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入宫后,冷面帝王朝思暮想》 第一章 初入宫闱,昭仪之位 镇西大将军嫡次女云挽棠家世颇高,其父又刚刚击退了西诏大军,陛下下旨封昭仪,入主长春宫正殿。 — 长春宫 “娘娘可是想家了?”月桃趴在矮案前,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家主子。 月桃抿了抿唇,她家娘娘自幼有父母宠爱,得兄姐爱护,只是此次进宫是陛下下旨,无人能奈何得了。 女子点头,摊开手掌心,是一枚平安符,这是母亲得知她要进宫,皇命难违,特意去寺里给她求来的。 “月桃,我想父亲母亲了,想兄长和长姐了,还有外祖母……” 云挽棠白嫩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枚小巧的平安符,樱唇微张,溢出软音来。 女子再抬眼时,眼眶已然湿润一片,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鼻尖轻耸,“母亲说过……” “入了宫,不能再随意哭鼻子了,让人瞧见了不好。” “殿里只有娘娘和月桃两人,娘娘想哭就哭吧。”月桃心头一酸,上前用双手环住女子。 她家娘娘自幼被家里娇宠着长大,吃过唯一的苦恐怕就是这进宫同家里亲近之人的分离之苦。 云挽棠抬手将眼角的泪抹去,问了一句,“现下几时了?” “回娘娘,已经亥时三刻了。” 月桃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迟疑,“娘娘,陛下会不会不来了?” 云挽棠面色一怔,其实她心中也不确定,父亲掌握着朝中四成兵权,本就让陛下有所不满。 今日是入宫的第一夜,陛下会来她这儿吗? “今日是娘娘和姜昭容一同入宫的日子,也不知陛下是来咱们长春宫还是去忘忧宫……” 月桃轻声喃喃着。 一边是功臣之女,一边是和亲公主,也不知陛下今夜究竟会去哪个宫里? “不过娘娘,月桃倒是觉得今夜陛下会来娘娘这儿!” 月桃忽的凑近,白净的圆脸上带着一丝雀跃。 云挽棠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着笑意,“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了……” 不管陛下今夜去哪个宫里,她入宫最想做的,就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来保全将军府。 月桃看见了自家主子眼里闪过的一抹微光,她上前握住了女子的手,语气坚定,“月桃知晓娘娘心里在想什么……” “咱们既已经入了宫,月桃定会好好护着娘娘,不让娘娘受委屈的!” “我也会护好月桃的……” 女子扬唇,唇边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更添几分娇柔。 — 长信宫里,软榻上,面容姣好的女子一袭青色的天蚕锦中衣,此刻正垂眸看着怀中襁褓里的小人儿。 女子还时不时的轻咳几声,许是怕扰了怀里的孩子,她抬手捂着唇,虚掩着。 她是中宫皇后,裴相嫡长女裴雪卿,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才情,都是后宫的第一人。 “娘娘怎的咳的这般厉害……” 大宫女玉琅步子匆匆,放下手里的托盘便来到了软榻前。 裴皇后闭了闭眼,摇头道:“本宫无事,你不必担忧。” 玉琅面露关切之色,“奴婢如何能不担忧,娘娘,不若去请陛下来吧?” “陛下又不是太医,来了又能如何?” 裴皇后好笑的看了一眼玉琅。 “更何况,今夜是云昭仪和姜昭容进宫的第一日,陛下定是要去她们宫中的。” “玉琅,不可前去打扰。” 裴皇后看了玉琅一眼,又继续垂眸逗弄着怀里的小公主。 “是,娘娘。”玉琅垂着头。 娘娘说的她哪里不知道,只是陛下已经许久没踏入过长信宫了。 自小公主出生后,娘娘的身子便落下了病根,太医说了,难以根除,她心疼娘娘。 “玉琅,你说本宫这病会不会影响到柔嘉?要不还是把她抱去给乳母吧……” 看着女儿软糯的小脸蛋,裴皇后的脸上划过一抹忧心。 小公主封号柔嘉,是陛下亲赐的,如今快三个月了,是宫里唯一的小公主。 “太医说了不会影响到小公主的,您就放心吧。” 玉琅说着,从托盘里端起药碗,放在了裴皇后的跟前,“娘娘还是快将药喝了,把自个儿的身子养好,这才是最要紧的。” 裴皇后点了点头,伸着双臂,看着玉琅将柔嘉抱起。 “陛下可是还在御书房?” 裴皇后抬手将药碗端起,一手拿着汤匙,随口问了一句。 玉琅点头,“此战已了,陛下许是在处理西诏求和一事。” “长春宫和忘忧宫那边可都打点好了?切不可怠慢了……”裴皇后轻声开口。 两位新人刚刚入宫,她身为中宫皇后,理应关心一二。 “娘娘放心,一切都妥当了。”玉琅应道。 裴皇后轻轻应了一声,垂眸看着黑乎乎的药碗,眉头一蹙。 这药太苦,可她若是不喝,身子又何时才会好,柔嘉还那般小…… 小柔嘉此刻在玉琅怀里很是安分,时不时的轻哼一声,以此来吸引母后的注意力。 “娘娘,良药苦口。”玉琅见主子还未有动作,不禁出声道。 裴皇后神情似有些无奈,她笑了笑,皱着眉将药喝了下去。 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派人去请陛下,莫要让云昭仪等久了……” “娘娘怎知陛下今夜一定会去长春宫?”玉琅猛的一抬头。 裴皇后勾唇笑了笑,起身从玉琅怀里抱过柔嘉,“好了,快去吧。” 玉琅轻轻颔首,她家娘娘什么都好,就是时常苦了自己。 裴皇后伸出食指,轻碰了一下柔嘉的小脸,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怎会不知陛下今夜会去长春宫,那乾清宫里可是挂满了云昭仪的画像…… — 长春宫 殊不知等玉琅去请时,圣驾已经到了长春宫的大门处。 内殿里,云挽棠早已经候在了一旁,她方才沐浴过,身上只着一件烟霞色的软罗纱裙,薄纱底下姣好的身段隐隐若现。 “这样会不会有些…...” 云挽棠垂眸看着胸前露出的一大片白嫩的肌肤,不禁出声。 这薄薄的一层纱,看似什么都遮了,实则什么也没遮。 “这是尚衣局的宫人送来的,说侍寝就得穿成这样。”月桃知晓自家主子想说什么。 话说她也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穿成这样,这不得把陛下迷得五迷三道的,月桃心想。 云挽棠皱着一张小脸,又听月桃低声问道:“娘娘,夫人给您的东西您可看了?” “你说的是哪一件?”云挽棠边说着,还跑到了箱笼前,弯着腰翻着。 母亲给她装的东西可多了,也不知道月桃说的东西是什么。 月桃扶额,忙走过去,在云挽棠身侧蹲下,“就是夫人塞给您的那本小册子啊!” — 在这里跟所有读者宝宝说一下: 本文谢凛与阿挽是在三年前相识,那时谢凛是太子,在这之前已经有了妾室,还有两个孩子(柔嘉是登基之后才有的) 谢凛开始并没有打算要阿挽进宫,因为他知道阿挽不愿拘于深宫,只想将她放在心里,守着她就好。 但后来,霍家上门议亲,谢凛看不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嫁给他人,便下旨毁了这门亲事,让阿挽入宫。 阿挽入宫后谢凛只有她一个人。 在我心里,阿挽一直是谢凛心中的白月光。 这与宫斗并不打架。 在感情里,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谢凛也是。 我相信大家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谢凛是帝王,阿挽不入宫他就要守身如玉,封建皇权之下这是不是有些不现实。 如果说大家觉得在遇到阿挽之前,谢凛就有了妾室和孩子,他的这份爱就掉价了,我的书名就配不上“白月光”这个词…… 那请大家见谅,等到二十万字我会改书名,我会让大家看到谢凛对阿挽的爱,不会辜负大家。 但如果有实在接受不了的宝宝可快快开跑,谢谢大家! 不喜欢可以不看哈,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尊重理解~ — 最后,看完还留下的宝宝们,本文位份表在这章有话说,公主们请移步~ 第二章 陛下可不可以不走? 终于明白月桃说的是什么了,女子的面颊赫然出现一抹微红,就连语气都有些不自然。 云挽棠翻着箱笼的动作一顿,其实她翻开过,只不过看了一眼便合上了。 那上面的图案太过露骨,她没好意思看完。 “月桃来找,娘娘还是看看吧。”月桃说着,挽起袖子就趴在箱笼边上翻着。 可翻了许久,月桃皱着眉,“奇怪,去哪儿了……” 云挽棠抿了抿唇,她记得那册子被她放在最底下压着了。 她抬手,正要给月桃指,便听到月桃的惊呼声,“找到了!” “娘娘给……”月桃将册子塞到了女子手中。 云挽棠只觉得有些烫手,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月桃道:“娘娘莫要害羞。” 她又叹息,“早知道该给您看看月桃的那些话本子的……” “打住!我看就是了。” 生怕月桃再说出些什么来,女子忙出声打断。 云挽棠两只葱白的小手捧着册子,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来,册子上即刻便出现了两抹交叠的身影。 她半闭着眸子,倒是她身侧的月桃看的兴起。 “娘娘,您快翻呀!”月桃没忍住催促道。 “小月桃,你倒是看的认真……” 云挽棠翻了一页,这种东西只看一眼她就红了脸,更遑论做了。 此刻她不由得担心起今夜,若是陛下来了,那他们……也会同册子上一样。 她有些害怕,睁开眼来,目光看向手里的册子,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得先学学才是。 这般想了想,云挽棠也不怕了,大着胆子翻了一页又一页。 谢凛踏入殿内时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女子娇小的身子背对着他,同宫女垂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连他来了都不曾察觉。 “在看什么?” 谢凛走到了女子身边,压低了声音,怕吓着她。 云挽棠正看的起劲,头顶忽然有一道黑影笼罩,以及耳边传来一道低沉沉的嗓音。 “参见陛下!”是月桃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谢凛随意的抬了抬手,“退下。” 月桃朝云挽棠点了点头,又朝谢凛扶了扶身,这才退了出去。 她定要出去问问值守的宫人,怎的陛下来了也不见得有人进来通报。 “臣妾参见陛下……”云挽棠顾不得其他,双手一合,将册子扔进了箱笼里。 云挽棠垂着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凛皱起了眉头,即便自己已经很小声了,可好似还是吓着了她。 “你无需多礼。”男人走至女子身侧,将人扶了起来。 云挽棠起初只看见了一只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掌将自己扶起,视线往上,是一张清隽矜贵的脸,以及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黑眸。 她自幼在江南长大,未曾见过天颜,今日一见,这位传闻中杀伐果断的陛下当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待回过神来,她连忙将自己的手收回,扶了扶身,“臣妾失礼了,陛下勿怪。” 女子的声线极软,带着江南女子的软糯,很是勾人。 掌心的那抹柔软忽然抽离,谢凛的指腹轻轻摩挲,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女子指尖的温度。 “无妨,你还没回答朕方才的话。” 谢凛看着离自己几步之远的女子,她方才抬眸看了自己一眼便迅速垂下了头,是对自己的长相不满意? 云挽棠抿了抿唇,仍旧没有抬头,只小声的应着,“不过是些从家中带来的小玩意儿罢了……” “这便是你从家中带来的小玩意儿?” 男人上前了两步,低沉的嗓音中含着笑。 谢凛的大掌把玩着小册子,寥寥翻了几页,余光瞥见女子原本垂着的小脑袋倏地抬了起来。 在触及到男人手里拿的是什么时,女子的脸瞬间羞红,那东西什么时候到他手上去了? “是……”云挽棠勉强应下。 她抬起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陛下还是快还给臣妾吧。” 云挽棠大着胆子伸手去拿,可谢凛手一抬,她不仅拿了个空,还差点儿扑进了男人怀里。 “既是你特意从家中带进宫的,可不能浪费了……” 谢凛的语调拉的漫长,黑眸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她还是那么容易害羞,一如在江南时那般。 云挽棠怔愣,她何时说过是特意了?不能浪费又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家中亲近之人都唤你棠儿?” 看着身前低垂着的小脑袋,谢凛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问道。 身前的小脑袋点了点,而后又抬起来,眼神很是无辜,道了一句是。 “那朕日后便唤你阿挽,你觉得可好?” 谢凛眸色沉沉,视线一直未从女子身上移开过。 云挽棠先是一怔,随后又点着头,粉唇微动,“陛下唤臣妾什么都好,臣妾都喜欢。” 她觉得为今之计,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眼前的男人。 “那阿挽可知今夜要做些什么?” 看着女子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模样,谢凛神情无奈,却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云挽棠看着他,眼睫轻颤,粉唇动了动,她当然知道。 只是不等她开口,殿外便传来宫女急促的禀报声,“忘忧宫宫女夏荷求见陛下!” “陛下和云昭仪在此,不可放肆!”御前侍卫统领云钦当即道。 “陛下恕罪!奴婢实在是有要紧的事……” 许是云钦身上戾气太重,夏荷一时间有些慌张,说话也变得磕绊了起来。 云钦面色很冷,可看着夏荷的脸色,又不像是作假,他转身踏入殿内。 隔着屏风,谢凛微微侧眸,“发生了何事?” “回陛下,忘忧宫宫女求见,说是有要紧事。” 云钦垂着头,即便是有屏风遮挡,他也不曾抬眸半分。 云挽棠眸子微动,忘忧宫是那西诏公主姜禾香的寝殿。此刻派人来,恐是不善。 莫约片刻,夏荷的声音便自殿外传来,“陛下,姜昭容许是水土不服,忽然呕吐不止,奴婢请陛下前去看看吧!” 云钦心中默默,别人不知云昭仪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他可是知道的。 此刻,只怕那姜昭容死了,才能引得陛下去一趟吧。 “陛下……” 女子忽然上前,双臂环住男人的腰身,软声软语,“陛下可不可以不走?” 谢凛高大的身躯一震,黑眸里划过一抹暗色,他缓缓垂眸,看着怀中的小人儿,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就没打算离开,没想到……阿挽主动抱他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没那么怕自己了? “朕不走,就在这儿陪着阿挽。”谢凛说出口的话音已接近沙哑。 他垂眸看着女子柔软的发顶,大掌逐渐环抱住女子的腰身,将人紧紧按进怀里,手背青筋浮现。 云钦看着屏风后两人的身影,不需要男人发话,心下便已经有了决策,他转身又出去。 “姜昭容身子抱恙,理应去宣太医才是,你擅自跑来这儿,岂不是耽搁了姜昭容的病情?” “姜昭容身负两国和平,若真出了什么事,届时你可担待不起。” 云钦话里的警告之意尽显。 夏荷无法,眼前这位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他代表的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她扶了扶身,提着裙摆匆匆离开。 云钦立刻便给了身侧小太监一个眼神,他倒是要看看,这姜昭容是不是真的身子抱恙。 —— 本文位份表在这里!公主们请加书架~ 正一品:皇贵妃 从一品:贵妃 正二品:贤良淑德四妃 从二品:妃 正三品:九嫔 从三品:婕妤 正四品:贵嫔 从四品:嫔 正五品:美人 从五品:才人 正六品:常在 从六品:御女 排雷:非双洁,宫斗甜宠文~位份私设! (正四品以上称臣妾,可以居主殿,抚养孩子;以下称嫔妾,居偏殿,不可以抚养孩子) 第三章 初次请安 “娘娘,今夜陛下去的是长春宫,娘娘倒是猜准了。”玉琅进来道。 裴皇后柔柔的看着熟睡的柔嘉,唇边漾着笑。 云昭仪进宫了,日后怕是后宫独一份的恩宠,她是不在乎,只怕有些人会坐不住。 “对了,陛下去了长春宫后,忘忧宫那边也派人去请了,说是姜昭容身子不适。” 玉琅早就看穿了,“娘娘,没想到这西诏公主进宫第一日就不安分了。” “且不说云昭仪位份比她高,就是看着镇西大将军的份儿上,这第一日陛下怎么着也是去长春宫的。” “谁给她的胆子请陛下去她那儿?” 玉琅撇嘴,“还用如此蹩脚的借口。” 裴皇后的视线依旧在柔嘉的身上未移开,她道:“玉琅,这宫里没有西诏公主,只有姜昭容。” 玉琅抿了抿唇,点头,“娘娘说的是,是玉琅失言了。” “只是姜昭容此举的确不妥,你让人去提点一番,日后莫要再乱来。”裴皇后出声道。 云昭仪在陛下心中不同,只盼姜昭容日后莫要作死。 裴皇后抬手给柔嘉掖了掖被子,任由玉琅搀扶着她起身。 玉琅颔首,“奴婢明白了,明日一早众妃还要来请安,娘娘还是快些歇息吧。” “去唤乳母进来吧。”裴皇后轻声吩咐,转缓步离开了。 …… 晨光熹微,已是第二日清晨 长春宫 “娘娘,该起了,今日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可不能去迟了。” 月桃领着两个宫女进殿,却见床榻上的人儿已经直起了身子,抬手捂着唇,在打着哈欠。 云挽棠看了眼身侧的位置,她用手摸了摸,还有些许的温度,那人显然离去没多久。 “娘娘醒了,可有哪里不适?”月桃将床幔撩开,笑着问道。 看月桃的样子,云挽棠便知她是误会了,她冲月桃摇了摇头。 月桃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她瞪大了双眼,低声道:“娘娘和陛下昨夜并未圆房?” 云挽棠点了点头,陛下昨夜不过是问了些她儿时在江南的趣事,二人同榻而眠,并未做什么。 “这是为何……” 月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嘴里还在念叨着。 云挽棠垂下眸子,还能是为何,无非是忌惮着她背后的将军府罢了。 或许她得主动一些…… “月桃,更衣吧,咱们早些去长信宫。”云挽棠将脑海里的思绪甩开,掀开锦被。 今日是第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还不知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 长信宫外,两架步辇是一齐到的,云挽棠在月桃的搀扶之下下来。 “娘娘,那是温良妃。”月桃早就将宫里的嫔妃打听清楚了。 “见过良妃娘娘,娘娘万福。”云挽棠按规矩行了礼。 步辇上下来的女子身着一袭黄色织锦裙,发髻上斜戴着一支金玉步摇,脸庞如玉,嘴角微勾,带着一丝淡笑。 “你便是昨日进宫的云昭仪吧?不必多礼。” 温良妃上前,亲自将云挽棠扶了起来。 云挽棠意外温良妃的亲昵,她起身应道:“是,臣妾昭仪云氏,居长春宫。” “果真是个妙人儿,本宫看着都喜欢,莫要说陛下了。” 温良妃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眉如远山芙蓉,冰肌玉骨,一袭玉色凌锦百褶裳更是衬的她肌肤胜雪,丽色倾城。 这般好颜色怕是连京城第一美人的宋贤妃看了,都会心生羡慕的吧。 “臣妾与良妃娘娘同时到,那便是有缘分,不如一同进去吧。” 见温良妃一直看着自己,云挽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她出声道。 温良妃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妹妹绝色,本宫竟一时看痴了,还望妹妹莫怪。” “娘娘说笑了,请吧。” 云挽棠侧过身,走在了温良妃的身侧,两人一齐进了长信宫。 这一幕悄然落在了不远处姜昭容的眼底,她咬了咬牙,“本宫竟是没想到,这良妃是个看人下碟的!” “那云氏不过是仗着父亲的功劳,有什么可巴结的!咱们走……” 夏荷紧紧跟在姜昭容的身后,方才她们在宫道上碰见了温良妃,主子命人停轿。 可温良妃对主子的态度着实是算不上好,如今看了温良妃对云昭仪的模样,主子如何能不气? 还有,昨夜主子发了好大的火,可陛下来与不来,岂是她这个奴婢可以说动的? 长信宫殿内,众妃都已经到了,裴皇后坐在上首,眉眼间尽是笑意。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云挽棠同温良妃齐齐屈膝。 “良妃和云昭仪来了,都坐吧。” 裴皇后微微颔首,目光却是落在了那抹玉色身影上。 不愧是陛下放在心中多年的女子,姝色无双,琼花玉貌,难有能与之相比之人。 云挽棠刚一坐下,宋贤妃的声音便在殿中响起,“早就听闻将军府有双姝,生的貌美……” “你姐姐本宫是见过的,可你本宫却还是第一次见。” “如今见了才知,传闻不虚,连本宫都自愧不如呢。”宋贤妃轻轻一笑。 云挽棠抬起眸子,坐在对面的女子云鬓高绾,金簪和玉步摇交相映衬,十分华美,只是眉眼间气势有些凌厉。 姐姐云抒月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只不过早已经与临安侯有了婚约。 她莞尔一笑道:“贤妃娘娘莫要打趣臣妾了,臣妾哪里能与您相比呢……” “书音,你莫要吓着云昭仪了。”裴皇后笑着开口。 宋贤妃名唤宋书音,太傅之女,在闺中时便与裴皇后是密友。 “贤妃娘娘的性子一向是如此,云昭仪日后相处相处便知道了。” 说话的是明妃,一向是宫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她忽的出声倒是让殿中的众人有些意外。 裴皇后看过去,“明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明妃前不久染了风寒,好几日没出寝宫了,今日是新人进宫请安的第一日,明妃怎会不来。 “劳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好了不少。”明妃低声应道。 “那便好……” 裴皇后说着,看向下首,“如今虽已入春,可夜里风大,诸位妹妹定要顾惜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底下的嫔妃纷纷起身,“臣妾/嫔妾谨记,多谢皇后娘娘!” 裴皇后笑着点头,视线所及之处有个空位,那是姜昭容的位子。 “姜昭容还未来?”裴皇后不禁皱了皱眉,语气已然有些沉了。 众妃顺着裴皇后的视线看去,今日是云昭仪和姜昭容第一日给皇后娘娘请安,姜昭容竟敢来迟? 温良妃眼里划过一抹意外之色,她起身,“启禀皇后娘娘,臣妾方才在宫道上碰到了忘忧宫的步辇……” “臣妾斗胆猜测姜昭容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第四章 姜昭容 宋贤妃轻哼一声,她可是听说了,昨夜姜昭容派人去长春宫请陛下,只是无功而返。 能做出此等事来,想必怠慢今日给皇后娘娘请安之事,那姜昭容也未必会做不出来。 “虽是素未谋面,可毕竟日后都是姐妹,不存在帮姜昭容一说。”温良妃笑了笑,嗓音温和。 “良妃心善,本宫自愧不如。”宋贤妃耸了耸肩,收回了视线。 云挽棠看了眼宋贤妃,又是一句自愧不如,宋贤妃的情绪全都浮现在脸上了,想她瞧不见都难。 “姜昭容到!”殿外,随着太监的禀报声,姜昭容走了进来。 只是她身上原本的粉色宫装此刻变成了一袭蓝色锦裙。 姜昭容进来,见所有人都到齐了,面上有些惶恐,她急忙跪下,“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昨夜侍寝的又不是姜昭容,怎的姜昭容还来的这般晚?” 徐婕妤讥笑着出声,她一向是宫里嘴最毒的,说出的话一针见血,直插姜昭容的心底。 姜昭容抬眼看了徐婕妤一眼,眼神有些不善。 可徐婕妤见了也只是撇了撇嘴,她看向裴皇后道:“皇后娘娘,姜昭容怎的这般看着臣妾?” “臣妾貌似也没说错什么呀……” “徐姐姐说的不错,嫔妾还听说昨夜姜昭容身子不适派人去请了陛下,只可惜陛下不得空。” 坐在徐婕妤身侧的宁嫔开口,她与徐婕妤交好,这一开口就是往姜昭容的心上扎。 “是吗?不知姜昭容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徐婕妤捂唇轻笑。 宁嫔与徐婕妤相视一眼,而后道:“今日既然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想必姜昭容身子已然大好……” “亦或是姜昭容根本无恙,身子不适只是个请走陛下的一个幌子罢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然不顾姜昭容黑着的一张脸。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岂会不知昨夜姜昭容此举的深意,只是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就太没面子了。 “你们!”姜昭容心中气急。 她是西诏公主,是陛下的姜昭容,她们二人又是什么身份,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挖苦她! 可眼下这等情况,她总不好与这二人去理论,只得忍着。 云挽棠像是在看戏,视线偶尔同宋贤妃对上,二人相视着笑了笑。 “好了,都少说几句。”裴皇后终于开口了。 她淡淡的看了姜昭容一眼,“姜昭容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姜昭容强撑着站了起来,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方才跪了许久,膝盖很疼。 西诏自幼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如何受过这等待遇? 可她却不能发泄,这里是大夏,不再是西诏。 裴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姜昭容的膝盖一眼,她方才一直没有开口,不是想听徐婕妤和宁嫔的奚落。 而是想借她们二人之手提点姜昭容一番罢了。 “臣妾衣裳方才被宫女打湿了,这才来的迟了些,皇后娘娘莫怪。” 姜昭容坐下后,朝裴皇后笑了笑,双膝还在打着颤。 裴皇后显然是愣了一下,“原是如此……”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徐婕妤和宁嫔一眼,二人对上裴皇后的视线,心知理亏,便垂下了头。 “姜昭容虽来自西诏,可如今入了宫,便是陛下的嫔妃了,日后大家都以姐妹相称。” 裴皇后看着姜昭容,又将视线移到了云挽棠身上,“云昭仪也是如此。” 云挽棠乖巧的应了声“好”,她知道裴皇后这也是在敲打自己。 众人又聊了会儿,便有宫女来报说柔嘉公主醒了,正哭闹不止。 “柔嘉正闹着,本宫得去看看了,你们都回吧。” 裴皇后听女儿醒了,看向众人道。 嫔妃们纷纷起身,“是,臣妾/嫔妾告退。” 宫中上下谁人不知,柔嘉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心头宝。 “臣妾也许久未见柔嘉了,也想去看看。”宋贤妃上前一句,冲裴皇后笑着道。 裴皇后会心一笑,“书音不去盯着阿泽做功课了?” 宋贤妃膝下育有一子,乃是大皇子谢泽,如今已有五岁了。 “那个皮猴子,今日且先放过他!” 提起儿子,宋贤妃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嫌弃,她生的那个皮猴子哪有柔嘉可爱。 众人都笑了,大皇子顽劣,总是让宋贤妃焦头烂额。 — 长信宫外,姜昭容提着裙摆追了出来,“云氏,你站住!” 听到声音,云挽棠上步辇的动作一顿,转身朝后看去,“姜昭容可是有事?” 见她一副无辜的模样,姜昭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云氏,你别得意,陛下不过是第一日去了你那儿,焉知日后还会去?” 她虽然长在深宫,可她也知道功高震主四个字,如今云家如日中天,陛下怎会容忍? “姜昭容这话让本宫不禁觉得你是在揣测圣心?” 云挽棠微微勾唇,说出的话让姜昭容心里一咯噔。 她咬着唇,“你放肆!真是胡言乱语……” “你才放肆,本宫是昭仪,九嫔之首,见了本宫不行礼也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本宫放肆?” 云挽棠缓步上前,她本就比姜昭容高了半个头,语气又冷。 姜昭容止不住的后退,说话时磕磕绊绊的,“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姜昭容别害怕呀……” 云挽棠眨了眨眼睛,抬起双手摆了摆,语气很是无辜。 姜昭容抬眼看着身前女子娇美的容颜,心中忿忿不平,可又无法。 “两位妹妹在聊什么,本宫可能听一听?” 温良妃在宫女的簇拥之下缓缓走来,唇边依旧挂着平易近人的笑。 云挽棠不再看姜昭容,她朝着温良妃俯了俯身子,“良妃娘娘……” “姜昭容见了良妃娘娘为何不行礼?”说话的是温良妃身边的大宫女莲香。 “参见良妃娘娘,臣妾失礼。”姜昭容慢慢转过身来,朝着温良妃行礼。 温良妃看也没看她,似意有所指,“姜昭容身子不适还是快些回宫歇着吧。” “云妹妹,本宫今日叫了徐婕妤和宁嫔一起打叶子牌,你可要一起?” “若是云妹妹不得空也无妨……”温良妃看向云挽棠,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云挽棠面含歉意的笑了笑,“臣妾宫中确还有事,良妃姐姐勿怪。” 温良妃勾唇一笑,“哪里的话,妹妹已经进宫,日后多的是机会。” “是,良妃姐姐慢走。”云挽棠回应似的笑了笑,侧过身。 待温良妃走后,她也上了步辇,她可不想再跟这姜昭容继续纠缠下去。 第五章 想法子讨陛下欢心 怎么说她也是西诏的嫡公主,父皇母后的掌心宝,来了这大夏却无时无刻不在受气。 “嘘!娘娘,此话可不能乱说。” 夏荷听了嘴角一阵抽搐,就差要抬手去捂姜昭容的嘴了,她心想娘娘胆子也太大了。 姜昭容转头就看了夏荷一眼,语气不屑,“本宫有说错吗?” “云挽棠家世好,父亲又有军功在身,本宫争不过她便也就罢了,可那良妃呢?” “一无家世,二无宠爱,空有高位又如何?生不出孩子,只有老死在宫里的份儿。” 看着姜昭容越说越起劲儿,夏荷实在是忍不住出声,“娘娘,快别说了。” 这里是皇后娘娘的长信宫,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了,娘娘恐就要遭难了。 温良妃再没有宠爱,那也是四妃之一,听说还得太后娘娘喜爱,怎能容娘娘如此编排? “行了,咱们回去,陛下今夜定会来本宫宫中的,本宫得快些回去准备准备。” 提起陛下,姜昭容的眼里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夏荷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 — 长信宫内殿里,宋贤妃抱着小柔嘉舍不得松手,“不过几日不见,柔嘉像是又长大了些。” “小孩子嘛,可不就是一天一个样儿。” 裴皇后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在柔嘉跟前摇晃着,逗的柔嘉眯眯笑。 玉琅端着托盘进来,“娘娘,这是您让奴婢准备的药膏。” 她不明白,娘娘又没有受伤,吩咐她准备这药膏做什么? “让人给姜昭容送去吧。”裴皇后轻轻“嗯”了一声。 宋贤妃倒是反应过来了,“不过是跪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受伤了?” 裴皇后伸手点了点柔嘉的小脸,开口道:“西诏娇养出来的公主,咱们理应多善待些。” “娘娘说的是,只要她不惹事,臣妾才懒得搭理她。” 宋贤妃轻哼了一声,她只是觉得,那姜昭容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裴皇后嗔怪地看了宋贤妃一眼,“又无外人在,还唤娘娘?” “是,雪卿姐姐。”宋贤妃轻笑着道。 她们二人自幼便是以姐妹相称,即便后来为了家族,共侍一夫,二人的感情仍旧是极好的。 裴皇后听了这才满意,二人继而逗弄着小柔嘉。 只是忽的一下,裴皇后不知是没站稳还是怎的,身子向后倒去,好在有宫女上前扶住了她。 “雪卿姐姐!” 这可吓坏了宋贤妃,她将怀里的小柔嘉交给乳母后,快步来到了裴皇后的身侧。 宋贤妃扶着裴皇后的手,一脸关切道:“雪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不必担心。”裴皇后强撑着露出了一抹笑,视线渐渐清明。 “玉琅呢?快把玉琅叫来!”宋贤妃朝外唤道。 玉琅匆匆进来,看见裴皇后靠在宋贤妃身上时更是加快了脚步。 “娘娘?”玉琅看着宫女,吩咐道:“快去将娘娘今日的药端来,快去!” 宋贤妃蹙起了眉头,她看着裴皇后,又看了看玉琅,“雪卿姐姐还在喝药?” “不是说身子已经大好,无需再喝药了吗?” “贤妃娘娘恕罪,娘娘怕惹人担忧,便对外宣称身子已经好了。” 玉琅说着垂下了头,“实则每日还是汤药不断……” 宋贤妃抿了抿唇,看向裴皇后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姐姐瞒着外人也就罢了,怎的连我也不告诉?” “还是说姐姐一直把我当作外人……” “胡说什么,书音一直都是我最爱的妹妹。” 裴皇后抬手,替宋贤妃擦去眼角的泪珠,轻声道。 — 长春宫里 “月桃,你知道咱们殿里有宫中的老人吗?” 窗边的檀木案上,云挽棠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臂。 月桃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才道:“奴婢记得好像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对,是红袖!” “你让她进来,我有话要问她。”云挽棠唇瓣微动。 “是,娘娘。”月桃虽不知娘娘唤红袖作何,却还是命人去喊人进来。 不多时,一个稍年长的宫女走了进来,她是红袖,被内务府分拨到长春宫来伺候的。 红袖在殿中跪下,恭敬道:“奴婢红袖参见娘娘。” “红袖你在宫中多年,可知道陛下的喜好?” 女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好似一汪清水,正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娘娘是想打听陛下的喜好?“红袖怔愣了一瞬,显然是有些没想到。 云挽棠点点头,既是要主动,那岂不是得投其所好嘛。 红袖想了想,摇头,“娘娘恕罪,奴婢实在不知陛下喜欢什么。” “算了,本宫不为难你,你出去吧。”案前的女子随意的摆了摆手。 “是,奴婢告退。”红袖退了出去。 月桃听了这般久,大概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了,她道:“娘娘是想讨陛下欢心?” 云挽棠点头,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她看着月桃,“你说,我亲自做一道点心送去可好?” “娘娘……您确定?” 月桃声音很小,却字字都是实话,“您忘记从前给少将军做点心,少将军吃了闹肚子的事儿了?” 说起从前的糗事,女子有些心虚,“那不是放错东西了嘛,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放错了。” “月桃,你快过来帮我打下手…….” 等月桃反应过来,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殿门口。 月桃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子可得悠着点儿,那可是陛下,万金之躯呐! — 与此同时的御书房 “陛下,今日在长信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完后,云昭仪被姜昭容拦下了。” 御前总管康明将今日在长信宫外发生的事一一说与龙案前的男人听。 谢凛批折子的大手一顿,“云昭仪可有受委屈?” “委屈倒是算不上,顶多算是姜昭容有些无礼了。”康明回道。 “这还算不上?”谢凛抬眸,眼底是淡淡的冷色。 康明先是一愣,随后连连点头,“陛下说的是,是老奴说错话了。” 男人低下视线,“下次要再不会说话,朕不介意让人将你这张嘴缝上。” “老奴知错,老奴知错……”康明连连认错。 他听到男人冷哼一声,“既然姜昭容身子不适,就先不必侍寝了,将姜昭容的牌子撤下去。” 康明心知这是必然的,他啧啧两声,昨夜姜昭容便称病请陛下前去,今日又来这么一回。 姜昭容啊姜昭容,您惹谁不好,却偏偏要去惹陛下心尖儿上的人。 得此下扬,康明觉得实属不冤。 第六章 送荷花酥 康明自然知道男人口中的“她”是指谁,他试探般的开口,“陛下若是想知道云昭仪在做什么,不如亲自去看看?” 谢凛冷眼看了康明一眼,他倒是想去,只是还有折子未批完,更何况阿挽还有些怕自己。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才行。 “要不老奴派人去长春宫瞧瞧?”见男人许久没有说话,康明又道。 谢凛神色舒展开来,他又垂下眸子,轻轻“嗯”了一声。 康明不敢耽搁,赶忙派人看去了。 — 而另一边,长春宫小厨房 云挽棠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做出了一盘像模像样的荷花酥。 “娘娘,这真的是您做的吗?”月桃趴着,眼睛瞪大,实在是不敢相信。 “你不是一直在旁边瞧着的?”云挽棠看着自己的杰作,语气有些得意。 月桃很是捧扬,“娘娘真厉害!” 这卖相可比从前娘娘做的好多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次她看着的,娘娘没有放错什么东西。 “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去御书房吧。” 云挽棠吩咐宫女拿来食盒,动作极轻的将荷花酥放了进去。 经过御花园时,凉亭中被人唤住了,“云昭仪这是要去哪儿?” 凉亭中,温良妃,明妃,徐婕妤和宁嫔都在,明妃怀里抱着四岁的二皇子,几人的视线齐齐看向小径上的女子。 “见过良妃娘娘,明妃娘娘。” 云挽棠急着去御书房,并未注意到凉亭里的人,此刻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微微屈膝。 徐婕妤和宁嫔位份稍低,也齐齐起身,“云昭仪安。” “云昭仪这是要去哪儿?”温良妃又问了一句。 云挽棠顿了片刻,才道:“陛下体恤,臣妾做了些点心,想给陛下送去。” 月桃手里拿着食盒,何况这是去御书房的必经之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她总不好说自己是出来走走的。 “既是如此,那云昭仪快些去吧。”温良妃温和的笑了笑。 “那臣妾便不打扰了。”云挽棠看了眼石桌上散落的叶子牌,俯身就要离开。 可不知何时,明妃怀里的二皇子下了地,迈着小短腿抱住了云挽棠的小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明妃一怔,面色有些不太好。 倒是温良妃笑着道:“看来钰儿很喜欢云昭仪呢!” “钰儿,到母妃这儿来。” 明妃朝二皇子招了招手,二皇子巴巴的看了云挽棠一眼,还是去了母妃的身边。 她将二皇子抱起,朝云挽棠歉意地笑了笑,“钰儿还小,云昭仪不要见怪。” 云挽棠摇了摇头,一个小孩子,她有什么可见外的,只是这明妃给她一种好像不愿二皇子同她亲近的感觉。 她没有多想,领着月桃出了凉亭,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这云昭仪还真是不知,陛下最不爱食甜的,她此番送去,怕是会惹恼了陛下。” 宁嫔看着女子纤细的身影,没忍住出声。 徐婕妤把玩着手里的叶子牌,兴致稍缺,“人家和咱们可不一样,父亲手握兵权,又居昭仪之位。” “陛下怎会恼她?” 此话倒是将宁嫔问住了,她有些口不择言,“不过是仗着家世好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温良妃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似意有所指,“家世好当然了不起……” 明妃没有说话,只垂眸轻哄着怀中的二皇子。 徐婕妤和宁嫔对视了一眼,宁嫔心知说错话了,讪讪的笑了笑。 宫里人都知道,温良妃身居高位,可却是个孤女,只因得太后娘娘欢喜,才入了陛下的后宫。 “钰儿可想吃桂花糕?” 温良妃从碟子里捏起一块桂花糕,在二皇子跟前晃了晃。 二皇子看到桂花糕,又挣扎着从明妃的怀里下来,蹬蹬的跑到温良妃的跟前,“钰儿多谢温娘娘……” “钰儿真乖,真可爱。”温良妃纤细的长指轻轻拂过二皇子的面庞,语气轻柔。 明妃看着温良妃与二皇子相处,神情不似方才,眉眼间带着笑意。 凉亭中充斥的二皇子的嬉闹声,徐婕妤垂下眸子,她何时才会有自己的孩子呢? “徐姐姐……” 注意到徐婕妤的失落,宁嫔将手搭在徐婕妤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徐婕妤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她曾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没有保住,那个孩子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 御书房外,康明看着跟前垂着头的小太监,“娘娘不在长春宫?” 小太监低声应着,“是,奴才去了,没见着娘娘人。” “奇怪了……”康明一脸疑惑,按理说云昭仪在宫里也不认识什么人,会去哪儿呢? 在康明疑惑之际,一抹水粉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康明虽未见过真人,可画像却是看过不少,因此很快就将云挽棠认了出来。 “老奴参见云昭仪。”他快步迎了上去,老脸上挂着笑。 云挽棠朝康明笑了笑,“康公公,本宫给陛下做了些点心,烦请公公送进去。” 康明一愣,云昭仪不仅人生的美,声音也好听,这么个娇娇人儿陛下藏的真够深的。 “老奴不中用了,娘娘自个儿送进去吧。” 康明的脑袋飞速的转了转,忽然捂住了肚子,还给一旁的小太监也使了个眼神。 不等云挽棠开口,眼前早已经没了康明和小太监的身影。 她和月桃对视一眼,主仆二人眼里都含着笑,让她送进去不是正合她意嘛! “月桃,你在外面等我,不许乱跑!”云挽棠接过月桃手里的食盒,还不忘叮嘱道。 “娘娘放心!”月桃拍了拍胸脯应着,娘娘怎的还不放心她? 云挽棠这才走了进去,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严肃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像是屏住了呼吸。 殿内,谢凛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他将折子放下,眉心紧锁,这康明怎么还不回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女子熟悉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谢凛猛的抬头,女子一袭水粉色的宫装,静静地的站在殿中央,眉目低垂,看起来格外乖巧。 从谢凛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女子露出的那一截粉白的后颈。 “免礼……”好一会儿谢凛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开口。 随后男人三两步走下玉阶,将女子扶起,嗓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朕不是说了,阿挽不必行礼的吗?” “臣妾这下记住了,陛下可要尝尝臣妾亲手做的荷花酥?” 云挽棠抬手,将食盒放在男人眼前晃了晃,软声软语道。 母亲说了,男人最喜娇弱的女子。 好在,在这方面,她有着天然的优势。 女子一双水眸格外澄澈,眼尾像是一把小钩子,一颦一笑都扫在了谢凛的心上。 第七章 留宿乾清宫 云挽棠重重的点头,竟大着胆子拉住了男人的大掌,牵着他朝一旁的桌案走去。 谢凛垂眸,看着搭在自己大手上的那只白嫩细腻的小手,薄唇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任由她牵着,二人在桌案前坐下。 “陛下尝尝,这荷花酥还是臣妾第一次做。”女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男人的目光在碟子里扫了一圈,又重新落下女子的脸上,“第一次阿挽就做的很好。” 谢凛的眼神太过炙热,让云挽棠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她微微撇开视线,“陛下先尝尝……” “好,朕尝尝。”谢凛从碟子里捏着一块荷花酥便放进了嘴里。 他不爱食甜的,可这荷花酥却合他的心意,只有一丝丝的甜,甜而不腻。 云挽棠忍不住去看男人的神情,她也没有把握他会不会喜欢。 直到听到男人的回答,“味道很好。” “阿挽尝尝?”谢凛又捏了一块,喂到了女子的唇边。 云挽棠其实不太想吃,可转而一想,张开了唇,轻轻咬了一口,那荷花酥便在口中化开。 她一手扶在男人的肩膀,一手揽过男人的脖颈,整个人坐在了谢凛的大腿上。 谢凛还未反应过来,唇边便贴上来一抹柔软,女子的小舌撬开他的牙关,在里头胡乱撞着。 云挽棠不太会吻,只得凭着本能去吸吮着男人的薄唇。 这一点也就够了。 谢凛垂着眸子,看着女子轻轻颤抖的眼睫,眸子里的笑意更甚。 他抬起大掌,揽着女子的后脑勺,轻轻用力一按,女子微微起伏的胸脯抵着他的,吻的更加深入。 “如此,才叫吻,阿挽可明白了?” 良久,谢凛将女子放开,轻轻拥着她,薄唇染上一抹殷红。 他垂眸看着怀里轻轻喘着气的女子,视线又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瓣上,喉结微微滚动。 她今日倒是胆子大了,明明昨夜还不敢看他。 “臣妾明白了……”云挽棠靠在男人的胸口,喘着气道。 “今日去给皇后请安,可有人给阿挽气受?” 谢凛的大掌揉了揉女子的发,不经意间问起。 女子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有人给臣妾气受,只是和良妃娘娘还有姜昭容聊了一会儿。” “良妃娘娘人很好,就是姜昭容……” 谢凛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女子的话音,不禁问道:“姜昭容如何?” 云挽棠双手抱住男人的腰身,在他胸口间蹭了蹭,“姜昭容总是缠着臣妾,臣妾不想同她说话。” “阿挽不喜欢姜昭容?”谢凛垂眸,亲了亲女子的唇角。 “不喜欢。” 女子没有半点儿犹豫的回答,可见是真的很不喜欢那姜昭容。 谢凛轻笑,他喜欢她这副将心里的想法都表露出来的模样,至少她让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陛下……” 听着男人的笑声,云挽棠不解的抬起眸子看他。 她抬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往下揽了揽,语气亲昵,“臣妾今晚留在乾清宫好不好?” — 乾清宫是帝王的住所,亦是后宫嫔妃侍寝的地方。 殿内,明黄色的床幔笼罩着龙榻,云挽棠坐在榻上,双手攥着衣袖,秀眉微微皱起。 她方才沐浴过,换上了单薄的寝衣,绯色的小衣紧贴着肌肤若隐若现,腰后系着一根细细的带子。 殿中的香炉袅袅升起,脚步声由远及近,谢凛沐浴出来,看了会儿安静的坐在榻上的女子。 “怎的愁眉苦脸的?”男人大步朝榻边走去,伸着双臂将女子捞进了怀里。 云挽棠小声反驳,“臣妾哪有,还不是因为陛下让臣妾等久了……” “朕方才要同阿挽一块沐浴,是阿挽不同意。” 谢凛剑眉微挑,好整以暇的看着怀中的人儿,“阿挽等不及了?” 怀中的人极小声的哼哼了两声,像是等不及似的,两只手胡乱扒拉着男人胸前的衣襟。 男人揽着女子的腰身,眼尾微垂着,由她扒拉着。 很快,在云挽棠的不懈努力之下,她将男人的衣襟尽数褪去,露出一片壁垒分明的胸膛。 她伸手,在男人的身上点着火,从胸口处一路往下,直到摸到了一处硬物,她轻轻的自上而下地摸弄着。 “谁教你的?” 谢凛眸色狠狠一沉,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做,大掌扣住女子纤细的手腕,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 云挽棠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男人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掐断似的,眼眶瞬间溢出泪来。 她神色无辜,泪珠在眸里滚了滚,“臣妾是在册子上看见的,陛下不喜欢吗?” 对上女子那双满含泪珠的水眸,谢凛的一颗心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他松开手,细细的抚摸着女子的手腕。 好在不过才一会儿,他那力道并没有让她受伤。 “好了,不哭了。”谢凛抬手,动作极轻的为女子拭去眼角的泪。 “臣妾要回长春宫,不要和陛下待在一块!” 云挽棠随意的拂开男人的大手,挣扎着要从男人的怀里下来。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便又被谢凛抓了回去,“阿挽不能说话不算话。” 男人的双臂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身,不让女子离开。 云挽棠知道,男人是指她方才说要留宿在乾清宫的话。 “臣妾收回方才的话,陛下不好,臣妾不要……”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谢凛俯下身来用唇堵住了,只得发出一些轻微的唔咽声。 男人的长舌滚烫,肆意的侵占着她的每一处领地,大手也很不老实,不知何时摸到了她的腰后,扯开了带子。 再下一瞬,她整个人被放倒,身后是柔软的被褥,而身前是男人逐渐压低的胸膛,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阿挽,睁眼……” 谢凛双手撑在女子的两侧,哑着声开口。 云挽棠一睁眼便对上了男人含着情欲的黑眸,她不明白为何到了关键时刻他却停下了。 “怕吗?”男人略带薄茧的大掌抚摸着女子的小脸。 另一只大掌放在女子的腰间,言语间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仿佛她说一句“怕”,他就会停下来。 可云挽棠不怕,她都已经进了宫,这种事只是早晚的事。 “有陛下在,臣妾不怕……” 她攀着男人的脖颈,脸颊蹭了蹭男人的小臂,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猫儿。 谢凛被她的动作取悦,眸子里欲色蔓延。 他低笑了声,身子缓缓向下压,埋在女子的颈间,道了一句,“朕是怕阿挽受不住。” 第八章 整个后宫独一份 密密麻麻的吻顺着女子的纤细的脖颈往下,在胸口处停留了许久,落下一枚枚红印,像是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谢凛张唇咬着女子的衣襟,轻轻一扯便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胸前的两抹高耸。 男人的眸色逐渐加深,大手往下滑,带起一片颤栗。 云挽棠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却被男人恶劣的一挡,“阿挽,进不去……” 床榻上的女子面上羞红一片,轻咬着唇瓣,乌发红唇,眸色如水,潋滟至极。 谢凛大掌一挥,床幔簌簌的散开来,遮住了春光,只有龙榻上方的帐顶不停的摇晃着,一旁的玉髓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是还是不及女子喉间因受不住而断断续续溢出的呻吟声。 乾清宫里春光无限,后宫却是炸开了了锅,以忘忧宫最甚。 — 忘忧宫 姜昭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轻纱,眉心一点朱砂,头上戴着一支样式简单的金钗,在铜镜前照了照。 “夏荷你看,本宫穿这身如何?”她看了眼进来的夏荷,扬唇问道。 “娘娘今夜甚美……”夏荷看着自家主子,神情带着几分犹豫。 姜昭容看出了夏荷的不对劲,皱眉道:“有什么话说便是。“ 夏荷低着头,“娘娘,陛下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陛下不来了?为何?”姜昭容脸上的笑意僵住,好半晌才道。 陛下昨夜去了长春宫,今夜可不就是会来她这儿,又怎么会不来了? 夏荷的头垂的更低,“今夜云昭仪留宿乾清宫,陛下不怕不会来了。” “还有一事,御前的康公公说陛下体恤娘娘身子不适,不便侍寝,将娘娘的牌子先撤下了。” 夏荷说完,只觉得殿中的气氛骤然降低,她已经不敢再抬头看姜昭容的脸色。 姜昭容的脸色黑的吓人,她将轻薄的衣裳攥出了一道皱痕,“云昭仪……为何又是她!” 得了第一日还不够,为何还要与她抢? “娘娘别生气,云昭仪如今头势正盛,陛下召云昭仪侍寝也不奇怪,您……” 夏荷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姜昭容冷眼一扫,将余下的话重新咽进了肚子里。 姜昭容脸色很是难看,她看着夏荷,一字一句的询问道:“她风头正盛?” “本宫是西诏嫡公主,哪点比不上她?” 母后曾说过,她是西诏最耀眼的明珠,就该值得最好的。 她姜禾香既然来了,这大夏后宫就须得有她的一方天地。 “夏荷,你过来。”姜昭容看着夏荷,声音加重。 “娘娘请吩咐……”夏荷上前, 心里有些不安。 姜昭容弯腰在夏荷耳边说了几句,夏荷的眸子倏地瞪大。 她张了张唇,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娘娘?” “怕什么?让人去做就是了。” 姜昭容语气随意,仿佛她要夏荷去做的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罢了。 夏荷低声应道:“是,娘娘。” 姜昭容姣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恶毒的笑,云氏的确有一张令天下男子为之倾倒的脸,连她看了都心生羡慕。 可那又如何?毁了便是…… — 次日,云昭仪昨儿个留宿乾清宫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毕竟连皇后娘娘都未曾在乾清宫留宿过,可见云昭仪这是整个后宫独一份。 乾清宫 此刻,让众妃生羡不已的主人公才醒来。 “月桃快,快给我更衣。”云挽棠急声唤来月桃。 “娘娘,今日不用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月桃以为她是急着去长信宫给裴皇后请安,笑着道。 裴皇后贤德,让后宫众嫔妃只需每月初一和十五前去请安便可,昨日也只是因为她刚入宫,按理要去给裴皇后请安。 “我知道,咱们不去长信宫,该回长春宫了。” 云挽棠掀开被褥,只微微一动,全身上下便如被拆骨般的疼。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的,连腰间的衣带也没系好,露出一片带着青紫痕迹的雪白。 “陛下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月桃见了女子身上的痕迹,震惊之余又心疼道。 云挽棠垂眸,身上的痕迹的确不少,就连大腿处也有,也疼。 可昨夜她先是疼,后面也很舒服。 她抿了抿唇,在月桃的搀扶下起身,忍着疼迅速换了件衣裳便回了长春宫。 — 长春宫 云挽棠看着托盘里的金银珠宝还有绸缎,看向红袖,“这些是谁送来的?” “这些头钗和珠宝是贤妃娘娘和良妃娘娘送来的,这几匹上好的天蚕锦是皇后娘娘送来的……” 红袖用手指着,一一说着,“明妃娘娘也送了些熏香来,徐婕妤和宁嫔等人也送了礼。” “唯独……唯独姜昭容什么也没表示。” 云挽棠是两位新人中的一个侍寝的,按理说宫妃们都会来送礼,这姜昭容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她送不送不打紧,都收起来吧。”云挽棠抬手打了个哈欠,抬脚就往内殿走去。 昨夜折腾了半宿,她吩咐月桃不用唤她起来用早膳了。 — 而另一边,乾清宫 谢凛下了朝回来时殿内已经没了女子的身影,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小瓷瓶,唤来宫女询问,“她何时走的?” “陛下去上朝不过片刻,云昭仪便醒了,领着月桃回了长春宫。” 乾清宫的大宫女翠微恭声回答道。 男人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翠微抬头问了一句,“陛下可是要去长春宫?” “先回御书房。”谢凛转身大步离开。 翠微有些捉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明明很在意,却强忍着不去。 第九章 明妃来请 玉琅整理着东西,还一边道:“那天蚕锦是何等的珍贵,娘娘竟全都给了云昭仪。” 裴皇后闻言抬起头来,神色无奈,“不过是些锦缎,送了就送了……” 她怀里的小柔嘉还时不时的哼哼两声,裴皇后笑了,“柔嘉也觉得母后说的对是不是?” “娘娘……”玉琅无奈的摇头。 她并非是觉得娘娘不该送天蚕锦给云昭仪,只是娘娘好歹给自己留些才是。 裴皇后看着张着小嘴的柔嘉,出声道:“玉琅,柔嘉好像是饿了,唤乳母进来吧。” 玉琅点头应是,很快,乳母将柔嘉抱去一旁喂奶。 “娘娘可知昨夜云昭仪歇在了乾清宫?”玉琅将裴皇后扶起。 裴皇后微微点头,“云昭仪是陛下挂念了多年的女子,再正常不过了。” 玉琅一脸震惊,“娘娘您……您是如何知道的?” “早在陛下还是太子时本宫便已经知晓,所以玉琅,云昭仪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裴皇后看着玉琅,意有所指,“本宫将天蚕锦给她也是应该的。” 玉琅抿了抿唇,叹息道:“可是娘娘,陛下都多久没来咱们长信宫了……” “云昭仪没进宫之前,陛下也是偶尔来一次。” 裴皇后神色如常,像是在告诉玉琅陛下许久不来长信宫也是正常的。 看着在乳母怀里安分吃奶的小柔嘉,裴皇后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但至少,陛下对柔嘉是疼爱的。” “那是当然了,咱们的小公主生的玉雪可爱,任谁看了不喜欢?”玉琅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裴皇后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她又问,“本宫听说陛下让人撤了姜昭容的牌子?” 玉琅点点头,“正是。” “可知是何缘由?”裴皇后皱眉。 太后不日就要回宫了,她老人家一向注重子嗣之事,若是知道姜昭容还不曾侍寝,怕是又要给她这个皇后施压了。 玉琅摇头,“只说是陛下体恤姜昭容身子不适,才让人撤下的。” “陛下何时会体恤人了……” 裴皇后喃喃出声,不过转眼一想,她便明白了。 陛下这哪里是体恤姜昭容,无非是在替云昭仪出气罢了。 “算了,既是陛下发话,那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 裴皇后说着顿了顿,又道:“派人送些东西去忘忧宫,就当是给姜昭容的补偿吧。” 玉琅点点头,吩咐宫女去备下,快点儿送去忘忧宫。 — 长春宫 云挽棠醒来时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她被男人抱在怀里,似是刚睡醒,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怔愣了片刻,才轻唤出声,“陛下?” “醒了?”谢凛睁开眸子,眼底是一片清明,他好像并没有睡着。 “陛下怎么在这儿?”女子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她甚至还抬眸看了看周围的摆设,这里是她的长春宫呀…… “阿挽醒了怎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谢凛的嗓音沉沉,目光扫过女子锁骨处的点点痕迹,不知怎的喉咙有些发干。 云挽棠垂下眸子,双手绞着衣摆,“臣妾明明是用走的……” “不管阿挽是用走还是用跑的,总之朕回来没见着人。” 男人直直的看着她,语气平缓。 女子抬起眸子看了男人一眼,很快又垂下去。 她跪着上前,环住男人的腰身,小声的道:“臣妾在乾清宫待了一晚上了,也该回长春宫了。” “不然会有人说闲话的……”女子默默又加了一句。 “朕看谁敢说闲话。” 谢凛垂眸,胸前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声音不由得放轻。 云挽棠埋在男人胸口,悄悄地撇了撇嘴,会说闲话的人多着呢,可她才不怕。 “身上可还有哪里不适?”男人的大掌拍了拍女子纤薄的脊背。 男人这么一问,云挽棠似才发觉腿间的疼痛已经消散了不少,她乖乖摇头。 她哪里知道男人方才在她睡着时给她上了药。 谢凛闻言放心了不少,大掌往下,拍了拍女子的臀,“起来,该用膳了。” “陛下不要动手动脚的……” 云挽棠面颊泛红,控诉着男人的举动。 男人闻言低笑一声,俯身咬住了女子的耳垂,“昨夜阿挽可是求着朕动……” 他话还未说完,女子的手便覆了上来,一脸羞愤的瞪着他,“陛下!” 昨夜是昨夜,情到深处之时,这怎么能一样! “陛下,娘娘,午膳准备好了。”月桃进来道。 — 膳桌前,云挽棠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翡翠白玉羹,她眸子一亮,竟站在原地不动了。 身侧的男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上前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坐到了膳桌前。 “阿挽尝尝。”谢凛亲手盛了一碗翡翠白玉羹,放在了女子跟前。 “陛下怎么会知道臣妾想喝这个?“ 云挽棠抬起那双雾朦朦的眸子朝男人看去。 这道翡翠白玉羹是她在江南外祖家最喜欢的,也只有家中亲近之人才知晓,她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月桃吩咐膳房的人做的。 “朕看阿挽都要走不动道了。”谢凛又将瓷碗往女子跟前推了推。 “陛下真好!” 女子冲男人浅浅一笑,一手扶着瓷碗,一手拿着汤匙,尝了一口后,眸色亮晶晶的。 云挽棠没想到,皇宫的御厨做的翡翠白玉羹竟然比外祖家的厨子做的还要好。 谢凛看女子吃的欢快,也伸手给自己盛了一碗。 侍候在一旁的康明见状不禁咂舌,陛下何时自己伺候自己用过膳? “陛下,承明宫来人求见陛下!”殿外有通传声传进来。 “陛下,奴婢是承明宫的,二皇子受了风寒,正哭闹不止。” 有宫女急切的嗓音传来,“明妃娘娘没法子,命奴婢来请您去看看二皇子。” 云挽棠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谢凛神色不显,只淡淡问道:“太医可来看过了?” “太医来过,开了些驱寒的方子。”宫女恭声回道。 女子仰着白净的小脸看着男人,“陛下可要臣妾陪您一块儿去?” 二皇子生病,身为父皇,他理应是要去的吧? 尽管自己还舍不得这碗翡翠白玉羹,还是一脸贴心的道。 “不用,阿挽好好用膳,朕去看看。” 谢凛起身,大掌轻揉了揉女子的发顶,嘴角噙着笑。 目送着男人离开,云挽棠抿了抿唇,唤来了月桃,“快坐下,咱们一块儿吃!” 从前不论是在江南外祖家还是将军府,月桃都是同她一块儿用膳的。 “娘娘,这不合规矩。”月桃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在自家府里了。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女子动了动唇,拉着月桃坐下。 好在整个殿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月桃也就坐下了。 好巧不巧的是,红袖进来了,她看着殿内的这一幕眼里划过一抹意外,随后开口,“启禀娘娘,徐婕妤来了。” 第十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将汤匙放下,朝红袖道:“让她进来吧。” 先是明妃派人来请,再是徐婕妤到访,她这长春宫还真是热闹。 只可惜徐婕妤来的不是时候,见不到想见的人呢…… 月桃起身,站到了云挽棠的身后。 “臣妾见过云昭仪。”徐婕妤身姿袅袅,端庄的行了一个礼。 “徐婕妤免礼吧。”女子神情恹恹的。 徐婕妤抬起头,目光落在膳桌前女子那张娇艳的小脸,很快又移开,在殿内环视了一番。 云挽棠心下了然,她直起身子,“徐婕妤不必再找了,陛下不在。” “云昭仪说笑了,臣妾哪里会知道陛下在不在此处。” 见女子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徐婕妤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的笑。 