声问道:“那些,活着的人会去哪儿?” 威什旅小心地护着庞沂,回答说:“那些人,看国王怎么处置他们吧,你要是实在讨厌他们,我也可以职务之便。” 庞沂摆了摆头:“不用,我就问一下。” 从曾经想到现在,从活着到要死不活的活着,那些在旁边发出尖锐声音的人,他们还好好的活着,健康快乐…… 我们能不能就在那场战乱中死去,我不想成为那场战乱后的愚弄对象…… ‘他的回答非常违心!’庞沂怀里的孩子告诉威什旅。 威什旅瞥了那个孩子一眼,随后告诉庞沂:“你要是以后想知道他们的下落了,我也可以告诉你。” “好,谢谢你。” 庞沂一只手搀着威什旅,举头望着威什旅家的大房子。 以后自己就要住这里了吗,不太敢相信,像是临终前中了大奖。 庞沂低声问道:“这个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还有她们,以及一些仆人。”威什旅指了指跟在身后的苏柚和花雏。 苏柚和花雏两位女侍忙停嘴,微笑着向庞沂这边招呼了两声,等威什旅一转头。 苏柚:“你看看你看看,国师这还装个人样出来呢,在战舰上一看就不懂怜香惜玉,你看看!才去了几天!孩子都这么大了!” 花雏点点头:“就是就是!他都只剩个骨头架子了!” 花雏说到了苏柚的点上,苏柚立刻激动起来:“对对对!还要帮他带孩子!孩子有奶喝吗?” 苏柚:“是啊是啊!孩子吃什么?喝什么?” 威什旅猛地回头看了她俩一眼,再转过头。 苏柚对花雏道:“你看看,刚刚威什旅那是什么眼神?” 前面接连一阵哼声把她俩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庞沂把孩子交给了威什旅,低腰挠着自己的脖子,突然一口血从他口中喷出,他的腿相继就要跪下。 威什旅忙扔下他们的孩子,空出手去扶庞沂,苏柚和花雏忙顺着孩子被抛出去的轨迹在他落地前接住。 还没缓过来,庞沂先道歉:“……就快到你家了,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威什旅抓住庞沂的两只手,以防他再去抓自己的脖子。 地上黑褐色的血液像是活了般的往庞沂的方向蠕动,威什旅一惊,赶紧揽起庞沂的双腿抱进怀里。 苏柚惊叫一声:“咦——!好恶心!” 她抱着威什旅与庞沂的孩子,踮起脚尖快步钻进了古堡里。 跟寄生虫一样,不敢想那竟然是从一个活人嘴里吐出来。 威什旅再低头看庞沂时,他已经合上了眼睛。 他喊了对方的名字:“庞沂,庞沂……” 威什旅看过战舰俘虏舱里其他的不落星俘虏,都比庞沂要胖,他知道庞沂生病了,同样也担心这一簇小火苗在自己的手里燃不长久。 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的新名字,庞沂吃力地睁开眼睛,应道:“怎么了?” “别睡着了,我们到家了。”威什旅跨步走进了古堡内。 “好。” 话毕,庞沂难受的哽咽了一声。 很久以前,庞沂也憧憬了一个家,有自己的家人…… 那场战役跟绞肉机一样,将庞沂所憧憬的,还有的幻想,以及庞沂的肉身都倒了进去。 他怕重蹈覆辙…… “不,没钱,自己想办法吧!” 乔系言走回房间,紧随而来的一声猫的尖叫,辰皑最喜欢的宠物被扔了出来。 乔系言什么也没有说将门关上了。 最后那只猫被催收的抓走了,辰皑凑齐了三千块找到他们时,自己的猫已经死了,用时一天不到。 他怕最后威什旅也是那样,不能感情用事。 庞沂刚刚沉下心,威什旅就说:“今天说好的你的生日,想要什么吗?” 庞沂心里那根失去了弹性的心弦被威什旅生生拽了一下。 他开口道:“想要一只猫,什么样的都行,谢谢。” 威什旅昂了下头,再问道:“还有别的吗?” 庞沂想了想:“如果有快速增肥的办法,或者是补品什么的,能买给我来吃吗?我不是很希望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这个表面就能看出的身体问题外,庞沂并不清楚自己身上的病毒能有什么治疗的办法,他当时无权向那些实验员索求解药和病毒名称。 “快速增肥吗?有些困难,我尽力。”威什旅勉强答应了下,接着又问:“还有吗?” ‘快速增肥’这四个字对威什旅来说怎么听怎么不健康,万一庞沂消化不了那些东西,又成了他体内的一项负担。 庞沂低声说道:“只要这些。” 威什旅问:“速增体重的你真的要吗,不如慢慢吃一些东西把自己的体重养上来呢?” “这样吗,随便你好了。”庞沂把头偏到一边。 他想快速增肥是为了复仇,他想去看看乔系言还在不在,还在的话,把他杀了,不在的话也省事了。 如果还有别的想不开的,他会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两者都得不到,那就他们所有人平摊。 庞沂看着威什旅的眼睛,再这么抱着不太像话,于是道:“我现在好很多了,你放我下来吧。” 威什旅如庞沂所愿,将他稳稳地放在了地上,说:“我的房间在三楼,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进去休息,介意你也可以找其他的房间,我给你安排人去收拾。” 庞沂答道:“没事,不介意,我先转转。” “好,那,有事来这边找我。”威什旅放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全球上下的政务都在威什旅手上,现在走得着急庞沂能理解,他也没有在刚才的位置留太久,躲到了楼梯后面,打开了电子库。 [国师威什旅在此热烈欢迎,不落星辰指挥入驻冻冻星!] “……”庞沂望着屏幕上的电子烟花愣了一下。 弹幕已经飞去很远了,这通电子烟花也不知对方什么时候发的。 [弹幕svip:哇!第一第一!祝国师99!] [弹幕:国师999!] [弹幕:999!] [弹幕:哇!是辰指挥吗?就是那个战绩很好的战术天才吗?!跟国师伴侣了?哇!] svip的弹幕字体怎么是金色的,还那么耀眼那么大! 庞沂眯着眼看最上面的那条弹幕滚完,心道:自己这么快就跟他在一起了吗? [弹幕vip:国师终于铁树开花了!还抱了个大的!] [弹幕avip:据说,他们俩的宝宝非常好看!太阳的颜色!] avip的弹幕颜色比svip的颜色浅,没那么张扬抢眼,只是字体依然很大,一张板块放不完。 都好有排场。 庞沂看了一会儿,没有舍得关掉。 [弹幕svip:真的是太阳的颜色吗!那太美了!我!想想都好米!] 其他弹幕都统统跟上: “好米好米” “太美了” “都不敢想这个孩子长大了会有多美” [弹幕svip:想想,国师x高能指挥官!简直爽死!] “哈哈哈,你看国师多会玩?” 苏柚也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弹幕输入: [弹幕svip:祝国师99999999999……] “……”花雏也跟了一个: [弹幕avip:听说国师的伴侣漂亮的嘞!] [弹幕avip:漂是漂亮,就是好瘦!] [弹幕svip:没事的,没事的,相信国师的力量能养好的!] [弹幕:就是,国师什么实力!猴子来了都得养成狒狒了才送走!] [弹幕bvip:相信国师!相信不落星辰指挥官大人!] 庞沂躲在楼梯下面,仰头望着电子屏那一束光洒下,好不真实。 他住进了曾经向往的古堡,这里的烛光可以点亮每一个角落,奢华的大厅里什么都有,只是他却没有那么激动。 庞沂知道肯定是自己谨慎过头了,但是他真的很害怕因为自己的名誉导致行李当废品卖都没人要的下场。 “怎么了小孩?看你在里面藏这么久了,怎么了?想家了?”一位女士突然出现在了庞沂的视野里。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端一盘点心靠近庞沂:“我是威什旅的妈妈,刚刚在大厅里看你在楼梯下面待很久了,进来问问。” 庞沂愣了一下,先想过了“妈妈”这个词,再慢慢意识回来,那位女士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 她柔声问:“是不是想家了?” 庞沂摆了摆头,说:“我不想家。” 但是庞沂想吃的是认真的,话音未落,手先伸进了装有点心的盘子里。 “不开心了?不高兴了?威什旅是那样,脾气时好时坏,对你应该还……” 庞沂似乎猜到了这位女士想要说什么,抢先道:“我也没怪他杀了自己的同胞。” 话还没说完,第二块点心已经到了自己嘴里。 “外面桌上还有,出来吃。” 这位女士靠近时,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令人安心,庞沂立刻就答应了,跟着威什旅的妈妈来到了餐桌前。 “小孩,现在跟我讲讲,就咱俩,你待在那个地方干嘛啊?”说完,威什旅的妈妈喝了半杯水。 “躲在那种地方,三方无人,会安全点……”尽管已经不在实验室的笼子里了,庞沂还是有被人从背后捅一针的阴影。 威什旅的妈妈思索着答道:“这样啊。” 庞沂点头道:“嗯,别担心,我没有想家也没有伤心。” 如果自己真的想家了,那不一定是回家看看,但一定是回家寻仇。 吃光了桌上的点心,庞沂向威什旅的妈妈道了声谢,离开餐厅,摸索着上了三楼。 登上威什旅家的三楼时,庞沂扑倒在地,大口缓了几口气才爬起来继续走,好在威什旅的房间没有离楼道太远。 威什旅的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透过窗能看见外面树上的一个怪鸟巢穴。 威什旅的房间没有很乱,该是有仆人整理过的吧。 丝质的床上用品折射从四面投来的光,床边有一张书桌,书桌上面的烛灯闪着火光,床对着的是这个房间中的衣柜。 威什旅的衣柜有辰皑生前的衣柜的十个大,庞沂没有翻看别人东西的好奇心,他脱下了挂在自己身上不知多久的实验服。 爬上床,把头栽进了充斥着威什旅的气味的枕头里。 “这是军规!你们要时刻牢记!” “平民至上!星球至上!” “不管身在何处,都不能背弃星球!不能背叛首领!” “首领指引我们正确的……” 庞沂盯着天花板,苦涩的笑了笑。 是因为躺在敌国执政官的床上休息引起的回声吗? 庞沂抓了抓手臂上的皮,嘴里呼着冷气,低声道:“不好意思啊,我没钱打仗,我只能白吃……” 想来自己打了一仗,星球守住了,自己非但没有立功还欠债。 庞沂只觉得自己那样非常搞笑,非常滑稽。 一个人闷在实验室里整一些无关自己的东西出来,感动谁呢? 不知等了多久,不知自己身上哪来的力气,庞沂长长的呜了一声,没有眼泪,只是传出声音。 呜声随之落下,紧接庞沂浑身开始发颤,他撑着最后一丝丝意识从床上翻了下去,不出意外,地摊被他弄脏了。 一层层影子交叠,混乱,从庞沂脑海中折射出了一个人影,他对庞沂道: “这点剂量,只值两百,不接啊!不接我给别人也行啊!有人比你还着急出去呢!” 一口粘稠的血从庞沂嘴里喷出来,他分不出真的与假,在地上挣扎着换气。 “是啊!说出去你没爹没妈!死这儿都没人收尸的货!不该着急出去的才对!” 视线中的光渐渐淡了,那个声音依然存在,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杂音与这个声音交织在一起。 意识模糊之间,庞沂从地上爬起来,脱下实验服擦拭地摊上的血液。 这是别人家,不要弄脏了。 一寸一寸小心地擦着地上血水的同时,庞沂脑海里映衬出了许多人的面孔,特别是在那一场拳赛上的。 那个主持,庞沂见过,在战舰上,他被俘了…… 似乎过去了很久,庞沂才将地毯上的血水擦干净,地毯是干净了,他唯一的一套衣服却没有了样子。 就着一股血腥味,他将这件暗红色的实验服穿上了身。 庞沂现在拥有的意识还不多,那些声音还在,他站起身,起身后的每一个动作,仿佛肩上都扛着那些发声的人,无比沉重。 只是,他又不得不去找他们中的一个人,那个拳赛主持。 在战舰上时,他还求着要庞沂救他。 现在,他安全了,庞沂想去登门拜访拜访。 深夜,威什旅完事收工,回到卧室发现庞沂不见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复仇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他们星球的主啊!不知怎么的就把我们放了!” “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啊!他们家吧!还有一个大官不服气呢!那一下不知杀了多少人!” “是啊是啊!很多人啊!一下就成骨头了!” “诶!你可别说!那个辰皑!活过来了!” “是啊是啊!是!是他!活下来了!” 赶了一个下午和一个上半夜的路,庞沂终于赶上了,他安静地蹲在窗台下听着房子里的动静。 拳赛的主持人混入了他们冻冻星的别墅区,庞沂费心费力地找来,守在窗边边缓气,边打探里面的人数。 里面一个人的声音很踏实,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很小略带些电流,庞沂猜测只有一个人。 两个人也无所谓,更多的话,一起都解决了。 心跳残喘,视线中半虚半实,庞沂勉强支起自己的腿,从拳赛主持孟仁虚家的厨房里翻了进去。 孟仁虚窝在沙发里,拍腿道:“是!肯定是他!什么不可能活着!冻冻星的执政官都跟他一起走了!还不可能活着!人家现在都大鱼大肉了肯定!” 孟仁虚接着道:“啊?什么?你说什么?人家有肚子?成母狗了?啊?!” “哎呀哎呀!真的假的!啊哈哈哈哈哈!难怪人家执政官跟他靠那么近呢!难怪!原来是有种了!” 听见了客厅里的声音,庞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庞沂有些麻木,内心的波澜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他安静的休息了一阵后,从阴影里站起身,在刀架上抽出一把纤长的水果刀藏在自己腕下,再悄悄慢步到下一处可以藏身的角落。 这一系列的动作轻且熟练。 厨房距离孟仁虚所在的客厅很远,庞沂远远地望着客厅里沙发上的孟仁虚,他大张着嘴,掌心还捧着一杯红酒,完全没有一个俘虏该有的样子。 他更像是一名被异星球接待的贵宾,有吃有喝,整日无忧无虑的过着。 庞沂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水果刀,就这么扔出去的话,还是太便宜这个人了,就这么直接杀了他,什么话也不逼一点出来吗? 庞沂反而更想找一个人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要这么做。 说不出来再杀掉吧,这个房子里该只有这一个人,不会再出现其他人了,很好处理。 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孟仁虚一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叫道:“什么?谁?一个会计今天就混进他们首领大厅了?这不现实吧!” 庞沂在暗处认清了这位拳赛教练的脸,是他没错,派人想把庞沂往死里拉的人。 那天,他拍了拍辰皑的肩膀,在其耳边道:“哥们,你一定要打过啊!我可把毕生积蓄都押你身上了!” 在第一场对手占了上风时,孟仁虚叫得比谁都欢,深怕辰皑还留有一口气。 一场辰皑赢了紧接着就会有下一场,下下一场,直到天亮。 “……”庞沂回过神,孟仁虚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等到庞沂轻手轻脚地来到孟仁虚的卧房时,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他睡得可真安生。 庞沂走到床前,静静的凝视着床上的孟仁虚。 他刚刚笑得好开心。 他刚刚是不是还骂我了? 母狗?这是我想的吗? 无声中,庞沂捏着心里的那股怨气用胶带把孟仁虚的手脚缠好,他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这种人的睡眠质量他好羡慕。 庞沂坐在孟仁虚的床头思考着…… 他家真大。 他真好,都没怎么受苦,还能活成这样。 想着想着,庞沂朝孟仁虚的脸看了过来。 他可真健康…… 想到这个,庞沂浑身发寒没忍住咳嗽了起来,声音惊醒了床上的孟仁虚。 孟仁虚瞪大两眼,盯着庞沂惊叫道:“啊——!你!你怎么进来的!” “不,咳咳咳,不好意思,咳咳!打扰——咳!”庞沂索性不说了,先让自己咳嗽完。 床上的孟仁虚企图挣扎,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胶带捆着,根本不可能动弹。 孟仁虚挣扎着,结巴道:“你,你,你是,你怎么进来的?我,我可没有得罪你啊!” 庞沂拖着一副病弱的身子就来了,现在没空回孟仁虚的话,脑中的想法还赶不上下一声咳嗽快。 咳——咳咳咳咳!咳咳…… 孟仁虚气虽然比庞沂足,却还是忍不住害怕:“我,我真没得罪你!我,我一直都挺看好你的!我,你,你别搞我!” “咳咳咳——咳!我,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到您睡觉了,是这样的,你刚刚跟谁打通讯我都听见了,您也不要问我是怎么进来的,你们不落星的暗杀任务,首席没少给我安排,钻你家的窗户再简单不过。” 咳了那么久,庞沂终于缓过来说清楚了自己的来意。 辰皑的话让孟仁虚一时分不清辰皑现在到底是敌是友。 还是说,辰皑刚刚说出的话是一颗散着毒气的烟雾弹,只等孟仁虚触发了条件,辰皑就能送他去长眠,孟仁虚不确定。 不,之前他们都说,辰皑这个人很单纯,讲情义,也重情谊,不会耍手段心机。 应该不会来寻仇干掉自己。 孟仁虚勉强笑道:“没有,没有,刚刚打电话才不是说的你呢!是我的一个同事,他叫陈爱,对陈爱!你听错了了!” 庞沂又不傻,他这三言两语的,庞沂怎么可能会信? “那——我问你个事!”庞沂俯身贴到孟仁虚脸旁,紧紧盯着孟仁虚那双透亮的眼睛。 孟仁虚没辙了,只好勉力笑了下,说:“哈哈哈哈哈……辰,辰指挥官,您说……” “你知道乔系言跟谁结婚了吗?为什么结婚啊?认识了多久结婚的?”庞沂睁大了早已无神的眼睛,盯着孟仁虚的嘴,无比期待他回应自己的这个问题。 乔系言? 孟仁虚一下反应了过来,终于记起了乔系言这个名字,是辰皑的男友,和辰皑作捆绑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现在身不由己,孟仁虚自是知道要悠着点告诉辰皑。 孟仁虚看向庞沂,他浑身直冒冷汗,止不住的发颤,哽咽半天才回答说:“……这个啊,这,这,哈哈,认识了,认识了,一,一个月,吧,结婚嘛,结婚就,不就,不就为了个孩子吗?” 庞沂微微垂眉,没有说话,只是许久后轻轻的哦了一声。 庞沂猛地回头,他继续盯着孟仁虚的眼睛,低声问道:“那,你刚刚说不是一直都看好我的吗?为什么这三个月一直都没有看见你的身影,待在那里面又冷又饿,你怎么不来啊?” 送命题打在了孟仁虚的脸上。 辰皑被塞进实验室里,成了实验体后,他们压根没有想过辰皑能活着出来,顶多一具完整的凉透了的尸体。 可而今却…… “那个——你怎么不说话了?”庞沂俯下身,用刀比划着孟仁虚的脖子,絮絮叨叨的念叨说: “你刚刚骂我母狗的时候,笑得好大声啊……”庞沂微弱的声音在孟仁虚此刻的耳蜗里显得无比尖锐。 “我,我还是个男人的,不是母狗,不是。”凝视着孟仁虚的眼睛,庞沂低声解释。 不觉间,庞沂失了些力气,刀不小心蹭到了孟仁虚的脖子。 吓破了胆的孟仁虚赶紧解释:“……这,这,这,这,你,你肯定,你肯定知道的,拳赛,拳赛太多了,太多了,我,我很忙啊我!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该说那些话!!!” 庞沂面无表情的看着孟仁虚,这个问题就算过吧,就当他是拳赛忙。 “我这段时间总是睡不好,你有什么办法吗?”说着,庞沂用手捂住自己的一只完好的眼睛,再放下手说:“我这只眼睛瞎了,你有办法治好吗?” “……”孟仁虚望着辰皑,一时答不上话。 做局把辰皑卖进实验室的事,孟仁虚也有分红,也有参与。 庞沂摆弄着手里的水果刀,低声道:“其实,我也想像你一样睡个好觉,窝在沙发里哈哈大笑,挺好的……”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骨节,再扭头去看看孟仁虚的手,他的手没自己的手这么狰狞骨感。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好觉了,身上疼,还痒,又不能抓,抓了会破皮……” 豆大的汗粒从孟仁虚额上坠落,打在枕头上一声响,孟仁虚咬牙安慰道:“哈哈哈,辰,指挥,以后会好的,以后会好的,你,你看,你这不是活过来了吗?” “以后,多久的以后啊……”庞沂问孟仁虚。 孟仁虚没有回答,这个给自己挖的坑,他填补不上,才没办法的冲庞沂笑了笑。 庞沂追问道:“我?我为什么要等以后啊?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们一样啊?我,不想我的身体这个样子。” 庞沂的脸贴了上来,孟仁虚怕得不敢吱声,他闭了闭眼,抿唇朝庞沂笑了笑。 庞沂还是那一副僵硬的表情,他问道:“主持人,你说说,那天,为什么会加长到五场啊,而且还是五个不同的人,打我一个,这,为什么啊?” 孟仁虚立刻解释说:“观众,观众需求,节,节目效果嘛……” 庞沂低头掰着水果刀的刀尖,问道:“这样啊,那,后两场我想退赛,你为什么说——退赛了就不给钱啊?” 闻言孟仁虚的脸变得煞白,他原想规避的话题,被庞沂生生扯出来了。 庞沂从床边站起,俯视着床上的孟仁虚,他的语气里失去了刚刚的愚钝,问道:“后两场,肋骨,好像断了不少,是你安排的吧?” 孟仁虚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他口中喊道:“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的!我!我没有安排啊!我!我!我只是个主持!我!我不是幕后啊!” “当时的主办方也是你,我看过了,你叫孟仁虚对吧,因为缺钱,我甚至把一整张表格都背下了,其中也包括了我将要面对的三名选手,但是——您,不放过我,你跟他们一样,看我被打趴下了非常激动!” “我看到你在我倒地倒计时的时候,激动得不得了,嘴都要咧到脑后了。” 孟仁虚眼看自己被戳破了,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咬牙切齿地挣扎着,骂道:“没错!你就是条母狗!叛徒!他们喂你两顿饭你就跟他们跑了!不是狗还是什么!” “呵呵呵……”庞沂冰冷的笑了一声,举起手,在他手里被盘了很久的水果刀倒竖着落下,深深的刺进了孟仁虚的脖子里。 孟仁虚先失去了声音,渐渐的他的生命也随着他喉中的尾声末去。 庞沂拔出了染上了孟仁虚鲜血的水果刀,面着床上的温热尸体,回应道:“是啊,我快饿死了,讨口饭吃而已。” 下一位…… 庞沂寻着这条线找了找,收债的,不对,该是称他杀猫的,在拳赛主持的后面,被没被俘,死了还是活着,他暂且还不清楚。 离开这里前,庞沂找了一套新衣服换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条件 比起自己身上不知挂了多久的实验服,孟仁虚别墅里的未上身衬衫西裤显得更干净一些,没有前者那么晦气。 庞沂怎么走着来的,就又怎么走着回去。 回去的路上,天渐渐亮了…… 不知自己走了多远,不知自己还有多久的路要走,庞沂只知道这个方向是对的。 天明的速度很慢很慢,在太阳快要升起来时,庞沂在一棵巨树下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休息。 衬衫背襟被汗水浸湿,清晨的风拂过有点冷,庞沂望向天边,嘴里慢慢缓着气。 孟仁虚的嘴脸在庞沂的脑海中反复闪现。 “是啊!是他!活下来了!” 庞沂低眉看向地面,自己活着很意外吗? “母狗!啊哈哈哈哈哈!难怪人家执政官跟他靠那么近呢!” “原来是有种了!” “……”庞沂抬头望望天,他们把自己视作叛徒了? 叛徒? 他一直都没有叛变啊,他只是想让那些人偿命,奈何不落星容不了他。 庞沂至今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犯罪,为什么最后他们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如果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向过去的人辩解,那就没意义了。 天边的太阳缓缓升起,庞沂记起了孟仁虚之后的人是谁,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打开电子库,一查便是【已故】。 庞沂看着这个人的表情,他当时在催收自己时,之后拿着被他分尸过的猫时,脸上还挂着笑,现在电子库上显示的那张灰蒙蒙的照片上的表情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庞沂没兴趣查询这个人的死因,反倒饶有兴致地涂鸦了这个人的遗照,他应该一如往常的高兴才对。 庞沂打开电子库的系统自带的涂鸦功能,忘掉了逝者为先,在这个人的遗照嘴上画了一个笑,这样自己的感觉才对了些许。 休息好后,庞沂再次动身,向着威什旅古堡的方向走去…… 终于,在自身的体力透支之前,庞沂走到了。 他直起腰,缓了一口气,走进古堡内。 正好苏柚从正厅门口路过,看见了将要随地大小坐的庞沂,开口叫住了他:“庞沂先生!你回来啦!” 庞沂有些迟缓地转头看去,他点了点头,嘴上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对了!今天老板有任务给你,饭后需要你去训练场地,他在那里等你!待会儿吃饭了我带你去!” 训练…… 这就要训练了,什么训练? 庞沂咽下一口气,整个人呼吸声都变小了:“……好。” 会是多么高强度的训练,庞沂想都不敢想。 苏柚再问道:“话说,庞沂先生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什么就好,非要点的话,就吃你们吃的吧。”比起吃饭,庞沂更加重视饭后的训练。 “我们的员工餐吗?”苏柚确认了一遍。 威什旅家的员工餐和威什旅本人吃的都差不多,只不过前者是一只碗装的,后者是规规整整分开装的。 庞沂点点头,对他而言有的吃就行。 苏柚嘿嘿一笑:“跟我来!餐厅在这边!” 庞沂跟上,一路上苏柚没有打探昨晚他去哪儿了,反而一路笑嘻嘻地将庞沂带进餐厅。 苏柚推出自己侍从认知中的午饭给庞沂:“喏,我们吃的这个,跟老板的一样,只是没有装盘!” “好。”庞沂在桌边坐下。 庞沂刚想下口,一旁的苏柚道:“吃不惯的话我们也可以换点别的,不一定要硬吃,知道没?” “没事,应该吃得惯。”庞沂看了看碗里的东西,拿起勺子。 看着庞沂一勺一勺的把碗里的东西吃完,苏柚松了口气,看来庞沂先生还是能适应这里的。 突然,餐厅的门从外面打开了,另一名穿着雀绿色长裙的侍从花雏从门后走来,见到了庞沂张口便是:“呵呦!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柚答道:“才回来一会儿!” “哦!”花雏走到餐厅的另一边,接着说道:“威什旅妈妈下周还来,这周刚刚听她说她还有事,就不来了。” 苏柚瞥了花雏一眼,笑嘻嘻的说:“送这么远,真是幸苦你了!” “你不也做饭了吗?你也幸苦!”花雏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半,放下杯子问庞沂道:“喂!那谁!你昨晚杀了个什么人啊?跑这么老远,连公交都不坐!” 庞沂正看电子库弹出的翻译看得起劲,她们的话题怎么突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杀人?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杀人去了的?这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庞沂坐直身,有些磕磕绊绊的回答说:“仇人,之前的。” 今天发现了一个,以后还会有更多。 “多大的仇啊!这么想报,都腿着去了,走了那么远的路,那么多时间都浪费了,非要这个时候刺死?我还是蛮好奇的,讲讲呗~”花雏端着水杯靠近餐桌。 苏柚也凑上前,眨巴眨巴了眼睛,对庞沂道:“讲讲呗!” 庞沂脑子转了一下,但是没转完全,说起来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的:“就是,欠钱不还,对,欠钱不还,嗯,没错,我上门要债误杀,没钱坐公交很正常,这不是着急花钱,上门,上门要钱去了吗?他不还,还要打,对,还要打我这个病人,然后,防卫过当,那人,那人就死了!” “……”这个故事听得苏柚人都傻了。 花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当事人。 反应过后,花雏问庞沂:“就这些吗?” 这话庞沂说来,庞沂自己都不信,只祈祷在坐的二位相信。 “是啊,就这些,我面子薄,不太敢上街乞讨,嗯,所以就,挺直腰杆去要账了。”说完,庞沂咧开嘴露出一个笑。 这个笑在苏柚和花雏的眼里,甚是诡异。 苏柚抬起脸,对天花板喊道:“老板,你听到了吗?人家没钱花,只能上门要债讨生活了!” 这招该怎么接庞沂都没想好。 庞沂脸上的笑赶紧收起来,把自己身前的空碗推了出去,道:“我吃完了。” 与此同时,一旁闲着的花雏趁机施压,收了桌上的空碗,对庞沂道:“好,我们带你去训练场,你自己去跟老板谈。” 庞沂看了花雏一眼,自己也没辙了,于是站起身,淡淡的道:“走吧。” 威什旅的古堡很大,一两步还走不到他们家的训练场,而且也没有战舰上的电梯,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路上,花雏八卦了起来:“话说,你是怎么办被老板选中的?” 苏柚也好奇,于是回首看向庞沂,期待他开口。 “就是这样那样再,这样,再那样,就,看对眼了,然后有——”庞沂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个宝宝,才停下刚刚的话题,赶紧问道:“我的孩子呢?” 花雏回道:“你的宝宝在育婴室,有人照顾,别紧张。” 闻言,庞沂松了口气,威什旅他该信得过了。 前面的苏柚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于是停下脚,娇滴滴的跟庞沂道:“哎呀~庞沂先生,你看这里就我们几个,你说一说嘛!我保证!不!她替我保证,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后面的花雏接着道:“是啊是啊!你看,刚认识几天就有孩子了,你们一定发生了什么……” 庞沂往简单了敷衍道:“我,在你们老板面前搔首弄姿,就被选中了,嗯,没错,就是这个样子的。” 从庞沂脸上的表情来看,不像是假的,尽管他说什么都是这一种表情。 正是因为这个表情直击庞沂说的每一句话的不实性,所以苏柚和花雏信了。 很快,苏柚蹙起眉,反驳道:“但是,上一个在老板面前搔首弄姿的,已经,已经被处决了……” 不管怎么样,苏柚和花雏什么表情,庞沂还是那一种不管你信不信的表情挂在脸上,尽管苏柚和花雏之后起疑了。 在威什旅面前搔首弄姿就会被处决的话…… 庞沂抬起脸,问她们俩:“你看,我跟上一个在你们老板面前搔首弄姿的人相比,哪个好看?” 花雏从中读懂了什么,才道:“哦~老板的性取向是男!所以那个男人不自量力来找老板求爱了?” 苏柚指着庞沂,不带任何迟疑的答道:“你!” 苏柚才说完,花雏跟上道:“那个人……我想起来了,那个人长得没你好看,真的!” “……”庞沂愣了一会儿,问道:“我都这样了,还有我能比过的人?” 苏柚搓了搓手:“怎么会,你看你今天穿衬衫回来,就非常好看啊!只是没什么肉!调养几天就好了!” 庞沂没怎么观察过自己,刚刚的问题只是想她俩别再说下去,早点移开话题。 自己到底好不好看,他不知道…… “我们就要到了,这边是训练场。”花雏话音刚落,威什旅闻声过来迎接。 刚接到庞沂,威什旅柔声道:“回来辛苦了,刚刚我的账户和你的账号绑定了,下次,可以坐公交去了。” “不用,徒步就当是复健了,没关系。”说完,庞沂咧开嘴露出了个笑。 自己的账户突然暴富,庞沂简直不敢相信。 庞沂直奔主题:“说好的训练,来吧。” 威什旅注视着庞沂:“好,怕你一下接受不了那么多,我们先从最简单的来。” 训练室里只有中间的场地干净,边沿处全是刀/枪,冷兵器成堆摆放,枪械全都挂在墙上。 庞沂都看了一眼,回头道:“不用慢慢来吧,我们……” 还在战舰上时,庞沂就听过威什旅找那个替名自己的人决斗了,打得不够尽兴,半场对方还丢下面子和尊严跑了。 庞沂体质特殊,生性好斗,就算现在这样了他也想会一会威什旅,成全一下这个人。 庞沂抬起了些许神气,道:“我不用什么康复训练了,我们决斗一场吧!” 威什旅有些疑惑,庞沂真的想这样还是有什么心事? 庞沂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一般的差,还非常脆弱,可能自己稍稍碰一下这个人,对方就骨折了或者倒了,又会让威什旅心疼上好一会儿。 威什旅有些勉强的道:“可,是可以,不过你得戴上防护措施。” 要是加上防护措施,那多没意思。 庞沂摇摇头,拒绝道:“不用,要不这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威什旅冷道:“什么条件?” 他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的命令,但现在,庞沂是个例外。 “如果我赢了,我想在古堡内养一只猫,这需要你的批准,如果我输了,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条件。”说着,庞沂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如果你想再要一个也可以。” 威什旅不高兴的轻轻哼了声,道:“如果我赢了,你以后什么都得听我的!” 庞沂后知后觉的瞧了一眼威什旅,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庞沂这才意识过来,自己应该说错话了。 他连忙低声下气的问:“你怎么,不高兴吗,不希望我这样?” “都还好,开始吧。”威什旅冰凉的落下一句话,转身从冷兵器堆里抽了把铁剑出来。 庞沂的视线在威什旅身上停留了数秒。 苏柚带来了庞沂的武器,送到他身前道:“这是你今天的武器,考虑到您的身体状况,我们准备了最轻的金属。” 来都来了。 庞沂接过铁剑,视线若有若无地撇向威什旅。 他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 还是有些担心庞沂,威什旅上下打量了庞沂一遍,问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为了让威什旅放心,庞沂道:“没问题,真的不会有问题的,我要是不舒服,我,我会跟你说的。” 威什旅严厉道:“你要是有事,这场就算你输了。” “好!开始吧!”庞沂举起宝剑,以一种预备的姿势等着威什旅。 威什旅示意苏柚和花雏,自己则抬起了没有开封的武器。 威什旅起势抬剑径直向庞沂刺来,庞沂举剑格挡,掷开威什旅的攻击,威什旅尚未站稳脚步,就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起步。 庞沂还是在格挡,只是第二轮完全比不上第一轮的力道了,手抓不稳武器在不断发颤。 威什旅在一个危险区间里放下武器,问道:“不舒服的话,我们……” 剑锋撕裂空气,眨眼间,庞沂手里的宝剑锋芒已经架在了威什旅的脖颈处。 “你怎么敢赌这个位置我不会杀你?”庞沂冷冷地盯着威什旅的眼睛,这下好像是自己赢了。 是动真格? 威什旅不太相信庞沂会动真格,顶多会是吓吓自己,若是真动了真格,庞沂也逃不出这里。 反正这种常见的武器杀不死威什旅,庞沂想玩玩,威什旅愿意陪他玩玩。 威什旅和庞沂两人僵持了数秒。 庞沂突然瞳孔骤缩弃剑跪在威什旅面前,胸口撕裂般的痛,血腥味冲鼻而来。 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庞沂尽可能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呕出来,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威什旅欲蹲下查看情况,苏柚和花雏发现情况不对也贴近过来。 庞沂咽了一口,抬起头咬牙道:“都别过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无妄 回到三个月前…… 一帮实验员端着一些黑色的营养液到辰皑的视线里来,说:“一日三餐的话,一餐减免你两千欠款如何?” 辰皑刚进去的第一天,什么都还不知道,但是一听到钱减免他还会试探一下。 毕竟自己欠下的很多很多,没有哪怕一个人愿意帮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父母。 到这里,自己所有的气焰都消失了,他根本没有底气发脾气了。 在这里他一无所有……早日还完,早日出去。 辰皑举起脸,弱弱的问了一声:“有副作用吗?” 实验员蔑视道:“哼哼,这里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吃进肚里的,射进血管里的,都有副作用!一定有副作用!当然也有致死的!” 早日还完,早日出去…… 辰皑看了看旁边笼子里关的人,他们都喝了,辰皑端起了试管将里面的黑色液体饮尽。 当晚,辰皑高烧不退…… 第二天,发着高烧浑身无力,一些不明针剂注射进体内…… 第三天,已经分不清方向了,那些针剂还在继续…… 第四天,不好的状况愈发严重,他开始呕血,呕出的大片血液中有黑色液体的残留,它们会动,会再寻回辰皑的身体里。 辰皑想出去,自然不会想这么多,这些摆明有毒的东西,他每天都会喝,用自己的命换钱。 …… 第二十天,辰皑已经消瘦了,手腕上的针孔变得很难愈合,许多鲜红的血液被挤出体外。 他望着涌出来的血,滴滴在目,从手腕处滚落,在地上很多滴血汇聚成了一滩。 “没事,会好的,不要紧啊~”实验员收走了自己用过的针管,在挂在辰皑笼子上的本子里画了一笔后远去。 这像是安慰,辰皑还想活着,想想不知多少天后,自己就能出去了。 那天,辰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浑身黑色的人,他不像是人,瘦得像是骷髅,他从笼中挤破脑袋钻了出来,在地上拖拽出了两道不明黑色液体的线。 “要喝,我,我要喝,还要,还要喝……”他边爬边喊着。 辰皑远远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脑袋破了为什么还能动。 “给我我要喝……给我,快点给我……喝的,快……” 声音不像是将死之人会发出的,而是一个睡意将深的人断断续续喊出,醒不来也睡不死。 他还在用力往前爬。 一名实验员先发现了这个东西,叫道:“那个,那个老大,你快出来看看,又,又,爆窝了一个……” ‘爆窝’?什么是‘爆窝’? 实验员恐惧地躲到了年长的实验员的身后。 年长的实验员拿出了一盘黑色的液体,放到了那只东西的面前,铁盘咣地一声放下,地上所有的黑水都爬进了铁盘里。 ‘骷髅’扑进铁盘,用头蹭着铁盘中的黑色液体,再是尝到了蜜汁般的舔舐,看样子甚是欢愉。 辰皑看见了那只骷髅,最后连舌头都是黑色的,嘴里只有发白的牙床了。 方才还躲在年长的实验员身后的实验员拿/枪站了出来,对辰皑道:“看什么看,人家跟你欠的差不多,下个月就要还完了,就差一点点了,也……” 砰——! “出不去了。” 那个东西的头部爆开了,脖颈停在铁盘里,四肢还保留着原来的姿态,黑色的液体不断从他爆开的脖颈里流出倒回铁盘里,他的欢愉时刻随着一声枪响结束了。 辰皑目视着那具无头尸体,这无不是他以后的下场…… 他企图绝食,不让自己‘爆窝’,在坚持了五天后,饿得不行还是忍不住喝了许多。 他很多次安慰自己,他会出去的,他能出去的,自己的体质比那个人的好,不会轻易失去意识。 他本来还想外面有父母,出去了那里还可以是靠山,只是那些人榨干了自己最后的一点自留的价值后,辰皑疯了。 还出得去,还出得去,是啊还出得去…… 自己的一只眼睛应该换了不少钱给他们,回家还会有一个容身处的吧…… 可惜这里没有人告诉辰皑结果,只容他自己想象,以后,出去以后…… 那些钱肯定够他们花的,肯定会有家的!肯定! 这天,很多人拿着辰皑少接触过的行头,走进了辰皑的笼子里,将他捆住麻醉,剖开了他的下/体,放入了一颗还养着怪物胚胎的生殖器。 醒来时,辰皑一时间没有管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模样,成了什么样,他先爬到笼子边抓住了一位实验员的衣角问:“还有多少天!” 实验员看看报告,冷笑道:“还早着呢~” 辰皑松开了实验员的衣角,缩回到了笼子最里面,他听见实验员走时说了一声:“你这数目能出去才怪,换我被折腾成这样,早寻短死了。” 一时辰皑还不知道实验员话里的意思,黑水钻心的痛几乎盖过了他身上所有种类的痛感。 再过了十几天,辰皑的肚子大了,肚子里明显能感觉到有东西在动,他这才明白,自己已经不男不女了。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身体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除了这该死的意识和知觉。 还是原来的那一帮人,他们手里没有拿行头了,却要把辰皑捆着检查他肚子里的东西,他们一个两个的抚摸辰皑的肚子。 “诶?你脸红什么?” “搞笑!人家对象就是个男的!你摸人家肚子怎么就不能脸红了!” “男的跟男的啊?这,好吧……” “你们听说没,他对象好像结婚了。” “诶诶!不是不是,对象还是前任啊!” “他对象是谁啊?” “乔系言啊,你……别说了,他都哭了。” 这莫不是几个人架着摄像头凌辱辰皑,还用乔系言金婚的事刺激辰皑。 “快啊,催生素!” “别说水星的怪物我还真没见过。” “是啊是啊,我也好奇!” 经历了一个月,不管哪种疼痛都能忍下,今天辰皑却因一针催生素苦不堪言的惨叫了出来。 “哎哎快了快了!妈的别叫!”说着,有人用纱布塞住了辰皑的嘴。 那只源自水星的怪物幼崽几个小时后诞生了…… “快快,割一只触手下来做研究!” “还有黏膜别放过。” “我的天,我的天,哇哇我还是第一次见,但是好丑!” “拿走吧,放进培养皿里,带走!” 他们离开了。 辰皑在地上躺着,他还醒着,耳边的声音更加聒噪了。 东边的:“你不会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辰指挥官吧?偶呦!你也在这里啊!刚刚听说你被绿了真的假的啊!” 南边的:“怎么,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出去啊!” “你知道他们拿你动刀代表着什么嘛?你的关系网已经空了!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的下场就跟那个人一样,看到没?脑袋都没有了稀烂!” 辰皑抬起一只手摸到了耳朵后面,掐住了那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用力扯出,带着血肉地扔掉。 他们在说什么,辰皑都听不懂了。 这里只有辰皑自己,自己在想,自己在钻牛角尖。 我…… 我应该,还能,还有机会出去的,对不对…… 他们说:你知道他们拿你动刀代表着什么?你的关系网已经空了!一个人都没有了! 辰皑翻了个身,笑了起来。 能出去才怪!出不去了!早点死了得了!没人想你出去! 在那之后实验员一杯杯递上黑色的液体,辰皑一杯又一杯的饮尽,一天里满地都是他吐出的新鲜血液,血管里涌动的是寄生虫般的黑水。 他等着自己脑袋爆开的那一天,等着自己失去痛苦,失去意识的那一天。 三个月了,他已是个还有意识的行尸走肉,面着将自己搂进怀里的威什旅,他给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想将这个人弄开,不要受自己影响。 威什旅挤了挤怀中的庞沂:“吐出来,不用忍回去了。” “这个会寄生……”说着,庞沂把威什旅推了出去,自己奋力爬起冲出了人堆。 苏柚赶紧拿来盆,她不清楚国师说的是什么,但有感觉说这不会是好事。 庞沂接过了苏柚递来的盆,躲进角落,他不想添麻烦,只想自己解决。 半盆黑色的会蠕动的液体被庞沂小心地端了出来,苏柚给他的盆对这些东西有作用,它们爬不上来。 这些庞沂在实验室里时打听过了,没有解药,之所以把这些东西喂给他们,是因为在用他们的身体研制出解药,只是目前无一例成功。 都是上瘾后,爆窝,把自己“炸”死。 后来庞沂才明白,爆窝原来是,黑水中的寄生虫把宿主的细胞吃空了,只剩皮囊和少数脑神经,它们会控制神经去寻找新的同胞,直至这几根神经也衰竭,皮囊再无生机它们才会前往新的宿主体内。 威什旅也在考究庞沂手里不落星本土的寄生怪物,它们不会深入冻冻星人体内,它们和冻冻星人有相同的特性,实际冻冻星人把自己缩小了也会钻血管寄生,只是不会啃食宿主罢了。 对庞沂,与做交换,威什旅拿出了梦里买给庞沂的糖,换他手里的那盆黑水。 “不要把手伸进去……算了,我还是帮你端吧,放在哪儿?你带路……” 庞沂料到威什旅可能不会老实,于是自己紧紧握住了这盆黑水,看威什旅往什么方向行动。 威什旅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糖罐:“我不碰水,你把糖吃了,如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解雇 这罐糖,真的只是在梦里出现过吗? 很还原梦里的糖果的形状,很美,是真实的! 庞沂交出黑水,接过了威什旅给自己的糖罐,再说道:“你如果端去别处的话,我会跟上。” 不管怎么说,庞沂不清楚盆里的东西对冻冻星人有没有影响,凡事总得有个万一,若是有寄生到威什旅体内,庞沂会想尽办法把那些东西从威什旅的身体里弄出来,再藏进自己的身体里也好。 自己惹来的麻烦终究是自己惹来的,不能误伤其他人,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威什旅将盆递给了苏柚:“你先把糖吃完,我想想这个该怎么处置。” 庞沂看着罐子里的方块糖果,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那些奇形怪状的棒棒糖,他忍不住看了威什旅一眼。 威什旅看上去像是一个正经人,殊不知到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竟然是那副德行,低俗毫无下限的低俗!要是熟络了那还得了,不得当街将庞沂衣服扒了,撂倒在地…… 庞沂反思了一下,他好像也没有问威什旅单身多久了。 这么大的房子,这么有权有钱的一个社会地位,应该不会缺女朋友吧,为什么非要选中庞沂呢? 威什旅的妈妈傻眼了的走了过来,问庞沂:“那个,这是怎么回事啊?” 庞沂刚想解释自己吐血了,沉疴再犯,其实影响并不是很大,虽然真的很大,只是目前庞沂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不想给这些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干脆表示自己目前还是良性的。 威什旅抢先一步回答说:“这是不落星上的一种寄生虫,原理跟冻冻星人差不多,只是它们没有独立意识,千古以来都没有进化过,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奈何他们中有一个聪明孩子,威什旅,他懂! 这小子知道这些是寄生虫! “那……这么多,那这怎么治得好啊……”威什旅的妈妈一把抓住了庞沂,掰开他的嘴,再看看眼皮,行动里满是焦急,她问庞沂:“疼不疼啊?要不要吃药?” “好像……” 庞沂刚刚开口,威什旅插嘴又先道:“不落星人研究了几千年了,至今还是没有解药。” 话毕,威什旅看向庞沂,话到嘴边他又收了回去。 他想起,庞沂好像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这么些寄生虫,除非离谱到他自己钻进了这些寄生虫的窝里去了,不然只有有心之人所为,用各种方式将这些寄生虫送入他的口中、血管里,然后从中取舍得到‘解药’。 几个人中,只属威什旅的妈妈最焦急,她眉头拧成一块儿了,说:“那,那这怎么办,这,难不成它们会把宿主折磨到死啊!” “所以,你们对我长命不要抱有任何希望!”庞沂微笑着看了威什旅的妈妈一眼,随后到威什旅:“你也一样。” 庞沂把众人风凉到了,威什旅想了半天,才说:“倒不至于,我会在你病倒之前,想出办法,实在不行把你做成标本,放在我家。” 庞沂的糖吃得只剩半罐了,面对威什旅的话,他回答道:“……也好,你怎么乐意怎么来,被你吃掉,或是火化骨灰撒到宇宙里,这一切我都愿意,只要是你提的你做的。” 看威什旅的架势,搞得好像庞沂说不过他似的。 威什旅本不想庞沂顺自己的意思说下去,料不到庞沂倒反天罡真的顺着他的意说了下去,这话愈发风凉,冷得刺骨,威什旅刚想开口回怼,被自己妈妈的手一把摁住了。 威什旅的妈妈说:“呸呸呸!不准这么说,你和威什旅会好好的过上很久,直到永远,不准这么说啊!不允许,下次就不提醒你了啊!” 威什旅的妈妈说着说着就把空闲的一只手抬了起来,指着庞沂的鼻子才把话说完。 庞沂挑眉看了威什旅一眼,随后盯住威什旅的妈妈昂了昂头:“好。” “就是,就是,你们俩要快快乐乐的,到永远永远!”说着,威什旅的妈妈把手捧了起来,很是期待他们以后将要发生的。 庞沂没有说话,他选择了闭嘴,盯着威什旅的眼睛,瞧一瞧这个人会说什么。 庞沂把罐子里的糖都吃完了,威什旅还是没有动向,庞沂都想自己琢磨琢磨那一盆子会动的寄生虫了。 尽管庞沂投身的不是医学这一列,这种时候救自己一命也未尝不可,在他讨厌的一行人还活着之前,他还没想过自己能死。 更何况,这边还有一个孩子爹能让自己玩一玩。 威什旅憋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没关系,我会尽最大可能把你体内的寄生虫弄出来。” 说得很急,像是深怕庞沂现在就去了。 说完,他端走了苏柚手里的那一盆黑水,庞沂跟上,身后花雏和苏柚随着。 庞沂加紧脚步,威什旅走得很快,他问道:“那个,威什旅,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吗?” 既然是国师,不应该整日都守在国王身边商讨一些国家大事吗?怎么今天有空帮庞沂复健,还琢磨什么病毒解药? 不该以星球大事为重吗。 尽管冻冻星已经是一颗强大的星球了,国师这种费脑子的职位,还是缺席不得的吧。 威什旅端着一盆黑水,淡淡地道:“我被解雇了。” 苏柚:“啊?” 花雏:“啊!” “被解雇”虽然国师在苏柚和花雏面前多次提起,但是,每每提起“被解雇”她们俩都会大惊小怪上半天,这次一样是稀罕事。 庞沂也是第一次见威什旅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被解雇,难不成是他把庞沂带回家,解雇是他的惩罚? 苏柚就算是经历过,此时此刻却还是会不停道:“什么,国师被解雇了,怎么办,蛙趣!今年我掐一会儿,国师掉职九次了!九次了啊!” 花雏安慰道:“去年有十二次我记得,今年少了三次,不错不错。” 苏柚继续:“今年才过去半年诶!还有半年呢!” 威什旅:“那我今年再创新高?” 庞沂:“你不能请假吗?” 庞沂当时可以随意请假,请假会扣工资,哪怕是病假也会,要高薪他只能靠战绩补缺,然后喂给乔系言,供他喝酒唱歌娱乐消费…… 威什旅:“如果我能请假也不至于掉职休息了。” 花雏搓搓手,凑到庞沂耳边说:“是啊是啊,国师一掉职就能休息四天!不然全年无休的!很恐怖的!” 庞沂看了花雏,回过头:“……这样吗。” 花雏:“当然!我想想这次国师掉职是因为什么……” “因为在战舰上主动挂断了国王的通讯,我还是挺希望换一任国师的,三个上一任国师的在职时长才能赶上我一个人的。”说着,威什旅都无语的笑了。 谈谈威什旅自身的经历,虽是单亲家庭,但从不缺钱花,从不缺教育,出生后的第五十年,他终于有了个人样,有了人样长得又比较出众,吸引了冻冻星的媒体,之后就是媒体们的深度挖掘,发现威什旅知识含量之高。 于是有人引荐威什旅当国师,一当就是几百年! 几百年啊!威什旅真要好好谢谢那位引荐自己的人! 苏柚上前道:“就是,就是,一直都没有新的国师上任,一直都是威什旅国师在,每天天不亮地不亮的起床,很晚才回家!挂个通讯怎么了,又不少他一块肉!” 花雏跟道:“就是就是!” 走廊的转角处有一扇门,威什旅单手推开后,里面别有洞天。 一架高到天花板的仪器先映入庞沂眼帘,之后是下面密集的瓶装液体和空的试管,这里面没有泡在化学药品中的标本和实验动物。 威什旅盯了苏柚一眼,命令道:“有点私事,不方便你们进来,出去等我。” 威什旅命令完,苏柚和花雏很识相地出去了,留庞沂一人在里面。 待实验室里的门关紧后,威什旅放下手里的那一盆黑水,问庞沂:“这些东西,怎么会到你体内去的?” 庞沂没所谓的问威什旅:“需要交代实情吗?” 大概是怕庞沂在讲的过程中逃避一些其他的问题,威什旅直接道:“我还知道你在战舰上穿的行头是实验室里的实验体穿的,你说出来好给你解药,该清的病毒都清掉。” 看似堵住了庞沂的空子,实际…… “那你觉得我有权利知道这些病毒的名字吗?我聪明一世的国师大人。” 说白了,辰皑被关进去,就是拿命抵债,榨干他身上所有的东西,致死!也没人告诉他针剂里面是什么东西,注射后会有什么反应,未来又是什么样的,他们还有没有未来。 威什旅好半天说不出话,他默默地带上手套,用玻璃勺挑出一部分黑水,黑水中的寄生虫很活跃。 庞沂早就看出了威什旅眉目间的遗憾不甘,这一过程中他并未打搅,只是在下一道工序里,庞沂面着外头说:“我既然能站在你面前,说明我也没有那么的不堪,大可不必这个样子,起码——我还活着,你也看得见我,只是你我来得都不是时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录像带 次日,还是正午。 庞沂才舍得从梦里清醒过来,这个梦对外而言难以启齿,对庞沂而言,到最后就是虚无,什么都想不起、记不起的睡眠。 到底还是昨晚刺激到了他们的国师,威什旅说不过就要来硬的,要么让庞沂服软,要么就要庞沂闭嘴。 庞沂稍稍动身,脊柱连着下面一起疼,他心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没办法,自从离开了不落星,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搞不懂了,身体肌能像是在短路时好时坏,身体也是,昨晚突然复原,被威什旅痛下狠手…… 也没什么,至少庞沂还要在威什旅家混吃混喝,自己又没钱,自己眼里自己的肉/体也不值钱,准确了说自己就是不值钱。 成什么样,该成什么样,庞沂自己知道就行。 生人勿近,熟人更是该当场击毙,遇上乔系言了还要死后一条龙,骨灰给他送进黑洞中,休想再重生害人! 庞沂的饼目前就先计划在此,他抬眼看看威什旅的房间,爬起穿衣。 今天的衣服是,酒红色的,裤子仍然是常见的黑色。 兴许是房间里庞沂的脚步声暴露了。 “辰……咳咳咳,庞沂先生,你睡醒了吗?”苏柚在卧室外轻轻敲了敲门。 害怕苏柚突然进来,庞沂忙裹上衣服,再一脚踩着裤子走到镜子前:“稍等!我醒了,只是衣服没有弄好!” 苏柚识相地放下了握着门把手的手,退至门后。 庞沂看着镜子,镜中的自己似乎没有前几天那样骨感了,凹下去的地方稍稍平滑了一些,他像是皮包骨了,不像骷髅了。 面着自己的身体,庞沂实不则的在心中暗道:威什旅也是什么都吃。 要是换乔系言,庞沂早就成炮灰了!尸体都成星际垃圾了! 穿好了酒红色的上衣,庞沂规规整整地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布料是丝绸的很柔很舒服,衣服整体偏下垂收袖收腰。 花雏过来问问餐点,苏柚隔着门问庞沂:“庞沂先生今天还是吃我们一样的餐点吗?” 庞沂系上了领巾,回答外面的苏柚说:“是,我都行,剩菜剩饭都可以。” 已经成习惯了,庞沂根本不忌口,有什么吃什么,在他的印象里时间有限条件有限。 花雏在一边道:“是国师下厨,咱们都没吃员工餐,你想什么呢?” 苏柚闻言,转头面着威什旅卧室的门,哽哽巴巴的问道:“那,那,庞沂先生你真的没有想吃的菜品什么的吗?国师,国师已经把不落星高等菜的食材都准备好了,你确定不选一个吗?” 庞沂拉开门,他已经收拾好了,说:“我啊,随便吧,有什么吃什么。” 他本打算说自己吃不了细糠,再者编一个孤儿院或是穷山恶水之地长大的孩子,吃不了这么丰盛的东西,但这一细想…… 如果在天黑前,庞沂还醒着,威什旅会借此视作一个破绽,再以“惩罚”的名义,将庞沂就地执法。 吩咐完,庞沂熟练地找到了洗漱间,走进去关上门。 苏柚向花雏使了一个为难的脸色,花雏明白了说:“可能人家在不落星勤俭持家吧,少吃这些,不如跟国师商讨商讨不落星的快餐,从这里下手?” “快餐?”苏柚低眉诧异:“我都不吃快餐!” 花雏一针见血的回答:“那没办法呀,国师夫人不愿意吃奢侈的东西怎么办呢?我们只能从他的生活习性下面入手啊,不然家猫喂狗粮,人家开始就吃不明白啊!” 苏柚从花雏话糙理不糙的语句中记起了什么:“……也是哦,你说猫!诶对!庞沂先生说他想要一只猫来着!从他口述的模样,像是大街上满街跑的没人要的流浪猫。” “那就吃完饭了,跟国师说一声,让国师去抓!我们……我们看着……”花雏的坏心眼说出来了自己都心虚。 庞沂在国师心里的地位,简直无人能敌!两位仆人包括威什旅的妈妈在内,都再清楚不过了! 冻冻星人讲究的就是一见钟情,不管对方喜不喜欢这个冻冻星人,只要冻冻星人喜欢,就会一直缠着,有权势的冻冻星人则会因为自身习惯而选择强/制/爱!冻冻星人会因养不起爱人而感到羞耻,有的会因此而抑郁,不论性别。 所以,庞沂的着落待遇,是冻冻星上的优等中的上等! 仅仅只是一只野猫,威什旅应该不会很狼狈的抓住它们的。 苏柚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好办法!” “我赌三斤星云币,国师会在五分钟内抓到一只……”苏柚先开始了两个人的赌注。 只要是威什旅不在上班,正常的琐事都不会请人干,他会自己上手,所以苏柚的赌注成立。 花雏摸了摸下巴,“我……十分钟吧,四斤星云币,毕竟猫不比人,不好抓。” 花雏对威什旅还是有所了解的,国师上战场没问题,但是下厨房和一些家务活,扫帚拖把这一类细的家务工具,威什旅扫个两三下肯定会断的,抓猫的话,那岂不得猛虎下山。 猫又不蠢,而且它们比威什旅灵活,肯定会跑。 苏柚道:“到时候看国师上战场,一瞧便知。” 听见了洗漱间里的水滴声结束,苏柚想起了庞沂的午餐,她问花雏:“办正事啊,庞沂先生真的没有想吃的高奢品吗?” 花雏有些不耐烦的回答苏柚:“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快餐啊,快餐!给庞沂找快餐啊!” 实际花雏也没见过不落星的快餐,冻冻星的快餐她也没吃过,不过可以说冻冻星的快餐都不像样。 “庞沂先生怎么能跟着国师之后吃快餐呢!庞沂先生要入……对入乡随俗!吃金贵的……” 还在洗漱间里时,庞沂的电子库翻译就已经盯上了外面的声音了,不停的在给庞沂投屏翻译。 于是庞沂洗漱完出门,一脸无关紧要的道:“我能不入乡随俗吗?快餐倒还不错,不是真的住进你们古堡就必须给我定制什么,你们放块石头在那儿告诉我这是食物,我也会尝试着啃两口的。” “……这,这,我拒绝!庞沂先生就该!就该被娇生惯养!对娇生惯养!” 闻言,庞沂盯了眼苏柚指着自己的手指,再看看苏柚脸上的表情。 “如果你们的国师早出现个几年,我会有这种想法,只是现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庞沂本来很平静的说着,尾调越发凶狠。 苏柚便不再多说,只是点点头:“好,我转告,国师。” 比起向这两个人诉苦,倒不如直接用主次的形式打断这一问纠缠。 庞沂先前一项都是在为乔系言付出,自己尝到的甜头根本没有,现在提起不落星上高档的食物,它们每份食物的名字里都会藏有庞沂不想回忆起的东西! 辰皑确实用自己的工资,让乔系言把那些东西都吃了一遍,如今他连名字都不想看到! 娇生惯养,早年间辰皑还幻想过,慢慢的这个幻想破灭了,然后乔系言闯入将这处空洞虚掩住,后来……庞沂对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唯独杀心不断增生。 花雏和苏柚赶到了威什旅所在的厨房里,威什旅还很欢快的在等她们俩的好消息。 威什旅从椅子上起身,大步来到两位仆人身前:“怎么样!” 苏柚有些伤心,没有说话,花雏当了嘴替顺便告状说:“庞沂先生凶他了,我们没有问出来他想吃什么,然后就是,庞沂先生应该不喜欢不落星的食物,不知道,可能也是说庞沂先生之前过得并不好……” “庞沂?原来他叫庞沂啊,庞沂,嘶,辰指挥,我从不落子行星上面找到了一些,东西,他确实过得很不好。”威什旅欲言又止。 威什旅不敢想他从拍卖行里买下的生物实验室的录像带,第十卷里面就有一个跟她们所谓的‘庞沂’一模一样的人。 买录像带威什旅也是为了跟庞沂尽早研制出解药,只是不知,那些病毒和寄生虫都是别人为了研制解药而注射进庞沂体内的。 录像带倍速后,半个小时威什旅就能看完,看透,十分钟一个月。 刚刚开始庞沂还很健康精壮,视频中的前几分钟,他会时常到笼子边看看外面,不落星的实验员在这几分钟里会不断进出他的笼子,有很多次庞沂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缩在墙角,这几分钟里也有黑色液体带入他的笼子,空着罐子出来。 威什旅不清楚他是不是自愿的,只能犹疑地看下去。 紧接着,一个人把庞沂从笼子里带了出来,威什旅想这个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却忘了,庞沂如今的体型只是视频中当前这个时长的三分之一。 录像带倍速的原因,庞沂很快又回来了,这回回来后,他很少蹲在笼子边看外面了,那些黑水他还是会喝,那些实验员还是会带着针剂进出他的笼子。 很快,又来了一批人,他们将庞沂绑在人形架上,庞沂能生子的根源就在这里,他们给庞沂植入了一颗怪物的孕育囊,并且孕育囊中还有一个胚胎! 此后庞沂站起来的次数就少了,有的几毫秒中,他坐在角落里抓头发,把自己的手臂和肚子都抓破皮。 不久,他们又来了,孕育囊中的胚胎孵化了,他们取走了怪物幼崽,留庞沂在牢笼里,之后还是一段录像常见的部分,黑水满罐端入,空着瓶出来,针剂也是如此。 没人关注笼子里的人怎么了,为什么蜷着,为什么吐血,为什么站不起来…… 第二十分钟左右,那些人抬着一批仪器进入庞沂的笼子,仪器里有一大罐绿色的液体,威什旅敢赌里面的是血。 章帝星人的血,传言,换血成功了能长生不老,负面是会像他们星球的人一样发疯,缓和疯狂状态的办法很少,不过结束疯狂状态的办法只有一个——将他们的头颅砍下。 这个时间的庞沂缩起来都没那颗罐子大了,不落星的实验员尽然选择了注心针,在庞沂前面已经有很多实验体死去。 他们摁住了压根不打算挣扎的庞沂,将注心针的针管插入了他心脏的位置,然后一罐章帝星人的血水注射完,庞沂很久很久都没有动弹,缩着蜷成一小团。 要不是因为见过视频之后的庞沂,威什旅看到这里差点就停止呼吸了,还好只是屏住的。 临近尾声时,庞沂动了,他醒来的第一反应是看自己旁边笼子里的实验体,可是他们好像都死了。 之后莫名其妙地闯进来了一个男人,威什旅暂停放大后,他好像就是跟自己打的那个,那个谁来着?威什旅忘了,就是名不副实的那位指挥官! 他竟然打了庞沂一顿,庞沂趴在地上缓了几秒后,借着他打开的门出去了。 威什旅想了后来,如果不是自己的黑铠去搜实验室,庞沂可能找些吃的再回去待着。 思来想去,回到花雏的话和今天庞沂的午饭上,威什旅说:“那他真的不愿意吃不落星的高档食品吗?我这么多食材……算了。” 威什旅有了打算,他拿起刀取来一些食材,他决定自己瞎蒙,做出什么庞沂就吃什么!他相信庞沂不会拒绝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通缉令 庞沂上桌问的威什旅第一句便是:“这是什么?” 一碗食物里面什么都有,不落星的食材基本都有,一样不缺! 种类一多了,庞沂也不敢赌有没有相克的食材在一起,他本来就瘦,肠胃倘若被威什旅这样一整…… 算了,吃不死就行。 “这,这是,不落星的高档食材混杂一起的沙拉,你,尝尝?”威什旅看这盘菜的卖相实在一般,想要引导庞沂进食的话语根本找不到。 如果是冻冻星子民见到了威什旅做的菜,都会争抢着吃,只是这一盘沙拉,摆在桌上苏柚和花雏都会往旁边避一避。 深褐色的桌布上摆着一盘毫无卖相的沙拉,庞沂犹如受刑的罪犯,一切看淡拖出餐桌下的椅子,坐在那一盘沙拉前。 “没事,只要是你做的,我会百分百相信。”说着,庞沂微微笑地拿起叉子。 他心里一面安慰自己,一面试图将威什旅踢出报复者名单。 拿起叉子,挑起了一块生菜,送入口中。 入口酸咸生菜汁清甜,还不错。 威什旅上前问庞沂:“好吃吗?” 庞沂毫不内疚的告诉威什旅:“只要是你做的,在我没有因为你做的食物中毒之前,我会一直跟你说——好吃!” 威什旅稍微想了想,他一时不懂庞沂话里的意思,于是自我怀疑:“难道,不好吃?” “好吃,很好吃。”说着,庞沂卷起了一大块泛着苦味的生肉,毫无预兆地送进了嘴里,才送进嘴里庞沂已经打好了离家出走的算盘了。 他不敢咀嚼,直接咽了下去,脸上愣是没有表露出一丝丝难色。 威什旅满怀期待的看着庞沂将那些东西吃下,吃干净,一滴酱汁都不剩。 庞沂表面看不出什么颜色,心里已经在疯狂吐槽冻冻星国师的厨艺了:就这?在做什么是什么味的难道他自己不尝尝的?厨师做饭的时候不尝尝自己做的什么玩意? 这真的是个人吃的?真的,这么不合胃口?比苏柚做的‘龟苓膏’还难吃! 刚来到冻冻星,庞沂开始还以为苏柚的厨艺已经是见底的了,殊不知在她的背后还更有甚者。 只是,庞沂区别待人,威什旅只能温柔一点,不能打击到人家的自尊心。 庞沂违心的说:“我吃完了,挺好吃的,嗯,挺好吃的……” 实则在心里暗道:要不你就光指挥国家吧,别下厨房了。 根本连吃都说不上,只是威什旅只配庞沂高情商。 见庞沂没有什么难色可看,威什旅放心了,自信满满的觉得庞沂接受了,这份午餐就是好吃! 威什旅笑得很开心,他问庞沂:“还要再来一碗吗?” “不用了,我,我吃饱了,谢谢!”说完,庞沂起身稍稍加快了些脚步离开了餐厅,他不想再被加刑了。 庞沂离开后,餐厅里商讨起庞沂说的“猫”。 苏柚道:“庞沂先生说要一只花色的猫,就是那种在山野和城市间流浪的猫咪,黑白色的。” 威什旅一口就答应了,“没问题!” 威什旅没抓过猫,这种琐事他之前是不会沾边的,现今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答应了。 花雏瞪大两眼,不可置信的告诉威什旅:“国师!那个很难抓的!非常难抓!就是冻冻星的野猫啊!” 花雏想告诉威什旅,抓猫可不是上战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炮轰,用剑捅的! “我说必须要我去抓的吗?”威什旅看看餐厅里的男性仆人,指道:“你,还有你,去,全都抓来,当然你们也是!” 花雏和苏柚也成了抓猫大队里的一员。 古堡的另一面,庞沂正坐在一处有阳光的地方放空自己,怀里抱着那只暖色系的史莱姆幼崽,两天不见他已经长大了,有了人形,有了自己的动作,只是看不出表情。 这里正好有一把躺椅,庞沂躺在上面慢悠悠地晃着。 简直跟做梦一样,他什么时候也这么清闲了? 心里暗道的话刚叙述不久,他的电子库弹出了一张悬赏,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弹,反正现在正在清闲的庞沂是看见了。 [特等悬赏:不落星人!(附图)] [姓名:汪义!] [罪名:分尸本星孕妇!] [赏金:90w星云币!] “90万星云币能干嘛?”庞沂念道,随后收藏了这张悬赏令,打开百科,搜索: 90w星云币价值多少不落星币? 答:17992w不落星币! 这么多,庞沂能干很多事了! 只是那笔令人头疼的欠款闪过了庞沂的脑海,他咬咬牙,争取忘了,争取进入当前的生活状态,争取…… 他叹了口气,起身小心地将身上的史莱姆幼崽放回摇篮里,些微厉声了点道:“不准告诉你爸爸!听到没!” 庞沂踩烂那张桌子的时候,只有这家伙在场,威什旅怎么知道的怎么加上罪名的,当由这小家伙背叛告密! 史莱姆幼崽点了点头,庞沂转身关门离开了婴儿房。 当时真该由庞沂想的去做,把这些不落星人都杀了,免得现在的祸害。 奈何,这种事情就是发生了,那些俘虏刚刚着陆第三天就开始杀人了。 庞沂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威什旅的古堡,他习惯地打开了奢侈品的页面,脑子里正在构思着“他应该喜欢”,“他会喜欢”,“他肯定喜欢”的几样东西,只是习惯。 威什旅应该喜欢,威什旅会喜欢,威什旅肯定喜欢…… 所以威什旅喜欢什么? 庞沂想了半天,脑子里只有那些威什旅说的黏腻的污言秽语——我喜欢你。 所以威什旅到底喜欢什么?能不能像乔系言一样,一样一样的说出来,提要求提出来? [电子库,定制!定制!可选动!可折叠!超酷!超酷!] 是一条弹窗广告,不过看广告上的参照电子库,应该不便宜。 [可选材!可选材!我们这里有黑洞中黑矿白框!地址点击右下角!点击右下角!] 在没有找到汪义之前,庞沂只能想象,在找到汪义之后,再去定制吧,目前先收藏。 定制一个跟庞沂的冻冻星资料头像一样的怪诞兔子,威什旅应该会喜欢吧……但愿会喜欢。 话说回来,冻冻星的虚拟身份资料这么容易通过? 庞沂打开了自己的身份认证,上面已经由冻冻星的管理层盖章了,在他的关系网中有一个小红点提示。 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庞沂索性点开看看到底是不是,果真是: [来自冻冻星的威什旅申请与你成为‘终身伴侣’!] 庞沂没有犹豫,点了一下同意,内心毫无波澜地关掉了关系网,再打开了那条悬赏令。 悬赏还在,庞沂点开了悬赏令下的评论区,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 评论区的图片较多,提供的线索比较密集,大街上撞脸的不落星人也有…… 庞沂挨个的看,不落星撞脸很正常都是整容来的,辰皑的脸也能撞,只是负债征战之后,那些撞脸的人都赶紧改了自己的脸,不然收债都要有他们的份。 这种整容脸,想辨别比较难,而不是没有,需要细看,比如头发和耳朵耳廓。 庞沂在评论区犹如海底捞针,他蹲在绿荫下将板块放大,三张图片一起看。 突然! 一只深蓝有星星斑点的狐狸闯入了庞沂的视野,板块上那张图片在晃动,没有声音,停在屏幕里不断在晃。 [威什旅(伴侣)致电!] 这么久了,威什旅也该发现自己不在古堡里了,但是庞沂也不想告诉他自己去哪里了。 索性不接,晾在这里,等到那边的威什旅没有耐心了自己挂掉就好…… [威什旅:未接来电] [威什旅:你出去了怎么不说!你不能回不落星知道没!你!你快回来!] 庞沂面着板块里的对话框,对威什旅发出的消息已读不回,继续往前走着,接着屏幕小化在评论区找真正的通缉犯。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耳廓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正在城区边境,他缩在一个纸壳子里可怜兮兮的看着镜头。 庞沂现在可以无视情绪,哪怕图片里拍的那个人有多惨,有多可怜——他就是通缉犯,他必须死。 [威什旅:这是你的零花钱,花完了就,就回来!] [威什旅:(对方转账10w星云币!)] 庞沂见着那笔转账眉头抽动了一下,他并没有领,反而耐不住举起手回应威什旅。 [庞沂:我会按时回家,明早,不用担心,不会受伤!//微笑] [威什旅:好!你!你一定要回来啊!猫!猫我给你抓到了!] [威什旅:(视频)] 猫? 庞沂非常感兴趣,威什旅发来的视频他迅速就点开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各异的猫叫和五花八门的猫咪,大小猫都有,成堆成片! 庞沂记得他只说了自己只要一只,然而,威什旅的古堡已经猫山猫海了,场面之浮夸,却又根本不是假的! [庞沂:……挺好的。//微笑] [威什旅:你快回来吧!] [庞沂:明早!//微笑] 发完,庞沂关掉对话框打开了地图,开始搜寻通缉犯所在的ip区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是的 夜深了,一处夜市角落里,摆着一桌,桌上两三个男人早已酒过三巡,他们腰间分别都别有枪/支。 庞沂路过,无声间顺走了坐在靠外的那名男人的枪,无人发现,原先别枪的位置出现了一根树枝,庞沂继续往城市边沿走,汪义的位置就快要到了。 [威什旅:明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威什旅发来的信息已经到了99+了,庞沂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回一回他的信息的。 [庞沂:随便//微笑] 微笑表情只是顺手的,这样忽悠人好歹也能带一些友好的情绪,这样看起来庞沂起码没有那么沉闷。 [威什旅:不许随便!] [庞沂:那不吃//微笑]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亮了半天,庞沂懒得等了,于是关掉了电子库的聊天面板,看着地图继续往前。 只到街头的一个转角,再一处转角的旮旯里,庞沂关掉电子库,淡淡地走了进去。 巷子旮旯里不太黑,有隐隐的光线撒入,那枚纸箱子就摆在那里,纸壳子里一双腿伸出。 庞沂靠近,站在汪义面前,面露冷色地盯着他。 纸壳子里面的汪义坐起身,笑盈盈的招呼:“你好……” 砰——! 一道火光在暗沉中闪过,汪义倒在了溅满鲜血的纸壳子里。 庞沂满目淡然地擦了擦脸上的血,打开了电子库,滑动到了悬赏令页面,点击交付通缉犯。 冻冻星悬赏令人工:‘您好,请拍照!’ 庞沂点了一下授权摄像头,镜头到了已经气绝的汪义身上。 ‘这位勇士,您的悬赏猎物已经失去了生命,但是确定了该人的身份就是汪义,从失去生命特征上我们将扣除你部分赏金噢~一共86w星云币,即将转入您的财库,望查收!’ 死了就要扣除赏金吗? 赏金对庞沂来说倒无所谓,起码自己想弄死的人,被自己亲手杀死了,他们死了这才是重点!钱不钱的都无所谓,毕竟自己身后有的是钱,威什旅那么大一个财库,只要庞沂不去星际豪赌,就破产不了。 抓通缉犯,庞沂刚刚入行,也只是想品自己报复不落星人之后的快感,私仇公报罢了! 他们不配被救,既然被救了还不承认,唾骂脚踩辰皑这个人的名字,那就去死! 庞沂的人性并不是没有,目前,还是有,只是不多,无妨再问一问:“如果保留生命特征之后给你们,这些通缉犯的结果是什么,可以透露吗?” ‘极刑之后视频买给不落星人,他们星球的人比较喜欢看,这类视频可以卖很高的价格,非常血腥暴力,不适合我们冻冻星人观看,所以不要好奇呦~’ 闻言,庞沂有一个“好”点子!下次争取不下狠手! ‘如果亲爱的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先到此喽,幸苦你啦~亲爱的晚安!’ 听到了结束语,庞沂愣了半天,等到电子库屏幕待机,他才缓缓道出一声:“……晚安。” [尊敬的庞沂先生,您的财库入账86.00000星云币!祝您生活愉快!] 刚才的杀心好像消失了,庞沂心里很平静,多半是那位悬赏人工的结束语导致的。 不过是一枪,根本没有费力气,庞沂只是没有听过罢了。 从六岁开始就为不落星效力,直至尾声也没人跟辰皑说一声:幸苦了。 反而在最后都是他们送给辰皑的“该”,“自作多情”,“浪费”,以及一些庞沂不想回忆起的嘲笑声。 庞沂瞥了一眼汪义的尸体,转身离开了这条旮旯,在不远处的酒店订房住下,洗澡换上了酒店里的睡袍拖鞋后,不顾形象地下楼去吃夜宵。 穿着睡袍上大街,好像没人在意庞沂。 他找了一家比较热闹的夜宵店,坐在一处少有人在意的位置上静静等着自己的夜宵上桌。 夜宵店是面向大街的,庞沂坐在店外面的小桌上,倒了一杯甜茶,捧着杯子体味着当下的清闲。 “辰……辰皑……辰皑,是,是辰皑……是辰皑吗?” 才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庞沂的眉头便拧紧了,她占弱势时必定羸弱,站强势时要么装傻充愣要么就随风向张口就骂,不管对方跟自己亲与不亲。 庞沂不想看她,没有回应,没有回头。 就跟三个月前她的作为一样——无视,只是庞沂没有她残忍,不践踏这个人的尊严。 对方的脚步近了,辰皑的母亲过来了。 “辰皑,我知道你记恨妈妈,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不该在那个时候就把你送到不落星的青训营里,这,我,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知道,医生,医生把等级信息印错了,我才,我……” 庞沂无神地回头盯着这位母亲,举起一只手捂住那只还正常健康的眼睛,用那只墨眼彩瞳盯着这位母亲。 辰皑的母亲牵强的笑着靠近庞沂订下的这张餐桌:“辰——辰皑,你,你别这样,这,这不,这不都过去了嘛,这,这也,这也很好看啊,很好看,真的妈妈不骗你!真的很好看!” 庞沂冷道:“我同意了吗?你觉得我会认为这个东西好看吗?” 哪怕到了现在,庞沂都不敢想当时被禁锢在手术台上他们剥开自己的眼皮对这只眼睛做的,当时想着这么一项手术应该会缓解不少欠款,结果,自己分文没有。 “哪有……这……” 辰皑妈妈的话还没讲完,庞沂先道:“现在带你去试试?” 辰皑的妈妈忙撑场解释说:“哈哈,辰皑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妈妈才……” 庞沂再次打断说:“你怕疼?怕丑?你不是说这个好看的吗?好看的话等我吃完这顿,我带你去试试,原封原样的。” 若不是恢复得快,庞沂倒要扣开手腕上的针孔让面前的这个人看看,吐唾沫星子的人她也在内。 辰皑找过她,求助过她,只是回应比较无情。 “钱?多少钱?你在兵营里干了那么久一分钱也没有啦?问我要钱!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出息也没有!跟你哥一点也比不上!” “要钱没有!没有没有!自己想办法!” 那天晚上,辰皑去了地底,不得不去黑拳赛场上拼杀,正常的工作已经将他这个人封杀了,那还可以活跃的几天里,辰皑根本没有时间伤心。 之后伤心的时候多是带病痛苦的,连梦里都是没有滋味的。 她为什么还活着,她当真没有自知之明? “没有没有,妈妈只是,妈妈只是……”一盘烤肉端入了辰皑妈妈的视野里,在庞沂的身前放下,几天都没有吃饱的她咽了口口水。 庞沂礼貌的道了声谢谢,服务员微笑回应‘慢用’。 看到了铁盘里的烤肉,庞沂的心情才好些。 接着,服务员当面为庞沂调起了酒,冰块在调酒杯里哗啦哗啦的声音让庞沂暂时忘掉了自己还有个母亲在旁边。 一杯晚霞色的调制酒摆在了庞沂面前,服务员介绍道:“本店招牌酒,慢用!” “谢谢。”庞沂目送服务员离开,只是不想这一过程被打搅了。 “辰皑,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那个更高级的,更稀有的孩子,我就说吧,你看你现在……” 转头,庞沂又将自己那只健康的眼睛捂住了,用这只墨眼盯着自己的母亲说话。 “吃得多好,妈妈,这几天都没有吃饱,能不能……” 听见了辰皑妈妈说的,庞沂立刻直起身,大声笑道:“吼吼——这样啊!原来这位夫人是想吃饭!浪费了这么多口舌,套了这么多近乎!就是想吃我桌上的烤肉?怎么?你的好儿子呢!他不是上的高等学校!托人进的不落星科研组吗!现在呢?” 庞沂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双目盯着辰皑母亲的眼睛,冷笑着问道:“来找你这不成器的儿子蹭饭吃了?” “别,孩子,别这么大声,别,妈妈知道错了,妈妈当时就该,就该留你在家的,就该陪着你一起长大,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 “对不起?嘶——你等会……”庞沂站起身,从浴袍口袋里拿出了电子库,启动后,威什旅的信息如同难以去掉的弹窗广告。 [威什旅:(未接来电)] [威什旅:我买了食材,你看看,我,我做的饭真的不好吃吗?花雏刚刚说,你是骗我的,我不信!] [威什旅:(图片)] 来得不是时候,庞沂都无视了,他打开了辰皑的关系网,在那空空如也的星空图中左右划动。 “妈妈?你是谁的妈妈?我?辰皑?嗯?”庞沂摸了摸下巴,故作无知的说:“可是我发现辰皑的关系网上,什么人也没有诶,他的头像甚至都成了灰色,你觉得我是辰皑吗?” 在不落星,灰色的头像只代表该人已故。 这位母亲沉默了,她望着庞沂,眼里滚着热泪:“我,我知道错了,我,我,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就不该丢下你……” “其实我也不懂,我做错了什么,六七岁就要上战场,而且我还是当时,不对是历史上最小的那一个,不过现在看来,我在你们的星球已经去世了,所以,您的辰皑已经去世了,今天这份烤肉——算了,你吃吧。”说完,庞沂将那一盘烤肉扔下桌去。 她站在这里,庞沂肯定也吃不下饭去。 庞沂端起酒杯再坐下打开了与威什旅的对话框,点开图片,是他没见过的食材。 不过从今天食用了威什旅做的沙拉后体验,吃是难吃了些,没拉肚子,说明食物没有问题,一整天也没有呕血,说明营养到位,能吃。 [庞沂:是你做的我都会吃,不管好不好吃,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微笑] 良久,辰皑的母亲吃完了铁盘里的烤肉仰起头,服务员微笑着对她道:“桌上的这些是那位先生送给您的,您坐上来吃吧~” 桌上的调制酒只剩半杯了,辰皑人不知去哪里了。 酒店客房,庞沂抱着枕头,他心里有些琢磨不定,‘现在要不要回去一枪崩了那个人?’ 枪就摆在床头柜上,心里的杀意因为‘母亲’二字迟迟都冲不破那一层防护。 看着自己与威什旅的对话框,威什旅的消息滚动得很快,庞沂在找一个自己能成功插入的话题。 [威什旅:你确定明天回来?] [威什旅:你要是不按时回来你完了!] [威什旅:别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 [威什旅:我手里可有你的把柄!] [威什旅: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睡着了!] [庞沂:是的,亲爱的晚安~//月亮] [威什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再来一份 辰诺一把抢过自己妈妈手里的食物,问道:“你说那个辰皑给你吃的了?” 肉串有些凉了,他捧在手里吃得津津有味。 其实剩下的这些俘虏难民来到了冻冻星,过得也没有庞沂想的那样,就是没有下飞船就死,其他的都由他们自己。 不过,冻冻星人都是普遍的和善,但是他们不傻,不会让这些外来居民白吃白喝,遇上了他们伸手要钱的情况,都会武装上黑铠,向他们示威。 不少不落星人不愿意接受冻冻星这边的待遇,选择无视,哪怕有冻冻星人为他们介绍工作,他们都高昂自己的脑袋说不。 有些不落星人白天是个人,晚上是条狗,到了夜里会潜入居民家中偷钱,偷首饰物品,更有甚者甚至出刀伤害了冻冻星的原住民。 不少不落星人的通缉名单正在刷新,不过是庞沂看到了最开始的一个,那么多人抓不到而已。 “是啊,你手里的这些,都是他买的,怎么样,好不好吃,诶!对今天你拿了多少?”两个孩子的妈妈搓着手,问他面前的这个大儿子。 辰诺不急回答自己母亲的问题,吃完了一根肉串道:“不多,起码老子活着出来了,有人已经死在了隐藏点里了。” 母子俩住在下水道里,外面的房租实太贵,辰诺的钱来路又不干净担心被查,所以只能住在这里。 辰诺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偷取抢了,前天还有帮手,昨天帮手被挂上通缉令了,还好辰诺跑得快没有被发现。 辰诺的母亲此时却有些惋惜的道:“啊?你是说你朋友汪义死了?不对啊,他伪装得那么好!” 辰诺吃了一口肉,道:“是啊!伪装得很好还被发现了,而且他还是整容的大众脸,十个人里就有三个跟他长得一样的!这——对!这都被发现了很不实际!” “是啊!就是很不实际!你看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他,偏偏今天……”辰诺的母亲欲言又止了。 辰诺想起了什么,于是指着自己的母亲,疑神疑鬼道:“你说这顿饭是他给你的?他这个东西,在不落星还是个人的时候,躁动挺大的,这,汪义,不会是他杀的吧,他没有进去的时候可聪明的很!” “是啊是啊!当时还很出名!而且昨晚他也是在这一条街上,莫非真的就是他?”辰诺的母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仿佛在要庞沂手里的食物时,她还是个母亲,要到了饭离开了庞沂,她便将庞沂视为敌人。 辰诺有些听不下去的嘲讽自己母亲说:“呵呵——你这话说得!搞得人家好像不是你的亲儿子一样!” 辰诺的母亲摆摆头,非常硬气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讲,我只是你的妈妈,这么久了,我也没跟他多亲,今天要不是为了这顿饭!我会去吗!你才是我的亲儿子,你才是,那生辰师傅说了,你的命运会经历一个很大的波折,然后好起来的,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起享福!那生辰师傅是这样跟我说的!那东西就没有这么个说法了!” 自己的母亲不止一次提起辰皑的这件事,每次都说辰皑是畜生转世来的,这一世的孽障会很多,而辰诺就不一样了,人生很稳,在一项大波折后将得道升天。 现在这么一说,辰诺都觉得自己倒想那个前者,有孽障的人。 “哼哼,万一是人家生辰师傅看错了呢?万一人家是我哥哥怎么办?人家给了你一顿饭你都这么说?人家是畜生,你的言行怎么比畜生还不如?”说完,辰诺吐掉了嘴里的鸡骨头。 辰诺不止一次这么对自己的母亲说话,而是多次!很多次都这么跟自己的亲妈说话,最后亲妈还是选择了原谅! “以我感觉,是他杀的!在战场上他不知杀了多少,这么轻快的杀一个也只有他了!” 辰诺的母亲说完,辰诺看自己母亲的眼神变了,那么有良心的东西还给你买饭吃……必定还是舍不下啊。 凌晨。 庞沂认准了那家电子库定制店的开门时间,起床洗漱,整理好自己。 这家店凌晨四点开始营业,都是几个老师傅在干,虽然没什么活,不过一些零件和芯片是需要尽早加工出来的,免得临时补充差东西。 三十分钟后,庞沂到店。 门面不是很大,门口堆放着一些废铜废铁,门上贴着一层又一层的促销,不过近期的这一张促销广告非常旧了,依稀能从上面看出‘商品九折’的字样。 “欢迎光临,小伙子来来来,看看什么样的?”一位胡子大把的工匠上前接应庞沂。 庞沂迅速拿出自己的电子库,打开了自己的手绘图片,那只怪诞兔子。 一只小粒兔子,一片纯白里只有一颗异色眼球,非常简单。 庞沂先说:“我想要一个这样的,立体的那种,可以吗?如果能内设一些小机关就更好了!” 那位胡子大把的工匠往后一站,重重拍了一下背后的箱子告诉庞沂:“当然没问题!那看看什么材质的好?” 在广告上看到过,他们家有黑洞里的矿物,庞沂希望是那种材质的,结实华丽一些:“黑洞里的那些矿物制成的就可以了,上等的。” 几位工匠一听,是大手笔,都放下了手里的活,静静等着悄悄的听着。 “您这边预算多少呢?” 工匠一方面是担心买家因为价格不满而离开,好讲价,另一方面是为了,及时对账,毕竟黑洞里也有便宜的矿物和金属物质,万一买家要的就是这种便宜的,自己这边材质给贵了不合算。 庞沂直接问道:“最贵的是多少?” “有很贵的,最贵的大概是五十万星云币,要,吗?”工匠一提到价格都有些唯唯诺诺。 冻冻星的一般人都是选择性摆烂的,五十万星云币对他们而言,贵太多了。 然而,庞沂是不落星的,从小就开始卷了,五十万星云币,难道不是洒洒水? 定制了这个还能有不少钱花,庞沂亮出了支付页面:“要了!” 工匠打开了收款页面,调好了数值和庞沂的电子库碰了一下,收到货款后,工匠哈腰去找上等的金属:“好的,这边还会给您加一些小特色,大概三个小时后完成!你稍等!” 庞沂看了看外面,他想出去吃个饭。 只是这个点,外面只有蒙蒙亮,冻冻星人的作息这个点应该是不会醒的。 算了再等等回家还有威什旅给自己做饭,虽然不好吃,但管饱,随便吃点算了。 庞沂在店里看了一圈,他们店不仅做电子库,还锻刀做武器。 他转头问方才的那名工匠,说:“你们这里有芯片吗?每个孩子出生就会被植入的翻译芯片?” “这个很危险的!不做!不做!”那位工匠面露难色跟庞沂解释说: “一个婴儿出生,他们的耳蜗到芯片隐藏的位置会很短,直接插入就好了,但是你是个大人了,这要是植入需要把你的耳朵切开,然后,很恐怖的,还是别了。” 看着翻译的同时,庞沂的画面感也有了,还是算了。 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脑子里空空的,有些凉,心里只道:他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第一次生下那个水星孩子时,不论男女,他们的嘴都抹了毒,有讥讽声、有不合时宜的笑声,还有拿乔系言和辰皑的过往当话题的,等待催生剂注入完毕,等待水星怪物幼崽出生。 辰皑本就接受不了,他一个正常的男人无权选择,只能任由他们改造,成了人字架上鲜活的‘实验教材’,肚子里的东西是怪物的,他拔掉了自带的翻译芯片,渐渐的把自己搞得是人也非人了。 那些活在记忆里的声音又来了…… 没有父母教,没有受过教育,更没有人指示辰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要我扛黑锅?为什么他们还那么美好的活着,结婚?为什么我没有?我没有付出吗?我既然付出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无知无觉间,庞沂的怨气越来越大…… 可能在实验里自己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了,现在不过是在人鬼分不清的状态里,在为自己做斗争…… 用力太多手指被自己掐破了皮,庞沂才清醒过来。 醒来第一事,他打开了通缉令页面,或许这三个小时里,他还能找个不落星人算一笔账,公报私仇。 [中等悬赏:不落星人!(附图)] [姓名:张峰!] [罪名:尾随雌性冻冻星人,猥/亵雌性不落星人!] [罪名(附):我星(冻冻星)不负责处罚同星球害与被害案件!] [赏金:20w星云币!] 由于这个通缉犯是最新的原因,目前精确所在还没有找到,电子库通缉系统显示只有最后出现的位置。 大概是当时俘虏都在这里离开的战舰,没来得及散开就开始犯罪了,张峰距离庞沂的位置不远,近百米。 三个小时,不做点什么的话,庞沂只会内耗,不如让自己去解解气,先考虑活捉,活捉不成当场击毙也不是不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怪诞兔子 “辰指挥,辰指挥,您应该还……” 张峰被逼退到了墙角,他举起双手,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粒。 庞沂盯着张峰的眼睛,道:“认识,你是——不好意思,忘了!” 砰——! 为了保证通缉犯不被贬值,庞沂只开/枪/射向了张峰的大腿,好让他不会再跑。 中弹的瞬间,张峰紧紧抱住自己的大腿,蜷缩成一团,哀嚎道:“啊啊啊啊啊!辰指挥,辰指挥官,您您您救过我一命您忘了?” 庞沂点着电子库弹出的悬空板块,应声道:“不落星的实验室是对外开放的,我服刑期间,没有收到任何人送来的东西,哪怕是一顿剩饭也好,救你——我还救过很多人,所以,你的命现在应该还给我了,转化成我的生活费再合适不过。” “别,辰指挥官我知道的,您当初不是,不是这个样子的人,不是的,你不会那样子做……”张峰抬眼见了那块来自冻冻星的电子板块,只料大事不妙了。 [这边是冻冻星悬赏系统,您好!请拍照!] 庞沂将镜头对准窝在地上的张峰,慢悠悠的应了他:“我当初是什么样子的人?人见人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整天跟你们嬉皮笑脸?” 张峰摁着自己的创口,咧开嘴,笑着说:“不不,辰,辰指挥官您,您很伟大的,您救了我们不落星,您,是您救了我们,我应该敬畏你才对,哪有,哪有这么想的功夫?” “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心虚?”跟张峰相对有一会儿了,庞沂这才正眼瞧上张峰。 张峰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避开了庞沂的眼神,对他说:“哪,哪有,我,我当时,我当时只是,只是找不到,找不到实验室,如果,如果我能找到,我,我一定进去给你送饭,一定,一定进去安慰你的,只是……” [这位勇士,您的悬赏奖励已到账,请控制好通缉犯噢~我们工作人员马上就到!] 庞沂退出电子库的悬赏页面,很肯定的告诉面前的张峰:“哦,那你就再覆险一次吧,我保证我会以你对我的这种心意去对你。”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我的心意是……是真的,辰,辰指挥官,你,你不要误会了,我是真的!真的!很信任您的!” 若真如张峰所说,庞沂也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不落星的实验室非常好找,问一问就能知道的地方,没一个人去,庞沂见过有外面的健康的人看望自己的亲人朋友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开始他还会羡慕对方好久,渐渐的他也不会再看了,羡慕又羡慕不来,每天要死不活的等着明天,他都忘了自己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也不指望自己能出去,只要别再这么痛苦了就好。 心里本来就破小的屋子外面更是拥上了一圈迷雾,没有光,没人指引自己该怎么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只可惜外界,另一条辰皑当时都没有想过的路被威什旅打开了,这是一条好也不好的路,好是能满足庞沂的复仇心,不好就是不落星人通缉犯们可以巧妙用来躲过通缉的技术能被庞沂秒破,到场分分钟就能感知通缉犯的具体位置。 还有一点不好,就是,毁了所有不落星人心中‘辰皑指挥官是个软柿子’的形象。 庞沂蹲下身平视对方,好声道:“那从刚刚以来,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活在你面前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辰指挥官活着,活着不是,不是更好吗?哈哈哈哈……”张峰脸上的笑都有些牵强吃力了,他这样回答庞沂的话很难不违心。 “我活着但是不希望你们活着。”话毕,庞沂有些管不住手地抬起枪。 他想过把这个人一枪带走,但是一细想,他的赏金本来就不高,一枪下去更加不划算,不如等一等。 “诶诶诶,辰指挥,你别这个样子,别,我,我我我知道你人一定很好的,你一定还记得不落星人对你的……”张峰差点就说错话了,看似意识过来了,其实已经被庞沂猜到了。 ‘一定还记得不落星人对辰指挥官的好?’ 庞沂他微微歪头,无聊发问了:“对我的什么?” “对,对你的,对你的,对你的,包,包容!对对对!包容!是的是啊!包容!”张峰的求生欲占了上风,半天在脑子里憋不出一个好词,最后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连庞沂也想不到的两个字‘包容’。 庞沂颇有趣味地看了张峰,捏了捏他汗津津的脸,一会儿没有说话。 包容?这两个字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如果包容,辰皑就不会成现在这样。 庞沂盯着面板上的翻译,再举起头注视着张峰说:“我虽然六岁起就只认枪/支弹/药和敌人,词语的意思不是全都懂,但是,包容这两个字,你觉得用在我身上合适吗?” 庞沂看了看自己皮包骨的手,再看看张峰这么一个正常人的手。 不等庞沂看多久,张峰把手收了回去,他略显为难的看看庞沂说:“咱俩,咱俩别比,我这是,这是……” 砰——! “啊啊啊啊啊!”张峰两根手指被庞沂开枪打掉了,此刻张峰终于忍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起了他面前的庞沂: “这么跟你说吧!你就不是一个东西!你就活该死在实验室里!没背景没地位的社会牲口!你被药死在实验室里了也是里活该!社会就差你这种为社会做贡献的!你个窝囊废!该死!叛徒!叛徒!” 庞沂站起身凛人的笑了起来,他收起枪,抬腿用脚重重将张峰压了下去,将其脸部死死叩在地上。 张峰的嘴还能用,他咬着一口气喊道:“你个叛徒,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通缉系统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将张峰带走。 也幸亏他们来得及时,不然这笔赏金很有可能会从庞沂的口袋里扣除不少,毕竟庞沂的力气全都使在脚上了,只差些微用力就能将张峰的脑袋踩爆。 原路返回,庞沂的怪诞兔子已经做好了。 一位年岁较高的大伯用拇指扳了一下怪诞兔子的一只耳朵,兔子眼中冒出了炫光,只是比彩灯球小了一些,彩灯的效果非常耀眼。 “怎么样!”大伯问庞沂。 付过账的庞沂面着大伯掌心间的怪诞兔子电子库,一时说不出什么好话,只道一声:“酷爆了!” “哈哈哈哈,还是小伙子会讲话,哈哈哈哈拿走吧,拿走吧……”大伯将电子库放进了礼盒里递给庞沂。 庞沂接过礼盒,由心到口的酝酿了一下,道:“谢谢,你!” 大伯连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以后常来常来!” 庞沂离开了定制铺子,在不远处又重新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礼品盒,他也很喜欢这个小东西。 白铁制成的,天然白,掰一下耳朵还能冒出炫光。对一个正常的成人来讲这就是小把戏,对庞沂而言,这刚刚好,这很新奇。 送给威什旅他应该会喜欢的,希望他喜欢吧。 毕竟他跟乔系言不一样,不会开口说自己想要什么。 回去时,庞沂叫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庞沂思考着一会儿威什旅要是不接受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驯服这个人,这个东西应该不只有庞沂会感兴趣。 庞沂反着想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考虑威什旅接不接受这份礼物? 在庞沂的认知里,威什旅也像一个小孩子,说不过的时候也会求助于自己的妈妈。 庞沂只是没见过,兴许威什旅会很喜欢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庞沂心境中的那片迷雾小屋里出现了一罐星空色的方块糖果,摆在沙发边,一只小手牵着一条毯子伸进了糖罐里,拿走了一颗藏进暗处细细品着。 看够了怪诞兔子电子库,庞沂打开了自己的电子库,看起了上面的通缉列表,排名第一的章帝星人庞沂没兴趣,毕竟人家又没招惹自己,尽管他的赏金天价,庞沂也没有兴趣。 从排名往下,第十二位通缉犯出现了,可惜不是不落星的,是来自一个不知名星球的,面色发绿,放眼一片人群就能认出来的那一种。 算了,没兴趣。 庞沂继续刷新着,脑子里想着张峰最后破防骂出来的那些话,好像跟自己某时听见的辰诺和母亲商量的话意思一样,那时候辰皑很累,休息在家睡着了。 他们俩躲在厨房里说:“他啊,体质最差的那一个,养了也是白养,活不了多久就会死,不如交上去,死在战场上了我们还能得一点钱,好吃饱,你说是吧?” 现在庞沂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好像活出来了,没有死,那——那些烤肉凭什么给她吃。 庞沂说到底他还是心软,还是对那些没必要的家伙心软。 正当庞沂不由的分神,司机专心的控制方向盘的时候,双方的电子库同时弹出了一条新闻。 [恭喜新国师,张圣贤上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新国师 威什旅的古堡内,除了威什旅其他人都搞得极其惊慌,特别是最近几天时常跟庞沂贴身的仆人。 苏柚不可置信的查着这一任国师的资料:“国师,国师这是,这,有新的国师上位了啊!” “前任国师倒也不慌?”花雏偷偷指了指即将前往厨房的威什旅。 不过好像被对方听见了,威什旅拉开厨房的门,回道:“我慌什么?慌以后没饭吃?还是慌请不起你们?” 花雏一愣神,点点头,小声道:“好像也确实是,威什旅大人并不差这一份工作。” “工作?这难道不是坐牢?还要跟最高掌管者提供自己的价值,工资一直也就这么点。”威什旅顺势捡起了桌上昨晚不知是谁吃剩下的盘子,拿到洗碗池里搓了搓。 比起一个高高在上的国师,他更希望自己这样,整日坐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想,管管家里的琐事就够了。 苏柚追上去,非常认真的道:“哇!国师的工资可不是一点!真的不是一点!国师的工资对我们来说好多了!非常多!” “……你们似乎可以跟你们的新朋友学学,如何致富,看看昨天冻冻星的日收入,看看谁登顶了?” 威什旅这么说,两位仆人自然明了,谁登顶这个人是谁,她们只是好奇,他是以多少日收入登顶的。 先打开日收入系统的人是苏柚,她很震惊的看着榜一说:“我的天,他去抢了一个小点的银行?这么高?” 花雏立刻跑上来看情况。 [庞沂:昨日收入——86w星云币!] “哇,这很可以啊!”花雏摸着下巴,对收入榜上的庞沂连连称赞道:“这,一天下来堪比国师工资了!” “其实我是好奇他干什么赚了这么多,说出来让你们分析分析。”威什旅哪敢承认昨晚自己是如何骚扰的庞沂,若是让她们俩发现了,岂不得又要聒噪很久。 “我猜一猜,抢银行!”苏柚还是执意自己的猜测。 花雏想了想,她说:“我们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呀,我猜的话,应该是一票大的,通缉,通缉令上面的赏金,我看看。” 