她开口,“云昭仪刚刚入宫,不知可住得惯?“ “还行,所以徐婕妤前来是有何事?” 云挽棠瞥了她一眼,有话快说,她还要用早膳呢! 徐婕妤面上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臣妾送来的东西不知云昭仪可还喜欢?” 云挽棠这下愣住,徐婕妤送来的是什么来着? “那香囊是臣妾亲手做的,味道也是极好的,还望云昭仪莫嫌弃。” 徐婕妤自顾自的又道,面上带着微微的笑。 “多谢徐婕妤,本宫很喜欢。”云挽棠点点头,只想将徐婕妤快些打发走。 至于徐婕妤送来的香囊她没看见,看见了她也不会带在身上,母亲说过万事得留心。 徐婕妤待了一刻,可一直没有等到想见的人,只得起身告辞,“云昭仪还未用早膳,臣妾就不打扰了。” “宁嫔还叫臣妾去打叶子牌呢,云昭仪若是感兴趣也不妨来玩玩。” 说着,徐婕妤朝云挽棠扶了扶身,带着宫女离开了长春宫。 月桃上前,“娘娘,这徐婕妤怕不是特意来见陛下的吧。” “这徐婕妤总不能是来看本宫的吧……” 云挽棠撑着脸颊,轻轻应了一声,无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二皇子生病了,陛下今夜应该不会来了,她得想办法,多在男人的跟前晃晃,让他别忘了自己。 长春宫外,“娘娘,不是说陛下在长春宫的吗?怎的没见着人呢……” 徐婕妤主仆二人走在一块儿,她的贴身宫女出声道。 “你问本宫?本宫如何知道。”徐婕妤冷哼一声。 她本就是得到了陛下在长春宫的消息,这才来的,谁知这一来陛下人没见到也就算了,这云昭仪也对自己爱搭不理的。 宫女一愣,又道:“这云昭仪也真是的,娘娘以礼相待,她却……” “别说了!”徐婕妤咬了咬牙,出声制止了宫女的话头。 要怪就怪她家世不显,也没有陛下的宠爱,要是能有个孩子就好。 想到孩子,徐婕妤又垂下了眸子,她此生恐再难有孩子了。 “让人去打听一下,陛下离开长春宫后去了哪里。”徐婕妤的声音有些沙哑。 宫女点点头,“是,娘娘。” — 明妃的承明宫,偌大的宫殿内二皇子的哭的撕心裂肺,小小的人儿坐在地上,宫女都不敢靠近。 “钰儿,母妃抱抱好不好?”明妃看着二皇子哭,心疼不已,她上前。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二皇子格外不好说话,他推开明妃的手,“不要母妃……唔……” 明妃眼眸一震,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钰儿,你说什么呢?” “你怎么能不要母妃呢?你是母妃的心头肉啊!” 明妃一脸伤心,她还想在上前,却被贴身宫女玲珑拦下,“娘娘……” 玲珑扶住自家主子,看着哭闹不止的二皇子,小心的开口,“二皇子告诉奴婢,您想要什么?” “钰儿要父皇!要父皇……” 二皇子微微一愣,张着小嘴喊道。 明妃神色黯淡了下来,钰儿要父皇,可陛下一两月才踏入她的承明宫一次。 听说陛下在长春宫,也不知方才让人去请,陛下会不会来。 “陛下到!”小太监的高喊一声。 谢凛大步进来,明妃闻言眼里划过一抹光亮,连连俯身,“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平身。”谢凛语气淡淡。 男人几乎没有看宫装女子一眼,目光停在地上的那抹小小的身影上。 而地上的二皇子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也不哭了,圆圆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微笑,高兴的喊道:“父皇!” “父皇抱……”二皇子张着双手,脸颊两边还挂着泪珠。 “自己起来。”谢凛面色一沉,语气算不上好。 二皇子难得见一次父皇,哪里肯依,他摇了摇头,张着手,“钰儿……钰儿要父皇抱。” “朕再说一次,自己站起来。” 男人人就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儿要伸手去抱二皇子的意思。 二皇子怔愣了片刻,小嘴一瘪就要哭。 “钰儿!”一旁的明妃大声唤道。 二皇子瘪着嘴朝母妃看去,好像在问父皇为什么不抱自己? 明妃神色微变,她溺爱钰儿,陛下一向不满。 她看着二皇子,语气轻柔,“钰儿乖,自己站起来,站起来父皇就会抱你了。” 谢凛的视线从明妃身上扫过,神色不明。 二皇子眨了眨眼睛,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着朝男人而去。 “父皇抱钰儿……”二皇子站在男人跟前,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谢凛俯下身,将二皇子抱在怀里,“钰儿可还有哪里难受?” 二皇子抬着小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父皇……钰儿头疼,好难受……” “太医如何说?”谢凛看着二皇子,可话却是对明妃说的。 明妃上前,语气很是自责,“太医说钰儿是染了风寒,是臣妾传染给了钰儿,望陛下恕罪!” 二皇子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肩上,双手抱着男人的脖颈不撒手。 “既如此便让宫女先照看钰儿几日吧。”片刻,男人才发话。 明妃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钰儿自出生起便是由她一手带大的,幸好陛下只是说先让宫女照顾几日。 她点头答应下来,“陛下说的是,臣妾会让钰儿好起来的。” 谢凛在承明宫也只待了片刻,他将二皇子交给明妃。 “陛下不多待会儿吗?” 明妃伸手将二皇子接过来,一脸希冀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了,朕还有事。” 谢凛神色淡淡的,只有在看着二皇子的时候神色才柔和了几分,“钰儿要听母妃的话。” 二皇子点点头,尽管舍不得父皇离开,他还是应道:“钰儿会乖乖听母妃的话的。”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离开。 出了承明宫,康明立即迎了上来,“陛下是回御书房还是?” “先去长春宫。”谢凛垂眸,半晌后才道。 康明一脸了然的模样,喊道:“陛下起驾!” 第十一章 陛下喜欢安分的吗? “陛下怎么回来了?” 云挽棠起身,看着进来的男人小脸上漾着意外。 一旁的宫女已经在收拾膳桌了,谢凛淡淡的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跟前的女子身上,“用完膳了?” 女子点着头,问他,“二皇子如何了?” “染了小风寒,过几日便好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谢凛清晰的看见女子的眼里划过的那抹柔意。 云挽棠抬眸,撞进了男人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牵引,她神情有几分不解,“陛下?” “朕要去御书房处理政务,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被女子直勾勾的看了许久,谢凛率先移开了视线。 云挽棠唇角勾起一抹笑,“那陛下快去吧,政务要紧。” 谢凛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娘娘,奴婢方才听宫人说太后娘娘后日便要回宫了。”月桃走了进来。 “那这么说顾轻灵也要回来了……”云挽棠轻声喃喃着。 月桃抿着嘴,“只怕这灵妃回宫会来找娘娘您的麻烦。” 这灵妃顾轻灵是顾太后的侄女,也是陛下的表妹,自幼便爱慕陛下,是京中人人皆知之事。 去年,顾轻灵入宫,一入宫便是妃位,但膝下无子,宠爱也平平。 前段时日,顾太后前往护国寺礼佛,灵妃也跟着去了。 见她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女子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圆润的脸颊,“她这不是还没回来嘛……” 至于她和灵妃之间的纠葛要从灵妃未进宫前说起,灵妃性子骄纵,嚣张跋扈。 有一次,灵妃看上了她在锦玉斋给姐姐定制的白玉手镯,她没让给灵妃。 灵妃那人想要什么得不到,那还是第一次有人反抗她,她当然怀恨在心。 “奴婢还不是害怕嘛,灵妃有太后娘娘撑腰,只怕不管她做了什么,太后娘娘都不会怪罪于她。”月桃一脸担忧。 云挽棠抬起美眸,笑道:“月桃怕是忘了,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 月桃怔愣的看着自家主子,便又听女子道:“换句话说,咱们只要讨好了陛下,便不用怕灵妃。”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月桃见女子站起身,忙不迭问道。 “当然是去讨好咱们的护身符……”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月桃抬眸看去,只看到了女子提着裙摆小跑着的身影。 — 路过御花园的凉亭时,好巧不巧的,凉亭中有人。 月桃伸长着脖子看了几眼,说道:“娘娘,是徐婕妤,宁嫔和柳美人,咱们还过去吗?” “不过去,我们绕路去御书房。” 云挽棠几乎是立刻出声,她才不要和那些个人碰面针锋相对。 可宁嫔眼尖,她还是看见了不远处闪过的一抹藕荷色的裙摆。 她轻哼了一声,“有些人往御书房跑的就是勤,不像咱们。” “宁姐姐是在说谁?”柳美人嗓音柔柔弱弱的。 “陛下会见她可不一定会见咱们。”徐婕妤看着手里的叶子牌,淡淡道。 徐婕妤此话一出,不论是宁嫔还是柳美人神色都黯了下来,陛下已经一个月没进后宫里,也没召嫔妃侍寝。 期间只有云昭仪留宿乾清宫一次,因此后宫嫔妃们都卯足了劲儿想引得陛下的注意,这御花园可是个好地方。 “云昭仪家世好,人也生的极美,陛下怎会不喜欢。” 柳美人神色有些失落,放下了手里的叶子牌。 陛下登基两年,她也入宫两年了,见到陛下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这深宫里,嫔妃们求的不过是高位,孩子,还有陛下的宠爱,而这三样她一样都没占。 — 御书房 康明早就听太监说云昭仪朝着御书房来了,便早早的就等在了殿外。 云挽棠照例等着康明的通传,可谁知康明见了她先是行了一个礼,随后侧开了身子,“云昭仪请……” “多谢康公公。”云挽棠让月桃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殿内,谢凛在折子上落下朱批,便听到一道清丽的声音,“参见陛下!” 男人抬眸,殿中的女子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他微微勾唇,朝女子招了招手,唤道:“过来。” 他一发话,云挽棠便提着裙摆小跑着上了玉阶,动作极快。 谢凛握住女子轻扯着他袖口的小手,攥在掌心,问她,“怎么想着过来了?” 云挽棠心想,那还不是为了讨好你…… “臣妾想陛下了,不能来吗?”男人攥着她的手,她轻轻用指尖挠了挠男人的掌心。 谢凛感受到女子的小动作,大掌不由得用了几分力道,握的更紧,轻笑一声,“不安分。” 女子直勾勾的看着男人,眼尾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媚意,“陛下喜欢安分的吗?” 男人眸子微眯,大掌轻轻一扯,便将人拉进了怀里,一手扶着女子的细腰,俯身低低道:“朕喜欢阿挽在榻上不安分的样子……” “陛下真讨厌……”女子的嗓音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谢凛低头,在女子的唇角落下一吻,“朕还有些政务没处理完,阿挽自个儿在边上玩可好?” “臣妾可不是来玩的……”云挽棠不满的瘪瘪嘴,她朝龙案上望了一眼。 “陛下,臣妾帮陛下研墨可好?” 她一手攀着男人的肩,一手指了指一旁摆放着的砚台。 谢凛松开揽着女子腰身的大掌,道了句好。 云挽棠正要起身,却被男人拉住,“就坐在这儿研。” “臣妾听陛下的。”女子的眼眶里泛起盈盈的笑容,嗓音轻柔。 谢凛轻轻应了一声,拿起折子就开始看,没看一会儿身侧的女子就叫唤着,“陛下,您压着臣妾衣裳了,臣妾手动不开。” 男人没做声,只不着痕迹的将手臂移开些,他都不用看,便知道女子现在是何模样。 定是可怜巴巴的扯着自己的衣裳,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说着他的不是。 研墨这件小事,云挽棠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可没一会儿,她动作渐渐越来越慢,墨汁也快见了底。 “没力气了?”谢凛虽是看着折子,可也时不时的用余光瞥她一眼。 “陛下,臣妾手酸……” 云挽棠也不装了,她将身子转向男人身侧,捏着手腕,还甩了两下。 谢凛剑眉微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就酸了?” “嗯……”女子垂下羽睫,轻轻应了一声。 “可昨夜阿挽很卖力,也没见的说手酸。”男人略带戏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云挽棠猛的抬头,对上男人含着笑意的黑眸,她脸颊发烫,有些羞涩。 谢凛拉着女子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着,缓缓放到了身下,“依朕看,阿挽的手研墨会酸。” “可做那事,不会酸……” 男人的眸子渐渐涌上欲色,“不若现下来试试?” 不等男人继续下一步动作,康明疾步进来,“启禀陛下,宁嫔娘娘晕倒了,经太医诊脉,宁嫔娘娘有孕了。” 第十二章 有孕,宁贵嫔 大殿内,裴皇后坐在椅子上,宋贤妃,温良妃以及明妃等高位嫔妃都已经到了,众妃们都在窃窃私语。 “李太医,宁嫔怎么样?她腹中的孩子没事吧?” 裴皇后看着自内殿出来的李太医,起身询问道。 李太医颔首道:“皇后娘娘还请放心,宁嫔娘娘安好,腹中的皇嗣也安好。”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躁动,是谢凛来了。 “臣妾/嫔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众嫔妃齐齐行礼道。 谢凛面色冷沉,身侧还跟着云挽棠,她朝裴皇后,宋贤妃等人扶了扶身,乖乖站到一旁去。 不少嫔妃见云昭仪跟着陛下一块儿来眼里都多多少少划过一抹倾羡,尤其是姜昭容。 她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目光若有若无的往云挽棠身上扫去。 “皇后免礼。”谢凛将裴皇后扶起后,很快又收回了手。 裴皇后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谢过陛下。” 谢凛的视线落在一侧的李太医身上,“宁嫔身子如何?” “回陛下,宁嫔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身子康健,平日里只要多注意些,定可平安生产。”李太医拱手说道。 裴皇后抬眼看了跟前的男人一眼,男人面色冷峻,得知宁嫔有孕的消息后也没见得有多开心。 她上前,“宁嫔有孕,乃是宫里的一大喜事,陛下应该赏赐宁嫔。” “就依皇后所言,宁嫔晋位贵嫔,居玉清宫主殿。” 谢凛思索了半晌,给出了回答。 裴皇后笑了笑,“臣妾替宁贵嫔多谢陛下了。” 后宫嫔妃有孕晋位是常有的事,只是宁贵嫔有孕着实令人羡慕,这孩子要是生了下来只怕也是宁贵嫔自己抚养。 “陛下不进去看看吗?”见男人转身要走,裴皇后连忙出声道。 “不了,朕还有政务,宁贵嫔好生歇着吧。” 谢凛在人群中寻找着女子的身影,语气缓缓,“云昭仪来给朕研墨。” “是,陛下。” 云挽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裴皇后扶了扶身,跟着男人离开。 姜昭容死死盯着女子纤细的身影,都快要气死,凭什么她还没有侍寝,那云挽棠都已经伴驾了? 裴皇后注意到姜昭容眼底的那抹怒意,她微微皱了皱眉,朝众妃道:“宁贵嫔现下需要休息,大家都回吧。” “是,皇后娘娘。”众妃俯身,一一离开。 徐婕妤没走,她朝裴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可否进去看看宁贵嫔?” 裴皇后知道她和宁贵嫔关系好,点点头,“你去吧。” “谢皇后娘娘。”徐婕妤眸光闪了闪,进了内殿。 “皇后娘娘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可是昨夜没歇息好?” 宋贤妃走到裴皇后身边,关切道。 裴皇后摆了摆手,二人一齐出了玉清宫,“太后娘娘就要回宫了,本宫要准备着一切事宜,不能松懈。” 这是她身为后宫之主的责任。 “太后娘娘回来了,某人也要回来了不是。” 提起灵妃,宋贤妃是一百个不喜,冷冷出声道。 裴皇后不禁一笑,“本宫知道,你们二人素来不合。” 宋贤妃冷哼,“分明是她,骄纵也就罢了,还得理不饶人。” “只怕过两日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裴皇后若有所思地道。 而玉清宫的内殿里,宁贵嫔倚在床榻上,听着脚步声后她抬头,看清楚来人后她亮起的眸子瞬间黯淡。 徐婕妤看在眼里,她打趣道:“怎么,本宫来了妹妹好像不高兴?” “徐姐姐又在说笑了,姐姐快坐。” 宁贵嫔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带着笑,伸手拍了拍床榻边。 “可还有哪里不适?”徐婕妤关心道。 宁贵嫔双手覆在小腹上,摇了摇头,“多谢姐姐关心,妹妹现下已经好多了。” 徐婕妤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宁贵嫔的小腹,轻声说着,“妹妹好福气,如今有了孩子,以后的日子也有盼头了。” “借姐姐吉言,我只盼着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出生。” 宁贵嫔目光柔和,她也没有想到老天竟待她这样的好。 徐婕妤又想到了自己小产的那个孩子,心中泛起刺痛。 — “陛下,宁贵嫔有孕了,陛下好像不是很高兴,这是为何?” 女子葱白的小手研着墨,耳边贴着几缕青丝,衬得她的面色更加柔和,嗓音温温柔柔的。 谢凛也没看她,问道:“阿挽从哪里看出来朕不高兴的?” “陛下的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还不能说明陛下不高兴吗?” 云挽棠停下了研墨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觑着男人,打量他的神色。 可谢凛神色如常,任凭她如何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只得继续研墨。 “朕没有不高兴。”男人看着手中的折子,抽空回答她。 他是帝王,情绪不便表露在脸上,宁贵嫔有孕一事,他的心里的确没什么波澜。 对于他的回答,云挽棠却不买账,她继续小声道:“陛下还不肯承认,臣妾看得明明白白,陛下休要骗……啊……” “朕看阿挽不想朕批折子,不如做点什么可好?” 谢凛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大掌掐着她的腰,眸色渐沉。 方才的动作太快,她避之不及,衣摆从砚台滑过,沾染了些许的墨汁,渐渐晕开,成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儿。 云挽棠心疼极了,她扒拉着男人禁锢她的手臂,“陛下把臣妾的裙子弄脏了……” 谢凛垂眸看了一眼,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软烟罗长裙,颜色极浅,裙摆上沾染的墨汁格外醒目。 “不就是一件衣裳,朕赔你就是。” 谢凛低头去咬了咬女子的耳垂,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女子抬手,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娇蛮道:“那臣妾要两件!” “怎的变得如此蛮横?”谢凛低笑着捏了捏女子腰间的软肉。 “那是陛下不了解臣妾,臣妾一直是这般。”云挽棠仰着头,坚定道。 谢凛依她,“你想要多少朕都允。” 云挽棠用脸颊轻蹭了蹭男人的手背,“陛下真好!” “阿挽都说朕好了,那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谢凛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女子的脸颊,细腻又柔软。 女子抬手朝他招了招,“陛下俯身……” 男人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按她说的做,俯身下来的那片刻,薄唇印上来一抹柔软,“这样可好?” 谢凛扶着女子脊背的大掌微微颤抖,她主动吻他了? “还不够……”男人粗粝的大掌扣住女子的后颈,俯身吻住了她。 第十三章 顾太后回宫 谢凛微微侧头,看着不远处快要倒在月桃身上的女子,眼里含着宠溺,被裴皇后看在眼里。 不远处,顾太后的仪驾缓缓驶来,云挽棠打起了精神,随着众人跪下。 众嫔妃和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顾太后被一宫装美人搀扶着下了马车,谢凛拱手,“参见母后。” “陛下快起!哀家回京途中便听说宁贵嫔有了身孕,当真是可喜可贺。” 提起此事,顾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是难掩。 只是,搀扶着顾太后的宫装美人却失了笑意,强撑着上前,扶了扶身,“陛下……” 谢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母后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快些进宫歇息吧。”裴皇后走至顾太后身边,想扶着她。 却被顾太后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拉着灵妃的手,“皇后劳心劳累,哀家就不劳皇后了,有灵儿陪着哀家就够了。“ 此话一出,饶是裴皇后神色也僵硬了几分,她收回了手,重新站到了谢凛身侧。 云挽棠看着秀眉微皱,果然如母亲所说,顾太后与皇后不和。 “姑母……”灵妃挽着顾太后的胳膊,娇声唤道。 众人都为顾太后让开了一条路,在经过云挽棠时,顾太后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了视线。 她微微垂着头,只感觉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是灵妃。 裴皇后站在原地,宋贤妃上前,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娘娘……” “本宫无事,咱们进去吧。”裴皇后苦涩的笑了笑。 裴皇后嫁与谢凛三年一直未有所出,本就让顾太后有所不满,直到有了柔嘉,只是在顾太后眼里,柔嘉只是个公主。 — 长春宫 “娘娘,奴婢怎么觉得太后娘娘好像对皇后娘娘有些不满。” 月桃实在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猜想问了出来。 云挽棠在案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我记得母亲跟我说起过,皇后娘娘嫁与陛下一直未能有孕,顾太后便愈发的不满。” “直到皇后娘娘生下柔嘉公主,可是顾太后却嫌弃柔嘉公主是个女孩。” “柔嘉公主是皇后娘娘得之不易的宝贝,她定是舍不得小公主受委屈的。”云挽棠撑着下巴,轻叹一声。 月桃听着点点头,柔嘉公主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对了月桃,我记得进宫前哥哥给我搜寻了许多小玩意儿……” 女子说着,小跑着进了内殿,嘴里还道:“哥哥也真是的,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月桃笑道:“娘娘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在公子和大小姐眼里可不就还是小孩子嘛。” “你将这些送去长信宫吧,给柔嘉公主。” 云挽棠翻找着,顿了顿又道:“还有,送去之前一定要找人好生检查一番,莫要出了差错。” 月桃重重的点头,“娘娘放心,包在月桃身上。” — 寿安宫 “陛下已经许久没同哀家一起用过膳了,快些坐吧。” 顾太后在灵妃的搀扶下从内殿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候着的谢凛,出声道。 谢凛落座,“朕日后会常来陪母后一块用膳。” “你政务繁忙,哀家能理解。”顾太后摆了摆手。 倒是灵妃听到男人的话眼前一亮,陛下常来陪太后用膳,那她是不是也能时常见到陛下? 谢凛抬手,为顾太后布了菜,又听顾太后开口,“哀家听说云昭仪和姜昭容是一同进宫的……” “可是陛下却只宠幸了云昭仪,将姜昭容的牌子撤下来了,这是为何啊?” “姜昭容是西诏送来的和亲公主,代表的是西诏,陛下不可不上心。” 谢凛淡漠出声,“朕知道,母后不必多操心。” 顾太后一脸的苦口婆心,“哀家如何能不操心?” “对了,哀家还听说陛下允云昭仪留宿乾清宫了?” 灵妃拿着玉箸的手一紧,她紧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谢凛神色依旧很平淡,“母后不都知道了吗?那还来问朕做什么。” “凛儿!”见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顾太后不禁加重了语气。 “你对云昭仪如何哀家不管,只有一点,她不可怀上你的子嗣!” 谢凛眸色微怔,看向顾太后,语气有些冷,“母后这话是何意?” “哀家方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顾太后面色有几分沉重,“她父亲手握朝中四成兵权,难道说还不足以构成威胁吗?” 谢凛语气随意,“母后多虑了,镇西大将军赤胆忠心,朕相信他。” 见男人神情平静,顾太后心知多说无用,叹了口气,“罢了,先用膳吧。” “陛下,尝尝这个吧。” 灵妃终于有了能插进话的机会,夹了一块鹿肉放进了男人碗里。 顾太后看着灵妃的动作,笑了笑道:“灵儿贴心,和哀家去了护国寺日日都在念叨你,陛下今夜去看看她吧。” “姑母别说了……”灵妃扯了扯顾太后的衣袖,面色一红。 “瞧你,还不好意思了。”顾太后顿时眉开眼笑。 谢凛盯着碗里的那块鹿肉,心中有些嘲弄,最后还是没吃。 — 长信宫 “娘娘,这是云昭仪命人送来的,说是给咱们小公主的。” 玉琅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宫女手中的托盘里放着许多宫外的小玩意儿。 裴皇后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她有心了。” “看来云昭仪还是记着娘娘的好的,不像有些人。”玉琅冷哼一声。 裴皇后知道玉琅在说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陛下撤了姜昭容的牌子,她心里本就不舒畅,哪有心思来谢本宫的恩。” “只怕她还在怪那日请安本宫为难了她……” 玉琅默了默,“若不是她心怀不轨,娘娘何至于此?我们娘娘最是好说话的了!” 裴皇后没忍住笑了,怀里的柔嘉伸着小手要去拽她的发丝,却一直够不着。 “启禀娘娘,陛下今夜去了忘忧宫。”有宫女进来禀报。 “当真?”裴皇后微微一愣,抬眸看向宫女。 宫女点头,“真真的,圣驾已经往忘忧宫去了,这会儿估计满宫都知道了。” 裴皇后让宫女退下,皱眉道:“太后娘娘一回宫陛下便去了姜昭容处……” “陛下不应该是去灵妃的含露宫吗?”玉琅将裴皇后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灵妃是顾太后的侄女,深得顾太后的喜欢。 这次她随顾太后去了护国寺许久没见着陛下,顾太后定是会让陛下去她那儿的。怎么陛下却去了忘忧宫? 第十四章 双双有孕 云挽棠也得知谢凛去了忘忧宫的消息,她小脸一垮,已经能想象到姜昭容那一副得意的嘴脸在她面前炫耀了。 可转而一想,谢凛不来她这儿也行,左右他这些日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没消散,有深有浅的,看着都吓人。 再说了,谢凛若是还来,只怕她明日就要沦为众嫔妃的眼中钉了。 得宠是好事,可最重要的还是要保全自己,还有将军府。 “月桃,咱们今夜早些歇息,明日还要给太后请安呢!” 云挽棠唤来月桃,二人进了内殿。 — 含露宫 灵妃站在宫门口,抬手扶了扶鬓角的珠钗,翘首以盼。 大宫女紫烟手上提着宫灯,不禁开口,“娘娘在殿里等就好了,这夜里的风还有些凉,娘娘莫要受凉了才是。” “不打紧,陛下来本宫高兴。”灵妃摇摇头,看着前方。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看见圣驾的影子,灵妃皱了皱眉,“陛下怎的还没来?” “紫烟,让人去前边儿看看。” “是,娘娘。”紫烟赶紧吩咐小太监去打探。 可得来的消息却是陛下去了忘忧宫,今夜不过来了。 灵妃娇美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怒意,她转身抬步就往殿里走,“把婉美人叫来!” 紫烟低声应是,心道婉美人恐怕又要遭殃了。 — 次日清晨,长春宫 没了谢凛在,云挽棠倒是睡了个美美的觉。 月桃掀开帘子进来时,便见床榻上的女子睡的一点儿也不安分,一只白皙修长的腿随意的搭在锦被上。 “娘娘,该起了。”月桃无奈一笑,伸手将女子从榻上拉了起来。 有宫女拿来衣裳让云挽棠挑选,她眼睛还未睁开,随手便指着绯色凌锦蔷薇裙,“就穿这个吧。” 梳洗打扮一番,云挽棠便乘着步辇去了寿安宫。 只是到了寿安宫宫门前,她看见了姜昭容,后者像是故意在那儿等着她的。 “云昭仪来了……”姜昭容莲步上前。 云挽棠在她跟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愧是昨夜侍了寝,人看着都精神了不少。 只是太过失礼,她语气冷了几分,“西诏难道没有教过姜昭容应有的礼仪吗?” “还是说姜昭容昨夜侍了寝便可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姜昭容面色一僵,这个云挽棠,又拿礼仪来说事儿! 温良妃朝两人的方向走来,“云昭仪说的不错,姜昭容还是安分些的好。” “参见良妃娘娘,云昭仪。”姜昭容好一会儿才俯身行礼。 云挽棠很意外温良妃的到来,她行了礼,瞥了一眼姜昭容,后者定然是不服,垂着头。 温良妃朝云挽棠友好的笑了笑,再看向姜昭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平静,“这才对,姜昭容应时时刻刻记住后宫的规矩才是。” “这是在太后娘娘的寿安宫,若是姜昭容再没有分寸,那太后娘娘可是会罚的。” 她特意将“罚”字咬的重了些,像是希望眼前的人能记住这个善意的提醒。 姜昭容咬了咬牙应道:“臣妾谨记。” 温良妃收回了视线,看向云挽棠,勾唇道:“云妹妹,咱们进去吧。” 云挽棠垂眸笑了笑,这温良妃好似对她并没有敌意。 看着两人一并进去,姜昭容站在原地气的跺脚,“她凭什么教训本宫?真是气死本宫了。” 夏荷没敢说什么,上前扶住姜昭容,“娘娘,咱们进去吧。” 姜昭容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寿安宫。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倒是看了一出好戏。”徐婕妤看着姜昭容的背影,讥笑道。 她是和宁贵嫔一块儿过来的,碰巧便看到了方才宫门前的那一幕。 宁贵嫔双手扶在小腹上,“这姜昭容的性子也过于嚣张了,她可是忘了这里不是西诏。” “嫔妾见过徐婕妤,宁贵嫔。”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徐婕妤回头一看,竟是不常见的婉美人,她道:“原是婉美人,咱们可是许久未见了。” 宁贵嫔附和着,“是啊,婉美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见一面可真不容易。” 她诊出喜脉那日,除了婉美人没来,满宫嫔妃都来了。 “两位姐姐说笑了,今日要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嫔妾自是要来的。”婉美人垂首道。 徐婕妤觉得无趣,率先朝寿安宫里走,“咱们快些进去吧。” 宁贵嫔紧跟着进去,婉美人抬眸看了眼宫门上悬挂着的朱红色的牌匾,眼里浮现一抹挣扎之色。 “主子,太后娘娘会给您做主吗?” 