威什旅从常有农夫递菜的窗口处拿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进来,今天,附近的那一家农夫为他们准备了水果,威什旅也一齐带入。 说到通缉令,昨夜威什旅光顾着庞沂的消费记录和自己跟庞沂的对话框了,完全没有在意庞沂可能会干风险很大捞钱很快的业务。 “我!我找到了!在通缉令上面,前几天的悬赏被,被庞沂拿到了,86w!但是——是一个不落星人。”花雏有些不敢相信同一星球的人竟然会出卖背叛厮杀。 难道不应该先站在通缉犯的这边帮他才对嘛?干嘛要第一时间…… 花雏想了很多同星球的人会互相包庇的画面,唯独没有想过,这一面看上去斯斯文文人畜无害的人,另一面竟然狠心将被俘虏的同一星球的同胞射杀。 苏柚打乱道:“是啊,刚下战舰的时候看得出,他非常讨厌同一星球的人。” 威什旅看了她们两位一眼,没有说话,静下心去做昨天庞沂吃下的早餐。 苏柚接着说:“你没见过他在战舰上的时候,很恐怖的,很瘦!比现在还要瘦!” “那宝宝,他是怎么……”花雏欲言又止,悄悄看向了在旁不远的威什旅。 毋庸置疑,威什旅听见了,他手里正拌着的沙拉也停住了,他没忍住啧了一声。 花雏这么一说,威什旅自身也是体味到了深深的罪恶感,庞沂当时真的很骨感,威什旅就那么上去了,之后庞沂做了一些肌无力的反抗,然后软了咬牙喊疼,威什旅都当是好玩。 现在威什旅想起来,当时确实非常过分。 当时也不清楚那颗培育器官不是庞沂本身的,送入那颗繁育基因不过是看当时的庞沂太骨感了,威什旅就想让他今后好好吸收,结果意外发生了…… 威什旅只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苏柚稳了稳两边的情绪:“哎呀,人活着就行啦!没事没事!想开一点!” 威什旅苦笑道:“当时生产的时候我没有陪护,现在很难想开。” 当时在战舰上的苏柚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啊?” “啊?什么,威什旅大人没有去陪产啊!”不在场的花雏则是面上都有些责怪的意思了。 “是啊,所以我觉得我不是一个,算了,虽然……但是,我以后会好好负责的。”在睡觉前几个小时里,威什旅绝对不会有这个念头的。 睡觉前,他巴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庞沂身体里,两个冻冻星人发生关系时是这样的,奈何庞沂不是。 每当□□发泄完后,威什旅回到了原本的样子,会心疼,会怜爱,会安抚庞沂了。 庞沂疼不疼,威什旅之后好像也没有问过。 特别是宝宝诞生的时候,威什旅之后看庞沂就拿着几个水果去,庞沂没有嫌弃这些东西,吃了也道谢了。 苏柚跟在威什旅的话后面复议说:“对对!感情需要培养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 作罢,有关庞沂威什旅知道的过往,不能提,提了她们俩有很大可能会保护欲爆棚,每天追着赶着问庞沂。 从最近庞沂做出来的事情看,庞沂不需要保护,他真正需要什么威什旅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不知道。 思索着,威什旅望了望前面的墙壁,直言道:“这样好了,你们俩帮帮我,问一问他的前任?” “啊?” “啊?” 苏柚和花雏二度震惊! 庞沂这个人在苏柚的眼里,是那种,早前应该是宅男,然后得罪了全不落星的人,因此被俘虏后发生了战舰上的那些事。 从花雏这边看来,庞沂应该是一个社交圈子干净的人,前任什么的,他因该……不会轻易说出口。 相较花雏,苏柚更加八卦,她两步奔上前问威什旅:“庞沂先生还有前任啊!男孩子女孩子啊?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庞沂先生是不是还会有一个宝宝,然后……” 其实威什旅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清楚,你们套话就对了。” “我们套话……嘶!”苏柚摸了摸下巴,把脸面向了花雏。 套话很简单,自是庞沂先生招不招,就是另一回事了。 庞沂到了古堡门口。 接应的人有,都是一些生人面孔,庞沂认路,用不着跟他们多说话。 庞沂现在只想进去问一问:威什旅的国师位置怎么下去了?之后威什旅要怎么办? 其实张圣贤这个人,庞沂很熟! 纸上谈兵之辈,为人圆滑,说话非常好听,不过原形一旦暴露,张圣贤这个人就只剩贱了! 张圣贤在不落星时,有权管理指挥官这一帮人,一旦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没有利用价值了,怎么处分都由他决定。 辰皑落得如此当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大哥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谢谢谢谢!真是感激不尽啊!” 战争刚刚开始,不落子行星的防卫部高层就被俘虏了大半,辰皑去救乔系言的同时顺便也把张圣贤捞了出来。 战争结束后…… “辰皑,你的这些账我们财务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免责单,你签一下吧。”张圣贤笑眯眯的公示了签字板,就等辰皑答应签字了。 那张免责单如今的庞沂还记得,就是把辰皑跟这整个防卫部的关系撇清,债务全由辰皑一个人承担与不落星的防卫部无关。 辰皑当时停不下来的心慌,他望着张圣贤的眼睛,低声问道:“还有……” 张圣贤脸上的笑意没有了,他盯着辰皑的眼睛说:“哦!预支工资是吧!能垫的都给你垫上了!你还想要什么?” 辰皑想说的话到嘴边了,再被打了回去,他坐在签字板前迟疑了一会儿,张圣贤上前逼近辰皑说: “人是你要救的,我们又没逼你救,又没给你压力,自作多情什么?出什么风头?” 张圣贤这么说,辰皑不得不认为,全星球的人都为了他演了一出大戏,就为了把他碾得稀碎,以此来做一场戏剧供所有人观赏。 辰皑那时很希望自己还有机会,他最后看向张圣贤:“你说过的,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帮我的,我救了你,你当时说过的……” 不到紧要关头辰皑不会扯之前的恩情。 张圣贤拍了拍辰皑的肩膀,讥讽道:“哎呀哎呀,那都是高层的客套话,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听一听就好了,这不是真的,好了快签字吧!” 从这时起,一颗以仇恨命名的种子,被辰皑深深埋进了人/肉里。 “哎呀,哎呀,你签字了以后还能找乔系言的啦!人家有的是钱!人家会帮你的!”张圣贤当然知道现在的辰皑跟乔系言分手了,就如他所说‘客套’一下辰皑罢了。 如今那颗种子发芽撑爆了肉/身,庞沂面着张圣贤的名字,一种不好的臆想正在他心中摩拳擦掌。 能当上国师,庞沂自是清楚他上位时说了什么,什么套路。 以冻冻星人的脑回路,只要张圣贤开口,稻草都能讲成金子,然后有聪明的脑子再质疑过来,张圣贤又会以另一种方式为自己开脱。 在权利的重重保护下,他会很难杀,但不一定。 正好,庞沂早在车上时就想好了,他可以问威什旅,向威什旅讨要有关他们星球的机密,一张威什旅工作单位的地形图就可以了。 计划已定,庞沂在门口很懂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拉开门稍大点声道:“我回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猫 威什旅出来迎接,远远的喊道:“你在饭点之前赶到了,不错!” 庞沂出去鬼混的衣服没有及时清洗,在他身上还有些血腥味留存,他似乎并没有在意自身,而是在进门后的第一时间提起了有关威什旅的事。 “国师的位置,你不要了吗?”庞沂问道。 威什旅上前牵住庞沂的手,边走边说:“放长假了而已,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来也是,听苏柚她们说‘国师’这么个职业好像好像没有休息日,一直上班,一直…… 庞沂又问道:“那,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你是假期还是工作日?” 威什旅不紧不慢的道:“按常理来说,我那算是旷工!” 登船时,国王没有发现,舱门关闭时,国王还是没有发现,直到战舰已经远离了冻冻星,国王才意识到威什旅不在皇宫里,拨通了通讯才知,他已经在星际之间了。 威什旅为冻冻星打工了几百年,看似忠心耿耿,实际已经在冻冻星国王的皇宫里混成老油条了。 没过过威什旅这样的日子,庞沂不懂,他高兴就行。 “你呢,你在不落星是干什么工作的?”在庞沂面前的单纯,威什旅多半是装的,要知道皇宫里的位置可没那么好混。 庞沂心里同样也知道,威什旅是想套自己的话,问出自己和他们口中的‘辰指挥’的关系?还是要查战绩和贡献? 在不落星的贡献,庞沂现在倒反悔了,那不是他的战绩,那像是一条条倒贴钱刻上去的耻辱。 “六岁时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罪犯,没有工作。”庞沂轻飘飘的说了过去。 威什旅暗暗笑道:“哦,这样啊,没听说过。” 自己的信息漏洞看来还是有疏漏,庞沂会找机会补充进去的,把自己口说无凭的东西在资料库里编成真的。 庞沂脸含笑意的看向威什旅:“现在你就听说了不是?” 威什旅笑道:“不落星的罪犯去追不落星的通缉犯的话,画面脑补起来,挺丰富的。”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去干嘛了,庞沂只能借着‘通缉’这个点继续转话了。 “抓通缉犯,是因为闲的,毕竟是你把我带回了你的窝里,然后让全城的人都……” 那天让全城人都知道的电子报幕,庞沂忘了,报幕上面的名字可不是‘庞沂’,而是‘辰指挥’! 这个小辫子就被威什旅一把抓住了。 “这么说你也承认你是辰指挥官了?”威什旅勾住庞沂的下巴。 两个人的脚步都顿住,威什旅盯着庞沂的眼睛,很长一段时间的审视,庞沂的眼睛开始闪避,他看起来有些心虚了。 “是又怎么样?怎么?换个名字你不喜欢?” 这一席话,好似庞沂公然掀了威什旅给他架起的审判庭。 庞沂想来是,昨天太放纵了,野心填满了不少,今天的智商有点跟不上了。 “当然还是喜欢,都把你带进来了,就没有不喜欢的理由了。”威什旅头微微倾斜,不管庞沂同不同意,他先主动低头用嘴贴上了庞沂的唇。 庞沂虽是被动的迎合,心里却在降温。 每一个亲热的动作,无不是对庞沂心理的一种警戒,陷进去了就会死。 这只会让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让人解脱欲望的工具,闯了祸,生了病,后续没人会收拾他的烂摊子。 他的安全感全盘崩溃! 亲热结束后,威什旅揉了揉庞沂的手,庞沂能从中感受到威什旅掌心里的温度,只是很难被自身接纳。 庞沂甚至已经在脑中想出了以后,以后有新的什么加入,或是庞沂干了坏事,被抛下的那一刻,他绝不会是这种表情。 忽然,一只猫从庞沂的脚下蹿过,紧接着又是一只,它们追逐中迅速离开了庞沂的视线,庞沂对所有人的敌意这才褪去些许。 威什旅道:“先去吃饭,再去后院看猫。” 还是前天早上吃到的沙拉,看样子,看菜系免不掉是威什旅做的,不远处的花雏偷偷向庞沂竖起了一个拇指。 刚才威什旅出去那么久,她们两位在厨房里干嘛,这下应该能想到了。 威什旅拌酱偏淡,不过庞沂今天早上吃到的味道很好,甚至盖住了先前那种奢侈肉质的苦味,庞沂这下看懂花雏的那个手势了。 这碗沙拉的味道终于改善了。 威什旅来到旁边,问道:“好吃吗?” 庞沂仍然是原先的回答说:“好吃,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说一声好吃。” “好吧。” 威什旅没了工作,清闲的时间多了起来,他坐上桌花雏她们为威什旅端来了今天威什旅的早餐。 庞沂看了一眼,不是自己想吃的,威什旅早上吃的是甜品。 牛奶,饼干,还有面包和蛋糕。 庞沂只在乎这些吃多了会不会消化不良。 饭后,庞沂看到了他……不算心心念念,其实只是有所期待的猫山猫海。 喵! 喵呜! 喵—— 威什旅递给了庞沂一碗鱼干:“进去看看?” 庞沂接过鱼干,看了威什旅一眼,后又小心地挤进了猫群中。 喵喵——喵! 那些猫咪愈发激动了,它们看到了食物正在被人端着慢慢靠近,都拥了上来,更有甚猫跃到了庞沂的腰上用爪子挂住了他的衣服,嗅着鱼干的味道往上爬。 有第一次敢跳,就有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 威什旅喂鸡式地撒出几捧鱼干,猫群中的庞沂这才没有被猫海埋没。 庞沂小心地坐下,碗里的鱼干已经被先得到的猫咪从碗里扒拉出去了,剩在碗里的鱼干不多了。 他索性将碗放在地上让这些猫吃,自己在旁静静看着。 “怎么样!有没有很喜欢!”威什旅走近,在庞沂身边蹲下说:“有没有你想要的那只猫?当时我觉得它们都长得差不多就全部都带回来了,这些好像是——昨晚混进来的。” 威什旅指着毛色黑白中间的橘色猫咪,有些不解,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纯白的猫。 “都挺喜欢的。”庞沂顺手摸了只跟自己贴很近的猫。 阳光把后院映得暖暖的,庞沂轻轻抱起了那只猫揽进怀里,试着让自己的思维从那一天里抽出,现在不要想起那一件事。 这只橘猫在庞沂的怀里发出了呜噜声…… 那些发生在过去的悲鸣还是完整的产出来了,这还是很难忘掉,他非杀不可。 乔系言把他的猫丢了…… 正是等辰皑去指挥部签字的时候,乔系言把辰皑的所有东西都从家里扔了出去。 从指挥部签完字回来的辰皑心里很慌,再加上找不到慰藉,回到家时,自己的东西已经不规整的被堆成山滩在家门口了。 辰皑在这个家里和乔系言一起住了很久,房子是两个人一起买的,而今辰皑落寞了,乔系言就能不把他当人看了,家里只要是辰皑的东西都扔了出去,除了辰皑送乔系言的那些奢侈品没有被扔出来,哪怕是一张纸片也被扔了。 他站在门口,房子里的乔系言正好出来丢东西,转头便见到了站在门口无地自容的辰皑。 乔系言上前指了指地上的东西说:“这些,这些,还有这,这都是你的,拿走吧,那只猫把我挠了,给你看看。” 他说着就伸出了猫把他挠伤的手背给辰皑看。 一提起猫,辰皑便有些着急了,乔系言不喜欢猫,那只猫一直都被辰皑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喂吃的,想摸的时候会摸一下。 辰皑知道乔系言肯定对它不好,不然不会挠他。 辰皑盯着乔系言的眼睛,着急问道:“猫呢?” “不知道啊,我就扔出去了,然后就不见了,刚刚还听它在这里叫的。”乔系言反而显得非常轻松的说出口。 辰皑急得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那是我的猫!这些东西是我的!这个房子我也出了力的!你现在想全占了?!你怎么是这么一个人啊!” “我怎么了?不就是昨天没借给你钱,今天就狗急跳墙了,早也没看出你是这么一个啊,不就是没借你钱嘛,你现在急了见人就咬了?” 乔系言冷冷的盯着辰皑的眼睛,在他眼中看不出丝毫同情,他也没把当初的情分放在心上。 “这个房子我也付过钱的!这个房子不是你一个人买的!这个房子也有一半是我的!” 认辰皑怎么喊叫,乔系言只会觉得这个东西好骗,反正马上辰皑就要在活人该有的区域里消失了,这个房子迟早是乔系言他自己的。 乔系言抱肩,冷脸问辰皑:“那我搬走?你能把这房子的另一半钱给我吗?现在?” 算了,房子不要了,争不过,乔系言理比自己的多。 辰皑现在只担心自己的猫,他喊道:“我的猫,你把我的猫丢了!我的猫不见了!你弄的!” “你什么意思?我弄的?你的猫难道没有腿?残废了?不会自己跑?你真是急了,是个事都赖我!碰瓷我是不是,趁现在没钱,讹我点好堵点债务?”话里全是乔系言的恶意和嘲讽。 辰皑没学过法律,没受过教育,心理年龄也还很小,他一张嘴根本斗不过乔系言这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学过法律的,懂得逃避法律,油嘴滑舌的成年人。 那只猫占了首要位置,辰皑着急,没有管房子也没有管地上的东西,直接跑开到处去找。 辰皑刚下楼,便有人提着辰皑的猫出现了,那人问道:“你找这个呢?” 曾经,辰皑会永远相信自己遇上的人是好人,是自己的猫他连忙点头道谢:“是是是,这只猫是我的!谢谢谢谢!” 那人提了提手里还会挣扎的猫,对辰皑道:“三千,一个晚上给我,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这只猫了!” 辰皑现在根本就没有钱,一分钱都没有,这只猫对自己很重要。 他低声说道:“我,我没有钱,能不能晚几天,先把猫还给我,我一定会凑齐给您。” 捉住猫的人故意提起猫的四肢,让猫感到不适发出惨叫,顺便提到:“不行,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快点!时间不多了!” 不忍心自己的猫受苦,自己又拿不出钱。 辰皑只会想到以暴力解决问题,下一秒就被对方早就安排好的人从身后用电/击/枪放倒了,紧接着一群人围拢过来对其进行施暴。 打得辰皑无力还手了,站在他们后面拎着猫的人才蹲下告诉躺在地上的辰皑,说:“我们是按不落星指挥部条例办事的,两亿多,你自己看着办!这只猫嘛~三千!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礼物 一个晚上,辰皑找了很多家当铺,他的名字均被无缘无故拉入了黑名单,典当已成死局。 被乔系言从家里扔出来的行头辰皑最后的处理办法也只有,当废品卖掉了,如果收废品的能多给一点就更好了,辰皑手里提着肩上背着,背后还有一袋,站在废品站门口。 在他心里早就有个价格不高的预算,能拿多少就算多少吧。 “老板,你看看……” 辰皑话才到一半,从废品站里走出来的一位中年男性就道:“噢噢!你不是那谁吗?这,这是什么废品啊?不收不收!” 辰皑放下了肩上的行头,苦笑着问这名男性:“为,为什么啊?” 吸取到了找当铺典当不成的教训,辰皑大概也知道,废品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站在辰皑面前的这位男性道:“因为你没把我们当人看,我为什么要把你当人看?” 这其中肯定有不少误会,一定还有很多地方辰皑没有解释,那些地方连辰皑自己都不清楚,没有理由也没有解释,而他就拥有了一项能被所有人孤立以至于都盼着他不好的罪名。 辰皑不理解,从这一切的开始他都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为什么自己会得到惩罚? 为什么要惩罚? 为什么会被不明不白的罚款? 被孤立辰皑能接受,无助辰皑也能接受,那这些一夜之间立起针对他的规矩又是什么? 辰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面前又有一个人需要自己的解释:“我,我哪有没把你们当人看啊?我一直都有啊!我……” 他能怎么解释? 这场侵略是他造成的?他怎么会对不起这些人? 守在门口的这位男性又打断说:“什么跟什么啊?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还不清楚?那么多钱都因为你交上去了,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兵而已,你就收我们那么多!现在还想拿你的垃圾来换我的钱?不可能!不可能!滚滚滚!” 辰皑刚想解释,电子库的拳赛消息提示弹出,他弃掉了自己的行李往拳赛现场赶…… 后来他拿到了属于胜者的奖金,痛觉早就不太敏感了的他,抱着好些现金从那些不甘的观众面前走过,黎明之前他的脚步有些发飘。 他找到了拿走他猫的家伙,将钱都给了他,咬着最后一口气问道:“猫呢?” “这儿呢~”催收的人数着手里血淋淋的现金,将一个纸箱子踢给了辰皑。 折腾了一晚上,辰皑疲惫的身子在得到自己的猫的那一刻,精神好转了不少,他揭开纸箱盖,眼神恍惚了一下。 催收的躺进靠椅里,笑道:“我又没说让你见活的还是见死的。” 辰皑的猫被拆解成了七块静静的躺在纸盒里。 当时辰皑的身体肌能已经到了极限,精神同样也得到了重创,他不想跟坐在躺椅里的人说什么了,抱着装有猫的纸箱子漫无目的的在外面逛。 他打算找到一个好地方,把自己的猫埋了,再去寻个短…… 后来,庞沂不记得了,只知道最后醒来就身处实验室里了。 庞沂摸了摸手里的橘猫,低声问道:“威什旅,你有皇宫里的地形图吗?” “我知道你想干嘛,要地形图?不如我带你去观光?”威什旅随庞沂的身边坐下,调侃道:“谁知新上任的国师是哪个星球的,还有通缉令上不明失踪的通缉犯是哪个星球的?” 看来威什旅都知道了,那庞沂也不装了,直接坦白自己想叛变想谋反! 庞沂将怀里的猫放了下去,盯着威什旅的眼睛道:“……没错,我很讨厌这些人,从小起就讨厌。” “你想去把新上任的国师解决了?那我的休息日怎么办?”威什旅说着笑到。 庞沂坚持道:“但是我讨厌新上任的国师,我讨厌张圣贤,讨厌从不落星来的任何人!” “嘶……” 听威什旅的声音好像是不同意,庞沂起身:“你不帮我我也会自己去的,以绝后患。” 他不想指望谁,也不想在谁这里浪费时间,既然威什旅问到这里了,那庞沂只好如实回答,不愿意帮忙也不勉强。 庞沂小心地在猫海中迈开步子,他只感慨威什旅有心了,而庞沂仍然还是只会将自己放在首位,以备曾经的落寞再次席卷了自己。 威什旅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他忙起身跟上庞沂:“你不带上我,皇宫里的那些密码你想怎么破?” “暴力拆卸。”庞沂路径熟练,回到了古堡大厅。 身后的威什旅将其一把抱住,在庞沂耳边黏腻的道:“带上我吧,带上我,正好我这几天也无聊。” 庞沂寻着路径,接着往卧室里走:“等到了绝对是一些血腥暴力的画面,少儿不宜,你还是待在古堡里吧。” 威什旅还是黏在了他的肩上,庞沂边走他边说:“可是,我不是少儿,你在床上还要乖乖听我的……” 说话的声音外人可能听不见,但是电子库弹出的翻译,外人肯定是能看见的! 庞沂看了一眼周围,幸亏没仆人,幸亏是走廊不在刚才的大厅里。 只是听威什旅这话,庞沂反而有些羞愤的说:“好好!带你走!你闭嘴!” “哼~闭就闭!”威什旅粘着庞沂一直到了卧室。 今天早上,威什旅为庞沂挑好了衣服,放在了卧室中间的桌子上。 庞沂打开卧室门,威什旅抬手给他指了一个地方,说:“今天你穿这个,应该还比较方便行动!这可是从你们不落星的芭莎上面选的!虽然不贵,不过介绍上说,实用性很好!” 希望不是不落星指挥部派发下来的队服,毕竟队服这种东西也上过不落星的芭莎,而且如威什旅所说,便宜实用。 庞沂提着心眼上前看威什旅为他准备的衣服。 还好,不是队服,不然庞沂又要憋着威什旅难受一天了。 白衬衫和西裤,还有束肩带。 还行。 庞沂想起了电子库,是给威什旅定做的那枚电子库:“对了,有个东西送给你。” 身体本吸附在庞沂背上的威什旅立刻支棱了起来,眼睛放亮:“真哒?看看!什么样的什么样的?” 威什旅盯着庞沂的手向下垂,然后塞进了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方形的盒子。 “这个。”庞沂将手里的盒子放到了威什旅两手捧着的手心里:“希望你会喜欢!” 庞沂心底渐渐泛起涟漪,他有些好奇威什旅到底喜不喜欢他送的东西了,他好奇威什旅喜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当然!我当然!肯定喜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威什旅激动得背过身去,背着庞沂激动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阵炫光闪过,庞沂知道,威什旅会用那枚电子库了。 威什旅收好礼物,转过身,脸上的表情看样子激动得快哭了:“非常非常喜欢!你去抓通缉犯就是为了这个?” 看样子不像是演的。 结果庞沂知晓了,他轻舒了口气,应道:“大部分是,还有一小部分是个人恩怨。” 庞沂拿起衣服,面着镜子换掉,刚才在撸猫的时候他嗅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在他身上的血腥不知是自己开/枪杀死汪义的时候被溅到的血,还是折磨张峰的时候溅到的血,是那种不停下来闻自己不会闻到的气味,可能威什旅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 撸猫的过程中,庞沂才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才想起换衣服。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威什旅拿着庞沂送给他的怪诞兔子,趁庞沂脱下衣服的时候又黏了上去,贴着背,头架在庞沂的肩上问庞沂:“那你在不落星的时候有没有送过别人礼物,还是只有今天,只有现在才送给我了这个?” “我……”庞沂一愣,盯着镜子里威什旅的那双眼睛,极为不善。 镜子里的威什旅同样也盯着庞沂,阴脸道:“说啊?” 不少威什旅的身体部分成了史莱姆流体沿着庞沂的背脊往下,溜进了裤子里。 威什旅兴许查过辰皑的过去,兴许知道过去他接触了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只是威什旅这个样子,庞沂挣扎不掉,庞沂试过很多次,没机会逃脱只能认威什旅进行下一步。 威什旅在庞沂耳边轻声喊道:“说啊!” 那些东西已经迁入庞沂体内逐渐茁长,在庞沂的身体里搭棚设帐,即将进行下一步出入了。 庞沂腿一软,跪下,应道:“送,送过,送过不少。” 威什旅迎着庞沂的身体倒下,身体还是粘合在对方的身上,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不听他的话,夜不归宿?还要出去寻仇报仇?” 史莱姆的枝蔓沿着庞沂骨感的线条向下,将他浑身的高敏地带统统占据控制,好让主体大脑及时顺从外部控制,回馈外部需求。 庞沂答:“……没!” 威什旅得逞的笑着问道:“也对,功名赫赫的辰指挥当时应该没有仇人~不至于深夜寻仇。那你告诉我,你送出去的第一份礼物是给谁的?” “……妈,妈妈。”庞沂耐不过,明知无效地挣扎了后趴下抓住地毯,等着威什旅发话或是等着他尽兴。 威什旅一边刺激庞沂,一边问他道:“那,除了亲人以外的其他人呢?” “……有——!” 威什旅没有欲望,这么做为的也就是从庞沂口中出来的一声一响,然后看他软下去,很好欺负的样子就开心。 他只知道科普上是说:这个过程双方受益。 实际前几次结束后都没问庞沂,不对,是一结束庞沂就睡去了根本没有理过威什旅。 威什旅站起身,满意道:“有机会我倒要会会那个人,把他家拆了看看你送过他什么!” 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 庞沂从地上爬了起来,真是庆幸自己没有换裤子,不然威什旅这么一折腾刚换好的裤子又要换了。 庞沂脸上的余温尚未散去,他回应威什旅道:“倒不值得你去争风吃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 威什旅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如果我错失良机抢不到独有的,我就去制造独有的,学你的,把那人杀了,这样你就可以说,你只送过我一个人礼物了。”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 威什旅像个小孩子,或者说他有钱有权任性?也罢。 庞沂对着镜子,将脖子上的领扣系好,面着镜中的威什旅道:“如果真的想跟我去的话,现在就该准备出发了。” “不要这么着急嘛,外面的饭一点也不好吃,特别是皇宫里的……”威什旅说着,自己的电子库消息弹窗弹出。 [一个不认识的将军(备注:前锋):我被新上任的国师解雇了,这个国师不打算放过我,能不能去你家躲一躲。] 在威什旅的脑子里‘不认识’与‘陌生人’是毫不沾边的,‘陌生人’是可能带着危险的,不过在他电子库里的‘不认识’只是对方认识自己而自己见面后会第一时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跟他什么时候见过面,所以称之为‘不认识’。 [威什旅:什么意思?之前在我旗下被重用的都,都被解散了?] [一个不认识的将军(备注:前锋):昨天晚上牺牲了一位反对的,我只能这样了。] 威什旅的表情骤然变得难看,他只是一时间不记得这些人,他们中,威什旅最看不得的就是牺牲。 问都不用问是谁杀的。 ‘牺牲’对冻冻星人而言出现的概率很小很小,不过从不落星的那场翻盘战役看来,克制他们的武器出现了,冻冻星人死亡的概率也加大了,也说不准,国王是被胁迫的。 威什旅电子库弹出来的板块,庞沂的翻译也截取到了,不过威什旅没有注意。 [威什旅:那你来吧,也带上他们一起。] 庞沂换好衣服,顺势关掉了还悬在空中的翻译面板,转身:“走了。” 这边威什旅关掉电子库面板,换一副面孔追上庞沂。 庞沂站在门口,对威什旅道:“我想要一把轻一点的武器,有射程的也好,冷兵器也行。” “有很多,只是你需要藏着,皇宫现在不归我掌权了,可能查得严格。”威什旅脸上的难色在庞沂面前显得很轻松,没有刻意露出来。 他带着庞沂去到楼底的武器库。 去之前,庞沂说:“你可以走正门,我不会,武器什么的多带一点吧,以备不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30 第22章 敌袭 才是下午, 威什旅的私人战舰就落在了皇宫的降落台上。 皇宫顶层不论是游客还是在皇宫里务工的人,都望着这一从天而降的战舰。 实际战舰上也就只有庞沂和威什旅两个人。 透过窗口,庞沂看着外面的人, 对威什旅道:“这也太招摇了。” “我是来观光,你是来杀人,我为你去转移群众注意,进去后哪里不懂就问我, 我熟。”威什旅拍了拍庞沂的肩膀,自己先打开舱门独步走了出去。 威什旅端庄踏入群众的视野, 以前的戎装国师如今一身清闲的出现在冻冻星民众的视野里, 一时间很多人都没有认出他来。 一席白衣,开领很深。 冻冻星的民众根本没见过威什旅这幅打扮出现。 慢慢的,有民众意识到了走下战舰的这个人:“啊!是, 是前国师!” “前国师?国师?他来做什么?” “国师!是我!是我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握过手的!” 威什旅转脸看了那个人一眼,微微笑道:“现在的国师不是我了,所以, 还记得吧。” 站在前面的民众问道:“国师!国师!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点兵的时候少了个人,听说新国师上任了,过来看看,是不是落在他这儿了。”威什旅轻飘飘的放下一句话, 直接向皇宫里走去。 耳返里, 庞沂传讯道:“我已经进来了——皇宫里不落星的人比较多, 你还是小心一点,还有,一旦他们发起攻击,不要开黑铠,记住了。” 威什旅穿过皇宫顶层的人群, 对里的声音回应道:“你这么说,难道,克制冻冻星武器的创始人是你?” 蹲在暗处的庞沂一怔,违心的答道:“……嗯,不是,放心,如果是我,你早就不在了。” 庞沂确实是创始人,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敌营收留的这一天,这门武器的漏洞在哪他自是清楚。 威什旅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确实如庞沂所说,冻冻星人没见过几个,皇宫里的不落星人反而多了不少:“暂且信你。” 皇宫大厅里都是一些威什旅陌生的面孔,这些人甚至没有冻冻星的特质,威什旅继续往前。 “第一扇门的密码是?” 耳返里传来庞沂的声音,威什旅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庞沂这边。 冻冻星人没有指纹,人脸机器抓拍也不协调,所以他们一直都用的密码。 威什旅虽然不在皇宫,不过皇宫的监视他还是做得很好的。 比如新国师改的门禁密码,密码改之后威什旅就知道了:“594594。” 庞沂听后一笑,带上手套连贯地按了门禁密码,第一处需要门禁的地方打开了。 这个密码设置得就很张圣贤,张圣贤首要是头脑简单,密码不重复的话复杂的他记不住,以前一直都是这样。 耳返另一头的威什旅优哉游哉的说:“后面应该就有你们家的人了,皇宫里的冻冻星人,貌似都在外面,而且我……” 威什旅这边情况骤变,这些新入驻的不落星人貌似知道威什旅来者不善,于是都举起武器发动进攻。 “算了,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耳返这边传来了几声枪响,威什旅接着道:“你继续,你那边可能更不安全,所以你加油,我肯定会没事,你放心。” 威什旅实战上的实力庞沂不清楚,既然威什旅这么说,那庞沂也信了。 “好。”庞沂回答了声,攀上通风管道,耳返里都是威什旅那边的枪声。 威什旅说要庞沂放心的,那庞沂应该放心,这么多年的国师,如果技术不到位早就歇菜了! 庞沂行动的速度很快,动作很轻,没多久就钻到节点了,节点处正好有挡板。 挡板下面有人道:“国师说了,刚才有人进来了,你们快找找!” 另个人说:“哪儿啊!这破地方连个摄像头都没有,他躲哪儿去了我也没找到!” 这人又复道:“哎呀!找吧!要是真进来了,咱俩命怕是要没!” 那人再道:“呵呵!谁进来了惹得你这么躁动?” “你还真别问!就是那个总指挥部安排下去的辰皑啊!不是被冻冻星收买了吗!现在就跟个伥鬼似的!专杀不落星人!”这边的人刚说完,只闻他口中一声没有喊完的惨叫,身子开始切斜。 他的背后显出了他所谓的‘伥鬼’的脸。 庞沂直视对方守卫错愕的眼神道:“是我。” 庞沂抬手间,一道血线闪过,这条走廊的两个目击者倒下了,后面这一个更是头首分离。 后面被抹脖子的这个守卫的衣服稍微干净一点,庞沂将他身上的衣物脱下,再次钻进了通风管道里。 这里的守卫都是穿不落星当时指挥部分发下来的制服,这样穿上就更容易混过去,不用再爬通风管道了。 “好了,我这边解决了,看看你那边吧!”耳返这边威什旅抓住一个不落星人,用自己的枪口抵着他的脑门道:“带我去见新上任的国师!” “啊啊啊——!好,好,别,别打我!”威什旅手下瘸了一条腿的不落星入驻守卫举起双手,俯首喊道:“是是是,我带你去!” 耳返这边的威什旅轻松道:“我这边搞定了,你加油,我先进去会会~” 庞沂听着,没有回应,他已经到了第二处门禁口上了,通风管道在此是截断的,截断网跟墙壁是一体,很难打破。 他回头看了一眼最近的这块挡板,掀起一点看了看走廊下面的情况——有人,只是不多。 六个。 他准备好远程武器,听着下面的动静。 领队的守卫摘下帽子扇了扇风:“大厅里打起来了,国师叫我们过去帮忙,我答应了,但是——哈哈哈哈哈,幸亏没去!去的!当时驻地的!都死了!我去!不愧是他们星球的百年国师啊!一个人单挑几十个!黑铠都没有开!直接灭掉了了!” 被驯服后的不落星人就是如此,只要是血腥味,不论是不是同胞散发出来的,都会拿出来当笑料。 那三个月里的辰皑肯定也是如此,在实验室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吐血和挣扎都是面向他们的,他们都看得见,他们都能安全的躲在家里观赏。 直至视频里的那个人死掉,他们才会移开视线,去看下一个将死之人的死亡过程。 这位领头的手下拍马屁道:“还好你带队,不然我现在已经是苏灵途二世了!” 另一个相续喊道:“是啊是啊,真亏了你聪明!” 咣当——! 庞沂出手用了点力,挡板掉了下去,入场的B格可能没了,很快等他们都反应过来,只闻接连两声枪响。 剩下没被爆头的四个人抱头鼠窜。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有敌人!有敌人啊!” 领头的占了些素质,他先冲上去按了警报,再回头看偷袭者是谁。 警报声响起,一扇防爆门缓缓落下,庞沂对着耳返道:“下一扇门禁密码!” 耳返那头的威什旅回答说:“756765,这个是不是复杂了一点?” 跃下管道,庞沂首个对领头守卫开/枪,接着冲向落了三分之一的门禁口处,手指落下,迅速按下密码。 “是他!是他!”存活下来的三个小弟勇敢了一回,他们冒出头来纷纷对着庞沂开/枪。 砰!砰!! 庞沂迅速闪到一边躲避他们仨的攻击,等到防爆门过半,门开一半,他扔出一枚高/爆,从皇宫第二环门禁处钻了过去。 一声炸响,耳返里的威什旅道:“动静小点,这边的人好像都过去了,一个人也没看见。” 不过是体质差了,自己倒也没那么弱,这些人庞沂一个人能解决。 “那就更刺激了。”应了威什旅一声,庞沂继续往前。 冻冻星的皇宫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走,都是一条直线,尽头处就是门禁,出现分叉口也能一眼看到头。 威什旅这边的挟持人物开口道:“你,你认识,认识辰皑啊?” 不确定这个人身上有没有监听器,就算没有,威什旅也不会如实交代的。 威什旅应道:“不认识,但是我认识庞沂。” “啊?庞沂是,庞沂是谁?”被挟持的守卫问。 威什旅边走边答:“庞沂是我老婆!” 耳返那边的庞沂听到后,耳朵一竖,不过很快又回到状态接着向前。 守卫一脸疑惑,怕死又想八卦的问:“你,你不是国师吗?” 耳返那头的庞沂很安静,没空理威什旅那边的闲谈。 “是啊,之前是,现在不是了,怎么?”威什旅用枪抵了抵守卫的后脑。 守卫脖颈里咯噔一声,按下门禁后,继续往前,不久他又问道:“难道辰皑不是投奔的你吗?” 威什旅举着枪,用力压了压这话多守卫的脑袋,说:“我说了,我只认识庞沂,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辰皑。” 话多的守卫不敢再话多了,他举着双手,老老实实回答:“哦哦哦,这,这样啊,那,那不打扰,我,我们马上就到,到皇宫的下一环了……” 话痨安静了,威什旅反倒:“这皇宫我还不熟?轮不着你告诉我到哪里了,说说吧,辰皑是谁?发生了什么?” 辰皑在不落星的后半段岂不是家喻户晓,发生了什么,怎么样的惨状,不是人尽皆知? 耳返里的庞沂咳了一声,道:“严肃,现在容不得开玩笑。” 威什旅装作没听见,等着话痨守卫开口,算了,他先开口问道:“诶!不如你先跟我说说他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这我非常爱听!” 第23章 复仇 落入威什旅之手的守卫害怕道: “谁啊?辰皑啊?你问我辰皑有没有男朋友, 想怎么样?这个,这个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待会儿, 待会儿不能,你可不能杀我啊!” 耳返那边的庞沂可是听见了。 他倒也好奇,乔系言和自己在他们口中是什么样的? 当时和乔系言好的时候,他们可都送祝福了, 都望着九九了! 到结尾处一片骂声,只有骂辰皑的, 乔系言?辰皑不知道, 只知道三个月后自己拿到了电子库发现乔系言有了功名。 他不是结婚了吗?说来,庞沂也挺好奇的。 不过这一份好奇中明显的带有些不开心。 那边的威什旅微笑道:“好,保证不杀你!” “辰皑的前男友啊!对他可好了!”被挟持的守卫讲得上劲。 那不落星的守卫接着道:“辰皑这个人可拜金了, 而且还爱攀高枝!幸亏他没有傍上你啊!不然能把你的血都抽干!” 威什旅有在很认真的听:“哦?真的?那你接着说?” 自己问的难道不是辰皑的前段感情史吗,怎么就听到这个人诋毁辰皑了? 威什旅把庞沂从来到现在都想了一遍,愣是没有想到庞沂还这样过。 拜金……庞沂也送过自己东西, 而且他吃得也少,可能不落星人脑子是有点傻吧,自以为聪明用同胞做实验体不说,这样说着竟然还会跑题。 ‘拜金’二字, 威什旅不站在庞沂前男友那边想, 他不会是养不起才说辰皑‘拜金’的吧! 攀高枝…… 明明是威什旅强娶的才对!都没经过辰皑本人同意的! 哪论得上攀高枝! 威什旅不解的盯着被自己挟持的守卫, 说笑般的问道:“他的前男友给了你多少钱要你这么说的?” “不是啊不是啊!我说的都是事实!真的这个人好吃懒做!从他……哎啊啊——!辰皑!” 威什旅手里被挟持的守卫鬼叫了一声再猛地跃起。 守卫非常想跑,面部表情无比仓皇,身体被威什旅一把牵制住很难脱身。 威什旅早就听到了脚步,猛地把话还没讲完的守卫往自己身后一抽,徒手接庞沂一记甩腿。 若不是冻冻星人没有骨头, 威什旅这只手都要被庞沂甩出去,轻则骨折,重则连手后面的部分都要被破开。 “别这么大火气嘛!”威什旅话音刚落,庞沂一记重踢将威什旅连带背后的守卫一齐踹了出去。 庞沂红了眼:“胡说八道!” 尽管身后有威什旅在,庞沂解释都不想解释,只想先把眼前的这个东西弄死! “哎哎哎!辰!辰指挥!息怒息怒!我——我刚才……”失去了威什旅的袒护,守卫害怕地直往角落里缩。 守卫的脖子被庞沂遏住了,守卫向着威什旅喊道:“救我!救我啊!” 威什旅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耸耸肩应道:“你只说不让我杀你,没要求我救你啊。” 守卫见求威什旅不成,转念便想到了向辰皑道歉,争取能在今天苟命出去,日后怎么败坏辰皑的名声就是日后的事情了。 “辰指挥,哈哈,辰指挥,你,你放过我吧,我,我,我——咳!”被庞沂用手钉在墙上的守卫声音愈发沙哑。 守卫的脖颈将成一个漏斗状,他已经喊不出声了,只剩挣扎,很快连挣扎的姿势都没有,口吐浑浊血液,脖子被庞沂徒手挤断。 威什旅在背后拍了拍庞沂的肩:“都死掉了,你还打算让他怎么死?” 庞沂不想听,这些人就该死,都消失才好,在庞沂还没找上门之前别让庞沂听见或是看见。 他手里的不落星人虽是死得狰狞,庞沂却还是不想放过,如果他能把刚才说出的话再吃回去的话,让庞沂松手兴许还有可能。 威什旅首次见到庞沂的这一面,巴不得一个人死透的一面。 “刚才都是套话,我不会信的你放心!”威什旅碰到了庞沂的肩,庞沂的肩膀有些烫,威什旅察觉到了不对,道:“要不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怎么样?” 庞沂没有回应,身体力量全在手上。 最后是守卫的脖颈彻底断掉,头颅从庞沂手上滚下,尸体坠下庞沂才撒手甩了甩手上的血,他将威什旅无视无动声色地原路返回。 “你从那边来,他们肯定会顺路追,待会儿……” 庞沂没有听完威什旅在讲什么,只知情况不对就要远离他,他现在可以误伤所有人,在威什旅没有抛弃自己之前他将是“所有人”中的例外。 他害怕自己成为记忆里那只浑身漆黑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实验体。 那只失控的实验体只是为了找到‘食物’,庞沂怕自己是一心想杀人,徒手撕掉所有人,只要是视线里的都统统屠掉,杀死! 耳返里录到了庞沂细微的声音,威什旅听见后回应:“我刚才只是套套话,我不觉得你……” “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他们在胡说我没有错……” “是,你没错!状态不好我们回去!没事!我们明天来也行!”听耳返另一边的声音突然停了,威什旅顿感大事不妙,在后面加紧跑了两步。 以庞沂现在的神志,他现在根本不会看电子库弹出来的翻译,只会带着血性找下一个不落星人将他撕烂。 很快,前面警报响起的援军赶来了。 一名拿着枪/支的不落星人指着庞沂道:“他在这!” 庞沂抬眼看了他,起势动手,想不到又跑来了一个。 “辰皑,这么久不见,长……”领头的入场词都没有讲完,先被庞沂一甩腿打掉了脑袋。 跟在后面的发现情况不对都举枪开始射/击。 砰!砰!砰! 庞沂没有跑,他拎起了领头的守卫的尸体,挡下了一轮集火,后便是自己开枪,再扔出一枚高爆。 爆炸后,庞沂来到几名幸存者身前,他们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都夹着尾巴求道:“辰指挥官,好,好久不见,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你知道的是上级……上级胁迫的对不对?你知道的是不是?” 庞沂张开嘴,一抹浓郁的黑烟从他嘴里流出坠下,庞沂看眼下这名不落星人的眼神变了,他笑道:“我知道啊,毕竟这样你回去跟你的上级交代你也会死,不如……” 黑烟垂直坠落的路线徒然混乱,庞沂捏起方才在求饶的不落星人的脑袋,往下一个门禁处拖拽。 “啊啊啊!辰皑!饶命!饶命!我!我可!我可没有害你!我没有害你啊!我!我真的没有害你!” “都是那些实验员害的你!我!我!我都是——啊!” 待到威什旅赶到现场,那里只剩血迹和门禁处连续叠加脑袋被挤爆的不落星人尸体了,门禁被这些不落星人的脑袋生生砸坏了,门开了人也死了。 耳返那边的声音近乎消失了,威什旅不知道庞沂那边的耳返是故障了,还是被庞沂拔掉了。 这里入驻的不落星守卫不过是当时被威什旅放出来的俘虏,没有任何战略可言,只是手里拿枪就是枪,扣动扳机就可以开枪,开枪了就能反抗,完全不先评估对方的战力就上了。 门禁后面更加严重,一片血海,尸横遍野。 在这片血海中,威什旅找到了庞沂的耳返和电子库…… 这边庞沂找到了张圣贤。 他在皇宫的王座上,国王不知去向,王座下面还有不少不落星的正规军在,其中也有辰皑的老师,庞沂的作战技巧和攻势都托这位的福。 “呦!还真是你!偶呦呦呦!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呢!”张圣贤从王座上走下,带领着保卫他的将士靠近庞沂。 对庞沂而言,老师身边的这些人不算什么,唯独他这位‘老师’对庞沂而言就有些棘手。 兴许不是老师在,张圣贤也不会这么大的口气吧。 庞沂身后的出口闭合,他自身的状态不是很好,身上中枪了,只是人没有倒下。 既然来了,就必须取到张圣贤的头颅,日后自己生活中的空气可能都会好上数倍。 发现辰皑没有反应,张圣贤继续上前:“要不是翦晨将领告诉我还有你这么个祸害,我也不至于布这么个局,杀了你!” 翦晨,辰皑的入门导师,手里不知以教学之名取了多少入门青训的孩子的性命!不过他本人的行为随不落星本土,视财如命,给钱就能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包教好,出征优先保护那些给过贿赂的家长的孩子!其余的就是炮灰! 庞沂先抬起武器,张圣贤立马躲开,接下来的都由翦晨和他的随军。 “早知你会叛变,当时我就应该以教师之名,提议把你绞死!” 翦晨说的是母语,庞沂能听懂,才回道:“非常好的提议,只是现在提未免有些迟了!” 庞沂用不着跟他们废话,先开/枪,翦晨连躲数颗子弹,实在躲不过的会拿随军鲜活的身体挡,其间随军也在开/枪,庞沂用自己的方式躲避。 到了最后,皇宫中只剩张圣贤和翦晨敌对庞沂,枪声才消停。 “怎么?没子弹了?”王座上的张圣贤冷笑。 庞沂盯着翦晨的眼睛,应张圣贤道:“给你讲个笑话,刚才翦老师躲不了的子弹会用他随军的肉/体挡下,那现在我对他开枪,你猜有多大概率会抓你来挡枪?” 庞沂的意识越来越浑浊在他的视线里,翦晨可以长着张圣贤的脑袋,翦晨也可以坐在王座上挑衅自己。 视野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那两个不落星人还冒着红光,庞沂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什么,死也好,活着也罢,只要不落到他们的手里,比什么都强。 最近的美好被什么东西刻意模糊了,现在空有仇恨还在他的心里高歌! 被嘲讽后,翦晨非常不服地扔了自己的枪,抽出腰上的近战武器,道:“那来这个!” 第24章 新生 据威什旅自己的研究结果显示, 庞沂现在的血液成分很杂,有章帝星的血液和那些活跃在不落星阴沟里的寄生虫,以及未经庞沂同意, 威什旅悄悄喂给他的自己的身体组织。 庞沂吞下后,威什旅献给庞沂的组织会化成分子,优先修复庞沂体内被寄生虫掏空的内脏。 他目前还没有找到有关这种寄生虫的解决方法,只能用本土的, 最原始的方式阻断,为其续命让其保持理智。 不过在翦晨这里, 威什旅的治疗似乎失效了。 金属刀刃与晶体刀刃相撞的声音让庞沂愈发激动, 翦晨屡战下风。 “到现在了你还敢以教师之名?” 庞沂的攻势不减反增,血管里的黑色愈发浓郁,盯着翦晨的那双眼睛中曝出的血丝都显出了墨色。 翦晨闷哼一声, 接下了庞沂的一剑,抓住间隙抬起枪对准庞沂的心口连开两枪。 枪响后,庞沂只是退了两步, 没有倒下。 纯黑的液体从他心口流出没有沾染到衣服,滴落在地。 这是当时辰皑研制的弹/药,用来克制冻冻星人的,现在两枪子弹打在了自己身上, 什么效果都没有甚至不疼。 庞沂有些不耐的咂舌:“你怎么作弊?” 话毕, 庞沂迅速起手想当即削掉翦晨的脑袋, 这一记再被翦晨挡下。 王座上的张圣贤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他——不是!怎么还!怎么还活着!” 那边张圣贤刚开口,这边的翦晨就被庞沂一顿猛攻下去毫无还手的机会。 “这不,托了你们的福!想死都死不了!活又活不出个样!”有一瞬间庞沂失去了意识,想要冲上去砍张圣贤, 只是被翦晨拦下。 张圣贤见势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翦晨的金属矿物炼制出的刀刃与庞沂的晶体刀刃多次碰撞,金属开始变形了,刀刃上甚至还有缺口。 庞沂现在手里的这把剑,当初出现在展示架上时,是不被翦晨看好的,说是空有其表,剑刃纤细可能别的金属利刃一斩就断。 “翦老师,您还能撑过几招?”翦晨不知庞沂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像个怪物,杀不死,越战越猛。 几轮撕斗过去,张圣贤一直都看好的翦晨接连落了下风,他忍不住喊道:“翦,翦晨,我,你先拖着,我,我……” 模糊意识后的庞沂反倒游刃有余,一只手抵挡翦晨的下一轮攻击,一只手迅速拔/枪射击王座上的张圣贤。 砰——! 张圣贤毫无预兆的被台下的庞沂射杀,从冻冻星国王的王座上一路滚下。 庞沂扔下枪,擦了擦心口的‘血’:“好了,翦老师,现在只有我们俩了。” 翦晨拉下脸缓了口气,“看在我们师生……” 上级已经死掉了,按照不落星的惯例现在可以服软求放过了,只要能活着出去就行! 对一个不落星人而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些都好像是他们本身就有的一种惯性! 庞沂早就料到翦晨想要下什么狠话了,他想退了,他想要庞沂留他一条生路! “等等,忘了说,什么师生一场,我的剑术也不是你全教的!别混淆了!我的入门也才五天!第二天你就把我扔出去当肉盾了!”说话间,不见庞沂停下攻势。 这句话的原话是翦晨先给辰皑的,翦晨还记得,那天辰皑来指挥部找自己借钱。 他泡了杯茶,优哉游哉的跟辰皑扯了很多,直到最后辰皑低声提醒他:“老师我是来找你借钱的。” “借钱?你找我借?我怎么可能信得过你,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剑术老师,我只是教个入门,也就两天,之后几天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还跟我借钱?走吧,我没钱!” 辰皑肯定也记得当时的话,只是现如今翦晨找庞沂借的是命! “辰皑,辰皑,你听我说,我,我其实可以帮你回去——” 辰皑之前在防卫部算得上是极友善好说话的人,翦晨现在只感拿自己的命去赌辰皑曾经的善良。 吱——! 翦晨刀刃上的一段锋芒成条状的被庞沂削掉,不见庞沂收手却见他开口问:“回哪儿?” 翦晨嘴里喘着气,喊道:“不落星!我们一起回不落星!” “你还好意思提起那个地方?谁要跟你回去?不如——”庞沂晶体刀刃的锋芒一斩而下,翦晨的剑随着他的脑袋一起断掉了。 庞沂走过踹了踹翦晨的脑袋:“——你留下也行。” 翦晨赌错了,辰皑是辰皑,庞沂是庞沂,把辰皑的过去讲给庞沂听,庞沂未必会给面前的这位不落星人自己的善良。 杀戮静止后,庞沂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它们从过去爬了回来,开始在耳边反复念叨,反复呈现。 “下去吧死鬼!” “不落星就没有欢迎过你!” “还上擂台?打死他!” “我押了好多,把他的脑袋打掉!” “实验体家属安排的,麻药钱另算!家属没给!” “你没妈妈吗?你的妈妈怎么不来看你?” “你看我爸给我从餐馆里带来的!可比这里的伙食好多了!” “都降温了,你怎么还这件衣服啊?” 怎么还这件衣服? 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为什么他想要什么就要跟他买什么? 不就是害怕他离开,付出…… 结果和‘离开’相比,‘离开’反而更能让自己好过些。 为什么啊?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屠戮太多吗? “去了就能给自己买糖吃!买好多好多东西!你就有钱了!有钱了也要记得想着妈啊!” “是啊!进去了就能吃饱饭!” “真的!妈妈怎么会骗你呢!” “这么小啊!你真舍得送他进来啊!” “哪里哪里!是他自己自愿的!” 可是,进去了完全不是妈妈说的那个样子的! 外面的一切都安静了。 庞沂体内的病毒却在不断躁动,不管是寄生虫还是不落星实验员给自己注射的病原,都在剧烈活动,干扰庞沂的思想,使其沦陷在过去。 他早已救不了自己…… “辰皑,跟你讲个事,你陪了几年的乔系言只用了几天就跟别人结婚了!就你这没地位,没背景的,他怎么会看得上你!?” 张圣贤又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庞沂不知道,见到他的脸庞沂就来气,提着剑一股脑地冲过去就是一顿乱砍。 “我已经不爱他了!我已经不爱他了!我!不会再……” 庞沂一剑刺进了张圣贤的尸体里,割开他的腹腔,他的嘴却还在说:“那你爱谁?哈哈哈哈哈,你爱谁?一个人你都不敢爱了!你就是在意前面这个对你的创伤!你就是!害怕!你就是还爱!乔系言!对不对?” 哪怕只剩一颗脑袋,地上的张圣贤还是会讲话,还是会对失控的庞沂说:“如果不爱,你怎么不去找下一家呢?不对,你怎么无法爱上下一家呢?这难道不是你还放不下乔系言吗?” 是啊,为什么每次威什旅对自己好的时候总能想起乔系言呢?总能把乔系言拿出来跟威什旅比较,然后告诫自己威什旅未来也有可能不会爱自己了。 不可能!这肯定不是真的! 这明明是庞沂自己,庞沂怎么不了解呢?他怎么就不了解自己呢? “我不爱了!不爱了!不可能!你什么都不懂!我不可能会再爱他了!不可能!不会的!我不爱他!” 庞沂在声嘶力竭中将张圣贤的脑袋捅成了筛子,张圣贤的那张嘴依旧还在:“你就是放不下!你就是还在意!你就是还想着他!心里永远都容不下别人!” “装得下!装得下!我不爱他!我不爱他!我根本就不爱他!”终于,庞沂用剑戳烂了张圣贤的嘴皮,地上一滩健康的红色血水与肉泥混为一滩。 一地的血迹,其实张圣贤根本就没有醒,只是辰皑当时听到的闲话太多了,多到他都不知这些话是从谁嘴里放出来的,他们什么时候说的! 威什旅赶到时,庞沂已经无意识了,他跪在一滩血水里,浑身墨色,那把宝剑被他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靠近能听见庞沂嘴里的抽泣声。 威什旅拔出庞沂插入自己腹腔中的宝剑,割破自己的手,那一抹庞沂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星空色的“糖汁”淌了出来,他小心地将流着血的手指送进庞沂嘴里。 庞沂的嘴开始只是贪婪的吮吸,慢慢的庞沂开始咬,开始吞噬…… 见此有效,威什旅试着割开自己的脖子,将失去意识的庞沂揽入自己怀里,庞沂嗅着味道尽情地撕咬起了威什旅的脖颈…… 这是威什旅唯一想过的办法,这样虽不能根治,但是能延缓,修复庞沂的一些意识,毕竟了解他的梦里有什么,那些东西都不当出现在现在,把威什旅吃下去能做个美梦。 威什旅料到在自己这具身体变成尸体前庞沂可能醒不过来,也料到了之后庞沂会怎么样,威什旅想的这样也总比庞沂那样阴晴不定的消极好! 清醒后,庞沂有些无措地看着怀里已经死掉的威什旅,从他的脖颈往下都是深蓝色的创口。 是,是他干的! 今天穿的白衬衫上全是深蓝色的血迹。 他想起了那只出现在实验室里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实验体,庞沂肯定也变成过那样,威什旅是被自己啃噬的…… 但是,但是他醒过来了,他没有被枪打死,没有死去…… 威什旅做的? 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张圣贤对他说的:如果不爱,你怎么不去找下一家呢? “我爱你。” 庞沂低下脑袋,吻在了威什旅还有些香甜的唇上。 “叫人带些衣服过来!”古堡地下室传来威什旅的声音,地下室上层的仆人都加紧脚步,去威什旅的更衣室找到一套威什旅的新衣服。 威什旅的声音能从地下室传来的概率很小,而不是没有…… 威什旅若是在黑洞中回不来,会先考虑处决掉自己,然后为困在黑洞中的开采队从黑洞外面提供增员,目前这些仆人还没有看到过战败的威什旅。 这次威什旅出去,多数仆人都知道,他是为自己的国师之位而去的,不过从目前看—— [新一任国师——张圣贤已殉职!] 他们的国师虽然牺牲了,但是成功了! 当然这些冻冻星人的特性,外星人不懂,就好比庞沂。 他已经沉默了半宿了,一方面是威什旅死了,还有一方面是自己的电子库丢了没有钱另外不会开战舰。 威什旅的尸体在来时融化掉了,庞沂正守着那滩即将溶于泥土的液体发呆,他正复盘着刚才的一幕一幕。 威什旅好像没有出现过,可为什么后来他死在了自己怀里…… 张圣贤被刺死的时候,庞沂感觉自己好像还有意识,还能听见张圣贤在说话,可是威什旅又从何插入的? 一个人也可以这样被爱着吗? 第25章 畜生体 那一战过去了很多天了。 失去了电子库的庞沂正以一种很古老的方式学习其他星球的语言。 因为没有货币, 没钱住酒店买食物,庞沂只能借住冻冻星的高档图书馆。 冻冻星图书馆里的服务非常周到,知道庞沂没有电子库和翻译芯片, 身上没有钱,图书馆的员工会给他发一些面包和睡觉用的毯子。 庞沂在图书馆里混吃混喝,以及学习外语都两三天了。 在一个外星人的认知里,没有复活一说, 更没有主体分化之说。 所以,庞沂认为, 威什旅已经死了, 目前还没有走出去。 或许有个电子库的帮助,庞沂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若有个电子库,庞沂就可能已经收到了威什旅的信息轰炸, 不会这么忧郁了。 奈何没有电子库,他只能给自己想好后路,想好失去了威什旅这番圣地后, 自己该去哪里…… 自己与不落星的恩怨已经去掉了一个尾巴,还有一个头部在——乔系言还活着! 若是当时乔系言没有打自己一顿,庞沂现在肯定已经回到正常生活中去了,已经当上了一个没有什么恩怨的普通人, 过着一日三餐的日子。 可惜还不行, 恨的人乔系言还活着, 还逍遥在他的安全区里。 庞沂想过,如果他把乔系言杀了恩怨了结,自己会想个办法寻短,去见威什旅,威什旅“死后”庞沂根本不敢回去, 连回去的路都不敢看一眼。 可能是庞沂自己活了这么久,没见过像威什旅这样的,没尝过这种硕果,没体验过这种关怀。 为什么害死他的人,会是自己……庞沂想不明白。 他见过病发后的别人,但没有想到自己病发后竟然会害人,竟然会敌我不分。 可能真如庞沂后来在不落星听到的,是他自己的母亲说的:他最后会变成一只畜生!残暴的怪物!杀人! 庞沂吸了口气,裹了裹毯子,接着翻开了下一页…… 六岁的时候,辰皑淋了场雨,发烧了。 家里摆在客厅角落里的一张木板床就是他的休息处,一身彻湿的裹上床,这床垫和毯子本来就薄,他浑身发凉裹上后垫子和毯子都湿了。 没有新的,母亲强调过了那些新的辰皑不能用,他就不用,缩在属于自己的区域里,体味着自己还不懂的难受,想想熬过去就不难受了,睡着了就好了。 可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睡着,偷偷看着母亲和哥哥在客厅里忙来忙去。 “辰诺过来吃饭!”母亲叫了一声。 辰皑闻声,从床板上爬了起来,行动十分匆忙地穿上鞋,打算去吃饭。 没人跟他说,发烧会没力气,会头重脚轻,他刚走出两步就摔倒了,视线缓了好久才聚焦,才看清前面的东西。 “妈妈……妈……妈妈……”这种喊声对当时的辰皑而言已经不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妈妈没有听见,他再喊了两声:“妈妈,妈妈……” 后来是辰皑冷得不行,才费了好些力气爬回床上去的。 回到床板上,刚才焐热的地方现在已经凉了,再裹上只会让他发颤,冷。 他的视线开始飘忽,眼前的事物正在旋转,辰皑从中看到有个人从前面走了过来:“辰皑,辰皑,妈妈跟你说个事……” “……嗯。”辰皑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额上的汗粒滚落了一颗又一颗,浸湿了头发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你看我们家没什么吃的了,你去防卫部当——”说着,妈妈趴在他的床头笑了出来。 辰皑以为是什么开心的事,也跟着她虚弱的笑了笑,接着听着自己的妈妈说。 “你去防卫部当个士兵怎么样啊?那里每天都有饭吃!这样你就不会饿肚子了!” 辰皑本来就很饿,加上本身头痛,思考的范围也只有自己的肚子,他颤抖着声音答应道:“……好。” 这样答应了好像就感觉以后多了一条活路,饿不着,冻不着。 “好,那我明天就送你去,你先睡吧,睡吧……”辰皑的母亲摸了摸辰皑的脑袋。 自己还饿着肚子,辰皑没有讲出来,他闭上眼试着让自己睡着过去。 不久,有些细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这么点大,人家会要他啊?” “哎呀,跟人家报名的说一声,他的血脉特殊,就是畜生体,只要这么一说了,一旦需要他上场的时候就会注射一针,刺激他的血统,到时候变成什么疯样还说不定呢,但是效率非常好啊,你没看见吗?” “呵呵,其实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生他下来干什么的。” 那一会儿辰皑还没有睡着,只是他闭着眼睛,自己的母亲说了什么他听清了,那时候还不懂这些话什么意思。 畜生体是什么?为什么要注射针剂? “生啊,你看哦,我把他交上去,下来的奖金就有几百万,这样我们娘俩吃喝就不愁了!” 当时的辰皑只是想为什么他们吃喝不愁不带上自己?是不是那里吃得更好了? 直至第二天,自己硬撑着起床跟着母亲一起去她口中所谓的管饭的地方。 录入信息的官兵看了看瘦成干柴的辰皑,再看看他的母亲,准是想钱想疯了。 官兵问道:“这么小就送来了?” 辰皑的妈妈摆了摆手,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道:“哪里哪里,你们的训练营里不也有几岁就进来的畜生体吗?” 畜生体…… 这么小的官兵属实第一次见。 难怪这么瘦呢,原来是家里不愿意养,等会走路了就送来“卖钱”,只是这一家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多大啊?”官兵敲了敲笔尖。 “六……八岁了八岁了!”辰皑的母亲突然想起了规则栏上的‘畜生体’建议年龄‘八岁’,于是改口说了辰皑八岁。 不择然她还拉了拉身边的辰皑过来,着急道:“是不是八岁你说啊!” 一想到妈妈昨晚说的,辰皑连连点头说:“是,是八岁!” 作信息的官兵白了他们娘儿俩一眼,只好把他们谎报的年龄那一栏写成‘八’。 官兵虽然填了辰皑的假年龄,“这么点大,是他自愿的吗?还八岁!你刚刚六岁都差点说漏嘴了!” 辰皑听懂了什么,只一想到昨晚妈妈说的,他怕让自己的妈妈不高兴,便没有说话。 怕说话了他就去不了那个地方了,怕说话了妈妈就认为自己错了骂自己。 辰皑的妈妈提起嗓子,大声道:“他本来就是八岁啊!” “是是,我,我八岁了……”辰皑忙解释道:“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的!我自愿要来的!” 官兵看了辰皑一眼,又看了看辰皑的妈妈,这些他管不了也救不了。 畜生体的入职年龄没有限制,只是那么多次入职考核里,没有不会伤残死亡的概率,年纪小的畜生体在考核中的存活率几乎为零。 他们只是寿命短,比常人更好奴役,一支针剂就能刺激他们暴走…… 今天这么小的,这位官兵还是第一次见。 六岁,什么都还不懂,看他的样子应该很多东西都没吃过,也没体验过,在家更不受待见,还听话…… 他的母亲也是忍心…… 官兵起笔再问:“什么名字?” “辰皑。”辰皑的妈妈眼里闪着光,恨不得钱现在就到手里来。 官兵落笔后,名字上写错了个字,他的妈妈只道:“哀,这个哀也行!也行!” 于是,辰皑在没有抛头露面之前,他一直都是用的这个名字“辰哀”。 “好了,这是他的卖身契,拿着这个去财务部换奖金就好了。”录入信息的官兵给了辰皑的妈妈一张夹着支票的契约书。 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辰皑妈妈连连鞠躬,答谢:“好好好,谢谢你啊!谢谢你!” 辰皑以为妈妈还会再带上自己,忙跟上去,才两步就被身后的信息录入官兵拉住。 拉住辰皑的官兵道:“诶诶!你不能跟她去了,你站在旁边,等人带你走!” 昨天晚上妈妈也没说,这样就不能跟她一起回去了,她只说了这里管饱,三餐不愁。 官兵狠狠拽了一把辰皑,几个人围过来给辰皑戴上头罩,辰皑一声都不敢吱,最后被他们扔进了车里。 之后就是一片黑,黑了很久很久很久…… 耳边发动机的声音不停,辰皑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的妈妈把那一沓钱拿走后的场景…… 为什么不带上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昨天把他家的毯子和床垫弄湿了被发现了,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昨天他都没有吃饭啊,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之前吃了饭才会被骂,才会被罚,昨天自己都没有吃过,没有离开过……不对,自己起身跌倒了。 是自己做错了吗? 为什么妈妈最后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我是不是被卖了? 为什么我要八岁? 为什么…… 辰皑不知自己想了多久,思考了多少,最后那张蒙头的头罩布被揭开他才回过神来。 “今后没有同意不准踏出这里半步。”官兵送到了,简单交代了一下,将辰皑交给了转接员,他便开车离开了。 辰皑看过一眼附近,这里高墙环绕,唯铁门外面是碧水蓝天,铁门里面是一座座封闭的建筑,建筑上的窗户很少,一座建筑下一扇门,里面没有绿植,只有一片荒土。 他今后将在这里生活…… 转接员示意了另外一个转接员,转头对辰皑道:“跟我来!” 第26章 ‘天堂’ “来新人了!看看不!”一名被关在铁栅栏后面的畜生体叫道:“瘪瘦瘪瘦的!看也就个五六岁!” 说话的人不知是何原因笑了一下, 听他讲话的人肯定都知道是个乐子,都纷纷点头笑了起来。 这个地方很难出一些新鲜事,对被早早关在铁栅栏后的畜生体而言, 今天谁谁谁被外面的怪物踩死了□□多么多么模糊了,今天又是谁谁谁挨了狱卒两鞭子,今天是谁谁谁被狱卒砍断了手脚挂在了外面…… 这些都算得上是新鲜事,毕竟都没见过, 都看个热闹。 等挂在外面的人彘血流尽了,挨了几鞭子的畜生体哀嚎声消失了, 死无完尸躺在外面牺牲的畜生体再也回不来了。 铁栅栏后面的一张张嘴就再也叫不出什么了, 只要到以后,他们不服从命令反抗后的代价就是如此,跑得慢了一点就会没人收尸。 只是, 一旦有了新鲜事出来,他们还是会冒出头去看,谁被打死了, 谁来了长得什么样,都图一乐。 他们活的时间不长,有些刚来没几天就死了,到了这里能让自己快乐就快乐, 不管畸不畸形。 “来了来了!咱们房间的!是到咱们房间来的!”守在门口的男人越看越兴奋。 他的兴奋模样不难激起其他成员的兴趣, 都围上来看。 这里面被九个人视为老大的畜生体同样也趴在铁栅栏上, 看着外面就要走过来的新成员,顿了顿,望着外面的辰皑问:“穿尿布了吗?” 他的一句话,再次引得自己身后的多位小弟哄然大笑。 “不是……”老大转身就给了方才笑得最大声的小弟一脚:“人家这么点大,有什么好笑的?” 老大的两条手臂上纹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 他长得是他们笼中最壮的那一个,他见过的死人有很多,这么点大的可是第一次见,他们笑这么大声未免有些可悲了。 老大只会想这么小的孩子,吃过外面的什么吗?看过外面的什么吗?这就要被送进来寻死了? 起头趴在铁栅栏上看戏的小弟回头指着刚才笑过的房间成员,大声道:“刚刚谁笑了,出来认错!” 老大没有管自己身后房间里的秩序,他望着外面的小孩,自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蹲坐在房间一角,却能清楚看见外面的小弟问:“这么点大就送进来了,他爹娘养不起啊?” 有人回答他说:“肯定啊!一看就养不起!身上瘪瘦瘪瘦的!一点肉都没有!” 还在狱卒旁边的辰皑望着那些铁栅栏后面的人,他忽然意识到了,这里跟妈妈说的不太一样,这里也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们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啊,下面那一层里的人,有些断了手臂,也有的脸上缺了一块。 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明明不是天堂啊…… 辰皑有些后悔了,当时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后悔,就是单纯的想回去,想着妈妈拿了那么多这会儿回去了肯定会分自己一些好的。 他转身,立马就被狱卒摁了回去,接着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并且骂道:“你还想回去啊!你他妈自己什么东西不知道啊!要不是看你几根筋别被两棍子打死了!早把你摁地上打了!快走!” 一直都在谩骂声下活着的辰皑害怕了,顺着狱卒的意思往前走。 狱卒一掰辰皑的身子,辰皑去到的方向就变了,是去隔壁。 “诶诶诶!等等!不会送隔壁去吧?”铁栅栏后有人叫道:“这,这要是去隔壁,不得给他盘成骨头汤?” 他们说不好听的话一律都能领花臂老大的一脚,这位坐在最边上发言的就领到了,并且还被他们的老大揪住衣领问:“要不要把你也塞过去?” 老大手里将要被塞过去的小弟连忙叫道:“不不不!老大我错了!老大我错了!” 在他们隔壁的都是一些已经收不回獠牙的畜生体,血性很强,稍微弱一点的畜生体过去都很难活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狱卒还有点良知,把辰皑放在了这边。 栅栏门前,狱卒拿出灼红的电棒敲了敲栅栏门。 怕被烫伤,房间中的畜生体都退到了边上。 被狱卒手里烫过的畜生体,只要不是犟种都怕。 狱卒拉开栅栏门,把辰皑推了进去,随后又立马锁上门离开。 辰皑一眼望去,这个房间里没有光,唯一的光线还是从外面照进来的。 昏暗中,那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辰皑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那位纹了花臂的老大从暗中先站了出来,吊儿郎当地走到辰皑面前,狠狠捏了一把辰皑的脸。 辰皑怕生,尽管脸上被捏得生疼也没有哭。 都是陌生面孔,辰皑捂着脸,连直视花臂老大的勇气都没有。 “你身上怎么一股味儿啊!”话毕老大不捏脸了,开始打击辰皑的自尊了。 是啊,辰皑好像很久都没有洗澡了,上次洗澡什么时候他记不清了。 辰皑来此给他们的印象不是很好,身上的一套衣服已经失去了弹性,味道有些大,脚上一双大几码的拖鞋踏拉着,给其他人的印象大概是不太干净,邋遢,寒酸,家里肯定没有照顾好。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被说身上有味儿,辰皑不介意别人说他的,这个时候尊严对他来说根本不值。 纹了花臂的老大问辰皑道:“诶,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辰皑梦想了一晚上的地方,妈妈说到这里来就能吃得饱…… 辰皑看了一眼纹了花臂的老大,低声回应道:“听,听说,来这里就能,吃得饱……” 纹花臂的老大猛地一哈腰,大笑道:“哈哈哈!吃饱?吃饱?这里的东西只要你爱吃!就能吃饱!馊的!腥的!什么样的都有!运气好就好吃!运气不好!吃到你吐!啊哈哈哈哈!吃饱!不可能!” 在外面的时候辰皑可没有听过这种,妈妈只说了这里有吃的,能吃饱,没说是什么样的食物,也没说吃的什么能不能养活人! 辰皑现在意识到了,他来错地方了。 才取笑完辰皑,那老大又来:“来来来!告诉我告诉我!你从这里看,这哪里想一个能活好人的样子了?” 老大旁边的小弟补充说:“哈哈哈哈!算了!想你来到这里也是被骗的,看样子真没人告诉你这里是炼狱!这里什么也没有!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的辰皑也没听说。 为什么这里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这里是炼狱? 妈妈怎么可能骗人呢?妈妈,好像不会骗人的……吧。 辰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他们好像都在取笑自己,在笑自己什么辰皑不清楚。 “得了吧!说了,你的行李呢?你没行李?”他们的嘴巴喋喋不休。 行李…… 自己的妈妈压根没有跟自己准备行李。 见新人又愣住了,房间中的其他成员又笑了起来,说:“哈哈哈哈哈!哎呦喂!你妈妈不会就等你死这儿吧?啊?” 一位站在黑暗里的小弟抱着肩,苦笑道:“是啊是啊!好收拾!瞅我上次回去,我妈还嫌我脏呢!还嫌我会不会失控,会不会咬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弟一:“当时不都跟你说了!别回去别回去嘛!你偏要回去!” 小弟三:“就是就是!你看看你回去了一点好处也没有!人家还磕碜你说你脏!” “没我们他们早没安稳觉睡了!别说他们这些平民了!连那些司令部的人也是!”小弟二指着一团兄弟叫道:“没我们他们什么也不是!” 在自己的小弟激情澎湃期间,他们的老大已经给新人找到了一套可以换洗的旧衣服,这个房间挤是挤了点,但是东西齐全啊,柜子桌子什么的都有,只是御寒的东西少得可怜。 辰皑就两套衣服,家里一套,身上一套,这套衣服他已经穿了很长时间了,有异味也正常,可能是在这个味道里时间长了,辰皑没闻到。 “听不见啊!你爹娘是不是没给你准备行李!”纹了花臂的老大在暗处冲辰皑吼了声。 辰皑吓得一哆嗦,小声问道:“行李,行李是什么……我没有行李,我娘只让我来,没有你要的东西……” 他可算是听懂了,花臂老大将自己手里的一套衣服扔给了辰皑,接着骂道:“滚去洗澡!一股味!本来就受罪!滚!” 扔过来的衣服砸在了辰皑脸上,辰皑小心地将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捏在手里,这种新旧程度,对那时候的辰皑而言说得上是新衣服了。 他的心里既高兴又害怕,高兴是高兴自己得到了新衣服,害怕是害怕自己被打。 有人帮辰皑打开了浴室里的门,道:“浴室在这里,只有冷水,如果不愿意,可以喊老大摁着你洗。” 哈哈哈哈哈哈! 又引发了一场轰动全员的笑点。 “哦……”辰皑抱着衣服,走到了那扇门后面,再从里面轻轻锁上门。 等听见了浴室里的水声,浴室外的一行人都议论了起来。 畜生体一:“你瞅瞅!一件衣服给他高兴的样儿!” 畜生体二:“他在家肯定没有穿过!看他进来穿的什么就知道!就差没在咱们前面裸奔了!” 畜生体一:“你怎么不看看,他进来连行李都没有,都不知道行李是什么呢!” 畜生体三:“行了行了!都没问问人家几岁呢!话说穿尿布了吗?” 纹了花臂的老大摇摇头,答道:“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吧,应该没穿尿布了。” 浴室里的辰皑似乎习惯了被冷水冲洗,因为年龄的原因,他把刚才那些人说出的话放在了心里,现在反复过滤。 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是不是自己的妈妈不要自己了,但是,但是妈妈手里拿着那么多的钱,不要我了…… 为什么啊,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对,妈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边少了都会心疼的。 一定是他们说得太夸张了,根本没有的事! 辰皑洗完了澡,兴冲冲地穿上了他们丢给自己的衣服,只闻门外有人说: 畜生体一:“上次来了个十岁的,不是第二天就上战场死了吗?身上服钉都没有装!他爹娘在家肯定吃香喝辣!那孩子死哪儿了都没人看见!” 畜生体四:“是啊!那孩子跟这个孩子差不多瘦,身上还有病,唉!死了也好,反正活着吃不好也睡不好……” 畜生体二:“总比吊死在那里强吧……” 畜生体三:“能活一天是一天,起码,我不想曝尸荒野,我也有贡献,为什么我不能被安葬?” “我不是说了嘛!回去了人家都嫌你晦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是他们的模样,要被关在这里……” 原本热闹的房间徒然安静了。 辰皑出来了,他也听见了。 他还没想过自己会死…… 只是之前没想过,但是刚刚,有人指点了,他也好像意识到了,自己会死在这里。 又想想妈妈拿钱走人的那一刻,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吃香喝辣…… 为什么不能带上自己呢…… 是自己不够优秀对不对…… 还是自己吃太多了,惹麻烦了…… 那自己再少吃一点,不吃也行啊,能不能带上自己? 这样想似乎有些晚了…… 那天辰皑吃到了这里的伙食,正如他们说,腥臭腥臭的,他们吃不下辰皑能吃。 他终于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生理性反胃的感觉,他终于理解什么是不好吃了,终于意识到这里根本就不是‘天堂’了。 辰皑改变主意了,这里都是骗人的,他想出去,他想逃出去,他不要在这里。 第27章 地狱 次日, 花臂老大被小弟叫醒。 “老大,老大,昨天晚上那个新来的跑了!” 本就半梦半醒的一个人, 听到了这个消息,脑子嗡的一声,立马坐起身问:“跑了?怎么跑的?” 畜生体们都嗅着新鲜事味坐了起来。 畜生体一:“跑了?怎么跑的?从哪儿跑的?” 畜生体四:“跑了被抓回来不知会怎么样……” 畜生体二:“上一个被抓回来的,还吊在电灯泡下面呢, 都成干尸了。” 他们都一股脑地爬到门口,远远望着那唯一一个能够带来光明的东西, 下面的畜生体尸体。 不是那小子的尸体, 那小子应该还活着! 想要逃离囚笼的畜生体会被挂在所有囚笼都能看得到的‘光明’处,以此来给下一位想要逃跑的畜生体告诫。 辰皑没有问过,不知道这条规矩就这么跑了。 这个房间里的人, 猜不到接下来这位新成员会有什么下场,能不能活着出来,在这里能活着出来都算是老天赏赐了。 辰皑逃了, 昨夜他从栅栏门底下挤出去了。 他想回去,他不想在这里,需求很简单,回去就好! 不管在家如何被对待, 只要在家就行, 这里比家里还难过! 辰皑那时候也是小, 不懂事,什么都想着家里好…… 他在关禁畜生体的‘监狱’中寻找了很久很久的出口,直到天亮了,他见到了第一个探班的狱卒,这才慌不择路的躲了起来。 外面有监控, 夜里狱卒没有上班,第二天晨有狱卒看到了监控自然就发现了辰皑的动向。 有畜生体逃跑了! 狱卒通过监控看到辰皑还没有跑远,联络过了狱长后,多来了几个狱卒跟上这名狱卒,前去把辰皑抓回来。 没有派太多人,毕竟这名畜生体还小,路上有狱卒笑道:“我真怕把这玩意不小心弄死了!” 看着辰皑最后的监控录像,一名狱卒道:“看看这细胳膊细腿的!蹬得挺快!” 辰皑躲进了一只金属柜子里,打算天黑后再逃跑。 金属柜子对辰皑而言不是很大,刚好能容下他这个人,密封性很强,除了门缝处有一道透风的缝隙外,其余根本没有透风的地方。 辰皑在柜子里脑补着回去后…… 自己的旧床可能换了,自己可能有新衣服了,自己可能能跟他们一样可以上桌吃饭了,桌上肯定有很多的好吃的! 自己这样是不是回家了就能受到表扬,我难道不是按妈妈的意愿来了嘛,妈妈既然拿到钱了,她一定就会让我回去的吧! 想着想着,辰皑就忍不住笑了,那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美好了。 ……到时候就能跟哥哥一起上学了,就能有文化了!就能识字了! 柜子的外面,搜寻而来的狱卒轻手轻脚地摁住柜门,这柜子是金属的,现在两个人抬未免会有些重。 等到主管此事的狱卒赶到,他先阴脸笑着,将柜门从外面锁上,接着后面的几个人搭把手将柜子横着抬了起来。 辰皑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他顿时感到不妙,接着只感到柜子倾斜,紧接着整个柜子都倒了下去,辰皑的身体也顺势躺了下去,幅度很小动作很轻。 他企图推开柜门,只是一想到这样做会被外面的人发现里面有人,又悄悄收回了手。 数根软管从门缝中插进了柜子里。 辰皑立马意识到了不对,这些软管插进来时有光,他能想到会从这根软管里流进来什么。 可能是毒气,也有可能是有毒的液体,具有腐蚀性的液体。 柜子的外面,狱卒也没有辰皑想的那么坏,同样也没有给辰皑留活路,他们往软管中注水,一排软管都整齐划一的往辰皑藏的柜子里注水。 一名一直以来都不是很起眼的狱卒问道:“这谁想到的好招啊,往里面灌水?哈哈哈哈哈!岂不是要溺死他?” 带班的狱卒答道:“狱长啊!还能有谁!只有狱长啊,狱长要完整的尸体!” 他们看着哗哗涌入柜子里的水。 狱卒二道:“完整尸体啊?这样不得泡肿?” 那名带班的狱卒说:“管他呢!反正狱长要完整的!尸体!尸体懂不懂!” 柜子里的辰皑开始心慌了,他缩着身子蹲在柜子里,水没过了他的脚踝,他没听见外面那些人说的,举起手用力拍了拍头顶的门板,喊道:“里面有人!” “呦!说话了!知道害怕啦?”外面的狱卒踹了一脚柜子。 柜子里的辰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自己本身安静了下来,认真听外面的声音。 狱卒一:“哈哈哈哈哈哈!哎呀!现在知道怕了啊!” 柜子里的辰皑听见了这声音,听他们的语气不是很好。 狱卒三:“里面有人~里面有人~我可不知道里面有人!” 柜子外面的狱卒被柜子里的辰皑的无知给逗笑了。 一柱又一柱的水直往辰皑所在的柜子里灌,辰皑无措地推了推头顶被人锁死的出口,又放下手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扒开即将没过膝盖的冷水。 这样救不了自己,辰皑心知肚明,耳边听见的不知是水声还是柜子外面那些人的笑声。 辰皑鼓足勇气用力撞了一下门,颤着声对外面的人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水淹没过了膝盖的同时也没过了辰皑的腹部,柜子里的水平线马上就要到辰皑胸前了,辰皑的呼吸有些不够了。 领头的狱卒手里捏了根烟,还没点燃,他拍了拍柜门笑道:“呦呦呦!知道害怕了?晚了晚了!想想下一世投个什么好胎!别吃苦了哈!”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辰皑用尽浑身力气想要赌命拼一把头顶的柜门。 柜门咯吱一声,挂在门栓上的锁晃了晃在柜门往上顶的瞬间被定在了一个位置上,带队的狱卒立马来劲了,点了点旁边的狱卒,又指了指柜门的位置。 那名被点过的狱卒用力一锤柜门,将辰皑才撬动的一点又压了回去。 柜子里的辰皑受不住压,脚下一滑头先撞进了水里。 他呛水了…… 他想再爬起来…… 他的腿再难找到着力点…… 外面的狱卒听着柜子里混乱的声音,时不时还会传出细微的抓挠声,慢慢的这些声音都没有了。 水很快注满了整个柜子,密密麻麻的气泡从柜门的缝隙中钻出,水也跟着溢了出来。 柜子里的辰皑仰着脸,手搭在柜门上,腿呈跪的姿势着落在柜子底部。 他用残存的意识正在想…… 那天不去看哥哥上课是不是就不会淋雨生病,为什么那些人有雨伞,为什么哥哥也有雨伞…… 是不是自己生病让妈妈讨厌了,为什么我不能跟他们一起,我是不是已经回不去了…… 辰皑想起了辰诺的课本…… 那天他只是碰了一下,妈妈赶紧跑过来说:“别弄脏了你哥哥的书,到一边去。” 他乖乖地坐到一边,默默地看着妈妈将辰诺的课本收好跟辰诺的新衣服放在了一起…… 雨伞,课本,新衣服…… 辰皑想不明白,最后一丝丝气息哽在了喉咙里,没有下去也没有上来。 外面点烟的狱卒抽完了烟,令人揭开柜门,从上俯瞰,里面的畜生体正好是一个乞求的姿势泡在水中,他们将尸首捞起来带了回去。 在失去了意识的时间里,辰皑拿着一张白纸一支笔,面前有人跟他说:“怎么死的,想去哪里,想过怎么样的生活,写下来。” 辰皑不会写字,当那个人问辰皑时,辰皑只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画出了之前在外面见过的两个很显眼的字,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是人家这样命令,辰皑就写了,写完就将手里的纸和笔都归还给了那个人。 对方收了辰皑的纸,认了半天才看出那是两个什么字——“活着”。 那人道:“也行,你要是能吃苦,就活下去,吃不了苦可以再来这里,选好你的下一世我可怜的孩子。” 辰皑望着他,他接着道:“敬你无知白净的上一世……” 对方话音刚落,辰皑忽觉腹部一阵剧痛,他的意识将他强行唤醒,腹部越来越痛,苏醒后他当即叫了出声。 睁开眼,头顶照明灯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不是死了吗!?”狱长不可思议地放下手里的手术刀,贴近辰皑的脸道:“简直是个奇迹,心跳都停了!竟然醒了!诶!心跳也有了!” 从狱长的这个视角看,刚好能赤/裸的看见那片血肉里的心脏正在跳动。 狱长抚掌惊叫道:“哇啊啊啊啊啊!真是一个奇迹!你竟然醒过来了!” 辰皑根本没有在意是不是个奇迹,只是感觉自己好痛,好痛!说不出点的痛! “本来想把你做成标本的,幸亏你现在活了,不然把你做成标本了再活不得吓死我?!”狱长将生死讲得十分自然。 辰皑不认识“标本”,他凭自己的本能告诉了狱长:“痛……” 狱长着急忙慌地擦了擦眼镜上的血,顺势扑到辰皑嘴边问:“什么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问完将耳朵贴到了辰皑嘴上。 辰皑不知道自己的腹部已经被剖开了,伤口奇大,能将辰皑肚子里的内脏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切狱长都没有使用麻药,毕竟辰皑抬上来时已经是尸体了,他能活过来对狱长而言简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奇迹。 辰皑压不下身上传来的痛,他沙哑着嗓子告诉狱长:“好痛……好痛……” 狱长哈哈一笑,转过身趴在辰皑剖开的伤口处,狠狠捏了把辰皑鲜活的心脏。 一口血伴着声惨叫从辰皑的口中钻了出来。 “哈哈哈哈——还知道痛啊!看来你不想死啊!不想死你为什么要跑呢!”狱长又回到了辰皑的嘴边听辰皑接下来要说什么。 “对……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辰皑的道歉声中掺杂着稠血冒出的滋滋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下次不敢了……” 在家时,辰皑会隔三差五的下跪道歉,甚至磕头,捡了街坊邻里丢出来的东西他们都会找上门讨要说法,让他磕个头才愿意离开。 辰皑的想法很简单,也对道歉这套已经相当熟练了,他说不敢了下次就真的不敢了…… 在亲人中没人把他的颜面当一回事,他也只能缩在少有人见的地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就算有人踏足,他们想要什么辰皑就会满足他们,随后又一步退让。 现在辰皑只想不再让自己痛苦,了结他也好,只要不痛了就行。 辰皑额上的汗珠不断往下坠,他望着狱长的眼睛,沙哑着嗓子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狱长的眼睛直直盯着辰皑,他顺势摸来一把椅子坐在辰皑身边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喊‘对不起’。 在狱长脸上看不出表情,他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畜生体,思考着:他竟然会说话,他竟然会求饶,可是我也想要一个幼年的畜生体标本啊。 要不要放走他呢? 在狱长面前,那只畜生体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了解很多的有关畜生体的症状,死了也好,活着也好,反正一年中都会有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畜生体被人塞进这座监狱里,以各种各样的手段逃跑,然后抓回来被折磨。 一条畜生体的生命,倒也不是很稀奇。 毕竟都是上面出资买下来的命,想要逃跑的都必须被处死!这是规矩!人彘什么的都是这些狱卒他们自己的乐趣罢了! 狱长抬眼看了看自己摆在案台上的畜生体标本,他们都像是还活着似的站在那儿,没有声音,没有呼吸。 好几米宽的案台上,二十多个大小各异的人体标本,狱长向他们问道:“你们希望放还是不放?” 不管是见到谁,狱长脸上的表情都不容易被发现,今天也是,在其面部只有记不清多少次杀人后的麻木,这些人是不是活着,还有没有命活着,对他而言都无意义,以至于时间久了他都不认为自己还是个人,是否还活着…… 狱长犹犹豫豫地拿起角落里的针和线,放在酒精里泡了泡。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用过这两样东西了,他一边清洗器具,一边自言自语说: “你看,成了标本多好,摆在那里不用吃不用喝的,多好,也不用受气,也没人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排挤你对吧,当标本多好,干嘛想活着,还道歉……” 狱长不耐烦地用镊子夹起酒精里的针,拿出手帕仔细熟练地擦了一会儿,走到辰皑身边接着自言自语: “你看你这么点大,在外面应该没少受气,跟他们站在一起好歹每天有我看看,夸你长得漂亮长得美,非要活着,诶!也好!以你这从小就这么好的容貌,出去了能讨口吃!” “你父母也真是狠心噢~要是我肯定不会把你往这里送~你的父母也好像不懂什么叫细水长流,你看送进这里岂不是直接断了他们之后的财路?难道说他们还能再中奖生个畜生体?” “你才几岁,等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差不多要准备入土了,仔细一想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干脆——算了……” “等会儿,剖开的口子有点大,缝上会需要点时间。” 狱长开始实操,针头刺破肌肤从这一面刺入,他很潦草地将辰皑的另一半肚皮拽了过来穿在一起,一针接着下一针…… 缝好了辰皑的肚子,狱长抹了一把汗,向外面叫道:“来人!装上服钉送回去就好!” 服钉,这座监狱中的每一个畜生体都有,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在笼子里的,新来的未成年或许能避开,但是被抓住了,好比辰皑这种就会被装上,哪怕服钉的长度与他的脊柱不合,一样会全部钉上,这是出逃的代价。 服钉的作用只在狱卒和不落星上层左右不了这些畜生体的时候才奇效,受他们的控制,服钉中会产生电流,若是一直不听能将面前的畜生体生生电死。 辰皑被狱卒再次押送回了他们所谓的房间中,拉开栅栏门,他被扔在了门口。 给过一会儿照顾的狱友们都纷纷凑了过来,上下打量这个尚未成年的狱友:“还活着吗?” 花臂老大俯身用手探了探辰皑的鼻子下面,接着道:“还有点鼻息。” 借着外面昏暗的光线,辰皑稍稍弯曲的背脊在那一簇光线下显得非常畸形,凸出了一指长,服钉的钢片上只剩薄薄的一层皮撑着。 “衣服衣服没了,跑!叫你跑!现在好受了是不是?”花臂老大冷脸一笑,走回了阴影里。 剩下的小弟见状,也没再管那边是死是活的“新成员”,都纷纷缩回了阴影里。 第28章 新生 醒来后, 辰皑不敢往外面逃了,哪怕这面栅栏门他钻得出去,他也没有胆量钻了。 相处得好, 晚上疼醒了,辰皑会爬到笼子门前看外面的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样会让自己暖和一点。 也有可能是细胞病变后的错觉, 辰皑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害怕, 自己冷, 很痛。 有些阵痛是需要他收紧全身才能挺过去的,哭出来或是叫出声会被他们厌弃的,是会被拖进去打的。 死又死不了, 活又活不得。 最后浑身痛到昏厥才免了之后的阵痛…… 在‘房间’里,辰皑有什么吃什么,尽管那些东西很难让他咽下去, 后面慢慢会习惯的…… 好几天了,那条缝合口都没见自愈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伤口越发显得狰狞。 那天, 监狱里的警报声响起, 畜生体被分批运出去送上战场。 其中也有辰皑, 被狱卒扔出去的刹那,脊椎上的服钉刺入大脑,辰皑失去了意识,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 最后意识回到辰皑自己身上时他也快死了,头顶止不住的流血, 视线里全是黄沙。 他企图支起身体站起来,举头看见,遍地都是尸体,部分畜生体的獠牙都还没收回去,保持着怪物的状态被拧断了脖子失去了生命,成了一具丑陋的尸体。 辰皑拖着身体往前爬,本身就痛到麻木的肉身哪管得上身上的伤,他现在有些口渴想喝水,想找找水源…… 爬着爬着,慢慢的呼吸有些跟不上了,鼻息中的空气都是凉的,身边没有了温度,连阳光都暗了。 最后迎接他的只有眼前一黑,不知什么时候睁眼,他又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人又给了辰皑一张纸,跟上次一样,一张白纸一支笔,不过这次的他一语不发,半句话也不跟辰皑讲。 再见这个孩子时,他脸上比之前还要骨感,眼睛凹了下去眼圈很重,不难猜他生了重病。 纸上什么都没有,辰皑却主动问道:“我可以不回去了吗?我待在这里也行——我能不能不回去了?啊?怎么写才能不用回去啊?” 辰皑的语气很卑微,他看了一眼白纸后,又举头无措的看看那个人的眼睛。 与其回去,他停在这里就好,不用挨饿不用受冻,没有疼痛。 一想到在‘房间’里难熬的那几天,辰皑就下意识地看向了肚子上的那条‘蜈蚣’,看看它有没有流脓,出血,如果有的话就赶紧擦一擦,不然那些声音又要来了。 ‘真恶心!’ ‘比他们送进来的饭还恶心!’ ‘流出来的也不知擦一擦!’ ‘作呕!滚一边去!草!’ ‘不说还真不知道跟哪条走狗搞大肚子了剖出来的,男娃女娃啊?哈哈哈哈哈!’ ‘恶心死了!滚边上去!’ 他们看不爽了会拿辰皑发泄,逼到墙角毒打一顿,辰皑只能在护着自己的同时跟打自己的人道歉,因此他会很在意那道创口有没有影响到别人。 对方很久都没有给辰皑回应,辰皑终于忍不住抱怨道:“他们打我……那些东西根本不好吃,酸了,臭的!那条疤烂了!每天都好疼!醒着疼睡着了也疼!他们说我快死了!活不长了!我怎么办啊!我能不能留下来!我,我在那里没有衣服穿,我,我不想回去了!” 辰皑第一次跟“人”抱怨,第一次诉苦。 辰皑接着道:“你把我送到别出去也行!只要不去那里了!醒不来也没关系!没事的!只要不痛了,没人打我了,我,我去哪里都行!” 那个人叹了口气,轻轻拿过辰皑手里的白纸,打算帮帮他,只一眨眼,在他面前的人消失了…… 从另一边消失的辰皑醒了过来,附在他身上的疼痛没有了,还多了一件带着血的衣服。 兴许是那个人看辰皑可怜吧,又给过自己机会了,身上不痛了。 他爬起来前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活人后,他跪坐在地,撩起肚子上的布料——那条巨大的‘蜈蚣’消失了。 ……他好像重获了新生。 他站起身刚迈出两步被沙地里花花绿绿的颜色吸引了去,那是一本画册,翻开几页见到了上的漂亮城堡。 那个地方可真美…… 可惜,这只在纸片上,辰皑合上画册脚下全是尸体…… “诶诶!快来这里!这里还有活口!快来啊!”他们发现了这场战争中唯一活下来的‘炮灰’了。 之后——辰皑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填进了防卫部。 辰皑正式入职的第一天,就吸引了很多双眼睛和一些说三道四的嘴巴。 路人一:“这东西怎么跟骷髅似的?能扛得动枪吗?” 路人二:“哈哈哈哈哈哈哈,鬼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新兵蛋子!” 前来凑热闹的路人三:“听说是畜生体监狱里来的,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肯定老厉害了!” 路人一:“呸!厉害个屁!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咬!” 路人三:“是啊,听说是关单间里的!” 路人二:“这样才好嘛!不然疯了又怎么办?把跟他住一起的弄死啊?” 路人一:“就是就是!单独关起来才行!” “就是!不然他们父母怎么就舍得送他们上监狱?听说还能得不少钱呢!”路人二说着说着,被路人一撞了一下胳膊。 辰皑的目光放在了路人二的脸上,本就麻木无光的眼睛定住了路人二抹去了他想要继续说话的欲望,辰皑看了他很久。 从这些人的嘴巴里,辰皑听懂了,大概也知道了妈妈的用意,害怕自己吧…… 应该是害怕自己…… 他会发疯,会咬人,卖了换钱也好? 起码能填饱他们一家的肚子——原来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 被变卖后的东西好像一文不值了,随便怎么被那些人弄,狱长案台上的假人也是被他的血亲卖过的吧,战死的那些畜生体,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来到这里啊…… 说来,辰皑见到了那个人是不是也证明自己也是死过一次了,为什么其他的畜生体站不起来了,难道说他们认识字吗? 对啊,他们好像都比自己大。 谁会愿意醒来还吃这些腥臭的食物,挨铁板上的冻? 可能是自己家里太缺钱了吧,早点送过来…… 那为什么是我? 闷在心里,辰皑不敢细想。 辰皑的目光从路人的脸上移走,辰皑继续往前。 “他刚刚是不是想吃了你?好恐怖噢!” “我草!吓死个人!” “我以为他刚刚想吃了你,真的吓人!” “我草!我也被吓一跳啊!” 辰皑关上了自己宿舍的门,还没被送进来时,他也不少被人笑话说‘没娘养’。 好像也是…… 他将自己蒙进被子里,缩成小团,靠墙。 脑海中那些声音不断回响,一想到那天妈妈拿着那些钱头也不回的走了,后面发生的一幕幕…… 思索着,辰皑的手指被自己咬破了他都没有察觉,反而是在脑中想着——自己的肉应该吃起来很香吧,不然不会那么值钱啊…… 终于,毯子外面接连传来的三声巨响,将辰皑拉了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被自己咬破了,正在流血。 外面送餐的叫道:“吃饭了!” 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安静了很久,辰皑才从毯子里爬出来,远远地望着那一份放在地上的盒饭。 它规规整整的摆在门口,饭盒旁边还带了餐具。 辰皑从床上挪步来到了饭盒边上倚门缩着,嗅着饭盒里散发出的细微的香味,他想都不敢想这是属于他的。 记忆中,这份盒饭属于相当贵重的东西了,价值能抵自己一只手,他再等等…… 确定了很久,等到饭盒里的食物凉了后,没人来问他要了后,他才放下戒备打开盒饭来吃,他怕自己吃了后有人来说这是别人的,他怕这样东西不是属于自己的。 之前就有过,一样的饭盒,里面装了什么辰皑好奇地打开尝了些,之后被哥哥看见了,妈妈跑来连骂带打的修了辰皑一顿,掰骨折了辰皑的右手。 从回忆里涌现出的阴影覆盖住了这份盒饭。 盒饭里肉素都有,端盒同时右手肘隐隐作痛,他拿筷子的右手忍不住地在发抖。 ‘还吃!叫你吃!叫你吃!还吃不吃!吃不是!啊?!吃不吃!不是给你买的你吃什么!’ ‘哪只手吃的?伸出来伸出来,伸出来!!!让你长长记性!!!’ 你已经被卖了,别怕,你已经被卖了,别怕,没事的,你已经被卖了,没事,吃吧吃吧,吃吧…… 他沉着脸在心里安慰好了自己,一口一口的将饭盒里的食物咽下肚。 很香,很美味,尽管已经凉透了。 辰皑吃饱后,将饭盒收到一边,缩回了毯子里,很快他就睡着了。 次日晨,铃响的第一声将辰皑惊醒,外面有人大声喊道:“集合!” 辰皑闻声赶去,这天除了那些刺耳的声音和累了点,辰皑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起码每顿吃得有模有样了。 几天后,辰皑消瘦的脸润了点…… 又过几天,他竟然得到了自己的工资。 他用这笔工资买了一罐糖,跟妈妈买给哥哥的一样,奖励给自己,同样也安抚一下自己,馋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吃上了。 回忆着哥哥吃糖时的样子,他剥开糖纸,将糖纸里面圆滚滚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 辰皑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他像是打开了新大陆一般,沉醉在这种味道之中,抱着那一罐糖在床上高兴得打滚。 这里没有人管他,吃多少都没有问题,不管吃多少,妈妈都不会来,这罐糖就是他的! 第29章 劝酒 几年过去了, 辰皑到了一个有头有脸的地位。 这种有头有脸,便让自己的母亲又嗅到了一股香味,她闻着味就找了上来。 “诶诶……打扰一下啊, 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辰……辰……反正这个人姓辰!”辰皑的母亲叫住了一群刚下班要去洗漱的哨兵。 支支吾吾了半天想不起辰皑的全名。 在一群人中三两个哨兵对辰皑的母亲不予理睬,里面有一位转头不耐烦的问这位母亲道:“这里姓陈和辰的有很多,你找谁?” 辰皑的母亲有些惭愧地缩了缩脖子, 道:“我找……我找……我找我儿子……” “你儿子?这里好多儿子,你叫一声你看看谁答应你?尽招笑。”哨兵一天的工作量本来就大, 现在还要帮一个想不起儿子名字的家伙找孩子, 怨气不得而知的落到了这位母亲脸上。 辰皑的母亲知道他们的宿舍就在这里,却不清楚自己的儿子住在哪一间宿舍,只能四处问问。 “……我, 我,我再找找,嘿嘿嘿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话毕, 辰皑的母亲夹着尾巴往宿舍深处走去。 她走一步问一步,就问一个姓辰的,一直都说不出辰皑的整个名字。 辰皑小时候他的母亲没有给他弄过信息录入,哪怕现在有电子库, 他的母亲也不知道辰皑的全名, 全都白搭。 以至于后来, 辰皑的母亲脑子里想的是把他送进去了,反正是死路一条,以后根本就没有要用到他的时候了,死就死了,反正还能再生的, 反正自己手里还有可以考编制的后代,不缺他一个。 只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今天,怎么也没有料到还有现在,还有需要他的时候。 这种时候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一张脸跟他小时候大差不差。 辰皑的母亲又抓住了一个人问:“这位,这位,你认不认识,一个姓辰的,现在在你们这里还挺出名的!” 被问到的人微微皱眉,转脸问辰皑的母亲:“辰?星辰的辰?” “对对对!就是星辰的辰!你认识他吗?”发现这个人的回答截然不同,辰皑的妈妈脸上亮出了激动的神色。 被问到的人再问:“就是那个最近拿了不少功绩的?” 辰皑的母亲忙点点头说:“啊——是是是!听说是有这么一会回事!” 对此事,辰皑的母亲也只是听闻,没有特别了解是什么功绩,她也只知道一起传进她耳朵里的,并不了解有这个人说的这么多。 她知道,这样这个被他遗忘的儿子肯定有钱,肯定富有! 自己上去说说情,讲讲从前,诉个苦,自己的儿子肯定就心软了,毕竟自己是他的妈妈,明白他的性子!不管怎么打怎么骂他都不会离开自己的! 身为母亲,这是她应有的自信。 被问到的人指了指远处,说:“在那条走廊尽头,那扇正对着走廊的门就是他的宿舍。” 辰皑的母亲一眼望去,确认过后,连忙点头道谢:“哦哦哦!好好好!谢谢你啊!” 才下班不久的辰皑吃了一些东西,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桌上的空饭盒边摆着零零散散几片糖纸。 咚咚咚! 敲门声很不合适的吵了起来。 咚咚咚! 门外辰皑的母亲因为实在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便一味的敲门,叫不出名字地敲。 辰皑眯了眯眼,翻了个身,望了一眼墙上的钟。 还么到凌晨,还没到出勤的时间啊! “谁啊!什么事!”辰皑一面问一面爬起身去开门。 门从里面拉开了,外面的母亲看着里面已经长大长壮的孩子,心中不免惊讶——真的是他! 送他走时,他还是一副皮包骨病恹恹的样子,现如今竟然…… 房间里的辰皑一眼也没有认出这个人,大概是睡眼迷瞪的,乍一看认不出,很快又想起了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辰皑的妈妈往房间中迈了一步,道:“是妈妈,是妈妈啊!这么多年没见了!妈妈想你了……” 又很多年过去,辰皑的妈妈领着自己的大儿子辰诺到威什旅的城堡门口惯用同样的心理,敲响了威什旅城堡的大门。 “来了,去接一下吧。”苏柚花雏得令后,嘻嘻哈哈地走去接应辰皑的母亲。 威什旅封上档案袋,将它塞回了它原有的位置里,放回了‘不落星住民’的档案空间中。 苏柚道:“你说威什旅大人会怎么整这两位嘉宾?” 花雏回答:“我猜,会用到不落星的特产!” 苏柚点点头,激动道:“我猜也是!” 花雏点头,冷道:“是吧!‘特产’又不寄生别的星球的人,我们能怎么办?” 苏柚比花雏要激动得多:“就是就是!还妈妈呢!还有关系呢!” 花雏:“他们家的档案里,没有辰皑的那一份。” 苏柚嘟着嘴,小声道:“对哦,庞沂先生未免也太可怜了吧!幸亏庞沂先生长得好看,不然就真的……” “咳咳,要到了。”花雏整理了一下裙摆,大厅里的仆人都站在一边,等着花雏她们来开门。 苏柚拿起仆人手里的权杖,轻轻点地,城堡的大门微微震动,门缝由窄变宽,她与花雏站在另一边笑脸相迎。 大门才开了一道缝,辰皑的妈妈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辰诺也从后面跟着挤了进来。 辰皑的母亲冲到花雏面前,拉着她的手道:“诶诶诶!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是不是啊!嘿嘿嘿!” 花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抽出一只手道:“您这边请,威什旅大人在这边等你!” 花雏先起步,辰皑的妈妈跟在后面,一步接着一步,花雏的裙子都被她踩过了好几脚。 辰皑的妈妈柔声问道:“诶诶!不好意思!辰皑怎么样,在你家没添麻烦吧?” 花雏拽了拽裙子,回头对辰皑的妈妈说:“希望您不要在这里提起辰皑先生的名字。” 辰皑的母亲立刻改口说:“那,那冠夫姓,威先生,威先生在你们家有没有好好伺候你家的大人?” 花雏冷道:“他也不冠夫姓,他有他自己的名字。” 但是花雏就是不告诉辰诺的母亲。 见花雏这么刁难庞沂的生母,跟在后面的苏柚忍不住笑了。 “别这个样子啊,我们对辰皑可好了,你怎么……” 辰诺母亲口中吐出的毫不违心的话被辰诺打了回去,他一撞母亲的胳膊,小声道:“这都到国师家了,我们家发生的什么事他难道还查不到?” 辰诺母亲凑到辰诺耳边道:“……这样啊!?” “不然呢?你以为,你以为这是什么好脸色啊!”辰诺一脸不好地向着苏柚和花雏。 花雏瞥了辰诺一眼没作声。 她们俩现在可对庞沂的过去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被送进实验室当活体的事! 甚至知道他的家人怎么对的他! 也知道庞沂根本没有‘家人’。 “切!我们脸色不好?那你就别带着你妈找过来!我这是什么不好的脸上!我这个脸色非常好!我对威什旅大人也是这种脸色!怎么!?你吃不消啊!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惯你弟弟住得比你好!吃得比你好!过得比你好!你就觉得这里什么都不好!是不是啊!嗯?” 话毕,苏柚狠狠白了辰诺一眼。 庞沂的妈妈和哥哥,在花雏和苏柚的心里已经算不上人了,都那么对自己的亲人了,落寞了还厚着脸皮找上门! 简直不要脸! 花雏回头冷冰冰的道:“你们若是不满意,原路回去就好!” “满意满意!他就是这个性子!犟!哎呀!两位小姑娘别介意嘛!”说着,辰诺的母亲帮花雏提了提裙摆,继续上前。 从楼下走上,进入威什旅会面的大厅,厅中的装饰华丽古老。 威什旅起身迎接二位道:“听说你们是辰皑的妈妈和——哥哥,幸苦幸苦!” 把人送到了,花雏和苏柚停在楼梯口处倚着墙,相视一笑。 辰诺的母亲上前抱住威什旅的手,恭恭敬敬的道:“不幸苦,不幸苦!辰皑在你们家麻烦你了才对!” 活了这么大年纪,威什旅的这张脸她还是第一次见,俊美英气,起势典雅,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全身扑上去。 辰诺的妈妈继续握着威什旅的手,脸上的笑根本就没有掉下来过,她一直道:“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我就是你的丈母娘了!” “嗯嗯,好,你这边请,这边给您准备了酒水和食物,请——”威什旅微微哈腰,守在楼梯口的苏柚和花雏眼睛都看直了。 威什旅可从不给人哈腰的,这下…… 苏柚走到花雏身边,小声道:“威什旅大人这是要干嘛?” 几百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威什旅低头。 花雏悠悠道:“放长线钓大鱼呗,不拿出一点诚意来,他们怎么会上钩。” 桌上,几盘水果就将辰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刚刚花雏和苏柚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见。 辰诺的妈妈抱起一个透明的酒壶,惊叫道:“这个酒是什么酒啊!颜色好鲜艳啊!” 辰诺的妈妈没见过寄生虫抱团后的样子,更何况酒壶里还有威什旅加入的实验药剂,庞沂吐出来的不多,但是要催化满满一罐‘酒’。 威什旅看看书自然能找到办法。 威什旅勾唇笑了笑,回答说:“这是异星的‘特产’你的儿子之前喝了不少……” 他话说到一半收回了,拿起桌上的酒杯给母子俩倒满,推到他们母子俩面前。 威什旅脸含笑意:“请把,亲家!” 第30章 最后的晚宴 他们母子两远比威什旅想的要贪婪。 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辰诺的母亲还不断的夸道:“好喝好喝!这竟然是甜酒!真好喝!” 她一手抓起盘里的肉块,送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才半饱, 辰诺便拿出了恭候人的嘴脸问道:“话说,辰皑在你家也顿顿吃这些吗?” “到了我家他不喝酒了,这些都是家常,他爱吃素食, 或者说不挑食。”威什旅稍稍试探了他们母子俩的警觉心。 “哦哦!过得挺好哈!”辰诺笑了笑,叉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他们中似乎无人发觉这个‘酒’的问题。 大快朵颐桌上他们很少吃到的食物, 威什旅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有人发觉这件事的不对。 这些东西好歹是伴着比较美味的食物下肚的, 威什旅不确定自己调配的酒的味道如何,只明白—— 自己面前的人是不落星人,他们受苦实验解药就好了, 实验之前吃饱一些看看效果。 威什旅觉得自己这样还是仁慈的,毕竟,庞沂被关进实验室里的时候只有毒药可以吞, 只用三个月就从一个精壮白皙的青年养成了一具皮包骨还有意识的‘尸体’。 不落星对这种毒药的解释少之又少,威什旅只查到过:时间长了‘毒药’,将顶替宿主的每一颗细胞。 既然是和庞沂有血缘的亲人,威什旅自是会心慈手软, 给他们留一些活路。 每天都喂饱他们, 不至于后期皮包骨。 只是现在看来, 他们中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酒’不对劲。 辰诺的妈妈撞了撞辰诺的手臂,小声道:“我就说你弟不会怪我们的吧!不然不会这么一桌好酒好菜招待!” “哼,咱俩进来他都不来接我们,你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辰诺的声音入了威什旅的耳朵,威什旅礼貌微笑道:“辰皑有事出去了, 不方便见你们!” “哎呀!这个孩子从小就不省心!上学不好好上学,吃饭不好好吃饭!” 不等辰诺妈妈说完,威什旅打断道:“您不用说了,我看过辰皑在不落星的记录,我们星球的科技不可能落后到一个人几十年前的资料都曝不出来。” 辰皑在不落星瘦骨嶙峋的来,瘦骨嶙峋的去,不像个人过的,而他的妈妈又何出此言? 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上学? 见辰诺的妈妈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威什旅接着微笑应和上去道:“辰皑学历为空,健康值一直在警告线里上下跳动。把你们家的档案都翻遍了也没看到他的档案,到了关系都没有的地步,他的档案还是在我们缴获的俘虏列表里看见的,怎么,亲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辰诺和母亲互相看了一眼,辰诺非常嫌弃自己母亲的话多,没有的事硬说…… 但道理呢,辰诺也懂,在冻冻星他找不到工作,这个星球好像是有意孤立辰诺这个人似的,昨天有个不落星的兄弟告诉他,他找到工作了。 然而轮到辰诺自己找时,那个招聘人员看了一眼辰诺和辰诺的信息都纷纷摇了摇头。 他都和母亲已经饿上了几顿了,不得不拉下面子来求求辰皑了。 辰诺都没来得及阻止自己的母亲说话,只闻自己的母亲接着开口道:“诶诶!不是,不是,我对他都是尽心尽力了,没有……” 威什旅看了这位年长的母亲一眼。 他转头问辰诺道:“你说呢?” 威什旅的威压来到了辰诺这里,辰诺低眉结结巴巴的告诉威什旅:“我们,我们是,是对他不好,我们现在就改,不对!我们已经改了!我们不会再说他不好了!对!不会再说了!” 辰诺嘴上说着,手里却不甘地握着叉子,不敢正脸看威什旅一眼。 “哦,这样啊……”威什旅没替庞沂作任何表态。 他们母子俩除了他们中的母亲,辰诺还是比自己的母亲要更清楚自己的弟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后来的那个样子。 而他们的母亲只想到了,自己是辰皑的妈妈,以辰皑的容忍度,肯定会收留自己的,就凭辰皑前几天请自己吃过饭,这位母亲确信自己的孩子没有变,还是很善良。 “哈哈哈哈哈,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莫见怪,莫见怪嘛,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辰皑过去发生了什么就不要再追究了,别再追究了哈!”辰诺的妈妈含笑说着。 这些话听得威什旅很不舒服,他拧了拧脖子,有些不悦地撇了他们母子俩一眼,很快又板正身子露出笑道:“原来您是这么认为的啊……” 威什旅一股火还没下去,辰诺的妈妈又说:“诶!辰皑肯定不会介意的!那孩子可听话了!” 听话是听话,听话到他身体的所有权都已经不归他了。 威什旅笑眯眯地盯着辰诺妈妈的眼睛问:“辰皑多大了?” “……多大,多大啊……十九二十出头?”辰皑的生母反过来问威什旅。 “哦,还很年轻,年纪还很小。”威什旅一面说着,一面为他们母子俩添上‘酒’。 辰诺的妈妈道:“是啊是啊!你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 “他身体不好。”威什旅面露冷光,直直地盯着发言者。 辰皑为什么身体不好,威什旅得到的人为什么身体不好? “……啊,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吃饭,吃饭,不说了不说了。” 辰皑的生母此刻尴尬地笑着举起叉子往自己嘴里塞食物,边吃边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过错。 可算安静了,只是…… “是不是晕肉啊,我怎么头有点疼?”辰诺的妈妈说着往辰诺的身边靠了靠。 辰诺转头小声道:“我的肚子刚才也有一点……” 辰诺母亲抬眼便见威什旅笑眯眯地盯着这一边,没敢有太大动作,只好接着吃,争取把自己喂饱。 很快,辰诺这边也发生了反应,他肚子又疼了起来,比刚才还严重,难忍的痛。 他忍着腹痛抬眼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似乎没有大问题,直至他不经意地撇到杯中酒在蠕动。 定睛仔细看了后,一把将杯子摔到桌下。 才发现不对的辰诺站起身,指着威什旅大骂道:“妈的!你敢骗我们!” “好酒,可不能浪费。”威什旅悠悠地坐在桌前,微微仰视辰诺。 辰诺能发现杯中的成分是什么,威什旅一点也不意外,辰诺学历不低,肯定认识他们星球的“特产”,当然也会知道这份“特产”的绝大危害。这种寄生虫可以聚成液体状,入体后,蚕食宿主的大脑和脾胃,控制宿主的神经。 辰诺的妈妈忙起身抓住了辰诺指着威什旅的手,孱弱的道:“诶诶诶!什么呀!什么呀!是杯好酒啊!你怎么就摔了!在别人家!客气一点客气一点!” 辰诺一把推开自己的母亲,吼道:“杯子里是分子虫!喝了是会死人的!” 威什旅这才卸下假笑,冷着脸问辰诺:“你也知道喝了会死人。” 在楼梯口等着的苏柚和花雏终于等到了他们翻脸的时候,她们拿出武器,来到桌前。 辰诺的妈妈明白了,她转身指着威什旅,一副羸弱的样子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们只是上门要口饭吃,我找我儿子家讨口饭吃,你就这么对我?你这样是会遭……” 了解了辰皑这个人,威什旅非常愿意站在辰皑这一面做个‘反派’。 威什旅站起身,冷道:“报应?要不要先想想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是我生了他!我……哎!我的头!我的脑袋!啊啊啊啊!”辰诺的妈妈说着退了两步,瘫倒在地捂着脑袋哀嚎:“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他的妈妈……” 辰诺的妈妈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手指深深镶进了额上肌肤中,口中发出声声哀嚎:“我是他的妈妈!我是他的妈妈!是我生的他!是我——是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可是亲家!你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我的儿子是不会放过你的!”辰诺的妈妈铺在地上,抓着地板,嘴里不断重复:“那可是我的儿子!什么都会向着我的!你完蛋了!” 分子虫早期的反应就是如此,如果宿主的意识够强,兴许后面还会改变意识中的执念,若是不强,最开始叫出的那些话便是病态中永存的执念。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这里有人要杀人啦!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命好苦啊!”辰诺的妈妈在地上打滚,尖叫,肆意释放着自己的痛苦。 想起不落星实验室的录像带里,辰皑第一天的反应好像也没这么大,没有挣扎,很安静的蜷在角落里。 辰皑可能是忍受惯了,哪怕有人把他的骨头拔了他也不愿意发出声音,所以录像带里的反应也没有那么明显。 威什旅没有料到这些东西能让一个普通人这么难受,他同情辰皑,但是目前的两位,他生不出半点同情,他们母子俩还少了一样注射,这样只在消化道里反应未免也太慢了些。 说到执念,威什旅猜庞沂的执念是变过的,据录像带里的画面,他开始会在门口守着望外面,从出去了一次后,他就再没有望过了…… 威什旅试探性的问了自己:庞沂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吧? 算了,手都动了,收不回去了。 辰诺挺着一口气直起腰指着威什旅,冷哼道:“哼哼,你要我们来这里不会是趁机报复吧?替辰皑出出气?真是搞笑!” 马上,辰诺也忍不住疼痛,瘫了下去,瘫倒后他嘴硬道:“这个东西,哼哼哼哼……这个东西没有解药!没有解药!你救不了他的!” “有你们在迟早会造出来的。”威什旅最后向他们微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地上的烂摊子由花雏和苏柚随意处置。 苏柚走上前看了看辰诺又看了看他的妈妈,好奇道:“怎么没有吐血啊!录像带里的庞沂先生可是吐过血的……” 她有些嫌弃地上的两个人,挪步缩到了花雏身边。 花雏静静望着地上的人看他们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了很久,才上前两步道:“你试试打他们一顿,肯定有血吐的。” “咦!才不!吐血了又是我们俩收拾!算了算了,扔地下室去!”说着,苏柚伸出一只手捏住辰诺的脚踝。 痛到失力的辰诺企图伸手抓住地面,奈何威什旅家的备用餐厅没有地毯,他抓空了。 辰诺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会没好报的!放开我!” 本就嫌弃他们的花雏见辰诺这样不配合,反手用力捏住他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啊!” 只闻在一阵阵惨叫中,一声清脆的骨裂响,辰诺叫得更大声了。 苏柚趁机反驳:“好了好了!什么好不好报的?你们娘二两怎么不看看你们自己?” “哼——!不值钱的畜生体就该……” 一抹寒光落地,利刃的锋芒架在辰诺的脖子上,只是刹那他闭嘴了。 花雏手持武器握柄,冷道:“再多一句不敬小心你人头落地!” “觉得他不值得,那你就别来混饭吃!好歹我们家给你们准备了干净的食物,当然除了酒水是你们当地的特产,但是我们桌上的食物干净啊!不难说我们还是有心的!”说罢,苏柚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她的电子库突然弹出消息,不清楚自己是误触还是真的有特殊情报,她点开了页面。 【跟踪人员已被国家开采队收录,正在登船……】 看到消息,花雏盯了一眼苏柚:“你跟踪谁了?” 看见消息后的苏柚赶紧放下手里拖拽的人,立马腾出双手放大图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庞沂先生没有翻译器,他不会被人哄骗进去当苦力了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婉拒 不负众望, 庞沂学会了。 没有苏柚想的那么浮夸被抓进来了,是庞沂自己自愿报名的。 因为听说这里面能遇上不落星的开采队,庞沂自己就混进来了, 只是工位不高,是个搬运位置上的。 遇不上乔系言,挟持一个大官也是稳赚不赔的,王座上不是已经倒台了两位, 一个想当国师一个想跟着‘国师’享受富贵的不落星人。 庞沂想继续……将不落星人清理到庞沂自己满意为止。 其次是,庞沂需要工资买一个高档的电子库。 庞沂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起初这个位置还是空旷的, 渐渐的飞船上的人多了,庞沂也跟这些人挤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东西没地方放了, 挤一挤,不好意思啊各位!不好意思!”那人扔下自己的行李,挤在两排座椅中间, 说完顺势一屁股坐下瘫靠在自己的行李上。 庞沂缩了缩腿,将自己的武器往腿后收了收。 【请!庞沂!到船长室来一下!请庞沂到船长室来一下!请庞沂到船长室来一下!】 应该是自己吧? 应该是…… 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不过应该是叫自己…… 庞沂看了周围一眼,没有人站起来,在没有自心肯定的情况下, 他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武器小心地挤过了乘客区。 应该是在叫自己吧? 他还是不确定。 这个名字应该不会撞名吧? 应该没有人跟自己想到一个点子上去吧? 嗯, 应该没有人。 庞沂在杀人上面, 心狠手快,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是有所缺陷,首要的他根本不自信,以及多疑。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叫我? 谁会在这个时候叫我? 不知不觉间,庞沂已经蒙蒙地走到了乘客区的出口处了, 此处正有一个人迎接他。 那人看着自己的电子库浮窗问庞沂:“你好,你就是庞沂吧?” 庞沂看着那个人的脸应道:“对。” 那人收了自己的电子库,换上了另外一枚黑色的手握球体:“好的,您在这边稍等。” “好。”庞沂退了一步,在乘客区里等着。 “刚刚国师找你,可能是太忙了,他那边把通讯挂了,最近冻冻星来了那么多不落星的贼,属实有些让人头疼,才几天呢,就想着登上王座了。”那人嘴上光说着,庞沂光看着。 国师…… 威什旅吗?庞沂不太敢信。 回过神,庞沂正想问那个人,发现他正在隔空点着什么,庞沂没有看见浮窗,只看到了那个人伸手用手指在空中点着,做着有些神经质的动作。 自己的想法便没有下文了。 “好了,是的,他在。”那人迅速看向界外的庞沂,将手里握着的黑色球体递给他说:“国师找你。” “好。”庞沂接过后,身边便变成了另外一个时空。 有一张很大的屏幕里,是威什旅的脸。 是他,真的是他! 他还活着! 真好。 庞沂心里暖暖的,望着屏幕那一边的威什旅。 威什旅低着头,庞沂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庞沂只是在镜头的这边静静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 他欠着威什旅的吃喝不谈,还有一条命,愧疚要比爱大得多,威什旅给自己的东西珍贵且罕见。 但是自己可以给出的,很少很少,如果威什旅不介意的话,庞沂愿意让威什旅以同样的方式吃掉自己。 “咳咳!” 庞沂闻声望去,威什旅不知什么时候抬头看的自己。 威什旅手里举着一张纸,用最初认识庞沂时的交流方式,跟现在的庞沂说话。 ‘你还好吗?’ 庞沂望着字条,又看看威什旅,他更不应该在意他自己吗? 那天之后呢? 庞沂看见的威什旅已经死了…… 庞沂想问一问他,当时疼不疼,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好不好。 这声‘好不好’应该庞沂问才对。 看看他脸上的气色,还很好,很正常,没什么大问题,庞沂收回了刚才的想法,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问问吧。 庞沂果断避开了威什旅‘好’与‘不好’的这个问题,口述给威什旅道:“不用写字条了,我能听懂,请讲。” 威什旅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微微一笑,放下纸张再次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前面给庞沂的反应空隙还不够他思考,威什旅接着又道:“好像饿瘦了不少……” 终于,才学会口语翻译不久的庞沂成功和威什旅对接上了。 威什旅还是没有避开这一个问题,还在问庞沂好不好。 “我,我不是一直都很瘦吗?”庞沂接着自己想说的说道:“我应该问你有没有事,过得好不好……” 放出这句话时,庞沂松了口气,到底还是跟威什旅说了,轮不到以后了。 双方聊起天来,都是能料到对方心里的语出范围。 威什旅开口道:“没事,冻冻星人都是如此,死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没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一具躯体而已。” “虽然你这么说,不过还是很谢谢你。”庞沂的眼神有些许闪避,头一次被人这样宽厚,他担当不起。 因为张圣贤那一战,庞沂在威什旅面前已经抬不起脸了,低他一等也不是不可以。 威什旅可是愿意让庞沂吞噬的人,威什旅愿意为庞沂献出身体! 若是没有威什旅,庞沂怕是已经缩进了阴影里,变成了一只靠着怨念生存的怪物了。 幸亏是他,幸亏有他,庞沂活过来了。 要是跟那个变异的实验体一样失去意识后,庞沂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丑陋,多狼狈。 “不用这么说,你是应得的,什么时候回来?”威什旅说着便严肃了起来,他盯着庞沂的眼睛,一幕幕威压降下。 比起回去,庞沂觉得这样更好一点,若是要求威什旅分床睡,会不会有点不好。 毕竟已经跟威什旅有一些距离了,他一时也办不了自己,不在他家就好…… 庞沂圆了一下:“那你是要我现在回去吗?不可以。” 威什旅微微蹙眉,盯着屏幕这边的庞沂问:“为什么?” 庞沂不能那么直观的告诉威什旅,自己不想做那种事,也不能很直接的要求威什旅跟自己分房睡。 虽然心里是那么直接的抗拒威什旅,但嘴上还是放过了对方的欲望,委婉道:“就是,他们说,终点站有不落星人,我就上船了,所以不方便,对,不方便回来……” 威什旅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哼,那好。” 庞沂没有把威什旅的用意放心上,直接无视后道:“嗯,我的事办完后回来。” “那等你事办完之后再聊,好,把手里的东西还给船舱管理员吧。”说完,威什旅起身办其他的事去了,只是镜头一直跟随着他。 通讯没有被挂断,庞沂转身扫了一眼周围,找到了黑色球体的主人,靠近道:“给你。” “好的,您再稍等一下。”船舱管理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枚电子库。 这枚电子库比较简单,没有苏柚先前给庞沂的精致,船舱管理员给庞沂的简单到它只是一枚小黑片,没有纹样没有其他的色彩。 船舱管理员:“这个是电子库,国师叫我给你的!” “哦哦,好,谢谢。”庞沂捧着双手老实接过,拿到了电子库后两腿一迈离开得很快。 不过到了原来的位置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坐了。 算了,反正也没有座位序号,都是随便坐的,找个角落坐也行。 庞沂将手中用图书馆送的毯子包住的武器扔到了角落,自己坐在上面,打开了船舱管理员给自己的电子库。 ……很卡的样子。 庞沂心中暗道:将就一下吧。 他用这个电子库登录了自己的个人信息,‘辰皑’的也挂上后,开始翻阅不落星最近的新闻。 【惊天!司令部次将张圣贤占领了冻冻星!】 【可悲,张圣贤冻冻星登基第二天牺牲!】 庞沂饶有兴趣地点开了第二条新闻,他想自己杀了张圣贤肯定在评论区是有些热度的。 肯定有人提及是谁谁谁杀了张圣贤随后巴拉巴拉,说上一堆不中听的话,其中免不了‘辰皑’二字。 [一楼:杀他的人是辰皑!辰皑回来复仇了!] [匿名回复一楼:他不是死了吗!?] [一楼:(图片)] 庞沂用辰皑的账号点开了那张图片,一看愣了会儿。 这么近?谁拍的?难不成那些尸体里面有个装死的? [匿名回复一楼:是!是辰皑!是!我草!他还活着!] [一楼:(图片)] [匿名回复一楼:这是敌军的国师?死了?被他咬死的?] [匿名回复匿名:畜生体就是这样的!受到刺激了什么都吃,腐肉啊什么的都吃!] [匿名回复匿名:畜生体是什么呢?/疑问] [匿名回复匿名:畜生体不是绝种了吗?] [一楼回复匿名:绝种?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你说的!] [匿名回复匿名:很早以前就有一些异变的人种,会发疯,吃人,这种异变只会存在在基因里,表面是看不见的,畜生体跟正常人一样,只是一受到刺激就疯了,杀人,攻击性很强的!不过十几年前吧,忘记了,反正就用它们挡了一次冻星的战争,全灭了。] [匿名回复匿名:辰皑跟言总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一楼回复匿名:还全灭呢!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不落研究员回复一楼:活不长了放心,这已经是最后了,已经完全疯了,他体内还有分子虫,有人处决就行了。] 庞沂关掉了辰皑的账号,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时自己到底还是疯掉了,伤害了威什旅才清醒过来。 庞沂正在阴郁的时候,庞沂的账号弹出来了消息。 [威什旅:(转账)] [威什旅:贵宾舱有空房,去买。] 威什旅的消息来得很及时,庞沂差点又陷进去了。 [庞沂:好的//爱心] 他望着聊天框犹豫了一会儿,他想跟威什旅说自己想回去了…… 只是,那些人还活着…… 算了。 庞沂起身。 他将闷在心里的阴郁换了个角度想:为什么研究员要说自己活不长了? 自己当时就不该绞尽脑汁替他们挡那一波接着一波的进军,让他们全部死掉好了,现在还要一笔笔算账,麻烦死了。 庞沂又回到了刚才的走廊。 船舱管理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远远的就问庞沂:“需要点什么?” 庞沂靠近答道:“我想去贵宾舱,然后定一间房休息。” “好,这边请。”船舱管理走出工位,带着庞沂往贵宾舱走去。 登记入住完毕,庞沂的行李只有自己的武器,不过想到了很久都没有打理的头发和身子以及这一趟接连几天的行程,他松了口气,迈步走进浴室。 庞沂打开淋浴,打湿了全身。 慢慢的水温变凉了,庞沂伸手打算拧一下控温器,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幽蓝色的液体包住。 一瞬间,附在庞沂身上的东西聚成了一个人,他顺势将庞沂用力摁在墙上,在其耳边道:“吃饱喝足了翅膀也硬了,家都不回了是不是?” 第32章 希望 闻声是威什旅, 庞沂便没有了想要继续挣扎的意思,张口喊道:“没!没有!放开我……” “不行。”威什旅清楚庞沂不会拒绝,于是直接很不礼貌地进去了。 庞沂心里多是抗拒, 他顺势跪下去,刚刚得逞的威什旅短暂的失手后赶紧抓住庞沂,将其牢牢固定住后在他背后问:“你不回家就是不喜欢这个?” 这样制住后,威什旅没有一时间进去, 而是等着庞沂回答自己的问题。 “……没,没有, 只是……”庞沂觉得这个威什旅怪怪的, 性格要比前面的那位强硬很多,也可能是自己的心理效应吧。 可能是因为自己咬死了威什旅,从而愧疚导致的。 威什旅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 只是,只是……”庞沂还是做不到完全拒绝威什旅,安静片刻后, 道:“那你来吧。” 庞沂脸贴着地板,天花板上的淋浴还开着,水哗哗打在二人背上。 威什旅有些无趣地起身,单手勾走架子上的浴巾, 没有回应庞沂离开了浴室。 庞沂从地上爬了起来, 望着渐渐合上的浴室门, 他好像知道自己刚才让威什旅不高兴了。 他有些无措地站在淋浴下面,想了半天,总感觉是自己的不对。 自己不该这么对威什旅,没有威什旅庞沂也不可能活成现在这样,没有威什旅说不定现在自己的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更不用谈什么复仇了, 他可能活下去都难。 片刻后,庞沂半干着头发丝缕不挂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浴室外面的威什旅正倚坐在床头看着酒店杂志,没有理会庞沂,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真的没有发现庞沂出来了。 “你不要生气,跟你做就是了,你高兴就好。”庞沂屈膝上床,低微地靠近威什旅。 威什旅轻轻合上杂志,盯着庞沂的眼睛,道:“你前段时间不是这个样子的。” 庞沂以为威什旅要说的“前段时间”中只涵盖的晚上会发生的,便道:“前段时间……因为有心理准备,不会紧张。” 威什旅问:“你跟我说话也会紧张吗?” “……说话嘛,前段时间说话,大概是,大概是因为你还在家吧,在家比较安全,哼哼……”说着,庞沂哼哼笑了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威什旅直戳话题道:“不在家你就这个样子?” “没!没有啊!我只是,我只是……” 威什旅大了些声音:“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好了。” “我……”庞沂的视线偏到了一边,小声道:“我很愧疚。” 既然威什旅都问了,庞沂只能告诉他了。 “愧疚什么?对我很愧疚?哪里愧疚了?” 威什旅早就料到了庞沂会如此,索性用一种再常见不过的方式将这些可以抑制分子虫的原浆注入进了庞沂体内,后来发现这种方式非常的有意思。 说不好听了,其实所有以人形登场的威什旅都是分身,在阳光下存活太久后,就拥有了一个本体都嫌弃的名词“角质”,就算庞沂吞下了一整个威什旅都不为过。 庞沂咬一口都愧疚的话,威什旅只能以另外一种方式硬塞了,不过今天的庞沂似乎不是很愿意接受这种方式。 “愧疚我害死了你一次,对,就是愧疚这个,好了,你还有兴致的话,我开始了……”话毕,庞沂很小心地俯身。 威什旅稍微分开了些腿,他成了被动的那一方,不过在庞沂看不见的角度上他隐隐的笑了笑,继续静静地在这个最佳角度欣赏庞沂的举动。 时间长了威什旅等得有些无聊,他问庞沂:“你不好奇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庞沂面着威什旅,双手支着威什旅的肩膀,动作稍稍放缓了些才思考着问道:“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说完,庞沂又深深地陷进了让自己浑身发软的气息里,自身发出的一呼一吸都甚是艰难。 “其实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威什旅猛地用力,推倒庞沂的身子,将两个人的局势翻覆。 大概是自己太累了,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庞沂躺下之后只配合威什旅没有思考过任何事。 威什旅盯着庞沂涣散的眼睛,说:“我前几天在图书馆找到了一本小说,是外星的作者写的,内容里有主角向另一方索取婚戒的情节,为什么你不要?” “……我?我嘛?我——”庞沂只是注意力移开了一下,身体立刻招架不住的崩盘。 仅存的力气一阵一阵的被抽离,他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接连缓了好几口气,才答道:“我,我也想……” 庞沂一时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胡乱回答的还是经过大脑的,他就这样直接告诉了威什旅…… “哦~你也想,想要什么样的?”威什旅话音刚落,殊不知庞沂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胳膊,大口换气,威什旅迎了上去。 威什旅纠缠了很久,最后放过庞沂时,他已经全身疲软瘫了下去,如液体般的化在了枕头与床单上。 威什旅也随之躺下,就这一时他接收到了很多不好的信息。 都是源自庞沂身上的分子虫和一个新词‘畜生体’的。 在不落星,如果有幸躲过了追兵的畜生体的最高年龄也只有三十岁,若是这些人被分子虫寄生后,寿命会大打折扣。 在他们的星球上,早就有人研究过了,一个被寄生过的畜生体因为先天的易敏体质,非常容易被分子虫左右,随后暴毙。 在他们的实验室中,被分子虫寄生的人的平均年龄也才二十左右。 给庞沂的时间也不多了。 威什旅的脸靠庞沂近了些,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庞沂的脸,其实他也庆幸庞沂能清醒过来…… 想到这,威什旅将庞沂紧紧拥入怀中,听着他发出的细微的鼾息,才冲淡了方才一时的不安。 凌晨,威什旅的古堡内。 守在众多档案中间的威什旅一个头有两个大,他看了一眼这边的档案,扔下后用力一拍桌。 想不到解决办法的威什旅,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区,正巧碰见了最近住进古堡的将军。 将军问道:“怎么了国师,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还有点私事没有处理完,将军不也还没睡?”威什旅的语气不是很好,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柔和没有脾气。 将军应道:“刚刚听到国师那边有动静,就起来看看。” 威什旅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的一拳竟然能制造出那么大的动静,还好,自己好歹也是这栋古堡的主人,将军也只是出自关心才问的。 威什旅微笑着答复道:“哦哦,这样啊,没事没事,你去睡吧,可能是刚处理好冻冻星的事,自己没事找了一些旧档案看,惹来的情绪没有地方发泄制造出来的,不过解决了,你放心。”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如果国师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跟我谈谈,要知道我可是老辈,你们现在小年轻的心思我能有什么事不懂的?”慢慢的被威什旅看中的将军也变得豪迈起来。 这位将军跟威什旅的妈妈是同辈。 也好。 威什旅点了点头,在将军面前停下脚步说:“确实有事。” 将军微笑着,因为是晚上,他放低了声音道:“来来来,国师说来听听,有什么事?” 威什旅低眉冷道:“假如,你喜欢的一个人,他前面发生了一些不可逆的事,在你遇上他之后,他的寿命仅剩一年,而且在这一年里他随时都有可能突发丧命,我想去延长这一年。” “……这。”将军愣了愣,笑道:“要是我,我就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陪他过好每一天,非要去延长这一年的话……” 国师有实力以及精力去完成这个项目,但是身为一个将军,有事务在身,不可能去挥霍大把的时间来研究如何延长这一年。 国师威什旅接着道:“刚刚看过很多旧历史,没有解法,所以忍不住来气,是这样的。” 威什旅在众多将士面前很少急躁,很少有自身情绪。 今天急出来的情绪当场就发泄出来了,结果忘了自己家还住着自己的将士,不免有些尴尬在。 将军安慰威什旅说:“国师都能来气了,会不会是说,你只是看到了能惹你不高兴的表象,说不定以国师这么聪明的头脑,能弄到延长这一年的药呢?” “排除突发,我也只有一年的时间。”威什旅把目光往旁边撇了撇。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庞沂不会无缘无故的吞噬自己的,除非是他失控了,没有意识了,才能如威什旅的愿。 但是谁又敢赌他吞噬了威什旅的肉身之后,庞沂能不能清醒呢? 将军很快就注意到了威什旅的情绪,笑道:“我可是第一次见国师这么丧气!少见少见!” 将军是个粗人,嘴不是很会说,却也在很努力的安慰威什旅。 将军再次安慰说:“哎呀,这个嘛,人情世故确实有点难办,生离死别已经是常情了,我希望你遇不上那一天。” “我也希望我遇不上那一天。”威什旅露出了笑,对将军道:“那您先休息吧,我的私事还是要处理的。” 这位将军拍了拍威什旅的肩膀:“国师也早些休息。” 谈话完,威什旅点了下头,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因为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跟国王提议向不落星展开攻势,未免有些不合逻辑。 第33章 喂饭 威什旅推开地下室最排头的一扇门, 拉开里面的灯,在黑暗中睡了不知多久的辰诺和辰诺妈一起醒了过来。 他们俩人脚上分别都套着脚链,两条锁链套牢在了墙壁上, 没有十年八年他们还挣不断那根长钉。 “仆人说他们给过饭了。”威什旅优哉地走了进来,笑盈盈地盯着地上的母子俩。 辰诺望着威什旅,沙哑着嗓子道:“啊……啊?饭?是啊是啊!给过了给过了!” 才让分子虫发酵了一天,这两个人就成这样了? 威什旅笑盈盈地面向他们母子俩, 说:“现在要求不多,就要——一张, 辰皑小时候的照片, 有吗?” “……” “……” 地上的母子俩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心虚了。 威什旅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哼笑了声。 这个房间是临时搭建的地牢, 这里面的家伙挺齐全的。 威什旅点燃了火炉里的煤,又等了一会儿,煤中的红焰燃起, 他才说:“要是没有的话,一人一块嚼碎了咽下去~怎么样?” 辰诺妈勉强笑了笑,佝偻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别,别, 我, 我, 我们有!我们身为他的家人怎么可能没有呢,您等等,我,我,我告诉你……” 殊不知自己刚说完, 威什旅就从火炉中拿出了一块烧红的煤,对辰诺妈笑盈盈的道:“撒谎满一颗赠一颗,嚼碎咽下肚~考虑一下?” “……” 烧得火红火红的煤炭放到了威什旅手里根本没有伤害,顶多结束后,自己将手上烫熟没有弹性的地方扣掉,就又能长出新的了。 威什旅笑着推销起了自己手上的煤炭,微笑着介绍道:“托您家孩子的福,吃吐血了当场就医,治好了再吃~要考虑考虑吗?丈母娘?” “……别,别,我们,”辰诺妈看了一眼辰诺,突然发怒冲着辰诺骂道:“你怎么这么不中用!长好看点会死啊!这么多年供你白吃白喝了!早知道就不供你上学了!供你弟弟多好!现在好了老娘跟你一起受罪!” 威什旅将火红的煤炭扔回了火炉里,想观察观察再等自己接下来出手。 刚刚被骂的辰诺一脸懵,随后愤怒地站起身,接着骂道:“妈?不是你他妈把他丢进那破地方的!我可没指使你丢!我可没指使你卖你孩子!现在没出路还赖上我了?当时你俩一起养不没那事了?” 辰诺妈直接破防骂道:“我哪知道你是个废物啊!” 作罢,辰诺索性破罐破摔:“我是废物,你早知这样别养我啊!把我送进去得了呗?把我送进兵营里就行了呗!现在知道我是废物了?!啊?迟了!” 在旁看戏的威什旅转身将一枚烙铁丢进了火炉中,咣当一声引起了他们母子俩的注意。 辰诺作罢向威什旅磕起了头,一边磕头一边说:“国师,国师,我,我,我投奔你,我投奔你来了,求您接受我,求您!求您接受我!” 服软谁还不会吗? 威什旅用一根铁夹翻转着烙铁,他说:“我的部下已经满了,不缺人,现在反倒就缺一张你弟弟的小时候的相片,你有吗?” 辰诺停下了磕头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炉上那一块还在翻转却已经烧红的铁块,突然心生畏惧。 威什旅不高兴,气愤的时候可以干很多事,仗着自己的气愤来折磨他们母子俩也是因为庞沂跟着他们没吃好没喝好一身病,他们不来找威什旅在外面流浪会很安全。 既然他们要登门拜访,威什旅的“接待礼”肯定要多一些。 辰诺吓出了一头冷汗,赶紧又说:“那,那,在,在你家打杂也行啊!在你家当佣人,也可以!我可以的!” 威什旅手里用铁夹翻弄着烙铁,对辰诺应道:“送你们俩进来的那两位也能把我家整理得很好。” 辰诺口头还是在挣扎说:“……我,我很有用的,我,我还很有用,充军,充军总有人要吧!” 威什旅夹起了赤红的烙铁,走近辰诺说:“把你弟弟派上去,可以顶一千个你,算了。” 不等辰诺开口,威什旅就将烧红的烙铁贴到了辰诺嘴上。 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又喊不大声,叫又叫不清楚的惨叫从地下室传出。 威什旅用铁夹拿开烙铁,冷冷的对辰诺说:“外面的人都在睡觉,你要是引来一个,今晚就把你的声带剪了!” 这两位好像一直都误会了,威什旅是国师,是敌国的国师,只是喜欢被他们抛弃的其中一人,而不是他们所有,身为国师,手段只要威什旅想就敢做,管他们死不死活不活。 早晨。 前往黑洞中的舰艇上,贵宾客房内。 庞沂抱着一套衣服拿着两盒盒饭从门缝外挤入,随后轻轻锁好门,客房里的威什旅正在洗漱,庞沂先打开盒饭吃了起来。 威什旅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很快洗漱出来了,发现庞沂正吃着他最看不上的东西。 庞沂带进来的衣服是给威什旅买的,他从史莱姆变成人正常情况下是光着身子的没有衣服,庞沂带进来的褐色衬衫刚好合身,黑色裤子里面还藏着一双皮鞋。 因为感觉皮鞋有些不搭,所以庞沂用裤子卷着,不过最后威什旅还是穿上了。 想到了庞沂的不堪出生,威什旅热心凑上前问道:“怎么样?好吃么?” 庞沂盯着威什旅的眼睛慢慢咀嚼着,等到嘴里的食物咽下肚,庞沂才说:“还行,你要不要来一口?” 威什旅挑眉,微笑着道:“不爱吃。”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将桌上威什旅的那一盒往自己这边收了收,随后坐在桌旁吃起了自己的东西。 这盒饭虽然没有威什旅做的那么金贵,但是要比威什旅做的要好吃很多,尽管说威什旅做出来的是补品,但总少了很多味道。 外面的盒饭庞沂就很爱吃。 他像极了顾不得清水的小鱼,清水区的干净粮食不吃,反而一头扎进了泥沼里对那里面的藻类垂涎。 威什旅在庞沂的身边等了一会儿,庞沂偷偷瞄了威什旅一眼,继续咀嚼。 不管威什旅饿不饿,反正庞沂饿了,他自顾自的吃着,心里没少念叨:威什旅不饿吗? 在家时,庞沂比威什旅要醒来得晚一些,后面自己吃饭也不知威什旅吃过没,总之自己吃完了就玩自己的去了,没有管威什旅。 庞沂低眉看了看剩下的半碗盒饭,再抬眼弱弱的问威什旅:“那,你要吃一口吗?” 其实庞沂不愿意跟威什旅分享自己的盒饭。 出于前段时间伤害过威什旅吧,现在礼貌一下。 威什旅挪了挪椅子,问庞沂:“你能喂我吗?” “……哦。”庞沂本放平的脚踮了起来,小心地拿起勺子给威什旅挑了一勺饭一些菜汤和一片肉,满满一勺,庞沂万分小心地举了起来。 威什旅压不住的嘴角勾了起来,顺势张嘴,接住了这一勺。 喂到威什旅嘴里庞沂才轻轻的松了口气,好歹让威什旅吃上了。 庞沂用勺子拌了拌盒饭里的米饭,随后问威什旅:“还要吗?” 只要不是什么很过分的食物,只要是庞沂操手的,威什旅都会来一声:“要!” 第二口时,庞沂还是没有熟练,他又踮起了脚,喂口饭几乎使出了他浑身的劲,他细心地喂着威什旅,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勺子上,抬手将自己拌好的饭送进威什旅的嘴里。 威什旅一边小幅咀嚼一边盯着面前的庞沂的脸看。 庞沂低眉拌着饭盒底部的肉沫,再问道:“还吃吗?” 威什旅:“嗯。” 拌好了一勺,庞沂抬眼与威什旅对视了一眼后,低眉:“……哦。” 庞沂再次绷紧全身的喂了威什旅一勺。 庞沂没这么照顾过人,不会喂饭,特别是跟一个大人喂饭。 拌着拌着,庞沂熟练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 威什旅问庞沂:“要不要我来喂你?” “……”庞沂抬眼看了下威什旅,没有说话,接着拿起勺子吃自己的。 庞沂心里是自己有手,不需要别人喂东西吃。 坐在旁边的威什旅靠近追问道:“要不要嘛?” 庞沂吞咽了一口,说:“你有点怪怪的。” “那你要不要?”威什旅直接避开了庞沂岔开的话题,继续自己的问题道:“要不要嘛,你也喂过我了对吧!” 庞沂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今天的威什旅,熬了一会儿才答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试试吧。” 说罢,庞沂把手里的小半份盒饭递给威什旅,还有自己手里舍不得放下的勺子。 威什旅接过勺子,学着庞沂的样子拌了拌,接着:“张嘴。” 庞沂说张嘴就张嘴。 威什旅的操作比庞沂的要自然很多,很快一口饭就塞进了庞沂嘴里,庞沂还没有来得及吞咽,面前的威什旅突然道:“张嘴。” 庞沂不敢拒绝,因为头一次不拒绝,威什旅一口接着一口。 威什旅拆开了自己的那一盒盒饭,庞沂松了口气,算是消停一点了。 不过很快,威什旅自己的那一盒就被他自己拌好了,他拿起勺子,挖出一勺拌饭对庞沂道:“张嘴!” 庞沂从命…… 威什旅的初衷就是把庞沂喂胖喂饱,他喂饭的手法之快。 很快,庞沂不得不叫停威什旅,捂住自己的嘴含糊道:“……好咯!” 尽管自己有生之年除了威什旅以外,没有被人疼爱过,但是庞沂也是有分寸的,他的嘴就这么大,再怎么塞也不可能会塞进去的! 可想的威什旅很难细致的照顾人。 等理干净了自己的口腔,庞沂这才清晰的说:“我谢谢你噢!” 说罢,他一把夺过威什旅手里的饭盒,坐到一边很规矩地吃了起来。 忽然庞沂停下勺子,问威什旅:“刚刚买饭的时候在外面看到了好玩的,你要去吗?” 庞沂所谓的好玩的。 威什旅蛮好奇让庞沂感觉有意思的东西是什么,于是答应了。 于是威什旅抱着这一份好奇,等到庞沂吃完饭,规规矩矩地擦了嘴,整理好衣服,回眸看他一眼才叫出的那一声:“走吧。” 威什旅这才起身跟着庞沂一块儿走。 路上,庞沂没有透露半点有关自己的兴趣爱好,反倒是威什旅找到了话题。 威什旅在庞沂耳边轻声问道:“昨晚,你想要的戒指,想好了是什么样子的吗?” “……昨,昨晚?”庞沂好好想了想,终于,想起了不堪入目的昨晚。 戒指…… 本来还很高兴的庞沂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不好的声音。 在那一颗胚胎植入自己的身体后,那个‘孩子’在自己的体内成熟…… “嘿嘿嘿,他下面好松啊!” “还说,你看人家都脸红了。” “诶?你脸红什么?” “人家下面松嘛,当然是有男友啊……” “真是搞笑,人家对象就是一个男的!人家是下面那个,你摸人家肚子人家怎么不能脸红?” “这么敏感啊?” …… “不知你们听说没,他的对象好像结婚了。” “结婚?结婚怎么没看见他手上的戒指?结婚就该有戒指啊!” “瞎说什么?” “诶诶!不是不是,他的对象还是前任啊?” “肯定啊!不然你说的戒指怎么会浪费在他身上?” “那他前任是谁?” “乔系言。” “乔系言啊,等等你们……别说了,他都哭了!” “庞沂!”威什旅用力拍了拍庞沂的脸。 方才走着走着庞沂突然立在原地不动,眼睛直直的望着前面,嘴里不知正低声念着什么。 被威什旅唤醒后,庞沂轻轻握住了威什旅的手,完全忽视了自身,完全察觉不到自身的异样,接着失去意识前的问题答道:“想要,还没有想好,我想去看一看。” 他没有见过戒指的样子,如果需要用誓词才能交换的东西的话,那一定很神圣浪漫,而且稀缺求之不得,庞沂是这么认为的。 庞沂没有在意刚才发生的,威什旅也没有挑起,只是道:“如果着急的话我们可以到这艘舰艇上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款,要是没有,我们就去黑洞里面找一找,如果有你看上的原料我们就带走怎么样?” 庞沂激动道:“好!” 第34章 戒环 和之前发生的相比, 庞沂更相信威什旅的爱不是泡沫,他至少不会抛弃自己。 庞沂只是害怕自己再失控,再失控了怎么办? “你, 那天,我咬你,会疼吗?”庞沂有些不记得威什旅的名字,但是迫切想知道才问他说。 “哪天?你是说我陪你拿下新一任国王的那一天?”威什旅的脚步放慢了些, 稍加思索后有些刻意刁难庞沂的说:“很疼,非常的疼啊!你可以自己试一试!” 只要威什旅的表情和语气到位, 庞沂就会完全信以为真。 闻言, 庞沂的脸瞬间煞白,他面向威什旅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惶恐道:“……对, 对不起,对不起。” 庞沂吞噬了威什旅大半的身体,一口一口的咬下去, 根本不知道威什旅什么时候意识还在什么时候意识没有的,他意识还在的时候自己撕咬一口可想的会有多疼…… “?” 威什旅盯着庞沂的眼睛,目光里柔柔的,他说:“几天不见, 你也好像变了, 你几天前好像还没这么胆小客气的, 怎么了?在外面受欺负了?” 其实那不过是一具躯壳,威什旅没有多么在乎,又不是本体,死了一具躯壳以后还有很多,只要本体需要, 只要本体的体积还够出“芽”,威什旅就可以捏出任何东西成为自己勘测多地的工具。 用拙劣的演技逗了逗庞沂,威什旅也想不到庞沂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说到自己的变化,庞沂答道:“没有啊,就是,就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要,顺从你一些,嗯,顺从,顺从……” 庞沂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对威什旅确实变了,但如果对外,那就不好说了,该仇视还是仇视,该杀还是要杀,威什旅照顾的自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威什旅问道:“一定要顺从吗?我们不能平等?” “……我们,我们在一起吃饭,睡在一张床上,这已经是平等了。”说罢,庞沂的眼神有些躲闪,虽然跟威什旅能够达成平视,只是庞沂感觉自己还是不够格。 可能是还欠他一条命的原因吧。 “庞沂……”威什旅叫了一声庞沂,没有接着后话。 快要到了走廊尽头,前面有些吵嚷。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问道:“怎么了?” 威什旅问道:“你讨厌你的亲人吗?” 一时猜不到威什旅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 庞沂瞳孔骤缩,缓了一步后深吸口气,回答了威什旅的问题:“……我的亲人只有你。” 既然是威什旅要问的,庞沂肯定就会有答的。 听到了回答,威什旅非常满意的笑了笑,跟庞沂坦白说:“在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的母亲和哥哥来找过你。” “是要钱吗?”庞沂低声问。 抓到了两个人都会感兴趣的话题,威什旅续道:“不是,我理解的是要一顿饭吃,然后管吃管住。” 想起了威什旅曾大手一挥放跑了不落星上万俘虏的过往,庞沂心里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问威什旅:“你——不会把他们留下了吧?” 威什旅昂了昂头:“对。” 庞沂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威什旅,想了想后又算了,意料之中,威什旅是大善人,没事的,要是他们过分了庞沂再处决他们也不迟。 被添堵后的庞沂勉强笑了笑,道:“也行,没事。” 威什旅看了庞沂的脸色,颇有趣味的笑了,他告诉庞沂:“我的意思是留下是留下了,我用他们的身体做实验了,刚才试探一下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样啊,也好。”庞沂这才稳稳的松了口气。 庞沂说到这里,威什旅也松了口气。 威什旅担心,万一庞沂还怀念自己的亲人呢? 庞沂与威什旅并排走着,庞沂续道:“不用问我,你干什么我都支持,都会帮你。” 毕竟庞沂身后除了威什旅空无一人,轻松得很。 “在那。”威什旅不等庞沂反应,就把庞沂拉进了一家很华丽的商铺中。 商铺里的灯光衬得橱窗中的首饰刺眼,亮晶晶的,很难不吸引人。 庞沂一眼看去,那些橱窗中的首饰里的宝石反射过来的光,照得庞沂的眼睛也跟着闪光。 [黑洞.帕托蓝(戒环):189w] [黑洞.蓝宝石(戒环):200w] [黑洞.碧玺(戒环):134w] [水星.蓝宝石(戒环):140w] [黑洞.萤石(戒环):20w] “那个,我想要这个……” 在威什旅的意料之中,庞沂选了角落里最便宜的那一个。 威什旅指着庞沂刚才想要的那一个:“跟这一个色系的戒指都包一下,记在冻冻星国师威什旅的账户上。” 威什旅这么出现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身体,其他的电子库,包括衣服都没有,目前只能记账,城堡那边的威什旅会处理的。 柜员笑盈盈的:“好的~” 在旁无措的庞沂小声道:“……不用这么多,一个就好了。” 黑洞.萤石这一款,庞沂刚才指的是偏蓝色的,这里深蓝色,幽蓝色的都被柜员包了起来。 看着橱窗里价值不菲的戒指被柜员用精致的小盒一个一个装好,再一个个地放进袋子里,过程看得庞沂脊背发凉,单个都上百万了,一起岂不是天价…… “那个,那个,够了,我就要我刚才选的……”庞沂想说又不敢太大声。 柜员听见了庞沂说的,悄悄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包着相同色系的宝石戒指,忽然她装得快了一些。 柜员突然加快的动作惹得庞沂有些着急,眼看橱窗里的高价戒环已经被收走了大半,庞沂连忙抓住威什旅的手:“我就要一个……” 威什旅大方道:“轮换着戴,没事的。” “……”庞沂看了柜员一眼,再看看威什旅,他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万般焦急之际他冲威什旅叫道::“我们买走了那她卖什么?” 正在打包的柜员闻言憋着笑,认真的道:“正好打烊,休息~” 威什旅饶有兴趣的偷偷观察着庞沂的神色,他像个孩子,在为一些莫须有的事物操心。 终于! 柜员停手了,她低头仔细看了看其他版型,发现不是一个颜色,于是拍了拍袋子礼貌道:“国师,就这里了,慢走!” “谢谢。”威什旅微微颔首,拉着还在阴郁之中的庞沂离开了。 他拉着庞沂到了一个安静没有人的走廊才停下,威什旅先在长椅上坐下,接着是庞沂。 “刚刚的那家店打烊了,退不了了,来都试一试嘛!” 说着,威什旅拉起了庞沂的手,单手从袋中随便扒开了一个盒子掏出盒中的戒环,在自己手里简单过目后,戴在了庞沂的无名指上,戒环偏大,威什旅稍一用力收紧了一些。 “好了!”威什旅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放在手里看了很久。 庞沂不想扫兴,他收了口气,搁在威什旅掌心里的那一只手迅速绕到威什旅脑后,身体猛地倾斜,很快庞沂的鼻尖蹭到了威什旅的脸,他将威什旅紧紧抱住,短短一刹,他肆意品尝着威什旅舌尖上的丝丝甜味,那天梦里出现过的糖果的味道。 余温尚未散去,两个人似乎停滞在了长椅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庞沂把头拧到了另一边,对另一边的空气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半点身世吧,一次得到这么多,我有些接受不了。” 威什旅知道庞沂是说给自己的,于是答道:“只知道文字上的一些,真正的,你没有提起过,随便就揭别人的疤不是很礼貌对吧?” 庞沂猛地回过脸,问威什旅:“那天带走我的那些人没有跟你说吗?” 威什旅的注意力没有在庞沂说的什么上面,而是在庞沂的眼睛里,走廊里没有照明灯,只有宇宙中星星点点投射进来的光芒,它们映出了庞沂眼中较难察觉的水光。 威什旅起手轻轻帮庞沂擦了擦那将要掉出来的眼泪,顺便道:“说什么?” 庞沂道:“说我的情况啊,我最后在不落星的情况。” 威什旅摇了摇头,想到当时,是看到了庞沂的写真才去找庞沂的,当时那个将军具体说了什么,威什旅好像略过了。 毕竟是胜利归来,威什旅想的是有个庆功宴什么的也好,既然没有,手里的这个也行,就草草敷衍了那位将军然后就找到了庞沂…… 威什旅盯着庞沂的眼睛,担心自己是错过了什么重要情报,于是刺探道:“没有。” 庞沂冷静了下来,索性跟威什旅解释说:“我在不落星的负债很多,很多,因为这个最后才成现在这样……” 因此,庞沂看威什旅带了这么多的奢侈品给自己,简直想都不敢想,开始那些武器生活费一件两件就算了,现在是一次性的消费直接碾压辰皑当时的负债,并且这些消费都是给自己的。 从庞沂很小开始这种甜头,简直就是梦,连幻想都有限度,压根梦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 当时他会觉得,自己没有被扔进垃圾桶已经很不错了,之后又觉得自己活着已经很不错了,被逼上绝路也没有想过后面会有这么一天。 在实验室里,他只是想着自己要么被弄死在脚手架上,要么失去意识后面死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横竖都是死。 后来威什旅出现了,他给了庞沂早年间求不来的东西,才使得吹了很久冷风的庞沂接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馈。 威什旅反问庞沂:“这个吗?很重要吗?” 第35章 ‘靶场’ 对威什旅而言, 这些东西不足挂齿,只要是庞沂喜欢的买就是了。 与庞沂的出生不同,冻冻星绝大多数孩子都诞生于单亲家庭, 威什旅也不例外,自己的父亲死的早,按照冻冻星的先例,威什旅也不清楚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还没有化形自己的父亲就已经不在了。 不过,威什旅的母亲非常强大, 她自身的产业富可敌国, 威什旅是在爱与理解中长大的。 以至于之后,庞沂想要什么,出门, 都能得到威什旅的回应。 和庞沂谈恋爱让威什旅头疼的不是他们之中,而是他们之外,庞沂的身体, 造成庞沂这般模样的一切的一切都令威什旅头疼。 通过辰皑的档案以及一些不落星的丑闻,威什旅见到了过去的庞沂的一部分,也懂了一个星球的形式及作为。 用人做实验…… 用失去了价值的英雄做实验…… 母亲可以骗孩子送命,自己能从中得到相应的报酬…… 最后见到从这些事迹中走出来的人, 威什旅望着庞沂, 有些惋惜。 威什旅十分自然的道:“负债也是在不落星上负债, 到了冻冻星上,就不用在想那些了。” 压根不在乎庞沂过去欠了别人什么,只在乎别人对庞沂做了什么。 威什旅继续袒护庞沂说:“你是庞沂,你不是辰皑。” “……谢谢你,我好很多了。”庞沂一扭头, 一滴泪从眼眶中滚落,坐在旁的威什旅忙不丁地帮庞沂擦掉。 正如他们之间的孩子所谓,如果庞沂还有眼泪,他会一直哭。 威什旅凑近些问庞沂:“其它款呢?其它款要试试嘛?” “试试吧。”庞沂伸出了刚才让威什旅摆弄的手。 威什旅柔声问道:“现在手上戴着的看过了吗?要不要仔细看看?” 庞沂微微低头看了眼无名指上幽蓝色的戒环:“……好。” 当时庞沂在戒指商铺里能看上这种款,是因为它们和威什旅的主体颜色很接近,不过考虑到了价格,他选了角落里那一枚价格亲民的戒环。 手上的这一枚,在包装时庞沂没有留意到它的价格,现在戴在手上,映着窗外星河点点,它亮出了它深谋的蓝,这一抹蓝随着舰艇的偏移很快就消失了。 在下一场星河的映照下,那一抹蓝色又出现了,很美,戒指主体的黑,若隐若现的蓝,仿佛这一枚戒指拥有它自己的性格。 “要不就这一款吧,没事的,我们还可以去干很多事。”庞沂喜欢上了自己手里的这一款戒环,拉着威什旅的手起身。 今天早上说过的,带威什旅去玩自己觉得好玩的东西。 威什旅心心念念的,猜测庞沂觉得有意思的东西,肯定非常有意思。 等被庞沂领了进去立刻威什旅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是什么?”万念俱灰的威什旅指着‘靶场’二字问庞沂。 威什旅猜了很多种庞沂可能喜欢的活动,餐厅,娱乐场所,以及舰艇上存在的娱乐场所。 正因为庞沂所谓的“好玩的”,威什旅思考的范畴只是那些能够简单制造快乐的地方,结果庞沂把威什旅带进了威什旅最不想去的地方。 威什旅虽然是国师,虽然战绩惊人,但是,当乐趣变成了工作,枪械武器靶场这种地方会令威什旅感到作呕。 庞沂指着‘靶场’二字后面的文字告诉威什旅:“可是他们是积分奖励制诶!” [1000积分,特等奖,冥王星七日游!] [700积分,一等奖,神谕歌剧院入场券!] [500积分,二等奖,冻冻星一日游!] [100积分,三等奖,500电子消费券!] 靶场,战斗相关训练场地都会成为庞沂的娱乐场所,有奖励制度再好不过。 威什旅强颜微笑道:“……好,没事,要一起玩吗?” 庞沂高兴道:“好啊。” 威什旅转向靶场管理员:“两个人,记冻冻星国师威什旅的账上。” 靶场管理员笑眯眯的道:“好的,两位这边请!” 管理员拉开帘布带路上前:“二位是要现成的武器还是自己组装呢?” “自己组装。”庞沂先答道。 管理员又拉开了一层帘布:“好~随身物品请自己保管好,跟我来这边。” 靶场管理员把庞沂他们带到了武器组装的地方,扔给了二人防护工具,手套和耳机。 管理员解释说:“是这样的,十公里开外的陨石,一颗记五百分,一公里到九点九公里的陨石记一百分,一公里以内的,一颗十分,时限半小时。” 威什旅没精打采地组装着一把远射程的狙,才到一半,只听到旁边一声‘咔’庞沂自组的狙/击/枪已经上膛了! “……”威什旅赶紧低头一顿苦干,争取早些追上庞沂。 狙/击/枪组装好后,他把装有戒指的礼品袋忘在了工作台上。 等到威什旅架好狙,身边的庞沂“冥王星七日游”已经到手了。 庞沂的狙是装过消音的,噪音不是很大,威什旅借着倍镜光看着,没有开枪,看看庞沂的战绩如何。 在工作台上,一只手悄然出现顺走了那一袋天价宝物。 威什旅这边漫不经心地观察着。 沉闷的一声枪响过后,十公里开外的一颗陨石随即崩裂。 庞沂入神的玩了半小时,没有发觉旁边的威什旅压根连一枪都没有开,一直都在看着他。 结束后,庞沂领取到了十三份[冥王星七日游]的资格,店长是以实体券的方式给他的,递上去的同时还不住的笑眯眯的夸道:“不愧是国师身边的人!就是厉害!” “谢谢!”庞沂接过实体券,开心地拉着威什旅离开了。 离开靶场半路,威什旅突然咂舌:“啧!有东西忘了!” 他终于想起了那一袋戒环忘记拿了。 还很高兴的庞沂把手里的实体券塞给了威什旅,道:“我去取。” 庞沂低眉看了看威什旅手上的东西大概知道少了什么后,快步返回。 他奔到方才的管理员面前:“你好,我们落下了一些东西,应该在……” 庞沂观察了一下周围,服务台上,没有那一袋奢侈品,于是继续道:“刚刚组装的工作台上!” 热心肠的管理员挥了挥手,说:“没事没事,你进去吧,正好有小哥在收拾。” 庞沂匆匆赶了进去,看了一眼工作台,再看看那位正在收拾的小哥,他身上穿的都是贴身衣物,手里只在拆卸枪/支,庞沂还是多问了一嘴:“你好,你有看到一个这么大的袋子吗?” 庞沂向小哥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收拾拆卸枪/支的小哥摇了摇头,说:“刚刚进来没有发现顾客的遗落物品。” 庞沂留了个心眼,再看了看小哥身上。 收拾场地的小哥穿的是贴身服装,不可能会塞那么大一个袋子进自己的衣服里,于是庞沂作罢,转头问管理员:“刚刚在我们后面有人进来吗?” “诶?里面加上你们两个应该有三个人啊,是你们到结束才发现只有你们两位吗?你们进去了五分钟后,有一位顾客也进去了呀!诶?”慢慢的管理员也意识到了什么。 “我去看看监控,难道他没有过店长那边吗?”管理员同样也着急了起来,她大喊了一声:“店长!” 刚刚还夸庞沂厉害的店长从后台钻了出来,见了庞沂脸上仍然挂着笑,问:“发生什么事了?” 管理员认真道:“这位客人的东西丢了,确切的说,是国师的东西丢了!” 国师的东西,说贵了他们把命搭上都赔不起,说便宜了他们打一辈子工都赔不起。 “!!!”店长虎躯一震。 管理员接着说:“而且刚才我收到的是三位,出来的只有国师和这位客人,那第三位去哪里了。” “我去看看监控,我去看监控,你别急,待会儿国师来了你也要他别急哈!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找到的!别急别急!”店长又钻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这事要是让国师不高兴了,自己在舰艇上的小本生意也别想干了,把店赔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抵上国师的东西。 店长一边在自己窄小的工位上倒放着监控,一边泼妇骂街般的输出:“草尼玛的偷子!爹的,今天我要是这店黄了,你这狗命也别想要了!咱俩鱼死网破!狗日的!” 门面处,威什旅也赶到了。 管理员更慌了,威什旅才到,她就着急说:“国师别着急,我们会马上找到的,别着急!别着急!别着急哈!我给您去买瓶水!” “……不用了,那些东西是丢了吗?”威什旅对庞沂说话是有温度的,不过对外人说话一点温度也没有,甚至还有些冷峻威严。 ‘些’和‘个’的差异管理员还是懂的,‘些’是好多,‘个’是一个。 目前她可以在大脑里构思为:好多自己赔不起的东西在自己工作的地方丢了。 管理员忙道:“没有没有,国师别急,别急,我们尽快找到,我们尽快找到!” 威什旅冷冷的一声:“嗯。” 这一声“嗯”让庞沂都有些不安的瞧了威什旅一眼,这真是刚刚的威什旅吗? 窄小的工作间里,店长终于找到了那个第三人,在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店长忍不住骂了声:“狗日的!偷谁不好!偷国师头上了!这么活不起还活你妈呢?!抓到你就完了!” 门面上,管理员兜里的零食都拿出来了,国师带的人好哄,国师一点都不好哄! 庞沂吃着管理员给自己的零食,小声问道:“要不要去催一催你们店长?” 庞沂也早早发觉了气氛不对,刚才没进靶场前的威什旅好像还不这样,还没这么严肃。 话音刚落,店长拿着一沓照片不顾头上的汗水跑出来道:“找到了!这个人!这个人!往这里跑了!这里!这里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没有安装门板,是个漏洞!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国师!对不起啊这位!我一定给你追回!” 瞧着店长身宽体胖的样子,庞沂有些不放心,他一把夺过店长手里的照片,钻进了通道里,按照照片上残影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36章 前男友 隧道中的光线不是很好, 许久才透过一道缝隙看见光。 庞沂疾步了有一段距离终于听见了前面的脚步声。 进来之前他没有认真看偷这一袋戒环的人的脸,不过在心里为这个人祈祷,他最好不是不落星的人…… 他最好不是不落星的人, 他最好不是不落星的人! 如果不是不落星的人庞沂会抓住他然后交给威什旅绳之以法,若是是不落星的人,处决现杀。 前面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庞沂追上了, 只是没有光两个人几乎都是摸黑。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道:“别追了,别追了……” 听声分辨不出是哪个星球的人, 在这艘从冻冻星起航的舰艇上, 冻冻星的人会有,不落星的俘虏也会有。 庞沂没有跟他废话,直接说:“东西还给我!” “辰, 辰……” 在对方的喘息声中,庞沂听清了——不落星人。 好吧,对方选择了最不好的选项。 能知道庞沂过去的除了威什旅就是一大批的不落星人。 庞沂冷哼一声:“有点冤家路窄了。” “辰指挥!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等对方说完, 庞沂盲扫一腿过去,感觉击中了。 不过听闻后面仓促的脚步,那个人爬起来跑得很快。 庞沂边冲上前,边怒道:“我说你们, 怎么哪哪都有?过得好了都来求我了?那之前干嘛去了?” 庞沂低腰摸了一块重物上来, 不清楚是什么, 反正能用它砸死人就对了。 前面的不落星人透过了一束光,紧接着往前冲去:“没有,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辰指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啊!” 前面的人说着说着,就被重物砸中了。 兴许是前面的小偷跑不动了,放弃了,开始哭诉道:“辰指挥,辰指挥,饶命,饶命,饶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只是好多天都没有吃饭了,我只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不落星的人不要我了,辰指挥你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啊!” “救你?你倒是当时去救救我,我现在考虑救你,但是……”庞沂用来照明的电子库随即打开,点亮了他们追逐过一段的施工通道,以及庞沂杀神一般的脸。 庞沂方才扔出的石头砸中了不落星小偷的脑门,他的头上正冒着血,嘴上却坚持道:“我这么小的名气,怎么可能进实验室,辰指挥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小卒,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有道理。”庞沂一边微微笑着回答小偷,一边悄悄取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将戒环送进了口袋里。 那人见庞沂的脸色好了,连忙捂着脑门,嬉皮笑脸的对庞沂道:“是啊是啊,他们都不让进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啊一直都站在您这一边的!真的!辰指挥!你进去我都为你哭过!我特别惋惜你的辰指挥!真的!辰指挥!” “哦哦,这个样子啊!”庞沂蹲下,假借帮他擦血,实际是在捡刚才被自己扔出的石头。 石头到手,庞沂笑眯眯的问他:“那你刚才知道是我跑什么?是心虚吗?” 听到了问话,小偷的神情恍惚了,他连忙作出一个笑:“哈哈,不是不是,我刚刚就是慌,就是……” 庞沂进一步逼问他说:“见到了你敬爱的辰指挥你慌什么?” 不管是什么理由,庞沂知道,崇拜也不是这样崇拜的,崇拜早就该在偷的那一会儿意识到了。 被坑惨了的辰皑怎么可能会信这些人的鬼话?但凡是有一个人是真的,他也轮不到“临终前”跑去地下打黑拳赎自己的猫,干望着那些人随意进出实验室,没有一个人在辰皑的这面笼子前驻足。 小偷愣了一下:“这……” 小偷没有回答全,连耳畔的风声都没有听完整,一颗石头就镶进了自己的脑门里,就连自己的呼吸也随着这一道破碎声消失了。 若是当时有人递给了辰皑一些剩饭,热饭就不求了,现在的庞沂听到辰指挥这一声也会留一些情面。 可惜了…… 鲜血很快浸红了石头表面。 庞沂抽出了小偷衣服里被他折皱的袋子,顺便用他的衣服帮自己擦干净了手上的血,拎着奢侈品店的购物袋离开了这条施工通道。 “国师不要气,我们的店老板也去了,会追到的,会追到的!”管理员正说着,然而先出头的却是庞沂。 庞沂拍了拍身上的灰,擦了把汗道:“没有少,只是袋子皱了。” 威什旅瞥了一眼前台的管理员,方才威什旅想进去却被她拦着,说是里面很黑,有灰不方便。 威什旅转头对庞沂道:“走吧。” 走到了刚才庞沂折返的位置上,威什旅叫停了庞沂:“等会。” 庞沂又是一惊:“怎么了?” 威什旅的一声,庞沂脑中瞬间闪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是不是又有什么丢了? 是不是刚才管理员的服务不到位? 是不是自己进去时间太久了,他不高兴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没有做,还是说忘了? 难不成因为那家店的管理员服务不到位,威什旅要拆了他们家? 威什旅抓着庞沂的脸,柔声说:“有血。” 杀了那个不落星人之后,庞沂只顾着视线以内的部分了,忘了自己的脸,之后也没有感觉,所以忽视了。 “……哦。”终究是庞沂自己多虑了。 帮庞沂擦干净了脸,威什旅才吐槽道:“我以后不想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了。” 庞沂这才觉得威什旅的语气回温了,不用担心他生气,或是语气不好了。 一直都在和枪械争斗过日子的庞沂当然眼里只有这个,因此完全忽视了威什旅的社会地位,以及他可能接触的生活,娱乐水准。 庞沂接受威什旅的吐槽,他说:“你以后也可以带我去你觉得好玩的地方,我的认知有限,我只接触过这些,也只会觉得这些有意思,真的,你当时就可以跟我说,你不喜欢玩那个,我们就可以不去的。” 威什旅望着庞沂的眼睛说:“这么说来,我觉得跟你一起在家也很开心,真想玩点别的的话,有是有,不知你能不能接受……” 庞沂听得有些恍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要威什旅一旦开口“在家”、“两个人”他都会想到那个不利己的活动。 难道这家伙想一整天吗?是不是疯了? 两个人回到客房。 刚和不落星人撕斗过的庞沂先钻进了浴室,清洗完后,他拿着戒环一身水汽的出来。 走到一个对自己而言较为危险的地方跟威什旅说:“帮我戴上。” 威什旅拿过庞沂手上的戒环,翻转过他的手,从无名指指尖顺下。 似乎是后知后觉,威什旅这才问道:“你把那个偷东西的人杀了?” 庞沂冷冷的回答威什旅说:“当然,不落星的人当然该杀。” “我点了饭和你的新衣服在路上了,要不听你讲讲呗,为什么这么痛恨他们?”说着,威什旅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顺势拍了拍自己的咯吱窝下面的位置,示意庞沂躺过来。 赌自己是安全的庞沂照做,躺进了威什旅的怀里。 “你想想啊,你是一个国师,但是呢,你没有名气,战力什么都是你打的,最后一份名誉却被别人抢了,然后所有人都仗着你没有名气,把你从上面拖下去,最后你一文不值,你能怎么办?”庞沂问威什旅。 说得庞沂一脸的无奈。 “如果是我本人的话,东山再起啊。”威什旅却答得轻松。 算了,威什旅不值得代入,他这一身傲骨不可以糟践。 “当时……”庞沂也把自己敌对冻冻星的战绩一齐抖了出去。 当时,威什旅的攻势很强,加上黑铠的冻冻星人正常一般敌不过。 前一天还是乔系言指挥,然而,三番五次御敌消耗了上万兵力冻冻星人还是攻上来了。 “乔系言!你个废物!这点用都没有!你去!你!对你!”那时候的辰皑一头雾水地指着自己。 好些天都是辰皑上阵,又被撤下来指挥,再上阵,当总指挥的权利落到自己头上时,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是!”最后辰皑勉强接受了这个任务。 下午,威什旅布阵的黑铠攻到了理想的地带便停下了,这个时候乔系言抓住机会,来到总指挥室揽着辰皑的腰在其耳边道:“你要是把他们攻退了,我就把拍卖会上的那把黑洞制品给你买下来!怎么样?!” 那时候,辰皑脑子一热,满脑子的乔系言,满脑子的甜言蜜语,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辰皑回首激动的跟乔系言讲:“好啊好啊,一言为定!” “嗯嗯!一言为定!”约定好,乔系言就离开了。 克制冻冻星人的武器也是因为这个,连夜造出来了。 听到这里威什旅眉头拧到了一起,他赶紧捂住庞沂的嘴:“你说什么?你说那个武器是你造出来的?你说那天的指挥官是你?” 情到此处庞沂索性不装了:“对啊,就是我,而且我有前男友,对就是我刚刚说的,他搂着我的腰跟我说。” “那你前男友对你好吗?”威什旅弱弱的问了庞沂。 庞沂瞪大眼睛,看了威什旅好久好久。 这个是国师吗? 这个国师是不懂人情世故吗? 庞沂现在什么样子了,威什旅看不见吗? 还问前男友对自己好不好? 如果好的话庞沂会落到这一步吗? 那我问你呢? 威什旅被自己蠢笑了一下,道:“好吧,看来不好,我懂了,你接着说。” 庞沂白了威什旅一眼,又躺好了说:“不得不说,你的包容度还是挺高的,我说我前男友你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威什旅只在乎庞沂现在在自己手里,根本不在乎庞沂之前如何。 就算庞沂很在意,威什旅也会在之后很少提起,或者说这个人压根不配被提起。 另外史莱姆原浆的功效能修复肌肤,复原,威什旅有实力也压根不在乎庞沂干不干净,落到他手里都是干净的,不存在不干净,每一次庞沂落入自己的手都是最初次的模样。 他能掌控的东西,他担心什么? 威什旅单手撑起自己的脑袋,笑道:“怎么?那你报他的姓名,我帮你平白无故的处死他,你说~” 乔系言死了再好不过…… 食言的是他,忘恩负义的是他,最后来实验室打庞沂一顿的也是他! “乔系言,帮我活捉过来吧,我自己审问就好。”庞沂的欲望与恨意透过他的眼睛,像似要插死眼前的倾听者一样。 闻言,威什旅的第一反应是回忆这个人的名字,耳熟,但是记不起,当庞沂说到了他是他的前男友,目标瞬间明确了。 威什旅点了点头:“好。” 话说到这里,空气又安静了,威什旅没有接着说下去,庞沂也没有说,后知后觉的记起了威什旅想听之前的事,于是接着说: “是啊,后来你被我打败了,然后对外是乔系言,对外是他战胜了你。”庞沂说得有气无力,语气中甚至还有些敷衍。 之前想着这个只要威什旅不问,庞沂就永远都不会提起,现在说了就全部告诉威什旅了。 当初跟他玩策略的人就是庞沂!来送他第一次败绩的就是他的枕边人! 终于,威什旅想到了‘乔系言’这个人。 他终于在一堆记不起的敌手中找到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 想起最初,威什旅答道:“当时跟他交过手了,现在才知道,主谋原来是你,他的技术确实,如那个高层对他的评价‘废物’。” “最后那把武器还是你送给我了,唉……”庞沂不想多说什么,威什旅愿意听他就讲喽。 庞沂怕自己情绪低落,向上攀了攀,靠威什旅近了点,低声说:“战争结束,你们退去以后,他们的子弹按颗算给我,记账,说是我的花费,我的开销,最后折半告诉我总额三亿多叫我还。” 第37章 醋意 这边的威什旅轻轻抚摸着庞沂的后颈, 低声哼吟着安抚着他。 古堡地下室里的威什旅拿出注射器,抽了些许分子虫出来。 威什旅取出更多注射器,将它们平放在桌上, 他一边抽液一边说:“不说别的,庞沂那双异瞳还挺好看。” “……”辰诺妈不敢轻易动口。 “……”辰诺的嘴巴上有灼伤,疼得说不了话。 辰诺和辰诺妈互视了一眼。 他们当然知道他们自己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对威什旅话中的意思也有一点了解, 只是他们中一旦说破了,威什旅更不知会对他们使用什么法子。 威什旅拿起一根针管, 回眸看向他们母子俩, 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们觉得不好看吗?” “啊啊,好看,好看, 就是,这个只是太危险了,不值得……不值得……去做。”辰诺妈自己说得都有些违心。 辰诺被铐在了椅子上, 威什旅用针头指了指他,问道:“你呢?你觉得呢?” “……还,还好,还好, 还好, 您觉得好看的东西就是好看。”辰诺说罢, 又闭上了自己血淋淋的嘴。 威什旅定睛看了一眼辰诺,“礼貌”的笑着说道:“平等起见,给你也做一个怎么样?” 辰诺终于懂威什旅的意思了,连忙尖叫道:“你,你不会, 你不会!要把那个弄进我眼睛里吧!别!别!他眼睛里的是无害色素!不是!不是分子虫!” 辰诺到底还是被威什旅套中了,不知不觉他已经招了一半。 “是嘛?懂得挺多啊……”威什旅绕到辰诺身后,将针尖插入辰诺的后脖颈。 辰诺直接从惶恐变成了失声尖叫。 辰诺妈在一旁不敢作声,一方面可能是知道错了,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是为了这个孩子作声,剩下的日子自己也不好过了,大可不必如此。 不知什么时候,威什旅移步到了辰诺妈身后,问:“他做医美实验出来的钱,你们收来干嘛了?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您老最好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免得您孩子受苦~” 辰诺妈被捆在椅子上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没吃,我没,没喝,你,你问他,问他,问他干嘛了!” 威什旅转眼看向满目不解的辰诺。 看来他的母亲也并不是一直都罩着他啊,这段母子关系,看样子还是很容易稀碎贬值的。 后脖颈疼得喘不过气的辰诺勉勉强强支棱起身子,怒目瞪着自己的母亲,叫道:“你,你说我?你怎么不看看他六七岁的时候,你拿着他卖/身的钱,做什么了?” 母子俩就此闹了起来,烂账全都砸了出来。 “?”威什旅靠近辰诺,脸上的表情已经垮了,看上去非常的不好:“你说什么?” 辰诺气愤道:“哼!想知道你家夫人的档案为什么不在我们家吗?那是早年全被这人卖了!六岁就被拉去充军了!还想在我家留下什么?他在家睡觉的唯一一张床板都被这娘们拆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威什旅撇眼看了一下辰诺妈,又看了眼辰诺:“多说一些呗,考虑给你解药~” 见自己有救了,辰诺翻脸不认自己妈,冲威什旅激动道:“哈哈,好好好!我!我还知道!那笔卖孩子来的钱,她用来翻修了房子,辰皑的所有所有东西都被她扔出去了!” 辰诺妈见包不住了,索性一齐都抖了出来,大声喊道:“混账东西!老子当初就不该留你,我没有给你交学费吗?我没有供你读书吗?” 母子二人撕起来,他们中谁也没有低头,没有让步。 至于学费,辰诺不认账:“交学费?我让你交了吗?” 辰诺的母亲哇一声哭了起来,哭声很大,她的说话声也很吵:“我哪里亏待你了!你没钱上学!你没钱上学!我是不是找你弟弟要了!我是不是找你弟弟要了!” 威什旅疑惑的问辰诺的妈妈:“你把他卖了,你还追着他要钱?” 辰诺的妈妈颤抖着声音跟威什旅说:“……是,是孩子要上学,没办法啊!” “……”威什旅愈发不解,一边问一边挪步去取针管:“但是你细心照料的孩子现在反水了,没办法啊,你我也纵容不了了,怎么办?” 本是抱着她是生辰皑的那一位,威什旅会心软一些,可惜目前成了——她生了他,还往他身上贴上了标价,卖掉了。 活不起了就要跟自己卖掉的孩子一起捆出,那个孩子可以高价,只是捆物…… 威什旅是有点钱,有点钱也不至于浪费在这两位身上。 辰诺妈赶紧挣扎着跟威什旅说:“别,别,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我是,我是辰皑的妈妈!我是生辰皑的人!你不能这么对你的丈母娘啊!” 刚刚开始,威什旅只是想试探试探,庞沂的眼睛如此他们中是谁下的狠招,做出的这个想法,殊不知他们一抖就全抖出来了。 锅你甩给我,我甩给你,完全忘记了他们曾是母子俩。 “若是辰皑没有挺过来,死在了实验室里,你会怎么样呢?会给他安葬吗?”威什旅轻步来到辰诺妈身后,针头扎入其后颈,在她的尖叫声中,威什旅接着道:“替你回答,若是辰皑没有挺过来,死在了脚手架,还是笼子里,尸体烂了臭了,您也会不为所动的,是吧,丈母娘?” 针剂的刻度越来越小,辰诺妈两眼翻白,威什旅始终不会为此心软。 辰皑来时是病瘦的,在没有看到实验室录像带之前,威什旅就把自己俘获的不落星人全放了,后续惹出的麻烦自己承担过了,接着是这两位的罪证…… 威什旅想过很多遍了,如果他们母子俩不上门,他们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他一直都想不通的是,不落星人的脸都这么厚吗? 如果是,庞沂的脸能不能也厚一点?这样他有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需求就说,不用说一些弯弯绕绕的,再者憋着不说了。 威什旅拔出针头,扔到一边,想要去拿剩下的针剂时,辰诺的妈妈突然聒噪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他的妈妈啊,我怎么会心狠不给他收尸呢!我没有那么无情啊!我还是可怜那个孩子的!” 辰诺气不过大声道:“你放屁!!他被你卖掉的时候,他的生死状你都给他签好了!还可怜他!说给你自己听的吧!” 辰诺妈的哭声越发的刺耳了,她以泪洗面,泪眼汪汪的看着威什旅嚎哭道:“都怪他啊!都怪他!要不是他要上学!我也不会害那个孩子!” 威什旅盯着辰诺妈的眼睛,郑重问道:“那你开始为什么不让辰皑也一起上学?” 到底还是辰诺妈为了自己苟活,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的撒谎了。 辰诺扭曲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没话说了吧!哈哈哈哈哈!没话说了吧!” 辰诺清楚这个妈当时怎么想的,不就是听信了一个江湖骗子的一面之言,说罢了不过是辰诺更争气,多投入回馈就多,不过现在看来江湖骗子就是江湖骗子! 辰皑的后续更胜辰诺一筹。 辰诺妈又搬出一计,卑微的告诉威什旅说:“不是,国师,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那天那孩子还给我买饭吃了,他不会讨厌我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孩子肯定不讨厌我,请相信我国师!” 威什旅盯了辰诺妈一眼:“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有跟我提起过?” “就这段时间,前不久,他一个人坐在外面的时候,他给我买了一些吃的!对!就……”辰诺妈说着说着,两个威什旅突然同框。 “你在这里也能跟我打电话,那里面的是谁?”镜头前的庞沂抬眼望着自己面前的威什旅,话毕,他将一勺布丁送进了自己嘴里。 威什旅用汤勺给庞沂舀了一些汤,晾到旁边,柔声道:“也是我。” “哦,那他们——那个人盖一下脸,有点影响食欲,谢谢……”镜头那一边的威什旅照做,从地上捡起一个麻袋套在了辰诺身上。 镜头这边的两个人非常有爱的享用着一顿午饭,庞沂黑衬衫上夹着一条白色领巾,他享用着他的午饭,完全无视了镜头那边的人。 “儿子!儿子!我是你的妈妈啊!我是妈妈啊!我是妈妈孩子!你怎么……” 庞沂些微抬眼,那双异瞳涵盖了他本身所有的杀意,径直来到自己母亲眼里,直击神经,逼得她不敢多说。 地下室的威什旅笑眯眯的对庞沂道:“算了,他们嘛,有些扫兴,让我看看你们吃的什么?” 庞沂收起了自己的杀意,看向威什旅时神色柔和,拿起自己的电子库,通过操作面板打开了后置摄像头,将桌上的满宴拍给另一个威什旅看。 只是听闻镜头那边突然传过来声音:“儿啊!你别记恨妈妈好不好!妈妈也是有苦衷的!妈妈真的,妈妈也是养不活你们了,才送你去……” 庞沂调转镜头,将镜头对准自己,顺势从桌上拿了一只比较硬的蟹类食物,黑紫色的外壳,刺已经被厨师处理掉了。 “如果我死在实验室里了,现在吃满宴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着,庞沂咬了一口手里的水星蟹,蟹壳碎裂,被庞沂嚼碎吐出,他接着又道: “医美的实验报酬不说,后续若是我还没有这么幸运,死在了手术架上,失去意识后被处死,你应该会更高兴。” 辰诺妈不信邪地抬眼看向威什旅,骂道:“为什么我孩子跟你说的一样!为什么!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你怎么这么不是人?!” 只闻镜头这边咔嚓一声,庞沂咬掉了大片蟹壳,说:“威什旅,你要是听她讲的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把她处死,我无所谓。” “……”得到了庞沂关照的威什旅撅了撅嘴,得意的将目光撇向辰诺妈。 大概确定自己情绪稳定以后,庞沂剥起了螃蟹,没有看镜头那边的威什旅和那两位什么表情。 螃蟹里面的蟹肉是紫色的,庞沂用勺子挖了一点出来尝——还行。 剩下的大半块蟹肉递给了威什旅,镜头那边的威什旅瞬间瞪大眼,一股醋酸味从投屏里溢出,萦绕在两人中间。 辰诺妈哭着说道:“孩子,我是你的妈妈啊,你对外人就这么,这么说我的?妈妈可是为你掉了不少眼泪的!你被送出去的那一天我可是哭了好久的!” “那你就接我回去啊,把我接回去了也不至于被他们关在箱子里溺死。”庞沂忍了忍,很快他熬不住又抓起一只螃蟹咬碎:“我也不想待在那里,你为什么不把我赎回去?” 庞沂盯着自己母亲的眼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蟹壳。 辰诺妈装傻道:“不是啊,不是的,孩子,我,我只是听说里面能……” 庞沂:“里面能吃饱饭是吗?” 辰诺妈笑着:“哈哈哈,是啊,是啊,他们说里面能吃饱饭,我就……” 庞沂吐出了嘴里被自己嚼得稀碎的蟹壳,冷道:“威什旅,以后你就不要送那些常规食物给他们了,征收一些馊饭馊菜,泔水也行,让她吃。” 辰诺妈连忙苦着脸对庞沂道:“等等,儿子,他们给你吃的这些,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旁的威什旅插话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辰诺妈透过镜头楚楚可怜地等着庞沂回应她。 镜头这边的威什旅端来了那碗正适宜的汤,庞沂看向威什旅微微一笑,镜头那边的威什旅再一次醋意爆棚,发誓以后不再要另一个分身! 生存欲望极其强烈的辰诺妈又燥了起来,说:“辰皑,妈妈对你难道不好吗?你在训练营的时候,妈妈不是隔三差五给你送吃的来吗?” 镜头这边的庞沂喝完了汤,盯着自己的母亲,冷笑:“能促使一个人活下去的,一个是爱意,还有一个是恨意,你猜我是哪个?” 第38章 工作 “辰皑, 辰皑!我的好孩子!他以前很乖的!一定是跟着你!一定是跟着你被带坏了!” 庞沂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威什旅什么表情,接着问在镜头那边的‘母亲’:“谁是辰皑?” 刚刚听自己的母亲这么一说,就连庞沂自己身边的威什旅情况都不好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 大概是镜头那边的威什旅生气了, 在庞沂问完后,两端的通讯突然断了。 刚刚辰诺母亲说的,让还立在她身边的威什旅感到不快。 地下室的威什旅黑着脸,面向辰诺的妈妈, 问:“您所谓的乖就是,只要你的孩子饿着肚子, 把什么都留给你?” 接下来两根载满分子虫的针剂毫不客气地刺入辰诺妈的脖颈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辰诺妈的惨叫声中, 威什旅道:“你最好别误会了,谁是这里的主,您的孩子要说放了您我都要考虑考虑, 更别提你跟他打的感情牌了!” 过了好久,辰诺的母亲才缓过来,口中对威什旅不敬的词全变了。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不知道那孩子在那里面受了那么大的苦!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威什旅转身取下套在辰诺脑袋上的麻袋, 转头接着问辰诺的母亲:“你知道你的孩子小有转机了,就要开始找那个孩子要饭吃了?” 辰诺的母亲呜咽着:“……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 我只是, 只是, 那孩子会原谅我的,所以,我就,我就去找他了。” 威什旅笑道:“他原谅我不原谅。” 没有这一次通话,威什旅可能只是想, 他们母子俩不上门找自己就会幸免于害。 有过这次通话,威什旅只会觉得,身为母亲能做到这个样子,威什旅留给她的情面已经不多了。 在闲暇中的贵宾房里,威什旅偷偷瞥了安静吃饭的庞沂很久很久,直至自己的耐心有损,才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庞沂喝了一口汤,严厉道:“专心吃饭,速度快一点,明天中午就要下船了,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放松了,我争取在空闲的时间多陪陪你,剩下的时间我自己处理。” 其实庞沂是在酝酿自身的情绪,刚才的通话不免会让他想到过去,过去的那些不堪。 不过这些事大可不必跟威什旅讲明白,他只要知道自己跟着他是高兴的,平静的,极具安全感的就好。 剩下的时间交给自己就好了,一些恩恩怨怨自己悄悄做就好了,终有一天会清理干净的。 “你去处理你的事了,那我呢?”威什旅的语气中满是无辜。 “你想回去也可以,如果你愿意等的话,我去处理我自己的事,你就去——”庞沂从裹着武器的黑布里掏出了一张传单,上面有些褶皱,不过不影响上面的信息。 那是庞沂在图书馆馆长的引荐下拿到的,他说薪酬高,事少,庞沂就听了。 他将这张传单递给威什旅,说:“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上班!” [黑洞矿工!] [有保险,有专人保镖陪护!] [工资保底5k,挖到高等矿物有提成!] 威什旅放下餐具,认真扫过一眼传单后问:“你入职了他们家的矿工?” “不……”庞沂拿出下一张传单,答道:“我入职了他们家的保镖……” “?”威什旅再抢过庞沂手里的传单:“那你为什么不推荐我做这个?” “因为人满了,不信你看……”庞沂淡淡地伸手指着传单最后,包工头手写的‘已满员’字样。 庞沂也没有想要威什旅去跟自己上班的意思,如果他愿意,他干什么都行,只是这个‘已满员’对他来说就已经此路不通了。 “……”威什旅思考了一下,又问:“那我还有别的选吗?” 庞沂想到了刚才说一半没有说完的,于是补充道:“你可以在黑洞里面租一间酒店,我把不落星的包工头处理掉了我们就回家。” 威什旅的意料之中,庞沂依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来自不落星的大官。 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的服务员道:“国师,你要的衣服!” 威什旅起身去门口取衣服的同时,庞沂将两张传单小心地塞进了黑布里。 最后决定,人家是国师,还是不要去了好。 等到威什旅回来,庞沂已经吃饱了,威什旅也想明白了,他问庞沂:“你去挖矿,能指定你当保镖吗?” 庞沂刚刚只是开玩笑,想不到威什旅当真了,庞沂赶紧道:“……我,不建议你,去,挖矿,挖矿很危险的,你,我们还是,还是找一家酒店住吧,这样,你就,你就不用那么劳累了,嗯,没错!” 威什旅望着庞沂,说道:“那你不在家的时候呢?我在床上干躺着吗?这可不行!” 庞沂小心问道:“那你说,要是你去挖矿,人家矿工,矿上的老板怎么看你,堂堂一个国师,面子不要了?” 威什旅微微笑道:“什么国师,国师不是还在自己的古堡里吗?我只是一个,有点背景的,普通冻冻星居民!” 庞沂盯着威什旅的眼睛看了很久,边盯着他的眼睛边想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样。 终于,他想通了,便道:“……随你便吧,挖矿就挖矿吧。” 庞沂表面如此,只是心里却是另一种—— 没事的,没事的,他是国师,他是国师,他想得明白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在挖矿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体力活的,他知道自己会吃苦的! 没事的,国师一定行! “你的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这几天的,还有装它们的背包。”