贴身宫女妙儿语气有些不定,担忧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婉美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语气坚定,“会的,太后娘娘一向最看重子嗣,她定会为我做主的。” 寿安宫内,婉美人是最后一个到的,灵妃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警告之意明显。 婉美人朝着高位嫔妃扶了扶身,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太后娘娘到!”不多时,顾太后在赵嬷嬷的搀扶下出来了。 “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众妃俯身行礼。 顾太后面带笑意的看着众人,“都起来吧。” 众妃落座,“谢太后娘娘。” “许久未见太后娘娘,您老人家更是容光焕发了呢!”温良妃含笑出声。 底下的嫔妃闻言也出言附和,哄得顾太后开心不已。 “你便是云昭仪吧?” 顾太后的视线停留在云挽棠身上,打量了片刻,点头道了一句,“容貌生的的确出众。” “既入了宫那便要好好侍奉陛下,姜昭容也是,都明白吗?” 云挽棠起身,屈膝行礼,“臣妾明白。” 姜昭容也不甘示弱,这可是个讨好太后娘娘的好机会。 她起身道:“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定会好好侍奉陛下的。” 灵妃不屑的轻哼一声,她倒是不会将姜昭容放在眼里,一个和亲公主,能成什么气候? 只是那云挽棠……灵妃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对面女子那张娇艳的小脸,云挽棠的确有能宠冠后宫的资本。 可见了她还不是要乖乖行礼?她是不会给云挽棠爬到她头上的机会的。 “宁贵嫔有了身孕,平日里给哀家和皇后请安可以免了,你的身子最为重要。” 顾太后看向宁贵嫔的方向,和蔼道。 裴皇后神情未变,自宁贵嫔有孕后,她也免了她的请安。 宁贵嫔抿唇一笑,“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关心,皇后娘娘体恤臣妾,一早便免了臣妾的请安。” “只是今日众位姐姐妹妹们都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臣妾又怎能不来呢?” “你有这份心便好了。”顾太后满意道。 婉美人倏地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嫔妃们都奇怪的朝她看去,偏她仿佛不在意。 “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给嫔妾做主!”婉美人说着,跪在了大殿中央。 顾太后不禁皱眉,“婉美人,发生了何事?” 灵妃眼皮子跳了跳,像是有某种不好的预感,可她又没办法阻止。 “昨夜经太医诊脉,嫔妾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可一直以来,灵妃娘娘对嫔妾动辄打骂,昨夜更甚,还请太后娘娘为嫔妾做主!” 婉美人伏在地上,字字泣泪。 第十五章 灵妃禁足 “你胡说什么!来人,婉美人言辞不当还不快将她给本宫拖出去!” 灵妃气的不行,当即便站起身来,下令道。 婉美人顿时惊慌不已,“嫔妾没有胡说……” “慢着!”裴皇后发话了。 她冷着脸看着灵妃,“本宫和太后娘娘都在这儿,何时轮到灵妃说话了?” 灵妃死死盯着婉美人那张脸,仿佛她接下来又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方才说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可当真?” 顾太后听着几人的话,她可没忘记方才婉美人说她有了身孕。 徐婕妤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悠悠道:“婉美人,皇嗣一事重大,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宫里人都知道,婉美人是和灵妃一同进宫的,宠爱平平,要不然也不会入宫一年多了还是个小小的美人。 婉美人连连点头,“嫔妾所言句句属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若是不信,不妨宣太医来为嫔妾瞧瞧。” “来人,宣太医。”顾太后沉声吩咐道。 “婉美人,你方才说灵妃对你动辄打骂,这是怎么一回事?”裴皇后皱起了眉头。 她记得当初婉美人并不是住在灵妃的含露宫,还是灵妃说同婉美人合得来,想和婉美人居一宫。 灵妃瞥了婉美人一眼,“婉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云挽棠扯了扯嘴角,这么明晃晃的威胁之意只怕也只有灵妃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了吧? “婉美人,有本宫和太后在,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 裴皇后对上婉美人的视线,温和的笑了笑。 灵妃剜了裴皇后一眼,又坐下,神情虽是漫不经心,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是出卖了她。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婉美人感激不已。 她伸手撩开了衣袖,原本白嫩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痕,有深有浅,可见她时常在受着。 众妃们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向灵妃,后者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嫔妾身上的这些伤都是灵妃娘娘命人打的!” 婉美人咬了咬唇,“昨夜,灵妃娘娘因陛下去了忘忧宫,心生不满,便将气都撒在了嫔妾身上……” 一旁的姜昭容一听,倒是没想到婉美人是因为她才有了这么一遭。 “灵妃怎么能将气撒在旁人身上呢?要是陛下知道了……”宋贤妃出声,点到为止。 “陛下不会知道!”顾太后骤然出声打断。 众人又是一惊,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太后娘娘还打算瞒着陛下不成? 就连裴皇后也皱眉,她看向顾太后,“母后,不管是出于何缘由,此事本就是灵妃的错,您……” “皇后!” 顾太后冷冷的打断了裴皇后的话,“你是后宫之主,理应将后宫管理妥当,而不是闹到哀家面前。” 裴皇后微微颔首,“母后说的臣妾都明白,只是错了就是错了,该罚。” 顾太后面色一沉,皇后这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李太医来了。” 来人是李太医,给宁贵嫔把出喜脉的那一位。 见李太医要行礼,顾太后连连摆了摆手,“罢了,快去给婉美人看看。” “是,太后娘娘。”李太医走到婉美人跟前,后者伸出手腕。 嫔妃们紧张的看着李太医,尤以灵妃最甚。 可最后把脉的结果却是婉美人的确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只是脉象有些虚弱。 “你当真有了身孕?为何昨夜为你看诊的太医没告诉本宫!”灵妃哪里还坐得住。 这女人昨夜受了鞭刑晕倒了,她怕真出了人命便让紫烟寻了太医过来,可太医却没告诉她这女人有了身孕。 婉美人冷嘲似的笑了笑,“那是因为嫔妾给了他银子……” “灵妃娘娘若是知道嫔妾有了身孕,那嫔妾的孩子今日怕是已经不在了吧?” “本宫怎么会这般做,你休要胡言!”灵妃讪讪道。 温良妃看了妙儿一眼,温声开口,“婉美人有了身孕怎能跪着,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起来。” 妙儿感激的看了温良妃一眼,连忙将婉美人扶到了一旁坐下。 顾太后得知婉美人真的有孕了,此刻也是笑容满面。 “灵妃,你可知错?”裴皇后冷声道。 “臣妾知错,皇后娘娘恕罪!”灵妃对上顾太后的视线,不紧不慢的开口。 如今婉美人这个贱人已经将此事摊在了明面上,她还有何说辞,只得承认。 有姑母在,皇后也不能将她如何不是吗? 果不其然,顾太后开口了,“婉美人受委屈了,哀家做主晋你的位份。” “至于灵儿,不将宫规放在眼里,禁足一月,罚奉半年吧。” 云挽棠下意识的去看婉美人的神情,后者低垂着头,她看不真切。 婉美人遭受了这般的对待,顾太后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禁足,要是换做受委屈的是灵妃,只怕是天差地别。 这更加坚定了云挽棠想要抱紧谢凛这条大腿的决心。 “婉美人,本宫会重新给你挑选一个住处。” 裴皇后看了眼顾太后的神色,叹了口气,看向婉美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婉美人点了点头,“嫔妾谢过皇后娘娘。” 灵妃却是满眼的不屑,有身孕了是好事,就看她保不保得住了。 — 给顾太后请安结束后,众妃们一一离开,只有温良妃和灵妃被顾太后留在了寿安宫。 见周围都没了人,云挽棠才冲月桃小声道:“温良妃和顾太后的关系很好?” “月桃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温良妃被太后娘娘认作义女。”月桃低声道。 “去打听打听。” 听说温良妃是孤女,云挽棠可不信顾太后这样一个重利之人会认一个孤女为义女,这其中肯定不简单。 月桃认真的点头,“是,娘娘。” 不远处,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在前边儿,云挽棠一眼便认出来是婉美人。 不,现在应该唤她婉嫔了。 “嫔妾见过云昭仪。”婉嫔扶了扶身子。 “婉嫔有了身孕,快些回宫歇着吧,本宫记着皇后娘娘给你新择了一处宫殿,芳华宫清净,更适合你养胎。” 云挽棠示意妙儿将婉嫔扶起来,关心了几句。 婉嫔心中微动,除了皇后娘娘,也只有眼前的云昭仪是关心她的了。 她点头笑了笑,“嫔妾谢过昭仪娘娘关心。” 云挽棠上了步辇,待步辇远去,妙儿没忍住出声道:“主子,这云昭仪倒是个心善的。” “我没在她的眼里看到过嫉妒亦或是羡慕……”婉嫔自顾自地道。 妙儿闻言点了点头。 蓦然,婉嫔又忽然道了一句,“也是,她那般的出身,有没有孩子于她而言都无甚区别。” 第十六章 为她绞发 “陛下,寿安宫传来消息,婉嫔娘娘有孕,快三个月了。”康明的语气里带着欣喜。 谢凛从龙案前抬首,“哪个婉嫔?” 康明一愣,随后道:“居住在含露宫偏殿的婉美人有了身孕,太后娘娘做主晋了婉美人的位份。” 男人没再问,只道:“吩咐太医好生照料着吧。” “老奴明白,只是还有一事,灵妃娘娘被禁足了,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令。”康明又道。 谢凛这次头也没抬,问:“可是因为婉嫔?” 康明颔首道:“今日婉嫔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手臂上遍布伤痕,还说是灵妃娘娘命人打的……” “太后娘娘不好包庇,便下令命灵妃娘娘禁足一月,罚奉半年。” “只是禁足,还不算包庇?”男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这下康明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半晌,他又道:“老奴斗胆猜测,许是因着您昨夜去了忘忧宫,灵妃娘娘便拿婉嫔撒气。” “康明,朕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谢凛语气淡淡,“朕昨夜何时去了忘忧宫?” 康明讪讪的笑了笑,“陛下,在外人眼里,您可不就是去了忘忧宫嘛。” —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含露宫 “阮玉婉这个贱人,竟敢当众众人的面告本宫的状,谁给她的胆子!” 殿内,灵妃拿起一个青釉瓷瓶就要往地上摔。 紫烟见状连忙上前抢了下来,“娘娘,这是皇后娘娘赏的,可不能砸啊!” “左右又不是陛下赏的,本宫为何砸不得?” 话是这般说,可灵妃终究是没有动手,由着紫烟抢了去。 她将矮桌上面的物件尽数摔落,好似才解了几分气,“紫烟你说,婉嫔一向怯懦,为何今日敢与本宫做对?” 紫烟好生将瓷瓶摆放好,这才走到灵妃身边,“娘娘,这俗话说的好,为母则刚。” “那婉嫔定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乃至陛下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这个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 灵妃一脸不悦的冷哼道:“如她所说,要是昨日让本宫知晓,她腹中的孩子早就没了。” 紫烟大声道:“娘娘!娘娘慎言……” 灵妃被她吓了一跳,“瞎叫唤什么?无人能听见。” “奴婢知错……” “可是娘娘,皇后娘娘为婉嫔新择了一处宫殿,咱们日后若是想拿捏她可就难了。”紫烟小声道。 灵妃渐渐冷静了下来,“你说的不无道理,本宫现下还在禁足中,一时半会儿无法将手伸进芳华宫。” “姑母也真是的,何故要禁足本宫一月!” 在灵妃看来,禁足个十天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紫烟没说话,涉及到了皇嗣,太后娘娘这已经算是小惩大戒了。 “现在好了,本宫这一个月都见不着陛下,谈何去争宠!”灵妃郁闷至极。 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该让婉嫔出了这含露宫的大门。 “对了紫烟,昨日替婉嫔看诊的那个太医,他既然听了婉嫔的话,那便是得罪了本宫。” “该怎么做不用本宫再多说了吧?”灵妃给了紫烟一个眼神,后者点了点头。 — 长春宫 殿内还亮着灯,女子方才沐浴过,此刻就穿着白色的里衣跪坐在软榻上,微微仰着头,身后有宫女为她绞着发。 “娘娘的发质真好,柔顺又光滑。”小宫女嘴甜的很。 云挽棠笑了笑,她每日都用了上好的精油涂抹,久而久之柔顺光滑就不说了,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绞干了发小宫女便俯身退下,正巧月桃从外面进来。 “娘娘!”月桃的语气听着欢快,一看便是打听到了什么。 “快与我说说,都打听到了什么。”云挽棠从软榻上直起身子。 月桃故作神秘,“奴婢跟宫里的老人打听了一番,良妃娘娘曾经救过太后娘娘,因此太后娘娘视她为亲女。” “话说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咱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月桃摊了摊手道 “那她是如何救的顾太后?” 云挽棠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隐隐有点问到底的意思。 月桃闻言却是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听说还是太后娘娘将良妃娘娘带回来的,给陛下做了侧妃。” “陛下驾到!”康明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云挽棠连忙从软榻上下来,谢凛刚踏入殿内,便闻到一阵幽香。 这是是女子身上特有的味道,在乾清宫那晚他闻到过。 男人视线一转,落在朝他走来的小女人身上,目光柔和的不像话。 “臣妾参见陛下。” 云挽棠乖乖扶了扶身,在男人跟前站定,有些意外,“陛下怎么来了?” 她以为今夜谢凛会去婉嫔那儿的,谁知没有。 “朕来阿挽不开心?”谢凛看着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眸,问道。 “陛下哪里看出来臣妾不高兴了?臣妾分明是高兴得很……” 女子不满的翘起了嘴角,飞快的上前挽住了谢凛的胳膊。 谢凛垂眸看着女子小脸上的变化,薄唇不自觉的微勾,“怎的还未睡?” 他今日政事繁忙,本来打算歇在乾清宫的,可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来了。 “陛下难道不知道,要等头发干了才能睡下的吗?” 方才就在说谢凛,云挽棠此刻有些心虚。 女子挽着他,胸前的柔软时不时的蹭蹭他的手臂,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谢凛喉咙微微发干,抬手在女子的发顶上摸了摸,的确是还未干。 他在软榻上坐下,抬手拍了拍大腿,“过来,朕帮你绞发。” “此等小事怎敢劳烦陛下?” 女子嘴巴上说着,却是动作麻利的上前,坐到了男人的腿上。 她看着谢凛不知从哪儿拿来的帕子,男人又下手没个轻重,扯到了她的发丝,有些疼。 “陛下……”云挽棠不得不叫停男人的动作,她抿了抿唇,像是在想说辞。 谢凛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她伸手,将自己的发拢了拢,道:“臣妾觉得差不多快干了,谢谢陛下。” “阿挽可是觉得朕绞的不够好?”谢凛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 “臣妾哪有……” 云挽棠伸手一把将男人手里的帕子夺过来,随意的扔至一旁。 谢凛忍不住轻笑,小女人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子绞发。 “放心,朕日后定能熟能生巧。” 话音刚落,谢凛俯身一把将女子按在了软榻之上。 男人的大掌贴在女子纤瘦的脊背上,渐渐往下滑至腰窝,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陛下!”云挽棠惊呼一声,小手覆在了男人的手背,却不敌男人的气力。 “阿挽身上的痕迹消了不少……” 女子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谢凛盯着那一片雪白的肌肤,眸色幽深。 第十七章 是姜娘娘先欺负云娘娘的 所到之处湿湿麻麻的,她没忍住哼出声,侧了侧头。 谢凛最是知道她哪里敏感的,即便是她有心想躲却耐不住男人的力气,耳畔响起男人的低语,“还想躲到哪去?” “陛下……”云挽棠娇声唤了一句,想和男人好好商量,“这里会被人看见……” 女子白嫩的小手指了指脖颈处,眼眸染上一层水雾,是方才谢凛的力道太重氤氲出来的。 谢凛大掌握住女子的手,反扣在腰后,“下面不会被人看见。” 云挽棠的脸瞬间羞红一片,她微微张唇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指尖,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 她也不敢太用力,万一惹恼了谢凛可怎么办? “咬够了?” 见女子退开,谢凛低眸看去,女子嫣红的小舌若隐若现,无形中点了他一身的火。 云挽棠舔了舔唇瓣,“臣妾要是把陛下咬伤了,陛下治臣妾的罪可怎么办?” “臣妾才入宫几日,可不想进冷宫……唔……” 她蓦然瞪大了眸子,还未说完的话音尽数被男人堵了回去,男人的吻逐渐加深,长舌勾着她的小舌。 先是纠缠,再是吸吮,吻的她舌根有些发麻。 “不要了……陛下……” 云挽棠艰难地嘤咛出声,双手不断的推搡着男人的胸膛,却被男人吻的使不上力气。 女子的长腿松松垮垮的挂在男人的腰间,随着男人的力道不断摇曳,白的晃眼,极致诱惑。 — 这夜过后,谢凛一连几日都未曾踏入过后宫。 云挽棠也没主动去找他,毕竟找的太勤了会惹人厌烦不是。 “娘娘您看,这春日里的花儿开的正艳呢!” 凉亭中,月桃兴致勃勃的看着一旁开的正好的牡丹,还不忘叫自家主子一块儿看去。 花圃里,几株牡丹开的正好,颜色明艳,花苞中还含着几滴露珠,应了那句娇艳欲滴。 闻着四周飘散的花香,听着潺潺流水声,云挽棠惬意的闭上了眸子。 只是没一会儿月桃便将摇了摇她的胳膊,“娘娘,您看那儿……” 云挽棠睁开眸子,顺着月桃的视线看去,是姜昭容。 她面色不太好,身后跟着贴身宫女夏荷,而夏荷的手上提着食盒,一看便知是从御书房的方向过来。 “娘娘,看样子这姜昭容怕是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呢。” 月桃声音虽小,可面上却有些幸灾乐祸。 云挽棠眼眉间微微舒展,看来谢凛的确是政务繁忙。 而姜昭容自然也看见了坐在凉亭里的云挽棠,夏荷看了看主子的神色,“娘娘,咱们还过去吗?” “过去做什么?任由她奚落本宫吗?”姜昭容没好气的道。 “可……”夏荷有些迟疑的道:“云昭仪都看见咱们了,若是不去行礼问安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姜昭容怒气涌上心头,可转而一想,夏荷说的也对。 她若是不去,还不知旁人如何议论她这个西诏嫡公主没有教养。 想到这儿,姜昭容心里舒服了不少,她慢悠悠的上前,走到凉亭中屈膝行礼,“见过云昭仪。” “姜昭容免礼吧。”女子语气轻轻,细看之下有些随意。 云挽棠本以为姜昭容会装作没看见自己,径直离开,却没想到姜昭容会来给自己见礼。 姜昭容起身,看了一眼四周,“云昭仪还真是好兴致,在这儿赏花,怎的不去御书房了?” “陛下政务繁忙,本宫自是不敢前去打扰。”云挽棠看也没看她,随口说道。 可这话落在姜昭容耳朵里却是不好了,姜昭容脸色有些难看,她这是在说自己打搅到陛下了吗? 她咬了咬牙,“云昭仪说的是。” 盯着云挽棠那张娇美的容颜,姜昭容不禁皱了皱眉,她怎么还没毁容? “姜昭容这般盯着本宫做甚?” 云挽棠转头,却对上姜昭容毫不避讳的视线。 姜昭容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本宫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云挽棠实在是不想和她待在一块儿,只觉得空气都变了味道。 可她刚一下了台阶,胳膊便被姜昭容的一道大力抓住了,连夏荷都未曾反应过来主子有此动作。 月桃大惊,“姜昭容您快放开我家娘娘!” “姜昭容这是做什么?”姜昭容的力气极大,云挽棠被抓的有些发疼。 “怎的臣妾刚来云昭仪就要走,可是云昭仪不喜欢臣妾?” 姜昭容抓着女子胳膊的手未松,故作委屈道。 云挽棠也不想委屈自己,她一把拂开姜昭容的手,可谁知姜昭容自己却没站稳,直直摔在了地上。 “娘娘!”夏荷连忙去扶住姜昭容。 姜昭容吃痛,恶狠狠的瞪着云挽棠,“你敢推本宫?” 她忽的瞥见不远处裴皇后的仪仗,“本宫要去皇后娘娘那儿告你!” “发生了何事?姜昭容怎的摔倒了?” 裴皇后被吸引过来,她的身旁还跟着宋贤妃,身后是一群宫女太监。 “参见皇后娘娘,贤妃娘娘。”云挽棠屈膝道。 “免礼……”裴皇后看了云挽棠一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昭容哭着道:“皇后娘娘要给臣妾做主啊!是云昭仪推的臣妾……” 云挽棠瞥了一眼哭的正伤心的姜昭容,眼睫颤了颤,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她上前,语气里还藏着几分委屈,“还请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明鉴,臣妾没有推姜昭容,是她自己没站稳。” 姜昭容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有想到云挽棠会倒打一耙,明明是她推的自己,否则自己根本不会摔倒。 “姜昭容性子急躁,本宫倒是觉得没站稳也是有可能的。” 宋贤妃打量了姜昭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 “不是的贤妃娘娘……” 姜昭容急的摆手,她推了一下夏荷,“你来说,是她推的本宫对不对?” 云挽棠悠悠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夏荷是姜昭容的人,自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姜昭容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裴皇后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偏这时候不知从哪儿跑来了一个小豆丁,莫约五岁大,手上还提着一个金制的蝈蝈笼子。 “母后,是姜娘娘先欺负云娘娘的。” 大皇子仰头看着裴皇后,还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姜昭容,语气认真,“儿臣看的很清楚。” 宋贤妃一看是自家儿子,没忍住上手捏住了大皇子的耳朵,“你这个皮猴子,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待在殿里做功课的吗?” “何时又跑出来的?还去抓蝈蝈,本宫看你是想挨揍了……” 第十八章 陛下罚了她可就不能再罚臣妾了 “您别揪儿臣的耳朵,疼得很……” “你还知道疼啊?把蝈蝈交出来,滚回去做功课!” 宋贤妃摊开手心,示意大皇子将蝈蝈笼子交出来。 大皇子小嘴一瘪,好声好气的道:“母妃最好了,母妃是世界上最好的母妃,就别抢儿臣的蝈蝈吧。” 云挽棠看着大皇子变化多端的小脸,没忍住笑了。 “我都帮你说话了,你还笑我。”大皇子瞪了她一眼。 “谢过大皇子了。”云挽棠俯身,大皇子冲她眨了眨眼睛。 姜昭容听了大皇子的话,生怕裴皇后就这么信了,她赶忙道:“皇后娘娘,大皇子还小,他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姜昭容的意思是阿泽在说谎?” 宋贤妃闻言面色一沉,她看着姜昭容,语气算不上好。 姜昭容一愣,“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憋了半天,姜昭容也没憋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母后,母妃,儿臣亲眼看见是云娘娘要走,她不让。” 大皇子还不忘继续道:“便伸手去抓住了云娘娘的胳膊,云娘娘不过是拿开了她的手。” “是她自己没有站稳,才摔倒的。” “姜昭容,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裴皇后语气淡淡,耐心也快耗尽了。 这姜昭容才入宫多少时日,便一次两次的惹是生非。 大皇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姜昭容只得吃了这个亏,“臣妾无话可说。” “既是无话可说便回宫歇着吧,若是伤着哪儿便请太医来看看。”裴皇后温声道了一句。 “是,臣妾告退。“姜昭容被夏荷扶起,飞快了出了凉亭。 宋贤妃冷着脸道了一句,“皇后娘娘,依臣妾看,这宫里跟灵妃性子一样的怕是只有这姜昭容了。” 裴皇后只是笑了笑,她转而看向云挽棠,“云昭仪上回送来的小玩意儿柔嘉很是喜欢,本宫替柔嘉谢过云昭仪了。” “小公主喜欢就好,皇后娘娘不必言谢。”云挽棠垂眸笑了笑。 “什么小玩意儿?”大皇子插话,抬眼望着云挽棠。 宋贤妃气的不行,“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可以插嘴!可是皮又痒了?” 大皇子扭着身子一躲,便跑到了云挽棠的身后,宋贤妃抓不住他。 “母后,儿臣有几日没见妹妹了,想去母后宫里看看。” 大皇子冲宋贤妃做了一个鬼脸,上前一把拉住了裴皇后的手。 裴皇后垂眸打趣道:“阿泽的功课做完了?” “没有!” 宋贤妃和大皇子异口同声,这可逗笑了在座的几人。 大皇子看了母妃一眼,巴巴的道了一句,“母妃……看完妹妹儿臣一定回宫好好做功课!”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再敢溜出来,本宫打断你的腿!” 宋贤妃语气有些凶,大皇子缩了缩脖子。 裴皇后温柔的牵起了大皇子的手,问云挽棠,“云昭仪还未见过柔嘉呢,不如一起?” “妹妹很可爱,云娘娘肯定也很喜欢!”大皇子冲着云挽棠用力的点了点头。 云挽棠笑着点头,裴皇后都邀请了自己,而且她也很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还是襁褓中的小孩子。 — 另一边,姜昭容没走多远,抬眼便看见了迎面朝她走来的温良妃。 她欠了欠身,“臣妾参见良妃娘娘。” “看来姜昭容还是记不住本宫的话,本宫有必要再提醒你一遍,这里……不是西诏,你不再是西诏公主。” 温良妃温和的嗓音中又透着几分冷意,“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若是不想令西诏因你而蒙羞,姜昭容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听着温良妃逐字逐句的提醒,姜昭容只觉得羞愧难当,她飞快的扶了扶身,“臣妾明白了。” 随后也没管夏荷有没有跟上来,姜昭容头也没回的跑了。 “娘娘,您跟她说这么多作甚?” 莲香扶着温良妃,往姜昭容的背影上扫了一眼。 温良妃淡淡的收回视线,“这宫里谁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给太后请安快要迟了,快些走吧。” 温良妃目视着前方,在莲香的搀扶下朝寿安宫的方向而去。 — 长信宫 “小柔嘉,你的大皇兄和云娘娘来看你了,快别睡了……”裴皇后从乳母的手里抱过柔嘉。 襁褓里的小公主撅着小嘴,像是快要睡着,又被裴皇后给叫醒不满的模样。 大皇子伸手戳了戳柔嘉的脸颊,小公主这才睁开了眼睛,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云挽棠看着裴皇后怀里的柔嘉,唇角微微勾起,小小的一个,真的很可爱呢。 柔嘉伸着白白胖胖的小手抓住了云挽棠的一缕发丝,拿在手里把玩着,还咧着小嘴笑了。 宋贤妃一手揽着大皇子,垂眸正笑吟吟的看着裴皇后怀里的柔嘉。 — 是夜,长春宫 “朕听说你今日在御花园和姜氏起了争执?” 谢凛垂眸看着趴在自己大腿上的女子,大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女子的脊背。 女子不满的抬头,“什么叫臣妾和姜氏起了争执……” 男人无奈,“好,是姜氏的错,所以是发生了何事?” “陛下看,臣妾的胳膊都被姜昭容给抓红了……” 云挽棠说着,将袖口往上拢,伸出一截白嫩的藕臂。 谢凛望去,女子白皙的肌肤上的确有一道红痕,只是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朕罚她。”谢凛的指腹在女子的胳膊上摸了摸,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 云挽棠歪着脑袋蹭了蹭男人的手心,“陛下罚了她可就不能再罚臣妾了……” 男人的语气中带了一丝疑惑,轻声询问,“阿挽又没做错事,朕为何要罚你?” “臣妾……”女子咬了咬唇瓣,下唇浮现一道浅浅的痕迹。 云挽棠双手抚在男人的胳膊上,委屈巴巴的开口,“臣妾其实还推到了姜昭容……” “但是!是她先抓着臣妾不放,都把臣妾抓疼了,臣妾不是故意推的她。”她又信誓旦旦的道。 “朕知道,是她自己没站稳。”谢凛安抚似的摸了摸女子的脸颊。 云挽棠一愣,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过这倒是顺了她的意。 她伸手环住男人的腰身,嗓音清甜,“臣妾就知道,陛下是明君,定会秉公处理的。” “阿挽想朕如何罚姜氏?”谢凛低声问她。 “姜昭容对臣妾不敬,上次见了臣妾还不见礼呢!” 女子白净的小脸上露出淡淡的红,粉唇一张一合的,“臣妾要陛下罚她抄宫规,看她日后还敢不敢对臣妾不敬了!” 第十九章 胭脂 云挽棠靠在男人的怀中,抱着男人不撒手,“陛下不知道,抄书可无聊了,也最是折磨人。” 十遍宫规,够那姜昭容抄的了。 “阿挽这般说可是被罚过?” 谢凛指尖挑起女子的一缕青丝,放在掌心把玩着,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云挽棠想起来从前在外祖家的日子,她道:“臣妾很小的时候便去了江南外祖家生活,有次调皮偷溜出府,舅父便罚臣妾抄书。” “臣妾抄的手都酸了还没抄完,舅父不松口,臣妾只能继续抄……” “最后……还是拉着表姐帮臣妾一块儿抄的。”说着说着,云挽棠便觉得一阵心酸。 谢凛没忍住笑了,他已经能想到她皱着一张小脸求饶的模样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儿时的趣事,但大多都是云挽棠在说,谢凛专心听着,也大多都是关于她的。 — 第二日,忘忧宫 “陛下要本宫将宫规抄十遍?” 听着夏荷的话,姜昭容腾的一下便从案前站了起来。 夏荷点头,越说越小声,“是,娘娘抄完后要送去给皇后娘娘过目才行。” 姜昭容面上带着愠怒,“凭什么要本宫抄宫规,错的分明是她云挽棠,本宫的膝盖到现在还疼着呢!” 