庞沂顺着威什旅所指,看到了鼓囊囊的两个背包。 庞沂开始担心了…… 在庞沂的认知里,威什旅的职位就应该干干净净的,不该跟庞沂去矿场,更不该跟庞沂一起去涉及危险任务。 万一,庞沂又失控了,万一又生吞了一个威什旅,这该怎么说得通? 庞沂试探性问道:“你真的要去,挖矿吗?这会不会不太好?” 不得否认,庞沂自己都嫌自己的心理工作做得差,还是没有做好要威什旅出门工作的打算。 威什旅坦言道:“会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我会吃人?” “没有,没有,没有不是那个意思,记住,您是一个国师,国师就该拿着……” 不等庞沂的想象力着落,威什旅先发制人道:“拿着你想象中的一本书,而且书上还要标明《星球未来十年该如何发展》,就那样规规矩矩地在家里看?” 庞沂点了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威什旅颇有趣味地用手托着自己的脸,问庞沂:“那么我请问你呢?能给我刷来一个败绩的辰指挥官,你在打败我之前有没有努力学习,科普如何打败冻冻星人?” 庞沂在意的不是威什旅话中的‘学习’与‘科普’而是威什旅的败绩,他说:“你还是很在意那一次败绩的话,我,我道歉好了,对不起……” 如果威什旅很在意这次败绩的话,幕后的真正主谋愿意献出自己的心脏给他,直到他满意为止。 威什旅把头撇到一边,脑子里有些发蒙,他刚刚好像刺痛庞沂了。 怕庞沂多想,很快威什旅回头跟庞沂说:“不不不!就事论事!当国师也不是天天抱着书啃的,而且一个国师有十个脑袋,不用担心。” 庞沂高兴不起来,他说:“我当时只是想,想得到那个人的重视和一些薪水,然后就,你懂吧,可惜后来,就这样了,你要是怪罪……” “怎么可能?最后还不是拿下了?虽然只是一颗子行星面积不大,不过,那也是不落星刚刚着落的,上面的资源还有很多可以用。”威什旅盯着庞沂的眼睛,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道: “那么这位指挥官,你已经赔过了一个孩子和你自己,我有什么好追究的?” 庞沂无措地揣了揣手,他已经不敢直视威什旅的眼睛了。 威什旅道:“再者说,我要是脑子不够用,也可以找你,是吧?” “是……”庞沂还是没脸见威什旅的眼睛。 现在想起来,能不能是别人? 能不能是庞沂给别人刷了他的第一次败绩,不是威什旅? 自己当时到底在拼命什么啊! 早知自己会被出卖,干脆那个时候就什么都不管好了! 威什旅摸了摸庞沂的头发:“没事,我只在意结果,不在意过程!” 庞沂把头更低了,回答他说:“知道了。” 他就该一直把这个事藏着,藏着威什旅就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那一次是威什旅的头一次败绩。 要么威什旅不给自己救赎也行,压迫也好,这样庞沂就不会觉得亏欠他了,但是,威什旅像个孩子把自己捧手里,不管自己怎么样,不管自己是好是坏,那个位置终归是自己的。 庞沂隐隐抬起头,对威什旅道:“吃饭之前,你说,你感兴趣的事,你想好了吗?” 威什旅问:“你吃饱了吗?” 问完,威什旅扫了一眼桌上,那些饭菜都被庞沂吃得差不多了,应该吃饱了。 庞沂昂了昂头,回道:“吃饱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出去吗?” 威什旅柔声道:“想休息一下也可以。” 饭后休息的习惯一直都没有,除非真的空闲,庞沂会顿一顿。 和威什旅的时间到底还是不能浪费,庞沂站起身:“不用,走吧。” 这回是威什旅带庞沂出门,走的路要更复杂一些。 庞沂被威什旅带到了一间纯白的空房中,那里面只有一把椅子。 很快,有两名匠人推着一块陨石进来了。 其中一名匠人脱帽致意:“国师,您要的,到了哈,工具在陨石旁边,下次再来!” 威什旅点头:“好,谢谢你们。” “哈哈哈哈哈!您太客气了!”两位匠人说着笑着离开了雕刻室。 威什旅从陨石边取出雕刻工具,对庞沂提醒道:“可能时间会有一些久,你要是累了可以去椅子上坐坐。” “好。”庞沂面着那一块巨大的陨石,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就是威什旅的兴趣爱好吗? 真是难得知道,庞沂会在威什旅的身边跟着,看他最后的成果如何。 时间现在在庞沂而言已经不是问题了,威什旅高兴再好不过。 第39章 打赌 几天前, 威什旅处理过了皇宫里的事后,将张圣贤和几名不落星士兵的肉身修复了。 他们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们被修复后的肉身能效力于威什旅, 肌肤没有损伤,看上去比较鲜活,哪怕放在一群不落星人中他们也识别不出来。 “太好了,我们的老大还活着!”苟且过来的士兵跑到张圣贤身边开始欢呼。 空有一副皮囊的张圣贤, 张开嘴:“那是,那是!走吧!我们回母星!” 一名小卒道:“老大, 我们没有回去的工具啊!” 都由威什旅设局了, 还差战舰这种东西吗?因此他们获得船只的过程意外的顺利。 几天后,张圣贤带着自己身边的小卒回到了不落母星。 快要着陆的时候听见了庞沂的声音,接收到了信息——乔系言。 威什旅本来打算用这几幅残躯监视一下不落星的军事部, 想不到现在还另有用途。 威什旅顶着张圣贤的嘴和声带问道:“乔系言,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人了解过?” 小卒:“他?” 稍稍有名的士兵:“乔系言?” 在这些士兵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些疑惑,仿佛这个人根本不配被提起, 又好像这个人被好些人鄙视了,鄙视他的人中就有张圣贤的手下。 张圣贤接着问道:“嗯,你们有了解过吗?他怎么样了?” 一名小卒答道:“好——好像被放逐了,就是因为他的技术太菜了吧, 没有守住子星, 所以, 被放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这一名稍稍有名的士兵却道:“有人说他去黑洞里挖煤了,我也不清楚,都是听说的。” “这样啊……”张圣贤嗯了一声:“那好吧。” 看来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不过庞沂的感觉好像找对了,乔系言确实是去黑洞中了。 与此同时的黑洞中里。 黑洞中正是极昼, 工作时长要比极夜长。 来自不落星的监工人按着自己手中的电/棍,催促道:“妈的!你们能不能快一点!” 电/棍滋滋作响,不落星的工人们纷纷加紧了脚步。 上一个想搞特殊,为自己抱不平的人已经被电/棍三棒打死了,死前还在说什么自己有多冤。 矿洞深处,乔系言的现任妻子指着乔系言骂道:“你到底搞什么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跟你了!” 乔系言的妻子是乔系言相中多时,交流了很久才追到的,名叫姬幽默。 在乔系言还没有倒台之前,姬幽默文文弱弱的,没有之后这么无理。 乔系言将要扛上身的东西抓在手里,朝姬幽默道:“那能怎么样吗?你把我杀了吧!杀了,你就快活了!老子跟那个男的谈得好好的你非要来插一脚!你现在怨谁?” 姬幽默扔了一块矿石到乔系言脸上:“是我插一脚?不是你主动来搭讪我的?你现在真的搞笑!” 乔系言大声道:“起码他没有你这么泼妇!起码!他有什么都想着我!” “那你去找他啊!妈的!想起你是男同嫁给你我就恶心!”姬幽默又扔出了一块,重重地砸在了乔系言脸上。 乔系言那张瘦黄瘦黄的脸立刻就冒出了鲜血,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了姬幽默的脸上,姬幽默倒地后嘴角渗出了鲜血。 “姬幽默!你能不能去死啊!闭嘴吧!我真是受够你了!你就是个废物!除了一张嘴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乔系言搬起一块矿石就要向姬幽默的头砸去。 乔系言积攒了好久的怨气全都聚集在了这一块矿石上,只要他这样砸下去,这个人就不会再聒噪了! 只要他这样砸下去,以后在黑洞里打工的伙食就只有自己的了,一定能吃饱!一定不会心烦了! 姬幽默赶紧爬起来躲,一边躲一边喊道:“啊啊啊啊!救命啊!要杀了人啦!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不落星矿工一:“监工的!快来啊!监工的快来!有人要杀人!” 不落星矿工二:“监工监工!这里有人疯了!啊啊!” 以前他们夫妻俩就是小吵小闹,没有今天这么严重,殊不知今天这个男人竟然想杀了他的妻子! 监工的闻声赶了进来,距离很远就开始喊道:“喂!里面的!搞什么呢!” 看到了监工的手电,姬幽默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匍匐着上前大喊道:“啊啊啊——!救命啊!这里有个疯子要杀我!” 积压了很久的愤怒乔系言终于忍不住了…… 之前的一番事业没有了就算了,还多了这么一个累赘,她是一个累赘不说,还这么聒噪! 乔系言混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就不爽,有姬幽默在自己身边之后,她发的每一句牢骚,乔系言都不愿意听,怨气越积越多,愤怒越攒越大。 最后手里的矿石砸下去,幸亏监工的拉得快,不然姬幽默的脑袋就没了。 “啊——!” 不过严重的是,乔系言砸到了姬幽默的肚子,姬幽默一口鲜血喷出。 见状,乔系言笑得狰狞:“哈哈哈哈哈哈,吐血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死了吧?看你以后还怎么叫!” 在一片混乱中,姬幽默被带去了诊所,乔系言被带到了审讯室。 乔系言又见到了留他一命的班长,张峰。 乔系言上前便卑微的跟张峰说:“班长!我这次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敢了!对不起!” 张峰摆了摆头,他压抑着心里的火说:“对不起没用啊,对不起没用,你老婆怎么不好好疼爱啊,你还用矿石砸她?矿石难道不要钱吗!?染血了怎么办?你还造出来了一个伤员,接下来的进度你补吗?” 一旦上级提到了进度,乔系言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工资,他忙道:“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张哥!我知道错了!我加班!我加班赶进度!请你不要扣我的工资!” 张峰抠了抠自己的指甲缝,不屑的问道:“那姬幽默的医药费谁出?你?” 她竟然没死?那个嘴毒命贱的婆娘竟然没有死? 乔系言相当希望这个人能死去,就像当时见到了实验室里的辰皑,发现他没有死还不愿意告诉自己诀窍一样,只是现在,辰皑多是留念,姬幽默就该死了。 乔系言小声问:“张哥,医药费要多少啊?” 当了这么久的上级,乔系言这点小心思他还是能懂,不就是担心医药费高嘛。 只是姬幽默伤的重医药费高,没办法,若是他们包工出,这笔损失还是会算在乔系言的头上。 坐在办公位上不紧不慢的张峰说:“你三个月的工资没了,你若是愿意加班,额呵呵呵,也是三个月。” “……那,那,那,张哥,我们能不能,我们能不能,不治啊!我自己家里有药的!我,我,我有药!涂点皮外伤的药就可以了!张哥!不要扣我三个月工资好不好?”乔系言越说越痛苦,最后眸中滚着泪水。 张峰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你老婆,该治还是要治,死了怎么办?你讹我们矿上是不是?” 乔系言之前在不落星上做了什么,坑过什么人,张峰有些了解,这会儿要是将姬幽默这么一个伤员给他,落到他的手里,不久后又死掉了,乔系言肯定会反过来咬张峰他们这群包工一口。 今天若不是监工发现得早,乔系言要是真把姬幽默砸死了,他肯定已经栽赃到包工的头上了,说是被头顶掉下来的矿石砸死的,这样这些包工就要狠狠赔上一笔。 乔系言什么品行,当了几十年的包工的张峰还是能看出来的,城府深也不深,能骗到一些天真的人,唯独他们这些老油条,乔系言遇上了还得练练。 乔系言哽咽着:“张哥,我错了,张哥!” 张峰听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大声道:“那你今天就是不打算赔喽!” 乔系言一直以来都是欺软怕硬的茬,更何况面前的张峰是自己的上级,他不敢强硬,只是道:“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她又没受什么重伤,不用,不用我三个月的工资抵医药费吧?” 见过不爱自己老婆的,没见过这么不爱自己老婆的。 都进医院了,竟然还说得上不是重伤? 张峰站起身骂道:“你把你老婆砸到吐血了!还没受重伤!乔系言啊!乔系言!你脑子里装的屎啊!” 自己张哥的情绪不对,乔系言赶紧低头,苦求道:“对不起,对不起,张哥,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张哥,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补医药费,我去加班,张哥您别气!您消消气……张哥……” “呵呵呵呵!你要是不愿意,我给你指条好路,想不想听?”张峰戏谑般的问乔系言。 可能是太急了,乔系言并没有察觉到不对,于是舔着脸道:“是什么?张哥?” 张峰叠着两只手,对乔系言道:“把你送回不落星,关进实验室,走那个谁的老路,靠卖/自己的身体还钱,一支针剂三千,想不想试试?” 乔系言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张哥别开玩笑了,张哥不要开玩笑,我不能去那种地方,我,我要是去那种地方了,我就完了……” 张峰还是那门戏谑的语气,说:“怎么会!万一你被哪哪星球的总管什么的,国师什么的,国王什么的看上了呢?你也能覆那谁的路子啊!” 实验室这种地方乔系言很清楚,当时辰皑就进去了,在军事部的投票中有乔系言的一票,辰皑不能由自己选了,他已经被那些人票进去了,最后乔系言在见到辰皑时。 他该说是不省人事,皮包骨的一个状态了。 乔系言蹙眉问道:“谁?张哥你在说谁?我怎么听不懂啊?”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前任男朋友啊!”张峰还是那份戏谑留在了与乔系言的谈话中。 “啊?”乔系言似懂非懂:“你是说,他傍上大款了……可是,可是他的命应该不长了啊!” 张峰淡定的向乔系言,解释说:“呵呵,是啊,命是不长了,我想那个人应该挺狠你的,先前啊,没人送饭,没人理,然后你又跑进去打了他一顿,他不狠你狠谁?” 乔系言信誓旦旦的道:“张哥,你不了解他,他不可能恨我的!真的!” 张峰饶有兴趣的跟乔系言说:“要不要打赌?他马上就要来了,冻冻星的驻扎军团里就有他的名字,我们两个赌一下吧,要是他讨厌你,你就去实验室里待着,把欠款还完了我自然允许你出来,他要是不恨你,你老婆的医药费,我帮你出!” 乔系言低落的情绪立刻好转,他激动的道:“好!张哥!我赌!我赌!一言为定!” 在即将进入黑洞的舰艇上…… 等到威什旅雕刻完,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庞沂饿了没有说,困了也是忍着的。 威什旅专心的样子,庞沂不想打搅。 威什旅收回了自己多条伸出来雕刻的史莱姆分枝,问道:“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庞沂从威什旅开雕的第一处就开始仔细观察了,每一处细节他都没有落下细看,被问到当然是:“好看,真的很不错!” 威什旅拍了拍身上的灰,低眉轻柔的问庞沂:“你看看这个像谁?” 陨石是黑色的,威什旅还没有上色。 庞沂开始只确定这是一个人,不过威什旅这么问了,庞沂只需要厚着脸蒙一下答案就知道:“你不会是,雕了一个我吧?” 威什旅没有卖关子,直接说:“还差上色,镶嵌,等他们运到家里了,我上好色,‘你’就能彻底亮相了!” 竟然真的是自己。 庞沂非常欣慰,他压住那些情绪很冷静的跟威什旅道了一声谢。 威什旅揽住庞沂,在他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道:“你也在这里等幸苦了。” 庞沂稍稍抬眼,看向威什旅:“没事,我非常乐意。” 威什旅专心时庞沂在身边他都没有注意到,塑造成了大致的脸型后,那一点消瘦的轮廓庞沂大概认出来了,是自己。 目前来看,只有威什旅愿意这么专心的对自己了,庞沂站在他身后又怎么了,多专注他一点又能怎样?一切都是庞沂自己心甘情愿。 威什旅牵着庞沂的手:“走吧,去买一些吃的,现在的客房服务应该结束了。” 庞沂昂了昂头,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大部分的商铺已经关门了,只有几家便利店还开着。 雕塑耗时很长,庞沂理解,也不怪威什旅。 庞沂指了指一家就近的便利店,对威什旅道:“威什旅,要不,随便吃点吧,没事的。” “你不介意的话,就去。”威什旅话音刚落,庞沂就拉着威什旅走进了便利店里。 这种地方,庞沂是不会介意的。 看了眼货架,威什旅随便拿了一些管饱的食物,庞沂则拿了一桶方便面。 比起庞沂手里拿的方便面,威什旅手中的食物好像比庞沂手里的晚餐更有价值一些,威什旅瞧了一眼庞沂手里的东西,随后又折返回去拿了一份跟自己一样的管饱的食物。 结账后,威什旅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捏着庞沂的手。 威什旅告诉庞沂:“一桶速食面应该吃不饱,我这里还有,待会儿一起吃了。” 毕竟威什旅是一名国师,自己的将士们需要补充什么,自己了解不少,什么东西更加充饥,哪种食物更加管饱,威什旅也了解,他根本不怕喂不饱庞沂。 庞沂搂着手里的方便面回答说:“没事的,垫垫肚子就好了,睡一觉就天亮了,没关系的,明天早上还能吃。” 威什旅有力的回答:“到明天早上还有一些时间,吃饱了更好,跟着我不用垫肚子。” “……那好。”庞沂的指甲掐进了泡面桶的塑料膜里,面对威什旅的热心他有些不适应了…… 次日正午。 庞沂打着哈欠,走在人群的前头,威什旅跟在队伍的最后,着陆黑洞最深处。 第40章 威压 这次采矿的包工拎着大包小包来到一行入职保镖的工人面前。 “这是你们的制服, 耐磨,耐热,透气, 都是好料子,坏了记得来找我要新的!还有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工作的时候不要擅自离岗。” 二十个保镖,一人分发了一件, 每一个人包工都有叮嘱道:“坏了就来找我换。” “好。”庞沂接过了自己的工作服,塞进了背包里。 随后, 分发工作服的工人再从自己的拖箱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在庞沂面前打开,介绍道:“这里是枪/弹,子弹用完了也记得找我补给。” “好。”庞沂接过了工人手里的弹/药, 装进了背包里。 “那我就要你了,你跟我来吧!”刚才还在给庞沂发工具的工人突然改口。 是庞沂的理解错误,还是庞沂理解错了, 庞沂怎么感觉自己要被卖给这个人? 一件工作服和一盒弹/药就要带走庞沂?这个习俗有点不对。 工作服和弹/药庞沂以为入职了就有的,公平分部的,他没有料到那只是一名需要保镖的工人所展示的福利待遇。 庞沂一手握着背包:“我?” 在舰艇上时,威什旅还有那么多期待, 现在庞沂就要被分走了。 那名工人指着庞沂道:“对啊, 你, 你陪护我下矿。” “我不能选人跟吗?”庞沂大胆了一回。 明知会得罪这一位,不过,威什旅要比他们更重要啊,不能让他白期待了。 刚才还满是期待的工人,立马翻脸道:“那也行, 我刚刚给你的东西,你还给我,自己去找人跟吧!” “……好。”庞沂蹲下身从包里取出那些东西,将刚才这位工人给他的弹/药和工作服全都退还给了他。 那位工人非常果断的将自己手里的工作服和弹/药给了庞沂后面的那一位。 那位工人刻意大声了些,跟庞沂后面的备选保镖讲:“这个是你们的制服,没有人比我发的制服更好了,耐磨,耐热,还透气!要不要选我!” 庞沂看了从自己面前过去的那位工人一眼,转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威什旅入乡随俗,把自己打扮得土里土气,单手托着很多样东西,对庞沂道: “这是你的制服和电子库,这里还有枪/弹,管吃管住,考虑一下吗?” 庞沂接过了威什旅手里的东西,塞进自己包里,他掩了掩自己表面将要露出的情绪,道:“走吧。” 威什旅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地图看了眼,道:“往那边走吧。” “好。”庞沂整理了一下肩带,跟着威什旅的脚步,踏上了灰石基成的车道。 还留在原地惊讶的工人看了一眼跟自己差不多情况的备选保镖道:“没事,我们这个也大差不差,不要紧,我们也管吃管住!” 那名备选保镖问道:“为什么你不能是国师?” “……”来选保镖的矿工再次撤回了自己的福利待遇。 原因正是因为备选保镖出言不逊,让自己不高兴,他才略过这一位向下一位抛出橄榄枝。 下一位备选保镖比起前面两位要更加精壮憨厚,他开口只问了:“你家的伙食怎么样?” 这个问题仿佛戳到了这位矿工揽人的优势,他忙道:“三荤两素,三荤两素,哈哈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的,管饱!” 才不久,又一位矿工追了上来,对前面的保镖打探道:“你好,我们这边工资日结,包吃包住,你要考虑一下吗?” 排在最后的备选保镖闻声贴上来问:“日结?!” 新来的矿工回答道:“是的,日结,我们只招两位。” 日结工资的待遇,在这个行业而言,胜过了管吃管住,胜过了三荤两素,胜过了一切,它就是排在首位的至尊! 只是一般情况这种待遇,机遇很少,名额有限。 排在最后的备选保镖连忙道:“先选我呗,先选我呗!” 前来招人的矿工态度不是很好的说:“我们选的矿洞风险很高的,如果你觉得你的小身板能敌得过,那也行,之所以工资日结你们也清楚,风险高回报也高。” 之所以工资日结,是因为,保镖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怪物杀掉,或是有其他星球的偷猎者前来刺杀,这些保镖能活一天是一天,薪资待遇好也是应该的。 排在后面的备选保镖怕自己招不上,于是加紧道:“哎呀哎呀!贱命一条!招了我吧!” “好!你说你要去的啊!”日结薪资的矿工将自己手里的装备和弹/药分给了队伍最后面的人一份。 站在日结工资的矿工面前的备选保镖道:“我,我去,这一份也给我吧!” “好,你们俩跟我走吧!”很快日结薪资的矿工就要到了两名保镖。 刚刚办理好入住的威什旅放下背包,拍了拍身上的灰,回眸发现庞沂许久都没有说话,他跟威什旅进屋子时也是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 威什旅大概猜到了缘由,道:“没事,冻冻星人就是这样的,容易晒黑,防晒霜也补救不了。” “这不是一般的黑,这有一点……”庞沂欲言又止。 下船时,威什旅还很白,结果走了这一段路,威什旅已经成焦糖色了! 威什旅满目从容的告诉庞沂:“不用大惊小怪,回去了就好了。” 庞沂把头拧到一边,脸上还是那种不可置信,他没有回答威什旅,也不敢多看一眼威什旅。 不是嫌弃,就是——万一自己忍不住笑了怎么办…… 庞沂还没打算这么开放。 威什旅看了看自己的手:“要不要尝一尝,这个时候口感应该不错。” 庞沂以为是说笑,接下来威什旅就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嘴前,虎口贴着自己的唇。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不吃,你自己留着尝尝吧。” 庞沂退了两步,威什旅紧跟着,直到把庞沂逼到墙角。 “快点,尝尝嘛~”威什旅把脸贴近庞沂,紧紧盯着庞沂的眼睛,打压他的内在精神。 庞沂摇了摇头,把头拧到一边:“不要。” “遵循一下我们冻冻星的传统好不好?”威什旅一只手臂支着墙面,另一只手虎口抵着庞沂的唇,将他逼死在了墙角里。 庞沂将头往后退了退,贴着墙面,与威什旅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什么传统?” 威什旅解释道:“吞噬与被吞噬,这算是传统。” 冻冻星的传统不过是,强者吞噬弱者,母体则能吞噬一切同胞。 庞沂孕育过一次生命了,母体虚弱,威什旅有义务让庞沂吞噬自己来养病。 奈何,庞沂不是冻冻星人,只觉得人被咬一口就会少肉,会触到痛感,会不舒服,他当然舍不得咬威什旅了。 庞沂正想猛地蹲身躲开,突然被威什旅用一条腿钉在了墙上,膝盖顶着庞沂的小腹,庞沂被彻底钉住了。 庞沂抓着威什旅的腿,挣扎道:“不是冻冻星人,无视传统!” “不行,尝尝嘛~”威什旅贴的庞沂更紧了些。 在他将要说话张嘴的一瞬间,将自己的两根手指塞了进去,紧接着用拇指用力扳起庞沂的下颚。 庞沂一通乱挣扎着,自己的下巴被对方猛地提起后,那一抹甜味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舌尖上,越来越浓烈…… 很快威什旅就恢复生出了两根手指,他一只手用力捂着庞沂的嘴,深怕庞沂吐掉,另一只刚才断过手指的手又完好如初了。 威什旅安慰道:“你看,没事,只是刚才疼了一会儿而已,不过你吃下后对你的益处有很多。” 庞沂没有反应,他用力捏着威什旅的胳膊,嘴里的‘糖块’他迟迟咽不下去,尽管它已经化开了。 威什旅的眉目突然靠近,他命令道:“听话,咽下去!” 庞沂望着威什旅的威压缓缓降下,一种由心生的恐惧袭来。 ——咽下去! 咽下去! 咽下去…… 威什旅仿佛又变成了那天晚上的史莱姆,深蓝色巨型的躯体中闪着星光,将庞沂覆盖在其中,慢慢压下。 庞沂哽咽了一声,将化在嘴里的‘糖水’咽了下去。 庞沂擦了擦嘴,低声道:“好了。” 无形中的一种威压肆意控制着庞沂的大脑,给庞沂带来无尽惶恐。 威什旅身上的威压不减反增,他问庞沂:“好吃吗?” 威什旅降下的威压胜过了当年的狱长,比拿起手术刀的狱长赐予庞沂的威压还要高,能让庞沂更加害怕,更好被掌控。 “好……好吃,嗯……”尽管威什旅的膝盖离开了庞沂的身体,他的身体还是紧紧贴在墙上不敢动弹。 威什旅再上前:“再来一口。” 胜过了过去的阴影仍然强势的笼罩在庞沂的头顶,庞沂不敢多说。 在他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威什旅了,那只美丽庞大的史莱姆,他不认识, “好……”庞沂颤抖着张开了自己的嘴。 他不知道威什旅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自己的手送到了庞沂嘴边,他只咬了一小口。 威什旅抬起庞沂的下巴看了看他的眼睛,似乎有些失神了,于是道:“不愿意吃的话,到床上去。” 前后二者性质一样,都能吸收威什旅身上的物质,不过威什旅发现,庞沂更能接受后者,前者几次试探都需要自己亲自施加威压才行。 趁现在时间还不紧,威什旅自己包的矿洞什么时候动工都行,也正好这个时候的庞沂一反常态,过程中可能更加有意思。 趁自己的控制还没有结束,威什旅退回成了庞沂恐惧的样子,覆在了庞沂身上,在庞沂的恐惧中慢慢深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敌意 翌日。 前往矿洞的路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庞沂仔细嗅了嗅。 走在前面的威什旅正在看地图与庞沂的距离有些远,是他的味道, 只是不是从他那儿过来的。 庞沂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手腕——这股香味是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 手腕上原来的灰黑色血管,现在隐隐发蓝…… 他就快要被腌入味了…… 昨晚,威什旅仗着自己体型庞大又可以随意变换,事后又有复原庞沂身体的能力, 为所欲为! 庞沂都不敢回忆当时眼前混乱的场面,威什旅简直是疯了! 今早的威什旅好像知错了, 只是叫庞沂起床, 根本不敢多看庞沂几眼。 殊不知昨晚第一视角的当事人,满脑子都是罪过罪过…… 退化为怪物状态的威什旅容易丧失理智,他忽视了自己的大小, 硬塞,一边享受庞沂脸上的表情,一边肆意发泄自己。 那时候自己是说庞沂给自己带来的败绩, 他不见怪,不在乎……肆意蹂/躏这位技高一筹的对手,使对方狼狈,让威什旅很快就忘了之前自己说了什么, 只是还记得他们之间有一副‘爱人’的皮囊。 最后还是因为庞沂体内负债过重晕厥, 才唤起了威什旅的人性。 庞沂手臂手腕, 腿根和脚踝处的勒痕,床单上溅落的血水…… 威什旅忙折回人形,晃了晃庞沂,摸了摸他的鼻息,又听了他的心跳, 最后捧着庞沂的手腕心疼地搓着上面的勒痕…… 看威什旅安静了这么久,庞沂感觉奇怪,便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怎么不说话?” “……没有啊,专心找我包下的矿洞,第一次来,不是很熟悉。”实则威什旅还没有从昨晚的事上过去。 庞沂道:“能带我去吃饭吗?” 他甚至忘了带庞沂去吃早餐。 “!”威什旅猛然回头:“可以啊,这边有商业街。”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威什旅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问题就要降临了。 庞沂望着自己与威什旅的几步之遥,便问:“那你为什么要距离我这么远,你今天怎么了?” 威什旅之前可不会离自己这么远的,威什旅之前要么是跟自己并排走,要么就在自己身边,不至于拉得这么远。 “没有啊,我只是有一些着急,真的。”只有威什旅自己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勉强:“我带你去吃饭!”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没有说话,跟着他往另一条街上走去。 走到半路,庞沂心不在焉的望着街上的商铺,威什旅突然回头告诉庞沂:“其实是这样的,我昨天对你太粗鲁了,有些失态,没脸跟你走太近。” “哦。”庞沂应了一声,随后小声嘟囔道:“你也知道啊。” 他嘟囔的一声被威什旅听见了,威什旅僵了一会儿,回头看了庞沂一眼,脸上只剩苦涩。 庞沂不会有效的安慰人,不过这件事好像也用不到安慰,他瞥了威什旅一眼,道:“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被你玩死了,你忏悔什么?” 庞沂说完,威什旅这才敢靠庞沂近了些。 等威什旅靠到自己身边来,庞沂这才松了口气,起码威什旅这样证明了错不在庞沂自己身上,这也是庞沂正在担心的,威什旅为什么要与自己保持距离。 饭店就要到了。 在整个黑洞的领域里,只有这一家味道还过得去的饭店,其他的地摊和小店有攻略说不建议吃。 宇宙中有一颗专门出产美食的星球,汤仁星。 这家饭店的老板,主厨以及各种各样的厨子都是从那个星球来的,味道不会差。 饭店的门面并不张扬,反而有些年代感,门口的一位迎宾见有客人来了,上前道:“我们这边目前只有楼上有空桌了,不介意的话,这边请!” 威什旅回头看了庞沂一眼,庞沂轻轻撇了撇头示意‘进去啊’。 威什旅道:“不介意,走吧。” 迎宾在说什么庞沂听不懂,不过,他恍惚看见了里面有熟人面孔。 可惜随着威什旅一进门,那个‘熟人’好像不见了,威什旅在前台点餐,庞沂扫了一眼周围,仍然是没有见到刚才的那副面孔。 威什旅回头问了一下庞沂:“想吃点什么?” 庞沂的心思没有在点餐上面:“这个,这个,够了。” 其实在没有开翻译的情况下,庞沂一个也看不懂,他随便点了两份熟食,回头又朝先前的位置望去。 “好了,就要这些吧。”威什旅递上菜单,唤出电子库弹窗付款。 领庞沂上桌的过程中,威什旅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上到二楼去的台阶有些堵,每一阶石梯上面都放着东西。 庞沂边看路,边答道:“这里不是什么星球的人都有吗,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熟人,不落星的。” 威什旅小心拉着庞沂的手:“这样啊。” “对,我对那个人还有印象,我救过他的命……” 庞沂跟威什旅讲话听起来没有任何危害以及敌意,实际庞沂心里已经在想如何将这个不落星人千刀万剐了,要让他偿命。 在不落星上绝大部分人都是冷漠的,起初辰皑还不是,后来,他是了,只是辰皑的结果比冷漠还要可怕。 刚才庞沂觉得面熟的人叫付双,之前是乔系言手里一个能呼来唤去的一个小卒,乔系言一项都对自己的小卒不管不顾,奈何当时庞沂还不是庞沂是辰皑,一时心软将濒死的小卒付双从战场上带了回来。 将伤员领回去的辰皑简单付了一些医药费,非常有幸的是,付双依靠这些小额的医药费命硬的挺了过来。 付双醒来的时候,乔系言正好在他身边,他便当着辰皑的面接连道谢:“谢谢乔指挥,谢谢!谢谢!” 想着和乔系言是一家人,辰皑没有执拗去争这一声感谢。 当时的事,也作罢,再追究下去就没有意义了,那点医药费算什么,直接取人性命就好! 威什旅将庞沂招呼到了一个位置上:“先吃饭,刚刚可是你嚷着要吃饭的,不要为了一个人饭都不吃了,更何况黑洞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他也跑不出去。” 二楼的面积比一楼要大,入座的人也多了几倍。 威什旅话音刚落,庞沂猛地起身,指着一处道:“他在那儿!” 庞沂这一声噪大了,那边的付双已经看见庞沂了,而且一眼就将对面的人认了出来。 威什旅镇定道:“先吃饭!” 不知自己的身体是什么原因,它乖乖的听了威什旅的话,缓缓坐下,而自己的眼睛还盯着快步走来的付双。 想到了自己血管的颜色,庞沂大概明白了,威什旅可以控制庞沂的肉身,却不能控制庞沂的意识,庞沂想要干掉付双的意识还是有。 庞沂看似规矩地坐在桌前,口中忍不住对威什旅气愤道:“威什旅,你不能这个样子,想继续让我跟你上床你就放开我!” 若是庞沂在这里开打,光天价罚款不说,冻冻星全员都要被限制七天不得进入矿洞,要是光罚款,庞沂去打就打了,威什旅不会管,但是后面又有一人牵动全星球的限令,威什旅不得不先限制一下庞沂。 限制损失太大,威什旅会先顾大。 威什旅冷静道:“这里可不是我能管控的地方,要是真打起来,你我都有责任。” 闻言,庞沂冷静了一下,想到威什旅比自己了解的要多,便没再多嘴,只是安静的盯着付双过来。 付双越靠越近,来到了庞沂面前,他对庞沂先道:“好久不见。” 自己有任务,庞沂身上带着枪,他的手忍不住地往绑着枪的腰后伸,被威什旅察觉到后又摁了回去。 “……”庞沂盯着威什旅的眼睛,眼神中满是杀意。 开始庞沂还有神志,能理解威什旅,渐渐的,他满脑子都是恨意,连威什旅都在开始恨了…… ‘有能力,有钱就是了不起啊,想捉拿谁就捉拿谁,想控制谁就控制谁!’ ‘安稳的过日子,什么都不用担心,针扎的又不是你,被那么多人踩在脚下的人又不是你,我哪有你这么好的日子过!’ ‘一条烂命,吃不饱睡不暖的……’ ‘我哪能大度成你这样!’ ‘我都活一天是一天了,还要看他们蹬鼻子上脸?凭什么?!’ 威什旅感知到了庞沂的情绪,以及他生自自己的恨意。 付双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敢找庞沂的不落星人。 “啊哈哈,这位是您的——算了不提那些伤人的事了……” 不等付双的嘴脸过完,威什旅挑眉问道:“看来您是吃太饱了,来我们这一桌消食了是吗?” 坐在威什旅对面的庞沂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从付双来此的分秒,他根本就没有用正眼看过他。 庞沂的体内是自己的肌肉在撕扯威什旅的史莱姆成分的粘性,才绷紧神经扯开了一些,紧接着威什旅又黏了上来,时时刻刻控制着庞沂不许他在此冲动造次。 付双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来找我的救命恩人的,看到他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威什旅哼笑了声,道:“你也看过了,知道了,那么您请滚回去接着吃饭吧,要知道来到这里给人挖矿的时间可不多!” “辰皑,你的新伴侣还挺护短呢。”付双笑眯眯的望着庞沂。 突然听到庞沂无端闷哼了一声,手立刻拍上桌子,抓住了餐具里的叉子朝付双扔去。 “!!!” 付双立刻闪身躲开,钢叉蹭掉了他脖颈上的一块皮后,径直斜插进付双身后的墙面里。 “辰……辰,辰皑,这里可不能这样,我知道你恨我们,我……” 付双捂着脖颈处的伤,他来不及说完,只听到楼下一阵脚步快速上楼,在这桌旁边停下,他们长着獠牙有四只眼睛,瘦瘦高高的,最排头的那一位上前问道: “你们刚刚是不是打架了?” 威什旅一时顾不上庞沂的伤势,先想开口说,站在他前面的付双先开口了。 付双先道:“没有没有,只是闹着玩的,我们都认识,不是打架!您别误会!” 黑洞里的管理层怪物们看了一眼付双,又看了眼庞沂,再看看付双脖子上的伤势,问:“开玩笑玩出这么大的伤势?” 付双笑眯眯的回道:“玩笑开大了嘛!受点伤是必然的!” 威什旅轻轻捏了把汗,松下绷紧的神经,回眸慢慢处理庞沂拉断的肌肉。 来自黑洞中的管理层怪物命令道:“那好,那墙上的叉子,你们自己处理,商量着赔款谁付就好,你脖子上的伤势也自己处理了!” 付双连忙点头哈腰:“好!” 威什旅昂了昂头,示意了回去。 黑洞管理层低眉瞅了一眼庞沂,瞥了一眼他脸上不快的神情,提醒道:“这里不准私下斗殴,一经发现,会把你们以及你们星球的人全都遣送回去,不准再来了!” 来时,庞沂没有了解过黑洞里的规矩,这个规矩也还一般,庞沂想让他们死自己有的是办法,哪怕搭上性命。 怕这些管理层再多嘴下去,庞沂忍不住会扯断自己的韧带跟他们干起来,威什旅微笑着起身,道:“好,这边清楚了,有劳您了。” 在威什旅管控的庞沂身体里,头部很烫,呼吸从被威什旅控制起就越发急促,他挣脱束缚的先例刚才已经发生过了,有第一次很快就会有下一次,下一次若是向管理层发起攻击,怕是整个冻冻星都要和黑洞中人五五开了。 与其浪费兵力和精力,不如先把前面的这些鸡毛小事处理好。 当黑洞中人的目光来到威什旅脸上,他们换了一种更加严肃的口吻道:“不管你们在自己星球的权利有多大!是个什么官职!到了我们这里!都是来苟活的矿工!” 威什旅稍显低微地点了点头。 黑洞中的管理层见到了这个“说法”,便满意的拿着自己的文件夹离开了。 黑洞中人刚走,付双也识趣地离开,没等他们走一会儿,传菜员便将今天的早饭送到了庞沂面前。 吃饭时,威什旅将声音还给了庞沂。 庞沂开口便道:“你早就准备好的?” “这里的规矩很多,严重了一言不合可能都会引起星际大战……”威什旅摆了摆头,接着对庞沂道:“我可不想你在我的星球还背一身骂名。” 虽然庞沂听懂了,但是还是无法原谅威什旅刚才的做法,只道:“……吃饭。” 第42章 完蛋 与庞沂想象中的相比, 威什旅包的矿洞要更大一些,他们带进来的照灯是固定在某处的,没有头顶探照灯方便。 这片矿洞说得上辽阔, 照灯放下,立刻点亮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晶石。 威什旅扔下沉重的肩包,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庞沂说:“从吃完饭你就一直没有理我了,你不会生气了吧?” 生气? 庞沂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巴不得在餐桌上连着付双将威什旅一起打死! 反正威什旅死了还能再活, 付双死了就活不过来了。 自从皇宫那一战结束后再遇上威什旅,再到如今, 庞沂对威什旅的感激已经没有了, 多的是恨了! 庞沂现在倒希望自己是被威什旅放出来的俘虏,而不是看着威什旅把其他俘虏放出来的人,那些俘虏中有打过自己的, 骂过自己的,庞沂当时竟然要看着他们被放跑。 他们被放跑好了…… 庞沂就过不去了! 凭什么!到底还是自己付出了,他们自由了! 庞沂冷笑一声, 道:“我在算账,没空搭理你。” “你要是始终过不去的话,把我在这里打死好了?”威什旅放下手里刚才拿起的镐子,微笑着对庞沂道。 真要弄死威什旅庞沂又舍不得, 毕竟这天底下, 可没有比威什旅更能照顾且更会照顾庞沂的人了。 “你要是气我弄疼了你的手, 来,弄疼的哪儿劈过来就是了。”说着,威什旅向庞沂扔过去了一把斧子。 斧子坠落在地,庞沂撇开脸骂了声:“神经。” 威什旅翘了翘眉头,笑道:“舍不得啊, 舍不得的话,在我面前就不准生气。” “……” 庞沂忍一时,威什旅蹬鼻子上脸。 威什旅这么一说,庞沂身上的怒气瞬间冲到了最大值,他盯着威什旅的眼睛,想起了刚才自己“莫名其妙”拉伤的右臂。 庞沂蹬腿扑到威什旅身上,抱着威什旅的右肩咬住用力撕扯,一大块冒着晶蓝色血液的肉便被庞沂生生扯下,含进嘴里咽了下去。 仍旧是庞沂喜欢的味道,甜甜的。 庞沂一时解气了,回头看威什旅身上被自己咬出来的伤,还在流血……庞沂在自责的慌了。 威什旅身上的伤难道不是快速愈合的吗? 看到没有了精神的威什旅瘫坐在地,庞沂意识到自己已经忘了很多不好,开始放肆了…… 放肆是自己的不对。 威什旅什么话也不说,一直盯着庞沂,右肩上伤口里的血仍在往下淌。 庞沂发觉不对,立刻凑上前去,跪坐在威什旅身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包扎用的药和绷带。 是这个人对自己太好了,之前的不配得感和自卑都消失了。 庞沂一度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疯了,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 庞沂一边着急忙慌地帮威什旅上药,一边对着威什旅惨白的脸道:“对不起,对不起威什旅,对不起!” 威什旅虚弱问道:“那你还生气吗?” “我不生气了,我不生气了……”庞沂麻利拽开绷带,在威什旅的伤口处缠上一圈又一圈。 “不生气了就好,让我休息一会儿。”威什旅把头偏了过去,在一个照灯照不到的死角里,威什旅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计谋得逞,他大概是憋不住笑了,找了一个不会被发现的位置悄悄释放一了下。 庞沂包好了威什旅的伤口,他脸上的紧张情绪不减,眉宇间藏不住的愁容被威什旅看在眼里。 威什旅叹道:“这个止不住血,这具躯体看来是没有用了,唉,算了,你高兴了就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我没有生气了,我……”庞沂刚刚用绷带缠住的伤口又在往外流血了,那一抹晶蓝色的血蹭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潜藏在庞沂体内的暗黑蠢蠢欲动着,待到一个时机他们将把庞沂的真正意识收服。 看到了绷带上的血,庞沂立刻拿上绷带又缠了一圈,他一边手忙脚乱,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威什旅。” 那些虫子看过庞沂的记忆,在任何场景下插入一段不好的被它们改写过的记忆,再通过这种手段将宿主的意识剥夺,以这种形式霸占宿主的主体再简单不过了。 威什旅越来越虚弱:“没事,你消气了就好……” 他忘了,庞沂现在并不健康,他的意识稍不留神就会被体内的‘病毒’打断夺走。 庞沂赶紧道:“我不会再生气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庞沂话音未落,威什旅透过照灯的灯光,看见庞沂的瞳孔突然骤缩了下,立刻又包圆了整片虹膜。 紧接着,庞沂小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这才顿悟自己玩大了,刚刚庞沂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引得他完全忘了这些细节,忽视了庞沂脆弱的点。 窝在威什旅怀中,庞沂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没有停过,他听不见威什旅跟自己说的,更听不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就如庞沂亲眼见过的,他正做着失去意识后的可怖举止,只是庞沂在威什旅怀里还有颜色,而庞沂在实验室见过的那个人浑身都是黑色。 世界不明漆黑,庞沂的意识被抽离,它们得逞…… “诶!王妈!你孩子又偷我家东西了!你到底管不管啊!”隔壁邻居站在门口,指着庞沂的方向喊道。 本身有之后的记忆,庞沂立刻指着蹲在角落了的辰诺道:“是他带我去偷的!” 这里庞沂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会再走老路了。 可惜庞沂伸出来的还是当年的那只病瘦的小手。 蹲在角落里的辰诺站起身,指着辰皑大骂道:“你放屁!根本不是我好不好!我今天一直都在家里!你还冤枉我!” “就是啊!你哥哥的嘴可没你这么馋,什么东西都吃!”一旁的母亲向着辰诺。 “就是他!就是他!我看他拿的!”很快,隔壁的邻居也指认了上来。 辰诺就此被定罪。 蹲在不远处的辰诺忽然站起身,十分起劲地指着辰皑道:“看吧!人家阿姨都看见了!你还指着我!” 辰皑最后挣扎道:“我没有!不是我!是他叫我……” 他们的母亲冲过来吼道:“你哥叫你干嘛你就干嘛啊!你是猪脑子啊!” 一记耳光毫无预兆地抽在了辰皑脸上,他承受不住被掀倒在地。 那种疼痛感,让辰皑不由的怀疑起了自己,是做噩梦,还是美梦醒了。 他们说,梦里是不可能感觉到疼痛的。 那,先前的那些都是假的? 没等辰皑反应过。 紧接着母亲的脚跟抬起,将辰皑的身体往门口踢,母亲边用力踹边骂道:“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哥怎么可能会叫你去偷!还不是你嘴馋的!又不是没给你吃的!” 腹部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痛感,这似乎已经明确了,现在不是梦…… 辰皑的臆想美梦已经醒了…… 威什旅不是真的,之后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不过是辰皑受不住给自己创造的臆想罢了。 辰诺在一旁道:“就是就是!” 快到了门口的时候,母亲的脚终于停下了,说:“磕头,磕头!去去去!给人家道歉!给人家道歉!” 先前既然是臆想,辰皑别无选择。 辰皑忙爬起身,先一头重重地撞在了地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前,他是这么做的,现在他也需要这样做,没有任何尊严的磕头道歉。 隔壁的邻居抬了抬自己的皮鞋,不屑道:“磕头?这怎么行!那可是两块肉!两块!” 能住到这附近的家庭经济状况都不好,两块肉对他们而言已经奢侈了,更何况这两块肉还被人偷吃了! 仿佛刚从美梦中醒来,还有些混沌的就堕入了地狱。 辰皑望着隔壁男人的眼睛,顿了顿,心道:可我哪有,那么好的事…… 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落到我头上呢? 怎么会有那种人来照顾我,不可能的…… 下一刻,辰皑的额头撞在了水泥地板上:“对不起……” 黑锅只有辰皑顶替,他只能不住的道歉才有机会求得他们的宽恕:“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 隔壁的男人踹了辰皑一脚:“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吃了我家的肉!我刚买的两块肉!” 知道自己道歉没用了的辰皑缩到了一边,等着他们处置。反正自己怎么说,怎么辨,自己是洗不干净的。 他们的母亲指着瑟缩进角落里的辰皑道:“那你想怎么样?这孩子让给你做道菜吃啊!哈哈哈哈?是不?” 辰皑抬眼望着他们,这个想法倒也好,起码死得要痛快一些。 隔壁男人笑道:“他用哪只手偷吃的,我就要那只手就好!” 辰皑看了自己的手,再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藏着笑…… 兴许是臆症在,给了辰皑些许勇气,辰皑起身指着辰诺大声道:“不要!我没有吃!是他拿走了!不是我!” 辰诺不爽地指着辰皑,顺势给自己的母亲递过去一把菜刀:“你放屁!不是我!生肉你都敢吞!我都看见了!” 在见到刀锋的那刻,辰皑后退了。 见到了辰皑脸上害怕的神情,他们的母亲挥了挥菜刀,戏弄似的问辰皑:“知道怕了啊!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辰皑把手藏到背后,卑微道:“是,是我,我,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是你啊——那伸出来!!!” 晚饭时,他们的母亲从一个碟子下面拿出了两块肉,那正是邻居要找的肉。 厨房里飘出来的肉香很快就被辰皑身边的血腥味埋没了,被截断了手后,辰皑撕扯着自己的声带惨叫着钻进了床底,他将断手缩进衣服里压在身下。 死了是不是就能做那个长梦了……好累啊……威什旅呢,我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了…… 那是一个好棒的大哥哥啊……竟然敢想什么,他们俩被那位大哥哥处置…… 他们吃饱了饭,母亲出门了,辰诺在家盯着床底的辰皑好不快活,他找来了一根绳子。 辰诺大骂道:“他妈的!刚才要不是你!我的心情也没这么不好!” 本在等血液流干安静死去的辰皑微微抬眼看了辰诺一眼,低声道:“对不起。” “哪有……” 吱——嘎! 辰诺话音未落,自家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是隔壁的邻居。 邻居问辰诺:“你弟弟呢?” 邻居脸上挂着喜悦,好像有什么好事要找似的。 辰诺指着床板底下的辰皑道:“喏,他在那儿!” 邻居对辰诺道:“哦!原来在那里啊!我炖了点肉,叫他过去吃!” 辰诺当然懂邻居话里的意思,邻居家的肉是什么,是谁的,为什么叫辰皑过去吃他当然知道。 辰诺转头对辰皑道:“喂!叫你呢!人家带你去吃好吃的!” 辰皑不蠢,邻居家里今晚吃的什么,他知道。 “不去。”辰皑再次开口说话,从那嗓子里吐出来的字已经没有形状了。 邻居道:“你弟弟不是没吃饭嘛!叫他来嘛!不然就要叫你妈回来了!” 没有好戏可看了,辰诺就施压道:“妈的!你去不去!想挨打你就躲在这里!我去找我妈!你给我等着!” 隔壁的邻居找到了一个辰皑害怕的把柄,便指使着辰诺道:“快快快,你去叫你妈来,就说你弟弟不听话了!” “好!”辰诺一口答应。 辰诺刚答应,辰皑就从床底爬了出来,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去就是了……” 邻居拍了拍辰皑的脑袋:“哈哈哈哈哈!这才对嘛!” 辰皑从自己家走出,手被砍断的地方还在滴血,他抬眼问邻居:“如果你要吃了我的话,能先把我的脖子割断吗?”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么坏的人吗?我只是请你吃个饭而已!”邻居这样说,辰皑还是跟着进去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去可能会被突然回来的母亲打死,去了可能会被杀死进锅里,躲在床底下也是慢慢等着血流干…… 辰诺冒出了个头来,叫道:“那个!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第43章 现实 “这个手的症状目前是恢复不过来了, 病人的意识,我们这里最有效的药剂已经在您手上了,在您决定吧!副作用您方才也悉知了, 您看着办吧!” 威什旅握着手上的针剂迟迟不敢下手,尽管黑洞中的医生已经这样说明了,他们都望着威什旅,希望他在病患做出下一项行动前做出选择。 这接连好几次了, 威什旅一点也没有顾及病患的感受,一味的想要留住病患的意识, 希望他能清醒过来。 庞沂的双手正在威什旅的视线中慢慢褪色, 肌肤中黑色的“经络”一层又一层的将庞沂手上原本的颜色覆盖。 黑洞中的医生拿出了一张CT图,十分冷漠的对威什旅道:“还有就是,我们不是坑你的钱, 就是,在病人的背后,有不落星的东西在, 需要取出来吗?在脊柱骨里。” 威什旅才跟庞沂认识时,自己星球上的医生并没有跟威什旅提起庞沂脊柱骨里的东西,透过威什旅对庞沂身体里的感知,那个藏在脊柱骨里的东西并不明显。 一时间威什旅没有察觉到里面的东西。 是威什旅的疏忽, 他自觉理亏, 声音放小了一些, 问道:“那是什么?” 黑洞中的矿物丰富,这里没有淡季,不管什么时候来此的外星人都会有很多,当然,品种也会有很多。 他们身上的本土病例数不胜数, 黑洞中的医生当然什么都要会一点,哪怕治不了根,治疗他们一时同样可以得到收益。 庞沂身上的分子虫和“服钉”,他们懂一些皮毛。 “以前是用来打仗的,现在,好像是不落星盛产的,控制动物的东西……”这位黑洞中的医生坐在床边,用自己细长的指甲敲了敲床上的铁片,道:“简单来说,控制器,不听话了就会被激活,打仗的时候可不是激活,你宠物身上的可以控制大脑中枢,比较危险,也是战争年代用的那一版,启用后会让他们变得相当残暴!” 威什旅听进去的要点不多…… “他不是我的宠物,他是我的爱人。”回答时,威什旅的脸色不是很好。 黑洞中医生的眼睛闪了一下又灭了,他说:“我以为他是你的宠物呢,果然,你们冻冻星人是个东西都会拿去当老婆。” 冻冻星的人确系如此,那又如何,至少在威什旅眼里庞沂是个人,哪怕在其他人看来这不值得! 威什旅只会一心向着自己,他们说什么,威什旅根本就不听,其中也涵盖了庞沂的想法以及说法。 等了一会儿发现威什旅没有回话,于是这位黑洞医生道:“分子虫这种病没人能治好,我们这里也只有压制的,但是呢,你的——爱人,背后的那一根钉子,最好还是取掉,不然的话,要是被不落星的人知道了,利用起来加上他身上的病,意识薄弱很容易变成他们的傀儡,直到脑子被削掉才会停下。” 威什旅还没有想过会有这么恐怖的一幕,若是真有那天,他可能会认庞沂杀掉。 这个问题他纠结了很久才道:“……取下来吧。” 人为的麻烦服钉处理掉了,剩下的麻烦还有分子虫,分子虫他们说可能会伴随终生,这个终生只是指宿主的生命结束,而非正常寿限。 威什旅一直觉得凭自己就能控制好庞沂体内的分子虫。 然而现在,威什旅意识到的已经超乎了他自己的预料,庞沂体内的分子虫他根本招架不住,尽管他自己能够控制自己放出的史莱姆原浆限制分子虫的活动…… 但,庞沂体内的分子虫一旦躁动,威什旅先前的布置都成了徒劳。 现在正是威什旅的布局被那些寄生虫击溃的时候,威什旅防不胜防,面对庞沂他多是无措。 看到了威什旅眼里的舍不得,黑洞医生道:“宇宙这么大,总会有人让你长长见识的。” 他都说了病床上的是他的爱人,这位医生行医多年也能理解威什旅。 看在对方消费高的面子上,医生道:“他都这样了,能跟你一起过已经很幸福了,真的,我替他说的。” 话毕,黑洞医生起身出去找人动手术,独留威什旅一人在病房里陪着庞沂。 威什旅望着病床上的庞沂,他安静的躺在那里,眼睛半睁着,突然他的眉头抽动了下。 这并非巧合,威什旅把庞沂抱进医院时,幅度比现在的还要大,叫声凄厉。 紧接着庞沂的手不住地找着力物,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小声的在抽泣:“放过我吧——放过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威什旅不敢将手里的针剂插入庞沂的血管,他怕这样庞沂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庞沂醒不来,以后就只有威什旅自己了。 他很自私,他不想,他不愿意将自己的人就这样交出去,肯定有办法的……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找到而已。 上次激起庞沂失控的缘由是那些入侵皇宫的不落星人,这次——好像是威什旅本身,他不该限制庞沂的行动。 “救命……救命啊!” 威什旅不知道庞沂的意识正在经历什么,他读取不到庞沂的颅内,这也牵起了威什旅脸上的愁容。 更出乎威什旅意料的是,自身的史莱姆分子无法管控庞沂失去意识的身体。 他大概知道,是自己开始控制了庞沂的身体,不让他有动作,同时庞沂体内的分子虫躁动。 庞沂的执念一直以来都是“复仇”——却被威什旅截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 忽然,庞沂张开了嘴,在界外人看来无法理解的艰难呼吸着。 他看不见庞沂的梦魇…… 威什旅用手术刀割开了自己的掌心,让自己的‘血液’淌进庞沂嘴里,以这种方式喂饱庞沂,以为这样就又能唤醒庞沂。 这些‘血液’被庞沂咽下后也没有那天的效果,庞沂还是没有反应,仍然没有意识不会动,无法醒来。 发现没有效果,威什旅无力地牵着庞沂的手,除了这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了。 庞沂的指甲抓破了威什旅手背上的皮,威什旅没有反应,反正那块受伤的肌肤很快就会愈合,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没有办法结束庞沂当前的苦痛。 三道深色的勒痕从庞沂脖颈深处生出,两眼翻白,口中却发不出声音。 ‘你妈妈没跟你说啊!你们啊!生来就不受待见!’ 邻居勒紧了挂在庞沂脖子上的绳子,边上的辰诺跟着笑道:‘我妈说了,反正好吃的不给他就行了,省着点呗,看他这样也活不长了!’ 庞沂挣扎时脚跟撞击床板发出的巨响终于将外面的医生引进。 如今只有外面的医生会让庞沂安静,若不是威什旅抢走了他们的针剂,现在庞沂早就消停陷入深度昏迷了,根本没有阴影覆没过来的窒息感。 奈何,意识活于“阴影”中的庞沂也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威什旅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自己到底是不是只是做梦,那些后面发生的都是什么? 庞沂想否认这是噩梦,却被梦中的痛感拉回去,让他坐实。 病房里进来的还是刚才跟威什旅讲话的医生,他看了眼床上的庞沂说道:“看,还是会这样要不,你试试打一针进去吧。” 威什旅自己的私心胜过一切,他想留下庞沂,他想要庞沂陪着自己,不想庞沂像一个残废一样在床上躺着睁不开眼。 发现威什旅没有反应,医生上前用力摁住庞沂的脚,道:“你看嘛!他是在抗争!但是呢!很累的!非常累!” 威什旅低眉看了眼庞沂,他这才发现庞沂脖子上新长出的勒痕。 “我还没有考虑好。”威什旅十分低微,这也是别人很难见到的。 黑洞中人一般都是藐视外界人的,不管威什旅是谁,什么身份,再怎么有钱有实力,还是会被他们瞧不起,还是会被说教。 那位黑洞中的医生道:“你说你,完全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你一针下去会让他舒服很多!非要拖着!拖着他能不累吗!死又死不了!醒又醒不来!” 威什旅听着,自己的手忍不住摸了摸庞沂的脖子,指腹从那块无端生起的勒痕处抚过。 威什旅拿着针管无动于衷的样子惹得医生心烦,他大声道:“你再拖一天两天,他就不是有印记这么简单了,是永远都没有意识了,意识死了!动也是他体内寄生虫在捣鬼了!” 威什旅没有回应黑洞医生。 威什旅的想法有些麻木了,他只想要庞沂,活着的庞沂,醒过来的庞沂。 “是啊是啊!他们的命确实贱!早该死的人了,现在好了!还要被你折磨!”医生伸出一只手,叫道:“把东西给我!” “我,我有办法……”威什旅想起了刚才医生说的‘服钉’:“要他吃了我。” 他想索性将错就错,激活庞沂身体里的恶,再让他把自己吞噬掉后就能清醒过来了。 黑洞里的医生终于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好像从没有人这样试过,似乎也没有人愿意为一个身上爬满分子虫的不落星人献祭…… 不落星人对待这种同胞一般都是抛弃,扔到一边自生自灭,再者乱枪打死,没有过威什旅这种,可能正因为威什旅是头脑简单的愿意为爱牺牲的冻冻星人? 威什旅站起身,话里含有乞求之意的道:“我试过的,他这样就会清醒过来,只是手段麻烦。” 第44章 闭环 不管威什旅再怎么低落, 他冻冻星国师的位置是坐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的名誉还是在这里的。 生命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他们一整个黑洞,只有物质充裕了一点, 在规则与条例上可以为所欲为,如果真要和这“打不死”的星球上的人开打——不说五五开了,一个阵营,几百号人杀绝黑洞里的居民不过是时间问题。 黑洞中人只是情商低了一些, 人情世故他们还是能料到的,威什旅是执政大权的人, 因为一个可以被视为星际废物的人磨成这样, 说出去多少有些难听。 这种不落星的废料,不落星人用完了都是扔掉的,能被人捡起来也是新奇。 庞沂从住进这间病房起, 在这几个小时里,这位医生没少给威什旅科普庞沂的体质,以及他未来很有可能要走到的路, 还有就是威什旅避免不了的结局。 殊不知,最高执政官当太久了,就有一种什么都可以拥有的错觉,反正威什旅面前的医生是这样理解的, 他面前的这位病人家属很犟。 威什旅想要的, 这家医院自然能办到, 只是风险甚高。 医生考虑到了威什旅以后的颜面,以及自己星系的安危,还要避免不必要的事端,自己又拗不过面前的这位。 治也不是,不治更不是! 只能先治了再说, 为了维系星际和平,这位医生还是警告了一遍:“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负责!” 毕竟在医生的认识中,仅次于章帝星实力的,只有冻冻星了,星球很大,实力不详…… 不过现在在冻冻星国师面前的医生看来,这不像是威什旅,这也不像是冻冻星的国师,他现在更像是一名为自己的爱人焦头烂额的普通人。 威什旅望着病床上的庞沂,抬眼对黑洞医生道:“没事,既然有办法就开始吧。” 接手的黑洞医生还是很害怕,再次强调道:“你选的哈,日后你们星球的人问起来,我们可不负责!” 威什旅昂了昂头,道:“嗯,后果自负!” 在找工具之前,那名黑洞中的医生哽咽了一口,还是死不信邪的回头:“这么说好了,等到时候,你,不对,你的国家可别反悔!” 病床上的庞沂挣扎了没多久,全身的动作开始变小,幅度没有刚刚开始那么大,那么紧张了。 好像就要结束了…… “……”威什旅终于将自己的目光移接到了这位医生身上,“没事,有问题也赖不到你们医生的头上。” 医生貌似听懂了,不过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为了国家安全,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他们整个黑洞星系,最后他还是谨慎道:“……哪里没有服务周到你尽管说就是。” “一个资源能够压制整个星际的矿点里的医生,应该不至于这么胆小吧。”说完,威什旅瞥了那位还在犹豫要不要走下一步的医生一眼。 “我这比不上你,我尽快。”黑洞医生匆匆离开了病房。 庞沂安静了,病床边的威什旅也松了口气,他帮庞沂盖了盖被子,威什旅用双手轻轻搓着庞沂那双已经失去了本身肤色的手。 病床上的庞沂还是没有闭上眼,意识飘忽在何处他们还是不知道,仍有病症复发的风险。 会是什么时候,威什旅不知道…… 自从庞沂病发以来,威什旅发现自己的认知短浅,连庞沂的状况都不知道不清楚,现在后悔未免有些迟了。 他们的命都很短,都很脆弱…… 这是威什旅的妈妈时常告诉威什旅的,他们的寿命远远在这些人之上,作为代价,他们也是孤独的。 在威什旅这一类人的时间里,祂们的爱人只会陪他们一小段时间,剩下的只有他们自己。 而躺在威什旅手里的这一位,寿命更短。 他望着病床上的庞沂,只要庞沂不认,就没人知道他曾经的实力是什么样的,普通人以及那位医生看来,庞沂不过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他已经没有挣扎的意义了。 与其说留在庞沂身边是折磨,威什旅更觉得,这是一项挑战,超高难度的对生命的解码。 庞沂比威什旅妈妈说的要脆弱很多倍,他拼命的活着不过是想看到那些人过得不好,看到那些人付出代价得到报应,其间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身体,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进入了生命倒数。 不过也还好,起码,庞沂现在在自己手里,人身安全有保障,他不用愁自己的衣食住行。 却不知在分子虫的寄生下,活在庞沂意识中的人同样能轻易杀死庞沂。 在庞沂的意识中…… 辰诺在庞沂的视线中大喊道:“行了行了,他好像快死了……” 另一边的邻居叫道:“哼!他这么下去早晚都得死,不如这样了早解脱,免得被你妈害!这么好给你妈一些钱还能管一顿吃!” “那可不!我妈说了!他这种以后还有用的!能卖大钱呢!你这点算什么!”邻居手里的一沓零钱辰诺看都懒得看,他反倒指着庞沂说:“快把他放下来!不然我妈跟你没完!” 这个邻居是一个外星人,癖好有些诡异,而且还很胆小,没有胆量惹事,只敢偷街边没人要的小孩和流浪汉吃,幸运的话能饱腹一顿,要是不幸就会饿着肚子被人打了。 比起饿肚子,他更害怕被打:“……真是的!” 在此他只好低腰,将脖子半吊在水管上的庞沂放了下来。 庞沂本能地用手撑住地面,断手处的创伤有多疼他不在乎了。 他缓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已经失去了温度,可能是这具残缺的皮囊已经不行了。 庞沂抬眼冷冷地望着辰诺,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呦~什么什么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做鬼也不会干嘛?呦呦呦~说大点声呗!你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杂种吗!?有你这种想法的杂种多了去了!你死了还想怎么着?不会放过我?哎呦喂!你怎么不看看你们这些杂种的下场怎么样?死了没?复仇了没?啊哈哈哈哈哈!” 辰诺气笑了,冲到庞沂跟前揪住庞沂的头发:“说你这种话的杂种多了去了!你看看谁成了?不都死了!哎呦哎呦快死了口气倒不小了!你这小脑瓜里想的什么呢!” 还没有完全缓过的身体被辰诺的手带动,身体各处已经供给不上,过程中庞沂眼前一黑后来发生了什么——很乱,能听到辰诺的声音。 他将庞沂从手里扔了出去:“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干死你!” 还有其他的声音在。 “来了,最后……算了,开始!” 脊柱里的灼烧感瞬间传达给每条神经,距离庞沂很近的威什旅闻到了焦糊味。 一股恼意随疼痛袭来,紧接着是愤怒! 畜生体的本能想要杀人,想要破坏——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遍布全身的剧痛将庞沂的意识生生拽出。 像是被人扔进滚烫的油锅,混沌中只想要自己解脱。 时间一长,他便成了一条被人钉住尾巴的蜈蚣,眼前不分敌我,只有怨。 他抓着威什旅的手,猛地从床上站起身,痛苦依旧吸附在自己的背脊上得不到解脱,无法释放,最后扑进了近身之人的怀中即刻开始啃咬,以此来发泄。 害怕彻底失去控制的医生立刻将启动器关停,庞沂撕裂的哼声也随之结束。 “都说了,扔了吧!失控了怎么养都养不熟的!迟早有一天他就会变成这样,而且还是永久性的!”医生在一旁泼起了凉水。 “闭嘴!”威什旅不想听医生说了什么,他发现了在庞沂病服的背襟中间,已经灼出了些许黑斑。 威什旅扯开了庞沂身上这件快要被烧坏的病服,病服下,那条漂亮的脊线被烧红,里面的钢钉还亮着红温。 “刚才我可说了,这是军用的,一般的军用的——说白了,跟他们一样,都是一次性的,烧完了战死了命也就没了,鬼知道这位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言,威什旅想起了什么…… 可能是巧合? 时间过去得有些远,威什旅记不太清了,发生在一颗小行星上。 在他入侵时,有一群口中哀嚎着呻/吟着的人形“武器”向他们发起了攻击,虽是自不量力,在这一行人形“武器”中,威什旅看到了一个异样的身影。 体型很小,肉身上有一道明显的缝痕,皮肤病变,同他们一样的他在哀嚎,只是哑着嗓子声音很小,那双翻白失焦的眼睛中不住的涌出泪光。 一阵炮火过后,威什旅找到了那具尸体,他像是一个被人丢掉的旧娃娃。 威什旅帮他擦掉了脸上的血,用随带的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将自身的原浆灌输给了他。 后来,活没活…… 威什旅不确定,可能活了,就是庞沂…… 他坐在病床边沉默了良久,终于道:“把东西取出来吧,应该……” 还是不确定庞沂有没有意识,威什旅轻轻拍了拍庞沂的脸,叫了他的名字。 没有意识的时候,庞沂是半睁着眼,现在他合上了眼睛,威什旅希望是睡着了。 “……嗯?” 庞沂答应了,他在看到威什旅的那一刻,他原本还困倦的眼睛忽然睁大,惊叫道:“是你!” 不知道庞沂在失去意识的时候颅内发生了什么,他能醒过来就好。 威什旅微微笑着回应道:“嗯,还是我。” 威什旅说话时的余音尚在,庞沂早已将他挽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他差点就死在了自己的噩梦里…… 第45章 控制链 两个人亲热都还没有撒手, 在威什旅背后不解风情的医生突然出现道: “这位冻冻星的最高执政官,您的爱人还有一项手术要做,您别忘了。” “……”似梦一般的场景突然被医生打扰, 威什旅的嘴角压了一下,不过在感知庞沂还紧紧抱着自己之后,那一抹笑又露了出来。 庞沂听不懂这位医生在讲什么,他抱着威什旅, 直到自己脱出这种美好后,他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庞沂从威什旅背后抬起自己的手, 小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紧接着, 他记起了在梦里发生的,他们把自己的手切掉了,邻居把那双手含骨头一起在自己面前吃了, 辰诺甚至能笑出来…… 他为什么要笑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 黑洞医生颓然打断了威什旅想要说的,秉承自己医者的原则告诉庞沂:“你还记得你身上有一条吸附脊柱的钢钉吗?现在我们要帮你把这个东西取掉。” “……”再不说,庞沂都忘了自己的来时路了。 闻言, 庞沂接着问:“我的手,怎么了?” 在医生没有开口之前,庞沂心里大致有底。 这双手的颜色变得跟那些东西一样了,自己是不是也快要被吞没了。 只要在梦里失去什么, 醒来自己的肉身也会失去这些东西。 黑洞医生道:“你——体内的分子虫浓度较高, 从你失去意识后的举止看来, 它们已经可以操控你的大脑了,只是,只是目前说难听了,你有些难杀,它们还完全控制不了你。” 庞沂看了一眼威什旅, 再看看自己的双手,随后镇定的问那位医生:“意思就是,等我全身都成了它们的颜色,我就不是我了?对吗?” 复仇还没有开始,威什旅除了他直白的爱庞沂还什么都还没了解,就已经开始警示庞沂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庞沂接着问:“有准确期限吗?” 在不落星时,没人跟他提起过这种病,或许是自己当时不在意,现在自己栽进去了就在意了,想要解决的时候已经到了晚期了。 黑洞医生补充说:“期限……不清楚,可能是两三个月,也可以很久,只要你别陷阱梦里。” 闻言,庞沂规划好了自己心里的最短和最长,以及可能会遇上的突发状况,速度之快,也可能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时候,计划很快就出了。 威什旅将庞沂送到了病床上,起身问:“如何才能做到第二种?” 家属想要最积极的那一种结果,然而这位医生可以浮夸的说成是一整个星际,这种情况其实至今也没有发生过。 “……这个嘛。”黑洞医生只是没有说,那就是一句哄人的话,家属还较真了。 另外这位病人的家属他也惹不起,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黑洞中的战争。 庞沂望着医生的脸,开始他以为医生真的知道,都含有一丝丝侥幸,却忘了自己是一个不落星人。 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的威什旅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这个是,机密,不让说,嗯,他们不落星人不让说。”实际这样真的没有长久之计。 在黑洞中了解到的被分子虫寄生的不落星人,他们根本轮不到庞沂的这个状态,只是刚刚开始就被健康的同胞拉去喂了怪物,牺牲在了高阶矿洞里。 像病人这样的,都是不落星不要的垃圾…… 威什旅看了眼窗外,再撇眼回来问这位医生:“机密?这里不是医院?” 威什旅没有懂,庞沂听懂了,也悟到了医生话里的意思。 事实不过是三个月就是庞沂最长的期限,想要更多的时间,医生也只会积极的告诉庞沂还有更长久的可能。 他曾接过不落星的脏活,他们指使庞沂杀了三个月大的孩子,这或许就是报应,无需救赎,不多奢求。 庞沂松了口气,好歹知道了自己只会有死路可走,把话拆解透了给自己一条绝路才安心,庞沂这才道:“不用问了,背后的东西要取的话就快点吧。” 黑洞医生看了威什旅一眼,开口便反击了回去:“病人这么说了,你就不用问了,吧,好吗?” 庞沂打圆道:“没事,没事,该取还是要取,不用听他的。” “是吧,病患都这么……” 望着病床上的庞沂,威什旅突然道:“闭嘴。” 威什旅所见的视野里的庞沂也闭嘴了,庞沂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惹到威什旅了,他才会这样。 这种东西,取下来的益处远远要比还藏在骨头里大很多,至少以绝后患,摆脱了他们不落星人的控制。 病房里沉于死寂良久,威什旅盯着庞沂的眼睛,在威什旅的眼中庞沂看不到愤怒,只有他来不及拯救的惋惜。 比起庞沂,威什旅似乎更担心庞沂的倒计时。 见威什旅不是生气,庞沂才抬头对医生道:“那开始吧,我要去其他地方吗?” 然而庞沂现在在乎的是,一个月能解决他们的话,一个月完成,若是一个月潜入到他们的星球再拿到解药,半成的解药也行,这样会更好。 两个月是庞沂最奢侈的时限了,但,不管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都避免不了意外,只要有一次意外就会将自己的倒计时大打折扣。 庞沂正盘算着,黑洞医生回应道:“手术室在外面,我带你去。” “好,带我去吧。”庞沂起身时,望了一眼威什旅,问:“你要跟上吗?” 闻言,威什旅冷着脸乖乖跟上。 黑洞医生不敢多言,身为黑洞中的人,管不住嘴是正常的,高高在上也是正常的,得罪人引发战乱也是正常的,累教不改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现在跟在他身后的人,是一方占地最多星球的最高执政官,威什旅在很多年前就下过威慑令: 为了不破坏这里的生态,维持矿物的品质,尽量不开战,黑洞中人也不要做得太过分,谢谢!- 一根细长的软管插进了庞沂脖颈里,为防止脱落,软管被两片白色的医用胶布贴着。 脖颈里隐隐作痛,庞沂面着地板,脑子里又开始想七想八了…… 医生道:“麻药的剂量会有些大,时间可能会很长,你,忍着点,还有,现在才是真实的你,不管你被麻醉后看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信!” 背对着天花板,头部放在特殊的手术架留出的位置里,庞沂答了一声:“好。” 冰凉的麻药浸入脖颈,那里很快便没了知觉,麻木感快速袭来。 庞沂开始不明感到害怕了,怕梦魇里的东西又出现,怕自己醒不过来,怕很多很多,甚至怕当一切结束后,这都是自己濒死前的美梦…… 庞沂省着力气,虚弱的喊了一声:“威什旅,过来,牵着我……” “来了。”威什旅抓住庞沂冰凉的手。 感受到了手心里忽然传来的温度,已经摸不出那是一双手了,只是知道那是威什旅答应过的,自己可以抓住。 握住后,庞沂昏睡了过去。 医生感受到了渐缓的心跳,于是拿起了手术刀,从畸形的背脊上端开始割。 手术刀的锋芒蹭到了皮肤下的钢铁,发出细微又尖锐的声音,一直往下那一层脊柱上的皮被割开,露出了那一条扎眼的钢铁蜈蚣。 黑洞医生道:“是军用的,一次便能致死的。” 早期不落星研制的军用服钉控制链,大都是顶替了三分之二脊柱,毕竟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他们根本不管受控人的死活,一旦开战掌控不了局势,不落星高层便会启动这条控制链,让受控的这些人跟敌人拼命。 后面,随着畜生体的绝种,这种控制链几乎没有了。 威什旅望着那条与庞沂的身体显得格格不入的东西,自己没有察觉的原因是,它跟庞沂本身的脊柱形状一致,误判庞沂的骨骼是健康的。 “唉,算了,一节节取……”黑洞医生突然回头,跟威什旅道:“你要不帮忙打下手,这样对你的爱人也好些,就是一会儿我取一截你用你的能力复原他的骨头,这样就好。” 复原骨骼,对威什旅的损耗会很大,只是指威什旅现在的个体,古堡内的,剩下的八个,都没有影响。 “好,你开始吧。” 话毕,威什旅专注着医生的手法。 医生也不是医生了,他用上了起子钳子,拿放大镜开拆庞沂的第一节连接头骨的金属控制链。 这种东西在安装时,不落星人不会顾及受控人有多痛,这一条脊柱骨唯一留下的三分之一不过是受控人的神经。 同样,在拆解时,也会触到那些敏感的神经线,注射进体内的麻药照样覆盖不了这种痛苦。 去给医生打下手的威什旅,无意识的忽视了庞沂,那只牵着他的手也松了,在痛苦强行拖拽庞沂的意识时,庞沂将自己的指甲插进了手术架上的软垫里。 软垫亮出了抓痕和下一层的异色,皮质的撕裂声引起了威什旅的注意,他忙哈腰想要牵住庞沂的手,那只手却紧紧地攥在一起不让他牵。 第一节控制链的处理很慢,医生很小心,奈何再怎么小心从外面看不到内部,神经线在医生的视线盲区中看不见,每每撬动一次都会被触到。 被人拨动神经的痛感庞沂承受不住,尽管夺回了自己的意识,知道自己在手术台上,那种痛仍然会让庞沂躁动。 医生察觉病人有挣扎的预兆,赶紧对威什旅道:“快控制住他!” 第46章 演员 “你怎么还活着?”一只满手是血的爪子抓住了庞沂。 庞沂感觉自己还在手术台上, 只是,这些画面不对…… 威什旅呢?医生呢? 紧接着是另一只血手,摁住了庞沂:“你怎么没跟我们一起死?” 是他们, 是他们过来了! 那些同庞沂一起关过地狱的家伙出现了…… 他们在这里出现了。 庞沂想要从手术台上爬起来,不知何时又来了一双大手摁住了他的头,叫道:“诶!大家快来看!他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啊?为什么?” 庞沂从几只手掌下拧过头,想要呼唤威什旅, 立刻又有一双手将他的嘴捂住。 这么久过去,庞沂已经认不清他们的脸了, 唯独他们的声音仍然尖利。 “呵呵呵呵!呦!小孩子长成大人了!长这么肥?遇上好人家了?” “畜生体命不该有你这么长!” “当初害我们受罚的是你!我们死了!你为什么还能活着?凭什么?” “凭什么啊!” “是你害我们受罚!是你!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 “我们都是畜生体, 凭什么你能有这种待遇?” 他们揪起庞沂的头发,一双双血糊的手不分轻重的拽着他的发丝。 就算视野里有他们的影子,庞沂始终看不清他们的脸, 只有模糊不清的一张张白面轮廓。 “亏我们还给你让吃的,早知当时就该把你打死了让我们吃!” 庞沂趁嘴没有被他们捂住,赶紧叫道:“威什旅!!!” 在视线中交织的血手深处, 一只与众不同的枝蔓延伸过来,很粗鲁地缠住庞沂的右臂,后又建起一座屏障,将其从这些不明身份的人中脱出。 “凭什么啊?” “为什么他能得到庇护和爱?” “他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些!明明是他害了我们!” “他明明没努力啊, 凭什么尝到好处的还是他!”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了, 这样也太不……” 那些嫉妒又哀怨的声音远去…… 等到庞沂醒来时, 他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病房里没有医生,威什旅也不在,这里有些冷清了。 黑洞中的极昼情况散去,床头的台灯亮着, 病房中的仪器还亮着灯。 庞沂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轻松了很多,也许是手术过了,背脊换了身体全然减重。 应该结束了,应该不是假的,这里应该不是梦魇。 他们已是亡魂,死去多年,庞沂不敢确定之后会怎么样,会不会跟他们一起,跟他们一样…… 应该不会吧,毕竟,自己还有威什旅…… 那威什旅呢? 再不陪陪他的话,以后可能没时间了。 现在多跟他暗示一下也好,这让他有些心里防备,万一哪天庞沂真的不在了,哪怕他灭了不落星庞沂也回不来了,以后怎么办? 谁不高兴都好,只要不是威什旅,只要庞沂离开了,威什旅没有为他的离开感到不高兴就好。 庞沂倒挺希望威什旅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没心没肺的人。 借着远处传来的昏暗灯光,庞沂找到了自己的鞋子。 那双拖鞋很单薄,睡着之前庞沂穿着它去手术室都没有感觉,他弯曲身子将那双鞋在自己的脚上套牢,再十分连贯地站起身。 上身轻飘飘的,庞沂感觉有些不适应,可能是被压太久了突然减重庞沂还缓不过来,他迈步向门口。 拉开门,门外略有几声脚步响起,走廊里亮着灯,沿着指示灯他往出口走着。 “安顿好了,怎么了?吼吼!我也没看到他!听说他进来了?哦!你也想见他啊!我只是听说,不知道他……”坐在庞沂病房后的排椅上的黑衣男人正播着通讯。 通讯弹窗的画面里正是乔系言的脸。 黑洞中的医院是通用的,来自各个星球的人都会有,其中也包括了不落星人和视敌不落星的人。 “怎么了张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张峰还在确定前面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时,通讯里的人突然发出声音,他赶紧小声道:“哎呀,你!” 乔系言的声音——可能是听到的次数太多了吧,庞沂立刻就认出来了。 是乔系言的声音,就算它糊成电音庞沂也能听出来,那声声刻进骨子里的声音,最想刺死的那个人。 注重了乔系言大半辈子,他的开口和性格都是基础,声线庞沂更是拿得稳。 想吃什么,喝什么,别人有什么…… 如今回顾他还真是有意思。 张峰目着那张厉鬼般看来的脸,这下他也认定了,就是那个人! 是他!没错是他!就是辰皑! 庞沂定睛一看对面那人,不是乔系言,他手上没来得及关的通讯界面里却是那张庞沂想要撕碎的脸。 “嘿嘿嘿!辰皑啊!辰皑!好久不见!哈哈哈哈哈!”说着,张峰站起身,关掉通讯向庞沂打招呼。 庞沂面向张峰,才迅速迈出两步,同时颅内突然传出声音道:别杀,带他来见我。 是威什旅的声音。 庞沂面着前面的张峰,心里的怒火被莫名截停,他的脚步放缓,身上方才绷紧的肌肉此刻轻松了不少。 庞沂脑子转了一下,威什旅要让这么做就这么做吧。 他脸上没有表露神色,道:“是啊,好久不见,刚刚通讯里的是谁?乔系言吗?” 张峰见庞沂不好看的脸色消失了,这才笑嘻嘻的跟庞沂道:“是啊是啊!哈哈哈!你还记得他啊!” 他们对面前的这个人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算得上是不落星高层的张峰当然清楚。 畜生体他们的本质就是纯真,苟活时智商很高,攻击力极强,不过给一颗糖就能哄走,非常好利用,然而乔系言又是爱慕虚荣的底层外星人,正巧两人遇上了,之后他们高层人就更好操盘他们星球的最后一只畜生体。 克制冻冻星人的武器被他研制出来了,当时他们笑的太早,抬乔系言上位过分迅速,殊不知没长脑子的乔系言和一些高官就将辰皑送进了实验室。 张峰上下打量了辰皑,除了辰皑的手,辰皑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比在不落星要好很多。 “听说他结婚了,见一见叙叙旧也行,毕竟这里是黑洞,我保证不……”快要被仇恨上头的庞沂突然停住,他耐着笑,冷脸对张峰说:“保证——不提之前的事。” 想杀人这种事,庞沂差一些就脱口而出暴露了。 一时没有摸透庞沂的张峰不想冷场,于是立刻扯开话题道:“哦!哈哈哈哈哈!辰皑你以前可不这样说话的!” 以前庞沂自己怎么说话的,他还记得,低人一等,没气势,别人说什么他就干什么。 “是啊,毕竟户籍都被你们开了,这么不尊重你们自然很正常了。”庞沂看了张峰一眼。 “哎呀,哈哈哈哈,是乔系言的问题,你看,你看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把你送进实验室了,我们也没招啊!” 这么说,庞沂应该全怪乔系言喽? 张峰越是这么说,庞沂就越是反着想,他们怎么可能没招,你既然是高层,那时候肯定就有办法,为什么不救?现在又在客套什么? “那不得不说,您还是有心呢,要不,我请你喝酒吧,顺便把乔系言也叫上叙叙旧。” 根据威什旅给出的颅内信息是一家酒馆,威什旅想要干嘛,庞沂大概有底。 张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这样吗!这样我就喊乔系言过去,我嘛,我今天就不来了,晚上还有事。” 颅内的声音告诉庞沂:你说是冻冻星国师请的,想要加深两颗星球的交际,不来会有些不给面子。 论做人,庞沂比威什旅更有话可讲:“我现在是谁的人你应该心里清楚,你这要是不去,之后他要是想跟你们打起来,我可帮不了你们。” 张峰差点忘了,现在在他面前的人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谋生计的下等人了。 张峰突然改口:“……这,那,我想想,乔系言肯定会去的。你放心。” 懒得让威什旅等他们太久,也不想要这些人分批次来浪费时间,庞沂索性道:“不如现在叫上乔系言一块儿去吧,至少我在他不敢对你们做什么。” 张峰顿了顿:“这……” 张峰没有再像刚才一样鼓足气魄的笑了,他的神情有些呆滞,兴许是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才这样。 “怎么?不行?”庞沂冷冷看了张峰一眼:“现在轮到我说了,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 “哎呀!这不是,你看我都被分到黑洞里来了,这,这,还不是因为我当时看走眼,抬举了乔系言,现在好,乔系言治又治不了,甩又甩不掉!我也是,罪过罪过!你说我现在后悔跟你道歉还来不来得及?啊?”张峰可怜兮兮的望着庞沂的眼睛。 他不知道畜生体异变之后会是什么样,只知道辰皑之前是那样,畜生体生前的德行都是那样,却不知被设局了之后是什么样。 张峰不断试探庞沂是不是还是之前的性格,当面卖惨,诉苦,都试一试。 庞沂礼貌的笑了道:“这不像是一个聪明的不落星人会问出来的话。” “……”看来不是张峰自以为是的那样,辰皑变了。 张峰苦笑道:“哈哈哈,辰皑,辰皑,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我们不落星还是希望你回去的!” 庞沂从他的话里联系到了一些东西,可能是克制冻冻星人复生的武器他们没有学到精髓? 精髓不在武器,在战术。 哦~那天乔系言来看自己就是为了这个,翻译器摘了什么都听不懂就一顿打? “你现在可以联系冻冻星的国王,问问他赎金多少,把我赎回去怎样?”庞沂逐渐入戏,入戏到自己想笑,只是一开口就耐住了:“你是不知道,我跟他都有孩子了,唉,钱不到位是不会不放人的~” 兴许是庞沂的演技感动了面前的这位,他满目同情的跟庞沂讲:“好,我们这就去跟他谈谈,能不能放人,出多少,这,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 或许事情是如张峰所料的? 张峰不敢妄言,不落星人头脑简单一概如此,只是这来得太简单了些。 庞沂微微勾唇:“没事没事,能被你们赎回去,荣幸之至。” “行行行!我这就跟乔系言打电话!他见到了你肯定回来的!” 张峰虽然输了与乔系言的赌局,但是他赢到了更大价值的东西。 [联系方——乔系言] 趁乔系言还没有接听的间隙,张峰接着跟庞沂说:“哎呀哎呀,那段时候我就该,我就该问问他他把你关哪儿了!谁知后来才知道你在实验室里!” “原来是这样啊,那乔系言可真是个大问题……” 颅内一直有庞沂的心声,在酒馆吧台后的威什旅都忍不住笑了道:我都一时辨不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庞沂一直都是‘那你当时干嘛去了’的原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现在想要讨好他的不落星人,更何况张峰要人脉有人脉要权利有权利,怎么可能不知道庞沂当时在哪儿? 听言,张峰挠了挠头,说:“唉!要是当时我知道你在哪儿,后面也不会让你落到冻冻星人的手里,你可真是受苦了!” 虽然庞沂不知道张峰在装什么,张圣贤那件事是被他无视了,还是真不知道?那事都上不落星头条了,他不知道? 但,张峰这么跟自己说话,庞沂只能陪演,威什旅的命令在上头,庞沂可不想违背。 威什旅都敢对自己的母亲和兄弟下那么狠的手,想必这两位得到的待遇不会太差。 终于,乔系言没有接张峰的通讯,反而是从医院入口处进来了,相距庞沂甚远他便万分深情的喊道:“辰皑!我不该对你动手的,是我对不起你!我当时太着急了!” 第47章 旧情 见到了乔系言, 庞沂压着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缓缓点开了自己的电子库,打开收款页面, 在乔系言靠近之前,他将收款码挡在了两人之间。 “在不落星的生活起居,奢侈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 请全额退还给我。”庞沂冷着脸,盯着电子库弹窗后面的乔系言。 张峰见势便有些傻眼了, 不是说叙叙旧吗? 叙旧是这样的? “……你,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 乔系言还想打和庞沂在一起的感情牌,却忘了, 不落星上层的消息非常灵通,自己结婚没几天,话就到了实验室的辰皑耳朵里。 庞沂的眼睛盯着自己电子库弹出来的那一张收款码, 道:“我们是什么?你已经结婚了,我知道的,所以,想——想了想, 你还是把我给你消费的那些全部还给我吧,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歉意的话。”如果我还考虑让你活命的话。 庞沂又差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所以, 想活命的话,请把我给你的花费全部还给我。’ 乔系言站在弹窗后面,苦涩道:“哈哈哈哈哈,这,这, 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若是跟乔系言刚刚认识,乔系言说出这番话让辰皑听到,辰皑当然会感动,会立刻马上信以为真,只是事情过去威什旅空降,他让庞沂认识到了,喜欢不仅仅可以是山盟海誓,也可以是真金白银。 至此,面前的这个东西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庞沂淡淡道:“不是,你还欠我很多钱,如果我死在了实验室里,那么你还欠我一条命。” “……我,我道歉,我对不起你,我,我对不起你啊,我还爱你,我真的还爱你,真的!再信我一次好不好?”说着,乔系言跪倒在地,给庞沂磕头谢罪。 可能是庞沂自己认罪的次数太多了吧,他目着乔系言一头磕得两头响内心毫无波澜。 凑过来看热闹的黑洞中人越来越多,张峰比较要面子,于是在庞沂身边道:“辰皑,乔系言他没钱了,你还是过段时间找他要吧,他老婆还在医院里呢!别着急这一时,过段时间我会监督他还给你的,你报个价!” 庞沂避开了张峰想要展开的话题,直接回应最后的问题:“三亿,已经是低价了,不接受讨价还价。” 被计划送进实验室里的辰皑,那时候的罪名一样是负债三个亿,所有不落星上层都没有料到他还能再站起来。 “好啊好啊!这就给您办!这就给您办!”话毕,张峰一下怒气上头,狠狠踹了地上的乔系言一脚:“窝囊废!是你当时赶人家走的!是你!磕头有屁用啊!” 张峰当然只是一时找不到出气筒,现在乔系言已经失去了所有利用价值无头无脸的,他只能拿这东西撒气了。 假若面前的辰皑还是以前的辰皑,张峰将会把气撒在他的头上。 才被张峰踢翻的乔系言立马爬起来,喊道:“辰皑,辰皑,你看在我们旧情的份上,你,你,你帮帮我吧,你原谅我好不好?” 庞沂不想跟乔系言耗,于是收起收款码,面向张峰说:“酒局快要开始了,走吧,带上他。” “嘿嘿,好!”张峰向庞沂微微鞠了一躬,随后跟乔系言又是另外一副面孔:“你妈的,在办公室怎么赌的,怎么交给我!” 闻言,乔系言终于绷不住大哭了起来,起身扑向庞沂想要抱住对方,却被庞沂躲开了。 张峰一把推开了乔系言,不爽道:“哎哎!你干嘛?他跟你一样也有家了,你要干嘛?挖人家老公的墙角啊?被知道了我们不落星是要跟你一起陪葬的!” ‘他跟你一样也有家了。’ 庞沂望着地上被踹到一边的乔系言,生不出半点怜悯,反而是被张峰的一句话给带到了与威什旅的温馨片段里…… 威什旅虽然做饭一般,可是能把病弱的自己养好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没有曾经那样瘦,想吃什么有什么,睡觉可以躺在他的怀里…… 庞沂分神之际,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那来找我吧。 “好。”庞沂回眸盯了张峰一眼,道:“走吧。” “呜呜呜呜呜……辰皑,你难道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当年被孤立,没人理你,没人帮你,受伤了我是最早发现你的!你难道一点也不念旧情了吗?你那时候最喜欢的可是我啊!” 是听到了一些入不得耳朵的话,庞沂盯着乔系言看了很久。 念旧情? 庞沂不觉得自己有念旧情的必要。 “好好好,我把这家伙处理一下……”见辰皑脸色不对,张峰瞥了眼乔系言,后又拳脚相向道:“谁叫你求人家了?人家是你能求的?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清楚?” “啊!辰皑!辰皑!是我啊!我是你老公!你忘了吗?”乔系言一边躲避,一边叫喊:“辰皑!是我!是我啊!我是爱你的啊!” 庞沂习惯性地抬手停在了腰间,那里没有枪,他忽然意识到现在自己身上穿的是舒适的病服,没有武器。 不过气急上头,他想弄死乔系言,威什旅那边也并未阻止。 张峰一口骂道:“你真是想活命想疯了!” 乔系言一头塞进了排椅下面,这才躲了张峰的一脚:“辰皑,辰皑,帮帮我吧!看在我当时救你一命的份上,最后帮我一次好不好!我知道现在有人疼你!有人爱你!可你要知道我……” 庞沂转身看向乔系言,这人脸皮厚度比天高,这种话能放出来都见怪不怪。 庞沂靠近乔系言:“最后一次?多少个最后一次了?你怎么不想想?今天咱们俩碰面了你回不回得去?” 语气显见的愤怒。 “谁是辰皑?辰皑的名字不出意外——也是你除的不是?”庞沂盯着排椅下面不敢探出头来的乔系言的位置,接着说道:“钱财不算,命搭进去了大半,你觉得,我还欠你什么?” 辰皑的语气在张峰的耳朵里越发显得不对,他这是生气了? 张峰赶紧站出来劝道:“嘿嘿嘿,辰指挥,我看,我看得了,咱们不是赶酒局嘛,是不是能动身了?” 话音刚落,一袭黑影迅速坠下,紧接一阵钢铁崩裂的声音。 乔系言的脑袋被一只黑色的爪子钉在了地板上,这爪子的主人留了他一口气,才让他叫出声:“啊啊啊——啊!辰皑!辰皑!有话好好说!有话,有话好好说!” 若是让他这么快就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在指节迸开铁片,指甲即将刺入乔系言头部的时候,庞沂这样问自己。 最后只是张开五指摁住了乔系言的脑袋——或许威什旅比自己更懂得如何折磨这个人? 循着颅内的指引,庞沂找到了那家酒馆,他先一身不正常的进去,跟在后面的张老板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最后的乔系言默不作声地擦着脸上的灰和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留住自己的体面。 酒馆里席坐上都是空的,只有吧台处一位酒保正整理着酒杯,见有人过来了,他动作很小地敲了敲桌子。 一位有着晶蓝瞳色的小孩从后台走上吧台,他的双手在粗布制的衣服上擦了擦,道:“我准备好了。” 他们俩像是达成了一种暗语,吧台后的酒保取来一瓶黑色稠液,旁边的小孩照做…… 张峰坐在吧台前问庞沂:“诶?冻冻星的那谁?他们的星球叫国师来着?那……那个国师呢?” 小孩没有管客人说了什么,举起自己调制的酒给酒保看:“你看看,这样是不是太稠蜜了?” 杯中,深黑色的内胆外面包着一层果酱红,看着能让人有些食欲。 “是有点,不如给他们尝尝?免费的!”酒保微微一笑,便将这杯由小孩调制的黑色糖水递到了张峰面前,道:“免费的,您先喝,冻冻星的国师一会儿就到。” 庞沂望着那杯酒被酒保推到了张峰面前,并未察觉有异。 他扫了一眼吧台,目光最后落到了那位正在卖力摇酒的小孩身上,对方兴许是察觉到了有人正盯着自己看,于是稍稍转过脸去向那人眨了眨眼。 “……”庞沂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坐在他旁边的张峰当真说喝就喝。 酒保递来了一杯自己调制的酒给乔系言:“这杯是您的,您也品一品~跟这位一样的,同样是免费的!” “嗯——!好喝!好酒!你快尝尝!”张峰面着乔系言对自己杯子里的酒夸赞道。 乔系言二话没说就将酒保递给自己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长嗯了一声,才说:“真的很好喝!” 酒保指了指乔系言身前的空杯子,微笑道:“这位,杯子给我,再跟你调一杯,没关系,冻冻星的国师通知过了,今天你们三位的酒水免费,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想喝的尽管说。” “好啊!”乔系言推过自己的杯子道:“还要刚才的!” 酒保点头道:“没问题!” 庞沂看他们一杯杯的酒下肚,毫不客气,完全无视了庞沂。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们喝酒的样子愈发眼熟,眼熟的不是动作,而是杯子里的“酒”。 “喏,这个是你的。”小孩向庞沂推来了一杯玫红色的酒,酒液边缘闪着白色的流动粉末。 “……我不会喝酒。”庞沂刚想推脱。 正在给张峰他们调酒的酒保打断道:“这杯酒名为‘情书’,国师指定给你的。” “你看,国师对你多好~”小孩又像刚才一样,对庞沂眨巴了一下眼睛。 张峰一拍桌,笑道:“嚯!看看国师对你!你就喝了吧!” 小孩登上吧台,由于身子小他只能跪在吧台上,站着显得很不礼貌,他给庞沂取来一支吸管和一些白色花瓣,将吸管插入杯中,花瓣随手在酒杯上面散下,零星几点落入玫红色的酒液之中。 小孩问庞沂道:“这样喝总行了吧?” “……”庞沂应付性地用他给的吸管吸了一口,敷衍道:“好喝。” 听言,小孩高兴地从吧台上蹦了下去。 一旁的张峰来了酒劲,问道:“他的叫‘情书’那我们的呢?叫什么?” 第48章 识破 他们手中的黑色酒水, 酒保都没有想好名字,这都是跟威什旅串通好的,什么名字随便编好了。 “这杯酒名为‘稀望’。”酒保没有刻意去强调这杯酒的名字, 过度解释反而会遭到他们的怀疑。 这局反应起得太早了就不好玩了。 张峰果断接住了话茬,认定了‘稀望’的另一个谐音‘希望’,他坐在吧台前直夸道:“好名字!好名字!” 庞沂一边喊着吸管,一边琢磨张峰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能拍马屁了,庞沂记得, 张峰以前说话可不是这样的, 开口闭口及是目中无人。 忽然,一只大手拍在了庞沂背上,张峰贴脸冲庞沂笑道:“看来国师还怪喜欢你的嘞, 还给你送情书呢!” 说着,张峰想要推来碰杯的酒杯被庞沂的手指用力弹开,戒环撞到杯壁发出了声脆响。 遭到拒绝的张峰只感有些尴尬, 便笑道:“嘿!辰指挥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 庞沂瞥了张峰一眼,问:“咱俩也没有很熟过。” 可能是酒喝多了,张峰开始有什么就说什么,他直言道:“哎呦哎呦!那可不是这么个说法!你若不是我的抬举, 你也爬不到当年的那个位置, 你说是不是?” 吧台后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孩偷偷看了庞沂一眼, 他脸上的表情还很自然,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庞沂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叼着吸管,向张峰随意张开了一只手道:“跟你干脏活干的。” 这句话说出来时,庞沂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 语气也是,张峰的表情却跟吃了苍蝇一样不好看。 张峰解释说:“不能,不能啊,我可是一个正直的,人生来就是那么正直,什么叫你干脏活,那是什么话!那明明都是一些罪人,只是派你去杀了!这不叫脏活!” “那你怎么不叫你的部下去杀。”说着,庞沂指了指乔系言:“那是因为你觉得在外人眼里,这件事本来就见不得人吗?” “这什么话!没有啊肯定没有!我这不是看乔系言当时忙嘛,就……” 没等张峰狡辩,庞沂索性掀桌:“但是你要我处理掉的那个女人,我记得她说,是你的妻子——怎么?你当时不会有外遇吧?” “……”张峰愣了半拍,默默端起酒杯没再说话。 庞沂盯着张峰的动作,以及他杯中的酒,问道:“你这酒什么味道的?” 这种熟悉的画面终于被庞沂记起了,酒杯就是容器,杯子里装着的正是分子虫。 就是说威什旅怎么有心喊他们进来喝酒,鬼知道这酒局里面掺了什么,只不过这么久了张峰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张峰见庞沂主动搭理自己,又燃起了激情,道:“这个啊,甜的,还有点海盐味,尾调偏苦,不过好喝!” 尾调是苦的,集中的分子虫尾调也是苦的,可能是他们正常人没有沾过的原因吧。 可是,威什旅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分子虫。 庞沂看了酒保手边的装有黑色液体的瓶子,有三瓶满的,一瓶还没有用完。 随后,他对张峰道:“你爱喝就多喝点。” 张峰闻言说:“酒都喝这么多了,你的国师怎么还没来?” 国师…… 威什旅怎么还没来? 庞沂无意地向吧台后的小孩看去。 他应该不是威什旅吧,蓝眼睛的小孩在星际里一抓一大把,不对,庞沂经常见到的威什旅是成年体。 成年体的威什旅眼睛是深黑色的,只有在控制人的思想时才会有蓝光冒出。 所以,这个小孩,应该,不是吧…… 庞沂多盯了那个小孩一眼,那小孩又看了过来,并同时放出了个电眼。 威什旅!确认无疑! 庞沂分神的同时,忍了很久的乔系言终于忍不住了,啊一声叫了出来。 庞沂回神转眼望去,乔系言用力扶着吧台,看上去很吃力的样子。 张峰不解人情的先问道:“吓我一跳!你干嘛呢你!” 乔系言虚弱道:“我头有点疼,犯恶心。” “什么?你不能喝别他妈跟没喝过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张峰的兴致被扫了,满脸不爽,眼里的凶光巴不得现在马上就将乔系言处死。 “不是,就是喝完以后,非常,非常的痛!” 乔系言疲惫的解释,张峰就是不信,完全不会同情这个人,他骂道:“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多事?” “啊啊啊——啊!” 吧台后面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孩探出脑袋观察着乔系言。 张峰越发不爽:“你怎么这么多事!” 乔系言一只手按头,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道:“不是啊……就是很痛!非常——非常痛……” 实际酒保跟威什旅是一伙儿的,他怕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于是赶紧圆场道:“可能是这位先生对什么水果过敏,只有过敏的症状才是这个样子的。” “过敏!过敏!过敏!妈的!就是因为你害老子丢了那么高的位置!草!没地方去了跟老子混!跟老子拖后腿呢!妈的!死一边去!滚!”张峰骂完,气愤地将酒保推来的一杯‘稀望’饮尽后,哼了声接着骂道: “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人家辰皑!早知道当时就抬举他了!抬举你,老子真是看走了眼!” “……”干我什么事? 庞沂边用吸管喝着杯中的酒水,边瞪大眼睛看旁边的热闹,谁知这么快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乔系言疼得趴在了吧台上,疲惫的解释说:“不是啊,不是,我,我当时,我那时候明明留他了,真的,是他,是他自己要走的,我,我拦不住……” 张峰猛地起身,指着乔系言说:“你放屁!你当时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你当时可是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把他塞进了实验室,你赚了多少多少,我可没听你讲过一句真话!” 乔系言怕事庞沂了解,他跟一颗墙头草一样,现在偏向张峰,随后立刻…… 刚跟张峰说脱了,乔系言接着向庞沂说:“辰皑,辰皑,救救我,求你了,带我去医院,求求你,救救我……” 张峰全都摊牌,庞沂自然知晓了当时自己是怎么进实验室的了。 地下拳赛对选手的生命不保障,最后赢下奖金,庞沂已经不清楚自己的状况了,出来时空气里都是血腥味,一呼一吸都有异响,但他只想换到自己的猫,以后苟活也好,怎么活着都行,只要能拿到自己的猫。 结果那只猫被人碎尸了,庞沂本可以覆它的后路,乔系言他为什么要动手呢? 庞沂淡淡道:“我没钱。” 说完,庞沂将自己的视线收到一边,望着吧台后面的小孩,争取不与乔系言对视…… 威什旅说过的,留他们活路,一定要撑住,不要动手! 乔系言从吧台上面下来,一把扑倒在了庞沂面前,拉住他的裤脚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辰皑,我知道我干了很对不起你的事,看在我们的情面上,你——救救我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我没钱,我不是辰皑。”庞沂甩了甩自己的裤脚,再把自己的位置挪到一边。 “真是丢人现眼!”忍了乔系言很久的张峰猛地踹了乔系言一脚。 那一脚正中腹腔,一口鲜血从乔系言口中喷出。 “!” 庞沂再躲了躲,最后猛猛吸了几大口杯中的玫红色甜酒,空杯后他迅速将酒杯放回吧台,他们就快要发现了。 张峰转愤怒为诧异,低头问道:“这是什么?” 张峰去过实验室,见过分子虫寄生初期的症状,跟乔系言的很像,可是他又怀疑自己太用力了才这个样子。 乔系言来不及收拾嘴边的鲜血,哭着求身边的张峰:“不知道啊,救救我啊救救我!” 终于,张峰猛地抬头端起酒杯查看里面的酒液状况。 “啊!!!”张峰满目惊慌的问酒保:“里面是什么?这里面是什么你快说!” “是你想的东西呢~先生!”酒保笑眯眯地向庞沂扔出一只古老的铜枪,示意他现在可以动手了。 庞沂迅速伸手拿走了吧台上的铜枪,上膛。 不知张峰是意识到来不及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大声问:“辰皑!这!这是你的计划!?” 他这么一问,庞沂的复仇之心又被压了下去。 庞沂望着地上的乔系言,随后看了看张峰,他俩应该比自己还想活命吧,不如,放他们回去,看看多日后有没有解药可寻。 “是也不是,今天你们要是敢上前一步,今天就让你们归西!”庞沂抬起手里的铜枪,对准张峰。 一切都在庞沂的预算中,这枪随张峰开不开,张峰若是极端了对吧台后面的人立刻实施报复,庞沂会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开枪。 “哼哼……妙啊!一手好牌!亏我还……咳咳!!呕!”张峰话还没有讲完,一口鲜红的血液从嘴里喷出。 张峰也慌了,他不想死,他还没爬到顶峰,他还不能死! 要不是乔系言拖他的后退,给自己瞎指路,他如今也不会这个样子。 庞沂十分冷静的告诉张峰:“看看是想现在归西呢,还是出去找解药,听说不落星有解药可寻了,你们去找找说不定就能活得长久一点呢!” “哼哼,你,你给我等着,别忘了你可是我们不落星的实验体,你身上有什么病毒我们最清楚,我们活不长,你也别想好好活着!”张峰硬气了一回,他擦了一把嘴,随后指着吧台后面的酒保恨道: “还有你俩!你俩也跟我等着!” 没有带武器张峰不敢妄动,只能开门灰溜溜地离开,留乔系言在庞沂面前。 庞沂看都没有再看乔系言一眼,他死也好活也罢,反正别来碍眼。 乔系言吊着一口气:“辰皑……你救救我啊……我现在可只有你了……” 庞沂再次将那张自己的收款码贴到了乔系言脸上,说:“要不你先把你的欠款补上,挽回一点在我这里的信用,我再考虑考虑救不救你?” 第49章 因果 出了酒馆, 张峰首先就往医院里跑,争取能抓住最后的机会存活下去。 他刚刚怎么忘了,辰皑身上也有这东西, 刚才在医院还想着拉拢辰皑让他回到不落星——不对,他怎么还活着! 完全没有这么个说法,按照常理,他应该失去意识失去了控制才对, 为什么现在他还能好好的活着? 张峰想不明白,进到医院里他着急的找到一位值班医生道:“救我!帮帮忙!急诊急诊!” “怎么了?现在急诊需要等三分钟, 这里的医生很少, 凑不出急诊的人来,你等等吧,顺便说一下你自身的状况!”黑洞中的医生对所有星球的人都苛刻, 都超低情商。 哪怕面前的这个人缺胳膊少腿爬着过来求救,值班的医生也只会拿着镜子摸摸自己头顶的犄角,随后不紧不慢的说:“你在那儿等等, 他们一会儿就到。” 就算缺胳膊少腿的那位暴毙了,黑洞医生也不会管,毕竟死在了医院里多正常,联系家属收尸就好了, 别的他们不管。 面对黑洞医生的问话, 张峰一时答不上来, 只道:“我,我被分子虫寄生了,我,我要死了!快找人救救我!” “刚刚都说了,要你等一会儿, 我现在帮你摇人,你预算多少?”黑洞医生拿起话筒还没有拨号,便问张峰的预算。 只要预算过高,值班的医生才会紧急拨通这个电话,预算低的,他们这批黑洞里的医生理都不想理。 张峰比较怕死,紧张过头了结巴着说:“多少能治好,我,我就给多少!只要能治好!” “分子虫啊,治不好!等着吧!” 咣——! 黑洞医生说完重重地将手里的听筒摔到了电话机上。 张峰见听筒被医生放下去了,立刻就着急了问:“那,那,之前来你们这里住院的人是什么情况?他也被分子虫寄生了,为什么能活那么久?” 黑洞医生闻言愣了下,思索道:“你说哪位?冻冻星来的那位?” “冻……冻冻星……对对对!就是冻冻星的那位!怎么能活那么长时间的!”张峰差些忘了,辰皑已经不是自己星球的人了。 黑洞医生慢悠悠地靠上椅背,拿出病案本说道:“因为人家老公负责啊!人家老公一根一根的帮他把体内的分子虫拔出来的,怎么?你想要啊!去找一个呗!” “一根一根拔出来?那我也可以啊!”张峰好像看到了希望,笑了又好像没有笑。 正看着病案本起劲的黑洞医生听到了一个不落星人讲的胡话立马就坐不住了,盯着张峰问:“你是不是脑子被车撞糊了,你是一个普通的人形生命体,用手拔出来,那虫子不会从你的手里钻进去?” 张峰面前的黑洞中人也非普通的人形生命体,张峰便厚着脸上前道:“那,那你帮帮我呗?” “?”黑洞医生猛然回头,盯着张峰看了良久,随后迅速拿起听筒将电话拨给了自己的伴侣: “老婆快来!!!这里有人要跟我搞男同!!!” 黑洞中人里的雌性比雄性更加可怖,杀人完全可以不用担责,问都不用问就能直接动手。 见这么死得更快,张峰赶紧解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只是说我想活命!我想活命!你们要我给多少都好!” 几乎是黑洞医生叫出口的几秒后,一位头上长有一对犄角的女人出现在了医院门口,拖着一袭长裙走来。 这位雌性黑洞中人进入医院便说:“让我见见那庐山真面目呢?” “就是他!!!” 黑洞医生指着面前的张峰大喊,一身奢华的雌性看过后,问张峰:“我老公很帅是不是?” 这名来自黑洞中的雌性手里握着一把非常锋利的权杖,她盯着张峰的眼睛,似乎只要是张峰说错话了,就能当即用这把权杖将张峰处死。 张峰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找一个外星人帮我取一□□内的,体内的分子虫,没有别的意思!不是喜欢你老公!” “哦?”雌性望向自己的伴侣,问:“怎么个解救方法?” “把他的皮肉割开,在血管里,肌肉里找黑色的虫子,然后拔出来。”黑洞医生不耐地摔了病案本,再次拨通了桌上的电话。 雌性的黑洞中人笑道:“这么简单啊!” 张峰是有脑子的,他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流血流死,才赶紧叫道:“不是啊!那之后呢?不用缝针的吗?不用缝合伤口吗?” “快来人,这边有大鱼,处理分子虫,对!不落星人!快点来吧!”黑洞医生说完挂掉了电话。 他转目看向怂成狗的张峰,道:“你说的那个人,人家老公是出了十个,你看看你有没有那么高的预算!” 张峰闻言吓破了胆的他忽然笑道:“十个?那才多少?可以可以!没问题!” “没有算手工费!十个亿,有就先结账!”黑洞医生利索地打出了一张账单,随后啪一下按在张峰面前道:“喏!扫码还是现金?” 看了账单上的数字,又看了黑洞医生从容淡定的脸,张峰傻笑道:“哈哈哈……多少?十个亿啊!?那,那人家老公真是有钱还心灵手巧呢,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我就找点别的办法哈,不用你们麻烦了,您歇着,歇着哈!” “真是的,么钱还来!滚!” 伴侣只是吐槽张峰没钱,黑洞医生果断叫住了张峰:“嘶——!等等!人都给你叫了!你不买账?” 既然黑洞中人说出这种话开始要挟,想必之后会惹出比这十亿更大的事来,若张峰不好好解释,整个不落星都怕是要遭殃。 张峰赶紧调头回去解释:“没有啊,我,我,没有,没有那么多啊!” 黑洞医生举起账单,怒目问张峰:“没有你来个锤子的医院啊!既然账单都打出来了,拒不销毁!我们黑洞里的规矩你们不落星是最了解的!现在想要逃单!?” “不是,我没有,我,我,上哪儿给你找这么多的钱?”张峰心里的悲凉渐渐变成了愤怒。 黑洞医生根本没有给张峰脸面,以及张峰还口的机会,索性搬出了黑洞中的最高权利:“那我去问问你的上级!” ‘问问上级’言外之意,就是汇报给上级,他们的星球一夜间欠了多少多少,要没收他们星球多少矿物成果,十个亿如果他们上级不补上,那么不落星的工人就要遭罪了,就要在黑洞中白白工作三十年,不落星将在这三十年里没有矿物所得。 张峰背上的汗毛竖起,这么一来,他将再难翻身了。 他想要接着拖延下去:“等等!我……” “墨迹了这么半天想你也没钱,懒得跟你废话!”黑洞医生再次拿起听筒,这次打给了医院外——黑洞矿物管理局。 张峰身上的汗毛树到了腮边,他越发害怕了,这时他想起了辰皑…… 那时候,是张峰无端塞给了他一项‘负债三亿’的罪名,现在他好像明白并且感受到了当时辰皑跑遍高层也没有人帮忙的感觉了。 征信合同被他僵硬地塞进了高层人的办公桌上,得来的却是不落子行星高层人的冷眼,他们将辰皑的合同扔得远远的,张峰冷脸看着他低头哈腰去捡,时不时还会得到几个人的冷嘲热讽: “没钱别打仗!没人逼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在哪里待着去!” “滚啊!借你钱你会还吗!?” 趁不落子行星还在的时候,张峰去实验室的监控室看过辰皑,每天都去,他怕这家伙爬起来…… 见到他开始还非常主动地配合实验员试药,将分子虫注入体内,直至他体内被安插进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他神情呆滞麻木了,他爬不起来了,张峰才松了口气。 不就是个低人一等的东西嘛!有什么资格惹出那么大的动静! 张峰怎么料也没有料到,辰皑的技术在自己的控制下就不奏效了,那些外星人席卷了自己有权掌控的星球。 张峰以为辰皑还被蒙在鼓里,殊不知他已经开始布局报复自己了。 张峰不想变成辰皑后来的样子,不想当实验体,不想自己被整得不男不女肚子里还被人强制放一个怪物的种!不想被人摆布成那个样子!他想好好的活着! “喂!联系一下不落星的矿队,嗯!是的!十亿!医院里的!嗯!对!有工人欠的!嗯!好!麻烦你了!”医院限制矿队开工只需要三句话,分分钟就能把事情解决。 黑洞医生盯着张峰,他伴侣的视线也落到了张峰身上,一批准备帮张峰拔除寄生虫的黑洞医生也赶到了。 来的一批黑洞医生中,有个黑洞中人说道:“十亿,全都赖你星球上了,不做白不做,做了可能还会延长寿命呢,你说是不是?” “……”张峰想了想,也是,只是这么做,以后他能去投奔谁? “来来来!不是要帮你拔除嘛!来!上手术室!”一群后来的黑洞医生推搡着张峰笑道:“进手术室!进手术室!都十亿了看在你这么命苦的份上,顺便帮你缝针好了!不要你钱!” 张峰的神色有些木了,他想都这样了,肯定回去了跟辰皑的代价一样,实验室里肯定有一个笼子正等着他! 他该去哪儿呢,其他的星球? 一把手术刀割开了张峰的血管,鲜血直冒,他感觉到了疼才回过神,看了眼自己的伤势问医生:“那个人也是这样直冒血吗?” 第50章 你我 目前看还健康的血液溅到了黑洞医生的脸上, 她笑盈盈的回答张峰,说:“不是啊!人家老公是冻冻星人,他们本身就带治疗的特性!还有, 人家病人的血管里已经没有血了,那些虫子被拽出来后,他的老公也只用破一层皮按一按人家的伤口,肌肤就复原了, 非常神奇!” 说着,这位黑洞医生从张峰的血管里简单粗暴地拔出了一条分子虫, 黑黢黢的, 身上还很黏。 黑洞医生一边处理一边道:“可惜啊!人家冻冻星人管控很严,非常自爱,这种能力是不会贱卖的, 你要是想……” “你,你们怎么老是,老是提他的老公, 我,不是男同啊!我有家庭,有妻子的!”张峰盯着那位话多的黑洞医生欲言又止。 张峰话虽然是这么说,心里却很诚实的想出了一个歹念——他想去绑架冻冻星人, 就算风险很大, 他只是想活命。 刚才跟张峰说话的黑洞医生没有讲话了, 后面的医生探出头来,叫道:“我们只是在给你安利,这么大的反应干嘛?” 张峰才想回怼那个人,转头自己的电子库就弹出消息: [不落星上级(Sun)来电!] 张峰刚被转移开的注意力又被电子库的弹窗拉了回来,他绷紧全身, 正考虑这电话接不接,一串从胸口喷出的血珠蹿到了自己脸上,吓得他尖叫出声。 “啊啊啊!!!” 距离张峰最近的一位黑洞医生大声道:“你叫什么叫啊!吓我一跳!” 张峰都来不及擦脸上的血,他跟医生说:“帮,帮我把,把通讯挂了……” 距离张峰电子库弹窗最近的医生没有帮忙,反而好奇问道:“怎么了?你上级的通讯不接?” 一名黑洞医生走神不小心割到张峰的肌肉,张峰才开口…… “挂了啊!挂了——啊啊啊啊啊!”张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没有注射麻药:“为什么这么疼!啊啊啊——!” 黑洞中人很少受伤,有周边的强大星球保护着一般不会有战役,麻药他们用不上,医院里的麻药供货是从外面进口的,麻药比手工费昂贵,在黑洞里行医的自然拿不出麻药这种东西,除非钱到位。 “什么?麻药?等等啊!我看看清单,我记得清单上面没有麻药,所以……等我看看!” 是张峰给钱不利索的原因,才使得自己身边的黑洞中人如此怠慢,尽管在他身边的人是医生。 先前还在管理前台的医生拿起清单,仔细对照后,冷道:“没有麻药,要麻药的话,你这么追求你说的那个人的话,人家全身麻醉消费了一百个,要不要试试?” 毕竟已经将张峰强行列入失信名单了,黑洞里该有的尊重,张峰不可能会得到。 张峰捂住胸前冒血的创口,举头对那位医生道:“呵呵!别告诉我!又是一百个亿起头!” 放下清单,医生万分自然道:“是啊!你不是什么都愿意跟他比吗?就是一百个亿!没错啊!我们这儿的麻药贵有贵的道理!” 其实都是黑洞中人自己乱叫价,爽快人可能就原价卖了,威什旅就花了十个亿把庞沂的手术流程安排好了,张峰这样不过是他自己刚开始就拖沓治疗费,随后又赖在医院门口叫嚷,惹医生们的清净。 让他看不爽了,治疗费的价格自然会更高。 张峰面着瞧不起自己的医生,一时终于想开了,面子并不是大过天的,于是喊道:“我!我不治了!不治了!” “诶诶诶!别不治啊!不治你这个征信难道不是白没了啊?”趁张峰还没有爬起来,医生们又将他按了下去。 张峰没有钱了,张峰还想要条命,万般思索中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被辰皑他们做局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发了疯似的大叫:“我不治了!我没病!我没病!快把通知退回去!求求你们了!别坑我了!我知道那么做有错!我当时不该坑害辰皑!是我遭报应了!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这种时候,张峰脑子里不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是当时被关在笼子里的辰皑,是被注射了分子虫后大口吐血无人在意的辰皑。 他当时一定也跟自己一样绝望,一定是的! 张峰游神期间,有医生解释说:“我们医院拒不退款!而且我们已经开始了!不能退款了!” 怎么辰皑还能好好活着!为什么!他也太幸运了!这不公平! “别……”张峰话才开口,自己的通讯又响了。 依然是自己的上级打来的。 张峰愈发恐惧,他想逃离这里,想逃离不落星的掌控,甚至想一气之下离开世间! 酒馆打烊后。 “你是说那些医生取虫子,你补我的身体,最后你才成这样的?”庞沂坐在酒馆门口问身边幼年化的威什旅。 威什旅答道:“是啊,损耗有点大,用在你身上没关系。” 说话时,威什旅的声音变化奇大正常,但是以前在看庞沂时毫不畏惧的眼神,今天怎么会开始躲闪了。 庞沂渐渐的也无心说话了,有些惭愧,也许是还没从这种关照中习惯过来,道谢又显得太轻薄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许等到威什旅什么时候需要自己,自己顺从配合一些,细想又觉得这样难以偿还恩情。 空气安静许久,威什旅在旁叫道:“庞沂,我饿了。” 听言,庞沂脑子里嗡一下,那些不堪的画面在脑海中呈现,他哽咽了声问道:“饿……要回住所吗?” 庞沂想的跟威什旅需要的完全是两码事。 威什旅瘪了瘪嘴:“……是肚子饿。” 庞沂这样不难解释,威什旅自己带坏的,增进感情的姿势没少学,那些夹带进去的荤话也没落下一点儿。 庞沂终于意识过来是自己理解错了,连忙道:“哦!哦!好,我带你去吃饭。” 威什旅在年幼时期,为什么自己会那样想呢?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路上,威什旅拉着庞沂的手,解释说:“我的脸变小了,付款录入的都是成年体的样貌,我饿了一天了。” 庞沂望着远处的夜市问威什旅:“那你想吃点什么?” 黑洞里各色各样的食物都有,每一个星球来的厨子都会门手艺,在这里能吃到很多星球的特色美食。 威什旅一改往日说话的气势,道:“已经很饿了,不会挑食的,你买什么就吃什么。” “那……”庞沂撒开手,在威什旅面前蹲下:“我背着你走吧,别待会儿累趴没力气吃饭了。” 威什旅哼哼笑了声,蹦上庞沂的背,在庞沂背威什旅站起身的同时,威什旅在庞沂的肩上和脖颈边都迅速蹭了一遍,高兴坏了。 心里的激动消磨了小半,威什旅不安分地甩了甩自己的小腿,问道:“今天,我调的那杯酒好喝吗?” 庞沂望着远处的霓虹灯光,悠悠答道:“好喝啊!” 闻言,威什旅抱得庞沂更紧了些,满心愉悦的在其耳边道:“真的吗!” 庞沂答道:“当然。” “那你有没有比之前更喜欢我一点?”威什旅年幼化了,本心好像变小了不少。 庞沂想到了很多种可以说给威什旅听的情话,再想了想怎么开口都显得多余,才省略了所有道:“……当然。” 其实,对威什旅的喜欢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庞沂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的情感迟钝了,越到后面越给不了威什旅更多的情绪价值。 或许开始也是迟钝的,甚至没想过“爱”这种东西……只是想着,几天后自己会不会被杀掉,有了威什旅的孩子,自己会不会只是一个工具,入住了他们家,警惕性还是有,过去的阴影仍然存在。 那三个月度日如年,他以为外面还有人在乎自己,望着那些来来去去的光影一日又一日,进出自己囚笼的只有实验员,直至一声枪响后那只怪物在他的面前死去,他这才知道自己根本出不去。 原本他想还完了债出去后找一份零工,不打架,一个人苟活,他在那只怪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他想他的奢求该是没有了。 那根一指粗的钢针,刺破肌肤刺穿骨骼深入心脏,虫蛀后的声带发不出与其他罪人同分贝的声音,机械运作的声音响起,冰冷的液体灌入心脏在增压下迅速遍布全身,换血结束实验员们离开,光影一寸寸落下,笼门开着,他起不来爬不动。 那已经不像是个活人了。 威什旅你好不真实。 前面的夜市熙熙攘攘,一批刚刚下班的矿工落座又给这片夜市增添了几分热闹。 庞沂抬手轻轻捂住自己胸前的一只小手,说:“快要到了。” 威什旅脑袋搭在庞沂肩上,眼睛看向旁边:“我还没想好吃什么。” “想好了可以告诉我,没事,不着急。”步入夜市,庞沂走得很慢,就等威什旅开口。 这些招牌庞沂不熟悉,没有查攻略的习惯,让威什旅自己选要强很多,毕竟庞沂只在乎能不能吃饱,根本不在意好不好吃。 走了一段路,威什旅在庞沂耳边道:“经典黑色,那边的人好多,我们去吃那个!” 威什旅终于看上了,庞沂寻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规矩地排在队伍最后。 又一批矿工下班前来寻坐,他们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似乎视线里的每一个人都欠他们钱一样。 “呦!这不是不落星的嘛!怎么了?” 庞沂身后有人提起‘不落星’,以为在招呼自己,立马寻声望去。 一位已经在凳子上坐下的不落星矿工猛地站起身踹了一脚刚才说话的:“你看你妈呢?我们怎么了关你鸟事啊?” 本就被罚得厉害的不落星矿工十万个不爽,遇上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索性破罐破摔,尽可能能拖个人下水就拖下水。 不管自身与他人的死活,反正回去挨骂挨饿的次数肯定少不了。 古堡里的威什旅早就收到了黑洞内幕的消息,消息在自己的分身中传播速度更快,庞沂身边的威什旅转述给庞沂道:“他们中有人在医院里欠了不少才这样。” 不过,庞沂只是事情开始时看了那边一眼,他们吵起来之后,路边摊排队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庞沂的注意力也就到了路边摊上,他们可以少排几个人了。 庞沂不想也知道,谁会匆匆忙忙去医院。 不排队去看热闹的人多了,队伍很快就排到了庞沂,他上前:“要两大份,谢谢!” “好!”答应后,摊主放了十块黑色的方方正正的豆腐在铁板上。 摊主熟练地在豆腐中间挖开一个小口,放入小料,浇上料汁,等上一会儿后,两人便得到了今天的晚餐。 而在庞沂视线里的,是一群不落星人在和一群来自异星的游民撕斗。 这似乎无关复仇,也事不关己。 庞沂身边的威什旅拽了他一下,道:“回住所里吃,这里待会儿就不安全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任务 黑洞中传承百年的低情商, 以及黑洞中人自己都毫无察觉的霸凌行为终于惹恼了不落星…… 才失去子行星不久,不落星的母星面积本就不大,现在又有黑洞中人对不落星进行暗箱操作, 赤条条的针对,不落星哪能忍。 “张峰接通讯啊!” “张峰怎么还不接通讯?” 不落星首领大厅中,一名中年男子左右数着步子,手里的通讯几乎没有断过, 全都是打给张峰的。 张峰的生命数据在这位男子手里,非但没有消失, 还很活跃。 具有这一项权利检测不落星人生命数据的, 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政管理员了。 有权,奈何对方拒接电话,这让他单独一位管理员很难担当, 责任之大,张峰又影响到了整个星球的经济,这位管理员有苦都难找人诉了, 他站在大厅里,抬头就是不落星的最权威的人。 “我猜一定是张峰干了什么事,通讯都不接了。”执政管理员一摔电子库,若有所思后又将地上的电子库捡起, 再看了一眼自己星球的首领。 不落星的首领脖颈处有一道非常明显的黑白交界线, 如刀切的直线上是首领的原生肌肤, 直线下直到指尖均已焦黑,甚至看不见肌肤纹理。 一头白发,孱弱地靠在大厅的王座里,望着自己身下的一切。 这位执政管理收好电子库安静片刻,整理了自己的情绪, 走到首领跟前跪下道:“十个亿,可能要在里面停工很久了。” 不落星的首领张了张嘴,声音苍老低垂,他说:“那就炸了,顺便把你说的那位带回来,我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闹出这么大的限制令给我们不落星,哦!对了!那个实验体,也带回来……” 炸掉,管理员能理解,炸掉黑洞入口,跟其他星球拼个鱼死网破就好,但是…… “实验体,谁?他?有点儿——难……”执政管理顿了顿,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答应后带人去黑洞中可能会被全军覆没,现在不说话,蒙混过去去到黑洞中也只用抓一个张峰回来,任务要轻松很多。 发现自己的部下竟然这么安静,王座上首领的眼睛看了过来,他凝视着自己眼下的这位执政管理,笑道:“一个实验体你们都拿不下?” 一个正常人被打成了实验体,再怎么难收拾那也不过是一个实验体,肯定能轻松解决,这不落星首领就是这样觉得的。 执政管理咬咬牙,丧气的说:“您,您也看到他的战绩了,以一敌百不在话下,我们,我真的,很难拿下这个人!” 首领冷笑一声:“笑话!能被你们掌控还拿不下这个人?哪怕他成了怪物,你们都会有办法拿下!” “可是,首领……”执政话才到嘴边,自己仰视的首领忽然挪了挪身子,他忙收回了自己想说的。 首领靠近椅背里,慢慢的道:“那是一个畜生体,你找现在的监狱要一个控制器,等到时候自然而言就有办法了。” 辰皑的档案被这些人详细看过,之前辰皑经历过了什么,是什么东西,体内病毒注射的种类,他们全都知道。 执政管理跪着深深鞠了一躬,额头没有着地,对首领道:“控制器——好,明白了首领!” 接到指令,执政管理站起身,打算出去分部任务,才走两步。 背后的首领最后命令道:“记得别弄伤他,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好!”执政管理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他依然担心,他还是不敢小看辰皑的实力,就算他如首领所谓,他已经病了,他只是一个实验体,而这位管理还是不敢。 首领位置的下面只有他一人管理,任务艰巨责任重大,如果他有一个帮手,或是同级,兴许能帮自己出出主意,只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却还是被不落星的首领重用。 执政管理在首领的注视下,从大厅的一角走了出去。 他才刚刚踏出大厅门,身后的自动门还没有闭合,自己身上的电子库突然弹出消息,在视线扫到消息的一刹,他不禁绷直了身体。 [张圣贤紧急通讯!] 张圣贤? 张圣贤?!他不是死了吗!? 张圣贤不是被杀了吗?他怎么给自己通讯了?还是在这种绷紧神经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张圣贤死了,当然自己只是听说,若是真的张圣贤,那他的苟活能力未必也太强了。 回想过来,那不过是一条新闻,张圣贤未必真的死了,或许辰皑留手了让张圣贤苟命回来了。 执政管理再三犹豫过后,接通了这则通讯。 镜头的那一边真的是张圣贤! 执政管理瞪大眼睛,惊讶道:“我的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真的不敢信你还能活着回来!” 镜头那边的张圣贤点了点自己眼角的美人痣,笑道:“哈哈,苏涂,这么看着我干嘛?人家辰皑念旧情,我这不才回来?还好他没有赶尽杀绝啊!多亏了辰皑啊!果然这么多年没有白养!” 尽管自己跟张圣贤也没那么熟,只是最近张圣贤的战绩摆在那里,他攻上了冻冻星的王座,差点一举拿下冻冻星,这才使得苏涂对他的看法有了些惊人的转变。 见张圣贤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苏涂再松一口气,只有不落星执政内部才知道他的本名,两两见面后,第一时间叫不出自己名字的人很大概率是其他星球的人假扮的。 这张圣贤是个真货,而且也有一举拿下冻冻星的潜力,苏涂默默在心里劝自己应当将这个人好好利用起来。 “哦!是啊是啊……”害怕大厅里的首领听见,苏涂匆匆往前迈大步走了一段后,再转目告诉张圣贤:“你能活着就好啊!你能活着就好!竟然回来了,这里有任务要给你!” 张圣贤闻言一愣,试想方才自己不应该那样说的,不该多次提起辰皑的,不然可能不会有现在的这个任务。 “不会很麻烦的,你去黑洞里把辰皑带回来,再炸掉黑洞入口!怎么样?简单吧?”话毕,苏涂笑了笑。 张圣贤自己说是辰皑放了他一马,那他再去找辰皑应该会很安全,将他带回来也许会更容易,苏涂的想法比较直白。 见通讯那边的张圣贤还没有声音,苏涂接着说:“没事没事!辰皑的心很软,咱们不都分析过嘛?” 在不落星的执政党内部,其中包括张峰在内,都猜到了辰皑是心软重情义的性子,他们都有实例分析,辰皑的过往在他们的眼里及是依据,他会心软放过张圣贤这并无道理。 在不知道实情前,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乔系言联系不上,生命数据与苏涂断联,张峰还活着,但是就是不接电话,辰皑为什么会心软一切都靠他们的记忆。 辰皑是他们星球的‘最后’一个畜生体,他们再清楚不过,而且还被他们有效的驯化,一旦被驯化用途就大了,畜生体的攻击性极强,可以用来征战,杀伐,取人性命,无一例外的,辰皑都能被用上。 从监狱的尸堆里找到他时,上面有些人还谋划要不要杀了这种东西,清除掉他们星球的‘最后’一个畜生体,以防这只畜生体后期想着报复这些伤害过他们的人,成为一个祸害。 有些人想要除掉他,有些则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只是那天,这则诉求被首领驳回了,首领想要留下辰皑。 苏涂不清楚首领是看他年纪小还是战力高,反正当时苏涂看不上这个东西,如果战力高,他们的子行星就不会被掠夺,最后还不知这个东西怎么苟活下来的。 吹那么高的战力,怎么遇上硬茬全死了?一看有假! 苏涂始终不信这个家伙有用。 这一棵独苗被首领看上,苏涂贬低,他心中有偏见他自己清楚,叫人给他安排最不好的房间,伙食比他们的要低一等,一直以来这个畜生体都没有抱怨过。 首领说畜生体好受用苏涂不信,直到三年后…… “你叫个人帮忙把隔壁那个星球的——首级拿下,子行星的人好像快满了,去吧。” 不落星旁边的母星都没有不落星三分之一大,且长时间与不落星合作,首领只是因为自己星球的占地不够用了,就像叫人去暗杀他们星球的老大,然后自己夺取王位。 这种事,苏涂早已见怪不怪了。 接到安排后,苏涂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闲置的人手,基本没有能够完成暗杀的了,索性找人深挖其他门路,调出了新星劳模辰皑。 苏涂没想过他能干出什么大事,死外面了自己再安排人手去就是了,最好是完成结果。 即便有首领的重用,苏涂仍然对这个人有偏见,总之辰皑的命在他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如。 死外面就死外面吧! 不落星的飞船来去等了大概五天,苏涂自己分配的部下给了他想要的结果,那个东西将任务完成了,而且只用了一夜,据不落星的知情人所述,辰皑的杀人手段极其残忍。 给辰皑派发任务交接的人跟苏涂讲:“哎哎!他要的薪酬也少,你给他买点糖,他也高兴,哈哈哈哈哈,糖便宜——不如?” 买糖? 苏涂还是第一次听说能这样发薪酬,虽然瞧不起那个畜生体,但辰皑应得的薪酬苏涂还是少不了他。 这薪酬转手张圣贤,由张圣贤交给辰皑后,次日,张圣贤得到了一封辰皑写给他的一封感谢信,虽然自己歪歪扭扭,不过从字面意思看,辰皑的头都要给张圣贤磕下了。 那一点打出去的薪酬,不算什么。 如今,苏涂看向张圣贤,笑道:“他肯定还记得你的好!” 第52章 无能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段小吃街的喧嚣, 那些手里没有武器的矿工捡起了自己的镐子防身。 听到枪响后,庞沂第一时间将幼年体威什旅抱起来护在怀里,他并没有去找掩体, 而是带着威什旅先离开。 得了这么大块甜头,威什旅偷藏在心里暗爽,表面上自己的小手使劲拽着庞沂的衣领,心急又害怕的说:“我们没拿武器, 快回去吧,这里马上就有黑洞的管理层来了。” 庞沂大概知道, 就算黑洞中的管理层来了也于事无补, 这些不落星人已经拿起武器了,他们带头开枪的那位可能已经清楚自己的后路没有了,干脆在这儿开枪让更多的人和自己一样先尝尝死亡带来的痛苦。 这一贯都是不落星人的作风, 他们有过系统规训,“拖人下水”这及是他们死亡之前的必须执行项,不会误杀错杀, 只有不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 身后的枪响越发激烈,枪声后是接二连三的惨叫,接到指令的不落星人开始不顾一切的杀人。 “好。”答应了威什旅后,庞沂单手搂紧威什旅快步离开现场。 他没有带武器, 回击起来会非常困难, 更何况怀里还有威什旅在, 打起架来越发不方便,趁背后这些不落星人还没有彻底疯掉之前,不如先走。 随庞沂他们一起跑开的人流量有些大,在这条商业街上相较显眼。 身后忽然有人叫道:“那边有人要跑!拦住他们!是矿工把他们的手砍了,普通人腿打折!” 威什旅疑惑, 周围为什么没有冻冻星人? 自己的族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拥有黑铠防身或是进攻,如是敌方的枪弹没有特殊加工,黑铠在这种时候可以无敌。 差一点乱了脚步的庞沂忽然停住,冷吸了一口:“嘶……” 自己似乎怪怪的…… 他怎么会没有战斗欲呢?这非常奇怪。 威什旅望着前面即将走来的不落星人,问庞沂:“怎么了?” 这些看上去十分残暴的不落星人,在庞沂看来,他们貌似没有可以让庞沂肆意处死的理由。 庞沂往前迈了两步,酝酿了一下道:“我,应该说我不想杀人了,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可能是长时间吸附在庞沂身上的服钉被拆掉了的缘故? 威什旅也不确定,于是抬头望着庞沂道:“那我们就离开,不一定要打架,走吧!” 闻言,庞沂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应道:“好。” 他单手托着威什旅打算绕开这些不落星人,尽可能安全到家。 前面认清了庞沂的脸的不落星人毫不客气地指着庞沂,似有嘲讽之意的说道:“喂!看那!看看那是谁?!” 黑洞内外见到庞沂的不落星人的态度完全不同,黑洞外对庞沂抱有歉意的不落星人为多,黑洞内,这些不落星人他们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几个月前,还停留在辰皑被无故泼黑水的时候。 “呦!这不是!这不是那谁嘛!辰指挥?” “怀里是谁的孩子啊?” “不知你们听说没有,他啊,肚子里有个东西,可以怀上跟外星人的杂种!” “哈哈哈哈哈哈!那岂不是成了个人妖!哈哈哈哈哈哈!他现在的老公知道吗?” 他们不落星人爱看热闹,也爱凑热闹,三五个知道点什么事就全部搬出来说了。 ‘肚子里的东西’是自己的本意吗?庞沂想不明白。 他阴沉下脸,手动了动,两根手指从小吃的包装袋中勾出一双餐具。 “哈哈哈哈哈哈——啊!!!”其中一位不落星人笑着笑着,突然被一根横过的筷子插入口腔从后脑横出,生命也随着口腔中喷溅出的鲜血消逝。 方才还哄堂的笑声猝停,那些笑过的不落星人赶紧停下拿出武器,去找害人的源头辰皑。 后面的人群也随着这一位倒下的不落星人都开始隐蔽,慌乱和尖叫没在出现,只有商业街上一片沉沉的死寂。 一名不落星矿工道:“别忘了,人家战绩了得!” “那你刚才还笑那么大声!还不快找!”这一位不落星的矿工头子骂道。 “刚刚你不也——嗯……” 几点血液溅到了矿工头子的脸上,一秒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工人,现在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从飞来横筷的行迹上,矿工头子很快找到了庞沂,与其对视一眼后,尚未来得及闪避的他,一只眼在剧痛过后迅速失明紧接着自己也失去了意识躺倒在地。 庞沂看了一眼地上的横尸,再看看早就被吓尿在旁躲着的不落星人,他只手抱着威什旅提着小吃,靠近那人问道:“刚才你们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想活命就复述一遍。” “刚刚,他们,他们……”还没说两句,那人就被吓抽了过去。 砰——! 极近的一声枪响。 后面的不落星人被庞沂解决了,前面的不落星人赶了过来,他没有留意。 庞沂闷哼了声,创口处传来剧痛。 他貌似有很久都没尝过这种滋味了,疼得让人发狂。 威什旅极快速地低腰去捂庞沂腹部的枪伤,想要将那里治愈,在他手退化成史莱姆碰到了枪伤处一刹,一股灼烧感涌上心头,他忍着疼,试着将那一处创口恢复。 庞沂转身处理掉了开枪的人,迅速低腰躲进一处住所,紧随着一声枪响,得到瞬息间图来的安全后,再马上抽掉威什旅捂在自己伤口处的手。 “不准,没有用。”庞沂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威什旅,他接连缓了好几口气,道:“不出意外,这个东西被量产了……”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再看看周围,这里似乎是一栋住民楼的入口。 威什旅被撂在了一边,他说不上话,庞沂身体里的子弹确实是克制冻冻星人的那款,只是说这样被量产出来效果没有当时大战时的那么严重。 “你看你都这么小了,就别这样了……” 庞沂倚墙坐下,他看着威什旅,又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最近有点喜欢你了,你要是消失了,我可能要难受很长一段时间,你这样陪着我就好。” 虽然心里有点凉凉的,但是仔细思索片刻企图给自己找个理由后再确认自己的心还是凉凉的。 威什旅乖乖面向庞沂欲言又止,思索片刻才道:“好。” 看着自己面前的威什旅,庞沂笑着问道:“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威什旅的视线已经在庞沂的手上了,他的手拱在那一处创伤前,他用衣物挡着像是怕威什旅看到,看样子很疼,说话期间他总是隐隐皱眉。 商业街里没有药店,退回去医院还要走很远的路,威什旅知道庞沂对他自己非常残忍,现在没有麻药,他想要把体内的子弹扣出来,只能以说话转移注意力的这种方式减缓自己的疼痛。 威什旅松了脸上的表情,点头道:“是啊,我小时候长这样,有机会你还可以看到我的少年期。” “那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说着,一颗弹壳由庞沂亲自取出,他举到眼前看了看弹壳里面夹带着自身浑浊的血液,弹壳里的填装物空了。 他将弹壳扔到一边。 威什旅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体型小暂时帮不了庞沂。 庞沂伤口里掺杂着多种毒素的浑浊血液流出,自己却还是治不了,一种挫败感袭来。 很无奈弹壳是空的,阻止愈合的物质已经深入伤口了。 庞沂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威什旅,那个位置刚刚好,安全,他不用帮忙,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 不奢求别的,陪着自己就好。 只是威什旅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庞沂不知该如何调节,他缓了口气,笑道:“可能之后几天要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了,以后不会这么大意了。” 对方没有讲话,只愁苦着脸盯着庞沂的眼睛,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会儿:“……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来吧。” 或许威什旅没有想到庞沂的目的,庞沂也没有料到威什旅的企图。 威什旅快步走近庞沂,庞沂迅速捂住自己的伤口,双方都避开了双方的意图。 两人在少有人在意的角落里蜷抱成了一小团。 威什旅将庞沂紧紧抱住,落在他耳边的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藏在了庞沂视线后的威什旅终于开口道:“我好无能。” 庞沂心里一怔…… 威什旅为什么要这样想? 威什旅在自己心里一直都非常好,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嗅着威什旅身上淡淡的甜香,庞沂答道:“不啊,你很厉害……” 他一只手搂着威什旅,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你把我养得很好,有换洗衣服的时候我会面着镜子看看自己,跟你才几天,我就有了一个正常人的体型,今天可能是因为跟着你太久太高兴了,才大意的。” “没事,没事。”说着,庞沂抬起自己的脸蹭了蹭威什旅的面颊,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两声脚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温馨。 庞沂只手搂着威什旅后又有些勉强地捂住伤口将其与威什旅隔开,再另只手撑地,让自己站起。 刚才还听到墙后有声音的不落星人,绕过墙面盲着眼连开数枪,地上除了些许血迹什么都没有了,他两步飞快进入居民楼。 很快一道黑影猝地飞过,血水在他的脖颈处绽开,闯入居民楼两步头首分离。 等到居民楼里没有其他声响后,庞沂从暗处走出,他是奔着地上的枪去的,威什旅提着一份小吃从暗处钻出紧紧贴着庞沂行动。 庞沂用拇指顶开弹匣,弹匣里就两颗子弹了,他不禁咂舌,扬了扬下巴,随后看向刚才这名不落星人扫射的几个点——子弹不是嵌进了地面就是与墙融为了一体,见不到一颗完整的。 算了。 跟在身边的威什旅发现了庞沂的手正在发颤,心疼道:“你先止血好不好?” “……”庞沂换了一只手拿枪给威什旅看,另只手稳稳的拿住了,没有发颤。 因而不是伤势的问题,庞沂解释说:“称得上是老毛病了,不要紧,跟这个伤势没有关系。” 那场拳赛的后遗症,当时没机会治才这样,不过不影响庞沂输出。 威什旅冷道:“不行,你需要止血。” 既然伤口里的物质能阻止愈合,短时间里止血也没有用,缠了纱布也止不住,现在包了还是会流。 自己造出的东西打在自己身上该说不说,还挺疼的。 “我要是不呢?会怎样?你会哭一个让我看吗?”仗着威什旅是幼年体,庞沂逗弄了一下他。 第53章 战役 没有给庞沂反应的余地, 威什旅哼了一声,眼泪紧接着就掉了出来。 庞沂从戏谑到惊慌的变脸速度比他本身上战场换弹还要快。 此地似乎没有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么一说,庞沂只看到了一个正在为自己流血而落泪的孩子。 一时不知是先该给自己止血还是先该跑去哄威什旅的庞沂, 本能的选了后者。 他两步大跨到威什旅面前,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才去抹威什旅脸上的眼泪,边抹边安慰道:“没事, 我,我没有很疼, 没事, 你别哭了。” 庞沂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孩子面着自己哭,很着急,着急到自己不知该去干嘛了。 “没事, 没事,我不疼,你不用担心我, 没事的,我,我习惯了,没事……”他一边不合适的解释, 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威什旅擦掉将要掉下来的眼泪。 威什旅滚落的泪水不断, 庞沂更加手忙脚乱:“……我真的没有事, 请你别,不要这样,别哭了。” “那你快止血啊,否则我就一直哭下去。”威什旅虽然表面上在落泪,腔调却没变, 还是很稳,说起话来跟没哭过似的。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以眼泪成功要挟住了庞沂。 庞沂走到死去的不落星人更前,在他的身上好生摸索了一番后,从他腰间的皮带后抠出了一袋压缩过的便携医疗包。 他十分熟练地将这只医疗包拆开,当着威什旅的面对自己用药。 一枚止痛片,一支软管装的碘伏,两片被挤压过的棉花,一根缝针和线,还有一片医用敷贴。 庞沂麻利地将它们全都用了起来,止痛片含进嘴里,碘伏和棉花用在一起擦了擦伤口周围,再咽下止痛片给自己缝针,他单膝跪下,撩起自己的衣服,将针头刺入皮肉。 比起看威什旅表演哭,没有麻药的缝针过程似乎就没那么疼了。 “……好了。”庞沂站起身,让威什旅看了自己贴好的伤口。 也只是这一时不会往外流血了,待会儿说不准。 威什旅还是哭着的,闻言他猛地扑进庞沂怀里,庞沂顺势跪下让威什旅更好抱一些。 “我争取更像一点……”说罢,威什旅一头扎进庞沂胸口大哭了起来。 声音之大,庞沂全然忽视了声音会引来敌人的可能,他抱紧威什旅轻轻拍他的背:“没事没事。” 这里的哭声很快引来了那些徘徊在外面的不落星人。 听到脚步,庞沂赶紧抱着威什旅带往暗处。 一副影子慢慢拉长进入住民楼。 砰——! “喂!在——”其后紧跟而来的不落星人立马被射杀,倒在了门口。 庞沂快步上前带走了两位死掉的不落星人的武器。 弹药补给足够,庞沂很快从商业街上杀了出去,商业街的入口处躺着几具黑洞中人的尸首,威什旅见到后不禁问道:“不落星人都是随身带着武器的?” 闻言,庞沂一愣,不落星人好像就是如此,于是答道:“……是。” 威什旅道:“看来,这段时间要有一场恶仗打了。” 黑洞中人给冻冻星交过保护费,一旦黑洞里面发生了什么暴乱,冻冻星将成为维护黑洞的星球之一。 “我要去黑洞!” “按照规则!是我该去才对!” 一位常驻古堡的威什旅和一位刚见天日的威什旅在古堡内吵了起来。 常驻古堡的这位:“不行!你去了没意义!你这不刚刚才见天,需要多练练!” “不!我就是要去!”刚从本体上脱落的威什旅拍桌十分不成熟的大叫道:“什么叫我才见天!你有时候不也用我的脑子!” 苏柚举起相机对准两位同时出现的威什旅,笑道:“你俩打一架,谁赢了谁去。” “……” “……” 两只威什旅互看了对方一眼,新出的那一只觉得苏柚说得别无道理,等把面前的这位打残废了自己再吃掉,让自己变大再去见黑洞里的庞沂——多好! 殊不知分体与分体之间的心声是串通的,常驻古堡的威什旅笑着骂了一声:“神经。” “你说什么?!” 听到了骂声,当真两只威什旅就这样打了起来。 “庞沂是我的!” “你都没跟他做过,你叫什么叫!” “你放屁!你以为你做过了就很牛逼!?呸——!我要是有你这时间!保证让他下不来床!更别说乱跑了!” “你懂不懂爱惜?” “你个肾/虚玩意!还提什么爱惜?呦呦呦~有用?” “……”苏柚望着眼前的一切,无奈地放下相机,转身朝楼上喊道:“上锦叔!他俩又打起来了!” 上锦是威什旅在皇宫之战中接到古堡里来养伤的将军,他受不落星的武器影响,目前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新生的威什旅略占上风,他拎着身下威什旅的衣领大声道:“你再说一遍!我就是要去!你才神经!” 占了下风的威什旅放出狠话:“今天我就是不让!你也休想去!我就不要国王给你批准!” “可恶啊!你个混蛋!哼!我自己走着去!”新生的威什旅白了常驻古堡还打不过自己的威什旅一眼,随后一边加紧步子,一边拿着电子库给自己订票。 史莱姆分身打架很常见,老版的打不过新版的也不少,都是常事,不过苏柚叫过的上锦叔来晚了,新生有些叛逆的威什旅先走了,古堡里只有即将涉及征战的老版威什旅在了。 苏柚对姗姗来迟的上锦说:“上锦叔,刚刚又出现了一个,又跑了!” 常驻古堡内的威什旅扶着桌子,检查了一下桌上必须带走的东西,还有上交给国王的请示资料,自己似乎没时间闹了。 上锦走到威什旅跟前问道:“国师最近怎么了,主体是不是生病了?不要紧吗?” “不是,跟着那位去的威什旅磨损变小成为了幼年体,主体很着急。”威什旅边说边收捡起桌上的东西和资料,自己也该启程了,他仰头对上锦道: “下一个分身按照这种速度,今天下午就会出现,常驻古堡的责任该干嘛他自己清楚,我这边还有和黑洞的合约,不能拖了。” “我也想去!”苏柚两步跟上,她感应到了花雏跟着跟着就一个人跑黑洞里玩去了,把苏柚一个人留在了古堡里非常没意思。 威什旅看了苏柚一眼,几秒思索后,道:“那来吧,很有可能在去黑洞的路上就会打起来,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好啊好啊!”苏柚激动着答应了。 在不落星上,张圣贤是威什旅的傀儡,不落星的执政管理可能还不知道,除了缉拿张峰和活捉辰皑的任务交给他以外,不落星的首领还有另一个暗部,他们的任务是强夺黑洞,得不到就毁掉黑洞。 放入不落星的三个傀儡里,威什旅已经盘清楚了,只是暗部的源头目前他还没有找到,毕竟傀儡身份受限不是所有东西他都能问,不是所有地方以这些傀儡的身份就能进。 不落星的高官还挺难抓的,威什旅只能从中打听消息,用傀儡攀得更高的权利貌似还有些困难。 不落星上,威什旅的傀儡视角。 应该是傀儡的工友,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黑洞里突然打起来了,罪名还是我们不落星的!” 黑洞里“莫名”停矿很多不落星人还蒙在鼓里。 齐单康指着自己的电子库弹窗回答:“你看其他头条啊,黑洞里对我们停矿了,说什么谁没给医药费来着……” “啊?谁干的?妈的最近的食用添加剂翻了十倍!我草!这些人真该去抢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接连十几艘战舰从头顶呼啸而过,他俩顿了好半天没说话。 那位工友道:“上次这么大阵仗还是子行星跟冻冻星人打起来,什么乔系言指挥的吧,不知道,反正没打过。” 说着,那位工友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 乔系言,非常熟悉的名字啊,威什旅想得很慢。 终于,他透过傀儡问道:“乔系言?他很厉害吗?” “什么啊?都没打过还厉不厉害,真是笑死,反正上一仗也是不落子行星跟冻冻星打也是他,只是部下损耗太大,好歹打过了,这回那部下隐匿了,鬼知道他为什么就打不过了?”工友点燃一根烟,放进嘴里,接着说: “嘿嘿嘿,别说那部下确实挺惨的,要是换我,我早买船票跑了,老子跟你费尽心思打,到头来一人一嘴唾沫,真是不识好人心!” 威什旅想起来了,这跟庞沂有关,那部下就是庞沂。 齐单康也学着工友的样子点燃了根烟,有些蹩脚地抽着说:“我听说那部下是被关进实验室了,不是隐匿。” 工友叼着嘴里的半根烟,含糊道:“什么?那更惨了!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会给他送些吃的进去的,就是当时忙,什么消息都没细扒,那些都是子行星上的事,母星收到消息要晚两天,唉,真是可惜了这么个人呢!” 或许这位工友是这位工友,其他的不落星人是其他的不落星人,观点不一,威什旅不可能因为这一个人就给所有的不落星人发好人卡。 齐单康望着工友,道:“他去其他星球发展了,现在改名换姓了。” “那很不错啊,我有他那实力,我也去!”工友猛吸一口烟,叹道:“这里工资低,失信人员没人权,背后没靠山的没人权,说不好听了咱俩在这里抽烟,说不准一会儿就要被带走问话,啊哈哈哈!” “人权是什么?”傀儡后的威什旅问到。 虽然这种问话有些怪异,不过工友还是耐心解答了威什旅的问题:“就是咱俩,没有身为一个人,一个星球子民该有的权利,本身的权利,别人平白无故给你一刀你都不能找人家算账!你就只能挨着!算了,说官方了我也讲不明白,反正这就是我理解的人权,在这里活得连狗都不如。” “……”威什旅尽可能理解了一下。 威什旅身边的不落星工友望着远去的战舰,问道:“你说——那个去了其他星球的部下,会不会参加这场战役?” 第54章 争抢 万幸, 住房里有订餐热线,回来的路上庞沂将小吃都喂给了威什旅,自己有些饿了希望威什旅没有感觉到。 庞沂打开电子库, 登陆了热线下的网址。 [欢迎用户***登录,姜团外卖] “威什旅,你还要吃一些什么吗?”庞沂问着,顺势倚靠进床边, 点了些自己想吃的。 威什旅搬了把凳子坐下道:“我想要喝的,最好是果汁这种。” 只有鲜榨的果汁才会促进史莱姆成长, 让威什旅尽快脱离幼年体。 “好。” 庞沂点了很多, 正好住所里有冰箱,两三天不会放坏。 确认有跑腿接单后,庞沂才将电子库放下, 走进浴室查看自己的伤势。 说来也怪,都这种乱象的时候了,竟然还有跑腿接单, 可能是人家谋生活吧。 庞沂这样想。 他撩起衣服,对着镜子露出自己腹部的伤,用指甲轻轻扣下粘在肌肤上的敷贴,敷贴下面酸痛酸痛还有些涨, 像是那层肌肤坏死了。 庞沂非常担心, 要是坏死了就更麻烦了。 如果没有威什旅, 这层肌肤坏死了无所谓,没人在意,哪怕是庞沂自己。 但是威什旅在,这一处伤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威什旅会因为它哭,会因为它自责, 会因为它担心自己。 这种对自己而言稀缺的情感因素,庞沂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是好。 曾经啊…… 有乔系言和自己家人的时候,还想着争两口气,伤势什么的自己挺着,反正乔系言他们也不在意…… 到了实验室最后,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眼睛一闭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醒过来呢,醒着也是累,死了眼睛一闭管他有没有人收尸,他自己都不在乎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 庞沂可没吃过威什旅这一口,原来这种小伤是有人会心疼的,而且还会为此落泪。 他叼着衣服的嘴忍不住笑了笑。 庞沂用剪刀拆开了伤口上的线,堵在伤口处的团状血水流出,他赶紧扯来纸巾擦了擦,后又多拿了一些纸巾捂着伤满浴室的找药,终于,他从洗漱台下翻出了临期的医疗包。 看了医疗包底下的生产日期,庞沂心头一喜,这个还能用! 他赶紧撕开医疗包的外包装,随后端上洗漱台,就着龙头里流出的清水,庞沂一边擦拭伤口周围,一边回忆自己学的那丁点疗伤的技巧。 浴室外的威什旅听着浴室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有点坐不住了,可能是受自己部分组织的影响,威什旅总能感觉到庞沂很难受,却看不见他在干嘛。 威什旅敲了敲门,从外面叫道:“庞沂,让我进去。” 庞沂含着衣服,有些费劲的问门外的威什旅:“不用进来,进来做什么?” 威什旅非常坦诚的回答庞沂道:“我知道你不太舒服,我想进去看看。” 庞沂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待会儿可能真的需要麻烦威什旅了,现在只好反手将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放威什旅进来。 入眼便是血淋淋的洗漱台和被血糊腰间的庞沂,威什旅紧锁眉头上前揪心的说:“你流了好多血。” 流血伤痛庞沂对此都十分麻木了。 庞沂还是那句话:“没事。” “怎么可以没事?这个东西不是你这样用的!”威什旅厉声上前,一把夺过庞沂手里的镊子。 庞沂笑着看了看幼年体威什旅,道:“那有劳你了,帮我换药吧。” 威什旅沉默着答应了…… 他拿起镊子,夹住一团棉花沾了些碘伏,小心翼翼地在那片伤口附近擦拭着。 庞沂低头看着正在工作的威什旅笑了笑,他什么时候笑点这么低了,不清楚。 腹部沾了碘伏的位置凉丝丝的。 身下的威什旅忽然问道:“你不去医院吗,星际一般的医院都有……” “之前没条件,现在不是有你嘛,我为什么要去医院?”庞沂答得倒是理所当然。 以前都是草草的自己解决,省下来的钱供乔系言花,很难有条件去一次医院。 威什旅再次厉声道:“……那你以后要经常找我,听见没?” 庞沂幸幸道:“好好好。” 威什旅又道:“以后不允许不疗伤,听见没!” “嗯。”庞沂很自然的答应了。 “以后……” 望着已经在自己的世界里渐行渐远的威什旅,庞沂突然打断道:“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嗯,知道了。” “哼!”威什旅在医疗包里翻了一下,找到了一瓶粉末状的消炎药,他再麻溜地用一只干净镊子夹起一些棉花沾了一些消炎药轻轻点在伤口里,每一个步骤都非常小心,他怕弄疼庞沂。 威什旅趁机道:“疼你就说,哭出来也好。” 假死的时候,威什旅有幸见过庞沂落泪,现在完全是出于报复。 庞沂面着镜子,道:“哭不出来。”也没有那么疼。 “嘁!”威什旅只好作罢,专心帮庞沂处理伤口包扎。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个钟,门外传来一阵脚步,想必是他们点的跑腿到了。 咚咚咚!! 庞沂哼笑一声,问威什旅:“现在好了,我点的饭,谁去拿?” “放外面!”威什旅用稚嫩的声音大喊道。 咚——咚咚! 庞沂像是故意调侃威什旅似的道:“你看,人家听不见!” 威什旅扯起嗓子,大声喊道:“放外面!麻烦你了!” 外面的敲门声还是有,跑腿的似乎没有听见威什旅的声音接着敲门。 咚——咚——咚! 庞沂饶有趣味的笑着说:“万一人家想要小费呢?怎么办?” 威什旅一咂舌,扔下手里的那些行头,快步跑去开门。 门开一瞬,威什旅愣住了,幼年体的威什旅与门外成年体的威什旅对视一眼后,门外的成年体威什旅先行笑道:“呦!贪着干嘛呢?这么久不开门?”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站在门外的那只成年体威什旅挑眉道:“奇怪吧?谁家有钱人乘客机啊,我自驾来的!当然快!” “按照规矩,你是不是应该……”门外的威什旅被另一位吸引去了目光。 浴室里的庞沂帮自己缠好了纱布,走出来问门外的成年体威什旅:“应该什么?” “是庞沂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说着,门外的威什旅扔了手里的食物和果汁,叼着一朵新鲜的玫瑰将方才还来势汹汹的庞沂逼到了墙角。 庞沂只觉得别扭,他记得威什旅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今天遇上的特别特别的别扭? 还没有腻歪结束,威什旅将自己嘴里的玫瑰横着送进了庞沂的唇齿间,庞沂只好从命咬住那一支威什旅递来的玫瑰。 站在成年体威什旅身后的幼年体叫道:“现在还没轮到你,请你出去!” 共体的史莱姆与史莱姆之间会产生敌意,幼年体磨损严重,价值几乎没有了,只会被新出的史莱姆吃掉融为一体。 成年体威什旅不耐烦道:“出去?哦!对了!刚刚说的规矩,我现在就应该执行,吞了你!” 成年体威什旅刚想过去执行这一项残酷的仪式,突然被身后的庞沂拉住。 成年体威什旅转头看向庞沂,委屈道:“你敢拦我!” “我不允许你吞掉他!” 庞沂话音刚落,威什旅猛地将其拽进自己怀里:“不让吃?那吃你?才放出去两天就忘本了?” 庞沂知道他想干嘛,不过视线里有那只幼年体在,庞沂不忍心,挣扎道:“没有,怎么会,这不让你进来了嘛。” 成年体威什旅立刻察觉到了在庞沂视线里的威什旅,嫉妒道:“还看着他!” 威什旅抱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些,庞沂一时答不上话,只好直直盯着成年体威什旅的眼睛,问道:“那现在呢?” “哼!”不等庞沂同意与否,也不等后面的幼年体要做什么,成年体先让自己享受了起来。 带着舌尖一条剔透的银线,威什旅道:“我也才刚刚见世面,你应该先让着我才对!” 庞沂眼中满是漠然:“让你了就不吃他了?” 威什旅勾了勾庞沂腰间的那条界限:“那你先喂饱我。” “……”庞沂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另一个,再看看与自己肌肤之贴的,他默默放下手拉下了那一道界限。 成年体紧紧禁锢着庞沂,笑道:“这还差不多。”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立在房间中央的幼年体威什旅,厉声训斥道:“外面的东西都是你的吧!提走!滚另个房里吃去!滚!今晚别出来!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幼年体小声道:“他受伤了……” 看了看庞沂腹部的伤,成年体清楚后对幼年体道:“你屁大一点自然治不了这伤!别多管闲事!今晚给你治好了!现在——滚!” 幼年体气愤地从门口拎走了食物,顺势帮他们关上门,再按成年体说的将自己反锁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成年体威什旅再转向庞沂,他脸上的漠然让威什旅感觉不太好,威什旅委屈道:“我也是他,为什么你要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以大欺小,我不喜欢以大欺小的人。”庞沂把脸撇开,不看威什旅。 看到爱人撇过脸去不看自己,威什旅心里很不是滋味。 成年体的威什旅赶紧解释说:“没有,我,我没有欺负他啊,我只是语气不好了一点而已,只是语气不好而已,根本就没有欺负他啊!” 庞沂闭着眼道:“你就是有!” 庞沂话毕,威什旅带着哭腔跟他道:“我也是威什旅,我跟他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你不心疼我,你还跟他说话?我难道你就不爱了吗?为什么?我难道不被人喜欢吗?” 庞沂叹了口气,望着不知何时掉落在枕边的玫瑰,他道:“刚才是我言重了。” 处理这些与威什旅的情感事故马上就会让庞沂感到疲惫,恨不得将自己跟威什旅一样分开,威什旅有多少自己就分多少。 成年体威什旅哭着在庞沂耳边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这回,庞沂终于转过了脑袋,看向了威什旅。 正面后,庞沂盯着威什旅泪汪汪的眼睛,道:“别哭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幼年体在庞沂面前哭过一次的原因,其他‘威什旅’见可以有效控制庞沂便都纷纷效仿了起来——学着哭,庞沂不配合就哭!庞沂不说好话就哭!庞沂不喜欢自己就哭!庞沂冷落自己就哭! 没有哭是解决不了庞沂的,如果没用那说明哭得还不够! 成年体威什旅的眼泪落到了庞沂脸上,庞沂低声道:“别哭了。” “别哭了好不好,我现在让你还不好吗?我……” 话音未落,只感身上的禁锢多了许多,那种只属于威什旅的香气覆面而来,比不上上一只威什旅,这只虽然有着他本身最最原始的香味,但是复调激烈又粗暴。 正如常驻威什旅形容的他的新生——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在这股香气的熏陶下,庞沂逐渐迷失沉醉,浑身都不禁软了下去。 越是沉醉,那股香就越是浓烈,浸入深处不断熏陶让里面也留下持久的香气。 忘记过去了多久,肆意着香气的漂亮香水瓶打翻在了充满自己味道的容器中,倾倒干净后又嵌入了一支,仍然是复调激烈又粗暴的那支香。 似乎又过去了很久很久,装有香水的容器溢满,不住外溢容器里的香,外面的香瓶这才停止继续。 威什旅这才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创造出的成品入睡。 庞沂的梦中,那间小房子里。 桌上星河色的糖果又多了一罐,旁边的暖炉燃了起来,他将原本尘封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本灰蒙一层的桌上现在一尘不染。 他拉开了封闭已久的窗帘,阳光将整间屋子填满,外面的雪好像快化了…… 次日。 一阵咳嗽声将威什旅惊醒,他忙起身帮身边的庞沂盖了盖被子,收手时,手背蹭到了庞沂滚烫的肌肤,顿感大事不妙。 这下威什旅就慌了,努力反省昨晚干了什么,怎么让庞沂着凉了,还是自己的史莱姆原浆影响到他了? 外面不是很冷,庞沂也不至于是冻感冒的。 威什旅把脸凑近,听着庞沂急促的呼吸,脸被其呼出的气体焐热,威什旅轻轻喊道:“庞沂,庞沂。” 辨别出了威什旅的声音,庞沂疲惫的睁开眼,说:“嗯……我有点难受,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我送你去医院。”威什旅百感焦急地起身,立刻就被庞沂伸出的手拉住,他晃了晃头:“不用去,陪陪我。” 威什旅摸了摸庞沂的额头,急道:“你生病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这里没有用,拖着会更累。” 庞沂再次道:“躺下来,陪陪我。” 他清楚自己的状况,去医院没有用,治不了根,这都是他“自愿”的。 望着虚弱在床的庞沂,威什旅只能照做,安奈住心里的焦急在庞沂身边躺下,顺势将其搂进怀里。 “没事,跟你没有关系,是病毒感染,不用自责,没事,没事……”安慰完威什旅,庞沂合上眼很快睡着了。 还是梦里…… “我们马上就能赎你出去了。” “是爹的不好,爹不怪你。” “没事没事,出去了我们一样好好生活,妈在呢!妈在!” 辰皑将头搭在铁栅栏上,望着那一家三口,孩子在里面父母在外面。 他远远的静静地望着。 那天,他发烧了,第一株病毒就是如此,趁他体内还有抗性,留他在那里看了一天,直至那个人的父母离开。 第二日高烧不退,辰皑还是撑到了门口远远地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第三日随体内病毒的增多,他走不动了,只能躺在地上等明天也好死亡也好…… 一周后,意识恢复了些许,他迅速挪到栅栏边看那处笼子——空了,里面的人被接走了。 望着远处空掉的笼子,辰皑心里漫起了一丝能够被母亲赎走的幻想,或许出去还有希望——可惜了,那是三个亿,自己命贱来个千百条都顶不起。 庞沂早已意识到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他睁开眼,对威什旅说:“威什旅,谢谢你来接我。” 一宿没睡的幼年体威什旅终于等到了花雏的回复。 [花:昨天战舰上面没有信号!不对!他怎么就到了!客机也没这么快啊!我跟踪的这只还在啊!他什么时候跑去的?难不成那才是最近新生的第一只?] 第55章 残次品 失去主导权的幼年体威什旅相当不满, 他点了很多流食,一并发给了花雏。 几百年不知多少次分化里,就最近出的这些分化体最不让人省心, 跟自己争抢是一回事,还当面为非作歹,有自己的脾气也就算了,实则完全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说规矩, 幼年体的威什旅也没有遵循规矩,按照规矩, 被磨损到最后的威什旅应该由新一任威什旅吞噬才是…… 昨天晚上有庞沂拦着, 这只幼年体威什旅这才幸免被吞。 算了!这里已经没规矩了! 对面的花雏迟迟没有下单,这只幼年体威什旅有点着急的发出了下一条信息。 [威什旅:上面的我都要!全部给我买!]??? 花雏面着自己的电子库弹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老板是破产了? 虽然跟过威什旅很久,花雏暂时还不清楚自己的老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只是简单的没钱吃饭吗?会不会是什么暗号? 老板会不会出事了,花雏甚至联想了一下那些菜品前面的第一个字,猜想这会不会是一种藏头诗, 自己的老板在求救? 她将这些字全都连起来读过后才发现并不是。 [花: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威什旅:不要问,买单就是了,我是威什旅本人!不会错, 不会上当!] [花:威什旅本人其实, 其实, 他不这么说话的。] [威什旅:?] [花:威什旅本人来了也看不上这些东西,吧,大概,你稍等!] [威什旅:古堡里的那位没说?有一只磨损的他在黑洞里?] [花://惊讶,是你啊!哦哦哦!你等一下, 我马上,现在人多信号不好!你等一等!] 远在黑洞外面的战舰上的花雏暗骂了自己一声,满是自责地打开了威什旅给的链接,一一下单。 [威什旅:好。] 这只在房间里无人在意的威什旅松了口气,好歹今天肚子不会空着。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垃圾,准备一会儿取外卖的时候顺便扔出去,想到昨晚自己吃了两份,外面跟另一只威什旅缠绵的庞沂什么都没吃,这只幼年体威什旅坐不住了,他要出去理论理论。 咣——! 一夜不见,流体摄入过量的幼年体威什旅有点横着长了,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不过因为开门的声音太大,让那只“后来者”注意到了。 看到了横着长的幼年体,那只还在床上的成年体威什旅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脸上藏不住的慌乱,他着急说:“……来帮帮忙,他病了,刚才还在跟我说话的,现在不省人事了。” “……一定是你干的!他怎么会这样!一定是你!你们新长成的是不是还不懂规矩啊!他不是本星球的人!什么叫我不行?你看你行了?”幼年体骂骂咧咧地走到床边。 “你怎么弄的!怎么弄成这样了?”幼年体威什旅用他稚嫩的声音问成年体威什旅道:“你有没有问他晚上吃饭了没有?真是在他面前把自己当个人看了!点的两份晚饭!你是没看到吗?” 说完,幼年体威什旅白了成年体威什旅两下,随后爬上床跪在床边轻轻抚摸庞沂的脸,不烫也没有惨白的脸色,他试着叫了两声:“庞沂,庞沂……” 床上的庞沂没有回应。 成年体脸上的表情在听到了幼年体说的话以后,越发难看:“你——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没有吃饭?” 幼年体威什旅白了他第三眼,道:“你怎么不看看你昨天进来说了什么?做什么?他哪有机会吃饭?还有!你们新出的一批分体!我会想办法回收的!不懂得疼惜爱人就算了!还搞歧视!智商不完美!后代都有可能智商受限!” “……我!你!是你——没有先告诉我!我才……” 不出所料,成年体威什旅还是把错归结在了幼年体身上。 不等面前的这只成年体解释清楚,幼年体威什旅直截打断说:“难道是我的问题?你当个跑腿,手里提着的是两个人的饭里不知道?我都说了你们新生的一批智商有缺陷!不能生存!” “庞沂,庞沂……”幼年体威什旅叫了庞沂两声,没有反应,他学着成年体威什旅的语气埋怨起了面前这只成年体威什旅:“刚刚?刚刚还有反应?” 幼年体知道这只成年体想说的了,肯定是赖自己身上,甩锅又让这么一个幼年体背,为了不给这只成年体机会…… 幼年体一边瞪着成年体一边质问他道:“刚刚你怎么不抓紧时间带他去医院?现在好了!不省人事你知道叫我了!刚刚他醒着为什么不带他去医院!” “他说要我陪陪他,不去医院的……” 成年体威什旅此刻甚至没有机会过多解释,幼年体大声质问道:“他说不去你就不去啊?万一死了,你负责是吗?他是个人!不是玩物!” 幼年体威什旅严肃又稚嫩的声音褪去,床上的庞沂迟钝地抬起手,勾住幼年体的小手捏在掌心间,低声笑道:“没事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要紧。” “你看吧!人家不想去医院!万一医院要打针,人家害怕怎么办!” 庞沂何时怕过打针? 这不像是一个成年体会说出来的话,幼年体已经开始怀疑,这批新出的成年体是不是畸形了,智力下线了,今后出来的成体是不是也是像他这样的智商,自己后来的分体是不是要完蛋了。 床上的庞沂稍微用力捏了一下幼年体威什旅的小手,低声道: “昨天的伤还是很痛,麻烦你帮我换下/药,不要这么执着去医院了,他们应该是想要抓住我的,如果不,昨天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去那种地方找我,非要逮着我不放……” 闻言,幼年体威什旅先是留意到了昨天庞沂留下的伤,紧接着是昨天开枪的那一行人的目的,然后就是自己的分体,难道没有将那一处伤治愈吗? 床上的庞沂慢慢翻过身,面朝天花板。 “我……”距离庞沂腹部伤口最近的成年体威什旅马上悟到了幼年体眼神里飘过来的意思,他赶紧掀开被子看幼年体所意会的地方。 经过了一晚,庞沂似乎并没有受益,那个伤口还在,绷带上已经染血,威什旅的能力似乎对这个伤口无效。 幼年体威什旅眼里一万个心疼,他迅速蹦下床,快步走进浴室拿来医疗包,帮忙给庞沂换药。 那只成年体在拆开绷带后,狠心割开了自己的手,将那一抹蓝色的流体放出,企图用这些填补庞沂的伤口。 除了让自己尝到了新鲜的疼痛感,庞沂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还是拆开纱布什么样子尝到痛后仍是那个样子。 成年体威什旅忍不住问才冲进浴室拿医疗包的幼年体:“为什么会这样?” “等我出去……”把庞沂昨天弄来的武器找到,再往这成年的残次品身上嘣一枪,他就明白了。 成年体问道:“我以为你不治他是因为体型太小了,现在看不是体型的问题了,他怎么了,这个枪口怎么来的?” 幼年体威什旅拿出医疗包,理都没理成年体威什旅一下,他满脑子都是用不落星特制的武器崩开这只成年体脑门的画面。 看着成年体的蓝色原浆在庞沂腹部的伤口处化开,那处伤口还是原来的样子,幼年体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看到制裁自己的东西打在了庞沂身上,自己什么都治不,这个结果像是刻意给威什旅看的。 “没事,会好的,只是愈合比你想的要慢很多。”庞沂摸了摸幼年体的脑袋:“我自己造出来的东西,我怎么会不了解呢……换吧,不要想其他的……” 幼年体威什旅默默重复起了昨天换药的动作。 庞沂望着天花板,他没有闭上眼休息,而是在想过去…… 当时捣毁史莱姆快速自愈能力的物质被自己造出来后,成就感无比大,不知道是不是一战成名的要求太高,从期望变成极致的失望,再毫无喘息可言的跌进谷底。 那天浑浑噩噩之间,他又见到了威什旅的同胞,一时间没有记起他们,直到被带走的路上他清醒过来了,这些人是几个月前自己想方设法想要弄死的的家伙。 是要带自己去刑场?抽筋扒皮?还是多难看的死在他们面前?都无所谓了,就当自己是赎罪了。 经过了他们的投喂后,威什旅来了,有了那个孩子,意料之外的威什旅的心性似乎还很小,可能是他当时没有发现,他并没有仇视自己,反过来很耐心的跟自己交流,问自己吃什么,状况如何。 或许这颗子弹能打在自己身上是一种报应。 幼年体威什旅给庞沂包扎完,轻手轻脚地来到庞沂跟前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他刚刚说你不省人事了,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这个的话,这个,我自己也不清楚,让我休息一下吧,你们安静一会。”说完,庞沂弯曲下身子蜷成一团,很快又合上了眼睛。 身上具体哪里难受他不知道,只感觉自己头疼,有些晕,没有力气,呼吸困难。 幼年体威什旅撇眼看向庞沂昨晚脱下的衣物,那支不落星产的武器还在那里,猜测里面应该还有子弹,不然庞沂为什么还要带回来? 幼年体借着自己下床的趋势,顺利挪到了那一堆衣物旁,成功顺走了那把武器,随后点了点那只智力有缺陷的成年体威什旅,道: “咱俩到房间里去,他要休息。” 一场自己跟自己的密谋就此展开。 第56章 夺宠 威什旅过了一下庞沂开枪的过程, 这种枪好像不用上膛,随后又面向自己连衣服都忘了穿的成年体威什旅。 “是这样的,他一项比较脆弱……” 幼年体还没说完, 成年体立刻道:“等等!他哪里脆弱了!昨天不是还跟你一起从起冲突的街上出来嘛!他哪里脆弱了!你说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让我泡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 成年体的威什旅口气不小。 “不是,你没有我之前的记忆?他怎么从不落星上出来的,身上有什么症状,你一点也不清楚啊?”说着, 幼年体威什旅换了一个表情,十分郑重的告诉成年体威什旅: “我知道了, 我跟他是长久的恋爱关系, 你跟他是一/夜/情,所以你不知道~” 幼年体威什旅只是一句话,成年体耳根上的红便立刻从耳郭滚上了额头, 蔓延到了脖颈处,他大叫:“……才没有!!他昨晚说过了!他喜欢我!” “怎么证明?”幼年体威什旅撇眼看向成年体。 成年体威什旅毫无逻辑,全是好胜心的回答:“因为, 因为,他说了!他说了喜欢我!就是喜欢我!” 活了很久的威什旅倒真的觉得,这只威什旅的智商已经严重下降了,目前原因还不明, 总之把旧版的威什旅蠢到了。 幼年体指着渐渐失去信心的成年体, 故意挑衅说:“他还主动亲我了, 你没有,你是强/迫他做的~” 面前的威什旅已经气红了,红得发光,幼年体望着他,心里满是不可置信, 原来自己还能被气成这种颜色,这太恐怖了。 成年体汗颜,嘴上仍然忙着辩驳:“我……我才!我才没有强迫他呢!他不做的话,他为什么不挣扎!你看!他肯定是愿意的!” “我和他有个宝宝!而且是他自愿生的,我还有他送的电子库,我跟他睡了不止一夜!你呢!而你只能听着~” 幼年体言出顿顿暴击打在成年体刚生出的自信心上,让其彻底崩溃。 然而后来者威什旅只能指着这只幼年体骂道:“……你!你太自私了!太可恶了!” “怎么了?难不成还要跟你分享?”幼年体威什旅缓缓从背后掏出不落星的特制武器。 “你等着,等他病好了,我也——”成年体威什旅都来不及说完,那一段油光的枪口就已经指着自己的腹部…… 砰! 史莱姆的痛觉都比较迟钝,但是这种枪弹打入身体后,成年体威什旅先感受到的是浑身脱力跪倒在地,很快从枪伤处开始不住化水往外流。 幼年体威什旅脸上露出些许阴险,他问道:“等他病好了你想干什么?” 幼年体知道他在想什么,等庞沂病好了他就有样学样,旧版的威什旅做了什么,他就要学着做什么。 这对这位一直以来都跟着庞沂的威什旅来说,很不现实,自己家已经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面前的这位已经排在后面了,要是他想要个宝宝…… 不可能。 “你,你敢,你敢欺负我!”成年体威什旅从地上慢慢坐起来,做了一个准备,随后猛地大哭道:“他——欺——负——我!!!!” 旧版威什旅也没想过新版能整这死出!哭这么大声! 当然新生代的威什旅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能这么狠心向自己开一枪,而且弹药里还是自己不清楚的物质,慢慢的那一处伤口很痛,很痒,低头看,那里正在融化。 他还没见过自己的身体会融化,融化后会怎样,直觉告诉他会死。 成年体捂着腹部将要化开的部分,问面前的威什旅:“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不是庞沂开口,我早就把你弄死了……” 这么高的分贝必然会把外面的庞沂引来,那又将成为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 门外的庞沂早在第一声枪响时就醒了,成年体威什旅的这一声,他已经在穿好衣服来的路上了。 庞沂从外面拧了拧门把手,他们房间的门竟然是反锁着的,他着急喊道:“威什旅,开门,开门!里面怎么了!” 旧版威什旅:“没什么,闹着玩!” 新版威什旅:“我中枪了!他欺负我!” “他演给你听的,你看他中枪了还有力气叫,他故意打扰你休息的,别理他!”旧版威什旅隔着门对外面的庞沂说,新版的威什旅忍不了,他捂着伤口迅速起身。 中枪的威什旅身体化开,整体看上去都有些走样了,他像一块即将融化的雪糕,然而凶手对此无动于衷。 他要跑! 他居然还有力气跑! 幼年体的小短腿蹬不过成年体的长腿,他在后面喊道:“你站住!” 成年体威什旅三两下拧开了门锁,一头扑倒在庞沂的怀里,小声苦道:“我受伤了,是他欺负我,我没有惹他。” 一听是威什旅受伤了,庞沂赶紧搬正怀里的这只威什旅问道:“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这里……”说完,这只成年体威什旅又扑进了庞沂怀里,手指还指着腹部的那一处正在融化半身的伤口。 见了伤势,庞沂将威什旅轻轻放在地上,随后冲到厨房拿了一把刀来。 幼年体威什旅见状立马在心里暗喜:看来庞沂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残忍地将那些即将化水的肉全部割掉,在威什旅的腹部留下一块莫大的凹口,再扔下刀,将威什旅放在地上不管。 见房间里没有别人,庞沂就已经知道了,枪声是那只较小的威什旅制造的,能意料到他是因为吃醋才开的枪。 看到成年体威什旅老老实实躺在地上的样子,幼年体威什旅在心里燃起了烟花! 庞沂果然不喜欢他! 庞沂就是不喜欢他! 呦呦呦~不得了不得了~还一/夜/情就是喜欢呢!呦~也不看看是谁留那么大一块缺口躺地上~啧啧啧!真是可怜! “你什么时候长胖了?”庞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没高兴几秒的威什旅猛地低头开始审视起了自己。 就快要跟墩子差不多了…… 威什旅在内心里是这么评价现在的自己的。 他不再高兴,他开始变得阴郁起来,甚至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变这么胖,而是默默的在心里: 我这样是不是很丑,他是不是嫌弃我了,不要嫌弃我,认识了这么久他竟然是颜控。 “没有变胖,马上就好。”说完,威什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踩着另一只正在复原的威什旅的身体走过,去到了浴室里。 他面着镜子,迅速退回史莱姆最原始的模样,深蓝色的史莱姆在洗漱台上聚成一团,再又将自己的身体拉长,最后的变化很迅速,几乎是一瞬,威什旅就长出了人皮,人面,以及一身漂亮的衣服。 他从浴室中走出,一身靓丽,不再是庞沂眼中的‘什么时候长胖了’,而成了一位少年,只是有些骨感罢了。 可能是故意拉长身高,却忘了让自己横着长吧。 庞沂见状赶紧解释道:“没有说你胖的意思,就是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胖了,不过而已。” 躺在地上的威什旅意会到了,他非常放得开在庞沂面前褪回原始模样,开始改造自己…… 两只史莱姆一系列的攀比让想好好休息一下的庞沂欲哭无泪,头感觉就要炸了,眼睛还要看着他俩一瘦一胖的变给自己看。 “你们不用这样的,都很好啊,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了没。”庞沂点了点那只胖一些的威什旅。 由于中枪区域过大,因此变幻体型的时候也会缺斤少两,胖了一些的那只威什旅同样也是少年体。 偏胖的威什旅掀开自己腹部的衣物,伤口没有了,他恢复了。 他仰起脸高兴道:“诶!我没事了!” 史莱姆的身体比自己的□□要好处理很多,只用割掉他们即将烂掉的肉,让他们迅速康复就好了,当时大战的时候,那些冻冻星的士兵来不及复原就被重伤掉了。 不过一颗自己造的子弹打进了自己的肉里,庞沂感觉自己的血管里都是,威什旅还是不要用他的能力了,让自己慢慢愈合就好。 这样好在接下来若是再中弹,就有经验了,该怎么处理,怎么愈合得快,有什么忌口,庞沂一一记下就好了。 只是两人为了争宠,一人向对面一人开枪,庞沂会生气,也是人生中难得的一次生气。 “没事了就好。”庞沂转头对刚刚开枪的那只,冷道:“把枪给我!” 盯着另一只威什旅高兴地撂下衣服,这只被忽视的威什旅不高兴了,他应该多开两枪的,应该就在房间里将这只威什旅崩死的,既然庞沂制造的武器那么厉害的话,除掉对面的他就好了! 自许原配的威什旅的心理愈发病态。 被命令的威什旅一咂舌,走进房间拿起不落星的特制武器,随后迅速对准自己,再向门外来不及夺枪的庞沂大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庞沂撇开头,望向窗外,心里有些无奈,刚刚应该自己去找那把枪的。 自从两只威什旅同时出现以后,他好像就没有消停过。 可能是自己从未品味被人这样重视争来夺去过的滋味,也可能是目前自己身上有病,庞沂感觉好累,不知该如何处理,要不他俩把自己撕开也好,一人各占一半。 处理人情世故,庞沂还是少了很多经验。 庞沂拧过头,盯着房间中与自己对峙的威什旅,说:“要不这样吧,威什旅,你敢开一枪,我就出去,让你们再也找不到,隐姓埋名,让你一点消息也没有,你开吧。” 第57章 分体 庞沂的话如刀割, 深深伤害了威什旅,胜过这层伤害的其实是威什旅自己,他忙扔下手里的武器, 委屈道:“对不起。” 见武器落地,庞沂略感疲惫地进屋将武器捡了起来,起身的行动轨迹里少不了病态的发颤,他们俩真的很不让人省心。 拿到武器, 庞沂松了口气,他闭了闭眼, 柔声对还在委屈中的威什旅道:“不喜欢你就不会留在你身边了, 对不对?你怎么不想一想?” 威什旅继续委屈说:“但是,我们也没有在我家啊……” 他指着窗外:“你还是跑出来了。” 确实是这么个说法,庞沂来黑洞里是干嘛的? 不就是寻仇吗?现在仇人见到了, 他们过得不好,看到了后再论自己的复仇,这似乎是件大可不必的事了, 还有威什旅,他也出手了。 自己三刀两拳的将这些仇人打死,根本比不上威什旅做的,让这些人在自己面前被折磨, 以相同的方式折磨他们, 亲眼见证他们痛苦的过程比直接处死更加解恨……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 庞沂都忽视了,是威什旅跟着来的,不是庞沂跟着威什旅来的,威什旅是被动的。 “……”庞沂发现自己根本不占理,于是及时补道:“我喜欢你。” 刚才还在委屈的威什旅瞬间变了表情, 他有一些挑衅地看向站在外面的威什旅,阴脸暗暗笑了笑。 ‘我跟他有孩子,睡了不止一次两次,你就昨天一晚,你嘚瑟什么?’ 门外偏胖的威什旅听见了门内的这只威什旅挑衅自己的声音,随后应声倒地,虚弱道:“庞沂,我难受,枪伤好像还没好!” “啊?”庞沂调头专注起了另外一只,他两步迅速到这只跟前蹲下身撩起他腹部的衣物,检查了一遍。 肉眼可见表皮没有融化,他急切问道:“哪里难受,快告诉我。” “这里。”得到了关注的这位随便在自己的肚子上指了一个位置,让庞沂给自己看。 在庞沂看不见的视野盲区中,两只威什旅的眼神对碰,展开了史无前例的激战。 ‘哼,那一天也是爱!你看,你放下枪人家就不关注你了,要挟?一点用都没有!’ ‘搞笑……’ ‘略略略,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两只史莱姆的精神碰撞还没结束,房间里暂时没有得到关注而落入下风的史莱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庞沂立刻寻声望去,大事不妙了,撂下那只威什旅太久了。 是自己忽视了,是自己忽视了…… 他马上起身追到房间里的这只偏瘦的威什旅跟前,帮他擦了擦眼泪,问道:“你哭什么啊!前两天你跟着我的时候你还不哭的!” 哭声还是最管用的,一击见效。 面前的威什旅呜咽着,叫道:“你刚刚可是说喜欢我的,你转头就跟那人靠那么近!你是不是骗我!” 庞沂有些无力的辩驳说:“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嘛,他受伤了我才照顾他的啊……” 偏瘦的这只威什旅哭着跟庞沂说:“你刚才威胁我,不让我受伤,为什么他可以!” “……因为,是你开的枪,不是吗?”庞沂直接挑明。 旧版的威什旅仿佛意识到自己在庞沂面前演得实在太降智,作罢,索性再降智一点好了。 这只威什旅还没哭完,继续说道:“我不管!你就要赶他走!我不让他在这里!” “你真的是一个星球的执政官吗?你真的是一个星球的领袖吗?还是说你们冻冻星本身赐名于你的国师呢?如果是,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呢?这要是说出去了该多不好听啊?会有更多人笑话你的!”庞沂柔声将这句话说完。 威什旅是成年人了,哄起来比较困难,并且枪是他开的,现在又在自己面前假哭,他是不是演的庞沂再清楚不过了。 他叫不醒装睡的人,所以干脆把装睡的人打死吧…… 庞沂面前的这位不顾一切,执意要说:“我不要,我要你陪着我,把他赶出去。” 忘了自己多大年纪了,反正威什旅他们这样的待遇,庞沂没有,伺候两个因为自己而吃醋的“小孩”的经历,庞沂也没有,零基础面着眼前的威什旅,自己只有无奈与恼火。 这只威什旅前几天可不是这样的,前几天可是一个成年人模样,成年人思想,威什旅可不会这么轻易落泪! 庞沂烦了,道:“你再哭我跟他一块儿出去。” “你这么说我——你当我的心是铁做的吗?” 眼看面前的威什旅哭得更大声了,庞沂大概知道了这样根本谈不拢,转身便跟外面的威什旅说:“走!” 哭声已经拿捏不住庞沂了,庞沂恼火后只有一个铁做的心,他可以扔掉任何一个会释放噪音的威什旅。 庞沂刚刚说完,威什旅立刻冲上前拉住庞沂的手,不哭不闹,非常沉稳的道:“别别别,不哭了不哭了,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若是威什旅这么容易哭,那这最高执政官的位置他也坐不稳,那种刚刚见面就有的领袖的威压他也造势不出,更别提能把庞沂养成这样了,庞沂没被他折磨疯已经非常不错了。 回过身,庞沂白了威什旅一眼,冷着脸问道:“好了?” “嗯嗯,好了好了。”威什旅赶紧抹了一把脸。 见势庞沂默默为自己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转头,庞沂一碗水端平,他指着门外的威什旅厉声道:“你也是,你要是哭一个我就不要你了!” “好。”门外偏胖的威什旅刚才说的难受,在庞沂的一声后也不难受了,同样也不敢哭了。 威什旅他们俩现在都是少年时的体型,比庞沂要矮两个头,庞沂在这里成了大哥哥一样的角色。 “除了争风吃醋以外的事可以叫我,你们要是还不消停,我就自己出去住!”说完,庞沂指着房间里的威什旅,道:“你出去,我想休息休息。” 房间中的威什旅听言,不再闹腾,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两位都安静后,庞沂爬上床,倒进枕头里很快就睡着了。 床上的庞沂刚刚闭眼,马上门外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偏胖的威什旅问道:“你不是说人家病了,需要休息吗,你哭什么?” 偏瘦的威什旅回应说:“不是你装我会哭?你又是争抢的什么?” 偏胖的:“谁让你炫耀的?” 偏瘦的:“谁让你来的?” 眼看他俩就要打起来了,偏胖的那只史莱姆看到了什么,突然不动了,偏瘦的这只好奇寻着那个不太好的视角探头看去—— 房间里,一只手搭在枕头上挡住了半张脸的庞沂正用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门外的他们。 偏瘦的那只很识趣地将还在庞沂视线中的另一只拉走,带到庞沂的视野外面。 差点忘了花雏给自己点的跑腿,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偏瘦的那只威什旅打开自己的电子库,花雏的消息连续弹出了三条。 [花:老板,你要的东西好像没有跑腿接,那边好像已经准备打仗了,没接很正常吧应该//撇嘴] [花:老板,你实在饿的话,或是庞沂先生饿的话,在你们一公里内有果蔬店,可以进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应该有厨具什么的吧,没有的话我给你发位置。] [花:(地址)(地址)] [威什旅:好。] 他关掉电子库,打算去花雏给的位置看看,突然,常驻古堡的那边传来了不太妙的消息,近在这只史莱姆旁的史莱姆也收到了感应。 几分钟前,皇宫。 脑大肠肥的冻冻星国王瘫在王座上,这一张他坐了几千年的王座已经容不下他庞大的躯体了,他堆在王座里身上数不清的褶皱,说话却还利索。 “不批不批,你和那个不落星人的消息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刚才有不落星人来过了,说什么交出他就好,看来是一个人物,你要是去了怎么保证不感情用事?” 国王苍老的声音传进威什旅的耳朵里。 遭到了拒绝,威什旅缓缓直起腰,再道:“除了交出他还有别的办法。” 刚进入皇宫时,威什旅已经向国王提起过一次了,可以不用交出庞沂。 “办法嘛,就不落星他们想到的这个简单,只用把他交出去就好,不用打仗,不用浪费子弹。” 国王慢悠悠的说道:“再说了,他们新出的武器就是克制我们星球的人的,你要是非要打,后续的责任里担当?要是他们不落星人死性不改一路杀疯了到我们星球,这个责任你当得起?” 威什旅静静看着王座上的国王,一种残暴的杀意正在升起。 为什么这种时候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成了筹码,威什旅只想自私一回,留下庞沂。 “我们冻冻星千年以来都是仁善的,以治愈他人为主,很难出你这么一位破坏杀戮体系的族人,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他们已经来过了,说了要人,就要那一个。” 听了国王的话,威什旅依然沉默,心里的想法还是没有偏移半点。 国王撇眼看了威什旅,接着道:“威什旅啊威什旅,这次可容不得你去,你舍得交出那个人,还是让自己手里千百或是千万个同胞献上生命?我猜你会选后者。” 威什旅冷笑道:“所以你这次换掉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国王有些疲惫的跟威什旅说:“是啊,几百年前我们的星球确实落后,确实也托了你的福,让我们的星球逐渐强盛,但是克制我们的东西已经出现了,你要是往枪口上撞你也会死的。” 家国面前,是自己少理,威什旅本身的私心说不过去,他道:“那就随你的便,这国师是该换人了。” 第58章 威胁 国王对威什旅还有留意, 威什旅想要走的意向才刚刚说出口。 坐在其旁的国王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有些年轻啊!” “年轻那也是年轻人的私事,您老人家还是好好歇着, 我非常愿意迎战你的新一任‘国师’以及你所谓的能毁灭我们的东西!” 话毕,威什旅向国王深深鞠了一躬,刚要起步,在其旁的国王又发出了声音: “唉!他迟早要离开, 你何苦让自己迷失了这一时?” 威什旅站住脚,转头回答了国王:“有机会的话, 你替他下地狱好了。” 国王身上堆积起来的褶子抽了抽, 他吃力的笑道:“哼哼,他自己的事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要您不干涉,我们一切好说。”话毕, 威什旅再次迈开步子。 国王在王座上顿了几秒,又重重的叹了一声。 他的得力助手在那次不落星的入侵上被俘了去,那些不落星人虽然在威什旅的威逼下放了自己, 只是威什旅这样一走,他自己怕是都后路无人了,现如今还要联系备用国师,备一个军师也好…… 将军呢?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 管理掌权的一直都是威什旅, 他一走后面的都散了。 国王窝在王座里, 慢吞吞地打开了自己的电子库弹窗,开始挨个联系。 苏柚正在大殿外面等着威什旅,等了许久见门开了,她高兴的上前问道:“怎么样?谈拢了没?” 威什旅出来后直奔垃圾桶,将自己准备的战事资料全都扔了进去, 他淡淡的道:“简单说,他被不落星的人收买了,谈不拢,我已经准备好一个人打两个阵营了。” 给人的第一感觉,威什旅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苏柚看了一眼威什旅刚刚扔东西的垃圾桶,他扔进去的资料都满出来了,随后苏柚摆头追上威什旅道:“啊?国王被不落星的人收买了?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威什旅瞥了身边的苏柚一眼,说:“你也该带着花雏回章帝星了,我一旦抓住了我要的人,我就要躲起来了,等到时候就管不了你们了。” 好好守着庞沂,直至对方有限的生命结束。 苏柚立刻就明白了,说:“啊?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有里面的老登,要抓庞沂先生啊?” 威什旅的步子迈得很快,苏柚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说着:“我可不想回去,你看在你家刷刷盘子,做做饭多好,根本不用上战场扛枪/弹的!干点轻便的活,多好,每个月有那么多的工资,零花钱跟国库一起的——” 说着苏柚双手相握,眼里闪着金光:“跟着您简直就是身在天堂!不行,我要问问花雏的意见,花雏肯定也是不愿意走的,谁愿意回那破地方去,整天打打杀杀的,才不回去呢!” 苏柚打开电子库的弹窗,将与花雏的聊天框拉了出来。 听了苏柚的那些话,威什旅淡淡的笑了笑:“有机会的话,我尽量把后续的住所建大一点。” “哎呀哎呀!你一定会成功的!”苏柚一边不耐的说着,一边通过电子库联系正在前往黑洞的花雏。 [苏柚:你到哪儿了?我跟你说!威什旅叫我们回去呢!回章帝星!//黑脸,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三分钟后,弹窗出现消息。 [花:什么???他认真的?我算算,我有一百多年没有回章帝星了,现在你提到那个名字我还要想想才能记起来,不能吧,你再问问他?算了,我去问问他!] 苏柚把花雏回的信息摆到威什旅面前,他看了一眼,叹道:“等我把这个前提解决了。” 苏柚突然想起了威什旅所谓的“前提”。 [苏柚:你要是比他们先到,你就要先藏好庞沂先生,要是他被抢走了,咱俩就真要回章帝星了!] [花:(倒吸一口凉气.jpg)] 花雏拖出了与威什旅的聊天框,目前只有一个聊天框,但是后面回信息的威什旅可能非常随机,胜似开盲盒。 花雏不敢保证自己联系到的是哪个威什旅,是问自己要饭钱的?还是古堡里新出的?还是站在苏柚旁边的?还有可能是自己跟踪的这个,总之非常多的不确定性。 [花:你别说,现在叫我回章帝星我还真不适应,落地及炮灰的存在。] 花雏来时扛着炮弹找威什旅应聘,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现在一身反骨炮弹什么的肯定不会扛的!上战场自然也是不会愿意的! 谁愿意受那苦! [花:我不要回去!!!