怒气涌上心头,姜昭容此刻全然忘记了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娘娘,经过这些日子看来,那云昭仪不是个好惹的,咱们日后见了她还是离远些吧。”夏荷弱弱道。 姜昭容瞪了夏荷一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夏荷是有苦说不出,“娘娘,奴婢觉得良妃娘娘说的对,这里毕竟不是西诏,没人帮咱们。” “那更是只能靠自己!”姜昭容咬牙切齿的道。 她又看向夏荷,“本宫还没问你呢!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 夏荷垂着头不敢看姜昭容的眼睛,“奴婢……奴婢一时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娘娘要她想法子毁了云昭仪的脸,可那长春宫是什么地方,岂是她想动手就动手的? “真是笨!”姜昭容骂道。 “使些银子,买通一个内务府的小太监,此事不就成了?”姜昭容出了个主意。 夏荷张了张唇,“娘娘,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姜昭容冷哼一声,“本宫等不及了,已经等不及想看她容貌尽毁,失了圣宠的模样了!” “更何况,母后给的那药粉无味,岂是寻常人能察觉出来的?” “放心去做就是……”姜昭容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 长春宫 今日长春宫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是徐婕妤和柳美人。 “良妃娘娘去了太后娘娘处,明妃娘娘要照料二皇子,宁贵嫔在宫里养胎,嫔妾也只好来打搅云昭仪了。” 柳美人打出一张叶子牌,出声道。 徐婕妤也笑着,“云昭仪应该不会觉得臣妾和柳美人打扰了吧?” 云挽棠忍住想翻白眼的动作,这好话都让她们给说尽了,她心里就算是嫌弃厌烦又如何能说出来? “二位怕是忘记了,姜昭容也得闲的很。” 她道:“本宫的牌技实在是不怎么样,二位也可以去寻姜昭容。” 徐婕妤轻笑道:“云昭仪不用谦虚……” “说起这姜昭容,嫔妾听说陛下罚了她抄宫规,也不知姜昭容是如何惹恼了陛下,可真是稀奇。” 柳美人不禁感慨了一句。 她入宫以来,还从未见陛下亲自下旨罚过嫔妃呢,还只是单单的抄宫规。 而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眼前的云昭仪,看来云昭仪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呢。 柳美人不禁抬眸看了对面的女子一眼,只见女子秀眉微皱,像是在思考该打哪张。 “柳美人也将宫规抄十遍,就不会觉得稀奇了。” 云挽棠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是来套她的话的,她也没给柳美人面子,了当的道。 柳美人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看向一旁的徐婕妤。 “抄宫规也好,姜昭容心静了,宫里也得几日清净。”徐婕妤若有所思的道。 “徐姐姐说的是……“柳美人附和着。 殿外,内务府的宫人来了。 “娘娘,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胭脂,娘娘看看可还喜欢?” 进来的宫女将托盘放在了案上,朝云挽棠道。 女子的视线从手里的叶子牌上移开,随意的扫了一眼托盘,又很快移开。 月桃让宫女退下,自家主子一向不爱用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用主子的话来说就是有些黏糊。 她俯身闻了闻,不愧是宫里的东西,味道都更香一些。 “这胭脂的颜色可真好看!” 柳美人的目光被鲜艳的胭脂吸引住了,她没忍住将胭脂盒子拿了起来。 这胭脂不论是从颜色,味道还是质地上来说都是无可挑剔,更不是她这个位份可以得的。 一时间柳美人喜不自胜,就连徐婕妤都多看了几眼。 内务府的人惯是些人精,眼见云昭仪得了几日的宠,更是什么好东西都巴巴送了过来。 “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拿了就赶紧走吧。 见柳美人很是喜欢,云挽棠让月桃将内务府送来的这些胭脂都给了她。 柳美人闻言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起身谢道:“那嫔妾就多谢云昭仪了……” 得了胭脂,柳美人和徐婕妤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这让云挽棠不禁怀疑这柳美人是不是就是冲着这胭脂来的。 “娘娘……”月桃有些担忧的开口。 “我知你在想什么,那胭脂是徐婕妤和柳美人一同看着内务府直接送来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云挽棠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月桃一个激灵,“而且就算是出了事那也是有恶人想要害娘娘您!” “聪明!”女子唇瓣微动。 — 这夜,柳美人沐浴过后抹上了胭脂,让宫女提着食盒,扭着细腰去了御前。 御书房 “回陛下,姜昭容只是膝盖擦伤了,并无大碍。” 康明心里犯嘀咕,陛下何时有心思过问起姜昭容的伤了? 可谁知谢凛忽然道了一句,“朕看她那伤不用好的太快,免得忘了疼。” 康明懵了一瞬,很快又回神应道:“是,陛下。” 他心里不禁感慨,云昭仪真是惹不得。 “启禀陛下,柳美人求见!”殿门处进来一个小太监,躬身回禀道。 “不见,让她回去。”谢凛甚至头也没抬。 小太监颔首,“是,陛下。” 随后退了出去,将话带给柳美人。 康明又感慨,陛下本就极少进后宫,自从云昭仪进宫后,陛下进后宫的次数是更少了。 第二十章 柳美人毁容 “回禀美人主子,陛下政务繁忙,不得空见您。”小太监语气恭敬, 柳美人闻言眼帘低垂着,失落的转身,明明心里早已经做好了陛下不见自己的准备,可听到后还是掩不住的失落。 她的宫女筱儿宽慰道:“主子别难过,陛下许是真的在忙。” “咱们回去吧。”柳美人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筱儿的话。 只是今夜,柳美人去御前的消息早已经传入了众嫔妃的耳朵里,得知柳美人此行并未见到陛下,不乏有嫔妃在背后奚落的, — 翌日,清晨 一大早的,柳美人的宫里便宣了太医。 长春宫 “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柳美人出事了,娘娘请昭仪娘娘前去百合宫。”小宫女垂着头禀报。 云挽棠此刻正在用膳,听言和月桃对视一眼,柳美人出事了? 她起身冲小宫女道:“本宫换件衣裳就来。” “娘娘,莫非真是那胭脂有问题?”月桃跟在女子身后,小声问道。 “听说柳美人昨夜去了御前?”云挽棠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月桃微愣,点头道:“是,只是柳美人并未见到陛下。” 云挽棠眉头轻轻一皱,“若是那胭脂真的有问题,而柳美人昨夜去御前用了胭脂,倒也说得过去。” “娘娘,这是冲您来的……”月桃神色一紧。 “先别慌,咱们去看看再说。” 云挽棠迅速换了件衣裳去了百合宫。 — 百合宫 云挽棠来的算早的,裴皇后,宋贤妃和明妃等高位嫔妃都在。 她朝三人见了礼后站到了一旁,隐约听到了内殿里传来柳美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还伴随着柳美人的惨叫声。 “云昭仪可知柳美人毁容了……”婉嫔贴近云挽棠身侧,悄声道。 云挽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是那些胭脂用在了自己的脸上,指不定会如何。 一旁的姜昭容时不时的朝云挽棠看去,毁容的应该是她才对,可为何会变成了柳美人? “良妃娘娘到!” 温良妃是最后一个来的,她看向裴皇后,“参见皇后娘娘……” 裴皇后这会儿无心看她,只道了一句,“良妃起来吧。” “臣妾听说柳美人出事了,可是……” 温良妃还未说完,便被从殿内出来的太医打断,“启禀皇后娘娘,柳美人这是中了轻粉之毒。” 裴皇后微微皱眉,“轻粉?” “轻粉本为中药,然过敏者触之皮肤会红肿溃烂,甚至会蔓延全身。”太医缓缓道来。 “哪儿来的轻粉?给本宫严查!”裴皇后眉头紧锁,冷声道。 太医抬手递上一只小巧的胭脂盒子,“微臣问过柳美人的贴身宫女,将柳美人近日用的物件都检查了一番,最终找出了此物。” 云挽棠看见了太医手里的胭脂盒,那正是昨日她给柳美人的。 “陛下驾到!” “臣妾/嫔妾参见陛下!”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谢凛身着常服,锐利的眸子扫了众人一眼,抬了抬手,“免礼,百合宫这是发生了何事?” 他下了朝便想去长春宫用膳,却听康明说百合宫出了事,后宫众人都去了,他便也过来看看。 “回陛下,柳美人毁了容,太医说柳美人是中了轻粉之毒。”裴皇后上前道。 谢凛眼中厉色一闪,很快又消失不见,“可有查出什么来?” 太医恭敬道:“回陛下,这胭脂里被人掺了轻粉,柳美人乃是过敏体质,一旦用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胭脂倒不像柳美人的份例该有的……”明妃看了一眼太医手里的胭脂盒,出声道。 “陛下!”柳美人哭哭啼啼的从殿内跑出来。 她上前扯着谢凛的衣摆,“定是有人要害嫔妾,求陛下给臣妾做主啊!” 她的面上带着面纱,可遮不完全,额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肿胞,甚至有些吓人。 不少嫔妃纷纷拿着丝帕捂住了唇,面露嫌弃之色,宁贵嫔和婉嫔二人更是差点儿要吐出来。 “把柳美人扶起来。”谢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柳美人的贴身宫女筱儿连忙应声,“是,陛下。” 裴皇后看向抽噎的柳美人,“这胭脂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回陛下,皇后娘娘,这胭脂是……是云昭仪给主子的。”筱儿开口。 她此话一出,不少人的视线便落在了云挽棠身上,偏她神色淡然,让人瞧不出什么情绪。 “主子昨夜用了,今早起来就成这般模样了……“筱儿心疼的看了柳美人一眼。 “陛下,皇后娘娘,这胭脂是臣妾给柳美人的不错。” 云挽棠缓步至殿前,“可昨日徐婕妤和柳美人都在,这胭脂是内务府的宫人送来的,柳美人说喜欢,臣妾便给她了。” “这胭脂里的轻粉与臣妾无关,还请陛下,皇后娘娘明察!” 女子跪在殿中,脊背挺直,语气不轻不重,却很有力道。 裴皇后将视线移至一旁的徐婕妤身上,宋贤妃见了,道:“徐婕妤也在,不该说些什么吗?”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正如云昭仪所言,胭脂经内务府的宫女送来后,径直便到了柳美人手上。”徐婕妤垂首道。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那看似艳丽的胭脂里居然掺着这种毁人容貌的东西,柳美人本想给她一些,却被她婉拒了。 “那这么说来,这背后之人是想要毁了云昭仪的脸,却不曾想让柳美人……” 宋贤妃顿了半晌,一脸若有所思的道。 一旁的柳美人闻言哭的更大声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害了自己。 “陛下,皇后娘娘,有人想害臣妾……” 云挽棠眼尾一片濡湿,盈盈含泪,“臣妾害怕……” 谢凛的心被攥的紧紧的,他大步上前,将女子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大掌拍着女子的背,轻轻安抚。 落在众嫔妃眼里都震惊不已,陛下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一位后妃,将人揽在怀里轻哄。 “云钦!给朕将内务府涉及此事的宫女都给朕带上来。”谢凛拥着怀中的女子,厉声吩咐道。 人群中的姜昭容身子忍不住一抖,她和夏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担忧。 为了此事,陛下动用了御前统领云钦,她不停的在祈祷,千万不要查出来什么才是。 第二十一章 轻粉之毒 “谢皇后娘娘……“柳美人哽咽道。 “柳美人的脸可还能恢复如初?”裴皇后看向太医道。 太医似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回皇后娘娘的话,这胭脂索性柳美人用的不多,恢复是能恢复,只是会不会留下疤痕就另说了。” 听了这话,柳美人顿时泪如雨下,她本就宠爱平平,若是毁了容,还能用什么来留住陛下呢? “别哭了柳美人,还是尽快将脸上的伤养好才是。“ 裴皇后脸上划过一抹不忍,她知道柳美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可也无法。 温良妃却在此刻出声道:“柳美人,本宫那儿还有太后娘娘赏赐的雪肌膏,等会儿便让人给你送来。” 雪肌膏珍贵难得,太后娘娘得了一瓶,赏赐给了温良妃。 “嫔妾多谢良妃娘娘……” 柳美人闻言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哭声也渐渐小了。 裴皇后看了温良妃一眼,意外之余又感到满意,后宫众人就应该这样相帮。 “陛下,臣妾将您的衣裳弄脏了……” 云挽棠哭的正伤心,却瞥见男人的衣袍上湿了一片,是她哭的。 谢凛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逗她,“不过是一件衣裳,你若是过意不去,便赔朕一件。” 女子顿时忘记了哭,呆愣的看了男人一眼,红着眼道:“陛下也说了不过是一件衣裳,那陛下怎好意思要臣妾赔?” 再说了,他是皇帝,衣裳不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还要她赔…… “你可是忘了,朕赔了你两件衣裳。”男人说着,还像她那般伸出了两根手指。 云挽棠偏开了视线,嗓音沙哑,“那是陛下答应臣妾的……” 换而言之就是上次他答应赔她衣裳,可这次她不答应赔他。 “好,不赔。”见怀中的人儿还有隐隐要落泪的趋势,谢凛收了话头。 裴皇后和宋贤妃二人在安抚着柳美人,只有温良妃朝帝妃二人看了一眼,清丽的面容上挂着莞尔的笑。 明妃见了眼底也透着一丝羡慕,嫔妃们都是,却只能暗自在心里感慨云昭仪家世,容貌,样样都出众。 她们挤破了头想爬上的高位,是云昭仪一入宫便可以得到的。 但可惜了,云昭仪是云家的女儿,赫赫威名的云家何尝不是帝王心中的忌惮呢? 姜昭容却没心思嫉妒,她此刻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云钦会查出什么来。 “陛下,云钦统领回来了。”康明听见了殿外的动静,他道。 云钦跨入殿内,叩首道:“陛下,属下前往内务府找到了给云昭仪送胭脂的宫女,只可惜那宫女……” “已经死了,属下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死了!怎么会这样?”裴皇后一惊,似是没想到。 谢凛唇角绷直,脸色冷沉,将怀中女子揽的更紧了。 云钦又道:“是,那宫女名唤楚儿,属下去时她已经在房里上吊自尽了。” “内务府的管事如何说?”男人话音一落,内务府的总管太监便站了出来。 “回陛下,皇后娘娘,那楚儿一向勤快,昨日是她去给云昭仪送的胭脂,至于胭脂里头掺了轻粉,老奴是一概不知啊!” 内务府总管是宫里的老人了,此刻面对君威,也不免颤颤巍巍的回答。 谢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将自己撇的干净。” “陛下恕罪!” “内务府送给各宫娘娘的一应用具都是经过专人查验的,那胭脂在内务府旁人绝无动手脚的机会!”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内务府总管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道。 温良妃拧了拧眉,“这么说来,这问题还是出现在那个叫楚儿的宫女身上……” “可是陛下,那宫女已死,此事查无可查。”云钦垂下了头。 等了好半晌,谢凛才开口,“给朕查清楚此宫女的底细。” 云钦起身,“是,陛下。” 角落里,姜昭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摊开手心看了一眼,掌心的那块嫩肉被她掐出了一道道红痕。 楚儿死了,此事也算是不了了之。 只是柳美人遭了罪,脸已经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谢凛给她晋了位,还赐了个封号“玉”。 — 长春宫 “陛下,您说那背后之人是冲着臣妾还是冲着玉嫔来的呀?” 回了宫,云挽棠依旧挽着男人的胳膊,她就这般挽了一路了,也没松开。 “臣妾入宫后都没跟谁起过冲突,到底是谁要害臣妾……” 女子说着说着,嗓音里已经带着几分沙哑,像是要哭。 谢凛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阿挽可是把姜昭容给忘了。” “陛下的意思是……此事是姜昭容所为?” 云挽棠顺势靠在了男人怀里,眸子微闪。 她又仰起头,轻咬着下唇,“可是,她若是记恨是臣妾害她抄了十遍宫规,便用那般恶毒的法子来害臣妾,当真是……” “不知死活。”谢凛嗓音微冷。 他的阿挽才来到他身边多久,便有胆大包天之人要来害她。 那姜氏,当真是活腻了。 “此事玉嫔是因为臣妾受罪了……”云挽棠垂下眼睫。 怕她愧疚,谢凛低声安慰道:“阿挽不必自责,若不是她太过贪心,又如何会落此下扬。” 女子伸手环住了他,抱的很紧,小声的撒娇道:“陛下真好……” 谢凛眉头舒展开来,阿挽觉得他好,他日后还会更好。 既来了他身边,他自是要她再也离不得自己。 — 忘忧宫 “此事办的不错,本宫重重有赏。”姜昭容心情颇好的坐在了软榻上。 那胭脂虽未毁了云挽棠的脸,可也是毁了玉嫔的脸,少了一个人和她争宠,当真是好极了, “娘娘,奴婢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夏荷总觉得哪里出了岔子。 那个楚儿当真就这般忠心吗? 自己不过是给了楚儿一些为母买药的银子,她当真连她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有何奇怪的?” 姜昭容冷嗤一声,“若不是母后不让本宫动她在宫里安插的人,今日的事也不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夏荷面色微变,“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忘忧宫里里外外都是本宫从西诏带来的人,谁敢乱说话?” 姜昭容语调忽的拔高了些许,她不觉得有人会多嘴。 “娘娘……”一个宫女进来,点燃了姜昭容最喜欢的香。 “你叫什么名字?”姜昭容开口询问。 宫女恭敬的跪下,垂头道:“奴婢绮罗愿听娘娘差遣。” 第二十二章 贤妃谈心 凉亭里,云挽棠吃着玫瑰酥,一旁的石柱后探出来一个小脑袋,“云娘娘在吃什么?” “玫瑰酥,大皇子可要尝尝?”云挽棠扬了扬手里的点心,冲大皇子笑着道。 “尝尝就尝尝……” 大皇子上前来,他一侧的手里还提着那个金制的蝈蝈笼子。 他将蝈蝈笼子放在一旁,准备伸手去拿玫瑰酥,可没等手碰到,碟子却被一只葱白的手拿开了。 “云娘娘?”大皇子小手停在空中,不解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云挽棠指了指他的手,“大皇子,得先净手才是。” 大皇子似是没想到她是这个意思,小嘴撇了撇,又四处张望着。 月桃笑着上前,“大皇子,奴婢给您净手吧。” “有劳月桃姑姑。”大皇子双手作揖,很是有礼。 “大皇子客气了。”月桃用茶盏里的水给大皇子净了手。 大皇子这才趴到石桌,举着小手问,“云娘娘,这下我能吃了吗?” 云挽棠将碟子放在大皇子跟前,“大皇子请吧。” “谢谢云娘娘……”大皇子道了谢。 他的小手还往下滴着水,又随手甩了甩,爬到了石凳子上坐好。 大皇子捏了一块玫瑰酥就放进了嘴里,嚼了几下,随后瞪大了眼睛。 “好吃吗?”云挽棠不禁问。 “唔……好吃,有玫瑰花香!”大皇子含糊不清的回答。 云挽棠忍俊不禁,“这是玫瑰酥,不仅有玫瑰花的味道,里面还有玫瑰花花瓣呢!” 她伸手将碟子又推进了些许,抬眸含笑,“好吃你就多吃一些。” “平日里母妃都不许我吃这些点心,我今日要在云娘娘这儿多吃一些!” 大皇子说着,一块玫瑰酥又进了嘴里, 云挽棠微愣,“贤妃娘娘为何不许,可是怕你吃坏了牙?” “母妃总是这般说,可我就喜欢吃这些嘛。” 提到母妃不准自己吃这些,大皇子又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云挽棠抬手摸了摸大皇子的脑袋,嗓音轻柔,“你母妃担心的不无道理,你不可以多吃,少吃一些也无妨。” 大皇子原本还耷拉着脑袋,一听这话顿时又高兴了,“云娘娘比母妃好说话,母妃最难说难说话了。“ “又在说本宫什么坏话呢?”一道悠悠的女声传来。 凉亭里的一大一小齐齐转头,便见宋贤妃提着裙摆上了台阶。 云挽棠起身朝宋贤妃见礼,“贤妃娘娘……” “云昭仪免礼。”宋贤妃温声叫起。 大皇子也从石凳子上滑了下来,一把抱住自己的蝈蝈笼子,站在云挽棠身侧。 这乍一看二人就像是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你这皮猴子,又背着本宫偷吃点心!” 宋贤妃一眼便看见了石桌上的玫瑰酥,碟子里只剩下三块,顿时嗓音便拔高了些许。 大皇子连忙躲到了云挽棠的身后,他伸出两根手指,“母妃,儿臣就只吃了两块……” 云挽棠眼睁睁的看着身后这小豆丁撒谎却没拆穿他。 “当真?”宋贤妃眯了眯眼,直直盯着那抹小身影,直至现了原形。 大皇子从云挽棠身后出来,“好嘛好嘛,是三块。” 宋贤妃一副了然的模样,“本宫还不知道你,趁着本宫不在定会敞开了吃。” 那句“敞开了吃”成功逗笑了云挽棠,宋贤妃不禁朝她看去。 她收了笑,同大皇子一样乖乖站好。 “云昭仪别站着了,快坐吧。”这倒是让宋贤妃扑哧一笑道。 “本宫本是要去长信宫的,谁知途经这儿却看见阿泽和你在这儿,便来瞧瞧。” 宋贤妃解释了一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云挽棠轻点着头,“原是如此,贤妃娘娘可要尝尝这玫瑰酥,味道极好。” “怕被阿泽看见,本宫也许久未吃过了,托云昭仪的福。” 宋贤妃笑了笑,也尝了一块,“云昭仪宫里的点心比本宫宫里的要好吃,也难怪阿泽喜欢。” “本宫也很是喜欢……”宋贤妃说着,又拿起一块来。 大皇子不满的鼓起脸颊,“母妃都吃了,儿臣也还要!” 宋贤妃到了嘴边的玫瑰酥又调转了一个方向,大皇子还在奇怪为何母妃今日如此好说话。 可下一瞬,他又眼睁睁的看着母妃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坏母妃!”大皇子嚷嚷起来。 宋贤妃轻啧一声,伸手将碟子放在了大皇子跟前,“再吃一块就不能吃了。” 大皇子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吃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嘴也甜,“母妃最好了,云娘娘也好!” “阿泽喜热闹,没有在你跟前失礼吧?” 宋贤妃看了一眼吃的正欢的大皇子,问道。 云挽棠摇了摇头,由衷的道:“大皇子乖巧可爱,很知礼。” “可爱是挺可爱的,乖巧就算了,他当不起。” 宋贤妃伸手在大皇子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道。 二人就着大皇子聊了许久,云挽棠倒是很喜欢宋贤妃这直率的性子,也聊的热火朝天。 “娘娘,皇后娘娘还在等您商量赏花宴一事呢,咱们也该去了。” 宋贤妃的大宫女珊瑚上前道,娘娘跟云昭仪正聊着她本不该打扰,可又不能让皇后娘娘久等着。 “宫里要举办赏花宴了?”云挽棠怔愣片刻,轻声询问道。 “是啊,这御花园的花都要谢了,可赏花宴还未举办呢,皇后娘娘让本宫去一块儿把日子定下。” 宋贤妃朱唇微齿,“你还不知道吧,这次的赏花宴不仅有后宫嫔妃参加,就连朝廷命妇和各家小姐也会进宫参加。” “你可以见到你母亲还有你的长姐……” 听着宋贤妃的话,云挽棠眸光流转,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了。 她轻轻颔首,“多谢贤妃娘娘告知。” “不谢,既如此本宫就先走了。” 宋贤妃站起身,瞥了大皇子一眼,“阿泽是跟母妃去母后处,还是留下这儿?” 云挽棠起身相送,边听大皇子嚷嚷着要留下。 知子莫若母,宋贤妃嗔怪道:“你这皮猴子,有了点心连妹妹也不想看了。” “母妃可不要在柔嘉妹妹面前告儿臣的状!” 眼见宋贤妃要走了,大皇子不忘叮嘱道。 云挽棠俯身,“恭送贤妃娘娘。” 待宋贤妃一行人走远了,大皇子又拉住了云挽棠的手,“云娘娘,我还想吃玫瑰酥……” “你都将这碟子玫瑰酥吃完了,不可以再吃了。” 云挽棠看了一眼碟子,故作严肃道。 大皇子掰着指头数给她听,“不是我一个人吃完的,云娘娘吃了一块,母妃吃了两块,我就吃了四块。” “一共也没有几块……” “四块也不少了,改日云娘娘让月桃姑姑做百花糕给你吃可好?” 云挽棠俯身,跟眼前的小人儿商量。 大皇子思考了半晌,抬手,“那拉钩。” “好,拉钩……”云挽棠垂眸笑了笑,跟大皇子拉了钩。 第二十三章 送子观音 “云娘娘,我还有功课没做完,母妃回去若是知晓了会生气的,我下次再来寻你玩儿。” 大皇子被小太监牵着,举起那只拿着蝈蝈笼子的手朝云挽棠挥了挥手。 云挽棠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月桃,“已至午时了,咱们也回去吧。” “娘娘,依贤妃娘娘说的,那夫人和大小姐不日就会进宫了呢!”月桃一脸欢喜道。 “有快月余没有见到母亲和长姐了,可真是想念的紧。” 得知赏花宴母亲和长姐会进宫,云挽棠连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些许。 月桃自家主子开心,嘴角也不禁上扬,嘴角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只是到了长春宫的宫门,一抹倩影站在那儿,月桃定睛一看,“娘娘,是婉嫔娘娘。” 云挽棠自是也看见了,她不禁疑惑,这婉嫔不在芳华宫里好好养胎,跑来她这儿做什么? “嫔妾给昭仪娘娘请安。”婉嫔迎上前来扶了扶身。 “婉嫔有了身孕不必多礼。” 云挽棠特意离婉嫔有几步之远,人家现在怀着身孕,她可不想往前撞。 婉嫔直起身来,朝云挽棠身后看了看,“昭仪娘娘这是从哪儿回来?” “出去走了走……” 云挽棠语气随意,问她,“婉嫔今日来有何事?” 她打量了婉嫔一眼,眼前的人如今有了身孕,又升了位份,内务府也送去了不少好东西。 这样一打扮起来倒是显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嫔妾今日来是给娘娘送宝贝的……” 婉嫔抬眸,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长春宫殿内,婉嫔看向身后的妙儿,后者上前将托盘放下,锦布之下是一尊送子观音。 “这是嫔妾母亲给嫔妾求来的,嫔妾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竟然真的实现了。” 婉嫔抬手摸了摸小腹,眼底满含柔意。 她看向对面的女子,语气诚挚,“今日嫔妾特意将它拿来送给娘娘,娘娘深受陛下喜爱,若是有了它,定会如愿以偿的。” “如愿以偿……” 云挽棠看着那尊送子观音,眉间微蹙,不知是在想什么。 好半晌她才开口,“本宫多谢婉嫔的好意了,不过本宫这个人,一向不信神佛。” “至于子嗣,本宫不强求,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看向婉嫔,嘴角漾着浅笑,“婉嫔你说对吗?” 婉嫔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娘娘说的是,可有了它,定会事半功倍不是?” “看来婉嫔还是没有明白本宫的意思……” “本宫的意思是本宫不需要,婉嫔还是拿回去吧。” 云挽棠抬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直直看着婉嫔,一字一句道。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直接拒绝,婉嫔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 像是没有了再留在这里的理由,她起身道:“是嫔妾失礼了,云昭仪莫怪,嫔妾告退。” 见婉嫔走了,妙儿连忙端起托盘,紧跟在婉嫔的身后。 “娘娘,那送子观音若真有那么神奇,那婉嫔也不至于入宫一年多了才有身孕。” 看完全程的月桃实在是没忍住小声蛐蛐,连她都不信,娘娘就更不会信了。 — 长春宫外,妙儿端着托盘,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小声道:“娘娘,这云昭仪也太不识好歹了……” “住口!”婉嫔骤然出声。 妙儿看了看四周,不乏有宫人走过,讪讪的闭上了嘴。 婉嫔看了眼妙儿手中的东西,面上划过一抹颓败之色。 像云昭仪那般家世的女子,虽然孩子对她而言可有可无。 可她毕竟进了宫,即便身后有依仗,可也要有个孩子傍身不是吗? 原本她是想借此同云昭仪交好,可谁知那云昭仪油盐不进,白费她此行。 灵妃就要解禁了,她若是孤身一人,她真的能护好自己的孩子吗? — 两日后,又到了给裴皇后请安的日子了。 长信宫 裴皇后端坐在上首,忽而又轻咳了几声,对上宋贤妃担忧的视线,裴皇后摇了摇头。 “本宫已经与贤妃商议过了,赏花宴就定在这月的初六。” “且此次赏花宴还宴请了朝中重臣的亲眷,想来是热闹极了。” 裴皇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云挽棠坐在底下,闻言眸光微亮,打起了几分兴致。 提及此事,底下的宋贤妃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算起来她也许久未见母亲和小妹了。 “算下来不过还剩四日了,这几日钰儿总是在臣妾耳边念叨着赏花宴呢!”明妃思索片刻,笑道。 裴皇后嗓音温和,“二皇子还小,定是喜欢热闹的。” “只是本宫近来身子有些不适,这赏花宴一事还是要劳烦各位姐妹了。” 裴皇后轻咳了两声,看向宋贤妃。 宋贤妃当即起身道:“臣妾定会尽心尽力办好此事。” 如今后宫是裴皇后掌管,由宋贤妃从旁协助。 “贤妃办事本宫放心,只是没剩多少时日了,你若是忙不过来,便让良妃一起吧。”裴皇后又道。 宋贤妃心知裴皇后是体谅她,点了点头,“是,皇后娘娘。” 温良妃朝裴皇后笑了笑,开口,“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会尽心。” “如此甚好……”裴皇后这才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后殿便传来柔嘉撕心裂肺的哭声。 裴皇后面色一紧,连忙起身朝后殿而去。 玉琅朝众人道:“柔嘉公主哭闹不止,皇后娘娘恐无心同众位娘娘闲聊了,娘娘们请回吧。” 说罢,玉琅也匆匆进了殿。 众妃们闻言也都一一散去,宋贤妃还要忙着赏花宴一事,去同温良妃列单子去了。 — 今夜,御前传来消息,陛下宣云昭仪侍寝。 可御辇都到了长春宫,却转而去了宁贵嫔的流云宫,只因流云宫派人来禀,说是宁贵嫔腹疼难耐。 谢凛从宁贵嫔处回来便看见了紧闭着的长春宫大门。 圣驾在此,巍峨的宫门缓缓从里边打开,月桃冲男人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云昭仪歇息了?”谢凛沉着声道。 “娘娘还未歇下,陛下请。”月桃侧开身子,掩下心中的诧异。 陛下不是去了宁贵嫔处,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凛越过月桃,径直朝殿内走去。 云挽棠此刻还在看话本子,听了外面的动静以为是月桃回来了,她头也没抬的问,“月桃,现下几时了?” “不过亥时一刻,阿挽就要睡下了?” 谢凛站在女子身后,视线落在女子的玉足上,脚腕有一处明显的凸起,发着淡淡的粉。 第二十四章 陛下去了含露宫 月桃说谢凛去了宁贵嫔处,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毕竟他去了,宁贵嫔总会想法子将他留住不是? 思及此,她又问了一句,“陛下,宁贵嫔现下如何了?” “太医看过了,一切安好。”谢凛淡声道。 他看着女子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走至她跟前,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拢至耳后,“你生气了?” 