//大哭//大哭//大哭] 苏柚把聊天记录给威什旅看过后,道:“你看,花雏也不愿意回去!” “嗯。”苏柚旁边的威什旅终于打开了自己的电子库。 弹窗里的信息已经到了99+。 [系统:尊敬的威什旅先生,您已经失去了非个人的所有权利!望您以后的生活愉快!感谢您为冻冻星做出的贡献!] 威什旅推开了这一条冰凉的消息,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解脱感,接着是下一条: [冻冻星匿名:国师!国师!你为什么要走啊!] 威什旅勾了勾唇,戏谑的回道: [威什旅:工资百年不涨,全年无休,我也要谈恋爱,我也有我个人的生活,这国师谁愿意当谁当去吧!] [冻冻星匿名:啊!这个冻冻星找不出第二个你了!补药啊!] [威什旅:会找到的//微笑] 推开了这条匿名来信,接着是后面的: [sun大将:我不干了,不被冻冻星权势管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还是听您的号令!] [sun大将:这种时候叫我干低头的事,我做不到。] 威什旅细细品味着‘sun大将’的消息,问道: [威什旅:国王跟你说的?因为我的私事让你们低头?] [sun大将:什么你的私不私事的,他可没提这个,他说的是:要我们屈服不落星。] 见此,威什旅略微皱眉。 大概是从那些俘虏趁火入侵了一次皇宫后,国王就成了这么软弱的模样,要威什旅交出庞沂,又要自己的部下向不落星臣服? 威什旅不太明白。 [sun大将:看看这多荒谬!老不死的成老怕死了!] [sun大将:他要我们帮不落星进一步侵占黑洞,您之前不是说什么,我们与黑洞是合作关系嘛,这回突然反了,这未免也太!算了,不知道那个老怕死怎么想的!] 看了文字,威什旅有一个更贪心的计谋诞生了,要不王位让自己坐坐也不是不行。 [威什旅:你就先闲置一段时间吧,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威什旅推开了这一条消息,下面的消息接二连三的都是‘自己不干了’一心要跟着威什旅,威什旅都一一回应了:先歇着。 并且他们非常统一的拒绝国王的说法就是:不愿意屈服于不落星。 一个星球的不作为要赖也只会赖在国王头上,威什旅卸掉了权利,众多兵力不服管制,这一切的责任都只会赖在国王头上,合作是冻冻星签的又不是威什旅个人。 国王好好准备后事保全自己比什么都强。 威什旅的信息回复到了下一条突然顿住了,这是来自不落星的: [不落星**:威什旅先生您好,我知道您当前的心境如何,想必您也知道了当初我们是如何对待的你如今的爱人辰皑,对此我们深感抱歉,现如今我们想召回这一员大将,他的实力在我们不落星不容小觑,望您让步,请您为您的子民考虑,为您的家园考虑!] [不落星**:(视频)] 尚未点开不落星发来的视频,威什旅已经感受到了视频里的不妙了,封面是融化了半张脸的人,准确来说是融化了半张脸的史莱姆,他在向着屏幕外嘶吼。 这种威胁攻不破威什旅的心理防线,更何况这条信息上面的文字也没有很礼貌,威什旅自然就没有多余的情绪耗费给他们这种人。 视频威什旅没有点开看,他视若无睹地推开了这条消息,继续看下一条…… 黑洞里。 两只威什旅对视了很久,他们不抢武器了,这下打算偷走庞沂的电子库藏起来,争取让他别看到那条消息。 不然庞沂这么软的心,肯定会想办法回去的!回去了那些人又要对他做什么,还用猜吗! 房间里睡得很浅的庞沂突然感觉自己有一些透不过气,他翻了个身,睁开眼。 两个人立在自己床边。 先是被吓了一跳,很快又意识回来,十分不爽的问他俩:“又要干嘛?” “那个……” 偏瘦的威什旅没想好说辞,另一只威什旅就开口说:“我出门没带电子库,他在我面前刷屏,我无聊我也想玩,你的借我一下呗~” “……”庞沂无语地将手插进枕头底下,掏出自己的电子库递给他。 “谢谢你。”偏胖的威什旅拿着庞沂的电子库幸幸的离开了房间。 为了确保自己是一碗水端平的,两只威什旅后续是不会哭闹的。 庞沂抬眼问剩下的这只威什旅:“你呢?你来是想要什么?” 他们俩的共同目的已经达成了,剩下的这只威什旅问道:“我想问你还有没有不好受,舒服些了吗?” 庞沂回神感受了一下,没有之前那么的难受,他现在只是头晕浑身乏力,不想动,他仰脸对威什旅道:“还好,有点饿,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想吃甜品。” 外面的威什旅同样张着耳朵在听,他想吃甜品。 房间里的威什旅答应后,两两史莱姆快速走出房子,那只拿到了庞沂电子库的威什旅刚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他的电子库:“看看里面有什么!” 第59章 二次生命 登陆上了庞沂的账户, 入目的留言和对话框里除了置顶的威什旅的信息,其他的都没有,很空的一片。 仿佛庞沂就是一个刚刚降世的孩子, 这个电子库里留下的只有自己第一眼见到的人,其余的全都为空。 跟在旁边看的老版威什旅不禁问道:“只有这些吗?” 新版的那只威什旅这里扒拉一下,那里扒拉一下,根本找不到另一只威什旅想要看的重点, 不免让他有些着急。 老版没有庞沂电子库主导权的这只威什旅直接上手,点开了右上角的切换账户功能, 在庞沂电子库中的另外一个账户弹出。 新版的威什旅也瞬间明了了。 [庞沂(上次登陆时间——刚刚)] [辰皑(上次登陆时间——五天前)] 新版的威什旅指着电子库弹窗上的名字问道:“……辰皑是?” 听到了这种问题, 老版的威什旅忍不住皱眉,这些新的分体不会连庞沂的过去都不知道吧?新生分体难道蠢成这样了? 老版的威什旅问面前的这只新生体:“你没有我之前的记忆,还是说你们后来的都没有?” 辰皑, 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原因无非是自己的记忆没有传送到位,他们这一批的体质太次,所以庞沂转述给威什旅有关辰皑的记忆他们没有接收到才成这样, 看来这一批自己的新生很有必要回炉重造一下了。 不管怎么说,庞沂的过去对庞沂来说很重要,对威什旅而言同样也重要。 这段记忆却在新一代中被遗忘了,威什旅不由的怀疑起了新一代的品质问题。 新版的威什旅十分坦诚道:“这个, 我没有, 不知道其他的有没有不清楚。” 老版威什旅瞪了他一眼, 随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电子库,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辰皑账户下的消息翻篇了…… [苏耀祖:辰指挥,我们需要你了,您什么时候回来啊?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别怪别怪哈!] [苏耀祖:那么一点小事, 你一定不会见怪的!就请您回来吧!] 消息已读之后就成灰色了,威什旅看过后点开了下一条。 [成:辰指挥啊,你以前带过的人马想你了,您别气了,有些不识抬举的人就是这个样的!] 这个‘成’只发送了一条消息,意思跟上面的消息内容核心大差不差,都是无条件希望他们叫的‘辰指挥’回去。 ‘成’的消息也成了灰色,没人回应他。 在威什旅身边观察了许久的新来的威什旅指着弹窗面板上的‘苏耀祖’,问:“这些人是谁啊?” 目前掌握着庞沂电子库的威什旅不急不慢道:“……待会儿再告诉你,先等我看完消息。” [刘云辉:辰皑!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说账不用你还了!] 威什旅盯着这几个字,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辰皑死在了实验室里,如果自己没有出现,这些不落星人现在会不会很安静,他们是不是甚至连辰皑这个人都记不起了? [童紫桓:辰指挥,你最好还是回来好一些,不然谁跟你谁遭灾。] [童紫桓:(视频)] 威什旅从封面一眼就认出了‘童紫桓’发给辰皑的跟自己的视频是同一条,都是那融化了将近半张人形面孔的史莱姆。 新版威什旅指着电子库的弹窗面板,不满的对老版问道:“你怎不回他啊,这人什么态度?” 老版听了新版的话微微勾唇,点开对话框,回道: [辰皑:求人都用你这态度就别求了,直接腿打断捆回去,还费什么口舌发什么视频啊?] [辰皑:换我我直接抢!明着抢!] 用辰皑的账户发出去消息的威什旅发完将锅甩给了另一只威什旅。 他说:“要是惹出什么祸来了我就说是你要我发的!” “那你倒是把电子库给我玩玩啊!”被甩锅的威什旅索性背锅,转头向这只威什旅要庞沂的电子库。 这只威什旅还算仗义,说给就给,将庞沂的电子库交给了他。 接下来就是新版的威什旅一顿暴力输出: [辰皑:有这能耐你还求人啊?] [辰皑:我要是有你这说话的底气根本用不着求人,都是别人来求我!] [辰皑:你妈生你时脑袋卡半晌是不是?只会仰头看天不会低头做人了是不是?] [童紫桓:?] [童紫桓:你什么意思?] [辰皑:脑子被门挤了?还问我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童紫桓:你什么时候这么跟人说话了?] [辰皑:在你的妈生头被门挤正了以后!CNM,听不懂人话的蠢猪!] 骂完,威什旅迅速点开聊天功能键,将‘童紫桓’这个人拉黑屏蔽一条龙。 他虽然愚钝,但是补足了老版威什旅骂人温文尔雅的空缺。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为什么要回去!辰皑到底是……”新生威什旅突然顿住,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辰皑的头像,图片里的人和庞沂很像很像,他挂在脸上的笑容自然中又有着些许僵硬。 新版威什旅指着辰皑的头像问老版威什旅:“这,这,他不会也是庞沂吧……” 他总算聪明一点了。 老版威什旅昂了昂头,答道:“是啊。” “我,我,我以为他的异瞳是天生的,这,那是怎么来的……”新版的威什旅恍惚间想到了些东西。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常驻,简直就是一名强有力的“园丁”,医者,辰皑的头像带着憔悴,落入他手后精心养护,现在的庞沂比这张头像要显得更健康,更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死气。 既然问到了,老版常驻便回答了他这个‘异瞳’的问题:“他的妈妈落井下石干的。” “啊?”新来的威什旅果真什么都不知道。 看在新来的威什旅有在很努力的帮庞沂出气的份上,常驻于庞沂身边的威什旅回应道:“简单说,就是庞沂在非常需要钱的时候,他的妈妈引他上当才做的,最后一分钱没有,那只眼睛据他说看不太清了。” 新版威什旅一咂舌,不知该如何接这只威什旅的话,他终究是错过了很多关于庞沂的过往。 新来的威什旅有些上头,他问道:“你怎么不替他把不落星打下来?” 老版的威什旅应道:“……这个,当时想到了会有很大的牺牲,但是他们蹬鼻子上脸了,这样的牺牲感觉又没所谓了。” 说着,威什旅翻了个白眼,自嘲道:“我当时竟然会愚蠢的认为,庞沂的同胞跟庞沂一样受难,结果……” “所以你就不敢打?只打了子行星,不落母星问候都不问候一下?嗯?”新版威什旅轻狂程度堪比老版威什旅当年。 老版威什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新版威什旅思索道:“哦~我懂了!你当时也是试探!是不是!” 老版的摇了摇头,暗暗一笑,说到这个自己好像完胜了。 “那是什么,说给我听听?”新版的一边翻看庞沂的电子库一边张着耳朵听旁边的威什旅讲。 最早的威什旅还在学前班的时候…… 学前班老师温柔且细心地教威什旅该如何治愈一棵植物,全班都通过了,只有威什旅了! 那不知是第多少回了,威什旅再次重试,将自己的枝蔓伸进土壤,融入植物的根茎中,慢慢往上…… 学前班的老师轻声安抚他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威什旅没有着急,也没有心慌,一切都是按老师指导的步骤来,直至面前的植物在老师跟自己的眼前爆开,一柱深蓝色的史莱姆枝蔓在花盆中停留了一瞬,被威什旅收回。 常规的结果是,植物根茎上的伤被修复,植株向上生长直到史莱姆的枝蔓从根茎中拔出,花盆中的植株仍处于健康的状态。 学前班老师站起身,向校长解释说:“他刚刚没有情感波动,植物还是爆了……” 校长顿了顿,随后又尴尬地抓了抓头,面着威什旅的妈妈勉强笑道:“没事没事,您孩子除了冻冻星的传统技能没有及格外——其他都过了!非常棒!没事没事,可能是基因问题!您不要在意!又不是人人都需要治疗术对不对!没事的没事的!” 威什旅望着自己的妈妈笑着走来,嘴里还不住说着安慰鼓励自己的话,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威什旅的父亲是在一场大战后被母亲从很远的地方捡来的,他的故乡威什旅不清楚,母亲没说过,兴许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来自哪里。 父亲的寿命有限,所以不是威什旅已知的无限寿命的星球范畴,有限寿命的星球颇多,只是在这些有限寿命的星球当中,战力往往都没有母亲形容的父亲的战力那么高。 新版威什旅一听懂了,他心里一喜,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俩根本不会出现治疗别人的情况,但是——!” 其实新版的威什旅压根没在意过自己能不能治疗别人,自从跟主体分离以后一心奔着庞沂这么一只香饽饽来了。 老版的点了点头,“怪处就怪在这里,只有他一人醒来。” 还是当年,威什旅好斗,战后的空闲里他用过不少人的尸体做过实验,他始终不懂为什么别人能做到的一点自己始终完善不了。 ……可惜三百年了,没有尸体给他回应,与死神博弈对他来说确实是一场难事。 却在两百年后,在众多俘虏中找到了身上带有一丝丝自己气味的人,开始没有确信,直到庞沂“二次生命”的说法被黑洞里的医生提起——这似乎已经接近真相,他做到了。 新来的威什旅只在心里默默感慨自己来晚了,没有跟上庞沂落魄的时候,等自己到时他已经过得很好了。 他上下打量着另一只威什旅,自己没有回话,安静地在旁听着,就凭时间他根本比不上人家,人家威什旅一说就有个百八十年,自己刚刚出生还什么都不是。 第60章 “回家” “为什么要买蛋糕胚啊?人家店里都有现成的, 你看这样好磕碜!”新版的威什旅提起自己手里的蛋糕胚,十分不满意。 在老版威什旅面前他已经不满自己一路了,他不懂的地方有很多, 以及不懂另一只史莱姆为什么要这样做。 威什旅似乎发现了,他俩的心灵无法互通,无非是到了骂架的时候才会觉醒这种能力。 老版威什旅提着两大袋水果,淡淡道:“这很合理, 不磕碜。” 新版威什旅接着自己不爽的说:“这哪里合理了?你看我们有钱!我们为什么要买蛋糕胚回去做,而不是买一个大的?” 老版威什旅轻轻瞥了新版的一眼, 道:“你不是也偷偷买了一块嘛, 等到时候你递给庞沂看看,他肯定会先吃我的!” 不互通仅仅只是不互通,不代表老版的威什旅听不见新版的心声, 刚刚他在蛋糕店里说了自己什么,有什么小心思,老版的威什旅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老版的一横一笑, 新版的好像把他屏蔽了似的,根本不会在意。 以至于自己被偷瞄了也没发现。 “……哼!”新版不知道自己蛋糕胚下的小蛋糕是怎么被这个人发现的。 新版再不过硬气,他哼了一声,咕哝道:“我的肯定比你的蛋糕要好吃!” 老版微微一笑, 没有对他说什么。 新版手里的庞沂的电子库他还舍不得关, 辰皑的账户里不止有辰皑不堪的过去, 还有辰皑很早以前的小秘密。 “你看这个……” 新版威什旅毫不隐蔽的将电子库弹窗拖到身边的威什旅面前。 放到自己面前的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封面的视觉冲击很大,威什旅也没料到庞沂竟然好这一口。 “嘶——”老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伙,又转目看了眼另一只的,道:“你也没他的大啊。” 新版比老版想象中的要放得开得多, 他直言道:“啧!我自己捏!捏了就有那么大了!” “……” 威什旅不可置信的瞥了这刚出生不久的小伙一眼,他还真是什么都敢,但能不能别顶着自己的这张脸? 眼看那位勇敢的小伙就要将自己的手插进□□,就快要开始他的计划了,威什旅不忍的瘪嘴说:“这么大,难道不会撕裂?” 威什旅多扫了一眼下面的作品名字幕。 为了挽回自己的脸面,他争取道:“他也不全喜欢大的,你看,还有别的……” 谁家正常人当街插□□? 勇敢的小伙终于收回了手,将电子库弹窗挪到自己面前,边看边分析。 老版的威什旅忍不住了,小声说:“你能不能别用这张脸当街看这种视频,大街上又不是只有咱俩了。” 勇敢的小伙终于抬眼看了看周边,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将庞沂的电子库塞进了口袋里,蒙着脸,不敢与周围的路人对视一眼。 走回住所,老版拿出钥匙拉开门,招呼了声:“我们回来了。” 房间里的庞沂正在无聊地试戴威什旅给自己买的戒指,好些晶蓝色的戒指堆在一张精美的布块上,他见威什旅回来了,便一只只取下放回去包好。 看着门口正在靠近的两只,如果路上没有打架出乱子的话,瘦的是跟了自己很久的,胖的是刚来的。 胖的那只忙不丁地从蛋糕胚下面一层掏出自己给庞沂买的小蛋糕,两步大跨来到坐在桌前的庞沂身边,将小蛋糕摆在桌上推给他,激动的道:“尝尝!” 庞沂望着新来的威什旅的那双眼睛,盯着看了很久,直至对方感觉到了诡异问道:“怎么了?不想吃吗?” 桌上粉色的奶油蛋糕庞沂没兴趣。 他直截道:“他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不爱吃这种颜色的蛋糕?” 一道惊雷在这只威什旅的晴空中响起——他拒绝它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它的颜色! 遭到拒绝的威什旅忙抓住庞沂的手,求道:“那,尝尝嘛,就尝一口,一口好不好!” 庞沂摆了摆头,冷道:“他不强求我吃我不想吃的东西。” 第二道惊雷很快落下,劈进了这只威什旅的心里。 威什旅的心拧成了麻花,嘴上还在强硬的笑道:“那,那我,那我给你去买别的!你喜欢吃什么颜色的?我给你买!” 庞沂再度道:“他不这么跟我说话。” “……” 当时拿定这只最贵的小蛋糕打算偷偷送给庞沂的计划想想有多美好,现在得到的结果就有多崩溃…… 当时在拿定这只蛋糕时,这只威什旅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实则庞沂上来就将它拒绝了,尝都不愿意尝一口之后,这只威什旅心里下起了瓢泼大雨。 庞沂坦言:“我对粉红色的食物有阴影,下次不要再买了。” “……好。”威什旅只能默默答应下,端走了这一只小蛋糕。 庞沂最后讲出的话如一阵微风,将地上威什旅被粉碎的美好想象吹走,最后连渣都没有了。 威什旅端走后,庞沂也没放过他,说道:“你自己吃掉吧,不要浪费。” 刚刚打算倒掉小蛋糕的威什旅停住步子,应道:“……好。” 心里无尽崩溃的威什旅再度崩溃,他忍着眼泪蹲在角落里偷偷吃着手里的粉色小蛋糕,眼泪快要掉出来的时候,身后的庞沂突然道: “不准哭!” “……好。” 无形中,自己像是被做局了。 威什旅强忍着眼泪,强行将一整块蛋糕塞进自己的嘴里,随后捂着嘴不会让自己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将这块蛋糕下咽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是不是另一只威什旅背着自己说自己的坏话了。 庞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苛刻了?他太过分了! 难道是在路上时自己偷偷看辰皑账户里的几年前的浏览器记录,找到了他的XP,这被发现了? 不该啊,庞沂的电子库都还在自己手里,难道是昨晚下手太重了点,让庞沂不高兴了,病好了来报复自己的? 料到这个,威什旅的小珍珠滚得更快了,下次一定慢一点!一定温柔一点! 这只威什旅一直在角落里悲伤阴沉的蹲到另一只威什旅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他自制的水果蛋糕放到桌上,顺便还叫了他一声: “过来吃吧。” 那只躲在角落里的威什旅悄悄擦干净眼泪,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远远地望着桌上另一只威什旅亲手做的蛋糕,根本不如自己买的,一点卖相都没有。 庞沂却拿起刀叉,将那盘没有卖相的蛋糕切开来,端了一份给自己。 翠绿色的葡萄果酱从蛋糕胚里流出滑落,滚落在盘中,庞沂非常满意的品尝着。 疑似自己被针对的威什旅在心底发出嘶吼:那根本就不如自己买的!根本就比不上!一点也比不上! 你看看这绿色的奶油!糊得一点也不匀称!一点创意也没有!还不如我的!一看就不好吃! 庞沂第一口咽下后,柔声道:“挺好吃的!” 那只感觉自己被针对的威什旅彻底崩溃:不——!这哪里好吃了!谁家蛋糕是这种绿色的!一看就不好吃啊!你为什么吃得这么起劲!为什么!为什么!是不是偏心! 庞沂见那只胖胖的威什旅正盯着自己,脸色不大好,想也是蛋糕的事。 于是站起身给他切了一块,递到他面前,说:“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好。”他本打算拒绝说自己对绿色的蛋糕有阴影,但是转念一想,这又是庞沂切下来的怎么说也要吃一口。 他无比违心地接下了庞沂递给自己的叉子,将叉子刺入奶油的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这一点都不好看!谁家蛋糕长这样! 叉子浅浅划过一层奶油,被威什旅不情愿的塞进了自己嘴里。 他也想说:没人会强迫他吃自己不想吃的东西。 奈何对方是庞沂。 看到那只威什旅在吃,庞沂这才安心举起自己的叉子品尝起了盘中这块蛋糕的味道。 甜甜的,有丝丝酸味,吃完后满口水果清香。 只要是威什旅亲自做的都好。 第一块蛋糕很快被庞沂吃光了,他起身又切了一块放在自己的盘中吃着,良久…… 庞沂面着桌对面的那只常驻在自己身边的威什旅,酝酿了许久,才道:“威什旅,我想回家了。” 那只威什旅沉默了,连手头的动作都停了。 他先想到了庞沂的电子库,再是住所里的门,最后抱着一丝丝侥幸问道:“你想回哪个家?” 这难道不是还有冻冻星可选吗? 他们不还身处在黑洞里吗? 不一定只有不落星才是庞沂的家,说不定还有冻冻星呢? 万一庞沂是想回那儿呢!那也是庞沂的家啊! 威什旅的心在挣扎,他想挣扎到自己想的结果上去。 “不落星。” 庞沂冷冰冰的说出了他曾最讨厌的星球的名字,称其为家。 威什旅挣扎失败了。 房间里的氛围几乎凝固到了冰点,没有人说话,只有刀叉敲击瓷盘的声响。 也许是自己应该好好管住庞沂,不该让他出来,不该让他招摇,让他隐蔽就好了,就不会有今天这么棘手的事发生了。 威什旅突然意识到了那一堆戒指…… 那堆戒指当时是个不落星人偷走的,不落星的人既然能在飞船上轻易跟踪到庞沂,到了黑洞里自然会是如此,想找到他依然很简单。 他应该在这个时候看好庞沂的。 这种极冻的冰点时刻不知凝固了多久,那只威什旅冷冷的应道:“不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违心 在两只威什旅离开了住所之后, 把守在住所附近多时的不落星人闻着味靠近了这里。 正在床上休息的庞沂听到了敲门声,立刻警觉地起床,敲门声再度响起, 他慢慢靠近住所出口。 威什旅他们出门带着钥匙,轮不到威什旅回头敲门。 不会是跑腿吧? 再说是跑腿的话,威什旅应该会跟自己提前报备,不至于一个跑腿还要做成惊喜带给自己。 住所的隔音效果很好, 包括站在门外说话的人的声音也被隔得很小了,房子里的住民听不太清。 “辰……你……” 庞沂没有直接开门, 他与门贴近, 认真听了听,门后的人喊出来的名字令他一惊。 “辰皑”。 门外的是个不落星人。 知道这个名字的群体绝大部分都是不落星的,其他能找到且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除了威什旅几乎没有。 门外的不落星人伥鬼般的对门后的人叫道:“辰皑啊, 你出来看看吧,有人可被你害惨了!” 房子里的庞沂没有回应,自己的价值该说没有了, 他们为什么还来? “辰皑,你出来看看啊,有的冻冻星人可被你害惨了,坐着不理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庞沂依然没有回应, 希望他们最好当做自己不在房子里,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不然…… “辰皑……” 门外的不落星人还没来得及讲完, 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拉开,一袭黑影飞出,一道阴影正对不落星人覆面而下。 出招速度奇快。 他都来不及惨叫,谁料庞沂一旦有了杀意便不会留情,噪音的来源被开了瓢, 一地血水。 那个不落星人的电子库还开着,来自他的电子库弹窗正循环播放着一条很可怖的视频…… 那是个,冻冻星人? …… 一瓶粉末倒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肌肤一寸一寸迅速退化成异色,很快化成水从胸膛穿过滴落在肮脏的地面。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 那条视频再次重播,那瓶粉末又一次出现,视频中的冻冻星人满眼恐惧。 庞沂立刻动手暂停了视频。 用命勾引猎物上钩,不落星这次的任务比庞沂想的还要重要。 视频里的冻冻星人庞沂没印象,根本不认识。 在古堡里,他只认熟了威什旅和两位漂亮的女士,连威什旅的妈妈,庞沂都没有过几眼。 弹窗上方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喜:辰皑,看到了么?你说有没有可能,几天后,笼子里关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老,公?] 如庞沂猜测,人是牺牲给自己看的,这条视频才是重点。 发消息的庞沂没印象,‘喜’是谁? 可能只是死者给这个人的备注,这个人的文字情绪庞沂也没有很熟悉,但对方是清楚自己的伴侣是个冻冻星人的。 而且还准确的指到了庞沂的软肋,对方给的消息成功刺痛庞沂,他有些慌了。 万一笼子里的人真的成了威什旅呢? 抓没抓到他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总会有那样一天的,也会有他们拿着威什旅来要挟自己的时候。 [喜:你说,把视频里的东西撒你老公身上,它的叫声该是如何呢?你听过吗?] “……” 庞沂望着电子库的弹窗消息,手不住的发颤,呼吸莫名压抑,他就快要缓不过气了。 自己不该把这种东西造出来的,自己不该出来的,不该活着…… 让他们抓走就好了,留在笼子里就好了,死了就死了,干嘛添这么多麻烦…… 跟威什旅的过去幻灭,多余的只有自责,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威什旅也不该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 可是,这个源头难道不是自己一手创造的吗? 要是两两不认识,就没有今天了,威什旅也可以安心当他的执政官。 在庞沂面前,电子库里的消息再次弹出。 [喜:我知道你在看,弹窗有摄像头,说话啊!心疼了?还是怎样?你回个话啊!] 庞沂想要回他消息的手停在了半空。 是像曾经一样苦求别人一样苦求这个人,还是认错,还是道歉,还是…… [喜:这里没有别人,我跟你说个事,首领说的,只要你回来,我们,我们啊,就会放过他!] 庞沂仰头看了眼住所还没关上的门——就这么走的话。 威什旅会花多长的时间找到自己,然后挡在不落星人的枪口上,后果只有死。 他们会食言,庞沂这点再清楚不过,到时候伤害了威什旅怎么办…… 庞沂害怕了,他抬起手: [匿名:好。] 一个“好”字耗费了庞沂大半力气,他输入完发送后哽咽了一声,静静的望着屏幕等对方给自己回应。 [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答应了?那太好了!首领就等着你回来呢!快回来吧!] 首领这个人,庞沂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听说是一个从低层爬上去的人,能正面见他的人只有一两个。 [喜:哎呦喂!早说要回来嘛!还害我牺牲了个人!你看看你!] [喜:还是首领亲自叫你回去呢!你看看我们星球多么重视你!看看!] [匿名:我没有价值了,回去的意义不大。] 面着对方一条条没完没了发来的信息,庞沂一一做了回应。 [匿名:那还真是有劳首领亲临了,我快死了,还是别劳烦他老人家了//爱心] [喜:欧呦!哪里哪里!什么病啊!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首领跟你有一样的病,人家活了一百多年了!] [匿名:首领会跟我得一样的病?真是少见……] 庞沂清楚自己身上的症状,有很多,挨了枪伤还能激起血管里那些实验员投放的病毒,动不动就失去意识,被那些虫子控制大脑代入不好的过去,差点死在里面。 [喜:哎呀!就是那个分子虫是不是!我跟你说,首领身上也有!真的不骗你!人家活了一百多岁了!]! 不落星的首领身上也有这种东西的话…… 他都活了一百多岁了,实验室还在用活体试验这些分子虫,是首领需要解药吗? 一百多岁的年纪,不该是他需要解药。 庞沂没有去问“喜”,而是关掉电子库,将他同不落星人的尸体一同扔了出去。 待到威什旅他们回来,庞沂还在想自己该如何开这个头,怎样才不会乱。 “不准。” 威什旅的回答就在庞沂的计划之中,威什旅是不会放自己走的,自己偷偷的走他会去找,每个每个星球的找。 当然在他的寻找途中,不落星会成第一个探索地,他也可能会在那一站牺牲,所以还是撕裂了吧。 让关系破灭,让他死心,让他彻底讨厌自己,对自己彻底失望。 这样或许威什旅就安全了,起码不会因为自己上头,一言不合用他的职权以卵击石的找上不落星。 庞沂回道:“这没什么好不准的,我是不落星的指挥官,我还有我的职责,我现在康复了,不需要你了,也该回去了,跟你过太久了。” 庞沂料不到这句话会有多伤威什旅,他只知道自己尽情的没心没肺的刺痛他就行了,说到威什旅哭出来也无所谓。 请威什旅讨厌自己吧…… 只是自己应对威什旅时的话术有些生疏,大不如前了。 还是希望,威什旅不要找自己,看在庞沂是不落星指挥官的面子上,别想要攻打不落星了,这个办法也说得过去吧…… 庞沂都不确定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狠话放不出,好话不能说。 在威什旅回来之前,庞沂收拾了门口的尸体,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像是门口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也是怕威什旅知道有不落星人来过,进一步不让自己回去,并把错归结在不落星上,进一步激化不落星与冻冻星的矛盾。 听了庞沂说的,威什旅面不改色,还是刚才拒绝庞沂用的语气说:“不行。”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自己的策略似乎不管用。 还是说庞沂自己根本不会破坏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和威什旅的感情,想要捣毁它这对庞沂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能是经验不足,事发突然自己没有准备好,更多的会是不舍吧。 威什旅,庞沂很喜欢,这让他尝到了口是心非的苦。 威什旅放下叉子,冷道:“你的妈妈在古堡的地下室,你的哥哥也是,不落星已经没有你的家了,你要是想回到你指挥官的位置上……” “这一仗可以让你指挥。” 庞沂盯着威什旅,他看了这个人很久。 他准备的一切还是被这个人打乱了,就如他突然闯入了自己的生活一样,庞沂原本可以仇视一切,哪怕是没有伤害过自己的人也是一样。 但是,这突然闯入了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安抚自己,给自己食物,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唤醒即将迷失的自己。 这种在他看来的“牺牲”,兴许在威什旅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过一滴甘露落到了庞沂贫瘠的世界里,那是多么的奢侈难得…… 可惜,自己的贫瘠之地藏着危险。 在思考期间,庞沂认定了自己不适合这样开口,才说:“放我回去。” 这是违心,没错,这种感觉就是违心,庞沂不想走…… 可还是一走了之更加划算…… 这到底在想什么! “不落星已经没有你的家了,回去没有意义,不如跟着我。”威什旅以同样的方式回击了回去,他再次堵住了庞沂的嘴。 庞沂没有说话,他垂眼看着盘中沾上的奶油,迟迟不语。 威什旅乘胜追击道:“你要是害怕我有生命危险的话,现在的压力就该到你了,看看你要如何保护我。” 第62章 第三只 [苏柚:你们是不是该到了?] 远在冻冻星的苏柚电子库联系花雏。 [花:何止是到了, 我还被发现了,刚才这个老板说什么从一开始就发现我了//尴尬] [苏柚:那你不行啊,下次换我玩跟踪一定行!] [花:那你那边呢?老板怎么说?] [苏柚:那个, 老板的妈妈要老板把庞沂先生交出去,老板正在对峙。] [花:他的妈妈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还有为什么要交出庞沂啊?这一战感觉有胜算啊。] [花:他妈妈不应该是什么事都支持他的那种妈妈吗?这怎么要交出庞沂了,难道不喜欢了?] 花雏和一只新来的威什旅蹲在路边,那只威什旅正在感受其他威什旅的气息, 他迷路了。 花雏的电子库弹窗又一次刷新,苏柚发来了新的消息。 [苏柚:老板的妈妈竟然还会生气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 [花雏:竟然生气了, 这,这也太诡异了吧,她应该脾气很好的才对啊!] [苏柚:(视频)] 花雏打开了苏柚发来的短短几秒钟的视频…… 威什旅的妈妈指着威什旅大声道:“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这么几百年的位置,你不要了?” 闻言,威什旅看都没看自己的母亲一眼, 坐在属于自己的工作区域里,大肆购买最高战力星球‘章帝星’的兵力。 威什旅的妈妈在旁问道:“妈妈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威什旅:“听见了不想听。” [:那么,合作愉快~] [威什旅:合作愉快。] “他是会生老病死的!留着他没有意义!你难道不懂吗!他过不了多久就死了!可能是病死!也可能是老死!因为这么一个人, 你就这样!妈妈真的很——” 最后两个字威什旅的妈妈还没出口, 威什旅却先冷道:“失望你就从我家滚出去, 看不到我你就不会失望了!” 威什旅又不是不知道庞沂的寿命有限,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拿庞沂的寿命出来说话,不管是谁威什旅都不会给好脸色。 威什旅的妈妈又道:“妈妈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这些东西在我们面前不值得。” “我认为他值得我这样做,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驳。”话毕, 威什旅带走了搭在椅子上的披风,苏柚紧跟其后的离开了古堡。 离开了威什旅的母亲的视线,苏柚忙打开自己的电子库,看看花雏发来的消息。 [花:这个老板的妈妈也,怪怪的,新出的老板和他的妈妈是不是吃坏东西了,为什么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花:老板的妈妈说话的语气,非常非常的奇怪,她之前可从不这么说话的……] [花:不会被人洗脑了吧,你看那个上锦来的时候也是,说话怪怪的,最近才好点。] [花:冻冻星人说话不至于说成那样吧,他们真的非常奇怪。] 苏柚想到了那件事,于是向花雏回到: [苏柚:之前不是不落星人来过,然后//倒吸一口凉气jpg.然后就发生了那些事,上锦叔不也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花:别说,还真有可能,章帝星的高层都说不落星的人非常阴险。] [苏柚:老板的主体你知道在哪儿嘛?] [花:不知道啊。] [苏柚:我也不知道,那老板为什么会有那么诡异的分体出现?] 苏柚和花雏算是威什旅的贴身仆人了,威什旅的主体在哪里她们都不知道,还会有谁知道呢? [苏柚:难道是他的妈妈?] 花雏这边,她偷偷看了一眼威什旅,岂料威什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一直看着花雏,直到花雏抬头才发现。 与花雏对视一眼后,威什旅淡淡道:“你刚刚跟苏柚说的我看见了,知道是谁,不用在意,他应该不会再犯了。” “啊——好好好……” 花雏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来这只威什旅说话是正常的,只是他沉默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花雏在跟踪这只威什旅时,没有见过他说话,以为不会说话将成为他的缺陷,却不知他比苏柚形容的那只威什旅要正常许多,也安静很多。 威什旅带着花雏走出一段路后,说:“我们接走庞沂就好,其他的有人会管。” “哦,好。”花雏答应过,抬眼看见威什旅走进了一家花店。 因为极夜和极昼的缘故,黑洞里的花会卖得很贵,好看的简直就是天价! 花雏抓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苏柚。 [花:老板去给谁买花了//偷笑?] [苏柚:哇!你跟的那只真的很有礼貌!] [苏柚:是不是说就那只是意外,其他的都只是各有各的性格而已?] [苏柚:我现在有点担心跑出去的第三只老板了,担心他的性格不好,出门在外被人屠了怎么办。] [花:这么说来,真好啊!我们的老板有一只两只三只,而我们只有一份工资//微笑,谁爱看谁看去吧,屠了也只是老板的本体掉一层脚皮,不影响!] [花:谁知道前面还能跑出那么一个添乱的?都懒得喷!] [苏柚:他出来都没看好,不止我们,这是意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的,算了说白了就是增加难度来的//无语,老板会撤回这个分体的。] 那一只以跑腿登场的,当街塑某处形的,爱哭的威什旅在她俩眼里也始终不算正常,可不止是几百年常驻威什旅是这样认为的。 苏柚和花雏把这只“意外”的威什旅当成了一个话题来消遣时间。 花店门口的装饰十分简约,花店内的陈设比外面要复杂很多,威什旅都看了一眼。 他们家的花不止只有黑洞里的,还有源自黑洞外面的,各个星球的常见和稀有的花他这里都有。 花店老板站起身,指了一个位置:“你要找的花,应该是哪个……” “?”威什旅想要什么花他都还没有开口,就这样被花店老板知道了,有些不可思议。 他寻着老板直指的方向望去,在花柜的最高处,是他要找的那种花。 那是一朵放在恒温罩下的和棱镜很像的植物,目前看还是花苞,它的花名如它的功效一样‘全知’。 它极为稀有,价格自然会非常高,放威什旅面前花给庞沂也值得。 威什旅走近看了看这朵‘全知’的状态,它宛如一只还在睡觉的婴儿,在恒温罩中柔弱地摆动着自己的枝蔓。 确认了这朵‘全知’的状态良好后,威什旅道:“是我要的,包一下吧。” 店长起身拿走了威什旅要的那一朵‘全知’:“嗯,你还有别的要的吗?再看看吧,我觉得这份礼物,他一时半会也用不上。” 威什旅问:“他——你知道他?” 这位店长怎么知道威什旅要买‘全知’,还有在强调的“他”是谁,威什旅不确定店长口中的“他”是不是庞沂,他只是试探着这样问店长。 在等待对方回应期间,威什旅上下打量着这位花店店长。 店长一头蓬松的头发好像很久都没有打理了,眼下淡淡的眼圈,从他的眼里也读不出什么,光从店长的表面看不觉得他是会知晓很多东西的人,特别是详细到某个人。 店长手里捧着恒温罩和花,他顿了顿说:“知道啊,他问过我很多事情,我都回应他了。” 这位客人说的那个人,花店店长只跟着自己的直觉说罢,说见到过就是见到过,只不过他这一生见到的人太多,他开口说见到,后续想起来会发现自己真的见过他们问的那个人。 他的直觉过分荒诞,可惜脑子转得没那么快,遇事总是后知后觉。 回忆着,店长模糊的形容了一下那个人:“嗯……瘦瘦的,头发有些发白,可能是营养跟不上造成的,看他的面部这个人活得很累的样子……在冻冻星上见到的……那段时间他提不起精神……” 花店店长回应得有些含糊,威什旅大概能猜到,他说的会是庞沂,是刚来冻冻星不久的庞沂。 威什旅定睛看了这人一眼,还是面生实在认不出,可能星际里这位花店店长的传闻都很少,于是他便问道:“去过冻冻星,你是?” “嗯……说来话长,你在星际各地都能看见我,我也没一个非常,靠得住的名字,昨天是个开图书馆的,今天可能就是一个卖花的了,后天成了一个收破烂的也说不定,你不用记住我。” 威什旅从营养液中取出几支花,拿出来花朵一边打量一边说:“行,靠得住。” 因此,没有靠得住名字的花店老板被威什旅命名为——靠得住。 靠得住昂了昂头,答道:“……也行。” 他知道,威什旅的生意可能只会做这一次,不管自己是什么名字以后都记不住,他们叫自己什么就是什么吧。 靠得住抓了一把拉菲草,身前摆着六种颜色的盒子,他指了指问道:“礼盒,你想要什么样的?” “这个。”威什旅指了一只深蓝色的盒子,然后又问靠得住:“我现在好奇,那他问过你什么?” “让我想一想……”靠得住一面小心翼翼地将恒温罩中的‘全知’包进了盒子里,一面在脑海中寻找跟送花对象的记忆。 ‘全知’闪着光落入盒中,靠得住将盒盖盖上,扎带系好,脑子里还是没有跟这个人的全部记忆,死活只能挤出一点。 靠得住断断续续的告诉威什旅说:“他——他问过我,他会不会死……” “你怎么回答的?”威什旅挑着花,手里快有一捧了。 这种问题会是庞沂的问的? 不是靠得住相传,威什旅猜不到庞沂还会向别人问这种问题,既已是别人提出,他自是想听一听这个人给庞沂的结果是什么。 毕竟,庞沂在威什旅面前似乎不会谈论起这个问题,威什旅也没有感应到庞沂会为自己的生死而焦虑过,这是一个关于庞沂的不错的情报,很难得值得一听。 靠得住摸摸下巴,思索片刻道:“再让我想想啊……” 靠得住思索中,威什旅将手里选好的鲜花交给了他,在鲜花放好半拍后,靠得住突然说: “不会,不会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人,当时我说的有些难听,就是哪怕他再伤再残都会狗爬回这个人身边,他竟然不觉得意外,还接着问了……” 不清楚庞沂当时听了这个答案时的表情如何,现在在听的威什旅表情不是很好看有些复杂,吸了一口气后欲言又止…… “嘶……”靠得住再次陷入沉思。 威什旅发问:“狗爬是什么意思?又伤又残又是什么意思?他会有这一天吗?” 靠得住很快回复:“会啊,当然会,不过确定能活着!一定会活着见到那个人!” 威什旅有些无语的问对方:“你为什么现在可以回答这么快?” 这又不是什么好话,威什旅很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不知道,但是你听我说,他将要和你分开了,可能是明天上午,也可能是明天下午,总之,他要离开了。”靠得住拿起鲜花,帮威什旅包起来。 兴许是怕被打,所以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威什旅不耐道:“你直接说明天好了。” “好。”靠得住答应后,与威什旅同时开口道:“他还问了,自己有没有可能重塑身体……” 威什旅虽然有愈合庞沂身上伤口的能力,但是没有能力帮庞沂完成重塑肉身的愿望,可以重塑庞沂的肉身,可惜那个庞沂没有意识,甚至恐怖到想法和行为举止都跟威什旅一样…… 庞沂不在家时,威什旅悄悄试过了,几小时后紧急撤回这具没有庞沂灵魂的史莱姆分体。 威什旅再问道:“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靠得住答道:“能。” 对这个答案威什旅感到有些惊奇。 威什旅突然冷道:“谁干的?” “嘶……是他自己去找的,嗯,对,他自己去找的,你拦不住他的。”说完,靠得住低头专心扎起了花束,就到这束花的最后一步了。 威什旅脑子一热,问道:“那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靠得住看了威什旅好几眼,可能是知道对方知道了口述的结果后会伤心吧,于是无声地摆了摆头。 得知了结果的威什旅并未心灰意冷,而是直截对靠得住发问:“那现在我问你,我会不会和他分开?” 靠得住等威什旅问完了才解释上一个问题说:“不,是他以为你死了,还不信我说你没死,然后……” 竟然是这个时候…… 就在威什旅假死的时候,庞沂找到了“靠得住”。 威什旅问:“那他当时怎么没有回去?” “这个,我知道他跟你是一屋人,但是,你死了,是他造成的,他万分愧疚,不是想回去就回去的!先等他接受啊!” 靠得住一边解释一边用手给威什旅比划。 “当然你们冻冻星人假死起来很简单,但是人家是一个外星人……” 靠得住稍加思索,接着说道:“他在我的图书馆住了很久,可能还不知道你们不会被轻易杀死,毕竟是一个杀人的傀儡谁会去了解那么多无关战斗技巧的东西呢?” 了解过庞沂的过去,威什旅想来也是,一个连娱乐向都只想到枪械的人,怎么会去了解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是后面威什旅出现庞沂可能一直都以为威什旅死了,然后继续他的复仇,从冻冻星追到黑洞里再追到不落星,直到自己复仇结束为止。 靠得住答道:“他六岁就被送上战场了,脑子是直的,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他懂什么,你问我他为什么不回家,就是他知道你死了,他害死的,他不敢回去。” 说完,靠得住交出威什旅要的花,望着威什旅有些愣神的眼睛,他说:“你不会和他分开,在他没有完成他自己的工作之前,他不会经常在你身边。” “好。”威什旅付过钱后,一手抱着花,一手拿着方方正正的礼盒,离开了花店。 黑洞住所内。 威什旅提供的资源有很多,庞沂堆了一地,大大小小的容器里面装着各色的液体,密封的罐子中有一瓶全是庞沂造出的破坏性物质。 一只瘦瘦的威什旅摁住了那只胖胖的威什旅的手,说:“没事,再坚持一下。” 较胖的威什旅看了眼庞沂手里的容器,容器中装着金灿灿的粉末,刚才这种粉末撒了一点在自己肉上,灼烧的痛——不过庞沂给了他一个吻,这很快就被庞沂哄好了。 因为庞沂的这一吻,那伤口也不痛不痒了。 “……我不会死太快的对吧?”较胖的威什旅眼中只有一味的来自庞沂的亲亲,没有金粉撒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尽管庞沂是昧着良心做自己的工作研制可以拆解金粉的物质,但当看到了威什旅的脸,他不免有些心疼。 金粉滴落后,那只遭罪的威什旅抽了抽眉头,庞沂迅速转身抓起另一瓶溶液倒入这只遭罪的威什旅的伤口处。 威什旅伤口里的金粉立马被分解,他手肘上零零散散的伤口很快停止了融化,庞沂将刚才拿过的液体放置一旁,接着再到受伤的威什旅额上亲了一口,流程结束。 另一只威什旅幸灾乐祸道:“不你再坚持坚持,庞沂就给你煲汤喝,怎么样?我很期待的!” 庞沂抬起头,瞪了才说话的威什旅一眼,凶道:“再吵待会儿换你。” 庞沂是看他这只威什旅体内是空心的,跟个气球一样,万一庞沂稍不留神让他漏气又变小了怎么办,所以就让这只实心的威什旅上了。 咚咚咚! 不远处敲门声响起,方才还在幸灾乐祸的威什旅立刻笑不出来了,第三只威什旅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了! 第63章 绿茶 没错, 又一只威什旅! 较胖的威什旅上前打量了那只威什旅,手上有捧花,还有一个小礼盒, 仰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看不惯,这才直言道:“你不会是来分汤喝的吧?” 威什旅没有理会另一个自己,而是转头将自己带来的捧花送上,再问庞沂:“你熬汤了?” 庞沂瞪眼瞧了瞧威什旅带来的捧花, 方才他的视线一直沉浸在千篇一律的玻璃容器的瓶口上,突然闯入了这些自己没见过的绿色植物, 入目它们的瞬间, 庞沂感觉自己的眼睛舒坦了很多。 他伸手接过花,揽在怀里看了看,里面花的种类自己没认识的, 不过很好看,并且是威什旅送的价格肯定不菲。 “是啊,煲汤, 听说流食会增加冻冻星人的体型和补充所需元素,就煲汤喝,我买食材了,还有, 谢谢你的花。”说完, 庞沂将花放在了一个自己能看到的位置。 庞沂回头对新来的威什旅道:“你先找个位置坐坐, 我还有一点东西需要收尾,收尾了就给你们煲汤喝。” 偏瘦的威什旅见此情形,回头瞥了一眼那只刚见面进门就非常唐突,还要挟起了自己的另一只威什旅。 早晚会把这只威什旅回收掉,一点礼貌也没有, 庞沂看得过眼不代表威什旅本尊看得过眼。 “好,你去忙,对了还有这个。”威什旅提起了另只手的小礼盒,里面装的是‘全知’。 庞沂小心翼翼地接过,现在没空拆,他将手里刚接过的小礼盒放到一边,再道:“你先找个地方坐坐,我一会儿就好。” “好。”新来的威什旅的见面礼送完了,他幸幸地走到床边坐下,被常驻的威什旅瞥了几眼后,他忽然问道: “不用观察,我比你想的正常。” “……”偏瘦的那只威什旅收回自己的视线,坐到他原来的位置上松了口气。 幸亏自己的瑕疵品只出了一只,幸亏这只自己的分体正常,不然常驻于世的威什旅真的会怀疑自己此后的人生。 庞沂挨个看了他们三位一眼,刚准备拿起试管的手突然停住,忍不住笑道:“你们不准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我虽然听不见,但是你俩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 “你!还有你!”庞沂刻意指了是哪两只威什旅。 新来的威什旅无妄之灾,常驻的威什旅早就忍不住了,只是没当面吐槽自己主体诞下的这只残次分体有多荒谬罢了,他就是有很大问题! ‘有问题?你看现在有新规了,所以没问题~’ 偏瘦的威什旅接收到了另一只威什旅的传感,他回头看了眼,不是愣愣守在庞沂边上的那只,他没有这项能力,却也不排除他假装没有的可能,更大概率是新来的,他有这项史莱姆分体必备的本能。 威什旅回过头,故意望着庞沂的眼睛,用传感告诉新来的威什旅: ‘庞沂说是庞沂说,我制造的分体回不回收是我的事。’ 新来的威什旅回应:‘等到时候庞沂拦在你面前,你就不是这么个桀骜不驯了。’ ‘……哼!’偏瘦的威什旅回神对庞沂道:“我们之间的传统就是弱肉强食。” 庞沂手里拿着试管,他偏头看向刚才说话的威什旅,认真道:“你弱小的时候我也挡在你面前了,不是?” 那时候是因为威什旅复原了庞沂的脊柱,耗费太大变成了小点,后面被这只威什旅蹬鼻子上脸,自己一枪还没把他打死,让他逃了! 现在狗在庞沂身后,都不敢跟常驻威什旅对视,是怕威什旅突然起身杀了他嘛? “就是因为那件事,他一点都不疼惜你,还把我关房间里了!他对你不好我为什么不能说他?” 常驻威什旅说话时的语气很委屈,庞沂立马就软了,他解释说:“你也不可以欺负得太过分啊,你都对人家开枪了,你们都用着同一张脸,都是一个妈生,我当然,你被欺负了我也会站出来袒护你呀。” 说完,庞沂弄起了自己的实验收尾,脑子里不断过着一些回忆,这些回忆会用来对证这只威什旅为什么委屈,为什么会容不得自己身边的这只威什旅。 突然,庞沂愣了一下,他撇眼看了刚刚还很委屈的威什旅一眼,随后晃了晃试管,将试管中的液体倒入一个锥形试管中,再用盖子密封。 庞沂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你不会是想……” 被问话的威什旅把眼睛撇向一边,有些心虚。 昨晚他可是没吃上的,他可是一个人独守空床的,还被现在躲在庞沂身后的那只威什旅霸凌了,他哪能咽下这口气。 庞沂从那只威什旅的眼神中大概猜到原因了,回道:“好吧。” “我也想!”另一只新来的威什旅毫不客气地从床边站了起来,面着庞沂说了这句话。 “?” 庞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那只新来的威什旅正脸望向庞沂,他十分郑重的问庞沂:“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啊是是是,那请你们别在开饭之前说这种事好吗?搞得我好像你们每天必备的一种食材似的!争着抢着点单!”庞沂的语气又羞又愤,还有些苦恼。 偏瘦的威什旅:“好!” 新来的威什旅:“好。” “……” 庞沂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桌面上的工具摆放好,在这些容器的上面覆上了一层白布,转身走进厨房,热锅熬汤…… 汤熬好已经是凌晨,庞沂站在厨房里抹了一把汗,用隔热手套将汤锅端起,端到了餐桌上。 一锅汤中食材丰富,汤很清,空气中荡着厚厚一层肉香,汤锅稳稳坐落在桌上。 三只威什旅围上来时眼睛都亮了。 ‘这就是庞沂熬的汤吗。’ ‘这就是他的手艺吗!’ ‘一看就很好吃啊。’ ‘好香!’ ‘现在可以开吃了吗。’ 庞沂端来了一叠碗和四把小勺,无名指还勾着一把汤勺。 餐具落下,两只迫不及待的威什旅都一时间伸手向前抓碗,深怕自己迟了一步。 在庞沂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斯文可言,只有无休止的争抢这第一份源自庞沂的爱。 碗都有份,小勺也都有份,唯独汤勺只有一把。 某只威什旅的手先摸到了汤勺尾巴,随后另一只威什旅的手将其摁在桌上,好似这把汤勺只能他先拿似的,先摸到汤勺的威什旅立马起身彻底抓住了汤勺尾,将那只被压在对方手下的汤勺生生从对方掌心下拽出。 刚刚落座的庞沂见到了那只被两人架在空中的唯一一把汤勺,一股恼意涌上,他道:“给我,我跟你们盛!” “好。”新来的威什旅很有礼貌的让出了那一把汤勺。 常驻威什旅怕被冷落,将手里的汤勺乖乖交给了庞沂。 然而,庞沂拿到汤勺盛出的第一碗汤是交给乖乖坐在角落里不争不抢的威什旅的,剩下的两碗他先盛到一边再统一推给喜欢争风吃醋的二位。 “哼。”新来的威什旅不满冷哼一声。 他的哼声常驻威什旅听见了,常驻威什旅没有在面子上笑这只发出不满声音的自己,而是通过传感:‘你刚刚不是看得挺开吗?’ ‘好了,现在我加入到你的阵营。’ 两只威什旅一边喝汤,一边盯着那只在庞沂照看下的威什旅。 ‘装得还挺好!’ ‘网上会称这种人为“绿茶”。’ ‘嘁!我会收掉他的!’ 两只威什旅你一句我一句,喝完汤了自己盛,唯独他们的眼中钉。 庞沂柔声问:“你还要不要?” 那只威什旅点了点头,一副弱弱地样子递出了自己的碗。 见此,常驻威什旅撇脸,甩头,甚至觉得这把椅子让他坐起来感到不适地挪了挪腿,一系列不爽的动作都被他摆了出来,活了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 ‘他之前也这样吗?’ ‘不啊,你来了他就这样。’ ‘可能是送了庞沂礼物的缘故,他没送?’ 常驻威什旅黑着脸传感回去:‘他来的时候只有一只玫瑰,进门还挺热情的,上来就说要吞噬我。’ ‘这样啊。’ 视线里,庞沂给那“绿茶”盛了满满一大碗汤,端到了那只“绿茶”的面前,轻声道:“喝吧。” 不甘心的常驻猛吸一口,将碗里滚烫的汤抽干后,放碗时稍稍用力地一顿桌子:“咳——!” “……”庞沂回头看了他一眼,非常有眼力见地拿起常驻威什旅的碗也盛了满满一碗,放到他身前。 那只威什旅端起碗不足秒,又将碗放下,一顿桌子:“咳咳!” 庞沂都还没坐下,那只威什旅的碗就空了,以他的态度庞沂不盛也不是,于是他又再拿起那只威什旅的碗盛了满满一碗,重复刚才的动作,端到他跟前。 新来的那只威什旅更是添乱道:“我也想要你帮我盛。” 庞沂接过空碗,拿起汤勺,这只威什旅同样是满满的一大碗汤,由庞沂端到跟前。 两只威什旅霸占了庞沂的时间,这样庞沂就不会给那只“绿茶”盛汤了,这样一锅汤都会是这两只威什旅的,甚至连庞沂这个人都是。 他们俩一碗接着一碗,庞沂有些担心,毕竟庞沂是有温感的人体,直到烫和凉。 他问一只正在咕咚咕咚喝汤的威什旅:“这,不烫吗?” 已经忽视了威什旅是一大国的执政官,冻冻星的国师了,现在在庞沂眼里,这三只威什旅都跟孩子一样,需要人照顾,还会因为自己互相争风吃醋。 “不烫啊,我们不会被烫到的,不用担心。”说着,威什旅将自己的碗递给庞沂,理所当然地指着锅里说:“还要喝。” 心里已经知晓这两只威什旅的小把戏,不过看在他们都有委屈的面上,庞沂没有说话,现在望着即将见底的锅,自己要再熬的话会很费时。 庞沂委婉道:“看来你们很爱喝这锅汤,不过,我还没有吃饱呢,你们可以自己盛吗?” 在两只威什旅视线里的庞沂刚刚说完,在他们视线外的威什旅突然站了起来,拿走了庞沂的碗,后又夺走了庞沂手里的汤勺。 那只被两只威什旅视为“绿茶”的史莱姆分体帮庞沂盛了一碗汤,后道:“你喝。” 第64章 梅开二度 庞沂端端坐下, 脸上洋溢着笑,口中柔柔的说出两个字:“谢谢。” 孤立这只“绿茶”的两只威什旅彻底憋不住了,在此之后, 他们简直就是一败涂地! 庞沂的脸偏向了那只“绿茶”威什旅,他脸上的表情甚好,这种画面完全入不得方才还精心准备过计划的两只威什旅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明明很蠢啊!’ ‘啊啊啊!真是可恶!’ ‘一定要除掉他!除掉他!’ 庞沂完全意识不到另两只威什旅那边的激战,全然不知另两只威什旅看自己的眼神, 只是喝着汤跟旁边的威什旅讲闲话。 庞沂问:“你觉得今天的汤怎么样?” 那只被视为“绿茶”的威什旅答道:“你做的汤非常好喝啊,明天你再熬一锅好不好?” “你喜欢喝就行, 明天还会有的。”说完, 庞沂舀了一勺汤进自己嘴里,无意间往另两只威什旅那边一撇。 另两只威什旅正用一种庞沂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庞沂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事啊没事啊,反正我们自己吃自己的就好了, 我们又不会照顾人,你做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呗,反正也没人问咱俩好不好吃, 你说是不是?”常驻威什旅点了点新来的威什旅,语气里全是阴阳怪气和藏不住的酸涩。 “……谁也别吃好了!”庞沂放下碗,看向那只阴阳怪气自己的威什旅。 在威什旅的纵容下,庞沂渐渐也有了自己的脾气, 他脸色不是很好的面着威什旅。 ‘蠢会传染?’ 新来的威什旅传感到常驻威什旅的脑子里。 ‘看着干嘛?道歉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先吃饱, 要不要喂你?” 威什旅趁着道歉的机会, 趁机推销起了自己。 他嘴里没有半点歉意只有对自己关切实力的认可。 庞沂瞥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有手,你们好好吃饭就行。” 话毕,他喝起了自己碗里的汤。 庞沂不禁疑惑,那只威什旅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今天就开始作妖了,想来…… 他瞥了旁边的威什旅一眼,他昨晚也不是这样的,他昨晚可是会强迫自己的,今晚怎么就很少吭声了? 是不是又新来了一个,他们不得不变一个态度对自己? 庞沂偷偷观察起了他们仨…… 两只可以互相传感的威什旅这边又开始了一场激战。 新来的:‘你不会真被传染了吧,主体的性格设定不是你这样的。’ 常驻:‘你过久了你也会,你等着吧!’ 新来的:‘真的假的?’ 常驻:‘我跟他的经历可多了,你懂什么?’ 常驻:‘看他旁边的那个,还学我哭,不是我你们会哭吗?’ 接收到了传感,新来的威什旅看了眼庞沂,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谋。 庞沂轻轻放下汤碗,问道:“你们俩,昨天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不对,是这位威什旅来之前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怎么回事啊?” 庞沂对此很难不发问,他们俩实在是变化太快,庞沂害怕他俩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无法精确判断及时就诊,然后他俩变成了口水直流的傻子怎么办? 以庞沂的个人经验,他不会照顾傻子,小孩也不会! “绿茶”和常驻都愣了一下,随后互看了对方一眼。 常驻威什旅先发言:“我看人家任性也很吃香啊,所以学一学。” 说完他放了一个白眼,不知是给谁看的。 另一只威什旅却说:“我——因为他们孤立我……” 他们?! 常驻威什旅大声道:“我孤立你?我?你忘了你刚来的时候怎么对我的了?” 新来的威什旅无妄之灾,他解释说:“我们还不是很熟,没有什么话题,这不是孤立,是还不够理解。” “对啊,他们也没有孤立你。”现在庞沂跟另两只威什旅站在了一起。 那只“绿茶”再道:“你也是!” 庞沂指了指自己:“我?” “绿茶”威什旅:“对!你!你不吃我给你买的蛋糕!” 原来自己也算“他们”的一份子。 庞沂抓了抓脑袋,他说:“我记得我解释过了,我对粉色的食物有阴影,所以拒绝了你的蛋糕。” “绿茶”威什旅强占自己的理,说道:“什么阴影你也没解释,你就把我赶走了,而且态度还很不好。” “……想听的话,说给你听……” 一时间所有的威什旅都张开了耳朵,不管是黑洞里的还是黑洞外的,还有刚刚落座古堡的威什旅…… “一个人他送了我一份蛋糕,上面被粉色奶油覆盖,我不知道里面是蛛巢,也没料到那人是恶作剧,然后,蛋糕被挖开一块……”庞沂没有再说下去。 想到粉色奶油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吞没他就浑身发毛。 常驻威什旅起身问道:“谁干的?” “被你抓住的那个,在我母亲旁边的那个人,辰诺。”庞沂现在都懒得称他一声“哥哥”。 古堡那边的威什旅听到消息,一边忙正事,一边谋划怎么整回去。 庞沂回应道:“我就一直觉得粉色奶油蛋糕很恐怖啊,谁知道奶油后面是什么呢,也怪我当时嘴馋。” “喂饱你了你就不会嘴馋了不是?你这次也拒绝了他的奶油蛋糕,你当时只是没吃饱,这有什么的,没人怪你嘴馋,我只会怪某人最贱!明知故问揭别人痛处!”说着,常驻威什旅将庞沂搂进怀里,顺势向那只“绿茶”翻了个白眼。 庞沂倾倒进威什旅怀里没有挣开。 过了一会儿,庞沂还在常驻威什旅怀中,常驻威什旅笑了笑,撇眼看向那只“绿茶”:“……哼,还不去把桌子收拾了,把碗洗了!看什么看!” 听着视野外的声音,庞沂没有睁开眼,今天的碗谁勤快洗就洗吧,他想歇会儿。 虽然只忙了一个下午带上半夜,但总觉得自己好累,只要躺在这个人怀里就很舒心,想睡觉。 或许是在没有认识威什旅的那段时间里,精神高度紧绷,抓完了实验室里的试管又要去跟一些士兵讲策略,再着急去将实验室中的液体结晶,再回头马不停蹄地整装准备上战场,最后闭眼还是拳赛后,身体吃不消休克。 过去又要将庞沂刺激清醒了,他不想回去,回去哪有在这里轻松…… “威什旅,带我去床上。” “好。”常驻威什旅将庞沂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自己则顶腰起身。 他将庞沂带进了房间里,轻轻放到床上,取下挂在他脚上的拖鞋,盖好被子准备离开,庞沂从背后猛地将其拽住。 庞沂:“不准走……” 威什旅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庞沂的需求,直到被其拽住,才从中意识。 见威什旅靠近,庞沂紧张害怕又有些激动,心里疲惫与躁动两难。 威什旅非常听话,庞沂得逞了…… “绿茶”威什旅洗碗回来,新来的威什旅已经在桌边等了很久了,他等不及起身向那个房间走去。 才靠近那间房,属于自己的香气迎面扑来,这种香味只有在自己高度兴奋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来,他已经料到房间里发生什么了。 不管前者威什旅同意与否,今天刚到的威什旅就是要硬抢! 很快,第二条枝蔓和最开始的一条枝蔓缠绕在一起,深深刺入即将完工的糍团中,浸在芬芳中的糍团有些破相了,透过薄薄的一层糍皮便能看见里面深蓝色的糖块一角。 因为后来者的操作不合规,这第二条枝蔓被前者排斥开,转到了另一端。 在糍团的前后两端,这只糍团被串了起来,为防止糍团走形更多的枝蔓出现将糍团牢牢固定在中间,糍团中的枝蔓则机械性的重复自己的工作,直至缝隙间外溢与枝蔓一色的糖浆,这场工作才算完工。 又一幕后来者又争又抢的戏码在常驻威什旅面前上演了。 常驻威什旅不耐烦地盯了一眼中间突然插入的新来的威什旅,顺手将昏睡过去的庞沂深深藏进怀里,问道:“谁让你进来的,这么没礼貌!” 庞沂缩在威什旅怀里,睡得很沉,就连外面两只威什旅将要吵起来的声音都没理会。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新来的威什旅不甘示弱地躺下,将疲惫的庞沂往自己怀里扯:“我们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可以我不行?” 抢不过对面那只威什旅,这只新来的威什旅就靠近庞沂些,顺势将自己留在庞沂嘴边的一些东西擦掉。 分体史莱姆各有各的性格威什旅清楚,但是他想要一个只有自己和庞沂的空间,而不是半路又突然杀入一个。 被坏了好事的威什旅十分不满道:“先来后到,总得讲个顺序,谁让你这么进来的?” “这种时候凭什么要有顺序?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要不要换位思考一下,都这种时候了,谁等得及?” 新来的威什旅得吃后,完全不讲道理,甚至还贴住了庞沂将其抱紧,哪怕另一只威什旅不松手他也要缠着。 常驻威什旅向后来者让出了一部分庞沂,自己紧紧勒住庞沂的腰,怨道:“你跟外面的那只一样!令人讨厌!” 后来者威什旅冷笑道:“你只是觉得有人分了你的爱,你才会讨厌,我不一样,我只会看庞沂的脸色,你说什么都不管用,只要他不讨厌我就行。” 挤在两个人怀里的庞沂笑了笑,嗯了一声。 他俩在一起的争执实在太多,睡得再沉也会被他们陆陆续续释放出来的噪音吵醒。 后来者威什旅问常驻:“听到了吗?” 常驻威什旅闻言一咂舌,用力将庞沂往自己怀里拽,另一只威什旅紧跟着贴近。 床上挤出了多余的三分之一的位置由洗碗回来的那位捡漏到了,一张小床一夜挤下了四个人。 翌日清晨。 庞沂醒来得比他们早,或许是知道自己还有事没有做完,他很快清醒,小心翼翼地从两只威什旅抓牢的怀里缩了出去,换好衣服。 洗漱后,厨房里熬着汤,庞沂则在客厅的一角里提取容器中的结晶。 口袋里的电子库振动了一下,庞沂没有管。 毕竟威什旅都在睡觉,其余人来的消息也没那么重要,不用第一时间回。 他的电子库又振动了下,正好容器中的液体结晶结束,庞沂顺势关掉酒精灯,拿出电子库。 打开弹窗板块之后,系统提示消息是‘辰皑’的账户发来的。 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庞沂却还壮着胆打开了属于‘辰皑’的账户: [喜:想好了吗?我们就要到了!] [喜:接你回家呢~] 第65章 逃离 [喜:怎么光看不回呢?] 庞沂已阅, 未回。 [喜:喂喂!到底回不回来啊!] 庞沂未回。 [喜:首领说让你加入我们这个团队,管吃管住啊!我们的支出可连着国库的,无限花呢!] 未回。 [喜:不是吧!这你都不动心!换我我早心动了!] 庞沂都懒得看‘喜’接下来发了什么, 自顾自将容器中最后一点液体烧制结晶。 随后顺手给‘喜’点了一下[屏蔽消息]。 实际庞沂也没那么想回去,‘喜’说的无限花也没那么吸引庞沂,庞沂在这什么都不用做也能无限花,根本不用像‘喜’他们那样为不落星卖命。 因为庞沂血一样的教训在告诫自己, 自己想回去多半是脑子抽了,回去哪一点适合自己了? 是威什旅家的条件不好, 还是苏柚花雏两人做的员工餐不香, 有什么想不开的被一个话痨安利支配,跟一个话痨回去。 庞沂拉黑了‘喜’后,抬手将容器中的结晶倒入一块培养皿里, 用薄膜盖上,随后自己又加紧脚步走进了厨房,顺路洗了洗手揭开锅盖, 往汤锅里加了很多水,再撒了一些佐料进去,将锅下的大火拧小,再盖上锅盖。 厨房里的操作完成后, 他忙不丁地走到了自己安置在角落里的实验台前, 将培养皿上的薄膜取下, 最后一步将培养皿中的颗粒倒入一个可以密封的瓶子里,完成实装。 仅仅只完成了一瓶,后面还有很多瓶需要高温后降温了再实装,瓶装需要在战场上用到,需要倒出综合自己前面造出的破坏性物质。 庞沂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将几支液体倒入一支容器中,再推到高温区域…… 高温,降温,瓶装,高温,降温,瓶装,高温降温装瓶……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威什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沉浸了许久的庞沂忽然抬眼,眼睛看不太清,一时没有认出他是哪只威什旅了,只知道从那个房间中出来的只有威什旅了。 “早安。” 闻声,庞沂赶紧低头闭了闭眼,再睁开,看清楚很多了,是那只瘦一些的威什旅。 庞沂应道:“早安,锅里的汤应该好了,你去把火关了端出来喝吧。” “好!”听到了今天也有汤喝,威什旅答应了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 有些过火,锅里的汤沸腾出来了,锅盖边沿正不住的往外鼓泡,这一锅庞沂特制的珍品鲜香四溢。 威什旅望着眼前的一锅,私心渐起,歹念蔓延,他为何不私吞呢? 庞沂只知道自己做饭了,他又不知道今天自己做的是什么味的,威什旅先让自己喝饱,后面的收尾就留给收尾罢! 留有这么大个空子可钻,自己为什么不先钻呢? 钻进去就是庞沂满满的爱,唯自己独享! 自己先一口下肚,然后自己再煮一锅白开水喂给剩下的两位,庞沂做的汤先看到的这只威什旅全吞! 剩下迟到的两只——喝水去吧!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谁先到谁先得! 思考结束,威什旅将滚烫的汤锅端起,非常失态地把汤汁倒入自己的嘴里。 咕——! 庞沂突然闯入,看到了威什旅独吞的这一幕,有些不可置信,但理智胜过一切,他赶紧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威什旅!” 威什旅咽下一口,听见了声音,立刻将汤锅放回了原位,有些无措地看向匆匆跑来的庞沂。 “你很饿吗?” “这不烫吗?” “你有没有事?” 庞沂扶正威什旅的脸,一边在威什旅的嘴角处轻轻摸着,一边问威什旅:“不烫吗?你是不是很饿啊,很饿的话,你怕掉面子你可以悄悄告诉我啊!” 史莱姆不怕烫,庞沂的担心是多余的,尽管威什旅当时喝汤时被烫伤了,不过很快就会被自愈,然后紧接着下一口,以此反复。 威什旅解释道:“我只是不想给他们分享。” 庞沂没有责备,而是轻声细语的问面前的威什旅:“为什么啊?他们不都是你吗?” 在庞沂面前,威什旅显得非常委屈的说:“不是,你看他们一点也不像,我不要跟他们分享你,你跟我偷偷的走好不好?” 在庞沂的世界里再难见到的对自己的占有欲和私心,庞沂不明白为什么。 庞沂勉强跟威什旅解释道:“这样怎么行?你带我走了,那别的威什旅呢?他们难道就不会跟你一样想我了吗?我真的很想跟你们一样变成很多个陪着你们,这样你们就不会争抢了。” 这种情感上的调解对庞沂而言相当棘手,曾经他就是一个低价售出的商品,以后的形式地位由不得他,但现在他突然变得抢手,刻在他脑子里的只有“顺从”,现在他却不明白自己该向谁顺从。 庞沂笑着说:“但是,我只有我一个啊,我不是冻冻星人,一个人很难顾全你们三个人的,我当然知道以后会有更多,那再多,我也只有我一个。” 这只威什旅抓着庞沂的手道:“你只照顾我就好了,他们死不死都无所谓了,你跟我走,我们偷偷躲起来。” 庞沂对‘自私’没有定义,他对现在的威什旅说不出那个词,只是脑子里清楚,威什旅这么做不对,他强占了自己,那其他的威什旅怎么办? 庞沂摇摇头:“不行哦。” 威什旅的面目稍有些狰狞的说:“可以的,你跟我走,你跟我走就不用回不落星了。” “?” 庞沂才刚刚皱眉,刚刚意识到威什旅这句话有很多不对的地方,猝然脑后一抽,眼前一黑浑身意识全无。 威什旅生出的史莱姆枝蔓将庞沂牢牢捆进怀里,他携着庞沂来到实验桌前,将桌面上装瓶过百的粉末配方发送到了章帝星的军统手里,并奉上了这处住所的坐标。 [威什旅:不落星的致命武器解药已经完成了,这里有现成了,抽两个人过来拿。] [**:好,谢谢共享,合作愉快!] 威什旅望着视线里能看到的礼盒,那个礼盒庞沂还没有打开过,顺手用自己的史莱姆枝蔓将礼盒卷走,携着庞沂离开了这处住所。 带他躲开才是最正确的,只要庞沂一在这场纷争中现身,所有的矛头不管是章帝星还是不落星,都会指向他。 等到那个时候,哪怕有百八十个自己也拦不住那些人的炮火,威什旅想过按照庞沂的逻辑,一旦自己威什旅受伤了,他就会屈服,就会回去。 最能避免这一切的只有,带庞沂走,离开,消失在这些人的视野里,只要没人能想起他,直到战争结束,威什旅的计划就算成功。 这一只威什旅出逃,另一只威什旅那边…… [**:不落星的人很快就要到黑洞了!] [威什旅:不至于在黑洞内部打起来,最多到黑洞口。] [黑洞酋长:你们的约定一定要守住!守住了我们黑洞,以后将不再与不落星合作!资源你们两星占大头就好了!] 章帝星之所以不跟冻冻星打是因为——前者打起来没完没了,后者打不死,一直耗下去顶多一个平局,大可不必因为一些小事开战,最高的条件就是两星谈合作。 [黑洞酋长:还有就是少伤及无辜,我们黑洞中人也是人,虽然有时候我们说话很不好听,不过!请你们下手轻点!] [**:我星尽量。] [**:要不你找不落星谈谈?] [威什旅:劝下手轻点好像劝错人了//爱心] [**:没错!//偷笑] [**:我们是来维护黑洞的,你要我们下手轻点,不见得不落星对你们有多爱惜,等打起来了你再问候问候对方?或者一炮哄你头上了你再问问他们不落星的能不能下手轻点?] [黑洞酋长:好好好!我这就去说!这就去!] 即将抵达黑洞洞口的不落星战舰上,一间独立的空间里,四个人各忙着各。 一位披头散发,面露阴沉的男子盯着自己的电子库弹窗,冷笑道:“哼,人家把我拉黑了,真是不识抬举。” 长发男手里的两把刺刀被他反复向空中抛掷,再用单只手接住,再抛向空中。 看情况这一时半会儿也落不了地,长发男扭头问其余三个人:“嘻嘻嘻!你们那边怎么样?辰皑有没有回你们?” 长发男‘喜’的联系方式已经被辰皑拉黑了,他只能看着红色感叹号发愣,就算发消息回应自己的也不过是“消息发出失败”的提示。 一名浑身肌肉爆出的壮汉,用自己不合衬的手指点开了自己的电子库弹窗给‘喜’看他刚刚发送给辰皑的: [怒:操!你不主动回来还要我们去请你的话,就不是这么个理了!就没这么客气了!] “嘻嘻嘻,好好吓吓他,也许管用呢?”说罢,‘喜’的目光移接到了下一位身上。 这一位没有头发,闭着眼睛,双手却可以自如地操纵电子库,在‘喜’看来这都很装,一点用也没有,这位发送给庞沂的信息是: [哀:放下过往,回来吧,只有不落星才是你的归宿。] “……”这发出去的能有用? ‘喜’透过自己眼前的发缝瞥了‘哀’好几眼,有些嫌弃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轮到了最后一位: [乐:辰皑哥哥!好久不见呀!你的不落星欠款我们已经帮你还上了!你尽管回来吧!没人会说你的坏话了!我们都会袒护你的!真的!不落星永远欢迎你!快回来吧!//爱心//爱心//爱心//礼炮//礼炮//礼炮!] [乐:辰皑哥哥!我们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的糖!都是你爱吃的哦!没有你想吃的话,你先回来,我带你去买好不好?哎呀!快回来吧!我们可想你了呢!//爱心] ‘喜’一眼扫过‘乐’向庞沂发出的文字,额上的青筋显见,逐渐暴起,他憋着一口气可算是看完了,‘喜’面着‘乐’年轻又可爱的小脸蛋,他一点也不珍视。 直接指着人家‘乐’这么一个小个子男孩,大声道:“人都不认识,还哥哥哥哥,咦惹~看你这个字我就有股无名火!算了,发都发了!看看他会回谁吧!” 第66章 博弈 威什旅独自回到了黑洞中的住所, 他把庞沂埋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发现他了。 在这场战役结束之前,威什旅会控制庞沂的大脑, 不让他清醒过来,让他永远睡在自己布置的梦里。 庞沂从黑洞中住所的床上醒来,刚动了动身子。 “你的脊柱还没好,别乱动。”威什旅顺势放下一杯水在庞沂的床头, 很自然地走进厨房。 庞沂抬脸看了看周围,搁置在角落里的实验台呢? 另外两只威什旅呢? 现在不应该情况很紧急吗? 庞沂还记得自己晕在了厨房里。 “威什旅!”庞沂有些着急,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现在他只想叫来威什旅问一问。 他们不应该准备作战了吗,这难道是威什旅把自己的实验台拆掉了,那另外两只威什旅去哪里了? 威什旅从厨房里走出, 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他站到庞沂床边:“怎么了?” “我的实验台呢?还有上面的成品呢?瓶装过的,这么大的瓶子, 你不会把它们扔了吧!”庞沂越说越急。 没有时间了,在这种时候,自己的成品却丢了。 庞沂面前的威什旅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实验台,你给我购置在家里的, 那个位置的一个实验台, 上面摆了很多小瓶子, 然后……” 威什旅直截打断了庞沂着急的情绪,平静道:“我没有给你购置过实验台,你现在要吗?我现在就能下单。” 闻言,庞沂大脑一片空白,他有些懵, 难道那只是个梦? 威什旅接着道:“怎么了,附近有家具厂,可以给你定做。” “……没什么,你先去忙吧。”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再看看整个房间。 威什旅不像是假的,不过这个房间——倒像是假的。 之前发生的不像是在做梦,庞沂思索着打开了自己的电子库,电子库上的字迹还很清晰,时间还会动,这里也不像是在做梦。 威什旅端上了一盘沙拉,柔声对庞沂道:“别看了,去洗漱吃饭吧,你从医院里出来已经睡了很久了。” 从医院里出来…… 庞沂想起来了,背后的服钉被医生取了,所以是,他和威什旅刚从医院里出来? “好,知道了。”庞沂没精打采的答应了。 庞沂脑子里还是有先前准确的记忆,庞沂是从医院里醒来的,去找威什旅的路上遇上了张峰和乔系言,在酒馆里幼小化的威什旅毒了乔系言和张峰。 在带幼年化的威什旅吃饭时,不巧遇上了一些不落星的人,这些人手里带着曾经辰皑研制的武器…… 不对,庞沂想到这里停住了,为什么会有一队矿工拿着曾经辰皑研制的弹/药,出现在自己与威什旅吃饭的街上? 庞沂好好想了想。 这难道不是故意的?这些矿工什么来头? 威什旅端着一大碗肉酱跟自己的那份沙拉走到餐桌前,轻声催道:“怎么在发呆?来之前你可答应过我的,你要当我的保镖,待会我可要下矿,你不吃我先吃了。” 威什旅在庞沂面前还很灵动。 是啊,庞沂答应过自己要做威什旅的保镖,陪他下矿,现在这么想来这又像是真的,这又不是梦。 “……哦,好。”庞沂答应了,麻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进浴室洗漱。 难道那真的只是个梦? 那么长的梦里,打在自己身上的子弹真的很痛,威什旅他们闹起来了真的很气…… 那真的是个梦? 庞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了一些东西。 他抬起手,将自己的食指放进嘴里,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狠狠咬下口,才到一半庞沂就停了,这非常痛。 刚刚自己咬过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牙印。 这里的疼痛也很真实,只是庞沂的直觉会告诉他,这里的东西存在着一种诡异的真实感。 庞沂来到餐桌前,挪过威什旅给自己准备的沙拉,再庞沂的记忆里,威什旅的拿手菜似乎就是沙拉,在似梦非梦的那个片段里的威什旅给自己捏了一个蛋糕,味道还可以。 面前威什旅新做的沙拉总有一些奇怪,这种奇怪会是在味道和颜色上。 沙拉之前威什旅给自己弄过,这里比对没有分歧,威什旅他还是他,威什旅做的东西均无卖相,庞沂了解。 庞沂吃了一口沙拉,问道:“威什旅,你知道张峰吗?” 威什旅咀嚼过沙拉后才道:“是不落星的吧,有点印象,反正是一个星球防卫部里面的。” 张峰在不落星防卫部是有点名气,庞沂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正确的威什旅。 庞沂开始否认自己的直觉,开始推断这里可能根本就不是梦境的可能。 威什旅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我就问问。”说着,庞沂叉了一堆沙拉,在肉酱里搅了搅后,用盘子接着送进了嘴里。 威什旅最后做了一次解释说:“张峰这个人,没交过手,不是很熟。” 那天,庞沂确实看见张峰了,还有乔系言,他们俩那样也不像是假的。 庞沂点头道:“好啊,好啊,没事,刚刚我就问一问,就问一问而已,不用太在意,也不是很重要的人。” 桌对面的威什旅忽然说:“对了,刚刚你说的实验台,你还要吗,你刚刚就提了一下,我担心我买来了你又不要了。” 实验台,这才是重点。 庞沂记得实验台上有自己的成品,也有配方,而且自己昏迷之前威什旅就在自己面前,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他做局。 实验台的话题又不由的拉起了庞沂对威什旅的怀疑,但是在面上,庞沂回道:“不用了,没事,可能是做噩梦太激动了,没事没事,谢谢你的好意。” 威什旅吃着早饭,小声道:“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奇怪?” 庞沂刚要下嘴一块沙拉,他忽然笑道:“我奇怪很正常的,哈哈,间接性奇怪间接性奇怪,别太在意!” 其实庞沂已经揣测起了威什旅…… 要知道,威什旅在庞沂面前不太聪明,但是在万人,星际里面,他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智商,做局让庞沂信以为真,对他这种人来说再轻松不过了吧? 在庞沂面前,威什旅的幼稚只是外在,庞沂摸不透威什旅的内在是什么样的,但知道绝没外在这么简单。 庞沂再次试探着问:“威什旅,你是不是有分体啊,你们之间是不是也存在竞争啊?” 威什旅答道:“有啊,当然有,在战舰上的时候,不是一个我和一个古堡里的我吗?你忘了?” 庞沂败阵了! 他怎么能忘了,威什旅分体的这种情况在来黑洞中的路上出现过一次呢? 为了掩饰过去,庞沂只能继续牵强下去说:“这样啊,那你们之间是不是存在竞争,然后大吃小啊?” 威什旅十分自然的回答了庞沂的问题:“当然会有这种情况,怎么了吗?” 庞沂继续牵强:“那,你担不担心有其他的威什旅跑来把你吃了?” “有点担心,因为分体也有独立的情感,所以任何一只分体被吞噬都会不甘心,都会不好受,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决不能心软,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留下来的分体后续会不会吞噬掉你。” 威什旅解释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再问庞沂:“你还有什么想了解我的吗?” “你等等,让我想一想。”庞沂把脸撇开,对这只威什旅他还是不放心。 正是因为威什旅的智商数一数二,这种平和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庞沂直戳正题:“威什旅,你会抛弃你的星球国家,而选择我吗?” 威什旅摆了摆头,回答道:“一般情况下不会。” 虽听到了威什旅的答案,庞沂心头一凉,但细细思考起来,威什旅给出的答案显得有些刻意。 庞沂点点头,应道:“真的啊,原来是这个样子,你不会选择我,这很不错!” 威什旅接着道:“大权为重,如果你很需要我,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我会优先选择你。” 、 聊了这么久,庞沂竟然看不出威什旅的一点破绽,难不成真是自己多疑了? 庞沂顺着威什旅说的说下去:“那,现在没什么特殊情况了,你能放我回去吗?” “现在你还需要我,这是特殊情况,你还不能回去。”威什旅盯着庞沂看了很久,就如那天庞沂说自己要回不落星一样,威什旅也是以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能真是自己多疑了,那或许真的是个奇怪的噩梦。 桌对面威什旅的表情不太好,庞沂赶紧解释说:“没事,没事,我不走,我不走,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我道歉,对不起!” 黑洞中极昼时的阳光洒在了桌面上,庞沂望着那一抹阳光,吃着自己碗里的沙拉。 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 谁会相信自己突然从备战的紧张状态中抽离,在一个早晨惬意地坐在餐桌上享受阳光吃着早饭呢? 庞沂脑子里还有不少疑虑,他正默默思索着。 坐在对面的威什旅开口道:“你会做饭吗?我想尝尝你做的饭。” 庞沂还是面着桌面上的阳光,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只会煮汤,想喝的话今晚回来煲汤给你喝好了。” 他原计划来黑洞中是找仇人乔系言来的,庞沂还在图书馆里的时候就有人跟他说了,他想找的人在黑洞里,庞沂就这么来了。 他吃完了沙拉,将碗惯性地推到一边。 威什旅说要下矿,他应该会收拾得很快,庞沂要带的东西可能会有些多,而且还要换防护服,于是在外面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防护服进了浴室换上。 庞沂从浴室里出来,桌上的威什旅已经进厨房去洗碗了,他还差一把自己常用的武器,这样,自己只需站在门口等威什旅出门就好了。 寻着自己习惯放武器的位置找去,被庞沂藏在床底的武器不见了…… 第67章 交战 在章帝星的指挥舱里。 章帝星指挥官的电子库打开着, 他瞥了一眼板块中威什旅已读的消息,再撇一眼身下的雷达监测。 一颗耀眼的红点已经进入了雷达最外环。 章帝星一直在追自己星球的射程,那颗红点便是他们想要击中的目标——不落星的战舰。 只要他们追上了不落星的战舰, 不管对方是否要求谈判,第一时间先开炮。 在战争开始前,星际中的平静不过是不落星的战舰距离章帝星的战舰太远,章帝星的导弹精准投放不到罢了。 章帝星的战舰在这一切的开头已经追了不落星的战舰很久, 如今终于等到不落星驶入了他们的攻击范围。 章帝星战舰上的指挥官按住自己电子库角落的红圈,命令道:“我们已经进入射程, 可以了, 开炮吧。” “是!” 目标不落星已经进入喜好杀人的章帝星的射程…… 章帝星的指挥官在开炮前甚至没有跟合作方冻冻星商量,直接向在自己射程边境的不落星猛攻。 这位指挥官大概是了解威什旅的性子,警示对面的不落星人, 再往前只有死路一条。 章帝星战舰机翼的两侧敞开若干片挡板,将藏在两边机翼下闪着赤光的光柱放低推出,一枚固态光柱带着冲击径直向不落星的战舰飞去。 一枚光体导弹后带着机翼下相继放走的三枚导弹…… 在不落星战舰里的指挥官都还没有做出第一反应时, 他们的战舰已经开启了高敏感高应激的防御模式,几层屏障迅速将不落星的战舰护在屏障里。 光体在不落星战舰的护盾上相继爆开。 不落星的战舰被炸飞了很远,飞出了章帝星导弹的射程,飞出了章帝星雷达的观测区域, 剩下的章帝星投来的导弹, 无跟踪盲扫到了不落星的战舰护盾上二次爆炸。 前面一波爆炸指挥舱里的指挥官还没站稳脚, 接着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 整个不落星战舰的船身都在倾斜,舰长室中的人正在极力控制船身,指挥舱中的部下们手忙脚乱地将在二次爆炸中滚了很远的指挥官扶起。 那位被部下们挤在中间的老指挥家,发现自己第一回合没有斗过,大骂道:“真是个鳖孙!竟然这么喜欢搞偷袭!看我怎么弄死你!” 略有经验的侦察部安静了片刻才敢告诉那位老辈的指挥家, 说:“这,这是章帝星的射程,然,然后,冻冻星的高爆, 这种射程我们追不上,追上去了也只有对方先发制人的可能,因为,我们战舰的射程远远比不上章帝星的……” 星际中,拥有顶尖雷达设备的只有章帝星,他们星球的雷达科技不对外售卖,哪怕是跟他们长期合作的冻冻星也不。 因此,第一回合远在不落星雷达之外的章帝星完胜。 年纪大的指挥家挺直腰,深吸口气,指着面前的小辈大骂道:“你,你,你放屁!我们不落星多牛!你又不是不知道!冻冻星的国王可被我们串通好了!我们手里可有把柄!冻冻星敢这么直接跟章帝星合作?!他敢?!” “那,那确实是光体导弹,确实是冻冻星的产品,刚刚他们一次用了三发,好多钱,冻冻星肯定跟他们合作了,指挥官请你好好想想吧!我不开玩笑!” 侦察部夹着尾巴,笑了笑,接着对还没开口的指挥家说:“我们的战舰企图拦截过他们的导弹,但是失败了。” 所谓光体,就是和光一样,看得见摸不着,却能在规定的区域里发生爆炸,那是威什旅早年的实验成品,现在仍然在星际中畅销。 老一辈的指挥家指着刚刚入职的侦察部中的一员道:“你放屁!没有国王的批准他们谁敢!你说?!” “你看国王是不敢,你也不想想他们家的其他人,你怎么不看看最高执政?现在是谁在位?上一任最高执政就是光体导弹的制造商啊!都星际畅销top1了,他难道还听他们国王的话?” “没一炮炸死他们的国王已经是容忍了。”一位新生代侦察部站起身,接着道:“以他目前的经济实力,不跟国王商量自己干掉我们都没问题!” 因为不落星的侦察部老大视威什旅为偶像,所以,一整个侦察部对威什旅都很了解,甚至八卦到了他现在有孩子,对象是谁。 他们侦察部的老大因为威什旅的退位已经阴郁了很多天了。 现在对面什么情况,这行人最了解不过。 老指挥家气急,颤着手,指着刚刚说话的侦察部说:“你你你!你们这帮新兵蛋子懂什么!叫什么啊!搅和什么啊!不就是挨个两三炮吗?现在不是稳住了吗?!” “您老人家还是扶稳一点吧。” 刚才站起身的‘新兵蛋子’白了老指挥家一眼,随后做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脑子里随时脑补自己归降于对手的画面。 你看,辰皑成了威什旅的对象,两人有了孩子,然后现在自己的星球要收辰皑回家,威什旅直接摇人半路截停,多豪横啊——不过先祈祷自己不要在这之前被炸死,好日子还没过上呢…… 战舰是那老登要开的,不是我们啊! 老指挥家走到指挥台上,十分严肃地向自己台下喊道:“全速前进!我就不信!我拿不下这几个人!” 指挥台下一阵唏嘘和不情愿的叹息,奈何人家金牌指挥家的名号在那儿,这些不想轻易送命的部下又不得不去做那些跟着这位指挥家作死的事。 章帝星雷达再次传出讯号,章帝星的侦察部比指挥官先反应,迅速道:“雷达上有状况,不落星又进入……” 章帝星的指挥官一扬手,叫道:“开炮!” 机翼两侧的挡板降下,一排排光体导弹亮出—— 不落星的老指挥家见到了战舰前方串珠般飞来的导弹,他紧皱眉头,喊道:“全面防御!” 不落星的老指挥家立在指挥台上,直面章帝星的光体导弹向不落星的战舰袭来。 轰!!! 剧烈的炸响持续了很久很久,不落星战舰的警报声在爆炸中埋没。 接二连三的冲击把不落星的战舰外壳撞得咣咣作响,禁不住几下那些铁板外壳就出现了凹坑,部分铁板甚至被二次袭来的冲击直接掀飞。 [警告,警告,第一层防护严重破损!] 休息室里的‘喜’,‘怒’,‘哀’,‘乐’都扶稳了周围的东西,等着首领对他们发落。 “嘻嘻嘻嘻,这下就刺激喽!有好玩的喽!” ‘喜’一反常人的表现惹恼了‘怒’,‘怒’直起身怒骂对方:“你整天嘻嘻嘻什么?一点正是不办,就会在这里嘻嘻哈哈!你说你中什么用!” ‘喜’先故意笑了两声让‘怒’听听:“嘻嘻嘻,你破防了?为什么破防啊?嘻嘻,是因为我们的战舰被攻击了,你想出去给自己的同胞报仇是吗?” 轰——! “啊啊啊!你们别吵啊!”‘乐’慌不择路,只好先埋头来劝‘喜’和‘怒’。 ‘怒’锁着眉,黢黑的眉头拧成一股,他指着‘乐’说:“你又再喊什么,我们还不快出去看看?” ‘乐’也有些着急的说:“我们没有首领的允许,这里是不会开门的,我们怎么出去嘛?” “嘻嘻嘻,是啊,你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嘻嘻嘻……” [警告,警告,第一层防护严重破损!] 不落星的战舰被炸退到了更远的位置,当代表不落星战舰的红点消失在了章帝星时刻关注的雷达监测器上时,章帝星的人才停止对不落星的战舰进行下一步攻击。 经历过了刚才一切的金牌老指挥家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 [警告!警告!战舰第一层防护已经破损!请联系相关技术人员进行修补!] 那位自觉身经百战的老一辈指挥家已经坐不住,站不稳了,他有些慌了,甚至还有些害怕,他想回去,想逃跑。 嗡嗡的耳鸣声在耳朵里爬来爬去,老指挥家踉跄了几步,趴在地上叫道:“这,这怎么打?射,不是,谁,谁有经验?” 指挥舱中的人几乎都在恍神,没人理会刚才还指挥他们“全速前进”不怕死的老东西。 硝烟之后的章帝星指挥舱中…… 一名满嘴獠牙,头长有犄角的人昂了昂脑袋,威什旅还是没有给这位指挥官消息。 动静都有这么大了,为什么电子库里的威什旅还是处于已读不回的状态呢? 那人低下头,张张嘴问:“那第二层防御怎么破?” “这个,冻冻星上一任执政有过研究,需要多方位共振——”一名距离指挥官很近的同样头上长有犄角,嘴里有獠牙的章帝星人解答道: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需要把光导换成跟踪,在不落星的战舰进入我们雷达外二环以后,再进行攻击,在这个范围里,他们的二层防御就会破掉。” 方才说话的战术综合员一面给指挥官详解,一面迅速构图给指挥官展示。 听罢,章帝星的指挥官等得着急,他坐上自己的椅子,叹了一口气,说:“说来也怪,那些不落星人怎么还不来找我谈判?” 那名综合员回答说:“应该是还没缓过来,因为,我们刚才投出去的有些多,现在两侧机翼都在充能。” 想想刚才的火力压制,也是,在常人看来没完没了了,在章帝星的这行人开来‘不能打别打,打不了别到星际里来转悠!’ 指挥官摆摆手,让综合员退下,自己黯然对着玻璃外面的星河说:“这种一下拍不死的苍蝇最让人讨厌了!” 第68章 分手 在威什旅为庞沂设置的梦境囚笼中。 这一切都是令庞沂感到诡异的轻松与自然。 他和威什旅顺利进入矿洞深处。 由于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一把冷兵器, 庞沂只能用和其他保镖一样的武器,一把质量一般的火铳和一把可能是用来帮矿工开矿的斧子。 看着威什旅的背影,庞沂懂, 不过没有摆明出来跟威什旅讲,他现在还能忍一下。 兴许是这么久以来自己对威什旅的理解,庞沂心里大概有底—— 威什旅这样做可能是知道他未来应该会解决不了的许多事,或者懒得解决, 所以把庞沂关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像梦一样的空间里隐蔽。 威什旅自己则在这空间中装傻, 争取把庞沂骗过去。 庞沂干着杂活, 一手帮威什旅照灯,一手拿着斧子。 如果矿工哪一处使不上劲,保镖有责任帮忙出一斧子的力。 威什旅放下‘国师’的架子, 安安稳稳的当一名矿工,十分卖力地挖着。 庞沂在其旁安静了许久,威什旅突然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么安静?” 他看了看威什旅, 不想作答。 威什旅手上的镐子敲在晶矿底座几次后,晶矿带着根部的泥石滚落,落在了庞沂脚边,庞沂顺势帮威什旅捡起, 却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威什旅的问题。 他不想说。 庞沂想到了威什旅大概就是故意要这样问, 来探探庞沂是不是怀疑了。 其实庞沂早就开始怀疑了, 对方可能也猜到了,不然不会故意问自己情况。 这可能是在庞沂预料之中的威什旅会迈出的一步,又或许双方都知道双方的计划,每一步都在算计,前一步后马上就要有下一步的计划。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会儿, 再看看洞窟深处,答道:“会引来怪物,还是别说了吧。” 庞沂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可能就是自己真正的生气吧。 他根本一点儿也不想理现在的威什旅,不想跟他说任何一句话。 或许是和乔系言一起的经历过于付出了,让庞沂完全无视了这种担忧和着急一起出现的情绪; 庞沂自己孤身一人时更不会在意到这些,有问题就立刻去解决,而不是被人关起来。 也可能是威什旅把自己养得有血有肉了,有了自己该在意的东西,有了自己不放心的地方,所以才会为此而感到焦急。 刚刚庞沂问过威什旅一个问题,威什旅说到为他的星球,庞沂知道这必然是违心的。 若是威什旅当真为了他们的星球,就不会追庞沂到战舰上到黑洞中,就不会跟自己在冻冻星之外浪费时间,也不会强制留住自己; 若是威什旅为了他们冻冻星,在不落星提出要收回庞沂时,威什旅的第一反应就该是交出,而不是留着或是迟疑! 威什旅想以一种很直白的方式护着庞沂。 奈何,庞沂被驯化过,有些东西是不落星人刻进了庞沂骨子里的,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无条件奉献自己!哪怕是独有的一条性命! 而威什旅呢? 他看见的是庞沂本身注意不到的那一面。 庞沂年纪不大,在威什旅的视线中,他发现庞沂见识过的东西很少,除了他经常拿的枪/械/弹/药。 在威什旅这几百年的理解中,庞沂这个年纪的孩子,叛逆一些的许在抽烟喝酒满星际闯祸; 听话一些的也许有一项自己喜欢的技能,兴趣爱好,用它为自己闯出一片天。 而庞沂就像被人禁锢在原地的傀儡,常人所有的兴趣,喜乐之谈,他没有,当被问到了兴趣,他只会默默地举起手里的武器和一块糖。 威什旅一面气喘吁吁的挖着,一面问站在身边照灯的庞沂,道:“庞沂,你大概,十岁出头的时候正在干嘛?” 庞沂举着照灯,回复了站在光中的威什旅:“十岁出头……已经上战场了。” “……那你在那时候有想干别的吗?”威什旅咽了口唾沫,绷紧肌肉,将自己的镐子重重砸在晶矿底部。 庞沂微微蹙眉,不过还是回答了威什旅的问题:“我吗?我想想,那时候除了想混一顿饱饭和一些糖,没有了……” 威什旅接着细扒:“那,再往前一点,你没有上战场,没有接触枪械之前!” 庞沂回答得很简洁,只道:“一顿饱饭。” 威什旅站直身体,歇了歇,叉腰转头问庞沂:“乐器,画画,运动什么的呢?没有想过吗?” 庞沂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威什旅,不懂对方要搞哪出,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回答下去。 在庞沂多疑其间,威什旅开口道:“你一个都没想过?” 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 庞沂冷冷的答道:“如果一个人的温饱都成问题,你说的这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若不是自己的母亲说那里管吃管住,庞沂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一步,不过只有威什旅是庞沂这一路过来最棒的头彩。 威什旅望向庞沂问道:“那你现在有感兴趣的吗?” 可以破局的点就在威什旅的问话上了。 庞沂微微勾唇,笑道:“感兴趣的,感兴趣你是如何把我带到这里的,感兴趣你是如何避开了因我而起的那场大战的,你可以回答吗?” 威什旅扔下稿子,揉了揉庞沂的脸,面露担忧的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开始说这些奇怪的话了?” 庞沂以为的万无一失,可他却忘了,他是犯人,对方才是这座监狱的‘典狱长’! 只有威什旅才有打开监狱牢门的钥匙,光凭庞沂的嘴可是得不到钥匙的。 略站上风的威什旅施压道:“这里难道不是现实吗?什么因为你引起的战争?” 其实威什旅想留住庞沂很好解释,庞沂说他没有兴趣爱好,只有武器和糖。 威什旅想等一切平息以后,给庞沂找找全新的生活,让他过一过正常孩子才会过的日子,让他去玩一玩正常孩子都会玩的东西,走一走正常孩子们走过的过长。 他不想再让庞沂去打打杀杀,回到不落星继续被那些东西利用。 威什旅也知道,庞沂这样让自己很难办。 两个人想把对方往相反的地方带,只不过他们的实力持平,没有一个人哪怕成功迈出一步过。 都还在僵持,都不肯归降。 灯光中,庞沂盯着威什旅的脸,看了他许久,酝酿了一会儿,脸上略带着笑的问威什旅:“我是你漫长的几百年里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吗?” 庞沂的有生之年总是被踢来踢去的,好像很多人都嫌弃自己,这个问题他想问一问威什旅。 自己在威什旅这里已经停留了很久很久了,威什旅不仅仅不赶走自己,还好生招待起了自己,甚至让自己坐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位置。 