云挽棠不明所以的抬起眸子,“臣妾为何要生气?” 那宁贵嫔腹中怀的也是他的孩子,他去不是很正常吗? 谢凛抿了抿唇,她没生气,无非是因为不在乎。 “陛下就这般笃定臣妾会生气?臣妾的心眼儿可没那么小……” 云挽棠没有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她主动上前挽住了男人的胳膊,将他带至软榻上。 她将脑袋枕在男人的肩膀上,问他,“陛下可沐浴了?” 谢凛没应她,下一瞬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张娇柔的小脸,不施粉黛,却含颜色,又柔又媚。 “陛下为何不理臣妾?”云挽棠伸手去戳了戳男人的脸。 手感有些硬,不如小柔嘉软乎乎的。 谢凛并不会知道女子心里在嫌弃他,耳边传来女子小心翼翼的询问声,“陛下生气了?” “生臣妾的气?” 男人还是没有回答,云挽棠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过了好一会儿,谢凛才看向身侧的人儿,道了一句,“朕没生气。” 云挽棠狐疑的看着他,“陛下都不笑了,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朕若是生气了,阿挽会怎么做?”谢凛一手揽着她。 女子看着他,想也没想的就道:“臣妾会哄陛下高兴……” 谢凛来了兴致,“如何哄?” 云挽棠双手忽的捧住了男人的脸,吻在了男人的唇角,还伸出小舌轻舔了舔。 “陛下觉得,这样哄可好?” 女子的眸子含着丝丝水光,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谢凛心神一怔,随即反客为主,大掌按在女子的后腰处,紧扣着往怀里按去,密不透风。 “朕觉得甚好……” 谢凛沙哑的嗓音从喉间流出,手中的动作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一路顺着女子的脊背往下滑去。 烛火摇曳,又是一室春光。 — 又过了两日,陛下这些天日日留宿长春宫,可羡慕坏了不少人,灵妃就是其一。 “生了一张足以魅惑人心的脸,那胭脂怎的就没将她的脸毁掉!” 含露宫里,灵妃听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又是气又是恨的。 紫烟开口道:“听说是那柳美人用了胭脂,脸都毁了。” “还是良妃娘娘将雪肌膏给了她,也不知柳美人的脸是否能好全。” “好什么好!柳美人也惯是个会装柔弱的,脸毁了,本宫倒要看看她还如何能入陛下的眼。”灵妃冷声道。 紫烟点了点头,“娘娘,话是这么说,可柳美人不足为惧。” “她不过是见宁贵嫔和婉嫔都有了身孕,自个着急罢了。” “话说婉嫔还在宁贵嫔前头,想来也是婉嫔先生产。” 灵妃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倒是提醒本宫了,为何她们都有了身孕,本宫的肚子却还是没有动静?” 紫烟顿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安慰灵妃,“娘娘别多想了,孩子总会来的。” “那云氏已经侍寝好几回了,本宫万不能让她在本宫前头怀了。”灵妃紧了紧手。 她看向紫烟,吩咐道:“让膳房多准备些陛下爱吃的,今夜请陛下来含露宫用晚膳。” 紫烟微微颔首,“奴婢明白,这就吩咐下去。” 灵妃垂下眸子,她自入宫起,父亲就叮嘱过了,要她为陛下诞下皇子,以巩固顾家在朝中的地位。 — 长春宫 “娘娘,可以用膳了。”宫女将菜上好,恭敬道。 云挽棠让人退下,不禁朝殿外张望,却看到了进来的月桃,“陛下到了?” 月桃摇了摇头,“娘娘,陛下去了含露宫。” “含露宫?”云挽棠微愣,“不过算算日子,灵妃已经解禁了。” “是啊娘娘,听说还是灵妃亲自去请陛下的……” 月桃又道,还细细打量自家主子的神色。 云挽棠看了眼一大桌的菜,这些天谢凛一直是在她宫里用晚膳的,连她都以为他今夜会来。 她自己随便用了一些,便让月桃去寻些料子来,她想给母亲和长姐做两个香囊。 还有两日就是赏花宴了,她动作得快些。 “娘娘想选什么色的料子?”月桃去寻了好些来,任自家主子挑选。 “就这两个吧。”云挽棠挑了两种不同颜色,黛青色和月白色。 黛青色的给母亲,月白色给长姐,正正好。 月桃听了没忍住笑了,“大公子若是知晓没他的份儿,估计要找您闹了。” “我定会让母亲和长姐不告诉他。”云挽棠低声笑道。 — 含露宫 用完了膳谢凛便要离开,灵妃好不容易将人请来了定是要留住的。 “陛下,天色已晚,陛下就留下吧,臣妾也许久未见陛下了。” 灵妃眉目含情,抬手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谢凛侧了侧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些许,嗓音冷淡,“御书房还有些折子要批,你早些歇息。” “陛下……”灵妃娇滴滴的唤道。 见男人还是要走,灵妃顾不得其他,连忙拉住了男人的胳膊,“陛下,臣妾有些头疼……” 谢凛已经没了耐心,“来人,扶灵妃进去歇着。” “是,陛下。” 紫烟闻言连忙上前扶住了灵妃,“娘娘,您没事吧?” 灵妃还在演,她故作难受,“紫烟,本宫的头好疼啊……” “康明,宣太医来给灵妃瞧瞧,再将结果告诉朕。”谢凛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灵妃咬了咬牙,见康明还没走,她道:“不必了康公公,本宫也许躺躺就好了……” 康明也没为难灵妃,笑着应了声便走了。 “本宫都表现的这般明显了,为何陛下还是走了!”灵妃咬了咬牙,面色一沉。 “娘娘,许是陛下是真的有折子没批完。”紫烟安慰道。 灵妃重新在软榻上坐下,“也罢,左右今夜陛下还是来了本宫这儿用晚膳,没去别处。” “婉嫔最近在做什么?”灵妃抬手欣赏着自个儿新做的丹蔻,随口一问。 紫烟想了想道:“流云宫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只不过娘娘禁足期间婉嫔去寻了长春宫那位。” “听说还送了宝贝,但婉嫔离去之时东西还在,想来云昭仪是没收下她的。” “得罪了本宫,她倒是迫不及待的要找靠山了。” 灵妃冷笑一声:“本宫还没找她算账呢……” 第二十五章 掌嘴 话音刚落,康明便收到了一抹冰冷的视线,他立马改口,“去长春宫,快!” “慢着,朕走着去。”谢凛淡声叫住小太监。 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待传到灵妃的耳朵里,灵妃怕是要找阿挽的麻烦。 康明看的明白,陛下这是在为云昭仪考虑。 — 长春宫 许是今日有些早,谢凛到时长春宫的宫门还是敞开的。 宫人见圣驾来了就要进去通报,却被谢凛制止。 殿内,云挽棠还在和月桃商量该绣什么样的样式。 “娘娘,绣鸳鸯戏水如何?”月桃抢着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长姐和临安侯有了婚约,鸳鸯戏水正好。” 云挽棠垂眸看着手里的料子,一手拿过一旁的针线。 谢凛进来时一旁的月桃一愣,本要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 他挥了挥手,月桃看了一眼埋头捣鼓的主子,俯身离开。 “月桃,你说是用金线还是银线?”云挽棠拿着线在掌心比了比。 谢凛垂眸看了一眼,给出了答案,“用金线好。” 听到忽然传来的男声,云挽棠顿了顿,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粉唇微张,“陛下?” “阿挽见了朕为何如此惊讶?” 谢凛自顾自的在软榻上坐下,一双如墨的黑眸紧紧看着她。 女子抿了抿唇,“陛下不是去了含露宫吗?” “臣妾以为陛下不会来了……” 昨日宁贵嫔没能留住他,今日灵妃也没能。要是这二位知道谢凛后面来了她这儿,不得恨死她? 谢凛听着女子的话,一时有些无言。 他该如何告诉她,自己对她觊觎了很久,甚至不惜毁了她的亲事。 又或者说,若将来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恨自己让她入了宫? “既然陛下来了,不如帮臣妾参考一二?” 云挽棠朝男人贴近了些,主动换了个话题。 谢凛低眸看了眼女子掌心的线,又拿起一旁黛青色的料子看了看,薄唇微勾,“这是给朕做的?” 女子眨了眨眼,她可没说过是给他做的。 “不是给陛下做的,是给臣妾的母亲和长姐做的。”云挽棠实话实说。 只是她一说完,男人嘴角的笑立即就消失不见了,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沉沉的看着她。 云挽棠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她又改口,“等做出来好看了,臣妾也给陛下做一个,不……两个!” 谢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他道:“朕也要鸳鸯戏水。” 女子应下,鸳鸯戏水倒是不难,她绣两个给他就是了。 — 次日,御花园的凉亭里 云挽棠和大皇子约好了,今日请他吃百花糕,制作百花糕的花瓣也是清晨她和月桃来御花园摘的。 只是她没等来大皇子,反倒是等来了姜昭容。 “云昭仪真是好雅兴……”姜昭容摇着团扇进了凉亭里。 “本宫今日兴致是不错,若是没有姜昭容的打扰,本宫的兴致只会更好。 云挽棠垂眸绣着手里的香囊,听了姜昭容的话也只是淡淡点头。 姜昭容没料到她会这般不留情面,顿了顿,又惊呼道:“瞧我这脑子,竟忘了给云昭仪见礼。” “臣妾参见云昭仪,娘娘万福。” 她的话虽然恰到好处,可姿态却是极为敷衍。 云挽棠没理她,姜昭容也不在乎。 她在一旁坐下,视线在云挽棠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至她手上,眸光亮了一瞬,闪过一抹妒忌。 这女人,凭什么连女红都如此出众? “臣妾听说陛下已经两日没去长春宫了,前日被宁贵嫔唤走了,昨儿个儿又被灵妃请走了?” 云挽棠听她说话心中就泛起了一阵烦意,“姜昭容既知晓,又何必多问一嘴?” 可她又意外两次谢凛后面都来了她这儿,眼前的姜昭容却不知道。 “臣妾也只是没想到,昭仪娘娘得宠快,失宠也快。”姜昭容哼笑了声。 “那照姜昭容这般说,忘忧宫岂不是形同冷宫了?” 云挽棠终于给了姜昭容一个眼神,好笑道:“毕竟陛下只去过忘忧宫一次,不是吗?” “是,臣妾是比不过昭仪娘娘您,也比不过宁贵嫔有孕在身,更比不过灵妃有太后撑腰。” 姜昭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却还是强忍着怒意道。 云挽棠看着她,好奇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不过昭仪娘娘家世好,位份也高,难道就甘心看着灵妃昨夜请走了陛下吗?” 姜昭容似是不甘心,又道了一句。 云挽棠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扬唇问道:“那姜昭容是觉得陛下昨夜不应该去含露宫?” “自然,若不是灵妃昨夜去请,陛下又怎会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前去。” 姜昭容打心眼里是认为昨夜陛下去含露宫是看在顾太后的面子上。 云挽棠忽然站起了身,看的姜昭容有些不明所以。 “姜昭容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陛下和本宫!” 灵妃的声音在凉亭里响起,眉目间带着冷意。 云挽棠朝灵妃欠身道:“见过灵妃娘娘。” 姜昭容身子狠狠的颤了颤,还是夏荷扯了扯她的胳膊,提醒着她起身行礼,“娘娘……” “臣妾见过灵妃娘娘……”姜昭容垂着头,嗓音都不自觉的发紧。 早就听说过灵妃气性不好,不能轻易得罪,可现下自己就是得罪了她。 灵妃睨了姜昭容一眼,厉声下令,“跪下!紫烟,给本宫掌她的嘴。” “臣妾是昭容,岂是灵妃娘娘能下令责罚的?” 姜昭容猛的抬眼,对上灵妃狠厉的眼眸,心下一震。 云挽棠站到了一旁,她方才便见灵妃自宫道上过来,才说些那些话。 也该让灵妃给这姜昭容一个教训,让其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区区一个昭容罢了,本宫为何罚不得?”灵妃语气轻蔑。 按宫规,姜禾香居正三品昭容之位,顾轻灵即便是从二品妃也不能越过裴皇后去责罚她。 可灵妃却有这个资本。 “紫烟,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本宫打。”灵妃看向紫烟,语气不容置喙。 “是,娘娘。” 紫烟即刻上前,扬手便给了姜昭容一巴掌,打的姜昭容没站稳,直直摔在了地上。 云挽棠看了紫烟一眼,没想到她会用这般大的力气,这姜昭容的脸……怕是要肿个几天了。 “你一个贱婢,也敢打本宫?”姜昭容捂着脸颊,死死盯着紫烟。 脸上传来的刺痛无不在告诉她,今日所受的屈辱。 灵妃瞥了地上的姜昭容一眼,轻哼道:“紫烟虽是奴婢,可也是本宫的奴婢。” “她奉本宫之命打你,这是你的福气。” 第二十六章 祸从口出 夏荷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姜昭容,冲她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担忧。 姜昭容垂下眸子,眼里划过一抹厉色,低声道:“臣妾不敢……” “不敢就对了,紫烟,继续。” 灵妃轻笑出声,看向紫烟抬了抬手,“打到本宫满意为止。” 姜昭容的下颚被紫烟抬起,方才被扇过巴掌的左脸已经肿了起来,紫烟丝毫没有心软,抬手往姜昭容的右脸又扇了过去。 “奴婢手糙,姜昭容可得注意了。”紫烟毫不客气的又是一巴掌。 姜昭容被打的晕头转向,反倒是灵妃正悠哉悠哉地品着茶,她的视线忽的被石桌上的香囊吸引。 灵妃拿起来看了看,“云昭仪的女红竟也如此出众,改明儿烦请云昭仪也给本宫绣一个如何?” “臣妾绣艺不精,恐让灵妃娘娘看了笑话。”云挽棠姿态放的谦虚,回应道。 “一个香囊而已,什么笑话不笑话的……”灵妃的语气很是随意。 半晌后,她又道:“那白玉手镯云昭仪不肯给本宫也就算了,如今连区区一个香囊云昭仪也不愿意给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的,云挽棠若是再不答应,便是惹恼了灵妃。 她只得应下,“好,臣妾做好了便命人送去含露宫。” 灵妃轻轻的应了一声,凉亭里回响着巴掌声。 紫烟打得手都疼了,姜昭容也没好到哪儿去,脸上没有了一块好皮肤。 “灵妃娘娘,奴婢求您别让人再打了,饶了我家娘娘吧!” 夏荷朝地上狠狠磕头,拽着灵妃的裙摆含泪求情。 灵妃抬脚将夏荷踢开,“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为何要听你的?” “姜昭容她不仅对本宫不敬,还妄议陛下,本宫让人掌她的嘴已经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灵妃刚想叫人把夏荷拉开,便听到一声高呼,“良妃娘娘到!” 温良妃进了凉亭,云挽棠朝她见了礼,“见过良妃娘娘。” “云昭仪也在……”温良妃神色一怔,朝她笑了笑。 “什么风把良妃娘娘吹来了?” 灵妃也在此刻站起了身,屈膝朝温良妃道。 温良妃先是看了眼倒在夏荷怀里,满脸红肿,有些狼狈不堪的姜昭容,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本宫老远便听到了此处的动静,竟是没想到是灵妃在动用私刑。” 她语气平静,却不乏带着试探之意。 灵妃对上温良妃的眸子,笑了一声,“臣妾不过是对姜昭容小小惩戒了一番,怎的在良妃娘娘眼里便是动用私刑了?” “后宫嫔妃犯错,理应由皇后娘娘来责罚,灵妃你越俎代庖了。” 温良妃毫不避讳灵妃的视线,嗓音有些微凉。 云挽棠不禁朝温良妃看了几眼,她貌似是在帮姜昭容。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姜昭容口出狂言,只怕会赞同臣妾的所作所为。” 灵妃重新坐下,满不在乎的道。 温良妃的眉头皱得很紧,“姜昭容毕竟是西诏送来的和亲公主,有些事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算了。” 她这话云挽棠都有些许的不赞同,既知道自己是为和亲而来,就更应该谨言慎行,护好自己的安危才是。 “良妃大度……”灵妃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奴婢见过三位娘娘,灵妃娘娘,太后娘娘请您去寿安宫。” 一个宫女进了凉亭,冲几人扶了扶身,朝灵妃恭敬的道。 “本宫知道了。”灵妃不紧不慢地起身。 她看向姜昭容,“既然如此,本宫就不跟你计较了。” 姜昭容甚至已经说不出话来,还是温良妃让宫女将她扶了回去。 她吩咐夏荷,“回去宣太医给你家主子看看吧。” “多谢良妃娘娘。”夏荷一脸感激道。 灵妃走后,温良妃也没再多待,她看向云挽棠,“本宫还要去长乐宫同贤妃商量赏花宴的事宜,就先行一步了。” 云挽棠轻轻颔首,一个两个的,终于离开了。 “娘娘,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月桃出声,再待下去,焉知还会不会有人来找事。 云挽棠摇头,“不行,我答应过大皇子要请他吃点心的。” 没过一会儿,大皇子小小的身影便从小径上朝这边过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 “云娘娘,我的百花糕呢?”大皇子一来便寻百花糕,朝云挽棠身后望了望。 “在这儿呢大皇子……” 月桃从一旁拿来食盒,她将食盒打开,端出来一盘香甜软糯的百花糕。 大皇子自己净了手,一边吃着还不忘道:“云娘娘,真好吃……” “要不是母妃去了母后宫里,我出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你是说贤妃娘娘去了皇后娘娘的长信宫?”云挽棠微怔,沉吟片刻后问道。 方才温良妃明明说的是要去长乐宫,可宋贤妃不在,那她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大皇子重重的点头,“是啊,母妃给柔嘉妹妹绣了件小衣亲自送去了。” “原来如此,快些吃吧,不过只准吃三块哦……” — 长信宫 “书音,让你费心了。” 裴皇后手里拿着宋贤妃亲手做的粉色小衣看了看,很是喜欢。 宋贤妃轻轻叹了口气,“给柔嘉做的,我也高兴,算不上费心。” “倒是雪卿姐姐你,怎的脸色愈发的虚弱了?”宋贤妃担忧的望着裴皇后。 裴皇后吩咐宫女将衣裳收起来,抬手摸了摸脸颊,“有吗?” “许是这些日子照顾柔嘉没顾上歇息,她近来夜里总是哭闹,白日里也哭,离不得我。” 宋贤妃轻声道:“柔嘉会认人了,只要看不见你就哭。” 裴皇后点了点头,玉琅从殿外进来,“娘娘,贤妃娘娘。” “怎么了?”裴皇后看了玉琅一眼。 “方才灵妃在御花园命人掌姜昭容的嘴,足足打了二三十下,最后还是良妃娘娘出面才平息了此事。”玉琅低声道。 裴皇后眼中浮现一抹不满之色,“这个灵妃,刚解了禁足又不安分了。” 宋贤妃知道那二人的德行,估计又是姜昭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着灵妃了。 “灵妃为何让人打姜昭容?”裴皇后又问。 “好像是姜昭容先出言不逊的,灵妃岂能容忍。” 玉琅顿了顿,“最后灵妃被寿安宫的宫女唤走了,良妃娘娘才命人将姜昭容送了回去。” 宋贤妃闻言笑了,“西诏嫡出的公主竟是个没脑子的……” 连祸从口出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挨打也是活该。 “姜昭容固然有错,可灵妃不顾宫规,擅自惩戒嫔妃,也该罚。”裴皇后冷着脸道。 第二十七章 长姐 长信宫 今日赏花宴,当先去裴皇后的长信宫请安,再由着裴皇后一同领着去御花园。云挽棠到时还有好些嫔妃没有来。 一旁的徐婕妤见了她道:“云昭仪来的倒是早……” “赏花宴一事重大,本宫自当重视。” 云挽棠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再回了徐婕妤的话。 徐婕妤笑笑,没再开口了。 不多时,嫔妃们陆陆续续的也都到了,明妃最后领着二皇子进殿,二皇子今日穿的喜庆,一进来吸引了不少嫔妃的目光。 “今日是赏花宴,瞧瞧二皇子可高兴了呢!”说话的是多日不见的玉嫔。 她的脸上虽还戴着面纱,可太医诊断过来,用了雪肌膏她的脸能恢复如初,是以她也来凑凑这个热闹。 明妃低头看了身侧的二皇子一眼,“钰儿就盼着今日呢……” “我们母子来的晚了些,众位姐妹都到了吧?” 她牵着二皇子坐下后,视线转了一圈儿。 宁贵嫔还是改不了从前的性子,此刻也没忍住出声,“明妃娘娘,姜昭容还没来呢!” 明妃看了一圈了,的确没看到姜昭容。 “今日这赏花宴,姜昭容不参加。”温良妃不咸不淡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 徐婕妤看了眼神情慵懒的灵妃,“臣妾听说前日在凉亭里,姜昭容惹恼了灵妃娘娘?” 灵妃毫不避讳地点头,“姜昭容不懂规矩,本宫提点她一番。” “徐婕妤问起可是要本宫也提点你一番?” “臣妾就问问,灵妃娘娘莫要当真。”徐婕妤连连摆了摆手。 灵妃的性子还是没变,一点就着,她还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偏玉嫔还要多问一嘴,“灵妃娘娘,姜昭容是哪里得罪您了?” 她也是听说的,前日姜昭容被灵妃的人掌了嘴,伤的不轻。 “玉嫔,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的好。” 灵妃冷冷的看了玉嫔一眼,后者悻悻闭上了嘴。 宋贤妃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习以为常。 殿中一道珠帘声响起,裴皇后从后殿走了出来。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妃起身见礼道。 裴皇后面带笑容的看着众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前往御花园吧。” 众妃齐齐应声,“是,皇后娘娘。” — 云梦台,是御花园旁侧的宫殿。 从宫外前来赴宴的众朝臣亲眷们也都到了,正齐聚殿内。 有宫女领着亲眷们落座,“皇后娘娘驾到!众位娘娘到!” “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底下的人纷纷站起了身。 裴皇后抬了抬手,“诸位免礼,今日是赏花宴,诸位夫人小姐们不必拘束,自在些就好。” 众人纷纷应是,“是,皇后娘娘。” 云挽棠在一群人中寻找母亲和长姐的身影,直到看见了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只有长姐来了,母亲呢? 离家之前母亲有多舍不得她她是知道的,如今有了机会,母亲怎么会不来。 按下心中的不安,她和长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多日以来的思念。 “诸位,茶也喝了,咱们都出去赏赏花吧。”裴皇后率先起身,出了殿内。 — 御花园里繁花若锦,美不胜收,正是花儿开的正艳的时候。 碧水池旁的凉亭里,云抒月已经等在了此刻,她温婉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的焦急,时不时的张望着。 “小姐别急,昭仪娘娘兴许等会儿就过来了。” 婢女拂儿见主子着急,出声宽慰道。 “长姐……”云挽棠提着裙摆,小跑着上了凉亭的台阶,上前一把将云抒月抱住。 云抒月被妹妹抱了个满怀,她抬手抚上妹妹的背,轻声道:“棠儿,你比在家中时又瘦了些。” “可是这些时日都吃不好睡不好?” “长姐,我可是有听你和母亲的话要好好用膳,不信你问月桃。” 听出了长姐语气里浓浓的担忧,云挽棠嘟囔着道。 云抒月将妹妹抱的更紧了些,眼泪也不知怎的,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滴滴砸在了云挽棠的肩侧。 “长姐不哭,棠儿很好,没受委屈,和在家中时一样。” 云挽棠语气软糯,细听之下含着淡淡的哽咽。 她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若是哭了,长姐定会哭的更厉害的。 云抒月含泪看着妹妹,她自幼被家中亲人娇宠着长大,如今孤身一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 家中无人能放心得下,说是和在家中时一样,可云抒月知道如何会一样,妹妹是不想让她担忧。 “对了长姐,母亲呢?”云挽棠轻声询问道。 云抒月抹了抹泪,拉着妹妹坐下,“自你走后,母亲便病倒了,大夫说这是心病,得好好将养。” “得知今日宫中举办赏花宴,母亲说什么也要来,可她的身子哪能受得住。” “我离府前给母亲喂了药,哄着她睡下了。” 云挽棠憋了许久的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母亲身子本就不好……” 父亲和兄长常年在外征战,已经许久不曾归家了。 母亲生下她后便带着长姐一同去了江南外祖家生活,直到两个月前的一旨圣意,她入宫为妃。 “母亲怕你忧心,让我别告诉你。” 云抒月唇角含笑,“可我知道瞒不过你。” “不过你放心,家中有我在,我会照顾好母亲的。” 她拍了拍妹妹的手,低眸却见妹妹的手在发抖,她轻唤了一声,“棠儿?” 云挽棠轻咬着唇,摇了摇头道:“长姐,我没事,就是想母亲了。” “母亲也想你,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若是她知道你为她忧心,她也会挂怀的。”云抒月一脸温柔道。 “若是有机会,我定向陛下求个恩典,回府去看望母亲。” 云挽棠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握紧了长姐的手。 母亲病了,不回去看看她不放心。 可她若是向谢凛求这个恩典,他会允吗? 第二十八章 蜂群 云挽棠从袖中拿出两个香囊,塞进了云抒月的手里。 云抒月当即就挂在了腰间,她道:“多谢棠儿,长姐很喜欢,要是母亲见了定会日日拿在手里把玩。” “长姐和临安侯如何了?”云挽棠凑近了些,在云抒月耳畔问道。 “我们很好,他也时常来咱们府上看望母亲。” 提起心上人,云抒月眉眼微微上扬,就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 看着长姐脸上满满的笑容,云挽棠稍稍放下了心。 “这不是与临安侯有婚约的云家大小姐嘛……” 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裙的贵女自小径上过来。 云抒月看清了来人的脸,皱了皱眉头,“是你?” “没想到云大小姐还记得本小姐,还真是三生有幸。” 那女子径直在凉亭中坐下,目光毫不避讳的在云抒月身上上下打量。 云挽棠不记得这一号人,她看向身侧的云抒月,“长姐,她是……” “有过一面之缘罢了,不足挂齿。”云抒月冲妹妹摇了摇头。 听到这一声“长姐”后,那女子微微一愣,她是云抒月的小妹?那岂不就是刚进宫不久的云昭仪…… 云挽棠点了点头,虽说是有过一面之缘,可她怎么觉得那女子看长姐的目光很是不善。 她曾听母亲说起过,临安侯有位爱慕他的表妹,莫非是眼前之人? “臣女楚清瓷参见云昭仪。”那女子起身,恭敬的朝云挽棠扶了扶身。 她这一见礼,倒是让云挽棠确认了心中的猜想,“你是楚家的女儿,临安侯的表妹。” 楚清瓷轻轻颔首,“正是。” “棠儿,咱们去那边看看吧。“云抒月起身拉着妹妹就要走。 “云大小姐这般着急走做什么?本小姐又不会吃人。”楚清瓷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云抒月步子一顿,她走至楚清瓷跟前,“我今日不想与你多费口舌,还请楚小姐莫要打扰我和小妹独处。” 云挽棠看着长姐的身影,忍不住看向拂儿,“长姐和她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拂儿一开始还不愿意说,可又不想自家小姐受委屈。 她还是说了,“娘娘不知道,那楚家小姐未免欺人太甚,见小姐与临安侯定下了婚约,自己无望……” “她竟然没脸没皮的来求小姐,让小姐劝临安侯纳她做妾” “果真是欺人太甚……”云挽棠冷着脸上前,将云抒月拉至了身后。 云抒月不解,“棠儿?” “楚小姐好歹也是名门贵女,竟然上赶着做妾?” 云挽棠看着眼前人,语调微微上扬。 楚清瓷一瞬间就变了脸,她笑了笑,“臣女对表哥是真心的,做不了正妻,做妾又有何妨?” “昭仪娘娘这是在为自家长姐抱不平?” “长姐与临安侯情投意合,乃是天作之合。” 云挽棠说着,抬手指了指她,“你就算了,临安侯定不喜欢你这样的……” 楚清瓷咬了咬牙,“你又如何知道表哥不喜欢我?” “临安侯若是喜欢你,你还用上赶着求我长姐让临安侯收了你?” 云挽棠摊了摊手,“由此可见,临安侯对你无意,甚至还可能会……厌恶你。” 楚清瓷气的不行,偏她又不能发作,眼前之人的陛下的昭仪,不是她能惹的起的。 她自小爱慕表哥,得知表哥与云家大小姐定下婚约一事后便急忙赶回了京城,她还亲自向表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可表哥拒绝了她,还说这辈子只有云抒月一个妻子。 没办法,她只好从云抒月这边下手,可这女人见了她一面后对她避而不见。 “楚小姐若实在是想做妾,本宫大可以替你向陛下请旨,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云挽棠将“好”字咬的重了些,神色自若,唇角弯弯。 楚清瓷急了,怕云挽棠真的会这么做,可一时又不想低头。 “楚小姐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还请楚小姐好自为之。” 云抒月说完,拉着云挽棠就走,“棠儿,咱们走。” 站在原地的楚清瓷红了眼,她抬手拭了拭眼眶,随后有些狼狈的转身离去。 “长姐,方才那楚家小姐的事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起过?” 云挽棠挽着云抒月的胳膊,二人走在碧水池边的小径上。 “我这不是不想让你徒增烦恼,一点小事长姐自己可以解决的。” 云抒月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妹妹柔软的脸颊,“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入宫这些日子,陛下待你如何?宫里可有人欺负你?” “陛下待我极好,长姐就放心吧。” 云挽棠还同儿时那般,歪着头,轻靠在长姐的肩侧,“棠儿厉害着呢,谁敢欺负啊……” “是,我们棠儿最厉害了。”云抒月轻轻一笑,摸了摸妹妹的发顶。 不远处,明妃牵着二皇子同徐婕妤还有宁贵嫔走在一处。 二皇子伸着手嚷嚷着要摘花,明妃无奈,几人驻足笑着看向二皇子。 明妃弯下身正要将二皇子抱起,可不知为何,一大群蜜蜂齐齐朝着几人飞来。 “啊!有蜜蜂……” 宁贵嫔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搭上宫女的手要离开,“快走!” 徐婕妤也吓了一跳,她不停的挥着手里的锦帕,“走开!都给本宫走开……” “母妃……”二皇子被蜜蜂蛰了好些个包,双手胡乱在空中挥着。 明妃被宫女搀扶着,一时没有顾上二皇子,宫女太监们纷纷在赶蜜蜂,可蜂群越来越多,根本赶不走。 慌乱之中,只听得宁贵嫔一声惨叫,她整个人崴了脚跌落在地上,身下一热,有血水流出,染红了她的裙摆。 “娘娘!”宫女大惊,连忙跪在宁贵嫔的身边。 徐婕妤见状也顾不得被蛰,来到了宁贵嫔的身边,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 宁贵嫔虚虚睁开眼,握住了徐婕妤的手,“徐姐姐……我的孩子,孩子……” 二皇子被蜂群团团围住,小小的人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钰儿!” 明妃拂来宫女的手,上前将二皇子紧紧抱在怀里,“来人,快来人啊!” 惊呼声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可看见有蜂群徘徊在上空,众人又不敢上前,只得紧张的看着。 — 云梦台 裴皇后坐在上首,眸色温柔的看着裴夫人怀里的小柔嘉。 “娘娘!”玉琅面上是少有的急色,“启禀娘娘,御花园出事了!” “不知哪儿来的蜂群,宁贵嫔摔倒,明妃娘娘和二皇子还有徐婕妤都被蜜蜂蛰伤了……” 裴皇后闻言面色微变,即刻站了起来,“宁贵嫔呢?” “人已经送回了玉清宫,太医也在赶去的路上了。”玉琅回道。 裴皇后绕过案台,下令道:“赏花宴取消,封锁御花园,让众人去玉清宫。” 这蜂群来的奇怪…… 第二十九章 保住 “好端端的,御花园怎么出现了蜂群……” 云挽棠倒时便听见了有嫔妃在小声的议论。 她朝裴皇后行了礼,“参见皇后娘娘。” “云昭仪来了,先坐吧。”裴皇后此刻也无心其他,温声道了一句。 殿内很安静,云挽棠的旁边是宋贤妃,她道:“贤妃娘娘,宁贵嫔她……” 宋贤妃知道她想问什么,摇了摇头,“人都晕过去了,太医还在里边诊治,尚不知情况。” 