这些对庞沂而言,梦都不敢如此放肆,而自己的现实却遇上了…… 但是他不想给“美梦”带来灾难,让他安静在那里就好,庞沂自己退出就行,这么多天足矣。 威什旅十分坚定的告诉庞沂:“当然是。” 庞沂点点头,脸上还是略带着一抹笑的跟威什旅说:“那请你放我出去,就算你解决不了外面现在的问题,我帮你解决好了……” 庞沂抓住威什旅的手,接着道: “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对我的付出,但是我在意,就是因为这一点,你的计划露出破绽了,在你的计划中没有你送我的戒环,还有你送我的昂贵的冷兵器,没有。” 威什旅的表情有些难看了,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庞沂都开始举证了。 这场计谋原来是自己大意了,威什旅忍不住笑了笑。 庞沂继续说:“因为这些被我藏起来了,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哪里,你把它们忽视掉了,而我还在意,所以请你放我出去。” 终究还是自己低估了庞沂,庞沂做到了,凭一人之力撬动了威什旅的心理防线。 威什旅威压降下,他问道:“放你回哪儿?不落星?冻冻星?冻冻星当然可以啊!我们这就可以回去。” 威什旅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他似乎不愿意跟庞沂僵持下去了,既然庞沂已经发现了的话。 他举起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 两个人从黑洞中的矿洞里来到了冻冻星的古堡中…… 这难道不是胡闹吗? 庞沂望着眼前突然变化的一切,从黑洞中石壁上的晶矿变为了威什旅放在家中的一些不重要的卷轴,从照灯变成了庞沂自己的早餐盘子,威什旅手里的矿镐成了一把权杖,地上装晶矿的袋子则成了威什旅掉在地上的披风…… 回首望了一眼古堡,威什旅对庞沂道:“欢迎回家~” “……” 这…… 庞沂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这太荒谬了。 威什旅扑到庞沂肩上,在其耳边问:“你怎么了?你刚刚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难道不是你想出去吗?” 是啊,正是庞沂要说的出去的,现在他们从某种层面上说,已经“出去了”。 威什旅指了指在自己身后的古堡,说:“是啊,现在我们从黑洞中出来了啊,怎么样?速度很快吧?” 见识了威什旅的这种操作,庞沂开始恐惧威什旅了,他有点庆幸自己不是以战败的俘虏的名义被威什旅活捉的。 不然在有威什旅的这种能力下的审讯,庞沂怕是撑不住几个场景就招供了,庞沂害怕去的地方有很多。 被发现得太早了,威什旅感到有些无聊,他说:“不愧是你啊,咱俩还是能僵持这么久的,能打,是个可以匹敌的对手!” 庞沂坚持道:“……所以,你能放我出去了吗?” “我们这不是出来了吗?难道你要去古堡外面?好啊!带你去!”威什旅刻意装傻带庞沂开门去古堡的外面走了走。 路上庞沂劝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这么做不是个办法。” 威什旅紧紧勾着庞沂的手,绕过长廊中的柱子:“我都这么做了,为什么不能是办法?” “威什旅,我知道你在干嘛!我也能猜到你不想让我看到的外面的世界怎么了,你以这种方式留住我解决不了问题。” 庞沂根本不会发脾气,只会软绵绵的说教别人,庞沂这样,威什旅根本察觉不到他生气了。 威什旅看了庞沂一眼,说:“怎么了,我需要解决什么吗?我既然已经把你留住了,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出去只会搅浑战局,没关系的!不用自责!” 在庞沂的眼里,威什旅家大业大,就是不成熟,虽然庞沂也解释不清什么是成熟,但是知道,成熟肯定不是威什旅现在的这个样子。 将自己据为私物,不管外面什么情况,自己先玩了算。 是二者教育所得的不同,两个人的观点自然就有异议,威什旅想将庞沂带进小孩子堆里,庞沂想让威什旅成为大人。 两者拉扯,很难成立。 庞沂摆摆头:“不对不对!你知道如何将我创造出来的物质功能巨大化吗?” 威什旅停下脚,面向庞沂说:“他们会研究出来的,不用担心!更何况,外面还有很多个我,总有一个能将你说的巨大化呈现出来,我非常信任他们的!” 庞沂蹙眉,叹道:“唉!你就放我出去吧!” 如果威什旅真能解决得了,那因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困在他布置的幻境中,为何不将自己大大方方的摆在外面。 大大方方的让不落星人看看,他威什旅可以通过自己一人之力守住庞沂。 威什旅道:“我们已经出去了,你就不要再提出去了,好吗?” 威什旅还是用的那套老方法糊弄庞沂。 庞沂认真道: “我们没有出去,这里还是你布置的幻境,我想去外面,就是你的幻境外面看看,我并不是一个能让自己闲下来的人,你也体谅体谅我。” 威什旅一咂舌,他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响指,换了一种场景。 两个人从冻冻星的古堡里来到了庞沂年幼时的家中…… 一副很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了庞沂面前,庞沂的妈妈正在向庞沂招手: “来啊,儿子,过来吃饭,妈妈今天买了肉,来吧,来吧……” 她不会这样的,庞沂知道,她根本不会这样的,她只会抓住自己榨干自己。 哪怕庞沂肉/身腐朽,她也有办法压榨出庞沂最后一丝价值供她自己享用。 喊庞沂上桌吃饭,这对庞沂而言,根本没可能!概率为零! “……”庞沂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家里的母亲,一转头,刚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威什旅不见了。 威什旅从这里消失了…… 辰诺的母亲走上前,拉住庞沂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儿子,是妈妈呀!” 这太假了,这太假了! 威什旅这招直击庞沂的心理防线,这种画面对他来说堪称恐怖。 庞沂真正的母亲根本没有这么对过自己,一直只会对自己非打即骂,甚至将年幼的自己塞进了“地狱”…… 他一点大的身板给他们家带来了一笔巨款,在“地狱”里他被水淹,被破腹,被无止境的霸凌。 所以,她不是庞沂的母亲,他是辰诺的母亲,只是她大儿子的母亲。 庞沂猛地挣开自己母亲的手,奋力地往外跑,边跑边大叫:“威什旅!如果不好好谈谈,以后我们就断了吧!” 见自己儿子跑了出去,幻境中的辰诺的母亲也紧跟脚步,边跑边叫:“辰皑!儿子!儿子!你干嘛去?饭熟了,回来吃饭啊!” 这种地方威什旅是怎么知道的,威什旅没来过啊! 他怎么知道自己家的环境的,他是如何做到如此还原的。 辰诺母亲的脸,辰诺母亲的声音,威什旅…… 慌乱中,庞沂想起来了,威什旅抓住了辰诺的母亲,这样获取他们家的位置和辰诺母亲的声音面容,再简单无过。 庞沂逃出了多年前的住民楼,在外面的空地上大喊道:“威什旅!!!” 忽然,头顶传来了威什旅的声音他说:“怎么?不喜欢这个吗?” 闻声,庞沂停住脚,惶恐地望向空中,喊道:“放我出去!你是不是疯了!把这种东西给我看!” 空中传来威什旅的回应:“这种地方没有出口,要不你尝尝你妈妈做的饭?” 这顿饭让庞沂吃,不如让庞沂去死,庞沂对自己的亲人厌恶至极,不会吃饭,也不想回到这里。 庞沂道:“威什旅,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我很严重,你赶紧放我出去,赶紧让我离开这个地方!” 在这里威什旅能主宰庞沂,若是要挟他,起不了一点作用。 “你闲下来了就要跟我谈放你出去,你放心,这里比外面安全,可以多待一会儿……”讲完,威什旅的声音消失了。 身后,辰诺的母亲追来了:“辰皑,你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难道不是最喜欢妈妈的吗?” 庞沂一边喊:“威什旅!放我出去!” 威什旅的声音没有回应。 辰诺的妈妈一边在后面追:“孩儿啊!是妈妈啊!你怎么了?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威什旅!” 惊慌之中,庞沂几乎失去了理智,没有大脑思考如何找威什旅谈判,只会无助的喊叫对方的名字。 这不像是谈判,更像是一种求饶。 一路追着庞沂,辰诺的母亲大声叫道:“啊?你回答妈妈,威什旅是谁啊?你找他干嘛?” 庞沂停住脚,平息了一下自己,回头解释道:“这位女士,我们不熟,辰皑是谁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辰皑。” “你就是辰皑啊,你就是,辰皑,我没认错的,今天早上你还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刚刚你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叫威什旅不能回应,这场幻境又出不去,背后虚幻的噪音更是无休止的。 庞沂已经临近崩裂了…… “你是辰皑,昨天我们还一起买了新衣服,你忘了?” 一起吃饭,看电视,买新衣服,好不现实…… 现实难道不该是,一件不知从何得到的白色T恤,被辰皑一年四季穿,穿到发灰没有弹性了还在穿吗; 现实难道不该是,一沓钞票就买了辰皑的命,那些收走了辰皑的人都能随意剖开他的肚子,看里面的各个器官吗; 现实难道不是,几个月里一顿像样的食物没吃,身体肌能全部退化,体内一点抗性都没有了还要去做医美实验吗? 我会舍得在你家看电视?在你家吃饭?还买什么新衣服? 庞沂暗暗笑了两声,闪身一拳打在了口口声声称是自己母亲的人的脸上。 “你放屁!吃饭看电视!你骗谁呢!自己做了什么事要不要跟你算算?” 这时的庞沂还有些理性。 “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把我送进那种地方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没进你家门了!!!” 辰诺的妈妈泪汪汪的叫道:“妈妈没有害你啊,妈妈没有……” “没有?谁允许你说没有了?” 这像是一场雷雨前的寂静。 “能把孩子送进去的只有他们的家长!他们的家长!!!懂不懂!他们的家长!!!” 失去了理智的庞沂瞪着自己的生母,大叫道:“现在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个什么东西!!!” 找不到出口,心底防线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的生母敲击,威什旅在这种时候又玩起了消失。 庞沂只能在自己所圈画的危险领域里变得愈发狰狞凶狠。 他拽着那个女人的衣领,怒吼:“我没有吃你的睡你的!为什么还要害我!!为什么啊!!!” “你说话啊!” “就因为我的体质低人一等是不是!!!”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解释一下啊!” 庞沂眼里闪着泪,望着眼前的虚幻,再次大声道: “你既然被他变出来了!你就解释啊!说话啊!!” “说啊!” 憋了很久的委屈终于在此刻被庞沂宣泄出,庞沂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今天。 ‘今天’既然来了,庞沂留在这里的只剩暗藏多年的怨恨和失态。 “说啊!为什么我不能跟辰诺一样!活在明处!为什么!” “我也想跟他们一样轻松的活着!!!我也想——我也想!!!” 庞沂还没有发泄完,辰诺的母亲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了,这场幻境再度黑去,威什旅站在不远处望着庞沂。 见到威什旅的第一时间,庞沂没有走过去,他颓丧地躺倒在地。 威什旅想要的结果这样就已经达到了,庞沂不想出去了,不想挣扎了,威什旅只管好好控制他就行了,直到这场纷争结束。 不远处的威什旅刚刚靠近两步,扑在地上的庞沂缓慢爬起身,道:“……我们分手吧,你别管我了,放我出去吧。” 两个人向两端拽,这根名为感情的绳子终究是因为威什旅的用力过猛而被扯断了。 刚才还一脸得意的威什旅瞬间冷了脸,他总算意识到把庞沂丢在他的敏感区里独活几分钟,就这几分钟的时间,威什旅的道歉已经无法补救了。 庞沂无神地望着威什旅的眼睛,说:“不放我出去也没关系,等你放我出去的那天,我们就此别过。” 威什旅可以拿很多地方跟庞沂开玩笑,可他却偏偏放出了庞沂最不想进的地方——辰皑曾经的家里。 他竟还将自己憎恶的人改的那般荒谬…… 不管庞沂冷静与否,威什旅的这个玩笑已经伤到深处了。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不想你回去,不想你回到原来的星球上去,我……”威什旅看着庞沂撇开的脸,一下失声了。 威什旅的生活和庞沂的生活哪有可比性,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阴沟里,威什旅不懂庞沂的阴影面倒也正常。 庞沂可以理解他…… 但是威什旅刚刚为庞沂搭好的棚子又被威什旅开玩笑似的挪开,庞沂只能抽身离开了,哪怕对方又很快推回了那片为庞沂遮蔽阴影的棚子。 后续庞沂也不敢赌威什旅下一次会不会还像刚刚那样强制自己,磨损消耗自身的精力。 庞沂深吸口气,说:“不用道歉,是我不想过了,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无知,我能理解,请你尽快放我出去吧……” “……我,对不起。”威什旅起码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说再多都于事无补,庞沂冷脸了说再多都没有用了。 问题在威什旅自己,过分自作主张,自作聪明了。 威什旅的计划彻底崩盘了!他败了! “不用自责,你很好,你想保护我,只是我接受不了。” 庞沂再次安慰威什旅结束,他道:“请你放我出去吧!我觉得我们没有再继续相处下去的必要了!” 庞沂又回到了和威什旅刚刚认识时的样子,举止间小心翼翼,很有分寸。 “如果今天不想放也没关系,以后将我放出去了,我们后会有期,不过在放我出去之前,我不会再与你沟通交流了。” 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庞沂怎能不知道,但在庞沂的意识里,那是威什旅先那样做的,不然庞沂也不会绝情到现在这一步。 威什旅颤着声,答应了庞沂一声:“好。” 这场源自于两位强者的博弈,庞沂险胜,他却也没有一个来自胜利者的喜悦。 威什旅将庞沂从体内放出,庞沂的身上还是干爽的。 庞沂脱出幻境最后看了一眼威什旅,道:“等我什么时候想开了我就出现,在我没想开之前,你不准打扰我……” “庞沂……对不起,我……”威什旅等不到庞沂回话,他已经快步走远了。 背离威什旅的路上,庞沂先想过了这场战争…… 站前的准备庞沂已经给足了,解药已经制成了,不用担心他制造出的上一份物质的破坏性了,这样威什旅的胜算会大很多。 至于威什旅的情绪…… 威什旅的情绪庞沂不想照顾,口口声声庞沂说是没事,心里还是会记仇,记威什旅竟然拿那种东西开庞沂伤口的仇。 不管怎么说,威什旅也是个好人,就是做事不会考虑后果,其他都很好庞沂认可…… 一条路上,庞沂渐行渐远,正是因为他知道威什旅就站在自己身后等着自己回头,所以一路上庞沂都没有回过头。 该是错怪威什旅玩笑开大了吧…… 庞沂对曾经的家里的阴影还有,哪怕是梦里的也有,尽管那不过是一个梦……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已经陷入黑色的双手,那里是庞沂噩梦的发源地。 他也怪自己太敏感了,有着不同程度的脆弱…… 原来分别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也许这次是庞沂主动伤害别人,感觉新奇罢了。 过几天自己就后悔了也说不定。 庞沂默默的在心里念叨。 黑洞外。 不落星战舰上的‘喜’,‘怒’,‘哀’,‘乐’,望着待开的舱门等待上级发号示令。 不落星的战舰只能停在章帝星战舰的射程外面,不然就以他们目前这副正在抢修的战舰残躯再往前闯,怕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 ‘乐’提了提背包,叹道:“为了一个人,首领真是把咱们都搭上去了,可真是奢侈啊……” 这只四人小队是不落星首领亲自安排的暗部,不落星顶层都少有人知,更不用提战舰了,战舰上的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小兵小卒。 不落星上发号什么,战舰就给他们安排什么就行了,一般人的吩咐他们基本不会听。 只是可惜最近首领好像看中的庞沂这个人才,为了他,首领甚至用上了他们全军。 这让他们喜怒哀乐组,或多或少的有些不高兴了。 ‘喜’闻言笑道:“待会儿要是看见了,就把他用枪打死,爆头!” “砰!” 首领经常在‘喜’面前提起辰皑的种种,‘喜’本就扭曲的心里会有些嫉妒。 ‘喜’用手比划了一下爆头的画面,双手猛地张开:“唰——!一地的血!” ‘喜’叽叽喳喳的说着:“嘻嘻嘻嘻,然后我就说我失手杀的,你们都要为我作证啊!嘻嘻嘻……” ‘喜’是首领嘴口中最矛盾的一个人,是他们四人中实力最高的,嘴也是他们四人当中最贱的。 “你们说,辰皑要是死了,首领会怎么说?会不会满不落星的找下一个辰皑?嘻嘻嘻……” ‘喜’摸了摸下巴,小声问道:“辰皑有什么好的,不都是人吗?” ‘喜’太吵了,常令首领生厌,相较其他人,如果‘喜’没有章帝星不怕死的性格。 首领可能不会选‘喜’当他们四人中的老大。 ‘喜’有一项不治之症就是,他疯疯癫癫,不论是在首领面前,还是队友身边,‘喜’时常疯疯癫癫,一惊一乍。 ‘哀’推了推眼镜,他说:“对方实力了得,你还是小心一些好,他可是最后一个不落星土生土长的畜生体。” “嘻嘻嘻嘻嘻嘻,谁说我不是畜生体了?我也是啊!我死去多年的娘可告诉我了!我也是畜生体来的!”‘喜’一边说,一边对自己夸赞道: “什么辰皑不辰皑的,嘻嘻嘻!他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我甩他八条街!” ‘乐’听到了‘喜’的发言,摇了摇头:“大哥!人家还是个新兵蛋子的事,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讲啊。” ‘乐’在他们四个人中,是很少见的正常人。 ‘哀’容易哭,容易摆烂,遇事不慌喜欢在危机一瞬下冷静。 ‘怒’异常的暴躁! 其实‘喜’在他们中也不是很讨喜,太聒噪了,说话十有八九也不是真的,想噪也只是在他们中找一些存在感罢了。 ‘喜’嬉皮笑脸的解释说:“怎么不能讲?我只是在向你们证明,我也是个畜生体啊!” ‘哀’故意拆台问道:“畜生体的年龄上限到三十岁,你已经二十八了,你腿脚还好吗?” 自己的年龄暴露了,‘喜’怒不可遏的大叫道:“谁跟你说我二十八了!?我才十八!我才十八!” ‘怒’从角落里站起身,应道:“你十八就十八,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多大,一天天叽叽喳喳吵些什么?” “啊啊啊!你们快说你不知道!你们快说你不知道啊!啊啊啊!”‘喜’拽住‘乐’的长头发,乱蹦着。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头发,‘乐’赶紧说道:“好好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咳咳咳!准备登机!] ‘喜’刚刚松开‘乐’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叽叽喳喳说两句,他们的耳麦里传来了首领的声音。 [把章帝星的指挥室雷达破坏掉,然后把辰皑带回来,我要活的!] [‘喜’你刚刚说了什么你最清楚,要是他真有个两短,回来了有你好果子受。] 在耳麦第一声传出时,几个人已经匆匆登机了,都是个体舱,一架飞行器只能容下一个人。 他们的回复一致:“收到!” 耳麦中悉悉索索的电流音消失后。 ‘喜’先按住耳麦道:“嘻嘻嘻,你们怕不怕死啊?听说章帝星很强的!” ‘怒’摁住耳麦,哼哼笑了两声:“没你强!你一上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们说是不是?” ‘乐’接着‘怒’的说:“就是就是啊!刚刚你还说你是什么畜生体,你是什么宇宙第一,你上,你一定能干趴他们所有人的!” ‘喜’刚要将什么,忽然被耳麦中的‘哀’打断了:“人家辰皑可是敢以一敌百的,你最好也是如此,等时候到了直接上!” “嘻嘻嘻,你们这么看好我啊?那到时候我就要好好努力努力喽~”‘喜’放下了耳麦,将自己的飞行器马力开到最大,飞速向前。 在其背后的人都全速跟上。 在不落子行星失守后,首领得知了消息就相当看中那块被别人抢走的“宝物”。 首领不仅仅看中了辰皑的能力,还看中了辰皑的许多潜在价值,就好比他是不落星最后一只畜生体。 被抢走后,只恨当时没有及时去解救辰皑,不然他就不会这么长时间留在其他星球不想回家了。 首领联想到了,不落子行星上的人可能对辰皑很不好,不然怎么说辰皑最后的居住地址也不会是不落子行星上的实验室。 不落星和不落子行星上的规则,首领了如指掌,然而辰皑被卷入其中,首领有些意外。 将辰皑待会后,首领会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跟喜怒哀乐他们四个一起,好好培养,要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情绪。 尽管首领自己亲口承认过他不喜欢‘喜’这名干将,后续他也补充说,别人不喜欢就不喜欢,又不耽误你吃饭睡觉,继续生活。 把‘喜’安抚成这样,首领也是有不少能力了。 自此之后,‘喜’都相当效力于首领,首领说一‘喜’坚决不二。 不杀辰皑,不开辰皑玩笑只需要首领开口,‘喜’就乖乖照做。 ‘喜’非常忠诚,不过有些疯癫罢了。 章帝星的战舰上,威什旅终于给来了答复。 [威什旅:你直接开炮就好了,不用管他们谈不谈判,如果他们叫价我会出更高!] [**:开什么玩笑,你都包军/火了,我们怎么能不优先考虑你啊?] [威什旅:那边战况如何?] [**:击退了四次,现在不在雷达区域内了,第四次攻击的时候他们战舰快散架了,一时半会儿还修不好,你快点吧!] [威什旅:有了你们的支援,我们这边已经到黑洞口了。] [**:好好,等我把不落星弄熄火就来!] 章帝星战舰的尾部,四个飞行器吸附在了章帝星的战舰外壁上。 第69章 戏剧 威什旅很狼狈的找到了花雏, 仗还是要打,不管怎么说,章帝星被威什旅请来了, 庞沂跑了,他自己请来的人总不能搁置。 人品为先,先留住章帝星,把跟来的不落星解决了。 庞沂应该…… 威什旅想都不敢想庞沂, 满脑子的愧疚与自责。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记起,庞沂是一个脆弱的个体, 庞沂是一个脆弱的人, 庞沂的过去千疮百孔! 请不要拿他的过去开玩笑! 望着跟着自己却不吱声的威什旅,花雏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怎么就你来了?另外两个呢?还有庞沂先生呢?” “另外两个, 睡着的时候被我吞噬了,庞沂——庞沂,庞沂, 被我气跑了……” 说道庞沂,威什旅支支吾吾了半天,他不知该如何跟花雏解释。 庞沂在花雏和苏柚那里的口碑很不错。 庞沂的离开却没有她们俩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们跟了很多年的国师今天竟然会干这么蠢的事? 他竟然把自己的对象气跑了? 说出去该多丢人…… 花雏认真问道:“气跑了?” 这是事实, 不值得威什旅七嘴八舌的跟花雏她们辩解。 他坦言道:“嗯, 对, 气跑的。” 花雏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非常厉害的前任执政官,问:“被你?” 威什旅苦笑着点了点头:“嗯,对,也是我……” “庞沂先生的脾气在家还挺好的啊, 怎么会被你气到?虽然我和苏柚也经常被你的一些无厘头的事气到,但是,庞沂先生……” 花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他对你挺体贴的啊,怎么会——被你气到?” “我,我,呵呵,我拿他的过去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说完,威什旅的脸完全沉了下去。 花雏看了眼威什旅,再问道:“他跑哪儿去了,你看了没?” 威什旅小声答道:“没有。” “……”花雏冷静了一下,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没事的,没事的,反正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处理不好这些很正常! “你见他的时候都知道买花了,那他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上?你为什么不追上去?” 花雏赶紧跟威什旅示意了一下:“你看,你从这里到那里,一个滑轨,多磕几个响头,人不就追回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唉算了。”威什旅欲言又止,往前大跨了两步,说道:“先把不落星解决了,他回不去了就……” 威什旅身后的花雏半天没有说话,威什旅看了过去。 花雏又在给苏柚发消息了。 [花:呦呦呦!瞅瞅咱家那谁,强制爱都玩不明白还玩!] [苏柚:谁?国师?老板?] [花:是啊是啊!庞沂先生被他气跑了!//火大] 苏柚跟花雏的反应一样,她愣神了一会儿,偷偷看了眼船舱里的威什旅,再低头给花雏发消息。 [苏柚:这怎么可能?庞沂先生的脾气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就被气跑了?] [花:你说我也很奇怪了啊!庞沂先生那么好的脾气,他非要说是刺痛了庞沂先生,才气跑的,真奇怪!] [苏柚:庞沂先生不会就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了吧,你看,因为他一个人引发了一场三个星球,不对,还有一个黑洞,算四个……] [苏柚:四个星球的战争,因为一个人呢!就因为庞沂先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庞沂先生可能是自责?] [花:这样吗?] [苏柚:不确定,等打起来再看看吧!] [花:好,你那边小心行事!] [苏柚:你也是!] 苏柚关掉了与花雏的聊天,走到自己身边的威什旅面前,好奇刺探道: “国师,你还跟庞沂有联系吗?” 威什旅的视线从窗外的星空中飘到了苏柚脸上,一个眼神似乎定格了很久,威什旅忽然笑道: “联系与不联系,有什么关系?是联系了黑洞会爆炸,还是不联系黑洞就会爆炸?” 苏柚察觉到了威什旅的情绪,赶紧闭嘴。 凝视了苏柚有一会儿,威什旅才把头拧回去,道:“孩子不见了。” 苏柚一惊:“什么?!” 威什旅说的孩子,还能会是哪个孩子,只有他和庞沂先生的孩子啊。 那个孩子不见了,另一边庞沂先生也不见了,在这种情况下威什旅的情绪很难稳定。 就像是一夜得到了二者,又以一种奇快的方式一下就失去了二者。 威什旅捏着手:“据所知是,我的母亲交给了国王,国王再转交给的不落星人。” 十几分钟前,威什旅已经要章帝星停手,认不落星的战舰向前进入黑洞,自己在后面慢慢跟着。 不落星的人至今没有放出威什旅他们的孩子的状态,甚至没有拿出来做筹码要挟威什旅,看来肯定是要进入黑洞里,用孩子换庞沂了。 威什旅不会选孩子,庞沂不见得不会选,更何况他现在的分体和庞沂分开了,能留下庞沂的概率就更小了。 苏柚想打开电子库跟庞沂联系,又一细想,她能说的不多…… 国师和庞沂先生的宝宝,国师看都不会多看几眼,庞沂先生却是时常进出婴儿房。 苏柚要是跟庞沂说孩子被不落星的人抢走了,庞沂岂不是会第一个冲进不落星的战舰里去抢? 这样只会加快威什旅担心的那种结果的抵达进度,苏柚提前转告给庞沂不会有任何好处。 最终,苏柚还是打开了自己的电子库,她跟庞沂说: [苏柚:庞沂先生,我们的国师常年没碰情感,所以在这上面会显得很蠢笨,您消消气,您是他的初恋,他没有经验,您通融通融//笑脸] 对方正在输入…… [庞沂:我那应该不算是生气,那种情绪,我也说不清楚,没有生气。] [苏柚:那……您能跟威什旅先生好好谈谈吗?] [庞沂:暂时不能,我还很忙……] [苏柚:那我们等你忙完!] 庞沂看了苏柚发来的消息,没有回,他的注意力全然在电子库板块后面的一母两子身上。 可能是巧合,正好让庞沂看见了他们中年龄最小的弟弟,在逃往避难所时摔了一跤,膝盖破了皮,伤口很快就开始往下滴血。 膝盖破皮在流血,弟弟没有发出声音,还在坚强地跟着哥哥和妈妈的步伐向前。 突然。 哥哥瞄到了弟弟身下染上了异色的腿,他赶紧拉住他们的母亲道:“妈妈,弟弟受伤了!” 庞沂早就失神的眼睛望着眼前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一切,这多像是反着他的前半生编写的剧本…… “摔倒了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呢?”他们中的母亲低腰,从他们的行囊里拿出绷带和药。 不止是好奇,庞沂有些心生羡慕了,他往前挪了两步看看,看一下他们妈妈手里拿的是什么药。 十分常见的碘伏和棉棒,还有一袋外用的消炎药。 他们的妈妈一边拧开药瓶,一边柔声安慰那位伤员弟弟说: “没事的,妈妈这么早带你们出来是怕避难所里面没有好位置了,不是真的要这么快就打仗了,知不知道?” 庞沂左右看了看,是刻意演给自己看的吗? 他忍不住咬了咬手指,又往前挪了两步,看看他们的妈妈是怎么做的。 棉棒沾着碘伏擦在了那片伤处,他们中的伤员忍着没有哭出声,庞沂哽咽了一口,蹲下身就在这个距离观望对面的一家人。 就在旁边的哥哥轻轻抚摸着弟弟的脑袋,安慰道:“不哭不哭,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庞沂想看,但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心脏像是被拧在了一起,或许是羡慕被丑化成了嫉妒,庞沂往隐蔽的地方挪了挪。 ‘你妈的!就你知道长腿跑啊!啊?你没看规矩啊!我们一窝人因为你受罚了知不知道?!’ ‘回家?被卖到这里来了还想回家呢?!蠢猪!’ ‘我们这些人可因为没看住你,一人少了根骨头呢,你呢?拿什么还?’ 庞沂将手藏进了腹部,掌心摁着曾经伤重的位置,捏了捏,没被扒皮抽筋已经是万幸了。 他也想品一品,那个弟弟的滋味。 只可惜,他的生命早就被贱卖了,奢求不了这些东西。 “还有哪里摔着了没,跟妈妈说,让妈妈看看。”两兄弟的妈妈把弟弟全身检查了一遍,只有膝盖,其他地方都没有伤。 他的妈妈舒了口气,换了一根棉棒继续上药。 庞沂的下巴挤在两腿中间,这些画面怎么都暖不了他的心,反而越看越冷,那些回忆在其脑海中重奏,与眼前的一切类比。 “不疼不疼,给你吹吹……” 年长一些的哥哥柔声对弟弟说:“待会儿哥哥牵着你,你不要着急啊,慢慢来,没事的,你,我,还有妈妈都会度过去的!” “嗯!没事的!听上面说了,我们有援军,不怕啊!不要急!”兄弟俩的母亲摸了摸他们兄弟俩的脑袋。 伤口上的碘伏晾过一阵,庞沂站起身,现在怀念威什旅应该有些太早了。 在庞沂的记忆中,能像他们妈妈这样对自己的人,只有威什旅和他的下属,前面的经历都太不友好,也没有一段像样的记忆能让庞沂拿出来回味。 只有截止被威什旅俘获后,在爱与物质中度过了一段,这段记忆很甜,如威什旅的本体那般滋味。 兄弟俩的妈妈帮弟弟包扎好了,轻声问:“现在呢?还疼不疼?” 弟弟摆了摆头,仰起脸笑了笑:“没事了妈妈!” 庞沂调转身,最后瞥了他们一眼,那还是他弥补不了羡慕不来的亲情。 第70章 黑洞口 在章帝星战舰上。 章帝星的指挥官收到了威什旅的消息正在待命, 章帝星的战舰静止在了星河之中,没有了先前的猛攻趋势。 一艇破破烂烂的飞船走在了他们前面,指挥舱中的雷达发出了提醒, 整个指挥舱中却没有人敢发起攻击。 章帝星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吃瘪,眼看那艘战舰再来一炮就能爆炸,就能散架了。 只可惜,上面有人质, 没有命令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一双两双眼睛都不甘地望着玻璃挡板外,被他们快要轰散架的不落星战舰慢慢悠悠地从他们的眼前飞走。 章帝星的舰长走进指挥舱安抚了众多章帝星人说:“这没啥的, 整个冻冻星就威什旅这么一个硬骨头, 都不要紧,不要紧!别急别急!” 章帝星人容易暴怒,越是下级, 这种情绪就越发不稳定,这种时候就需要极具权威性的上级来控制他们,安抚安抚他们即将暴怒的情绪。 以免暴怒中的他们误伤了不落星挟持的冻冻星执政官的孩子, 这样一来麻烦可就大了。 “烦死了!”一只长有犄角的章帝星人猛踹了一脚自己身下的机箱。 舰长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大了点声道:“不要急,进了黑洞就能打了, 别伤着自己人就好!” 一名章帝星人摆了摆尾巴, 不屑道:“进了黑洞中怎么打?不是该挟持的还是挟持, 该换人质的还是有人质?” 确实有如此的可能,可是章帝星处于被动方,还有不管是黑洞内外的冻冻星人也处于被动方,在这场战役里,有人质挟持的不落星才是主动的一方。 章帝星的指挥官开口问道:“既然攻不了, 舰长,那我们跟他们去黑洞里的意义还有吗?” 章帝星的舰长指了指远处的星河中的不落星战舰,道:“回去?我们都是他们花钱请的,形式也该走走吧,不说打架,跟上去看看也行啊。” 闻言,台下接二连三的咂舌。 舰长怒骂道:“啧什么啧?啧就有仗打了?啧就能让你们舒服了?” 章帝星的船员安静了,章帝星的舰长接着说: “啧还是没仗打!啧你们还是不舒服!回去了不也是被搁置?回去了我们能掠夺哪个行星?” 相较他们的下级,章帝星的舰长和指挥官显得更加稳重一些,没那么易怒。 指挥官笑道:“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强攻不落星?让冻冻星执政官的钱不白交嘛~怎么样?” “这也是个主意,能让你们好好发泄发泄,总不会像现在这么不爽了,一个两个的不消停!” 舰长站在指挥室的高台上,拍了拍手,扬声道:“大家!我们现在起航去不落星,在……” [第二层舱门遭到破坏!第二层舱门遭到破坏!请及时叫人前来维修!] 舰长低声对一旁的指挥官说:“怎么回事?你叫几个人去看看!” 指挥官随便指了四个人,叫道:“你,你,你,还有你,带上武器去看看!” 被指的四个人都异口同声的回应:“好!” 他们去取自己的武器时脸上难掩的激动,个别拿到了武器更是欢呼着,在指挥舱中叫出了声,在指挥舱中坐久了,难得一战。 章帝星舰长转头问指挥官:“叫他们拿武器,你刚刚看了有什么人?” 指挥官慢悠悠的说:“是啊,四个左右吧,都全副武装,像是不落星的,就不落星的人才这么张牙舞爪的来,狗一样的跑。” 章帝星舰长笑了笑:“这你别说,还挺难得的,他们能登上我们的战舰走到这里,挺不容易的。” 对于一行好杀戮的章帝星人来说,战舰上来了几个入侵者是再稀奇不过的事了,若是后续对他们章帝星商讨起来,章帝星也会有个说法。 指挥官问道:“舰长的意思是想留活口?” 舰长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木然变得严肃,他说:“几年前他们可抓去了我们几个人,最近据说,他们的血液流进了几个实验体体内……” “最为巧合的是,那些实验体中有一个活下来了,正好在威什旅手里,正好是这次不落星想换的……” 指挥官突然打断说:“怎么这么多正好?” 舰长食指敲了敲一旁的桌子,他思索着说: “是啊,这个巧合也太巧合了,我的意思不是威什旅带走了那个实验体,而是,一颗不落星的弃子这个时候竟然想要收回,为什么?” 指挥官猜测:“他们的实验目的达成了?” 章帝星舰长方才敲桌子的手又台了起来,掐着下巴说:“这么一听,我也有些好奇那是一个什么人物了,在那么多人里苟活出来,跟威什旅混在了一起,嘶……” 指挥官想了想,说:“要不,我们也去抢?” “哝,你这是放了多久的主意,这么馊?”舰长点了点面前的这位指挥官,说: “我们来是因为什么?你怎么不想想!冻冻星给了多少?你怎么不想想!你是要坏了我们章帝星的财路,日后不合作了吗?” “……也是,算了,先把不落星收入囊下吧,剩下的这个人,抽空有机会了看看,我真好奇。”说罢,章帝星的这位指挥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舒了口气,舰长两步跟上道:“会见到的,其实刚刚说到了上我们战舰的不落星人,我也想亲自试一试,换换血他们会不会死,还是说变得更强了。” “不对!是个普通人换血都会死的好吧?”指挥官突然意识过来,他端起自己的水杯,掩了掩自己脸上的尴尬说: “差点忘了,他们是入侵者。” 在不知道不落星有这么些实验之前,章帝星以为他们星球才是全星际最残忍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直至威什旅将不落星的实验记录转至他们的电子库时,章帝星的所有上层这才意识到,他们的所做不值一提,他们只是杀生,不落星既杀生又虐生。 威什旅给出的资料不少,其中有关章帝星人的实验还有许多: [实验体四肢拼接实验] [实验体换颅实验] [实验体心脏缝合实验] 以上三项都是不落星没有开始的,未完成的只有一项[实验体换血实验],已完成且成功的没有。 章帝星舰长的歹念四起,他说:“所以,尽可能活捉,捉到了我们也试一试。” 在章帝星战舰上的第二层舱门后。 ‘喜’擦了把汗,笑道:“哼哼哼,这门可真难破。” 是威什旅叫去支援的战舰,人数没有那么多,第三层后才有人把守。 藏在暗处的‘哀’道:“你动静还是小点吧,你刚刚的攻击方圆十里都能听见。” 从一层到二层都由‘喜’打头阵,‘怒’,‘哀’和‘乐’的意见‘喜’根本不听。 ‘喜’回头骂道:“屁!就你们最怂!不来帮忙就算了!还在暗处咒我,什么意思?” 正贴着地面听声的‘乐’猛地站起身,道:“别吵了,有人来了,四五个的样子,你快找个位置躲躲。” ‘喜’笑了笑,拿出战斗用的武器,说:“嘻嘻嘻——才四五个,怕什么?” ‘乐’低声道:“那你拖着,我们绕进去放干扰器。” “哼!都胆小!都是怂包!”‘喜’一摆头,武器开始充能,他距离门最近,门后面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嘻嘻嘻……” 门后“滴滴”两声后。 第二层的大门敞开一条缝,这条缝慢慢张开,越扩越宽。 “嘻嘻嘻!” ‘喜’率先开枪,门后一声章帝星人的惨叫,一串深绿色的血液溅出,那行赶来的章帝星人变得热闹了起来。 “呼救!呼救!有人重伤!有人重伤!对方——啊!!!” 又一名章帝星的卫兵被穿膛破肚,倒在了即将形成的血泊中。 前来探情况的章帝星人均没有带枪,他们手里都拿着冷兵器,因为大意,他们忽视了敌方手里的远程武器。 最先丧生了两名卫兵。 ‘怒’叫了声:“走啊!愣着干嘛?” ‘乐’推了推挡在前面的‘哀’:“走走走——快!” “你们章帝星的不是能打吗?怎么就倒了?”‘喜’举起枪,对着两名章帝星人的尸体连开数枪。 直至他们章帝星卫兵的皮肉全都模糊,墙面和地面均是他们章帝星人的血水,‘喜’才狰狞地笑着停手。 “谁叫你们帮那个混蛋星球的?谁叫你们帮的?投奔我们不落星知道吗?!” ‘喜’迈了一大步走进了章帝星人战舰的第二层的走廊,向着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冷兵器的章帝星人脑袋开了一炮,笑道: “嘻嘻嘻嘻!叫你们的老大来!叫你们的老大来啊!你们章帝星人不是很能打吗?” 说着,他向前方即将逃走的章帝星人开了一炮,接着笑道:“现在怎么都倒下了?” “呼救!呼救!敌人实力——啊!!!”趴在自己淌出的血水中的章帝星卫兵还没有说完,在一声炮响后,自己的一条腿飞出。 “嘻嘻嘻嘻嘻,你想要说什么?拿过来,我跟你们老大讲!”‘喜’走近,一把抢过章帝星卫兵手里的对讲机,道: “是我,不落星的,你们最最最瞧不起的不落星人,现在,现在你们给我听好……” 嗖嗖嗖——! 轰! ‘喜’还没说完,在他的视野外突然飞出了无数子弹。 他们几个人躲得快,身上只有爆炸造成的轻微烫伤。 “你说什么?你是不落星人,嗯知道了,我方损失了三个人,你们正好四个,一起把命托上来,饶你们不死!如何?” 对讲机上落了些粉尘,对讲机中的声音是他们章帝星指挥官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叛变 章帝星的指挥官拿起另一只对讲机冷冷道:“c舱听好了, 穿上护甲,带上高精度武器去二层。” 讯息传出得飞快。 “c舱!c舱!要武装的!武装的!快快!”c舱管理大声叫道:“迅速!迅速!迅速!” 一声声催促,他们章帝星人最不爱听了。 越听越烦, c舱的战士一边武装储藏,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 c舱管理催促说:“二层刚刚就有警报了!快点!快点啊!” 说不上几个人,但是让入侵者传出去,他们顺利潜入了章帝星的战舰, 这条消息不出多时将会成为一条星际热搜。 这条热搜对他们章帝星本土人而言,会是一条莫大的丑闻, 传出去了他们章帝星的颜面何在! 章帝星战士甲:“孙极想要干什么啊!都这样了还不亲自上!” 章帝星战士丙:“是啊!是啊!他不是喜欢打架吗?真是的!” 章帝星战士乙:“就是就是!多大点事啊!还叫上我们c舱了!” 几个嘴碎的战士刚刚还在说话, 站在高位上的c舱管理突然说: “等等!指挥官要活的!指挥官要抓活的!孙极要活口!听到没?都听到了?” “——听——到——了!”众多章帝星人的回答虽然齐,只是他们的声音异常拖沓,满怀他们的不情愿。 上战舰时他们的上级说是落地里就开打, 这才半道,他们就要开始进攻了,而且还需要在战舰上先解决他们自身的战斗欲。 在这有限的空间里, 抓一些数量不明的人,这都不够他们全员将自己的战斗欲发泄,更何况还有条件——活捉! “活捉”一词还真是难倒他们章帝星人了。 章帝星战士乙:“看看看,孙极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还活捉?干嘛?炼丹啊!” “最近上头不是在做什么实验吗?好像就是学的不落星的那套吧, 只是我们上头不抓本土人, 不落星的人什么都抓, 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外面的,见到了就抓!” 不知从何处窜来了一个章帝星人,叽里咕噜的跟他们说了一堆后又道:“我们上头的可能是要学不落星的人才想着让我们活捉这些东西吧。” 战士甲道:“啊?这都要学?我们的初衷不都是靠抢吗?学什么?”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当初不落星人可抓住了我们几个弟兄,还把他们的血抽干了,听说是用在了他们星球的实验体里, 结果怎么样了,不知道,没听说了。” 后来的章帝星战士叽里咕噜了半天,结果却不是他们想听的,令得方才全神贯注听着的几个人一片嘘声。 一直都在叽里咕噜的章帝星人忽然变小声了道:“怎么了吗?我们章帝星的消息又不是很灵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要上电梯了!别叫了……” 其中一名战士不耐烦的对他应付完,再转头小声的对其他战士说道:“真是的,就他话密。” 他们正谈论着,前面突然一阵疯笑声传来,紧接着一颗长有犄角的章帝星人的头颅滚了过来。 “嘻嘻嘻嘻嘻!好多人啊!这就是你们指挥官的见面……” 领头的章帝星人不等前面的入侵者讲完,直接开炮。 砰——!轰! “嘻嘻嘻嘻!你们可真不礼貌呢!” ‘喜’奋力起跃,身后的‘怒’,‘哀’,‘乐’都纷纷跟上。 冲在前头的章帝星人忘了孙极后面补充的条件,他们比‘喜’更加激动,抬起装弹武器对他们四个进行一系列扫射。 砰!砰!砰!砰! 轰! 硝烟埋没了二层走廊,‘乐’带着‘喜’狼狈地冲了出去。 ‘喜’抹了一把鼻子上的灰,说:“哎呀哎呀!你要干什么?我们明明能打过的!怎么不去打?” ‘乐’迅速扫了一眼自己背后的人,少了一个,只出来了他们三个,他着急问道:“‘怒’呢?” 硝烟还没散去,章帝星战舰第二层走廊中的脚步还在逼近,撤离途中‘喜’毫不在意的说: “‘怒’啊?‘怒’怎么啦?哎呀,我早就嫌他太吵了,刚刚拿他挡了一下,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来……” ‘乐’边逃边骂道:“你个疯子!!!” ‘喜’边跑边笑着说:“嘻嘻嘻嘻嘻!那咋了?平视他要是少说些话,刚刚被我拉下水的就是你了!嘻嘻嘻嘻……” “你别笑了,你说是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乐’听着‘喜’的笑就很烦。 这种时候总不能杀了‘喜’这个嘴欠话多的,‘乐’要留着他,带回去跟首领交差顺便告上一状。 ‘喜’追上道:“嘻嘻嘻,哎呀,不要这样嘛,你们一会儿帮我在首领那边瞒着,就说‘怒’是他们打死的,跟我没关系!好不好?” 剩下的两个人里没人愿意理‘喜’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飞行器,全速跟上了他们不落星的战舰。 在章帝星战舰的指挥舱里。 孙极问押送‘怒’过来的手下:“就抓住了一个?” 押送‘怒’的章帝星人回答:“我们都尽力而为了。” 一个也行,万一他们就正好抓住了刚刚惹恼了孙极的人呢? 孙极想到了当时,在对讲机里奇奇怪怪的非正常人类的嗓音,老是嘻嘻嘻…… 那真是个正常人? 孙极正眼瞧了瞧因腿部受伤半跪在地面上的‘怒’,道:“讲个话听听?” ‘怒’回忆到了刚才的画面,‘喜’从他身后突然扑来,勾住他的脖子在其耳边道:“嘻嘻嘻嘻,再见了,张兄~” ‘怒’开始还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直到一股拉力正在将自己推向后面,他明白了‘喜’的动作,却不解他的用意。 他将之前的回忆全部翻出,里面有关‘喜’的记忆他将这些记忆全部联系起来,一一复盘,也搞不懂‘喜’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是有不满,难道不应该早些告诉自己吗? 为什么要等这个时候说? ‘怒’不明白,他大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嘻嘻嘻嘻,你猜……” ‘喜’将他推到了后面,随即身后的追兵射/中了他的腿,‘喜’贱兮兮的笑着跑开,很快‘怒’就被追兵抓到了。 脑子里还在混沌,‘怒’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他就已经成了俘虏了。 在他们四个人的队伍中,‘怒’的存在感不高,可是‘怒’搞不懂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被丢下了,他没愧对过谁‘喜’也是如此。 ‘怒’顾不上腿上的疼痛,他的脑子里还在发蒙,良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在敌人眼下了。 他卸下了往日的气势,低微的跟孙极说:“讲什么?我都被抓了,还讲什么?” 不是孙极期待的声音,不是个疯子,这个人比较正常。 孙极摇摇头后,向自己眼下的人问道:“看来不是你啊,我问问,你们队伍里是不是有一个,只会嘻嘻嘻嘻,说话很贱的东西?” ‘怒’在这种情况下,悠悠的道:“就是他把我卖了,怎么?你要情报是吗?好啊!把我的腿治好!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不落星给防卫部的资源不多,在他们星球的大多战士都没有那么精壮,大都是吃不饱营养不均衡导致的。 在辰皑的后续没有传回不落星之前,大部分战士都会选择认命了,该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该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直至辰皑的后续传回了不落星,让不落星其他意志不坚定的战士有了投奔其他星球的想法,就为了混一口粮食,就为了混一口饱饭。 现在的‘怒’也是一样,他想报复回去,他想回头杀了‘喜’,也想跟辰皑一样,日后好有个星球照应。 在没被‘喜’背刺之前,‘怒’只是羡慕现在的辰皑,从一个消瘦的体型被敌国执政官养成了一个星际正常人的标准体型,穿着打扮甚是精致。 如今他被‘喜’背刺,他羡慕啊!他想啊!他也想碰一碰运气,自己能不能也成辰皑那样,跟着其他星球的高官混一混,顺便杀了‘喜’。 他猜当时辰皑应该也有自己现在的这种想法的吧,复仇,杀了那些害过他的不落星人。 ‘怒’似乎能理解当时辰皑冷眼对其他俘虏时的心情了。 孙极却以一种很不理解的眼神俯视眼下的俘虏,他不禁想:是不是不落星的人都这么没骨气? 既然这个这么没骨气,那威什旅的那个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怒’见孙极没有说话安静了很久,他继续道:“我知道的东西很多,不落星首领的也行啊!只要您能治好我的腿!我会跟您说我知道的任何信息!” ‘怒’看着身下的瘸腿,冷冷的笑了笑,现在只要有人能治好它,他就愿意为这个人当牛做马。 孙极感觉有些奇怪,便问道:“看来你们上级对你们的规训一般啊,怎么刚刚被俘虏什么话都说?” 章帝星上有很多从外星来的客人,结成的伴侣也有,拜把子的兄弟也有,就是这么突然想要告诉自己情报的,孙极除了今天尚未遇见。 就为了一条腿而出卖自己的星球,孙极还在思考他是不是被派来的卧底,或是后期奸细,总之这太突然了。 孙极会把任何事情想得没那么简单,就好比现在,他会思考:以后这个人向其他星球,会不会也是这样,就为了苟命? ‘怒’大了些声,以此来证明自己,说:“哈哈哈哈,让您见笑了,我们的规训被破坏定有前者的,所以,我才这样做的!希望您相信我!” 孙极笑了笑,没有回应跪在自己身前的俘虏,他知道俘虏口中所指是谁,只是莫名有一位入侵者被抓后想要叛变——怎么想都有一些没逻辑,必然有诈。 “叛变”二字未免也太轻松了一些。 “你要是简单说两句我就信了,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章帝星的人了吧,好吧,你们不落星的人就是如此,刚刚的入侵也是一样。”说完,孙极换来一把椅子坐下。 ‘怒’低着脸,说:“不是不是,我现在不需要您的信任,我现在只想您帮我治好我的腿,不过如此,刚刚说的都是我自愿交代的,我知道的还有很多。” 孙极再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人,道:“……治腿?简单啊!叫人帮他治腿。” 不过是治腿,打不了仗,谋不了反。 孙极可以在这方面放心。 闻言,‘怒’突然抬起脸,笑道:“谢谢啊!谢谢!我会为您效忠的!哪怕您不信任我,我也会!” 第72章 ‘喜’ 不落星的战舰最先抵达黑洞。 “里面的人给我听着, 我是这艘战舰的舰长刘文刚……” 嗖——! 一颗子弹击破了战舰前面的玻璃,射穿了尚未念完开场白的刘文刚的脑袋。 不落星的舰长室里没人,他们的舰长倒在了血泊中, 其余几个指挥室一片慌乱。 庞沂起身,他拧了拧狙/击/枪/枪/口处的消音。 黑洞里的武器库比较落后,狙/击/枪消音松动倒也正常,毕竟不适配。 调整好消音器后, 庞沂转到了下一个点,电子库的信息不适宜的弹出, 更能让庞沂停滞的是, 这条消息来自辰皑的账号。 在点开那条消息前,他想过是‘喜’的,或者是其他不落星的普通住民的, 然而看到的消息发件人是奥汶,他们不落星的首领。 在自己刚刚安生冻冻星的时候,他们不落星人好像还没这么大的动静, 怎么偏偏到了这些天,就连他们不落星的首领都有了自己的信息,甚至还发长篇要挟自己。 在不落星时,辰皑再怎么卖命也都是个小透明, 只有最后莫名其妙被他们加了一等罪名, 才让全星球的人都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庞沂看了奥汶发来的文字。 [奥汶:好久不见辰皑, 能收到我私人账号信息的人,想必没几个,射杀舰长的人是谁?噢——!我知道了,是年纪小小就被妈卖来送命的辰皑,是过节无人在意的辰皑, 是一心只有杀戮和破坏的辰皑,对吧?那么我这里有你的命根子要不要看看?接下来的一枪,我想你得考虑考虑了。] 被冷水泼习惯了,庞沂盯着信息窗,终于等来了奥汶的新消息弹出。 [奥汶:(视频)] 只是看了视频开头,庞沂瞳孔骤缩,颤着手向奥汶拨去了通讯。 奥汶:“想好了?下一枪开还是不开?” 下一枪,庞沂已经锁定了第一个指挥舱里的指挥官,若没有奥汶突然出现,庞沂现在就已将其爆头了。 庞沂低声应道:“……放了他。” 奥汶没有正面回复庞沂他的问题,而是道:“你们俩的孩子,年纪还这么小,你不来照顾照顾他?” “我不回……” 话才刚到一半,通讯里忽然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奥汶笑道:“哎呀!不小心把他的骨头折断了,怎么样?回?还是不回?你别忘了,你是不落星人,他也是,心脏这么脆弱的东西,他也有。” 庞沂似乎离开他的孩子很久了,他的孩子哭时他都愣了一下。 视频里的孩子正是在襁褓里的时候,身上还有原先是史莱姆的特征,手指还没有完全成型。 庞沂绷着一口气,说:“放了他。” 奥汶再问道:“那你回还是不回?回的话表现好我还能放他回去,不回的话,其实我挺想看看冻冻星幼崽死后是什么样子的,是半人形,还是化成水?还是退回成史莱姆的样子?” “怎么说?冻冻星人体内也有骨骼?哦~因为有你的血脉!” 庞沂冷静下后,回答:“可以回。” 说完,庞沂挂掉了与奥汶的通讯,顺手将刚才锁定的指挥官解决,他再次起身,将/狙/击/枪扔到一旁。 除了回去,庞沂没有别的可选,不回去他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他今后的待遇会不会跟自己一样。 庞沂担心。 可能他不曾有的亲情,他会好好的表现给下一代。 起码不会为了一时苟且,去换那个孩子的未来如何…… 庞沂决定下楼期间,在不落星战舰的指挥舱与舰长室外。 “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啊?!” “其他指挥官呢!其他的能接任的也叫来啊!” “别喊了!别叫了!这么乱你们是想干嘛!?” “待会儿要是打起来怎么办啊?” “章帝星和冻冻星的人可在后面跟着来了,我们退都无路退了啊!” “哎哎!!!” “往前开!往前开!” ‘喜’,‘乐’和‘哀’回到了不落星的战舰内部,前来迎接他们的正是一群“无头苍蝇”。 飞行器刚刚打开,那一行人蜂拥而上。 “你们不是首领派来的吗?” “你们出个主意啊!我们的舰长和指挥官死了,怎么办?” “是啊!是啊!怎么办啊!” “不是,你怎么不说话啊!你难道就不是不落星人了?” ‘喜’望着自己飞行器外的普通人,迅速抬起枪,一声枪响后。 “啊啊啊啊啊啊!首领带来的东西杀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啊——!首领带来的东西杀人!” “嘻嘻嘻,吵死了你们这群废物!”‘喜’蹭掉了脸上的血,从飞行器的座椅上起身走出舱,分别向两个正在尖叫的不落星人开枪后。 方才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部分不落星人还站在原地,大片的不落星人已经逃回了自己的工位,躲了起来。 一名冷静下来的不落星人道:“我们的舰长和指挥官都死了,现在整艘战舰没有头领……” ‘喜’笑眯眯的回答:“嘻嘻嘻嘻嘻,这还不好办吗?那你就去当那个头领啊,别说什么不会,不会你活着干嘛?死了算了!” 那名不落星人壮着胆子回答:“我,我不会啊,我……” ‘喜’笑了笑说: “那当初那个辰皑为什么会?嘻嘻嘻嘻嘻——我可记得辰皑没有上过学,不认识字呢,他怎么会?你要是实在很蠢的话就——去死吧,嘻嘻嘻嘻嘻,别再浪费资源了。” “……你,首领派你们来就为了说这个吗?就是你们让我们去死吗?这难道就是首领派来的需要我们好吃好喝供着的……” 砰——! 一声枪响后,‘喜’收好枪,对他们解释说:“嘻嘻嘻,其实我们也没吃很好啦,跟着你们来就是怕你们这群废物死绝了。” “现在你们倒好,不认可我们去帮你们转移了章帝星的攻击不说,还要我们做这做那的,怎么?这么多人里面连一个会开船的都没有,你们怎么上的战舰?” ‘喜’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你们怎么上的战舰?都是废物吗?” 不落星的子民如何,‘喜’从小就不喜欢,而且十分不愿意救他们,哪怕他们是自己的战友。 他自认跟辰皑的经历相像,所以,屡次听见辰皑的名字都会把自己摆出去跟他比。 实际二者父与母之间,辰皑的母亲更加直接,‘喜’的父亲则是间接。 “你妈不要你了,哭有什么用啊?哭你妈就会回来啊?西悬?” ‘喜’当时还有名字,他当时还不是现在的这个代号‘喜’,因为当时才出生,他的母亲嫌他脏,嫌他吵,便将他挂在了西头的房子里,因此,他的名字里没有任何祝福,像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地名。 他妈妈离开他的那年,他也才七岁。 “还哭!还哭!一天天的!烦不烦啊!哭哭哭!”西悬的父亲骂着骂着,突然举起搁置在角落里多日的酒瓶砸在了西悬脑袋上。 狭窄的房间因为他父亲的举动,屋里的家具随之颤抖,紧接着一阵稚嫩的呜声响起。 西悬的父亲又开始大骂道:“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啊?哭就不疼了啊?来来来,试试,看看是不是哭了就不疼了!” 说着,他再抄起了树在角落里的酒瓶,用力敲在了西悬才负伤的脑袋上。 西悬终于意识到他该护着自己的脑袋后,他这才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下,却还是躲不过自己父亲的酒瓶。 第八个瓶子砸下后,西悬彻底晕了过去,从蹲着再到蜷缩着倒下,他的父亲仍未停手。 第二天,西悬拖着一身伤去上学,他所见的老师以及同学都冷漠,更有甚者拿西悬的脸开玩笑。 “老师昨天是不是说,他的妈妈离家出走了,那是不是他的爸爸打的啊?” “应该是吧,我爸可不这样。” “我爸也是,我爸也不打我。” “他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他爸爸才把他打成这样啊?” “像猪头。” “哈哈哈哈哈哈……” 西悬吃力的抬起眼皮看了那两个人一眼,随后从他们身边经过,他记住了他们的脸。 “他刚刚朝我们这边看了。” “他不会想打死我们吧?” “哈哈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他都这样了,怎么会打我们?他要是打我我就告诉他爸!” “哇塞,你好聪明啊!那我也告!” “这样,他爸就会这么打他,看他还怎么打我们。” 那两孩子的声音虽稚嫩,但胜似尖刀,刺进了西悬的肚子里,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西悬都听见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难道就没有被自己的父母打过吗? 走过教学楼的走廊,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叫住了西悬:“喂!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啊!” 西悬回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位高年级学生反而自作其话的说道:“诶诶!听说你父母分开了?不会是你爹拿你撒气打的吧?” 听见了是个这么劲爆的瓜,还没上课,在教室里闲聊的学生都纷纷探出头来瞧外面受伤的西悬。 一颗两颗脑袋纷纷探了出来。 “啊?” “什么?谁跟谁分开了?” “谁的父母?” “谁父母离婚了,你们在说什么?” “啊啊啊?我错过了什么?” 这一切的受害者明明就是自己啊,他们为什么不体谅,反而一股劲的嘲讽,看热闹呢? 西悬不明白,好像今天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在嘲笑自己,都在取笑自己的家境如何如何了。 难道这种事就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吗?难道他们就会一辈子无忧无虑,一辈子都做一个只会讥讽他人的旁观者吗? ——这么说来,这好像就是不落星的特色。 同胞出事了,不先给予帮助,而是一味的泼冷水,往那些负伤的人的伤口上撒盐。 西悬心想,为什么这种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能发生在他们身上呢?他们明明在取笑自己,正在用自己的伤口开玩笑! 是不是取笑别人,别人就会变得不幸? 西悬停步,在他们面前站直身子,回应道:“其实很快,你们也跟我一样了,你们的父母也会分开,你们的爹娘死的死,残的残,嘻嘻嘻……” 他咧开嘴,露出了带着血的牙齿,朝刚刚探出脑袋的人笑了笑。 西悬心里不再平衡,他接着说道:“你们的父母也快了,嘻嘻嘻嘻嘻,你们也会成为我这样,好惨好惨的……” 刚才守在门口的高年级学生指着西悬怒道:“你放学了给我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等你?我为什么要等你?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嘻嘻嘻!”说完,西悬拖着一条残腿离开,走到了自己的教室。 西悬的班,因为西悬的到来立刻安静了,这种安静不过是在他们转移话题前的安静,来自数二十个小脑瓜还没反应过来前的安静。 西悬的同学问:“他怎么弄的?” 这位同学的同桌再问:“他怎么这样了?” “谁把他打成这样了?” 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释,还在继续。 西悬的同学站起身,瞪着西悬的脸,问:“他竟然还能来上学?” 有女孩见了西悬的脸,小声问:“他受了好重的伤,疼不疼啊?” 一个西悬的同学突然站起身,指着正在找自己座位的西悬,大声道:“嘿!他妈妈跑了!” 西悬不认识这个叫大声的学生,他木讷地看了这名学生一眼。 我妈妈跑了,我妈妈什么时候跑的? 他是谁,他怎么知道的? 西悬还一时料不到原因。 整个班的话题风向全变,全都围绕着西悬的妈妈开口。 “他妈妈跑了?” “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妈妈为什么要跑啊?因为他被打成了这样吗?” “啊?他被打成这样了,他妈妈就跑了?” 西悬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沉,他笑道:“嘻嘻嘻,你们看起来都好幸福,都有妈妈,你们好棒啊!” 话毕,西悬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静静的听着他们说的。 今天西悬的表现异于往常,一群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在心里嘀咕了很久。 终于。 在西悬前面座位上的同学小声对自己的同桌问道:“他今天怎么了?” 西悬的另一位同学向自己的朋友,带着疑惑的说:“他不会被打傻了吧?” 跟西悬有点关系的同学偷偷指着西悬说:“怎么会打成这样?他周末前不还好好的?” 有假装懂行的孩子解释道:“没妈的孩子就是这样,爹都是往死里打的!非常非常惨的!” 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西悬上前道:“是啊,我很惨很惨的,那你们可怜可怜我呗~把你们的妈妈都让给我?” “……” 嘀咕声突然截止后又在继续。 “他好像真的被自己的爹打傻了,谁愿意给他妈妈啊?” 西悬的同桌突然问道:“你的妈妈呢?” 妈妈?妈妈吗?自己的妈妈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 西悬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去哪里了,只知道自己回家后,妈妈带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孩子从自己身边走过,自己爹告诉自己: “你的妈妈不要你了,你的妈妈跟别人跑了,没有带你!” 我的妈妈不要我了,我的妈妈跟别人跑了,没有带我。 西悬脑中一阵混沌,他转脸对刚才问话的同桌说:“你的妈妈——她不要你了,你的妈妈就要跟别人的妈妈跑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同桌疑惑地望着西悬,想到前几天这个人还很正常,今天不仅这般狼狈,嘴还有一些欠:“你要不要去医院?” 西悬头上的伤,他的父亲帮他擦一擦就过了,没死已经是这件事中的万幸了。 西悬点了点这位同桌的脑袋,笑道:“嘻嘻嘻,医院,我哪有钱去医院,嘻嘻嘻,能去医院的话我早就去了,还用得着你说?” 西悬面着同桌的脸,他露出一抹狰狞的笑,说:“我的妈妈变成了你的妈妈了,嘻嘻嘻,我没妈妈了,被你抢走了。” “有病吧。”骂完,西悬的同桌往边上挪了挪桌子。 争取能在班主任来之前,他能离西悬多远就离多远。 西悬非常神经质的笑道:“嘻嘻嘻嘻,怎么了,因为抢了别人的妈妈心虚了?才离我这么远?” 同桌心急骂道:“那是我妈,你个没妈的东西!” 西悬阴沉着脸笑道:“嘻嘻嘻嘻嘻,你有妈,你妈是偷来的,你有妈,嘻嘻嘻嘻嘻!偷东西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坐在两人前座的同学小声探讨道: “他是不是疯了啊,怎么会有这么说话的啊?” “昨天他还不这么说话的啊。” 西悬的同桌调转头大骂道:“你是有病吧?是不是被打傻了!乱说话!” 西悬越被骂越起劲,极近疯魔,他说:“嘻嘻嘻,才没有,你妈就是偷来的,你妈就是偷来的!嘻嘻嘻嘻嘻!” 仿佛自己的不幸,只要自己说出来,别人就会变得跟自己一样不幸。 惹得其他的人不高兴,此刻仿佛就是西悬的快乐,看他们不高兴,西悬哪怕再伤再痛痛都很高兴。 因为他察觉到其他人都不高兴了,自己就高兴,心里逐渐畸形,畸形却也快乐着。 在这些同学的眼里,西悬或许真的是被打傻了吧,胡言乱语的。 教室外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他们的班主任就要到了。 在班主任来之前,同桌最后道:“你今天除了嘻嘻嘻,还会什么,待会儿我会让你笑都笑不出来,你给我等着吧!” 同桌的一句话,让西悬怔了一下。 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那些人不也说自己了,他不也说了自己是个“没妈”的东西了吗?为什么他还有脸告老师?凭什么他敢先告状? 因为同桌的先告状,西悬不仅没有被老师安慰,反而这个老师比他们那些学生说得更狠了。 老师一脸担忧的问西悬:“你怎么这个样子啊?怎么弄的?” 老师:“要不要紧啊?你有没有带钱,我带你去医院。” 抱有一丝丝侥幸,想从中获取同情的西悬摇摇头:“我没有钱。” 老师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了,她愣了愣,说:“那,我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你家长来。” 前面有上课经常与老师嬉皮笑脸的学生忽然站起身,指着西悬道:“这就是他爸爸打的,他的妈妈跟人跑了。” 西悬望着那张脸,他冲老师嬉笑着,转眼看向西悬时突然一冷,像是装样子给老师看的。 老师满目无知的道:“那,那,这怎么办啊?谁有他家长电话啊?” 一个老师竟然也会出现这种表情吗? 西悬突然笑了一下。 当老师向全班问到了自己家长的电话,一个人也答不上,都摆了摆头,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多参与半句。 西悬答道:“没事的老师,过几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那好,有需要尽管跟老师讲。”说完,老师匆匆走上讲台开始上课。 这位老师似乎处理不了这一件事,所以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西悬,她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么一个孩子,再者嫌他麻烦,其重点更像是因为西悬自己没有带钱。 这节课上着上着西悬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天黑了,他还是在教室里,在自己的位置上。 教室里没有灯,黑漆漆一片,西悬有些害怕。 他们怎么不叫自己啊…… 他呜咽了两声,想起了前几天一篇课文,是说一个孩子很久没有回家,他的父母满大街的找,最后一家人紧紧相拥。 课文都好假…… 任何地方都没有光,西悬能看见的根本没有,只知道脚下有桌子,有椅子,他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这些东西绊倒。 他站起身,回忆着天亮时的路,教室出口在哪里。 因为颅内太过专注,一些白天在教室里的反响被扯出,西悬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说我,明明是我受伤了……” “真是该死他们,明明我都被打了还这么笑我……” 西悬的嘴在这一片黑色的领域中,释放出了不小的音量。 “为什么啊,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又没打他们……” 终于,西悬被一把倒在地上的扫帚绊倒了,他重重摔在了地上,没有哭。 他趴在地面上,摸着黑,捡起了那把扫帚,用力扔向黑暗中白天还坐着人的区域里。 咣当——!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不觉的,西悬笑出了声。 不知那把肮脏的扫帚掉在了谁的桌子上,谁又要明天一进教室忙不丁地收拾自己的桌子了。 西悬一边摸索一边念叨着:“他们难道不担心我死桌子上了?那些老师难道不担心我死了?这个学校怎么这样?这是什么狗屁老师?” 忽然,他有了别的想法…… 次日,西悬身上上了药,缠了绷带,比昨天的状态好很多了,只是昨天的那些人,没有再跟自己说话。 他找到座位坐下,同桌换了。 他的新同桌问他:“你昨天什么时候醒的啊?我们和我们老师都以为你睡着了,怕吵着你,没叫你。” 西悬笑了笑,问道:“我昨天是睡着了吗?” 好权威的“我们和我们老师”,西悬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他们都正偷偷摸摸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心虚,或是好奇。 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来上学,好奇自己身上的伤是谁出钱治的? 西悬能以自己的方式理解自己的同学,不就是觉得自己伤治不好,不就是觉得没人给自己花钱治吗? 没有,难道西悬不能靠自己吗? 非要自己的父母帮自己付医药费吗,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西悬问道:“你真的以为我只是睡着了?睡着了,你们怎么会叫不醒我呢?” “……” 不管是同桌,还是其他同学都没有看过来。 像是知道当时西悬是晕倒了,但是他们中无一人敢扶起来,无一人愿意叫医生来,直到半夜西悬自己醒来,摸黑出去,找到了办公室和学校的小卖部,将里面的一些值钱的和现金都拿走,这才换来他的医药费。 班主任来了后,没有直接说要上课,而是不适宜的寒暄了西悬两句: “看来你父母对你挺好的啊,你看这不是帮他叫医生了吗,医生缠绷带的手法也不错!” 班主任一句话,惹得台下一片哄堂。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他昨天还说什么他父母不要他了。” “哈哈哈哈哈!下次我生病了我也要去!” “哈哈哈哈,他昨天的伤都看不见了,技术一定很好!我也要我妈带我去!” 西悬愣了愣,随他们一起笑了笑。 他们当然不知道西悬的钱是怎么来的,只知道昨天西悬被打了,今天包扎好了来上学。 这天,西悬回家后,被自己父亲看见了。 父亲先在意的不是西悬为什么昨晚没有回家,而是西悬身上的伤是谁包的扎,他哪儿来的钱? 西悬的父亲极具羞辱性的问西悬:“你昨天出去卖了?有钱了?” 西悬当时根本不懂卖是什么,只是感觉能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话,注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西悬的父亲大声道:“问你话呢!说话啊!” 一听见了大声,西悬吓得一缩,他小声答道:“没,没有。” 他昨晚睡在医院的急诊室里了,没有回家,钱都是偷来的,都成自己的医药费了。 西悬的父亲声音更大了些,他大吼道:“没有?没有你身上的伤谁给你包的啊?你,你哪儿来的钱?不是卖的怎么来的?”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没有钱,没有你说的,那个,没有你说的那个,我没有钱,是,是,是……” 西悬猜测,只要自己说了自己会被毒打一顿,但,他要是拖一个人下水,自己会被打,自己指出的人肯定也会被教训一顿。 西悬想了想,该拉谁下水,是老师呢?还是学生呢?还是一整个学校呢? “没有,没有?钱怎么来的!快说!说啊!!!”因为钱,西悬的父亲越来越激动了。 他的孩子医药费不行,这些钱用来给自己买酒喝胜过了一切。 西悬支支吾吾的说:“是我们班的,班,班主任,带我去的医院,然后……” “吼呦!你们的班主任挺有钱啊!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他还舍得给你花钱啊?” 西悬的父亲没有去过西悬的学校,更没有帮西悬交过学杂费,不知道西悬的班主任是什么样的。 西悬的爸爸站起身,手里没有拿酒瓶,他一把抓住西悬的脑袋揪起一把头发,一边晃着一边说:“就你这逼样子,人家还舍得跟你花钱啊?” 西悬一面护着自己的脑袋,一边低声解释:“没有啊,没有,昨晚我晕倒了,醒来就在医院了,我不知道,班主任说,有什么需要就叫她的,我就找她了,晕倒后,醒来就在医院了。” 西悬的父亲十分顺手地抽了抽西悬的脸,戏谑的笑道:“哦哦哦!这么好的班主任,明天带我见见呗!” “好,好,你,请你别打我了,别打我了。”西悬最后装了装样子,还是免不了那一顿毒打。 夜里,西悬望着睡在床上的父亲,他在床边找了一个位置睡下。 明天会发生什么,他没有想过。 正因为有了西悬的指引,西悬的父亲找到了西悬的班主任。 西悬的父亲不顾自己的丑态的问道:“呦,是的女的?你帮他交医药费了啊?” “?”西悬的班主任仰起脸看了西悬的父亲一眼。 教师办公室里还有很多老师在,西悬的父亲直勾勾地望着西悬的班主任,那些肮脏的想法都从他的眼眶中溢出来了,他好像并不在意这样一直看着。 班主任站起身,与西悬的父亲平视,镇定道:“这里的老师有很多,您是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帮我舔舔。”说着,西悬的父亲企图解开自己的裤子。 “啊——!你干嘛啊!”距离西悬父亲最近的班主任猛地站起身,吓得连连躲开。 一行男老师站起身,指着西悬的父亲道:“诶诶!这里是办公室,你要干嘛?” “哎哎哎!这里是办公室!” “你妈的禽兽!”一言不合一位男老师冲来,将西悬的父亲推倒在地,随后猛踹西悬父亲的裆部。 西悬的父亲这一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罪,从小就被自己的母亲捧着,想做什么都是对的,没想到今天还被人打了。 西悬的父亲捂着裆部,嚎哭道:“啊啊啊啊啊啊!老师打人了,老师揍人了!这哪还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他们这还教书育人啊!啊啊啊!” “哎呦!哎呦!老师打人了!老师打人了啊!来评评理啊!” 西悬父亲知道这里是办公室,叫了别人也听不见,于是一边叫一边往办公室外爬。 “哎呦——老师打人啊!谁来评评理啊!哎呦!哎哟!要死了!要死了!” 办公室外围满了人,西悬远远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被打,没有上前,没有为他辩护。 他有什么值得辩护的?又有什么值得帮助的? 可能是常年被打的缘故,西悬此刻生不出半点同情,只有和同学连同在一起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 西悬十分大声的笑道:“哈哈哈哈,那是谁的家长啊!真是的,好搞笑啊!” 有同学问:“咦?不是你的父亲吗?” 西悬忽然冷脸回答:“什么我的父亲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丢死人了,他就应该死在那儿! 现在一个个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也是一样—— 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什么都还不会吗?那他们是以什么实力上来的? 这艘战舰的实质意义可是掠夺,不跟他们开玩笑,不是过家家!什么都不会上来干嘛? 混工资? 西悬面向自己面前的不落星子民,瘆笑道:“要不要都死了,死了就不用这么慌了,死了就没这么怕了?” 一名上了战舰的不落星人道:“不是首领叫你来的吗?首领叫你来杀自己人吗?” 不落星的首领并没有把这些人归为重点保护对象,首领是来带辰皑回去的,这些人不过凑人数来的罢了。 首领知道自己星球上层的水有多深,多少废物在里面充数。 被西悬“误伤”一个两个,首领根本不会追究。 有用的不落星人这种时候早就拿起武器开始跟西悬对着干了,而这些人,还企图用自己的嘴征服西悬。 “一舱蠢人!” 西悬懒得跟他们解释,直接开枪。 砰——! 血水在中枪的不落星人身上绽开,他躺在血泊中很快没了意识。 “是首领叫我们来的,首领没叫我们护着你们,这边建议你们自生自灭,别跟我们吵,别来找死,懂?”西悬瞪了他们一眼,随后压下眉梢笑嘻嘻的说: “嘻嘻嘻嘻嘻,把你们的尸体运回不落星的活,我还是帮干的,只要钱到位。” “哦!对了,当时辰皑被抹黑,也有你们的功劳吧?嘻嘻嘻嘻嘻……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们?万一我成了第二个辰皑了怎么办?”西悬继续笑嘻嘻的说: “嘻嘻嘻嘻,我也找一个外星人,跟他过日子,让他把你们全杀了,哈哈哈哈哈哈,想想都大快人心!” 一提到辰皑,那些前来求援的人都安静了。 “……”停在飞行器旁边的不落星人都纷纷退下了。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人并不会救他们,反而更希望他们死。 并不会意识到他们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只知道自己快死了,依靠这些强者就能活下来。 但当他们想要依靠的人提起了被他们抛弃掉的曾经的英雄,他们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是错的,只知道…… 指望不上的他们,面前的强者不会帮他们了,都躲到一边对这些人指指点点。 这些不落星人自是会离开,不久后,他们会把这件事传出去——说首领的部下如何如何,一行负面言论会发酵,西悬能接受的就过去了,接受不了的,西悬会叫几个廉价杀手干掉这些散布负面消息的。 阴沟里的东西就是阴沟里的东西,死在阴沟里了都没人发现。 这何况他们这些人诋毁起来往往只用动嘴和动动手指,面对杀手的尖刀他们无能为力。 他们死了就死了,他们死了,西悬还能安静几天,他们死了,首领也能安静几天了。 他们死了,不落星就少了几个嘴欠的东西,虽然下次还会有,这些杂碎慢慢拔总会能拔完的。 西悬纵容不了他们,他跟辰皑在这一点上还是有很大差异。 在西悬的眼里,辰皑简直就是一个傻子,最后他多么憔悴,还护着一群白眼狼,辰皑在不落星的结局怎么样,西悬至今想起都想取笑辰皑一番。 ‘乐’从回来一直都没有说话,是‘怒’被西悬卖了,后续首领应该不会找西悬的麻烦,毕竟‘怒’的战况也不是很好。 首领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功夫去培养一个战况一般的人呢? 西悬不顾自己的队友,自己先进了指挥室,捡起地上刘指挥捏在手里的话筒,放到嘴边道:“辰皑!联系过你了,你该来了吧!” “哦!对了!还有!你和你的外星人老公的孩子!还在我们手上呢!你还要不要啊!” “我给你十个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快!十——九——八——” 西悬悠悠地看向战舰外面。 庞沂听见了,脚步不是很情愿地迈着。 “七——” “六——” 冻冻星的战舰从不落星停滞的战舰旁蹭过,在冻冻星的战舰上,一处炮台正对着不落星战舰上的指挥舱,也许是西悬的脸。 西悬仰头看去,他举着麦笑了笑:“嘻嘻嘻嘻——怎么?用那种武器对着我?你不想要你们的孩子,有没有问过你的对象,想不想要?” 正在赶路的庞沂的电子库突然弹出紧急提醒。 这种提醒需要付费,威什旅貌似次次都用,唯有这次庞沂才注意到,这是来自自己的紧急信箱的。 [威什旅:你不要去好不好?] [威什旅:我们不要那个孩子了!] [威什旅:没关系的,那个孩子要是没有了,我会将不落星铲平的。] [威什旅:实在不行,我,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有孩子……] [威什旅:不知道上面的话会不会把你冒犯到,但是,比起孩子,我更需要的是你……] [威什旅:留住你的方式是我的不对!] [威什旅:我先道歉,你不要去,我们总有办法的!] 这些消息,庞沂一字未回。 他非常看重那个孩子,哪怕威什旅不愿意。 出生环境不同,他和威什旅想不到一块儿去。 他想要在这个孩子身上弥补当时的自己。 如果按照威什旅的做,庞沂不动,庞沂不回去,那么这个孩子又回去谁家,会不会被其他人抓去做实验,还是说被人折磨后做成一个无法入土的标本? 西悬挑衅道:“五——你看,你对象出现了,看来你对象很在意那个孩子啊!是不是你说?” 威什旅忽然面露冷色,低声道:“开炮。” 既然庞沂不听话的话,威什旅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他这么想要孩子,那就再生一个,这么久以来,自己赏他的好脸色已经有很多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位,给一个俘虏让步的地方已经太多太多了,威什旅自己都记不清了。 威什旅好吃好喝的供着,现在他都有自己的脾气了,这是好事,不过威什旅希望这只俘虏的主导权还是自己的。 这由不得他! 战舰装载的炮筒里一柱赤光快速飞出。 西悬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那光啊,比他讨厌的太阳还刺眼…… 嗖——轰!!! 冻冻星的战舰距离爆炸点很近,冲击波袭来将战舰掀退了一阵。 庞沂远远的看着不落星的战舰,战舰头部已经消失了,‘喜’没了下文。 威什旅撕毁了庞沂与不落星首领的条约,他与威什旅的孩子后续会怎么样,庞沂还是一样担心。 不落星的战舰被炸,让庞沂更加担心自己的孩子了。 他停下脚,一股窒息感袭来,站在原地缓了很久,最后打开了电子库,扯出与威什旅的聊天框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办法解决的啊!] 威什旅没有回复庞沂。 自己该生气才对,自己该按照冻冻星的刑罚,砍一次庞沂的脑袋才对。 算了,庞沂比较脆弱。 威什旅指向窗外,指着庞沂的位置,对身后的部下命令道:“抓住那个人好了。” 部下低了些脑袋:“是!” 威什旅理了理自己的披风,随后缓慢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头想了想,一些自己家的账也该算算了。 孩子怎么去到不落星的,谁干的,根源在谁,这个国王做不好了威什旅也可以替他做做…… 第73章 审问 不久前, 不落星,不落星最高管理领域中。 “苏涂先生,我想见一见首领。”张圣贤盯着最高执政的眼睛。 很久了, 这群不落星人还是没有发现张圣贤有什么异样。 可能有人发现了,只是威什旅目前还没有察觉。 现在有没有人察觉已经不重要了,庞沂要孩子,威什旅也很无奈。 苏涂抱着一沓记录用的白纸, 面着张圣贤:“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啊,见首领的理由是什么?” 张圣贤想了想, 在他的记忆里, 能够用来见到首领的理由没有。 硬抢的道理威什旅当然也懂,说不过去就硬抢。 张圣贤一笑,道:“我想坐上你的这个位置, 所以想见见首领,试试申请。” 比起这,威什旅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苏涂上下打量了张圣贤很久, 说:“你?你想坐到我的位置?” 威什旅衡量了一下藏在张圣贤体内的自身结构,已经分化够了,瞬杀眼前的这个人不成问题。 张圣贤笑道:“是啊,这不, 你我都是人, 都可以比比嘛, 顺便给你增加一些压力,要不要试试?” 苏涂问道:“你?你今天怎么了?” “我?”张圣贤笑嘻嘻地抬起手,向苏涂的肩膀拍去。 张圣贤的掌心落在苏涂肩膀的一瞬,一条幽蓝色的史莱姆枝蔓径直刺入苏涂的肩膀。 苏涂还来不及尖叫,浑身血管和神经都被这些枝蔓替代, 他成了一只速成的傀儡。 苏涂仰起脸,机械的笑了笑,张圣贤把头往首领大厅的位置摆了摆,他则迈步往前,为张圣贤开了前往首领大厅的门。 威什旅听见了首领王座上孩子的哭声,便道:“首领,你家的孩子吗?哭得可真大声,跟绑来的似的!” “你这个口气,跟某位‘国师’一样……”奥汶扔下孩子,缓慢地从王座上站起身。 “苏涂,你不是刚走吗?这怎么跟来了?” 奥汶的目光迅速落到张圣贤脸上,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点,唯独没有想到一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助手现在跟敌人站在了同一边。 “您——倒是料到了!”威什旅嘴上调侃着奥汶,说着,张圣贤的身体被其史莱姆结构撑爆。 一支幽蓝色的冰棱状史莱姆枝蔓从血雾中刺出,向奥汶笔直袭来。 奥汶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脖子,那根“冰棱”见状便卷走了王座旁边哭唧唧的孩子。 待到奥汶意识反应过来,其他的史莱姆枝蔓已经卷起了他助手的身体,将其重重摁在面部识别的门禁上,空气中还弥漫着发自张圣贤身体的血雾,一只庞大的史莱姆怪物却没了踪影。 威什旅卷着自己的孩子,以怪物的形态在不落星看管最严的区域中横行。 “爸爸,疼……” 威什旅前所未有的——烦!!! 一方面是共感正在战舰上的威什旅正在被西悬挑衅。 另一方面,是不落星的护卫挡路,打又打不过偏偏要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一段后被自己生生拍死,浪费时间。 还有一方面是自己的孩子,他的体内好歹有自己的血统吧,自愈能力必定会有的! 庞沂又那么重视他,扔又不能扔,威什旅只能把气撒在前面这些不落星的喽啰们身上。 “让让!让让!是冻冻星人!你们这种武器不管用!”后来的一批不落星护卫拿出了克制冻冻星人快速愈合的武器,正要向威什旅的身躯开炮。 原本能堵住走廊的怪物身躯瞬间转变成了人形,迎着向自己飞来的子弹,他俯冲过去,到了一个最快最便捷的距离手臂即刻化成史莱姆,扔出枝蔓卷起一个护卫的腿,拖拽上天,猛砸其身旁的队友。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当所有手持克制性武器的不落星护卫都倒下后,威什旅顺势卷起一把武器归自己所有,后又化成史莱姆猛扑到敌人跟前,退回人的模样。 头顶着他们星球研制出的新型武器,威什旅面前的不落星人软弱下来,他说:“我们,我们,我们投降!投降!对不起对不起!” 威什旅:“不收不落星俘虏了,谢谢!” 一声炮响后,威什旅回头想解决下一个人,却见背后,环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不落星护卫都纷纷扔下了武器,拖着自己的残肢断臂躲到了角落里,他们都恐惧的看着威什旅。 “别杀我,别杀我,我,我跟你当牛做马,别杀我!” “……”威什旅看着面前这个护卫的恐惧面孔,索性开枪。 能支起他们不落星整个军团的人的脊梁骨被他们不落星人自己打断了。 威什旅还以为他们不落星人都跟庞沂一样,有些斗志和头脑,知道如何才能敌对强者。 结果剩下的人都是…… “饶命,饶命——啊!!!” 威什旅看着地上的一滩滩血渍,他似乎太高估这些不落星人了,其中也包括他们不落星的首领。 这么久了,他们的首领竟然没有杀过来,威什旅没有主动折返回去,自己体内还含着他与庞沂的孩子,要把他先送回去才行。 主动去向奥汶挑事,不见得是一个多好的办法。 威什旅走着走着…… 他与庞沂的孩子:“爸爸,我的伤好了……” 他与庞沂的孩子:“爸爸,你要不要放我出去啊!” 威什旅与庞沂的孩子:“爸爸?” 这孩子体内有史莱姆的血脉,威什旅不能完全把控这孩子的意识,只能任由这孩子在自己体内发出一些异样的声音。 威什旅不想理。 要是庞沂乖乖的,不乱跑,不提分手,不因为孩子跟自己作对,威什旅当然不会是这个态度对自己的孩子。 或许,从一开始威什旅就没当他是自己的孩子过。 只有自己才是照顾庞沂的那个人! 只有自己才是好吃好喝把庞沂供着的人! 只有自己才是什么都为庞沂着想的人! 他竟然最后还想分手!简直是——可恶至极! 是啊,俘虏在自己面前能有什么发言权! 战舰上的威什旅沉着脸,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他的部下给庞沂铐上手环脚环后就离开了。 庞沂被禁锢在椅子上思过了很久,脑子里始终还是放不下那个孩子。 “这位来自不落星的指挥官,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认识认识了!”威什旅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好。 庞沂看着威什旅从门口靠近自己,随后又走到一旁,拿来了一样刑具。 这种东西,对冻冻星人可能没有用,不过对其他出生就是人体结构的物种来说,相较折磨。 看着尺寸与自己大小完全不符的东西被威什旅带过来,庞沂有些心慌问道:“你要干什么?” 威什旅来到铐着庞沂的椅子的一个斜角处,冷着脸说:“放下之前的所有情节,以一名执行官的身份拷问拷问你。” 挪步到一边,威什旅在庞沂耳边问:“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你说,一年两年我把你养成了任性的性格倒正常,但是我们才认识多久,有一年吗?就冲我大吼大叫,发脾气,冷暴力,是吗?” 威什旅一把勾住庞沂腰后的松紧带,非常粗暴地一扯,连着两层布料都被其扯坏。 “我好像也忘了,我有那么一点点大的官威了,你非但不感激,还向我提分手?”威什旅将庞沂的身体向上抬了一些,触到了那个“要命”的位置后。 威什旅将自己找来的东西树在椅子上,随后把庞沂的身体放下。 庞沂才吃下一半,另一半全靠自身的手臂和腿支着。 威什旅将两只手搭在了庞沂的双肩上,道:“你还是第一个敢跟我反着干的——活人。” “我……”庞沂与威什旅抗衡了一会后,长时间找不到着力点被威什旅的两只手压了下去,他吃痛咬牙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很快,那东西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庞沂抓着手掌下的铁皮,低声道:“这,这里是审讯室,您还,您还没有开始问话,怎么就,上刑了?” “你说,我的目的会不会是让你彻底归顺?”说着,威什旅身上爬出了若干条枝蔓,他接着道:“我最新的一条消息,你多久才回?” 一条枝蔓从庞沂身上找到了他的电子库,随后打开,看了一眼说:“从我给你发消息,他们的战舰被炸毁,你终于急了来找我,这中间一共……四十六分钟。” 一条枝蔓从庞沂全身最为脆弱的地方钻了进去,其同伴在捆物上缠了几圈。 庞沂收腹,缩起身子,始终找不到一个畅快的姿势,他忍着酸痛对威什旅道:“……哼,我要这样等,四十六分钟,你才会不计这账,是吗?” 威什旅在庞沂耳边笑道:“你也可以找一个让我放过你的理由,不然,这四十六分钟你会非常不好受。” 才一分钟不到,庞沂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理由,我,我——嘶,啊……”庞沂猛地一收肚子,接连缓了好几口气,问威什旅道:“因为,因为没当过……我想试试……” 一群枝蔓攀上了高处,它们紧紧握住最高处那块颜色鲜艳的石头,揪起再放下,如此盘弄。 威什旅比庞沂想的要严苛很多,非但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反而更加强烈了。 这种理由似乎不成立。 威什旅自然没有要放过庞沂的意思,他冷道:“你想要宝宝,现在有的是机会,只用等三天,三天后就有,你不是想要吗?等我把那些东西整死后,你有的是时间生,怎么样?” 他大概理解的意思是,庞沂出生不对,现在引起的心理比较病态,但是庞沂并没有发觉自己的问题所在。 庞沂颤着声道:“……我,我只要一个——一个……” 第74章 触手 威什旅俯身到庞沂耳边说:“哦——你只想要一个宝宝?那我呢?” 威什旅牵出一条软软的枝蔓, 将那只刑具往庞沂体内推了推,没有史莱姆原浆,那处的撕裂伤口快速愈合不了。 威什旅解开庞沂两只手手上的手铐, 接着道:“你怎么不回答我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的亏损很大呢~” 庞沂确实对威什旅不上心,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是愿意为自己奉上“性命”撼动过自己一次。 但是看到威什旅的分化体越来越多, 那一次的撼动似乎再不值一提了。 他也不相信永远只爱一人这种话,对威什旅的爱几乎是模棱两可, 他要是被这个人抛弃了后续会发生什么? 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刺入庞沂的大脑, 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如果有孩子的话,他还能带着孩子走,起码还有个活着的目标在那儿。 “我……”庞沂咬着牙:“没有, 没有,不喜欢你,我, 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不信。”威什旅将刑具拔出,再深深地刺了进去。 “啊啊!” 庞沂脚下的镣铐也随之解开,他被威什旅掀倒在地。 威什旅变成了怪物的模样,缓慢扑向庞沂:“那你倒是说说, 刚刚, 我把他们的战舰毁了, 你在着急什么?为谁着急?” “我。” “解释一下啊!这位指挥官!”威什旅用一条枝蔓将刑具推深,给自己留了一些位置出来。 “我,我,我更喜欢,喜欢孩子一些, 我,对不起,我,害怕你把我丢了。”庞沂索性全部招了。 “你要是,要是,像今天一样,对我,不满,把我——扔了,不要我了,我,我还能把孩子悄悄,带走,带走就好了。” “我没有对你不满,你脸上的表情让我看得很满意。”威什旅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了十六分钟,就这么算了未免太便宜了他。 庞沂给的理由威什旅可以接受,但是,不能就这么过了。 庞沂给出的答案在威什旅心里无不过是,一道证明题他只是讲了正确答案,过程只有庞沂自己讲出的那几句话。 “我哪里舍得扔你呢?你反而是喜欢自己跑,我也担心有一天,你回到了那个男人的怀里,我怎么办?”威什旅轻轻抚摸着庞沂的脸。 脸上传来了丝丝凉意,比起这一丝凉意,庞沂他还是更在意自己身上其他部位的。 庞沂:“我,我,不会回去的,你,你……” 威什旅:“不会回去?那我那天是听错了?是谁要回不落星来着?总不能是我自己吧?” 自相矛盾了。 庞沂料到了会不妙。 他往一个自己身上最为折磨人的地方连抽了三鞭。 庞沂闷哼了声,他缩了缩腿,颤声道:“对不起,不会了不会了……” “不会了?这可不好说!” 威什旅拿出了庞沂体内的刑具。 庞沂刚刚松了口气,那只怪物猛然将自己掀翻在审讯室的桌子上,道:“还没结束。” 威什旅肆意摆弄着自己身前的这一盘蔬果沙拉,他拨动着每一片沾有酸奶的水果,终于找到了自己想吃的那一颗。 手里的叉子刚碰到那颗红的诱人的小番茄,一些溢到了盘子边沿的酸奶就流了出去。 那颗番茄在盘中翻滚,不少酱汁被叉子从盘中拨出,弄得盘子下面到处都是。 可能是餐点快过了,也可能是见到了桌面上的狼藉,威什旅最后抽走了所有限制。 被他拨弄出的气泡绽开,溅出了不少盘中的沙拉酱。 威什旅偷偷将庞沂带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为他盖上被子,在柜子里给他找了一套制服。 目前战舰上只有这些了。 威什旅在床边坐着,看看床上睡得很死的庞沂,他浑身的血管都涌现着只属于威什旅的颜色,从额头眼尾,到腹部一直往下,除了他的两只手,从那次矿洞事件以后,再没康复过- 在黑洞中的医院外,苟活出来的张峰找到了自己星球的战舰残骸。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身上的血小板都要被那医院里的怪物们玩完了。 他不能再待了,他要逃出去,去哪里都行。 不落星,不落星他肯定不能回去了,都让不落星在黑洞中进黑名单了,回去了他们有的是账会找自己算。 “张峰……” “张峰,过来……” 停在战舰外,张峰就听见了战舰里面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是西悬的。 “嘻嘻嘻嘻嘻,知道是我了?张峰……”西悬的声音微弱,张峰不敢妄动。 自己被通缉了,张峰知道这个消息,他害怕西悬是来抓自己的。 “别怕啊——张峰……过来吧……” 张峰刚刚想跑,一只油黑色的触手从残骸中爬了出来,浮空甩出勾到了张峰。 “嘻嘻嘻嘻……张峰啊,张峰,都怪你,都怪你,我们来找你了,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我的脸!都是你害的!”西悬半张脸骨血淋淋的摆在张峰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 两根油黑色的触手刺穿了张峰的脑袋。 很快,张峰又站了起来,地上西悬的半张脸只剩下一个空壳。 西悬的最新一段记忆涌入了张峰脑子里。 “你这个征信,不行啊,借不了了,要不——”一名银行里的职员点了点西悬,给他指了一个位置。 西悬往职员指的位置看了一眼,立马回头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那可是能要命的!我不能去!我还要上学!” 临近开学了,西悬的学费还没交上,他正要去银行借一点。 银行的职员马上也翻了脸,指着西悬不屑道:“你还知道你自己要上学啊!我看了看你上次还款已经逾期两个月了,怎么?这个暑假一分钱没还?” 西悬扬声道:“我也,我也没欠多少吧!为什么不能借?” 银行的职员站起身笑道:“你没欠多少?你确定?没欠多少你怎么不去原来的银行借了,哦——!我知道了!是他们不愿意借给你了!你的征信黑了!” 西悬一整个暑假确实不务正业,西悬一整个暑假都没有上班,都缩在了自己家里。 一学期凑不齐,这让他想到了银行,一家借不了就下一家。 西悬感到了羞愤,他扬声:“我没有!!!” “你没有?你是怎么敢说你没有的?要不要我替你想想办法?”银行职员转头叫来了自己的老板:“老板!这边有人闹事!” 附近两家银行都是这位老板开的,他自己资产不小。 这位脑满肠肥的银行老板将职员刚调出的数据面板拉向自己这边,先客客气气的笑道:“我看看……” “哎呀!您欠了不少啊!要不要先还上再来借啊!”银行老板脸上的笑容渐渐垮了下来。 他似乎从西悬身上看到了穷酸,也看见了这逾期的贷款他貌似一时半月的还不清。 老板又拾起了自己脸上的笑,他说:“你要不先把上一笔债的利息还上?” 西悬一怔,问道:“什么利息?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到你们银行借钱,今天是我第一次来!” 他只是一时着急想要学费,并不清楚什么利不利息的,利息要收多少。 老板笑嘻嘻的跟西悬说:“哎哎!不要搞错了!我是这一家银行的老板,当然不止是这一家啦!你借款的上一家银行也是我的!这不来都来了,你要不要先还点?” “啊?你在说什么?那我今天不借了!”说着,西悬就要走。 银行的老板见状,也不给西悬好脸色了,他大声道:“站住!” 蹲守在银行大厅里的狗腿看见自己的老板翻了脸,立刻起身,他们来了兴致,今天可能在这个小年轻身上又能捞上一笔,都纷纷围了上来。 银行老板走出柜台,一步步逼近西悬:“你来都来了,我们也不该空着两手走吧!” 