一旁的婉嫔双手覆在小腹处,面色略显苍白,方才御花园发生的那一幕她如今还心有余悸。 “陛下到!” “臣妾/嫔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众人又起身。 谢凛面容冷硬,他先是看向角落里的垂眸行礼的人儿,见她无事,这才看向裴皇后,“皇后,宁贵嫔如何了?” 裴皇后垂下眸子,“回陛下,太医还在里面诊治” 康明瞅了一眼帝王的神色,好好的一个赏花宴,谁料想竟出了这档子事。 “太后娘娘到!”殿内传来一阵响动。 云挽棠抬眼看去,顾太后也来了,看来宁贵嫔这一胎顾太后很是看中。 顾太后一进殿便抬手制止了要行礼的众人,“都免了吧,哀家只想知道宁贵嫔情况如何?” 谢凛刚要开口,便见太医从殿内出来了,“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幸的是宁贵嫔这一胎保住了。” “保住了……”顾太后双手合十,喃喃道。 裴皇后听言松了口气,幸的是保住了。 “不过这一摔动了胎气,宁贵嫔今后定要好生养胎,方能无虞。”太医又道。 顾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哀家重重有赏。” 太医退了下去,顾太后面露厉色,“皇后,御花园查的如何了?” “是啊皇后娘娘,那蜂群何故会主动招惹人呢?偏生还是招惹有孕的宁贵嫔……” 灵妃靠在椅背上,慢悠悠的开口。 宋贤妃听了,不禁拧了拧眉,“灵妃这话说的不妥,那蜂群为何会主动招惹人皇后娘娘如何会知晓?” “是了,这赏花宴是贤妃和良妃一同办的,出了事应该找您二位才是。” 灵妃捂唇轻笑,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温良妃从檀木椅上起身,“陛下,太后娘娘,臣妾听在扬的宫人说,那蜂群是冲着二皇子去的,宁贵嫔恰好就在二皇子身侧。” “可蜂群好端端的为何会冲着二皇子去?这背后莫不是有人想害二皇子?” 徐婕妤皱着眉头,她护着宁贵嫔,手臂上也被蛰了好几下,此刻还疼着。 顾太后闻言脸色更加难堪,“岂有此理,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云挽棠悄悄看了眼谢凛,他从始至终就没说几句话。 “陛下,你倒是说句话啊!”顾太后急的不行。 谢凛语气很淡,“母后,稍安勿躁。” 顾太后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情绪什么的都淡的很,鲜少见他有过动怒的模样。 “属下参见陛下!” 云钦领着一个小太监进来,那小太监的手里还端着托盘。 云挽棠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托盘里放着的正是二皇子今日所穿的衣裳。 “这是何意?”顾太后不解的看向云钦。 云钦起身,恭声道:“回太后娘娘,今日之事问题就在这件衣裳上。” 谢凛这才开口,“查的如何了?” “陛下,二皇子今日所穿的衣裳染了香料,是以才会引来蜂群。” “属下盘问过尚衣局的宫女,是明妃娘娘让尚衣局给二皇子做一件赏花宴穿的新衣。” 云钦顿了顿,才道:“而这衣裳上的香则是宫女浸染的,她也未料到会引来蜂群,伤了二皇子,致使宁贵嫔跌倒。” “那宫女自知犯下大错,请求一死。” 顾太后听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若是宁贵嫔腹中的孩子有事,她便是死个一百次也难恕其罪!” “传哀家的令,打入掖庭,终身不得出!” 掖庭里关着的都是些犯了事的宫人,这要是进去了,可就再难出来了。 灵妃站起身来,上前挽住了顾太后的手,“姑母,搞了这般久,原来是宫女惹的祸……” 顾太后拍了拍灵妃的手,转而看向谢凛,“陛下,二皇子也受了惊,你也该去看看。” 谢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在座的众人都清楚,陛下今夜是会去明妃的承明宫。 — 回了长春宫,月桃才敢开口说话,“娘娘,咱们今日幸好没靠近花圃,否则定也要被那蜜蜂给缠上。” 云挽棠点头,在软榻上坐下,“二皇子没事吧?” “听说只是被蜜蜂蛰了几口,无甚大碍。” 月桃给自家主子倒了杯水,回答道。 云挽棠想到了什么,抬眸问道:“长姐已经离宫了?” “是,皇后娘娘已经命人将家眷们都送出宫了。”月桃点头。 “今日一见,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了……” — 承明宫 明妃按着二皇子的手不许他乱动,“钰儿乖,别乱动,涂了药膏就不疼了……” “母妃……疼……”二皇子张着小嘴不停的哭喊着。 挣扎之余碰着了明妃手背上的伤口,疼的她皱了皱眉头,“钰儿不哭,等会儿就好了。” 宫女给二皇子上好了药,担忧的看向明妃,“娘娘,您的伤口也得上些药才是。” “去唤乳母过来。”明妃吩咐道。 乳母从明妃手里接过二皇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明妃看了眼,“照顾好钰儿。” “娘娘放心。”乳母恭敬的应道。 明妃摸了摸二皇子的脑袋,放心的离开。 正殿里,玲珑蹲下身子正仔细的处理明妃手背上的伤,“娘娘是为了护二皇子才被蜜蜂蛰的……” “本宫是钰儿的母妃,护着他是应该的。” 明妃淡淡的看了眼手背,全然不在乎。 玲珑轻叹,“奴婢是心疼娘娘,您忍着些。” “玉清宫那边怎么样了?”明妃忽而问道。 “回娘娘,宁贵嫔腹中的龙胎无碍,太医说要好生将养。”玲珑垂了垂眸子。 明妃勾唇道:“把咱们库房里那株千年人参给宁贵嫔送去吧。” 玲珑愣了愣,“娘娘……” 百年人参常见,可千年人参金贵,娘娘就如此给了宁贵嫔? “若不是钰儿,宁贵嫔又怎会有此一遭,就当是本宫给宁贵嫔的赔礼了。”明妃眸子闪了闪。 玲珑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点了点头,“奴婢明日就命人送去玉清宫。” 明妃身子往后一靠,缓缓阖上眸子。 第三十章 臣妾想陛下了 谢凛来时殿内静悄悄的一片,月桃刚从内殿出来,见着男人眼睛睁大,连忙俯身,“参见陛下……” “你家娘娘睡下了?”男人问。 月桃点了点头,“回陛下,娘娘方才才睡下的。” 她悄悄抬眸看了眼帝王的神色,似是不明白这么晚了他怎会过来了。 “你先下去吧,朕进去看看。”谢凛压低了声音,说完便抬步往里走。 “是,奴婢告退。”月桃垂着头,俯身离开。 殿内,梨花木的雕花床榻上,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女子娇软的睡颜上,她的手上还捏着一个小小的平安符。 谢凛就这般盯着看了许久,女子时不时的轻哼两声,就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母亲……” 女子粉唇微张,溢出嘤咛声,“母亲……阿挽好想你……” 谢凛上前,轻轻掰开女子粉嫩的掌心,细细端详了一番,平安符小巧精致,上面用金丝线绣了“平安”二字。 她如此宝贝这个平安符,是因为这是她母亲送的? “陛下……”女子忽的握紧了手,指尖从男人的掌心擦过。 谢凛大掌收紧,抬眼看她,眸底一片深沉,“阿挽,朕在。” 她在睡梦中还唤着他,这是不是说明她梦见他了? — 次日,天光微亮 床榻上的女子秀眉轻皱,抬手揉了揉眼睛,轻唤了一声,“月桃……” 月桃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她掀开床幔,露出一张可爱的圆脸,“娘娘醒啦……” “昨日夜里陛下来了,见娘娘睡下了,陛下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说着,月桃上前将主子从榻上扶起来。 闻言,云挽棠眸子一怔,她抓住月桃的手,“陛下来了?” 月桃点点头,脸上却含着笑,听到陛下来了,娘娘竟这般激动呢! “他何时走的?”云挽棠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昨夜梦见了母亲,和远在关外的父亲和兄长,她不知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月桃歪着头想了想,“莫约一刻钟吧,怎么了娘娘?” 她怎么觉得娘娘的表情有些不太对? “启禀娘娘,陛下宣您去御书房伴驾。”红袖站在屏风后,俯身说道。 云挽棠应了声“好”,便迅速起身,吩咐月桃为她更衣。 — 御书房 云挽棠一来,便有小太监将她带了进去,“昭仪娘娘请。” 殿内,小太监躬身道:“启禀陛下,云昭仪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云挽棠扶了扶身,轻声道。 她一进来,康明立即挥手,让殿中的宫人尽数退了出去。 龙案前的谢凛头也没抬,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女子提着裙摆走上台阶,男人听到动静后,大掌轻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陛下也太过分了,竟也不抬眼看一看臣妾……” 云挽棠没过去坐下,垂着脑袋,嗓音软绵中透着委屈。 谢凛唇角微勾,他抬眼,这才发现女子离他有好些远。 他朝女子招了招手,“阿挽,过来。” “陛下招招手要臣妾过去,臣妾就得过去吗?”女子轻轻哼着,就是不动。 云挽棠垂着头,就是不看他,只是她好似听到了一声轻叹声,随后一只大掌便横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谢凛拉着女子坐下,低声道:“还有脾气了……” “那是陛下不了解臣妾,臣妾的脾气可大了。” 女子像是没生骨头,身子软软的靠在男人的怀里。 谢凛一手揽着怀中的人儿,一手拿着折子,视线停在上面。 云挽棠抬眼,视线不禁的被男人清晰分明的下颚线吸引,以及再往下那凸起的喉结,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朕的两个香囊呢?” 她看的正入迷,却猝不及防的对上男人垂下的视线。 云挽棠迅速撇开视线,耳尖染上一抹绯红,映入男人漆黑的眼底。 “阿挽想要得等晚上……” 谢凛俯身,薄唇轻贴着女子绯红的耳尖。 感受到耳畔的湿热,云挽棠此刻已经顾不得男人方才的孟浪话,她急忙伸手抵住了男人的胸膛。 她想将人推开些,可谢凛的胸膛坚如磐石,撼动不得半分。 “陛下,您松开臣妾……” 女子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耳根红的像是要滴血。 谢凛抬手,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子粉嫩的唇瓣,嗓音压低,“阿挽告诉朕,想还是不想?” 女子嫣红的唇瓣近在咫尺,泛着湿润的水光,男人垂眸,呼吸逐渐加重。 “臣妾说了,陛下就松开臣妾吗?” 云挽棠轻咬着唇瓣,殊不知这样的动作让男人看了下腹一紧。 谢凛喉结轻轻滚动,放在女子腰间的大掌逐渐不安分起来,他应了一声。 “臣妾想陛下了……” 女子双臂攀上男人的脖颈,转了个身子,整个人跪坐在男人的怀里,软声开口。 谢凛眸色一暗,一只大掌探入女子的裙摆,触碰到了女子腿间白嫩的肌肤,缓缓往上移去。 “陛下不可……”云挽棠双手按住裙摆之下男人的大掌。 男人垂眸,怀中的女子抬眸看他时,美眸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光,嗓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羞赧。 他更想要她了…… “阿挽想要,朕随时都能给。”谢凛低头,张唇咬在了女子的唇角,嗓音暗沉。 云挽棠不甘示弱,在男人的舌尖上咬了一口,到底是谁想要? 她微微偏过头去,不敢看男人的眸子,“陛下,臣妾可以等到晚上的……” “可朕想要了,阿挽……”谢凛一把拉过女子的手,放在了身下。 掌心里传来炙热的温度,云挽棠的指尖忍不住轻颤。 她想抽离,却被男人死死摁住,掌心的温度传到四肢百骸…… — 御书房外,“康公公……”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 康明一个扭头,竟是灵妃。 他连忙俯身,“老奴见过灵妃娘娘,娘娘万福。” “康公公免礼,本宫是来给陛下送羹汤的,烦请公公进去通禀一声。” 灵妃红唇微勾,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康明赔着笑,“灵妃娘娘,陛下在批折子,特意嘱咐了,任何人都不见。” 灵妃面上的笑意已然消失不见,她朝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却看见了长廊下站着的月桃。 “娘娘,那是云昭仪的贴身宫女月桃。” 紫烟顺着灵妃的视线看去,在她耳边小声道。 灵妃看向康明,眉头紧皱,“康公公,这便是你说的陛下谁都不见?” “可为何云昭仪的宫女会出现在这儿?” “这……”康明也没料到,他道:“回灵妃娘娘,是陛下宣了云昭仪伴驾。” 第三十一章 婉嫔使计 “这怎么可能,陛下一向注重朝政,从未宣嫔妃来御书房伴驾过。” “康公公,你莫不是在诓骗本宫?” 灵妃死死盯着康明,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破绽。 康明连声道:“灵妃娘娘误会了,老奴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少拿陛下来压本宫,本宫看是康公公你收了云昭仪的好处,才让她进去的。” 灵妃的脸上渐渐浮上一抹怒意,“怎么?她一个小小的昭仪可以进去,本宫却不可以?” 康明知道灵妃难缠,可现下分明是听不懂人话嘛。 长廊下的月桃踮着脚尖看着这一幕,听着灵妃的怒骂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躲远了些。 “还请康公公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本宫要见陛下。” 灵妃现在看康明怎么看都不顺眼,一脸不耐烦的道。 最后还提醒道:“否则本宫现下就去寿安宫禀告太后娘娘,就说……康公公玩忽职守。” “是是是,老奴这就进去替您通传。” 康明转身进殿,心道这灵妃怕是又要惹怒陛下了。 紫烟上前,在灵妃耳畔道:“娘娘,康公公毕竟伺候陛下多年,咱们是不是……” “一个奴才罢了,陛下还会怪罪本宫不成?”灵妃轻嗤一声,仿若不在意。 “是奴婢多嘴了。”紫烟颔首道。 — 殿内,云挽棠靠在男人怀里,葱白的小手将男人胸前的衣襟拽的皱巴巴的,唇瓣因过度吸吮泛着不自然的艳色。 谢凛大掌把玩着女子纤细的手腕,他方才禁锢的太紧,以至于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刺眼的红痕。 “疼吗?”男人贴近女子的脸颊,轻声询问道。 女子轻摇着头,“不疼,酸……” 谢凛垂眸,动作极轻的为女子揉着手腕,“朕揉揉就不疼了。” “陛下……”康明从殿外进来。 “何事?”男人头也没抬的道。 康明的视线在二位主子身上转了一圈,又迅速垂下了头,昭仪娘娘的唇红的哟! 他躬身道:“回陛下,灵妃娘娘在外求见。” “不见,让人回去。”谢凛还是没抬头。 康明应了一声,他就知道,陛下怎么可能会见嘛。 云挽棠抬眼,“陛下当真不见灵妃娘娘?” 谢凛细细揉着女子的手腕,闻言也只是淡声道:“有何好见的。“ “臣妾手酸,怕是不能给陛下和灵妃娘娘绣香囊了……”女子抿了抿唇,轻声道。 “灵妃让你绣香囊?”谢凛眉头微蹙。 云挽棠点头,“那日臣妾在凉亭里绣香囊,灵妃娘娘见了,非要臣妾给她也绣一个。” “臣妾手艺不娴熟,怕绣的香囊灵妃娘娘不喜欢……” 谢凛默了半晌后,开口道:“朕让宫里的绣娘绣一个给她,阿挽就只管给朕绣。” 云挽棠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臣妾手还是酸,要不……” “朕不允,朕就要你绣的。”谢凛抿着唇,嗓音沉沉。 他不要绣娘绣的香囊,只要阿挽绣的。 “陛下也不听臣妾把话说完……” 女子小声的抱怨着,又道:“臣妾是说……要不陛下再宽限臣妾几日可好?” 谢凛闻言低笑一声,“既然宽限几日,那今日阿挽就别回长春宫了。” — 与此同时,御书房外,康明将主子的话一字一句说给了灵妃听。 “陛下当真不愿意见本宫?”闻言,灵妃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又起来了。 康明都说的有些疲惫了,“灵妃娘娘请回。” 灵妃死死咬着唇,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心中虽有不甘心,可偏她又不能擅闯。 要知道,擅闯御书房者,乃是大罪。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紫烟上前,伸手扶着灵妃离开。 若是陛下因此惹恼了娘娘,那才是得不偿失的。 回含露宫的路上,灵妃才忍不住发火,“那云挽棠有什么好的,为何陛下对她这般不同!” “娘娘息怒,那云昭仪的确生的姝色无双,陛下一时兴起也是难免的。” 紫烟说着,看了眼四下无人,小声道:“娘娘别忘了,云昭仪是云家的女儿,陛下即便是再宠爱她,也不会允许她怀上孩子的。” 闻言,灵妃的面上缓和了些许,“这倒是对的,只不过本宫见了还是心烦!” “娘娘,您看那儿……”紫烟看向前方,冲灵妃道。 灵妃循着紫烟的方向看去,勾起了唇角,“走,过去瞧瞧。” 不远处,婉嫔指了指花圃,面上扬着笑,“妙儿,那株不错……” 近来快要入夏,春日里开的花都要谢了。 “婉嫔,你挡着本宫的道儿了。” 灵妃上下打量了婉嫔一眼,语气很是不客气。 听到是灵妃的声音,婉嫔身子像是僵在了原地。 妙儿反应的快,连刚摘的花儿也不要了,上前扶住了婉嫔的手,“娘娘,是灵妃。” “嫔妾参见灵妃娘娘。”婉嫔在妙儿的搀扶下俯身道。 她正要起身时,却被灵妃忽然呵斥,“本宫可没叫起,婉嫔的宫规这是学到哪儿去了?” 婉嫔屈膝道:“是嫔妾失礼,娘娘恕罪。” “本宫今日倒想问问,婉嫔可攀上云昭仪了?”灵妃哼笑道。 “灵妃娘娘在说什么,嫔妾有些听不懂。”婉嫔垂下眼帘,轻声回道。 她去长春宫那日,灵妃还在禁足当中,她向云昭仪示好一事还是传到灵妃耳中了吗? 灵妃对于婉嫔的装傻充愣很是气愤,她冷声道:“你跟本宫装什么傻?本宫早已经知晓了。” “费尽心思在太后娘娘面前告状,好让本宫不得不禁足,婉嫔……” 灵妃一步步朝婉嫔逼近,“这笔账本宫还没跟你算呢……” 婉嫔一步步后退,双腿有些发抖,妙儿一手扶着她,“灵妃娘娘,我家娘娘不是故意针对您。” “她还有身孕在身,您大人有大量,就……” “住口!”灵妃骤然打断妙儿的话,不屑的开口,“针对本宫她也配?” 婉嫔抬起眸子,她看着灵妃一脸厉色的模样,搭在妙儿手背上的手动了动。 妙儿就这般看着婉嫔走上前,抬手去碰灵妃的发髻。 “你做什么?” 灵妃看着忽然朝自己走来的婉嫔,眉头一皱。 她的手更是下意识的一挡,下一瞬,耳边便响起了婉嫔的惨叫声。 “娘娘!”妙儿飞快的上前,婉嫔整个人摔在了妙儿的身上。 “我的肚子……” 婉嫔双手抚上小腹,面上带着惊慌,她死死攥着妙儿的手,艰难出声,“好疼……” 第三十二章 杖责 “本宫可没碰着她,你休要污蔑本宫!” 灵妃还没从方才婉嫔摔倒的那一幕回过神来,又蓦然听到妙儿的指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还要说什么,却被紫烟拉住,“娘娘,当务之急不是跟她争论,而是婉嫔。” “本宫不与你多言,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婉嫔扶回去!” 灵妃满脸不悦,下令道。 宫人们一窝蜂的上前,有的将婉嫔搀扶至芳华宫,有的则是迅速去请了太医。 — 而御书房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陛下,出事了……”康明小跑着进了殿。 云挽棠正给男人捏着肩,闻言悄悄竖起了耳朵,康公公做事一向沉稳,这是出了多大的事儿了? 谢凛淡声问道:“出了何事?” “宫人说灵妃娘娘和婉嫔娘娘起了争执,婉嫔娘娘摔倒了……”康明说着,语气有些急促。 “去芳华宫。”谢凛沉声道。 云挽棠显然没想到,连给男人捏肩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婉嫔摔了? 她连忙拉住谢凛的胳膊,“臣妾跟陛下一块儿去。” 出了这种事,她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 芳华宫 满宫的嫔妃们都到了,裴皇后坐在上首,脸色很难看。 现有赏花宴宁贵嫔不慎跌倒,今日又是婉嫔,还牵扯进来了灵妃,是件棘手之事。 今日姜昭容也来了,她的脸上红肿消下去了大半,此刻手上拿着一把团扇,眼神若有若无的朝对面的灵妃投去。 “姜昭容这般看着本宫做甚?” 灵妃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当即开口道。 “臣妾本以为灵妃娘娘只是不将宫规放在眼里,竟没想到还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姜昭容摇着手里的团扇,慢悠悠的道。 灵妃眼神极冷,看来这姜昭容是记恨那日自己命人掌了她的嘴。 “不论你怎么说,本宫没有推婉嫔。”灵妃冷声道,随后移开了视线。 姜昭容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这推了也是没推,谁又会承认呢……” 灵妃猛的站起了身,“姜氏,你别给本宫得寸进尺!” “皇后娘娘,您看,莫不是被臣妾给说中了,是以灵妃娘娘恼羞成怒了?” 姜昭容故作害怕,一脸委屈的看向裴皇后。 灵妃指着姜昭容,怒声道:“你放肆!” “好了!”裴皇后面色更加难堪,“婉嫔还未醒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灵妃,婉嫔一事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本宫会命人去查。” 说着,裴皇后又看了眼姜昭容,眼里警告之意尽显,“还有你姜昭容,少说几句。” 姜昭容拿着团扇的手将灵妃泛着寒意的视线阻挡,她低声应下,“是,皇后娘娘。” 不多时,便有太监进来禀报,说陛下和云昭仪来了。 “云昭仪怎会与陛下一同前来?”角落里的玉嫔没忍住出声。 提起此事,灵妃又是一阵不悦,“今儿个陛下宣云昭仪伴驾,可不就是一块儿来么?” 玉嫔闻言一愣,不只是她,震惊的嫔妃不在少数。 “陛下到!云昭仪到!” “臣妾/嫔妾参见陛下!”众妃们纷纷起身。 云挽棠朝裴皇后等高位嫔妃见了礼,“参见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灵妃娘娘。” 谢凛淡淡启唇,“皇后免礼。” 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一阵高呼,“太后娘娘到!良妃娘娘到!” 顾太后是由温良妃搀扶着进来的,面带急色,“哀家和良妃在宫里品茶,便得知婉嫔摔倒的消息,急忙赶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婉嫔无缘无故的怎的又摔倒了?” “先有宁贵嫔,再有婉嫔,莫非真的有人要谋害皇嗣不成!” 说完,顾太后锐利的凤眸直直看向裴皇后,“皇后,这便是你管理的后宫?” “母后,听听情况再说。”谢凛打断了顾太后的话。 裴皇后心中苦涩,面上却不显,“启禀母后,婉嫔一事尚在查。” 顾太后冷哼一声,皇宫子嗣本就单薄,可宁贵嫔与婉嫔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事情,她如何能放心得下? 宋贤妃上前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婉嫔摔倒时灵妃也在,您二位不妨听听她如何说。” 灵妃闻言瞪了宋贤妃一眼,后者仿若没看见,没给灵妃一个眼神。 “妙儿,你是婉嫔的贴身宫女,便由你来说吧。” 温良妃目光看向一旁的妙儿,温声开口。 “是,良妃娘娘。” 妙儿磕了一个头,才道:“是灵妃娘娘推了主子,宫人们都看见了的,做不得假!” 闻言,顾太后皱起了眉头,她的这个侄女当真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姜昭容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若是灵妃因此受了罚,那才叫好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根本没碰着她!”灵妃就是死不承认。 云挽棠的视线在灵妃的面上停留了片刻,有急切,也有不甘。 妙儿一口咬定,“陛下,太后娘娘,定是上回在寿安宫,主子得罪了灵妃娘娘……” “因此灵妃娘娘怀恨在心,便想对主子腹中的孩子下手!” “你这个贱婢,敢在陛下和太后面前胡言乱语……”灵妃额间青筋暴起。 谢凛没了耐心,厉声斥责道:“够了!” 灵妃一愣,上前想拉男人的衣摆,却落了个空,“陛下,您听臣妾解释……” “有宫人都瞧见是你推了婉嫔,你还要如何同朕解释?” 谢凛眼里满是寒冰之意,“康明,灵妃谋害皇嗣,拖下去杖二十。” 顾太后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一想到灵妃害的是皇嗣,面色一冷,没再开口。 她看着灵妃,眼里丝丝缕缕满是失望,“灵儿,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姑母……”灵妃双眸含泪,被宫女拉走。 没一会儿,殿外便传来木板打在皮肉上的响声,以及灵妃凄惨的叫声。 顾太后闭了闭眼,由温良妃扶着的手都不禁抖了起来。 有宫女从内殿出来,“陛下,婉嫔娘娘醒了。” “照顾好婉嫔。” 谢凛也没说要进去看,只吩咐宫女道,随后便离开了芳华宫。 顾太后离开后也命人送了好些补品过来。 只有裴皇后进殿宽慰了婉嫔几句,再同宋贤妃一起离开。 见几位高位嫔妃都走了,云挽棠也出了芳华宫,她没再回御书房,而是回了长春宫。 婉嫔的孩子无事,至于灵妃,那二十杖下去怎么着也得脱一层皮,得在榻上好好修养一段时日了。 第三十三章 心愿 “娘娘,陛下回了御书房……” 妙儿在床榻边跪下,上前握住了婉嫔的手,“娘娘今日未免也太冲动了些,万一真伤着了该如何是好?” 婉嫔垂下眸子,无奈的笑了笑,“当时那种情况,灵妃咄咄逼人,本宫也没有其他办法。” “陛下如何处罚灵妃的?”婉嫔急声问道。 妙儿安抚着婉嫔的情绪,笑着道:“娘娘放心,陛下这次罚了灵妃杖责,那二十杖打下去,也算是为您出了一口恶气!” 婉嫔却看不出高兴之色,“即便是灵妃想害皇嗣,陛下也只罚了她二十杖。看看,这背后有靠山的就是不一样。” “我如今是已经彻底将灵妃给得罪了……” “吩咐下去,芳华宫上下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莫要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妙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是,娘娘。” — 寿安宫 “太后娘娘可是在为灵妃一事而烦心?”温良妃扶着顾太后在软榻上坐下, 顾太后点了点头,“灵儿自幼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当初她要进宫,哀家是一百个不愿意。” “她那性子,后宫不适合她。” “可她竟然以死相逼,哀家与她父亲也是没法子。”顾太后的语气颇为无奈。 温良妃亲自给顾太后倒了一杯茶水,缓缓递上,“有太后娘娘和顾家做后盾,灵妃妹妹在后宫定能安稳。” 顾太后叹息道:“要是灵儿有你一懂事,想必在这宫里定会顺遂些。” “你侍奉陛下也有三年了,怎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可宣太医看过了?” 温良妃垂眸片刻,摇了摇头,“陛下极少来臣妾宫里,是臣妾不好。” 顾太后神色缓了几分,“你这孩子,陛下他不来你便主动些,总能……” “太后娘娘,臣妾只要能陪在您和陛下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在奢求其他。” 温良妃轻轻握住顾太后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顾太后怔愣了片刻,“是哀家将你带进宫的,哀家也不知这究竟是为了你好,还是害了你啊……” “臣妾不许您如此说,要不是您,臣妾恐早就饿死在宫外了。”温良妃轻轻摇头。 “是你救了哀家,哀家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顾太后说着,抬手覆上温良妃的手背,轻声道:“在这后宫里有个孩子,日子才不会太难过。” 温良妃笑了笑,也不知将顾太后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 长春宫 “娘娘不是同陛下说了再宽限几日,怎的一回宫就动工了……” 月桃园脸上扬着笑,也是在打趣。 矮案前的女子神情专注,白嫩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香囊上的鸳鸯图案,“我要是先绣好了,陛下应该会更高兴吧?” “那当然了……”月桃重重的点头。 许是动作太快,一个不留神的,银针便刺进了女子的指尖,冒了一颗小血珠出来。 月桃自责的上前,“娘娘,奴婢不该跟您说话的,要不然您也不会伤了手。” “不关你的事,无需自责。“ 云挽棠轻轻一笑,接过月桃递来的锦帕将血珠沾去,随后又继续绣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宫女进殿将烛台点燃。 谢凛来时便见女子在烛台下绣着香囊,他眉头一拧,大步走了过去。 “月桃,你看看这里……” 云挽棠此时已经绣好了一个,正要拿着给月桃参谋参谋,可还没来得及抬起的手却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紧紧握住。 月桃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殿内再无旁人。 她的视线顺着握住自己的大掌缓缓上移,男人面容冷峻孤傲,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陛下?”云挽棠没忍住动了动,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谢凛在她身侧坐下,“天色暗了,会伤眼。” 女子闻言眼睫轻眨,“陛下这是在关心臣妾吗?”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垂眸看着女子的掌心,拿过她手里的香囊。 “阿挽的生辰就要到了,可有什么心愿?” 谢凛侧眸看她,手里把玩着香囊。 云挽棠神情茫然了片刻,微微张唇,“陛下是如何知晓的?” 她的生辰是五月二十六,算算日子还有半月。 “朕是帝王,自是什么都知道。”谢凛面不改色的道。 女子闻言笑的眉眼弯弯,连眼尾都微微映湿了几分。 谢凛伸手拥着她,“朕带你出宫可好?” “出宫?”云挽棠不解的抬眼看他。 后宫嫔妃过生辰向来是在宫里过的,哪有出宫的? 谢凛眼尾微垂,眸底藏着女子看不到的柔情,“去见你母亲和长姐,可好?” 那夜她嘴里喊着母亲,他让康明打听后才得知,云夫人已经卧床多日了。 想来阿挽定是思念的紧…… 当然好,云挽棠没有想到,谢凛竟然先她一步提起了此事。 “臣妾谢过陛下……” 女子说着,嗓音里隐隐含着哭腔,眼眶泛红。 她本以为再见到母亲已不知是何时了,可如今得知在生辰当日能与母亲相见,那当真是极好的了。 — 含露宫 灵妃趴在床榻上,面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眉头时不时的轻皱,“紫烟,你给本宫轻点儿……” “娘娘何时受过这般的罪,那些宫人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轻些。” 紫烟给灵妃上着药,语气不平道。 灵妃性子跋扈,平日里惩戒过不少宫人,今日这二十杖没有一下是轻的。 “婉嫔,今日之耻本宫记住了,你给本宫等着。” “早知你会倒打一耙,本宫就该早让你没了孩子,要不然也不会给了你算计本宫的机会!” 灵妃咬着后槽牙,面色铁青道。 这一激动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灵妃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疼死本宫了!” 紫烟安抚道:“娘娘您忍着些,奴婢很快就好了。” 灵妃此刻却在想对付婉嫔的法子,她面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意,“紫烟你说…..” “本宫不伤害她的孩子,本宫把她的孩子抢过来可好?” “娘娘?”紫烟上药的动作一顿。 灵妃眼梢微眯,“既然本宫没有孩子,不如就让别人替本宫生一个。” “婉嫔位份低,家世又不显,她生下来的孩子,无论男女,本宫都要。” 