西悬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 银行大厅里的狗腿一把揪住了西悬,笑道:“要么还钱,要么拿命啊,还能干什么?” 惶恐中,西悬挣扎道:“我,我没钱,放开我!” 一只狗腿接着道:“没钱?没钱只能拿命喽!” 银行里不知多少人看见,西悬被当众打晕过去拖走。 “是新来的,身体状况还行,偏瘦,应该能活一段时间。” 再次醒来,西悬被关进了一架笼子里,外面有个穿着白褂的续道:“愣着干嘛?试剂拿来啊!” 西悬迷迷糊糊地从笼子里爬起来,问:“这是哪里?” 外面穿着白褂的实验员说:“实验室,你们是实验体,不要挣扎,你越是挣扎,处刑就会越严重。” 西悬扶着笼子,大声朝外面的实验员喊道:“你要干什么?我不要当实验体!我不要!快放我出去!快!” 实验员看了一眼挂在笼门口的报表,说:“你是被那个,银行老板,叫什么来着,我忘了,总之是他送进来的,你还欠他们一万六,马上就会还完的,不要着急。” 西悬接着吼道:“什么一万六,放我出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我说的,你还欠我两万,好了,给你加上去了,你自己好好受着吧!”一语不合,实验员就往西悬债务上加了两万,接着,他非常不高兴地打开了笼子的电闸。 “!”西悬来不及松手,电压顺着他的指甲附着而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实验员骂了一声:“真当这还是自己家呢?欠钱不还还有理了?” 终于,电压停了,实验员打开了笼子,拿着一针试剂踏入笼中。 晕厥中,西悬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被自己杀死的父亲又活了过来,父亲拿起酒瓶将自己的脑袋开了瓢,自己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脑袋。 而后的记忆很混乱,几乎是片段的。 那天实验员跟西悬说:“你可以走了,首领在外面等你!” 西悬有些惊讶:“谁?首领?” 实验员点了点头,回应道:“对,就是首领。” 在执行该任务之前,西悬找到了首领,他问:“首领,那我要是把辰皑带回来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首领压在自己身上,笑道:“哼哼,你先带回来再说。” 西悬道:“那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杀了你!” 首领点了点脑袋:“嗯!” 下一个片段。 视角是仰视着的,西悬透过两层玻璃看清了另一艘战舰上威什旅的表情,那是厌恶。 自从西悬的父亲被西悬杀死后,西悬就再没见到过这么针对自己的表情了。 在一阵灼眼的白光后,眼前一片鲜红,什么也看不清了。 第75章 细线 在冻冻星的皇宫内, 国王在王座上酝酿了很久。 他有些烦闷。 他想叫人捉住威什旅,他已经知道威什旅有叛变的意识了。 威什旅从任职以来根本不受国王掌控,现在彻底失去了威什旅, 国王更是着急。 自己多了这么一个强度不详的对手,心里难有着落,根本没有踏实,没有安全感。 国王在王座上发着牢骚:“威什旅呢?威什旅怎么还没被你抓回来?威什旅呢?啊?我问你!我要抓的人威什旅分分钟就捉到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我问你话啊!” 威什旅在不落星那边刚刚处决了他们星球的最高执政,冻冻星的国王立刻做出回应, 很快新一任国师上任, 只是效率不高。 来了一个废物,前面对国王而言有些距离的安全感,现在愈发遥远了。 “威什旅, 威什旅大人,威什旅大人,还, 还——”新一任国师哽咽了一声,接着说:“还,还没有回,回, 我们, 我们冻冻星, 国王,国王,请,请你等一等……” 新一任国师派人出去抓威什旅了,但是很久了都没有消息。 新一任的国师的效率远不如威什旅的。 “什么?!” 国王褶皱的眼皮突然抬起, 他瞪着新一任国师:“你在跟我说什么?” “我错了国王,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威什旅,威什旅目前还,还一个都没有抓到,不管是,不管是,不过,不过,嘿嘿嘿,不过……” 新一任国师怕被砍头,话风一转,说:“应该,应该快了!” 威什旅在任时,在哪个星球抓什么人,他当真是分分钟的事,威什旅外放的分体多,哪个星球,每一艘战舰上面可能都有他的身影。 因此抓人办事的效率很高,没人比得上。 国王大概是被这样的一任国师惯坏了,以为所有人的效率都跟威什旅的一样,过于信任了这第二任国师。 “你有个——屁用!!!”结果他太“差劲”了。 刚刚上任的国师执政猛地跪下:“对不起国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浑身挤满褶皱的国王甩出了自己的金色史莱姆枝蔓,怒道:“威什旅可不会跟我说对不起!你个废物!” 皇宫内的石柱被他打断了三根,新一任的国师忙护住自己的头,连连大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发怒后的冻冻星国王身躯逐渐膨发,每一条褶皱都被崩裂露出里面崭新的金色。 “我要你有什么用!是谁给你的勇气来报名的!啊?!”身躯变得奇丑无比的国王最后怒吼道:“去死吧!你个废物!” “国王!国王!我们有什么事还可以商量!请您不要这样!啊——啊啊啊!!!” 新一任国师在国王的怒气中被拍扁,成了一滩青色的史莱姆液。 他还没有死,他还无法完全死去,只是以怪物模样的丑态摆在皇宫中,慢慢的被国王的金色枝蔓吸收。 “国王,国王,我们还有商量,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地面上被拍成液体的国师挣扎着说道:“我找到威什旅了,我,我正在努力的抓……” 金色的枝蔓仍然在慢慢吞噬着新一任国师的怪物躯体,国王苍老的声音阴暗的笑着问道:“你说什么?这是一个求饶者该有的态度吗?” “还有跟我商量的余地?这种话上一任跟我说说,我能忍,但是你……”另一支金色的枝蔓爬进了青色的史莱姆液中。 附着在地面上的史莱姆液苦苦挣扎着,它挪动得很慢,青色的史莱姆液中有细小的史莱姆枝蔓伸出,企图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庞大的金色的枝蔓抬走。 地上的青色史莱姆液颤声道:“对不起国王,对不起,我,我还不想死,我,我不想死……” “死?你怎么会死?你只会跟那些不听话的冻冻星人一样,成为我的一部分,你不是喜欢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跟自己的上级说话吗?现在,你也可以当国王了!” 不知什么时候,皇宫之中爬满了只属于国王的金色枝蔓,一齐朝青色的史莱姆液扑来。 “不要!不要!不要啊!国王!国王!!” 附着在地上的青色史莱姆液被金色的史莱姆枝蔓吸收得只剩下了小小的一团,它还在挣扎,正是因为体型小所以他有了出逃的空间。 终于,那颗豌豆大小的青色史莱姆逃出去了,遍布了整个皇宫的金色枝蔓没有发现它。 它会出去告密,它会将自己看到的所有告诉冻冻星的子民,它会…… 随着最后一粒青色的史莱姆爆裂,一根金色的枝蔓迅速在史莱姆爆裂的地方扎根,刚刚上任的国师的史莱姆本体失去了光泽,产出的新的分体成了一具无意识的傀儡,一步步向皇宫中迈去。 他好像已经“死”了,只是身躯还在为国王供给。 国王的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包括威什旅。 拥有这种寄生同族且吸收同族的能力,国王多次想用这种能力利用威什旅,让他顺从。 他甚至入侵过威什旅的主体,但屡次都失败了,被他寄生后的威什旅的分体大多都变蠢了,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有的甚至智商不在线。 不过威什旅好像没有发现,只会说这些都是次品,很快就会被宇宙中的其他人处理。 威什旅还是那么的叛逆,一点都不顺从自己,甚至不怕自己。 国王的权威性,在威什旅的面前根本没有。 不落星那边还在不断向自己施压,冻冻星国王的身躯正在延伸之际,不落星的首领奥汶发来通讯。 [不落星**:怎么?还没有抓到?我这边的老鼠你打算怎么解决?] [不落星**:几百年的供货,看来该断了啊!] 不落星的首领奥汶消息刚刚发出,才走不久的威什旅从首领大厅的角落里突然现身。 在不落星上,首领大厅可是一处保密极为森严的地方,严格意义上说不是谁想进就进的。 威什旅在奥汶身后窥屏了这么久,身为首领他竟然没有发现异常,威什旅不禁笑道: “怎么?星球上没有强劲的部下了,开始慌了?抓只‘老鼠’都要搬救兵了是吗?” “你!”奥汶猛地回头,吓得从王座上跳了起来。 威什旅站在原地,盯着奥汶那双看上去有些涣散的眼睛,说:“看你很久了,我甚至还看到了你的电子库能看冻冻星皇宫的监控?” 他不经意的瞥见了奥汶的脖子,他的脖子黑白分明,分明的是头部是白色,脖子及脖子以下是纯黑色,这种黑威什旅还在庞沂手上见过。 在奥汶的两色脖子中间,有一条明显的缝合线。 “哼哼……”奥汶隐隐笑着退了两步。 威什旅直白问道:“你的头,新接上的?” 奥汶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他一只手掩着自己的脖子,道:“你都问到这份上了,我能回答你什么呢?当然是!” 奥汶说到这里,威什旅大概料到,他们为什么突然想要庞沂回来,还弄得那么大仗势。 奥汶也没有过多遮遮掩掩,他直接告诉威什旅:“本来打算下一个换辰皑的身体,这不,被你坏了好事?” “哈哈,那你当初该好好的——”威什旅突然甩出的枝蔓如刀一般削断了奥汶的脖子。 “留住他。” 这一击,一是威什旅有些来气,二是纯好奇那黑白交界处里面长什么样子。 地上奥汶的脑袋笑道:“哼——哈哈哈哈哈哈,留住他,哎呀哎呀,当时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把他的身体安置错了地方,应该放在母星上的,不该去子星跟那群蠢猪一起过。” 威什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肉身,它如一尊人形的玻璃罐,无数黑色分子虫正在从肉身的脖颈处被倾倒,在地上流成了一滩。 “哼哼哼哼……观察你很久了威什旅,知道你现在心里会想什么,心疼?如果一下没守住,这就是明天的他了对不对?” 地上的奥汶脑袋继续笑道:“下手确实狠毒,但是你心软啊!” 威什旅从容的笑了笑,转过脸:“是啊,猜对了。” “了解了那么多,是不是该猜猜我下一步会对你做什么了?”威什旅走上前,捡起了奥汶的脑袋。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百年猛将,做事就是干脆利索,不过,我觉得现在我们才是同一战线的人。” 史莱姆不被分子虫寄生,奥汶拿威什旅没办法,只能任由威什旅拎着带去下一个地方。 威什旅想去刚刚的走廊里捡一把他们新造的武器,试试向奥汶的脑袋开一枪会是什么效果。 威什旅冷笑道:“我觉得你觉得的是假的,跟我同一战线的人一直都只有一个,轮不到你说这话。” “哈哈哈哈哈,是嘛,我刚刚就说你是百年猛将嘛,现在还挖走了我们星球的一员猛将……” 说着,奥汶的头皮一紧。 “什么叫挖走?”威什旅拎起奥汶的脑袋看看,说:“军粮不够,搞针对,还赖我给你把人挖走了?” 奥汶道:“啊——不落子行星上的传统是娱乐,不是军事,他,是他选错了路。” 威什旅皱了皱眉,他加快脚步,地上追兵掉的武器还在,他看见了。 威什旅手上的奥汶叽叽喳喳的说着:“哈哈哈哈哈,还是我聪明,你看啊,要是我,我就两三岁,哦!不对,五六岁那个年纪颓废,颓丧,看看,我活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我啊,知道爹不疼娘不爱的,早早就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了社会,看看我现在统治了曾经主宰我的社会,多好!” 说着说着,奥汶苦道:“你觉得辰皑选的路对吗?要是我我肯定不会选他那么走,多累啊!” 奥汶的头皮又是一紧,威什旅冷道:“他怎么样对不对,与你何干?” “哈哈哈哈哈,还得是你们冻冻星的恋爱脑体质啊,什么都向着自己的爱人,啊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那你先笑着……”威什旅捡起了地上的特质武器,指着奥汶的脑袋,扣动扳机。 奥汶笑着笑着,头顶上一声闷响,无数条黑色的细线从那处枪伤里爬出,奥汶说出的话再含糊不清,威什旅一句也没听懂。 那些细线是活的,奥汶的脑袋被重伤后,它们从脑袋的耳鼻口眼中爬出,不断向外延伸。 威什旅嫌弃地退到走廊后。 黑色细线钻进了地上的追兵的尸体里,很快,先前被威什旅打死的几个追兵都站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恐怖?对不对?是不是跟你们冻冻星的性质一样?” 他们的声音都跟奥汶的一样,几个人都是异口同声,不同的死人躯体张开了他们的嘴,说出的却是同一音色,同一句话。 第76章 首领 恐不恐怖? 这哪里恐怖了? 威什旅看了地上的这些黑线的源头一眼, 笑道:“你是没打过仗吗?不敢想一个星球的首领会问我恐不恐怖这种话。” 不过是四个寄生体罢了,这哪能吓到威什旅。 若是上过战场,见过冻冻星人的一些战术, 都不至于问一个冻冻星人自己的分身恐不恐怖。 分化个人躯体是每一个冻冻星人的入门技能,打仗时会有更浮夸的冻冻星人出现,一次分化十来个都不成问题。 威什旅看出了不落星首领的眼界不过一般。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威什旅在战场上没怎么见过不落星的首领露面, 不落星的战绩也大多造假,除了庞沂…… 不是威什旅看不起这位首领, 只是这位首领太过浅薄, 分不清高低,而且还笑得很大声。 奥汶突然笑道:“哈哈哈哈,冻冻星的分体多我了解……” 威什旅瞥了刚刚说话的分体一眼, 随后嗖一声过去,被奥汶控制的尸体都断了脑袋,都安静了。 经常与威什旅交战的人都知道, 威什旅一言不合是会杀人的。 平白无故的杀,哪怕前一秒他们还在交易,一旦触犯了威什旅不想提及的,或是不愿意动的资产, 再者显摆, 都是会死的。 奥汶操纵的尸体尽数倒下, 都失去了脑袋。 威什旅慢慢收回自己方才甩出的史莱姆枝蔓,看着地上的细线正在迅速地挤回奥汶的脑袋里,整个过程除了只有细线之间的蛄蛹声,威什旅听不见奥汶讲话。 可能是现在奥汶的嘴巴不太能说话,被堵住了。 奥汶不讲话, 威什旅的世界清净得多。 现在的奥汶让威什旅想起了当时的张圣贤,话跟奥汶一样多,一样的不知死活。 威什旅捡起地上奥汶的脑袋,说:“从你们不落星的历史上看,冻冻星的子民跟你们并非同宗同源,你们反而是一种病,对你这种人削掉嘴就行。” 之所以奥汶的分体安静了,是病原在寄生后无法主动操控尸体的大脑,一旦有人切断了他们与病原之间的连接这些分体就会彻底“死去”。 当所有的傀儡都死了,唯独病原的能力不会变,还能继续延伸自己的连接线寄生其他的尸体或是活体。 病原只要是一只可寄生的组织都能寄生,不论大小,哪怕是一只别人截肢后的手,它们也可以。 不过冻冻星人会考虑干净与不干净一说,实在厌弃,冻冻星人不会寄生于这些死物。 病原会在这些传播线涌出自己七窍的一瞬间失去嗅觉视觉听觉,不能说话,但是能拥有控制多个尸体的意识。 冻冻星人则是一种分身,均没有连接一说,威什旅的分身比较特殊,往往会出现畸变种,也就是与主体性格不一的分体。 奥汶将这些传播线送出去的速度有多快,收回来的速度就会有多慢,耳鼻口眼中就会有多么的拥堵,看上去让人好不畅快。 威什旅看了锁着眉,过于嫌弃,他又扔了手里的奥汶,反手甩出枝蔓将“死去”的傀儡碾碎,让奥汶再无多嘴的机会。 自己目前的计划被威什旅全部打碎了。 奥汶有些不甘,明明自己已经拿下他们星球的国王了,那难道不是他的上级吗? 这个人怎么还敢这么对自己? 难道他不担心吗? 奥汶的嘴空出来后,他抢着一口气说道:“你的国王可在我手里,你敢这么对我?” 国王都想抓住威什旅了,威什旅怎么会因为国王的安危动摇? 威什旅悠悠说道:“我现在可没上级,你把我当成一个星际劫匪就好了,我这个劫匪别的没有,就是权利有点大。” 方才威什旅可看见有人称自己为“老鼠”了,他好歹忠心耿耿为冻冻星打了几百年的工吧,到头来就这么对自己? 还说自己是老鼠? 奥汶继续说道:“你就不怕你们的国王用你的家人威胁你?” 家人,冻冻星的家人。 威什旅问:“你的意思是……我妈?” “哈哈!不是你妈还能是谁!?”奥汶说话的声音忽然大了些。 威什旅笑眯眯的告诉奥汶:“我妈?你要不要先问一问,上一任国师是谁?什么脾气?” 上一任冻冻星的执政官正是威什旅的母亲,脾气异常的暴躁,哪怕是冻冻星的国王也会被她吓住? 奥汶一愣,尴尬的笑道:“呵呵,呵呵呵,那,我们谈谈别的,聊聊你能放了我的?” 奥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冻冻星人跟他们的国王不一样,这个冻冻星人没有把柄,奥汶一时半会儿也揪不住他的小辫子。 他们的国王三两下就被奥汶威胁住了,没有奥汶的指令,他们冻冻星的国王不敢妄动。 能控住威什旅的把柄,奥汶一个没有抓住,另一个还被他抢走了。 发现威胁不成,奥汶就开始挑拨:“我跟你说,你现在的爱人啊,之前跟一个首席搞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你不嫌他脏啊!” 威什旅抬高奥汶的脑袋,从容的笑了笑问道:“他跟我说过了,原来那种人也配当你们的首席啊?你们不落星是没人了?” 一面是恐惧,一面是无畏的挑拨。 奥汶选择了后者,他说:“那他有没有跟你说,首席的位置是他让给他的?” 威什旅沉默了一会儿,那艘战舰上的庞沂大概是睡不安生了。 奥汶眼前的画面突然一晃,再睁眼,他的脑袋就掉在了地上。 威什旅从地上将奥汶的脑袋捡起,随后发泄般的把奥汶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再捡起…… 奥汶的视线被自己的血液模糊了。 威什旅竟然如此对自己的肉身进行施压,奥汶的脑子更是想不过来该怎么跟威什旅博弈这场心理战了。 奥汶抓住间隙,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你等等!你等等!我!我还有价值!” 苟活拖着总比被威什旅往死里整要强。 威什旅从地上将奥汶的脑袋揪起,笑道:“好,先聊一聊,你跟冻冻星的领袖是怎么扯上这么深的关系的?” 奥汶偷偷看了威什旅一眼,他现在说话非常小心了,有些结巴:“这个,是,是,你们星球第一次入侵我们的子行星的时候,你的,呵呵,你的爱人,你现在的爱人打算赶尽杀绝,然后……” 说完,奥汶眨巴了一下眼睛,他深怕威什旅再砸自己一次。 “然后,你们的国王求我,然后,呵呵呵,然后,就,把他关起来,就,这么说来你该谢谢我呢。” 奥汶的头皮被拧成一团,威什旅朝他笑道:“你也知道他是我的爱人啊,那你猜猜,他给我怎么说的?我要谢谢?谁?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您,您先,您先松一点,松一点,我,我求您了!您要我说的我告诉您了!国王,您的国王就是这么,这么,这样跟我扯上联系的……” 奥汶没有身子,根本挣扎不了,只能咿咿啊啊的叫。 “等等,等一等啊——!” 威什旅拧住奥汶的头,接着说:“不说别的,以他当时的经济和身份,能登上你们的战舰?” 奥汶偷偷看了威什旅一眼,嬉皮笑脸的跟他说:“呵呵呵,这个,这个,我,我们也没办法啊,是你们国王叫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也,我们也只能照办……” “照办?”威什旅挑着刺儿的说:“不是说几百年吗?骗谁呢?你不会以为我没看见吧?” “这个,这个是因为,是因为,你们的国王,你们的国王,他能力有限发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就,就,就收购了我们,我们星球的分子虫!啊啊啊!所以!就有几百年的交易链!” 听见了从奥汶口中说出的‘分子虫’,威什旅有了一点动作,他揪着奥汶头皮的手抓得更紧了。 威什旅接着问:“哦,这样啊,那你想抓他回来是干什么?” 奥汶紧随其后的答:“我,我没有新的载体了,发现,发现……啊啊啊啊啊啊!” 威什旅揪起奥汶的脸,问:“发现他的体质特殊,想抓回来用用?” 奥汶若是还有手脚,想必现在已经是缩成了一团,他颤着声说:“……是,是,孩子,你们的孩子是你们的国王送来的,是他说能用孩子控制他,你的话,你……呃啊!” 威什旅用力过猛,不想把奥汶的一块肉给拧了下来,不过问话还在继续:“我什么?” “你——啊啊啊啊啊啊!!!” 更大的一块肉被威什旅从奥汶头上拧了一下来,他冷笑一声:“帮凶和共犯都得死。” 冻冻星的国王是死,不落星的首领也是如此。 “等等!!!我!我还知道!我还知道!你先别!” 威什旅又停下手,将身体微微偏了偏,问道:“什么事?说。” 奥汶颤着声,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不适宜:“你真的要为那个人这么卖力?他可没你想的那么……” 话出口未过半,奥汶视野一花,眼前的画面快速晃动,他先看见了地上的血,再看见了天花板,然后又看见了走廊里的白铁铸的墙面,在一阵骨骼的爆裂声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和感受。 之所以剩个脑袋的奥汶怕死是因为脑袋上还有张嘴,能说话,现在他连脑袋也没了,只剩一块核心病毒,只能听,说不了。 传闻里的冻冻星国师好像不是这样的,不是说他很温柔的吗? 这哪是温柔? 威什旅将地上奥汶的残碎捡起,道:“是么?他在我面前是老实交代过的,用不着你多嘴。” 这滩残碎是黑色的,跟庞沂当时吐出来的东西一样,黏糊糊的,上面还吸附着一些奥汶的头骨碎片。 那时候因为庞沂的病,威什旅去了解过,这些虫子能运用好体内的每一个器官,眼睛耳朵嘴巴,甚至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奥汶终于能看见了,只是,他第一眼看见的人竟然是——自己。 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正抓着自己。 不,那是威什旅变的。 威什旅勾了勾唇,跟自己手里的烂泥般的怪物说道:“怎么样?我们不落星的首领,让你的子民看到你现在的丑态不好吧,我就替你当一段时间,借你们不落星的兵力,看看能不能拿下冻冻星,如何?” 奥汶仅存的一颗眼球威什旅找了一会儿,这一会儿让威什旅化成奥汶的模样足矣。 现在奥汶有视听,没有嘴,只能靠这摊烂泥一般的躯体振动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冻冻星人不会被他们这种病寄生,如今奥汶拿威什旅没办法,跑又跑不掉,叫又叫不出来。 威什旅有些惬意地往首领大厅走去,边走边说:“刚刚实在是找不到你的声带,你只能这样了,嗯,你就这样吧,让你看看也好。” 不是说冻冻星的执政官最会为人处世了吗? 威什旅?他难道不是冻冻星的执政官吗? 奥汶渐渐的从恐惧变成了愤怒,他被骗了,他大意了,他开始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控制这位执政官,结果…… 威什旅原路返回,走到了奥汶的尸体处,从他身上找到了他的电子库。 威什旅低头问手上的奥汶:“有密码吗?” 这种状态下的奥汶好像不能说话…… “算了。”威什旅用自己复制过来的指纹打开了奥汶的电子库。 奥汶电子库的格式比较简约,威什旅很快就找到了他所用的通讯软件。 威什旅先看了跟自己星球相关的: [冻冻星**:他处理了吗?] [冻冻星**:我们派追兵来了,他的本体还没找到!] [冻冻星**:他很聪明,你也别大意。] [冻冻星**:我们的追兵很快就到!] ‘他很聪明?’ 有多聪明? 这都让你跟敌国的首领蛐蛐了? 威什旅看着冻冻星发来的讯息,忍住了没笑出来,原来自己在他们星球上的评价不过如此。 他两步登上奥汶的王座,瘫了进去,抬起手回道: [不落星**:这个人有多聪明?] 不久,冻冻星那边给了奥汶回信: [冻冻星**:第一时间能霸着你们不落星精英不放,现在处理起来很费劲的,他不走短线,只放长线,有多聪明,等他突然出现你就知道了。] 听到了国王的赞扬,威什旅不禁笑了笑,举起手上的奥汶。 “……”威什旅的掌心间生出无数条细小的枝蔓,将掌心里的烂泥捆住,撑开:“委屈一下你了。” 一滩烂泥被威什旅捏成了自己的缩小版,小了很多倍的样子。 拿去忽悠一下冻冻星人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什旅忍不住笑了笑,被捏成了他的模样的奥汶还是说不了话,跟个傀儡似的任威什旅摆弄。 威什旅蹲下,怼着奥汶的脸拍了一张,怕被冻冻星的国王识破,威什旅刻意用手里的烂泥捏了一个迷你战损版的自己。 [不落星**:你看,我抓住了!是这个吗?] [冻冻星**:对对对!是他!是他!没错!没错!你是怎么抓住的!] [不落星**:随手就抓到了啊!] 用完了奥汶,威什旅抬脚将奥汶踩扁让他变回了烂泥的样子,捏在手里。 [冻冻星**:我们的追兵马上就到,幸苦你了!] 威什旅坐在王位上,轻轻瞥了一眼奥汶,问道:“他们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顺着奥汶长嘴前提供给威什旅,那些令威什旅半信半疑的信息,威什旅回道: [不落星**:我可没说我要放人,哼哼,他们父子俩团聚不更好利用你说的“不落星的精英”干掉你们?] [冻冻星**:现在我们还有的谈!] 威什旅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不落星**:你执政官都在我手上,你谈什么?拿什么谈?] [冻冻星**:你不是要你们星球的实验体吗?你不是要他啊!我现在不交出他怎么样?] 国王什么时候这么硬挺了,威什旅不明白,他笑了笑,抬起手回道: [不落星**:你抓住他了吗?] 冻冻星那边一直都没有回消息,威什旅打开了别的通讯框。 通讯录都由奥汶先前加密了,后面的特殊符号里面是什么,威什旅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是首领,有的是权利。 他找到了所有有关战役和军政的聊天框,发送了“来大厅集合”的消息。 等所有人集合用了十来分钟,威什旅小声对奥汶道:“你的部下集合都这么慢?” “是这样的各位,内部消息,冻冻星现在有内部纠纷,我们,不对,我决定给他们去添一把火,争取一举把他们的星球拿下怎么样?”威什旅试探了一下奥汶的属下。 “好!” “双手赞成!” “没问题!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兵!” 威什旅令道:“那就开始整装吧。” 威什旅起身的同时看了手上的奥汶一眼,笑了笑。 他开始是不是还问了威什旅,自己的分身恐不恐怖? 威什旅手里的奥汶愈发愤怒,愤怒归愤怒,他几乎动不了威什旅一点,不管自己怎么弄,威什旅似乎都没有感觉。 威什旅低眉对奥汶说:“别怕,就借你的样貌一段时间,玩完了还你~” 第77章 毒唯 “在拿下冻冻星之前, 只准给他喂饭喂水,不允许放出来!”吩咐完,威什旅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战舰上只剩下了苏柚和花雏, 以及被关在休息室里的庞沂。 苏柚接过命令看了花雏一眼,她们在战舰舱门前蹲守到威什旅走远听不见她们的声音了,苏柚才开口说:“他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火气?” 威什旅今天上午像是吃错药了似的,冲进安置过庞沂的休息室, 把庞沂才穿上身的制服撕烂了。 庞沂刚打算出门的,结果被威什旅制得不省人事了, 事后甚至还禁足了。 花雏立在战舰下的台阶上, 望着远处的密林,说:“是啊,搞得跟庞沂先生犯了罪一样!” 苏柚找了一处干净的台阶坐下, 说:“就是就是,庞沂先生可都求饶了!什么事啊!下手那么狠!至于那个样子吗?” 花雏琢磨了一会儿,她毫不避讳的说:“冻冻星人那方面的欲望不高吧, 威什旅他……” 苏柚点了下头,用手指点着威什旅离开的方向道:“庞沂先生可都求饶了,他还不放过!” 庞沂受难时,苏柚躲在休息室外的盲区里偷偷看着休息室内发生的。 她接着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大火气了?庞沂先生怎么他了?” 花雏摆了摆头, 摊开手道:“鬼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苏柚思索了道:“你不觉得, 自从庞沂先生到威什旅大人家后, 威什旅才变得这么神经质吗?” 花雏又摇了摇头,应道:“没怎么观察过。” 苏柚起身,边走边说:“最近他俩的关系没那么好,算了,也不知道庞沂先生踩了威什旅的什么禁区。” 花雏听了苏柚说的点了点头。 她们走到了庞沂休息室的门口, 停了下来。 休息室里有一扇窗通着外面的走廊,花雏和苏柚能够透过这一扇窗户看清里面的情况。 威什旅走时没有给庞沂身上盖东西,他全身看上去滑溜溜的,趴睡着背全露在外面,肌肤透亮白皙,肌肉线条分明。 苏柚凑近,她的脸都快贴到玻璃上了,说:“不敢想,这身体都能生孩子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哄威什旅开心?” 花雏斩钉截铁的来了一句。 “……”苏柚看了花雏一眼,继续贴着玻璃说道:“身体是身体,脑子是脑子,万一这事是威什旅的问题呢?” 这一切的问题都出在了奥汶的告密,说什么一个废物首席的位置是庞沂给的? 为什么威什旅没有?是威什旅还不够? 难道威什旅他付出的还不够多?那什么算多?什么算付出? 威什旅自然会这么想,然后想着想着就给自己塞进了一条死路里,想不通就问问庞沂,如果连庞沂都答不通的话,那么这个问题的始作俑者就该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不过这个消息全部都略过了花雏和苏柚,以至于她俩各自都在心里不停的瞎猜:庞沂先生到底是怎么把威什旅给惹了? 没过多久,花雏的心思飘远了。 她的脸贴上了休息室的玻璃,盯着休息室里庞沂那鲜亮的背,咽了口口水,不知不觉间自己头上章帝星人的标志性的犄角亮了出来。 她不自禁的说:“好想把他剥开尝尝。” 很久以前的章帝星人确实有吃人的习性,现在一样有,但是非一般情况不会暴露,除非真的很馋。 在一旁的苏柚还有些理智,她转过脸看了花雏一眼,说:“你但凡敢浅尝庞沂先生一口,那个有钱的冻冻星人就会给你一个没有牙齿的后半生。” 比起浅尝自己的上司老婆一口,花雏还是更怕失去自己的牙齿。 花雏收回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转头瞧了瞧苏柚,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打不上庞沂的肉的主意了。 苏柚这时脑子里窜出了一个馊点子,她说:“你跟庞沂先生说说,你就说你只吃一口,让他别跟威什旅说,怎么样?说不定你今天能吃上。” 花雏指着自己,问苏柚:“你是觉得我蠢,还是庞沂蠢?还是威什旅很蠢?” 苏柚立马安慰道:“啊哈哈哈哈,好了啦!这不是要打仗了嘛,等到时候遍地不落星人,你自己选呗!” “你看那些不落星人,你也是觉得我瞧得上?”花雏愤愤道:“新鲜的刺身和大街上的烂肉能比吗?” 苏柚再次被花雏说闭嘴了,也不是没这个道理。 苏柚欲言又止,她看向了休息室里的正在熟睡中的庞沂,道:“算了。” 苏柚说完后,她们俩安静了一会儿,脑子里都各自想着各自的问题。 苏柚先嗅到了一个新的话题,她猛地回头,八卦着问道:“你说威什旅为什么对庞沂先生用那种形式的体罚?就因为他们是恋人关系?” 花雏也很诧异,她说:“冻冻星人的性?欲哪有这么大的?” 冻冻星人基本都是每年一次,然而威什旅,貌似可以说上是每天一次,完全不合冻冻星人的常理。 苏柚接了花雏的话道:“就是啊!就是说这个问题!” 威什旅不管从哪个方面观察,他都有一些违反冻冻星人的常理。 花雏摸了摸下巴,说:“但是你要把这事跟冻冻星的刑罚做捆绑的话,有很多不合理的啊,你想想,把庞沂先生推上断头台,一刀下去,他可能要等个千万年才能见到光明。” “好像也……对哈……”苏柚想了想:“庞沂先生好像没有一个能撑过去的。” 威什旅弄出来的刑罚,和他同一战线的貌似只有这些刑罚的审核了。 他对自己部下的手段也极其残忍,比这更残忍的还是威什旅对那些落在冻冻星监狱里的强/奸犯们。 刑罚本地的冻冻星人,抓不到本体就拿分体处罚,还不能让这些分体一下子就死了,刑罚上明确规定,将他们的作案工具切成薄片,每天切一片,就算伤不到他们的主体,也能给他们的主体造成精神上的创伤。 其他星球来的罪犯,规则上是说,把他们的作案工具直接切掉,是死是活看他们自己的命。 其他性质的犯罪,就会直接砍头。 前者性质是腌臜欺负弱者,留着也是败坏冻冻星风气,后者哪怕是叛国,能力不够威什旅自是不屑一顾。 不管把庞沂放在哪一个威什旅造出的刑罚上,他能活的概率都不高,不过他现在这样也貌似有些半死不活的。 花雏问苏柚:“你说,庞沂他后不后悔啊?” 苏柚解释说:“我吗?我觉得,庞沂先生他肯定是不后悔的,你看啊,庞沂先生能从古堡里那么多人的视线下溜出去,而且我们都没有发现,他都有这种身法了,这个休息室也困不住他吧,这战舰也困不住他吧,如果后悔,他早跑了。” 花雏紧接着道:“难道他有什么受虐倾向?” 苏柚若有所思地看了花雏一眼,再看向休息室里的庞沂,她似乎懂了一些什么。 苏柚想了想说:“不会吧,要是他有受虐倾向,他怎么不去再找一个不落星人?” 苏柚观察庞沂的时间比较多,她发觉,庞沂这个人表面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没什么脾气,实际脾气大着呢,只是他发泄的对象不是威什旅,也不是古堡内的那些人,而是路边的一些不落星人。 苏柚在某天清晨跟踪庞沂时,发现庞沂先生一脚碾碎了一名不落星乞丐的要饭铁盆,与其说不小心倒不如说是顺手,他是刻意跺了一脚,将乞丐的铁盆压缩成了薄片。 事后他与乞丐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地离开,苏柚跟上去只看见了乞丐跟前硬币与铁盆交融的一张铁片。 这种刁难不落星人的小事,庞沂先生貌似经常干,他狠起来连不落星人的孩子都不放过,只是事后总是一副关我屁事的态度离开。 这难道不是憋了一肚子气,这种时候才撒一点吗? 庞沂先生在苏柚眼里像一只随时都要被气炸的兔子,只是面见威什旅和古堡内的一些人的时候,他总是一副乖乖的模样,离了他们庞沂先生则露出了他们见不到的凶残模样。 花雏强词夺理的跟苏柚说:“哎呀!你不懂!我要是个受虐狂,我会告诉你吗?” 苏柚反问道:“咱俩做了威什旅这么久的侍从,咱俩是不是也受虐?” 花雏的反应较大,她应道:“屁!咱俩这难道不是事少钱多才来的吗?” 威什旅给苏柚和花雏的待遇都很好很好,每天固定工资,不论她们上班干嘛,任务成功还是失败,工资都是那么多。 苏柚柔声道:“你说庞沂先生会不会也跟我们一样,你看这里管吃管住,跑什么……” 在花雏眼里,苏柚就是在硬扯。 她最后问道:“你不会是庞沂的毒唯吧?” “……”苏柚看了花雏一眼,笑笑说:“算了,我去准备食材做饭了,你在这里守好哦!一定,一定要!” “好!”花雏昂了下头,目送苏柚走远,不久她便坐到了休息室外的排椅里,在休息室的旁边守着。 才休息了一会儿的功夫,休息室的门动了动,紧接着一阵敲门声袭来。 想到是庞沂醒了,但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醒这么快,她们不是才刚刚说完吗? 花雏立刻起身,从玻璃外望向休息室里的庞沂,他已经不在床上了。 庞沂穿好了一身新的制服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拇指长的一块血淋淋的肉,隔着玻璃问花雏: “想吃吗?” 第78章 快开 几分钟后。 花雏高高兴兴地找到了苏柚, 说:“我把庞沂放了!好了,现在我们都是他的毒唯了!” 花雏万万没想到,一个人竟然能在一个人一转眼的过程中, 切掉自己的一块肉,并蒙上纱布,穿好制服起身逃离,而且连气都不喘一下。 苏柚先是一脸震惊, 很快又安静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死感跟花雏说:“放了——我想想——他, 走, 多远了?” 这次的命令是苏柚接的,威什旅威压下来针对的只有苏柚,花雏倒好, 吃乐呵了什么事都不用管了。 花雏镇定道:“好像没多远,刚走一会儿吧。” “还不快把他追回来?他跑是不跑,你又不是不知道, 国王疯了,你从这个方向看,那边,你叫庞沂去那儿干嘛?送死吗?”说着, 苏柚给花雏指了一个方向。 透过窗口, 看向战舰的远方, 一团金色的东西正在不断扩张,它逐渐庞大,只是一个远观它便能淹没过窗口的一半。 花雏紧着头皮,小声问道:“冻冻星人的本体……有这么大的吗?” 战舰外,在一个少有人发现的盲区里, 庞沂打开了自己的电子库。 刚刚看过了,战舰里已经没有飞行器了,庞沂只能自己叫一个家用飞行器过来送自己。 威什旅在离开时,揪着庞沂的头发说:“我也想要一个更高的地位,要不,你帮我把国王的位置抢了?” 庞沂原以为威什旅只是在向自己提条件和要求,他之后补充了一句,庞沂立刻就明白了。 “当时你怎么夺的首席之位,你就怎么抢这个国王的位置~” 威什旅知道了自己让位的事,他是嫉妒还是吃醋,这都是威什旅自己的决定。 庞沂,则是尽自己所能,临时补票好了。 抢到后,死就死了,活着也好; 抢不到,死就死了,活着也是受罪。 庞沂正琢磨着,一个老头骑着他陈旧的飞行器停在了庞沂面前。 这架飞行器很古老了,貌似是原始飞行器的二代款,骑行的,没有挡风,没有安装射程武器,只有一个骑手能坐的位置,后面勉勉强强能挤下一个人。 老头笑嘻嘻的,举起手按了按握把上的吹气喇叭,道:“上车吧!” “……”庞沂想了半拍,凑合坐吧,能到目的地就好。 庞沂刚勉勉强强挤上后座,坐在前座的老头就跟庞沂叭叭起来:“哎呀!这不看这里危险吗?好多年轻人都不愿意接单了!只有我!” 庞沂看着两边的景色:“嗯。” 风呼呼的从自己脸上吹过,庞沂有些睁不开眼。 老头忽然问道:“年轻人!你去那里干嘛?那里很危险的!” 庞沂淡淡道:“找人。” 老头顿了顿,他问道:“哦——你不会,找国王吧?” 庞沂打了个哈欠,回答说:“嗯。” 老头:“你找国王干嘛?” 跟一个冻冻星人说:把他们的国王杀了…… 这貌似不太现实。 于是,庞沂道:“……请他吃饭。” “哦哦!国王都冒出本体来了,这怎么请吃饭?”老头松了些握把,飞行器的速度慢了些,他说:“这是我几千年来,见过最大的史莱姆本体,不愧是国王,真大!” 听罢,庞沂想到了威什旅的年龄。 几千年? 难道说威什旅也会老吗? 老头低声告诉庞沂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这个国王啊!他吃各种死尸,不管是冻冻星人的,还是其他星球的,不过这么说,他的体型这么大——情有可原。” 庞沂盯住老头的背影,有些不可思议:“你说,你们的国王食人?” 老头:“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吧!我还当过扛尸的呢!把尸体从刑场转移到国王的寝宫里面……” 这种事威什旅不知道吗? 庞沂好像没在威什旅身边听说过,国王吃人。 庞沂片刻后才道:“你们的国师不知道?” 这种事,威什旅怎么会不知道呢? 难不成这个老头和国王都瞒的深? 老头思索着回答说:“上一任国师当然不知道,不然要把这个国王整死,这一任国师,不清楚,这一任国师好像刚刚上任没几天。” 从老头的话里,庞沂明白了,威什旅可能大多数时间情绪不稳,不过为人貌似挺正直的。 庞沂冷脸问道:“那你现在跟我说是什么意思?” 庞沂在打交道上,情商总是差了点。 老头听庞沂的语气变了,赶紧解释说:“我,我,我这不很久没有干活了嘛,说一说怎么了?我没别的意思啊!” 庞沂追着老头的话说:“你这么紧张干嘛?” 他没有共情老头半点,只一心想求得自己的答案,全然没有顾及老头的感受。 老头答道:“我,我害怕惯了,就这样。” 庞沂轻轻挑眉道:“你不怕国王问起来把你杀了?” “国王?国王都这样了,还怎么追杀我?他这么一闹,我们全星球的人不都知道了?我告诉你一个,我还会告诉下一个,告诉很多人!这有啥好怕的?” 老头的语气豪横了起来,他像是全都豁出去了,无所畏惧了。 庞沂回道:“哦,开快点吧。” “我也知道你,你肯定不是去请国王吃饭的,你肯定是,要去杀了他,我看到你手上提的武器箱了……” 说着,那把武器箱里的武器横在了老头脖子上。 庞沂横着武器说:“人太聪明了不好,给你十分钟,到不了我就把你头割了,我来开!” 老头的气势瞬间萎了下去,他说:“哈,哈哈哈,好好,您别急,年轻人着急了不好……” 庞沂动了动握着武器的手,催促道:“快开!” 庞沂刚才在实景地图上看过了,在那只庞大的金色史莱姆附近还有一家研究所,这个研究所会不会被这只金色的史莱姆吞没就要看现在老头的骑行速度了。 十分钟到不了,庞沂不会杀了他,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把他从这里扔下去。 老头终于意识到了多嘴带来的严重后果,他慌张道:“好好好!我快开!我快开!” 万幸,老头只花了九分钟就到了那一家研究所下面。 “谢谢你!” 庞沂收了武器,支付了老头来的车费还附赠了一些小费给他。 老头道谢的功夫,庞沂已经到了研究所门口。 门口有门禁,出于礼貌,庞沂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门禁上闪了一下红光,看来不是庞沂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那么,庞沂失去了原有的礼貌,抬起脚踹碎了门口的玻璃,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研究所的警报响起,半晌后警报声停了,还是没有人出现在研究所的一楼大厅处。 都这种时候了,研究所里应该没有人了,庞沂看着指示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材料室,随后开始操刀。 冻冻星的气层外,来自不落星的战舰内。 威什旅面见了一个熟人,之前在酒吧里调酒的时候见过,庞沂叫他张峰来着? 只是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的状态过分诡异,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刀口太多了,有些刀口的缝线甚至没缝好把他的肉割开,一层层生肉绽在伤口外,不太好入眼。 西悬顶着张峰被千刀万剐的皮囊,说:“首领,是我,西悬,对!嘻嘻嘻!我回来了!” 说到西悬,威什旅更不认识了。 西悬咿咿吖吖的上前,嚎叫道:“啊啊啊啊啊啊——首领!你是不知道!我被冻冻星的人炸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副皮囊的啊!你怎么不夸夸我!” 原来是他啊,威什旅想起来了,那个站在船头调侃自己的不落星人。 威什旅的脑子先反应过来,皮肉还在思考,他说:“这样啊,好!你真棒!” 他怎么还活着,这么难杀? 嘴还是这么的欠啊! 威什旅不是很喜欢这个人,更多的是嫌弃,哪怕自己面前的这个西悬只是跟自己讲话而已,他发出的每一个声调每一个音节都令威什旅厌烦。 在这种情况下,威什旅又不能暴露,只能硬着头皮听西悬叽叽喳喳的说:“嘻嘻嘻嘻嘻!我就知道,首领最好了!” “嗯……”威什旅盯着面前的这个人,一时张不开嘴,不知跟他说什么好。 甚至脑补起了庞沂跟这个人又有什么渊源,当时竟然威胁上了他,真是厉害…… 思索着,威什旅忍不住一笑。 西悬凑上前问道:“嘻嘻嘻,首领,你想到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看到你能安全回来,我挺高兴的……”威什旅说完,脑中不自觉的问自己:你猜猜庞沂听见了什么想法,你就不违心吗? 违心啊!肯定违心啊! 不等威什旅先消化情绪,西悬接着道:“但是,但是我没有把辰皑带回来,怎么办?首领不会怪我吧?” 威什旅硬着头皮,回应道:“我,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已经很棒了……” 如果在自己跟前的人是庞沂,威什旅肯定高兴坏了,但是,自己面前摆着的是一坨,威什旅不过眼。 西悬高兴道:“嘻嘻嘻嘻!我超爱听首领夸我的!好开心嘻嘻嘻!” “嗯……”威什旅敷衍后,准备起身离开,想早早的支开这个人。 西悬不愿分开,赶紧追上道:“啊啊啊!首领,我的上一副皮囊被冻冻星人炸死了,你,你不安慰我?” “我……”被问到这个,威什旅差一些就要穿帮了,他差点就憋不住笑了,好在最后他忍住了说:“你幸苦了,我还有事。” 威什旅完全不清楚之前奥汶是怎样对这个怪人的,威什旅只知道自己不喜欢他,自己讲话的方式就是这样,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高不高兴,威什旅不在乎。 西悬委屈着说:“首领,你,你变了!你,你敷衍我!你!你之前不这样的!” 从和西悬的对话中,威什旅还有锚点可谈,他回头猛地翻脸跟西悬道:“你没有把辰皑带回来,你想我怎么对你?这种态度还不够的话?要不要先看看你这次的任务所得,值不值我这个态度?” 西悬借口道:“啊——啊啊啊!不是的!不是的首领!我没有!我没有!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劝回辰皑了,只是他!就是他!很犟啊!劝不动!” 威什旅干出了这几百年来一次也没干过的事,他用力拍了下桌,吼道:“你是当战舰上没有监控吗?!” 这种又蠢又笨的行为他倒是做出来了,还这么大声,未免也太失态了。 西悬见状,忙磕头喊道:“对不起对不起,首领首领,我,我这次一定努力!我,我这次一定帮你把辰皑带回来!” 第79章 国王的分体 庞沂实装了合成液的子弹, 加热炉中还有半盆合成液没有用掉,一时间庞沂的脑子里竟然涌出了“浪费”二字。 之后,他找来了很多容量大的试管, 将加热炉中的合成液都取了出来,再用木塞堵住瓶口。 装完后,炉子上的合成液没怎么减少,只是, 这间实验室里的大容量器材被庞沂用完了。 研究所最外围的位置传来了齐刷刷的钢铁曲折的声响,最外围的围墙一并变形倒下了。 庞沂还在犹豫炉子上的合成液到底是带走还是…… 这么一大锅真的太浪费了。 这半锅, 想必三个成年男人过来也搬不走。 庞沂在造它时只是想到他们的国王有这么大, 这么多分解他的物质应该吃不消吧? 殊不知,自己把就近实验室里的容器都找遍了,也只能装下这么多。 很快, 研究所里的电流开始不稳,庞沂所在实验室中的白炽灯忽明忽暗。 窗外不知从何传来了很多人的求救声,声音很近, 像是从天花板上,像是就在窗口下,很近很近。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救命!” “救救我!” “啊啊啊!救命!救命!” 金色的史莱姆液没过窗前,庞沂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犹豫这锅合成液他到底该不该浪费了。 一颗金色的史莱姆上产出的气泡贴着窗口绽开, 从里面冒出了一张嘴, 叫道:“啊啊啊啊啊!国王吃人!国王吃人啊!” 很快, 那张嘴被金色的史莱姆液包裹后消失了。 一缕金色的史莱姆从窗户缝中挤了进来,很快,窗户发出了不太愉快的声响,紧接着上面的玻璃爆开。 庞沂迅速将加热炉上的容器踢翻,将合成液倒在地上, 一滩浑浊的合成液张罗成了一张网,在实验室的地面上迅速溅开扩张,等着金色的史莱姆液涌来。 掀翻了容器后,庞沂马上闪身走了。 他怀中抱着六瓶自己刚才装满的试管,穿过大厅迈步出去。 实验室内,金色的史莱姆惯性坠地,触到了地上的合成液,瞬间被烧伤,火焰燃起,现在这版合成液的威力是上一版的多倍。 烧焦的史莱姆液蜷缩进了史莱姆的体内,后面一拥而上的史莱姆倒进了那张由合成液打造出的网里,庞大的金色史莱姆身上的灼伤面积越来越大。 “啊啊啊啊啊啊!”将要包裹住研究所的金色史莱姆上显出了一张大嘴,他吃痛的叫道:“是谁!谁在那儿!谁!” 这只金色的史莱姆一边控制不住惯性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地上贴,一边叫道:“别让我抓到你!” 那一张巨型的大嘴刚刚闭上,紧接着,许多附着在史莱姆身上的气泡炸开,从中长出了各种各样的人脸,他们的表情都很痛苦,张嘴便是救命。 一颗气泡炸开,露出一张脸:“救救我!” 另一颗气泡炸开,再是一张脸:“救我啊!” 后又一颗气泡炸开,紧接着一张脸出现:“救命啊!” 一张表情有些痴愣的脸道:“我跟你说,国王,国王,他,他竟然吃人!国王他竟然!吃人!吃的还是同族!” 这些都是国王吃掉的活人,这么大一只史莱姆游走的同时,注定有数不清的气泡产生,注定也有很多被国王吞下的活人在气泡炸开的那一刻发出惨叫,以及一些来不及说的疯言疯语。 “救命啊!!!” 一张脸咬着牙,表情却要显得得意忘形的说:“别忘了,他可是国王,他吃了我全球都知道!全球都会知道!他敢吃我?” “可恶!你!” 实验室里的史莱姆分枝上的灼伤面积越拖越大,金色史莱姆里的那张大嘴时隐时现。 “嘶!疼死了!” “哎呀!” 有时做个咧嘴咬牙的动作后就消失了。 尽管这只史莱姆本身吃痛,但不影响它往前伸展的进度,研究所被它吞没了大半。 那张嘴再次出现时,说道:“小子,哼哼哼,别让我抓到你!” 在史莱姆身上一双眼睛从灼伤烤焦的伤口中长了出来,观察了一眼四周,发现了地上的合成液。 这只史莱姆国王道:“哦~这种液体!是你!呵呵呵呵!我——啊啊啊!!!” 能在短时间内造出这种液体的人只有刚来他们冻冻星不久的不落星指挥官了,现在这只史莱姆还不确定,这次的威力,貌似比奥汶形容的要大很多。 鬼知道奥汶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前不久不是才翻脸吗? 说不定技术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奥汶说了慌? 奥汶在冻冻星的国王心里,已经失去了他身为一个星球的统治者可以拥有的同等信任。 “啊——这是什么!别让我抓到你!” 那双眼睛正在观察液体的同时,那张嘴也在讲话,于此同时,庞沂向研究所外面的史莱姆主干掷出了自己准备的试管,史莱姆得到了试管后,迅速吞下,试管爆开,合成液在这只金色的史莱姆体内灼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混蛋!出来!” 一声惨叫,刺激了金色的史莱姆让他身上烧焦的地方的眼睛再生出很多只,从实验室里被最先推出的是那一片烧焦的区域,密密麻麻生长着的眼睛扫视着前方。 史莱姆的另一头含着合成液将合成液在体内捏爆后,史莱姆的表面冒出了许多气泡,气泡鼓起后的一瞬间绽开,露出了很多种人的面孔。 “救命!” “救命啊!” “救救我!” “来人啊!国王吃人!” 从他们口中喊出的整齐的惨叫声震破了研究所建筑上的玻璃,以及,庞沂放在箱子里的试管。 “……”庞沂看到了自己手里提的箱子夹缝中开始往外冒液体,到底这些合成液还是浪费了,于是便将自己手里的箱子掷出,扔进什么都吃的史莱姆体内。 箱子刚刚触到金色的史莱姆最外层就燃烧了起来,那张大嘴又出现了,随着大嘴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双扭曲变形的眼睛,它一出现便盯向了庞沂。 那张生在史莱姆身上的嘴龇着牙,半天才说道:“啊——!我看到你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那——让你见见他~” 庞沂意识里知道是谁,只是…… “在我们冻冻星的历史里,每一百个分体中,必定有一个是主体,那你猜猜,哪个是?”金色的史莱姆伸出若干支挂着人的枝蔓,全都悬在庞沂的头顶。 庞沂仰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再盯住自己面前这只巨型史莱姆的两只眼睛。 他怎么能拿威什旅跟自己“开玩笑”呢? 这比威什旅拿自己母亲跟自己开玩笑的性质还要严重。 后者,庞沂是难受的感觉。 不过这前者,有一种隐隐的占有欲在其中,太在意了又怕对方知道,不在意又怕对方难过,一面怕自己吃亏,一面又怕自己失去。 庞沂做了一个抱肩的动作,衣服里传出一声铁片互相敲击的脆响。 这是他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让别人作践? 这只庞大的史莱姆有些着急的催道:“猜啊!” 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他就应该舒服地坐在王位上,而不是被吊着脖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难猜,不猜,请滚!” 庞沂迅速从制服里面抽出一把霰/弹/枪,对准那只史莱姆的两只眼睛,连开两枪。 那也只是伤着他的眼睛,庞沂顺手扔出一颗球形的容器。 竟然敢拿威什旅要挟自己的话,一双眼睛代价低了点。 “啊啊啊啊啊啊!!!”金色史莱姆从一百个人中抽走了九十八根枝蔓,还有两根上面勒住的威什旅坠了下去。 不确定他们俩是不是真的,也不确定那些被抽走的威什旅里面有没有真的,眼看他们俩就要掉下来了,庞沂只能去接。 庞沂扔下手里的霰/弹/枪,举起两手就要接,从天上坠下来的,不知体重多少的,两只威什旅。 一只威什旅刚刚坠下庞沂接得都有些勉强,紧接第二只坠下,只闻他们身下的庞沂一声闷哼过后,坚强的撑起了自己刚刚弯曲过的腿。 那只金色的史莱姆捂着它自己的眼睛,苦笑道:“小东西,我要是说里面有一个是假,怎么办?” 庞沂:“你,你自己看着办。” 两只威什旅这么下来,庞沂吃不消,在原地缓了几秒才忍住疼动起来。 “哼哼!我知道你的过去,你怕不怕他也跟你上一个一样,啊?哈哈哈哈哈?还这么真心待他?这次就不怕上当了?”金色的史莱姆挑拨完,庞沂看了他一眼。 合成液分解了金色史莱姆的眼睛,一些分解出的物质吧嗒吧嗒大块大块粘稠着从那只史莱姆的眼睛里坠落,它的头部已经熔出了两个深坑,再这样下去,它的头部可能就要彻底的融化了。 庞沂淡淡道:“先把你自己的眼睛医好再说吧?” 他刚迈开脚,两条腿各处都传来了痛感,庞沂咬咬牙稳住脚后,迅速调整了一个能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将他俩前后背着,稳妥了立马迈步离开。 不远处的树杈上,威什旅看见电子昆虫传来的投影,蹙眉片刻,他身后的部下先道:“这,他怎么出来的?” 威什旅不由地打开自己的电子库,消息提示[99+]。 [花雏:老登!当你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的这个电子库已经被我扔了,人是我放的!现在外面这么乱,你怎么就知道你一个人能单挑人家那么大一坨?我把他放出来当然不是为了吃什么,我就是猜你肯定弄不过那个活了几千年的东西,所以才把他放出去的!没错!我干的!我现在去帮他了,你放心吧!他现在跟我一个战线!你不敢拿我怎么着!] [花雏:对了!你妈妈给我发消息了,你记得回一下!] [花雏:还有,小心你身边的人,可能你带的几个部下是那老东西变的,前不久精神突变的那个不是你妈,你妈精神正常!] [花雏:最后祝你那边顺利!] 威什旅最后在花雏的头像上停留了一眼,打开了自己妈妈发来的七十多条消息。 [**:这么久了,你都分辨不出你妈妈的气味?嗯?] [**:你把别人家妈妈养在自己家多久了你知道吗?] [**:是不是妈妈几天不来,你就只认我这张脸了?] …… [**:威什旅啊威什旅!你心好大啊!] [**:万一这个东西骗到了你的本体怎么办?] [**:谁负责?你自己吗?] [**:你要是成了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了,你刚认识的那位怎么办?] [**:给你看过了,他心小,你要是出什么问题了,他可能会心脏猝停,我现在可没功夫吓唬你!] 威什旅憋着一口气读完了自己妈妈发来的最后一句话,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自己妈妈这么唠叨了,她这样唠叨起来,虽然见不到她本人,但是威压尚在。 最后是孙极那边的消息: [**:你确定要打?] [**:我们的援军到了,只要你一开口我们就开炮。] [**:我们搞到你给的位置里的合成液了,但是对我们的作用不大,先留着,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我们待命!] 刚刚 [威什旅:向核心位置开炮。] 消息立刻已读,孙极起身喊道:“装弹!装弹!开炮!” “开炮!” 接连几串光柱从空中落下,刺进冻冻星土地上面隆起的那一颗巨型史莱姆身上。 光导在金色史莱姆身上爆开。 国王受不住疼,他惨叫着,顾不得前面的庞沂了,调转自己的头部将身上刚刚被炸出的窟窿覆盖,顺势向空中抛掷出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 推力很大,足以让这团史莱姆突破大气层。 那一团金色的史莱姆在真空中伸展,抓住了章帝星人的战舰。 孙极见状再次起身,扔出了一个箱子,随后道:“叫人下去清理!” 之后转身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怒”,冷笑道:“你不是想效忠吗?你也去!” “怒”愣了一下,他没有处理过冻冻星人,他是首领找来的新人,也没有参加过与冻冻星人的反抗战,他没有任何处理过冻冻星人的经验。 孙极见“怒”还没有动作,想他应该是害怕了,于是瞪了他一眼,催道:“你刚刚是说想要效忠来着?那你去啊!” “好。”答应了孙极后,‘怒’缓缓随着清理队的人出去。 在章帝星上,异星人,除了冻冻星的人,其他星球的人都是没有人权的,‘怒’哪怕是叛变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特别是他期待的——辰皑的下场。 他想他可以不惜出卖自己,过得跟辰皑一样,能傍上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结果…… 一名清理队的队员点了点‘怒’的位置说:“喂,那里有个异星的,要他打头阵怎么样?” “怒”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他听到了这些人说的,只不过不敢反抗,反抗之后自己可能会被打,会被扔出去或是再次打断腿。 现在,他老老实实的,要比反抗安全。 旁边的章帝星人一口同意说:“好啊好啊!刚好差一个打头阵的!” 对付冻冻星人,特别是异形体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最危险,极大可能会当场丧命。 答应过前面的这名章帝星人转头就跟‘怒’说:“喂!那个不落星的叛徒!你,站前面去,前面安全!” 他跟“怒”讲话时的态度非常不好,语气中满含嫌弃。 “我,我不要站前面,我,他没有安排我到前面去……”‘怒’话里的意思在指孙极刚刚的命令。 刚才孙极没有编队,只有要“怒”去跟着他们,没有要他上前。 因此,“怒”抓住漏洞挣扎了一下。 一旁的章帝星人举起拳头,喊道:“不听话?找打是吧!” “你们的,你们的上级本来就,本来……” “怒”还没有说完,章帝星人一拳头就砸在了“怒”的脸上,问道:“去不去?” 这一拳很重,“怒”被打后全然不敢还手,把头缩下。 见拳头下面的不落星人没有回应,刚才竖起拳头的章帝星人又是一拳下去,再问道:“去不去?” “怒”之所以叫怒,只是脾气大了一点,勇气不大,就是脾气大。 “……好。”‘怒’听话的答应了,他站起身,擦了擦脸。 方才对“怒”拳脚相加的章帝星人,转脸嘲讽他道:“真是的,这个星球的人怎么都怂成狗?” “怒”缩了缩脑袋,深怕又是一拳打下来。 一名章帝星战士蒙上面罩,拿起枪,说道:“就是就是,上来就说什么投靠投靠,简直就是不要脸!他也配当男人?” 跟着前面的一名章帝星人,剩下的章帝星人也紧跟着武装了起来,他们一边穿战斗服一边讨论着“怒”这个人。 跟在后面的章帝星的战士说:“就看上去人高马大的,胆儿怎么这么小?” 一名章帝星的战士笑道:“哈哈哈,真是的,不落星的人不都只敢跟自己人横吗?” 紧接着,下一位章帝星的战士点头说:“我也听说了。” 不落星的口碑在宇宙中一项都不是很好。 不落星得罪的星球较多,不管是权威很大的行星,还是说不上名字的小行星,不落星的人都有得罪。 这个星球的人,这个星球的战俘没少被人看不起。 现在马上就有章帝星的战士站出来说道:“不就干了几个冲锋的吗?你看看他们,好像是他们队伍里的老大吧,得意成那个样子。” “哈哈哈哈哈,就是,还贴脸咱们孙极了,真是笑死,不知天高地厚,最后还不是卖队友,跑得比狗还快!” 这名章帝星战士讲完,引得众多章帝星战士都笑了起来。 “就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你可别说,那一时乱得,就他跑得最快,还把这个人卖了!真是招笑!” 一名章帝星的战士打开了孙极扔给他们的箱子,看了一眼,道:“是子弹。” “瞧瞧,什么子弹?” 紧接着,所有章帝星战士都围了上去,望着箱子里满满一箱子的子弹,叹道:“这什么子弹?可以克制冻冻星人的那款子弹吗?” “听说是的,不是孙极还搞到了解药吗?之前咱们想的那个歹念唉……” 前几日有章帝星的上层说到了用这批子弹去反水冻冻星,结果很快,威什旅那边就说搞到了解药,之后反水的计划被搁置,孙极只好继续自己的交易,帮威什旅进攻冻冻星。 吸附在章帝星战舰上的金色史莱姆分化成了很多个人,各个模样的人。 国王见过章帝星的领袖,在这些分化的模样中,就有他们星球的领袖。 孙极在指挥室里看着监控。 特别是那团史莱姆变出了他们总领的模样时,孙极愣了一下,瞪大眼睛。 他曾经听威什旅说过,他们冻冻星人是不可能分化出其他模样的人,只有畸形的性格不一,没有样貌不一的可能。 这个怪物怎么会跟总领长得一模一样? 孙极叫来自己的属下,指着屏幕上的总领,问道:“你看这个人是什么样的?” 被喊来的属下指着显示器道:“这个人……这个人,难道不是总领吗?” 确定了监控下的情况。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眼花了。” 孙极说着,拿起了对讲机,开麦命令道:“待会儿,你们会见到你们的总领,往死里打就好,嗯,你们没有听错,往死里打!” “啊?” “什么?” “孙导,你在说什么?” 章帝星的总领待孙极不薄,在这些战士们的眼里,现在孙极的命令简直就是胡来,看不到监控的战士们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接下来他们将要见到的总领是冻冻星人变的。 对讲机另一边的章帝星战士问道:“孙导,你今天怎么了?” 这种命令对任何一名章帝星的勇士来说,都不正常,甚至极其反常。 对讲机这头的孙极憋着笑,哼了一声,强忍着脑子里的笑意屏气道:“对,没错,接下来你们将看到你们的总领,然后,你们先把他打死,再,再带回来见我!” 在众人眼里,他们的孙导要反了! 在章帝星自己人的团队里,他们有武器,有战斗服防护,然而才投奔过来的“怒”,手里除了他们扔给他的武器外,在“怒”的身上没有一点防护措施。 或许,他们就是想要这么一个上来就说自己要投靠的外星人死在这里。 距离史莱姆附着点最近的一扇门打开。 “怒”心一颤,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在他身后的章帝星人还在说他们孙导的事。 章帝星战士甲:“你说孙导,他为什么要我们把总领往死里打啊?难道他上一场战役的报酬少拿了?” 章帝星战士乙“不知道,我记得孙导以前不这样的。” 章帝星战士丙:“是啊!孙导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不会拿总领开这种低级玩笑。” 随着前面一阵慌乱的枪炮声响起,跟在“怒”身后的章帝星战士立刻搬正武器。 第一个视觉受到了严重冲击的章帝星战士直起身,突然叫道:“真的,真的是总领!” “我草,真是……” 他们以为孙极是说笑来的,结果现在真的见到了他们的总领。 在这些章帝星战士们发愣的同时,他们的对讲机中传出了同一句话:“愣着干嘛?开炮啊!” “啊啊!对!开炮!” “开炮!!!” “别看了!开炮!!” 霎时,枪炮的火光让这条通道出口显得窄小了许多。 枪炮声响了很久,周边的一些史莱姆边角料先失去了人的形状,融化成了水。 “噗呃,是谁,是谁命令你们进攻冻冻星的?”他们章帝星的“总领”皮开肉绽地立在他们跟前问道:“是谁?” 冻冻星国王融化后的金色表皮下,露出了诡异的黑色,这真的是史莱姆该有的颜色吗? 众多的史莱姆中,这般厚重的黑色根本没有。 “停!我看看!”孙极叫停了火力,他坐在指挥舱里遥控着战地记录仪上前。 国王黄金一般的表皮脱落,露出了他体内浑浊的黑色,孙极看不懂,给威什旅拍了一张照片过去。 在孙极的印象里,冻冻星人没有黑色的,甚至没有一层异色的皮肤。 冻冻星国王的分体喘着气,低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进攻冻冻星?我跟你们国王的合约呢?” 孙极一边等威什旅的消息,一边通过记录仪的听筒回应这只冻冻星国王的残躯:“我们没有进攻冻冻星啊!我们在攻打你!” 孙极跟威什旅有立条约:无论如何,孙极不能把威什旅的大名供出去。 国王的残躯提着一口气,说:“哼——哼!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我跟你们的国王有合约,你可别忘了,可别太放肆了!” 孙极透过记录仪回应道:“合不合约的不知道,你既然上来了,我们就有权把你赶下去!” 其实孙极的官威很大,只是这位总领说的什么条约,他不清楚。 他只需清楚,他收了威什旅的钱,就要跟威什旅办事。 哪怕现在孙极真的把冻冻星的国王杀了,他们的总领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国王分体冷笑一声:“哼,你们章帝星就这么一点信用吗?” “怒”在一旁观察着从他们前面的这个残躯之中,滴落下来的黑色稠液,落地后变成了一条细长的‘线’。 那是不是他们星球上的分子虫? 地上的那一根“线”往自己的方向爬了过来,‘怒’不禁后退,被这个东西寄生了要死要活的,他不想。 “我是我,我们总领是我们总领,你在贫嘴什么呢?带回来!”说着说着,孙极有些不耐烦了,他调转记录仪命令了部下一声:“带到指挥室来。” 余力尚存的战士们纷纷答应:“是!” 孙极这边也得到了威什旅的回复: [**:这是国王?] [孙极:千真万确,我的这些士兵干的。] [**:今天才见到了他的本体,不该是金色的?这个黑色,我知道了……] 第80章 风气 铺天的导弹坠落, 阵阵冲击波向外推去。 周围的声音庞沂有些听不清了,在这种环境下,耳鸣是常事。 庞沂找了一处住民楼, 他在外墙边停下,将自己驮来的两个威什旅放在身边,准备休息一会儿。 不知为什么,身上突然很痛, 许久以来未感受到过的痛。 他撩起自己的裤腿,才发现自己的小腿有些肿。 应该是接这两只威什旅时, 被他们坠下来时的重量压的, 可能骨折了。 庞沂不确定,自己的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不是,之前就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只是庞沂在前些日子里有威什旅,再前些日子麻木了痛觉,以至于连自己都快忘了, 原来自己也会受伤,也会痛。 庞沂出发前喂给了花雏一些自己身上的肉,之后又在实验室里研究合成液,合成液灼伤了庞沂的手指被庞沂忽略掉了。 再后来就是现在, 威什旅身上的成分在庞沂体内失效了, 准确了说, 是被庞沂用尽了,因此现在庞沂身上的创口都还没有愈合,浑身的痛觉复发。 在他体内,属于威什旅的成分,被他全部吸收利用掉了。 方才浪费的不是合成液, 而是威什旅藏在庞沂身上的可愈合物质。 问题不大,休息休息也好。 至少庞沂现在是这么想。 他和威什旅坐在一起,望着不远处被气浪冲过的大树。 这样的状况,这样的生存环境他许久未见,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参战了,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为别人的喜好拼命了。 想起这个,庞沂噗嗤一笑,额上的冷汗滚落,他说:“我要是死在了战场上,没有赚到功勋,没有买他想要的东西,死后,责备会不会多一点。” 见身边的两只威什旅没有醒,庞沂接着自言自语说:“骨头化成灰了也是责备。” 注意力转移得有些失败,痛感不减反增。 不知过了多久,庞沂有些坐不住了,浑身都在痛。 这些痛感,他已有许久没有体味过了,差点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其他的病毒。 “你醒醒,不要睡了。”庞沂蜷缩起腿两手抱着,转头看看两只威什旅,道:“威什旅,你醒一醒,我,我有点不舒服。” 从被威什旅照顾了以后,发自□□上的痛苦几乎都消失了。 现在它们回来了,庞沂反倒有些处理不过来,有些吃不消了。 他没有带止痛片,没有带绷带,没有带手术刀,没有带任何可以打仗用的医疗用品,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些他从前必须带的东西,他现在身上竟然没有了。 庞沂无助地扭过头,晃了晃威什旅的胳膊。 片刻,威什旅还是没有反应。 庞沂愣在原地,他望着威什旅,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那一把汗冷冷的,在手心里没有温度。 “你醒醒,威什旅,我,我有点难受。”庞沂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威什旅的脸,见威什旅还是没有反应,于是将自己的手放下,安静地在旁边等他醒来。 片刻,庞沂没有等到威什旅醒来,他不自觉地躺在了威什旅身边蜷缩了起来,以此慰藉自己的心灵,从中得到少许安全感。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些人围着自己,将自己打过一顿后,再将自己的几根手指生生折断的感觉。 想到这,庞沂不禁往后缩了缩,将自己的背紧贴威什旅。 身上的痛不见好转,庞沂找不到痛的根源在哪,该怎么解决,只能躲,毫无头绪的躲,他想尽快找一个能让自己减缓疼痛的姿势。 “哼哼哼,跑啊!跑!让你跑!”很久以前的那些畜生体们的声音冲击着庞沂的大脑。 庞沂往后挪了挪身子,在自己还清醒的时候,他办不到自己主动去啃噬威什旅,不过他希望威什旅主动些,带自己去医院都好。 越是疼下去,庞沂脑子里的阴影刻画得就愈发形象深刻,在他脑中的那些畜生体仿佛都活了过来,就在他身边似的晃动着。 庞沂起身又晃了晃威什旅的身体,即着急又小声的道:“威什旅,你醒来好不好,他们,他们来了,我,我害怕,他们会欺负我的,你醒来啊……” 一只黑色的手抓住了庞沂的脑袋,掌心摁住他的头顶,将他拽回了越狱失败后。 他们指着自己恨道:“跑啊,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我们这半个月只能喝泔水了,你高兴吧?” “算了,你腿上还有点肉呢,我们给你省下的泔水你喝,你的小腿肉啊,我们吃!你拒绝无效,哈哈哈哈,谁叫你跑的——你可别说,我们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尝过肉味了。” “哭?都到这里来了还有力气哭呢!” “还哭!不准哭!” “谁让你哭了?” “还哭?!想死是吧!” “怕痛你别跑啊!怕痛你跑什么?当这里是什么福利院呢?这里是监狱!不对!这里是重刑室!来了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呵,几岁?六岁?六岁能干嘛?” “死了就是死了,谁管你几岁?” “吵死了!” “不准哭!!!再哭打死你!!!” 过去的记忆穿插,映得庞沂的思绪开始恍惚混乱,乱到他已经分不清现在和曾经了。 他感觉自己的那双腿已经没了,只剩骨头了,却还是很痛。 庞沂颤颤巍巍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发出声音,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自己解决的,这段记忆已经演化了千百遍,他还是走不出来。 他不敢喊痛,也不敢哭,只要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打。 恍惚间,庞沂触到了威什旅的那只手,他抓住那只手,顺着手往上,扑到了威什旅的胸口里小声道:“威,威什旅,我好痛,好痛。”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帮自己一把,只有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的人,愿意回头看看自己的状况是好是坏,只是现在他醒不过来了。 庞沂想等威什旅醒来,让他帮一帮自己解决身上的疼痛问题。 他跟别人不同,他会管自己的,他不会晾着自己等自己伤口愈合的,他会主动负责任的。 庞沂嘴里重复着一直以来都不敢跟别人说的话:“我好痛,好痛,你帮帮我,你醒来帮帮我……” “我好痛,威什旅你醒一醒,我……” 庞沂一面害怕的叫着威什旅,一面胆怯地瞟着自己的身边,那些影子好像消失了,附近只有爆炸后掀过来的热浪激起的风尘。 在庞沂的脑海中一些杂音响起,他还差点忘了,他在实验室里待过,身上的病毒还没有得到治疗,之前都是威什旅填补自己体内的创口。 而今,庞沂扛不住了。 他差点快忘了,自己是个不落星人,不是跟威什旅同一族群,不可能随时带着愈合功能,自己得到的威什旅的愈合能力有限,用完了就没有了。 早年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吃止痛片,哪怕有副作用也吃,除非没有任务了,他才会缩进角落里消化自己的痛苦。 从认识威什旅到现在,庞沂哪怕是在复仇路上受了伤,身体也有威什旅的特殊能力帮自己垫背,以至于让他现在忘了——受伤了就会痛的这种反应。 “威什旅,你,醒醒,我,我,好难受,你再不醒来,我,我就要咬你了……” 庞沂虽是这么说,心里却一直没有想过要下嘴,如果是威什旅主动,他接受得会理所应当一些。 就算威什旅醒了,不愿意让自己尝一口也没关系,自己忍一忍就过了…… 他应该不会那样的…… 庞沂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依赖这个人了。 终于,一滴血夺眶而出,打在了威什旅的肩上。 是自己哭了? 庞沂不禁起疑,是自己的眼泪吗? 他举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是血。 他原以为自己真的把眼泪哭干了,他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东西产出了。 他面着威什旅沉默的脸,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是太疼了,还是太着急了? 片刻后,庞沂冷静了下来,他望着迟迟醒不来的威什旅自己脸上的神情淡了下去。 现在只有自己了,疼痛不过是一时的,当时怎么过来的,现在一样也可以。 庞沂缩回身子,他现在很想要一点存在感,很想威什旅醒来看看自己,想让他再给自己一口“糖”。 这听起来是那么的自私,这么久,自己给威什旅带来了什么? 自己对威什旅的付出,不及自己对乔系言的一半,又凭什么要求着威什旅帮自己。 慢慢的,庞沂的想法也冷了下去,或许对方真的不值得对自己付出那么多? 同时他也想着,威什旅是不是生气了,威什旅是不是也开始讨厌我了,威什旅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威什旅是不是就是因为,上午的那件事才生气呢? 因为乔系言,因为,威什旅没有得到跟乔系言同等的待遇? 如果是因为这些的话…… “对不起,我没有,我根本没有不喜欢你……” “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不要我了以后,那些人笑我蠢,笑我便宜……” 庞沂埋着脸,身上发着颤,他说:“那些人真的很恐怖……” “他们笑我,笑得很难听,我不想再那个样子了,我,我只想,我只想保住我自己……” 他知道自己亏欠威什旅很多很多,但,自身又落入了先前的那个陷阱了后,谁买单? 他不想观望羡慕别人,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沦为别人的笑柄,更怕这一切重来一次。 索性就和威什旅保持一段距离,时刻做好对方会离开自己的准备。 让自己别太难堪。 “威什旅,我,没有……” 一袭黑影没过了庞沂蜷缩成一团的身子。 “那些都是气话,不要当真……” 对方话音尚未落下,庞沂的身子先被对方翻了过来,紧接着问道:“哪里疼?” 面着威什旅,庞沂先没想着疼,他先想到了自己刚刚哭过,目前的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好看,于是马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让威什旅看到。 威什旅抱着庞沂安慰说:“输光了就不要再上赌桌了,我当然理解,没事没事,他们醒不过来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意识了,没事没事。” 庞沂没有回应威什旅,他慌张地擦干净了眼睛,刚刚放手,眼前的威什旅将一只掌心被割破的手盖在了自己嘴上。 一丝丝甜味触到了舌尖,沿着舌苔往下,接着是更多。 威什旅盯着庞沂的眼睛,对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闪躲,始终不敢于自己对视。 威什旅把头低了些,干脆直接盯着庞沂的眼睛,问他道:“怎么了?不敢看我?” 庞沂轻声咽着嘴里的史莱姆液,填满史莱姆液的嘴里,粘稠的吐出一个声音:“惭愧。” 从最初起,庞沂就一直惭愧。 在威什旅身边,他完全不像是个俘虏,从一开始就是,倘若自己是以一个俘虏的身份到此,得不到那么多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上的扶持,他倒不至于这么拧巴。 半死不活了之后,还要靠着曾经的死敌康复,养到现在,现在都要求着他帮自己止痛,都矫情成这样了,之前的那场战役,自己就不该那么努力,谁能料到自己也有今天——庞沂一直都这么想。 落到了威什旅手里,假设自己不被当宝一样的供着,每天挨上两鞭子,现在面对威什旅会理所应当一些,然而,威什旅选择了庞沂假设之外的选项。 在这个假设之外,庞沂惭愧自己拿不出那么完整的爱给威什旅,惭愧自己在这段关系里付出得太少,又有占有威什旅的想法,搞得自己扯又扯不清,断又不敢断。 威什旅盯着庞沂的眼睛,视线黏腻,庞沂怎么躲,威什旅怎么看。 他盯住后接着问道:“惭愧?惭愧什么?” 威什旅明白庞沂在惭愧什么,之前庞沂有跟自己提起,暗里威什旅自然明白。 放任庞沂因为发自内心的惭愧,不如就先由他告诉自己,说出来总比他闷在心里由他自己反复拆解要强得多。 庞沂也许是被威什旅问住了,威什旅触着庞沂面颊的指腹隐隐感受到了温度,在威什旅的掌心下,庞沂的嘴缓缓张开,他说: “让你觉得我不爱你……” 威什旅将放在庞沂嘴上的手摁紧了一些,没有要庞沂回应自己的打算,他语气柔和的跟庞沂说:“你刚刚解释了,这不值得惭愧,我单向也不是不可以。” 威什旅的声音落下。 庞沂看了威什旅的眼睛一会儿,那一双和星空一体的眼睛,衬得庞沂的嗓子有些酸疼。 “谢谢你。” 庞沂把自己的嘴从威什旅的掌心里挪开,随后一头猛扎进了威什旅的怀里,他不想威什旅看到,才用手挡着脸和眼睛。 在一声细微的呜咽之后,被庞沂揪了很久的委屈终于放开了。 “不哭不哭……” 本该拿去用在二人幼崽身上的技能,威什旅用在了庞沂身上,他熟练地拍着庞沂的背,身体有节奏地晃着。 威什旅怎么回事? “……” 庞沂忽然感觉自己也没那么想哭了,他仰起脸盯着威什旅的眼睛。 威什旅察觉到了庞沂的视线,他正在看自己,于是低下头,用柔柔的声音问庞沂:“怎么?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呃嗯——嗯!”庞沂给出了一个十分中肯的回应。 这样的威什旅让庞沂感觉到了油腻,目前的庞沂还消化不了这种油腻,索性拒绝了威什旅。 威什旅把头偏了偏,脸上微微显现出了一点不高兴,他小声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这样刚刚好。”说着,庞沂点了点头。 威什旅没有动作,他低眉盯着庞沂的眼睛看,在他的一只眼睛里,最初看到的在他眼球里的那道裂痕还是在,自己似乎没能将那道裂痕修复。 他低头看着怀中庞沂的脸,问:“你还疼吗?” 庞沂摆摆头,说:“不疼了。” 威什旅轻声道:“那最近忙起来,你要是感觉不对,你就在附近找我,我不会离你很远,你不允许躲着我哭噢!” 听到了威什旅的命令,庞沂点了点头。 既已是命令,下次庞沂在受伤时会先找到威什旅,等到不疼后再出去做自己想做的. 不落星的战舰内。 威什旅终于支走了西悬,在只属于不落星首领的房间中,他打开了奥汶的电子库,他想好好瞧一瞧,西悬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西悬这人到底是脑子不正常,还是正常人性格就是如此? 一想到刚才西悬跟着自己叽叽喳喳吵了一路,威什旅就头大。 观察过西悬刚刚对自己的态度,威什旅都不确定这幅皮囊的主人跟西悬的关系是否清白了。 他点开自己不熟悉的电子库,从主页中最最显眼的搜索栏里输入了一个“西”字,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压缩了奥汶本体的容器。 液化后的奥汶挤在一支窄小的胶囊中,威什旅看了一眼,担心里面的奥汶死了,于是抬起手用力晃了晃手里的胶囊。 胶囊中的眼睛再次睁开,奥汶还活着。 威什旅笑着八卦道:“西悬跟你什么关系啊?” 搜索栏提示“根据您的习惯为您找到”,西悬的名字弹出,其后是多条跟西悬有关的数据浏览记录: [您与西悬的聊天记录] [西悬实时位置] [西悬身份信息] [西悬压制要素] “压制要素”? 这是什么? 单从备注上看,威什旅就觉得这条信息肯定不简单,他十分有九分好奇地点开了系统给出的“西悬压制要素”。 文件夹里的视频有许多,威什旅扫了一眼这些文件的封面,不禁眯了眯眼。 封面中有很多赤/身/裸.体的人,在他们的中间夹着一个人,那个人不会就是西悬吧? 威什旅一面思考西悬在视频里的遭遇,一面思考猜疑奥汶是不是什么变态啊。 他随即对胶囊中的奥汶道:“你爱看这些东西?你变态吧?还整理成文件夹?” 威什旅一脸纯朴的不可置信,他再问:“他是你的下属,他的视频,这,不会是你安排的人吧?” 胶囊罐中的奥汶没有嘴,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威什旅的脸,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有效的回应。 威什旅作罢,瘪了瘪嘴,一心好奇地点开了文件夹里的第一条视频。 视频里的光线不是很好,有人杵着照灯,照灯附近还有数个黑影站着。 照灯这种东西有些年代了,这条视频的背景十分奇怪。 难不成说西悬那个时候就存在了? 在视频的镜头外有人道:“他想要学费,这么快就连学费也交不起了。” 镜头内,就在照灯旁边,一位穿着打扮十分得体的官兵摆摆头,笑道:“怎么?你带来你还同情他了?” “哪有哪有!哎呀!我这不是在感慨嘛!这可真是一个爱读书的好苗子啊!”之后镜头对准了地上的西悬。 一名留着寸头,穿着单薄的男孩躺在照灯下。 威什旅先暂停了视频,仔细认了认视频中的人,那根本不是现在的…… 不对,他会换皮,视频里的这个男孩应该是西悬最原始的模样。 这么小个孩子。 威什旅看向了奥汶,说:“这就是你们星球的风气?” 奥汶还是没有回答,威什旅点了屏幕上的“继续”按钮。 镜头外的人笑道:“没事,干这种事不影响他上学的,有钱了又能上学,这不耽误,他肯定能接受的!” 还没有看到后续,就大致知道这些视频讲了一个什么事。 现在不管是镜头内还是镜头外的人,都令威什旅感到恶心。 镜头内的官兵笑道:“哈哈哈哈哈!” 官兵一笑,其他人跟着附和上了:“就是就是!” 镜头外的人忽然发出声音道:“有道理啊哈哈哈哈!那我先尝尝鲜?” 视频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一行人安静了好久,在暗处终于有人开口道: “让你占便宜了!不行!除非你先掏钱出来!” 闻言,镜头猛地晃动了一下,镜头外的人朝镜头内的几个人喊道:“不行!怎么着也得是我先!这个猎物不是我先找到的?” 都到这份上了,不应该都是有钱人吗? 威什旅不理解他们怎么会因为钱吵起来。 镜头内,那名穿着人模人样的官兵指着拿摄像头的人骂道:“屁!这件事干你屁事!你给钱了吗!?” 在不落星上,钱比命大。 举着摄像头的人回怼道:“我!我哪里没给钱!我明明给了!” “……”威什旅看了一眼胶囊内的奥汶,视线又回到了视频里。 那位官兵指着摄像头外的人大声道:“你给了也不是给得最多的,而且,你不是要发出去卖吗?从中得到好处,你还先尝鲜了?你有脸!?” “屁!这人不是我引进来的,难不成是你们?”架着摄像头的人往前一大步,骂道:“你们没钱就没钱!一个个穷种!还掰扯上我了!” 视频中的画面乱做一团,视频里的人也吵得不可开交。 “你才穷种!我是穷种我会来吗?蠢狗!” “瞅你一脸猥琐样!能有什么破钱!” 举着摄像头的人往前一大步,喊道:“别忘了!摄像机可在我头上!你们说的什么话,什么嘴脸!特别是你!给你放出去了你的官位还会不会在呢?” 说着,穿着打扮人模人样的官兵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没有再发出声音,其余的人见势都闭上了嘴。 威什旅暂停住了镜头,他想看看这名官兵他到底认不认识。 既然这么要面子了,兴许是个大官。 放大看了这个人的正脸,威什旅不认识。 既然自己不认识,那星际信息库里肯定有这个人的资料信息。 他将画面中的这位官兵的脸部截图了下来,随后打开了不落星的官网,将这位官兵的脸放了进去,展开搜索。 【已故】 几百年前的人…… 威什旅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那这条视频也该是几百年前的了。 西悬几百年前就存在了? 非常奇怪,视频中的西悬看上去年纪还小,威什旅不明白,不落星那个年代的某方面欲望这么强烈吗? 他点开视频继续看了下去…… 西悬的遭遇越来越猎奇,视频中的人被威什旅划分为了禽兽,他皱着眉关掉了视频。 这难道就是不落星上的祖先? 他们老一辈的不落星人竟然是这样的? 这个榜样出来,怎么有一些奇怪? 威什旅越想越不明白,不落星人是这样的?他们竟然能做到这样? 视频退出之后,他将自己的视线转到一边,大脑放空了一会儿,接着点开了下一条视频。 视频里。 一名穿着白衣的人跟西悬说道:“一针三万,要不要试试?” 这个视频中的西悬面色惨白,嘴角时不时的抽/搐。 视频信息内没有标注时间,不清楚上一件事距离这一件事二者前后相差多久,只觉得视频中的西悬老了一些。 那名穿着白衣的人手里托着一支黑色针剂,举起问跟前的西悬:“你不是还差点钱上学么?就这个啊!这个你只要来一针,你就能拿到三万,试试嘛!” 刚听到三万的时候西悬愣住了,视频中的他快三十岁了,却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能得到这么多的钱。 这几十年里,他一直都没有考进他所想的区域,所以一直在考,一直在借。 哪怕他现在身体亏空,精神不振,都还想着考去那里。 西悬乐呵呵的应道:“呵呵,三万啊,这么多,好啊好啊……” 瞧了对方的态度,身着白衣的人提起了些许兴趣,他跟西悬说道:“我们只是一针三万,你甚至可以尝试一百针,就有三百万,非常赚的!” 西悬一下子听到了这么多的钱,立马激动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好,那就来,来,两百,两百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此,威什旅又皱了一下眉。 “好,那,你跟我来。”身着白衣的人合上了自己手里托着的手提箱,跟西悬引了一个方向,说:“你先去那儿!” 西悬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激动地回应着自己的财主说:“好!好好!这就去!” 从视频中威什旅可以看出,西悬当时的脸色蜡黄,有些憔悴,脸上挂起来的笑非常勉强,正是因为他得到了一笔钱,所以高兴,所以笑。 那位白衣人手里拿的针剂,威什旅大概知道,是他们不落星的特产病毒分子虫。 但是威什旅不理解,既然西悬被分子虫寄生了,为什么西悬还掌握着自己独有的意识? 数据记载的是:当分子虫寄生的数量达到高峰,宿主将失去意识,沦为分子虫的傀儡。 不一定。 威什旅自己手里还有一个非常好的反例在,辰皑当时体内的分子虫也达到高峰了。 威什旅抓了抓头,想到,奥汶是不是也是如此?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庞沂是不是也可以长命百岁了,是不是寿命也跟威什旅的一样永生了? 威什旅刚打算接着看视频里面的内容,门口的传讯装置突然响起。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战舰即将抵达冻冻星!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 【战舰即将抵达冻冻星!各单位注意!】 威什旅松了口气,把奥汶放回口袋,站起身,从他独有的空间里面开门走了出去。 他才走出,身后西悬鬼魅一般的出现,跟上:“首领,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威什旅猛地回头看了自己身后的西悬一眼,无奈地摆了摆头,说:“起码你得再创造一点价值。” 西悬的遭遇威什旅知道得不多,不过从中知道的前半段中,西悬这个“人”还是挺可怜的,威什旅也没想到,一个不落星人竟然可以跟自己差不多同龄。 西悬追问道:“首领你是觉得我没有价值是吗?” 威什旅想了想,问道:“……你能有什么价值?” 他明白这个回答对西悬来说,非常痛心,不过自己仔细一琢磨,自己要是安慰了他才诡异,索性就让这个人痛心一些吧。 痛的是他的心,关我什么事,他爱听就听,不愿意听可以不听,也别问。 “我,我一直都很有价值啊!我!难道我在首领您的眼里,一直都,一直都没价值吗?” “……我,培育出的精英有很多,不差你这个。”回答西悬时,威什旅过了一遍脑子,确定了这个回答没有问题后才说出口。 爱听就听,不愿意听可以不听。 “那我跟首领这么亲近的理由是什么!首领!首领你告诉我!” 威什旅还在向前的脚步被西悬扯住了,他进一步逼问道:“这么久以来,我对首领毕恭毕敬,没有一点对不起您,你为什么说我没有价值!” 威什旅没有回答他,他压根就没想过披着奥汶的皮能有这么棘手的事出现。 自己心爱的首领不回答,西悬着急的大声喊道:“我做任务的出错率也没有他们那么低吧!” 他们? 他们有谁? 威什旅貌似少了这一点信息。 西悬所指的“他们”是谁? 对方还是没有回应自己,西悬继续问道:“首领,您这么久了,您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威什旅看了西悬一眼,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是个人就有感觉,我难道就不能理智吗?” 西悬表情很难看地盯着威什旅问道:“首领是说,我不理智?” 威什旅被问到没话说了,他抿唇笑了笑,回答西悬说:“其实,你愿意怎么想怎么想。” 在杀死西悬和留下西悬之间,威什旅尚未冲动动手。 一方面是可怜这个人,再有,他“死”在了一个还不会理性思考的年纪,变得这么聒噪也不是他自己造成的。 不知西悬想到了什么,他神色愕然的看向威什旅,低声问:“首领您不会因为,我没有把我的队友带回来,生气了吧?” “……”威什旅没有回应,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西悬所谓的“他们”是指什么。 这是他漏掉的一则信息,自己始终回答不上西悬所指的“他们”。 “他们一个接到了你的命令,死在了章帝星的战舰上,还有两个被冻冻星的炮弹炸死了,我也被炸得只剩一点残根了,这是借了张峰的皮才活着回来的,您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 威什旅大致捋了捋,明白了。 原来他同时淌了章帝星和冻冻星这二边的浑水,这件事逐渐变得有趣了起来。 威什旅低眉跟西悬说:“那你这场战役再接再厉,争取能为你死去的队友报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1章【终章】 第81章 终章 威什旅把庞沂带到了他们三天前建设的营地里。 营地很简陋, 营地中的人…… 庞沂在营地中见到的威什旅已经不下五个了,有时甚至他们会同时出现。 “……” 同时被五双眼睛盯着,庞沂感觉不对, 回眸一一招呼了一遍: “你好……” “你好!” “你好,记得吃饭!” “你好,你也要按时吃饭!” “你好……”庞沂最后敷衍了过去,两大跨步钻进了威什旅将要进的帐篷里。 帐篷是威什旅赶工搭起来的, 表面看上去没有那么的结实,帐篷里设备齐全, 什么仪器都有。 一直跟在庞沂身边的这只威什旅随后进入了帐篷。 这个帐篷里都是庞沂不认识的面孔, 都没见过。 威什旅进门后就道:“各位,戴上防毒面具。” “好!” 得到自己的属下回应后,威什旅先给庞沂拿出了一副手套, 道:“先戴上。” 庞沂接过手套,一边戴,一边扫视这个帐篷里的仪器,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随口跟威什旅说:“有一位老者告诉我,说,你们的国王残食同胞。” 庞沂这一开口, 威什旅原以为会是很大的一件事。 威什旅望着庞沂的眼睛, 笑了一声, 答道:“其实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是么?”说着,庞沂摁下了仪器上的一个按钮,一根柱状玻璃体中瞬间填满了庞沂需要的液体。 接着,庞沂又按下了一个按钮,第二根玻璃体里填装了另一种物质, 他说:“你在那位老者的嘴里,似乎没有那么聪明。” 在内部,威什旅的智商看上去一直都没有那么高,有很多时候,威什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那些人会认为威什旅真的不知道。 威什旅笑道:“这样就好,没必要在一些无关的人面前把自己装得有多聪明。” “这样啊。”庞沂看了一眼控制板上的按钮,比之前便捷很多,应该是不用自己动手。 “前段时间,他扮成了我妈妈的样子,错漏百出,之后他的秘密兜不住了,在我的古堡里暴露了,喏!我们这段时间就住这里,古堡没有了,我妈在后厨做饭……” 庞沂无意感慨了一声:“真是落魄……” 比起威什旅的落魄,庞沂现在更在意的是工作。 早点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帮威什旅抢到国王的位置,回到自己之前的生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庞沂看了威什旅一眼,再看了看威什旅的属下,属下都戴好了防毒面具,威什旅也属冻冻星人,合成液产出肯定会影响到他。 但是刚刚他的属下的动作并没有影响到他,他还是守在庞沂身边若无其事,仿佛他同庞沂是一种性质的人似的。 在按第三个按钮时,庞沂停了一下,他刻意面向威什旅道:“只有最后两管了。” 说完,庞沂指了指威什旅的属下,随后向着威什旅说:“你真的不戴一个吗?你要不要也戴上面具?” 兴许是庞沂比较着急,威什旅一时不答话,他便含有些催促的意思的跟威什旅说:“合成之后味道会很刺激,你还是——戴上好吗?” “这里的防毒面罩有限……”威什旅储备的物资不多,留不出现在可以给他用的防毒面具。 庞沂往周边看了一眼,威什旅插话道:“你不也没戴?” 除了刚刚的骨折,威什旅要问的这个庞沂没有很在乎,他最多失去嗅觉,嗅觉庞沂又不是很需要,可有可无。 但是冻冻星人遇上了这种气味,那他们可不止是失去嗅觉这么简单了,他们会从鼻子开始融化,再到脑袋,然后就是身子。 庞沂应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听力不好,味觉不好,嗅觉也不好,这些不重要,我受到的影响不大。” 说着,他取下了威什旅的属下中一人的面罩,道:“你可以休息了。” 要是赶走威什旅的话,威什旅肯定不会答应,不如就先放走这个帐篷里的其他人,给威什旅空出一个面罩使用就好。 “啊?真的吗?”那名属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庞沂,再畏畏缩缩地瞧了一眼威什旅。 “不用看他,他应该很需要这个面罩。”说着,庞沂回头看向威什旅。 威什旅低眉看了庞沂一眼,再转脸指向其他属下,命令道:“这样,你们去把其他的地方的物资也搬过来,搬完休息。” “好!” 冻冻星人的动手能力都非常的强,搬东西这种体力活对他们来说轻松得很,都是分分钟的事。 威什旅才命令完,剩下的还戴着面罩的属下也纷纷摘下面罩放好,整齐的堆放到一起,快步离开了这顶帐篷。 威什旅听了庞沂的话,戴上了防毒面罩,他说:“我只是一个分体,不用把我保护成这样。” “但是,你长着威什旅的脸,发出了威什旅的声音,做出了威什旅该有的行为,哪怕你是一个分体也好,想留在我身边就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庞沂抬起手帮威什旅把防毒面罩系紧了一些。 他告诉威什旅:“看你也没有想离开这个帐篷的打算,你就帮我搬个什么东西就好,别碰任何液体知道吗?特别是成品以后的!” 威什旅眯眼笑了笑,轻轻嗯了声。 庞沂摁下了第三管,紧接着是第四管,两柱玻璃管填充完成后。 他看了一眼守在自己旁边的威什旅,道:“要不,你,你也下班吧,我一会儿就好……” “没有那么严重吧,我不用出去吧……” 威什旅刚刚开始还不相信,等到庞沂第五柱玻璃管填充结束后,五种液体融合,一种有色气体产出。 面对这种有色气体,威什旅还没碰到,他的肌肤就开始起反应了,比威什旅更早发现他的症状的是庞沂,合成液刚刚完成,庞沂才闲下来的眼睛就撇向了威什旅。 庞沂感觉不太妙,就多看了威什旅一会,他的感觉没错。 威什旅的肌肤开始起皮,底下的史莱姆原色冒了出来。 他推了威什旅一把,随后按了控制板左上的装弹按钮,回头着急道:“威什旅,你还是出去好不好?” 威什旅摆了摆头。 想到对方是分体,庞沂换了一种说法,他道:“你既然想陪着我,在这里陪,只会得到一会儿,一会之后,你就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但是!你现在出去,跟你的那些同类去忙,别在这个区域内,我们以后的时间会——当然就不止这么一会儿。” “……好吧。”威什旅隔着一层面罩,望着庞沂后退了两步,又停下说:“那个键,装弹完成后就能直接出仓发射了。” “嗯,知道了,你先离开,待会儿我会自己慢慢研究的。”庞沂抿了抿唇:“没事,会很快的。” 目送威什旅离开了这顶帐篷后,庞沂转身来到了控制板前,松了口气。 这一幕,这一想法不知是多久前了,他想安定,想过一过没有战乱的日子,想没那么忙,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也不过想达成这一目的。 庞沂按下了威什旅所指的[出仓发射]按钮。 征战的尾声打响……. 全副武装的西悬找到了一支队伍,他站在高位上,对他们命令道:“你们,跟我来,这是首领的秘密任务。” “——是!” 在一阵齐声后,十个不落星下属登上了西悬准备的飞行器。 西悬自认为,自己这种人,不可能会有人想起假扮来的,但在刚才不落星下属的小小心思给了西悬感想,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就是蹭西悬的命的,甚至不惜毁掉自己原来的面貌去过上今后西悬会过上的日子。 可惜,命没蹭上,自己先落得一身残疾了。 “这个,这个,大师,我,我只知道,只知道,一点点,就是他变卖了一些东西,在不落星下属高中毕业,边打工边送他的一些东西,我只能给你说这个哈,只有这个才能保住我家,算了,我就说这一个,大师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我也不勉强,你都问到这头上了,我,我只能说了!” 怎么也没料到不落星下属的心性能这么敏感,西悬都看愣住了。 “……那你说吧。”西悬吸了口烟,看了眼脸被急红了的不落星下属,静静等了片刻。 不落星下属忽然又改主意了,他这回说道:“算了!我,我们还是讲近几年的吧!” “嗯……嘴长你身上的,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说完,西悬体贴地咧嘴一笑,请示不落星下属快说,自己已经等不及了。 那个不落星下属,是后来和不落星下属一起进入自己家的,当时家里还有父亲,还有一些管事的大哥大伯。 当时,在不落星下属住进自己家后,就有些大伯跟不落星下属反应:“小少爷身后跟着来的这个人,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自从那个不落星下属仗着不落星下属的脸住进了不落星下属家的百平美式别墅后,不落星下属日复一日的在别墅里挥洒,别说有多得意忘形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