第三十四章 雨露均沾 长信宫 云挽棠一进殿,嫔妃们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只片刻后又移开。 她看了一圈,后妃们都已经到了,除了还在榻上养伤的灵妃。 高台之上,裴皇后端坐在凤椅上,高贵又优雅。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她朝裴皇后欠身道。 裴皇后微微一笑,嗓音温和,“云昭仪免礼,入座吧。” “昨夜陛下留宿长春宫,云昭仪今日便姗姗来迟,可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就不把皇后娘娘和其他三位娘娘放在眼里?” 云挽棠刚一坐下,便听到了姜昭容的酸言酸语。 姜昭容这话不仅在说她不敬裴皇后,还将宋贤妃,温良妃以及明妃给扯了进来,还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今日是臣妾来迟了,可臣妾绝无对皇后娘娘和三位娘娘不敬之意。”云挽棠起身道。 裴皇后面色温和,让她坐下,“本宫知道。” 宋贤妃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姜昭容一眼,“本宫要提醒姜昭容一句,说话要经过脑子。” “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臣妾是口不择言了……” 姜昭容顿了顿,抿唇道:“只是皇后娘娘,陛下已经好些日子没进后宫了,即便是进了也是去了长春宫。” “臣妾和其他姐妹们都许久未见过陛下的面儿了,云昭仪也该劝陛下雨露均沾才是。” 这语气,听起来极尽委屈。 云挽棠又收到了不少嫔妃不善的目光,偏她不在意,一脸淡然的抿了一口茶水。 谢凛的腿长在他身上,去哪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是啊皇后娘娘……” 说话的是玉嫔,有了姜昭容开口,她附和一句也没什么。 裴皇后抬手道:“陛下朝事繁忙,本就少进后宫,诸位与其在这儿抱怨不如去想想法子讨陛下欢心才是。” 见裴皇后这般说了,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尤其是姜昭容,气的脸都涨红了。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众位妹妹正值好颜色,何愁见不到陛下。”温良妃笑盈盈的开口。 “明妃,二皇子的伤可好些了?” 裴皇后看向明妃,关切的道了一句。 “谢皇后娘娘关心,钰儿的伤口半好,臣妾也心安了。”明妃轻轻颔首。 嫔妃们或多或少的也关心了几句,没一会儿请安也就散去。 — 长信宫外,明妃的步辇停在不远处,她正要上步辇,却侧头问了一句,“那件衣裳可有烧掉?” “娘娘放心,衣裳已经命人处理了。”玲珑给了明妃一个放心的眼神。 明妃点了点头,这才在玲珑的搀扶下上了步辇,一行人缓缓离开。 月桃扶着自家主子出来,疑惑道:“娘娘,这好好的衣裳明妃为何要命人烧了?” “那衣裳可是差点儿害了二皇子和宁贵嫔,明妃怎敢还留着。” 云挽棠看着明妃远去的步辇,眉心微蹙。 那衣裳之事不是已经查明,是尚衣局宫女的失误,那明妃又为何要急着将衣裳毁掉? 不等她再想,一个小太监朝她走来,“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云挽棠看着眼前有些眼生的小太监,“免礼,你是何人?” “奴才奉陛下之命来寻昭仪娘娘,陛下已经在长春宫等您了。” 小太监低垂着头,语气很是恭敬。 云挽棠哪里敢让谢凛等,上了步辇吩咐宫人回长春宫。 — 长春宫 云挽棠一进殿,便看见谢凛靠在她常待的软榻上,一手扶着额角,视线落在另一只手的书上。 “陛下不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怎的到臣妾这儿来了?” 她移步至男人身前,下一瞬便被一只大掌扣住了手腕,整个人栽倒在男人怀里。 殿中的宫人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谢凛手里的书早就没了踪影,他的大掌轻抚着女子的发,“朕来阿挽好像不欢迎?” “陛下来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欢迎呢?” 女子白皙的小手轻贴着男人的胸口,娇声道:“臣妾只是怕传出去了不太好……” 听着怀中人儿的温言软语,谢凛只觉得身上的疲惫已然消失殆尽。 “可是今日请安,有人为难你了?”谢凛垂眸看她。 “没有……”女子闷闷的嗓音从怀里传出。 谢凛伸手捏住女子的下颔,轻轻抬起,“阿挽就算不说,朕也知道。” 女子微微侧头不去看他,“陛下真讨厌……” “今日去请安,皇后娘娘还替臣妾说话了,皇后娘娘人很好。” 谢凛微凉的指腹轻轻抚过女子的娇软的面颊,“皇后性子好,阿挽若有什么不懂的可去问她。” “臣妾知道了……” 云挽棠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轻声应道。 “今日一早便去给皇后请安,还没用膳吧。”谢凛拥着她,吩咐康明去传膳。 很快,宫女们鱼贯而入,将早膳摆好后恭敬俯身,“陛下,娘娘,可以用膳了。” 云挽棠想从男人身上起来,可她一动,腰肢便被男人的大手按住,“别动,朕抱你过去。” “陛下,有人在……”她看了眼四周的宫女,有些不好意思。 “都下去吧。”谢凛冷声下令。 宫女纷纷应是,“奴婢告退。” 女子双手挽着男人的脖颈,将脑袋埋在男人的颈间。 谢凛双臂托着女子的臀,大步朝膳桌走去。 “是翡翠白玉羹!”他刚一坐下,怀中便探出了一个脑袋。 女子伸手指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翡翠白玉羹,毫不客气的吩咐道:“陛下,臣妾要吃那个……” “好,朕给你盛。” 谢凛即刻盛了一小碗放在女子跟前。 看着女子吃的欢快,男人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视线竟舍不得移开。 “陛下这般看着臣妾做甚……” 对上男人深沉的视线,云挽棠放下汤匙,抬手将男人的脸转到一旁,面至膳桌。 她语气软软绵绵的,“陛下想吃什么,臣妾也给陛下夹。” “朕想吃阿挽的翡翠白玉羹。”谢凛目光停留在女子跟前的瓷碗上。 云挽棠要给男人夹菜的动作一顿,眼睫轻轻眨了眨。 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试探性的送到了男人的唇边,“陛下……” 谢凛张唇,这翡翠白玉羹入口清甜,也难怪她会喜欢。 “陛下觉得如何?”云挽棠盯着男人的眼眸,轻声问道。 男人给了一个很肯定的评价,“口感清甜,很是不错。” 他伸手拿过了女子手里的汤匙,向她方才喂自己那般,抬手喂到了女子的唇边,“阿挽,礼尚往来。” 女子的笑容明媚,眼波流转,似是藏了半池春水。 这夜,谢凛照例又歇在了长春宫。 第三十五章 顾太后赐“坐胎药” “赵嬷嬷?”女子捧着瓷碗,黑白分明的眼眶里含着一丝不解。 顾太后让赵嬷嬷前来做什么? 虽有疑惑,可她还是吩咐红袖,“让她进来吧。” “是,娘娘。”红袖扶了扶身。 “老奴给云昭仪请安了……”赵嬷嬷行礼道。 不愧是顾太后身边的心腹,赵嬷嬷面容有些严厉,看起来很不好说话。 云挽棠动了动唇,“赵嬷嬷请起,不知赵嬷嬷来长春宫所为何事?” “昭仪娘娘,老奴奉太后娘娘之命请您前往寿安宫一叙。” 赵嬷嬷的脸上带着笑,语气也恭敬。 云挽棠闻言不动声色地应下,“本宫知道了,赵嬷嬷稍等片刻。” 殿内,月桃在为自家主子梳妆,她眉头拧起,“娘娘,这太后娘娘忽然请您过去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女子拿着骡子黛描着眉,声音很轻。 月桃又道:“那要不要奴婢去告诉陛下?” 云挽棠摇头,“不用,顾太后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放心吧。” 长春宫离顾太后的寿安宫不远,又有赵嬷嬷在,因此云挽棠并未乘步辇。 路过御花园的凉亭时看见了几抹身影,是明妃,她带着二皇子出来放风筝。 “宁娘娘!宁娘娘陪钰儿放风筝可好?” 二皇子站在宁贵嫔跟前,伸着小手去拉她的。 明妃的脸上扬着温柔的笑,却没说什么。 经过上次赏花宴一事,宁贵嫔已经怕了,她婉拒道:“宁娘娘今日身子不爽利,让宫女陪钰儿去放风筝好不好?” “不嘛不嘛,钰儿就要宁娘娘陪!”二皇子开始闹了。 “钰儿倒是很喜欢宁妹妹呢……”明妃掩唇笑了笑,却没有制止。 宁贵嫔一手扶着小腹,另一只手被二皇子拉着,神色很是为难。 徐婕妤也在,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明妃,起身牵过二皇子的手,“徐娘娘陪钰儿放风筝可好?” “徐娘娘会放风筝吗?” 二皇子仰着小脑袋,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徐婕妤。 徐婕妤勾唇轻笑,带着二皇子往一旁走,“当然了,徐娘娘放的风筝可是能飞的又高又远……” “那太好了!”二皇子兴奋不已。 二皇子被徐婕妤带走,宁贵嫔呼出一口气,看向徐婕妤的目光带着一丝感激。 明妃抬手,她端起茶盏撇开浮沫,轻抿了一口。 再抬眼时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赵嬷嬷,以及赵嬷嬷身边一袭芙蓉色宫装的女子,一行人拐过小径。 “明妃姐姐在看什么?” 宁贵嫔好奇的顺着明妃的视线望了过去,“那不是云昭仪和太后娘娘身边的赵嬷嬷么……” 明妃放下茶盏,“看来是太后娘娘请云昭仪前去叙话。” “云昭仪这些时日可谓是独得陛下圣宠,想来太后娘娘也是想要提点云昭仪一番。” 宁贵嫔的话有些酸,她怀着身孕,陛下都不曾来看过她,却次次都去长春宫,她心中如何能平。 明妃淡淡的看了宁贵嫔一眼,提醒道:“少揣测太后娘娘的意心思……” “若是你今日的话传到旁人耳朵里,别怪本宫没提醒你。” “明妃姐姐说的是,臣妾记下了。“宁贵嫔连连应是。 — 寿安宫 这还是自顾太后回宫后,云挽棠第二次来寿安宫。 “昭仪娘娘在此稍候,容老奴进去通传一声。”赵嬷嬷朝云挽棠道。 云挽棠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候。 月桃看了眼四周,附在云挽棠耳边小声道:“娘娘,待会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您就闹出点儿动静,奴婢一定第一时间冲进去。” “好月桃,你放心吧。”女子有些忍俊不禁。 没一会儿便有宫女出来,欠身道:“昭仪娘娘请……” 月桃看着自家主子走进去,还是很不放心。 殿内檀香四溢,顾太后倚靠在上好的檀木椅上,凤眸微阖,有宫女跪坐在一旁为她捏着腿。 “臣妾昭仪云氏给太后娘娘请安。”云挽棠俯了俯身子。 顾太后缓缓睁开眼,“云昭仪来了,你可知哀家唤你来所为何事?” 她没叫起,云挽棠只好保持着屈膝的姿态,“臣妾不知,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这种时候,就算是知道那也得装作不知道。 “你不知?” 顾太后将手搭在赵嬷嬷的手背上,微微直起身子,凤眸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哀家听说这几日陛下都歇在你那儿?” 云挽棠轻声应是,“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这几日的宿歇在长春宫。“ “那你可知不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已经对此有所不满了?” 顾太后语气忽的加重,看着云挽棠的目光也变得锐利了许多。 云挽棠微怔,后宫有人不满她是知道的,可前朝有人因此不满她却是不知的。 “回太后娘娘,臣妾是陛下的后妃,陛下来了长春宫,臣妾侍奉陛下亦是份内之事。” 女子身形未动半分,不卑不亢的回答。 顾太后凤眸微眯,眼前之人分明是在告诉她,陛下想来长春宫不是她能决定的。 “倒是是牙尖嘴利的,你先起来吧。”顾太后挥了挥手。 云挽棠直起身子,入宫这般久了,还从未有人在行礼上为难过她。 “你也说了,你是陛下的后妃,那你可知除了侍奉好陛下,还要做什么?” “还要为陛下延绵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顾太后顿了好半晌,才道。 云挽棠轻轻点头,“臣妾明白,谢太后娘娘教诲。” “既然你明白……” 顾太后忽然话锋一转,看了眼赵嬷嬷,“哀家这里有个助孕的方子,特意给你煎了副。” 说着,一旁的宫女恭敬的盛上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昭仪娘娘……” 这汤药闻起来有些苦涩,云挽棠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顾太后怎会如此好心,这碗药绝对不能喝。 “这就是民间助孕的方子,灵儿也喝过。” 顾太后温声道,她本以为这般说就会让人放心。 云挽棠离宫女远了一些,她看向顾太后,“谢太后娘娘好意……” “只是臣妾近日身子不适刚服了药,只怕二者会相冲,还是不喝了吧。” “云昭仪这是在反抗哀家?这是哀家给你的赏赐,你敢不要?” 顾太后面上的笑意消失,还冲一旁的赵嬷嬷使了个眼神。 云挽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赏赐,谁会要? 赵嬷嬷会意,抬手一挥,便有两个宫女走上前来,抓住了云挽棠的胳膊。 她面色微变,双手攥紧,“太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哀家要你喝下这碗坐胎药,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顾太后嗓音温和,一副真的是在为她好的模样。 赵嬷嬷接过药碗,一步步的朝云挽棠逼近,她拼命反抗,“我不喝,拿走……” 第三十六章 是朕来晚了 赵嬷嬷伸手一把扼住云挽棠的下颔,抬起另一只手上的药碗。 云挽棠死死咬着唇,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划过纤长白皙的脖颈,浸入衣襟。 顾太后脸色一沉,“给哀家摁住她!” “是,太后娘娘。” 两个宫女应下,用足了力气紧紧摁住云挽棠的胳膊。 “都给朕住手!”殿内传来一道男人的怒喝。 赵嬷嬷还未回过神来便被谢凛踢出去了好远,整个人撞在了殿中的玉柱之上,竟口吐出一口鲜血。 “参见陛下!” 原本抓着云挽棠胳膊的两个宫女见此连忙松开了她,齐齐跪在地上。 顾太后面色微变,是谁通知的陛下? 她迈步上前,面上带着一抹笑,“陛下,哀家只是……” “够了母后!”谢凛冷声将顾太后的话打断,眸色冷的宛若极地的寒冰。 顾太后被这抹眼神吓得怔在了原地,她仿佛从男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孤傲,凉薄,还有一丝恨。 云挽棠一双澄澈的眸子瞬间就氤氲出一层水雾,像是只受了惊的小鹿,“陛下……” “阿挽不怕,是朕来晚了。” 谢凛一把将女子抱进怀里,大掌轻拍着她的后背,薄唇贴在女子的耳边轻声安抚。 女子双手揪着他胸口处的衣襟,双肩不停的轻颤着,泪珠滚滚掉落眼眶,泪眼盈盈,“陛下,臣妾害怕……” “朕带你回长春宫。”谢凛将人抱起,看也没看顾太后一眼,径直出了寿安宫。 康明跟上,又听帝王吩咐,“将那药碗拿下去查!” 他连忙低声应下,“是,陛下。“ 那碗汤药虽然被打碎了,可瓷片上多少沾上了药汁,只要拿去让太医一查,便可知晓究竟是何物。 殿中又重新归于静寂,除了赵嬷嬷轻微的痛呼声。 “太后娘娘,赵嬷嬷她……”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问道。 顾太后此刻的脸黑的不行,看了眼地上的赵嬷嬷,挥手道:“去请太医来。” 宫女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的出了寿安宫。 “云氏女在陛下心中竟这般重要,此事是哀家失算了。” 顾太后摩挲着手里的佛珠,眉心微凝,喃喃道。 — 长春宫 宫人们见自家娘娘被陛下抱回来,先是一惊,随后纷纷行礼,“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陛下,江院判已经在殿内候着了。”云钦拱手道。 接到陛下的吩咐,他便立即将江院判带来了长春宫,一刻不敢耽搁。 谢凛面色冷沉,他将怀中的人小心的放在软榻上,“江院判,来给云昭仪看看。” 江院判是太医院的院判,已年过半百,亦是陛下的御用太医。 “是,陛下。”江院判上前。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后妃看诊,看来这进宫不久的云昭仪深得圣心。 云挽棠窝在男人怀里,声音很小,“陛下,臣妾没事,不用看太医。” 那两个宫女只是抓着她,而赵嬷嬷手里的汤药她也没喝下。 “当真没事?”谢凛的眼底透着浓浓的担忧。 “臣妾真的没事,她们抓着臣妾的胳膊,不许臣妾动,臣妾当时害怕极了……” 云挽棠摇了摇头,“幸好陛下来了,臣妾不怕了。” “是朕来晚了,让阿挽受委屈了。”谢凛俯身,抵在女子的发顶上,轻声道。 他看了康明一眼,后者会意,将江院判请了出去。 正殿里,康明将瓷片交给了江院判,“烦请江院判看看,这是何物?” 江院判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神色瞬间一凝,“康公公,这汤药里含有大量的藏红花,若是女子服下,恐终身不育啊!” “有劳江院判了。” 康明掩下心中的震惊,吩咐小太监送江院判离开。 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后娘娘竟敢给云昭仪下藏红花,这是不想云昭仪有陛下的子嗣? 若是陛下知晓,只怕会雷霆震怒。 殿内,云挽棠仰着白净的小脸,“陛下怎会知道臣妾在寿安宫?” 她看了眼谢凛,他的身上还穿着龙袍,一看就是刚下朝便赶来了寿安宫。 “是你身边的宫女。” 谢凛垂眸,女子下颔上的一抹红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抬手轻轻抚过。 云挽棠想也不用想便知是月桃。 “日后你不必再去给太后请安,朕会去同她说明。”谢凛低声道。 女子当即便摇了摇头,小脸上一片严肃,“这怎么可以?” “若是传出去了,别人定会觉得臣妾不敬太后……” 经此一事,她根本不想再看见顾太后,可规矩摆在这儿。 但是谢凛开口了,正合她意,只是现下还得再装装。 “朕的话谁敢置喙?阿挽放心就是。” 谢凛不想让她顾虑良多,她进了宫,他就该护好她。 云挽棠耸了耸鼻尖,像是感动的,“臣妾多谢陛下……” — 云昭仪被顾太后请去寿安宫不过两刻钟,陛下便将人抱回长春宫的消息一下子便传了出来。 有人猜测是云昭仪惹恼了顾太后,是陛下前去救扬,众人心中不免对云昭仪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这般在意一个女子。 这边,寿安宫 “太后娘娘,您此举的确有些欠考虑了。“ 温良妃听了顾太后的话,眉头皱了皱道。 顾太后闻言,眼里浮上一抹愁绪,“陛下如此宠爱云氏女,有身孕是早晚的事。” “哀家若是不这么做,若有一日她有了身孕又该如何是好?” 云家势大,若有朝一日云氏女诞下有云家血脉的皇子,焉知云家会不会反? 她绝对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臣妾明白太后娘娘的苦心,您若不想让云昭仪有子嗣,大可做的隐晦些。” 温良妃对上顾太后的视线,压低了声音道。 顾太后眸子微动,像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你说的有道理,是哀家心急了些。” “可如今只要陛下想查,他定能查出来那究竟是何物。” 温良妃笑了笑,“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后,陛下定能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必不会怪罪于您的。” 顾太后扯了扯嘴角,笑的苦涩,“但愿吧。” 正说着,殿外便传来宫女的禀报声,“启禀太后娘娘,陛下来了。” “请陛下进来。”顾太后的手一紧,还是温良妃点了点头,安抚着她。 第三十七章 陛下,别扯 见谢凛进来,温良妃起身,端庄的行了个礼。 对于温良妃在此,谢凛并不觉得意外,他淡淡道:“良妃起来吧。” “谢陛下……” 温良妃温婉的笑了笑,“太后娘娘方才还在念叨陛下呢,不成想陛下便来了。” 谢凛面上没什么表情,“良妃你先退下,朕有话要同太后说。” “有什么话是黛儿听不得的?”顾太后看着谢凛,出声道。 温良妃名唤温黛,顾太后一直唤她黛儿。 谢凛像是没了耐心,冷声道:“朕想说什么母后心里明白。” 顾太后一愣,面上有些挂不住。 “陛下有话要同太后娘娘说,臣妾确实不宜在此,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温良妃轻轻一笑,朝顾太后和谢凛俯了俯身,转身离去。 顾太后又屏退了宫人,整个内殿里就只有母子二人。 “陛下是来质问哀家的吧?”顾太后一脸心痛。 “母后何时恶毒至此?” 谢凛的嗓音毫无波澜,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翻涌着沉色。 顾太后闻言眸子闪了闪,“哀家也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夏好!” “云氏是何等的身份?父亲手握朝中四成兵权,母亲又是江南首富嫡女,富可敌国……” “兄长年纪轻轻便已战功赫赫,就连一母同胞的姐姐也与临安侯结了亲!” “云家势大,陛下若是再给她一个皇子,岂不是留下祸患?” 谢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母后多虑了,云家忠于朕,大夏永远是谢家的江山。” 顾太后闻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是她这个冷心冷情,手腕了得的儿子说出来的? 他就这般信任云家?还是云氏女给他灌了迷魂汤了? “哀家不管,你如何宠爱云氏哀家都随你去,只有一条,无论如何云氏不可怀上孩子!” 顾太后拂袖,拔高了声音。 谢凛面色肃冷,“朕也只有一点,母后若是再动您不该动的人,朕不介意拿顾家来开刀。” “你!”顾太后满眼不可置信。 她气的道:“真是哀家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如此忤逆哀家!” “母后若安分守己,朕就不会忤逆。”谢凛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顾太后气的瘫坐在软椅上。 有宫女上前为她顺着气,“太后娘娘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 顾太后缓了缓,才道:“赵嬷嬷情况如何?” “太医给赵嬷嬷看过了,并未伤及肺腑,只需要多加休养几日便好了。”宫女回答道。 顾太后敛眸,有些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才是。 — 长信宫里 裴皇后听了玉琅的话,不禁抬头,“云昭仪同太后起了争执?” 玉琅想了想,“云昭仪哪有胆子敢跟太后娘娘起争执……” “只是听说是陛下去寿安宫将云昭仪抱走的,还请了江院判前去替云昭仪诊治。” 谁人不知江院判向来只给陛下看诊,就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未有此殊荣,可云昭仪却有。 今日一事无疑是在向众人昭示云昭仪对陛下而言是不同的,哪哪都不同。 “难不成是云昭仪受伤了?”玉琅又道。 裴皇后摇了摇头,“本宫看倒是不见得,太后不会伤了她。” “若是伤了她,岂不是留下话柄,云家又岂会允许自家女儿受了委屈?” “娘娘说的是。”玉琅又点头 裴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本宫方才一想,可是云昭仪的生辰要到了?” 云挽棠和姜昭容进宫之时,裴皇后曾看过礼部递上来的名册,才记住了。 “算算日子,还剩几天了。”玉琅应道。 裴皇后沉吟片刻,吩咐道:“去将去岁母亲送进宫的那套头面给云昭仪送去吧,就当是本宫送与她的生辰贺礼了。” 玉琅颔首,“奴婢明白了。” 云昭仪给小公主送了好些小玩意儿,娘娘定是想着将头面当作给云昭仪回礼。 — 忘忧宫 “要本宫说,太后娘娘就该命人好好教训教训她才是。” 姜昭容随意的靠在软榻上,一宫女跪在身边给她捶着腿。 要不是云挽棠给她挖坑,她说的那些话也不会被灵妃听见,她的脸也不会被打的肿了好几日。 夏荷低了低头,“可最后,云昭仪是被陛下抱着离开寿安宫的……” 一旁的绮罗狠狠的瞪了夏荷一眼,示意她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要不是有那张脸,陛下又怎么会多看她一眼?”姜昭容抓紧了扶手,脸色一沉。 绮罗笑着道:“娘娘说的是……” 姜昭容目光转向她,“你说……本宫该如何讨的陛下欢心?” 她神色有几分落寞,自她进宫以来,陛下只来过她宫里一次,还是在一个月以前,顾太后回宫那夜。 “娘娘,您若是想讨的陛下欢心,不如去讨的太后娘娘的欢心。”绮罗上前一步道。 姜昭容微微凝神,“你让本宫去讨一个老太婆的欢心?” 绮罗俯身贴耳,“娘娘您想……” “这宫里除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当属太后娘娘最大,您若是能够得她的欢心,陛下也会对您刮目相看。” “您看良妃娘娘和灵妃,她们二人不就是如此吗?” 姜昭容勾了勾唇,“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从腰间取下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这个,赏你了……” 绮罗接下,连连道谢,“谢娘娘赏赐!” 姜昭容收回视线,眯了眯眸子,不就是讨老太婆欢心吗?她一定能做到。 — 夜里 长春宫 “陛下,臣妾这身衣裳可好看?” 女子“蹬蹬”的从内殿跑出来,双手提着裙摆,在男人跟前转了个身。 谢凛抬眸,一袭桃红色的散花长裙勾勒出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肢,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的娇艳动人。 “什么衣裳穿在阿挽身上,都好看。”谢凛勾唇,他说的是实话。 “陛下的嘴今日像是抹了蜜般,就会逗臣妾开心。” 云挽棠走近,坐到男人的身边,红唇一扬。 谢凛轻笑,大掌贴上女子的细腰,“有没有抹蜜,阿挽要不要尝尝?” “尝尝就尝尝…….” 女子说着,仰头吻上了男人的薄唇,还伸着小舌轻轻描绘着男人的唇形,微凉却柔软。 谢凛高大的身躯微僵,唇角微勾,他一把擒住女子柔软的小舌,二人纠缠不清。 云挽棠的舌根被男人吮的发麻,腰上一松,衣裙瞬间散开,腰间一凉,一只滚烫的大掌紧贴着她的后腰。 “陛下,别扯……”她拦住男人的大掌,指尖发颤。 整个身子也在不安分的扭动,只因没了布料的阻隔,男人粗粝的大掌贴着她的肌肤带起一阵颤栗。 第三十八章 帝王也惧内 “扯坏了朕赔你……” 谢凛抬起那双暗潮汹涌的眸子,低低的道了一句。 女子被吸吮过的唇微微肿起,她道:“陛下上次说赔给臣妾,还没赔……” 看着女子一张一合的红唇,谢凛还想亲。 他也这般做了,含糊不清的话语从二人的唇间溢出来,“加上这次的一块儿赔……” 康明那个老东西,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有没有去尚衣局吩咐? 守在殿外的康明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是谁在骂他? 殿内一片火热,软榻上,矮案上,以及地上到处都散落着桃红色的衣料,已经看不出衣裙原本的样子了。 一截白嫩的小腿被一只布满青筋的大掌死死扣住,抬高…… — 次日,月桃进来收拾,当她看到一地被撕碎的衣料时,忍不住喃喃,“好好的衣裳,怎么被撕成这副模样了……” 说完,月桃怔了好半晌,像是才反应过来,面颊倏地一红。 她连忙吩咐宫女将此处打扫干净,径直去了内殿。 内殿,一旁的香炉散发着好闻的香味,淡黄色的床幔微漾,月桃走过去轻轻撩开,床榻上的女子睡的正熟。 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更不用说锦被之下被遮盖的地方了。 月桃原本泛红的面颊又更明显了几分,陛下不怜香惜玉她一早就知道了,可再一次看见还是不免震惊。 床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嗓音更是带着一丝沙哑,“月桃……” “娘娘该起了。” 月桃说着,一边将床幔挂到金钩子上。 云挽棠撑起身子,身上的锦被顺着动作滑落,腰间和腿间有轻微的酸疼。 她白皙的胸口吻痕遍布,甚至连大腿根处也有,小腿上也残留着一抹指印。 “娘娘,可要奴婢去拿些药膏来?” 月桃起身,却被云挽棠叫住,“不用,我不疼……” 昨夜她实在是没力气,是谢凛亲自将她抱去净室清洗的,还给她上了药,身上的酸疼减轻了不少。 回想起谢凛面不改色的给她上药的那一幕,云挽棠没由来的红了脸。 “娘娘,这是何物?” 月桃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是她从枕边拿起来的,她嗅了嗅,“娘娘,是药膏!” 云挽棠抬眼看了看,应是谢凛留下来的。 “奴婢给您上药吧?”月桃拿着小瓷瓶坐下。 女子红着脸点头,她只让月桃涂了上身,至于私处她还是自己来吧。 — 御书房 “康明……”谢凛从一堆折子里抬起头来。 “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康明躬身应道。 谢凛直直看着他,康明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没犯事啊? 直到男人开口,“朕吩咐你去尚衣局办的事你可办好了?” “老奴吩咐下去了,衣裳不是已经给云昭仪送去了吗?”康明终于明白,他道。 谢凛拧了拧眉,“何时送去的?” 康明回答道:“回陛下,就在昨日。” “可是昭仪娘娘不喜欢?要不要老奴吩咐尚衣局重新做?” 谢凛沉默了片刻,重做是要重做的,倒不是因为阿挽不喜欢,而是怪他。 他昨夜把衣裳扯坏了……不,是细碎…… “让尚衣局重新做,衣料要最好的。”谢凛垂眸道。 他昨夜就那么一扯便坏了,太不禁扯。 康明不解,难道是云昭仪嫌弃昨日送去的衣裳料子不好? 那更不可能了,他都吩咐宫人用的是最好的蜀锦。 正当他思虑之际,谢凛拿着折子在案上敲了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老奴这就去。”康明回过神,连忙出了殿内。 到了午时,康明才回来。 谢凛语气不悦,“再不回来,朕以为你今日要歇在尚衣局了。” “回陛下,老奴在那儿盯了会儿。“康明笑笑。 本来这种事情他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可这不是因为此事事关云昭仪,他哪里敢马虎,便亲自去了。 有小太监进殿,恭敬道:“启禀陛下,长春宫来人了,请陛下前去用午膳。” “告诉云昭仪,朕今日折子多,就不过去了。”谢凛沉声道。 别说康明愣住,就连回话的小太监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没动静,谢凛抬眸,“没听清?” 小太监连连道:“奴才听清了,这就去回话。” 康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平日里陛下都是眼巴巴的去长春宫,怎的今日云昭仪主动派人来请,陛下反而是不去了? 他方才看过了,今日的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康明也没再多想,只觉得陛下今日许是折子太多了。 半个时辰后,谢凛在折子上落下朱批,“朕饿了,传膳。” 康明正要应是,便见云挽棠从殿外走进来,手里提着食盒。 女子冲他摇了摇头,康明张开的嘴又合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陛下饿了怎的不去臣妾宫里用膳?” 康明许久没应,谢凛正要斥责,却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他没抬头,拇指与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 “嘭”直到一道清脆的响声袭来,云挽棠勾唇,“陛下为何不敢抬头看臣妾?” 康明竖起耳朵,他怎么觉着陛下貌似有些怕云昭仪? 他正要上前一步细听,却收到了男人的一记冷眼,“退下。” “哎”康明应着,让殿中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心却道:原来帝王也惧内。 待殿门重新被合上,谢凛这才起身,走到女子身边,“阿挽可是特意来给朕送午膳的?” 谢凛想去牵女子的手,还没碰到,云挽棠便将手拿开了。 “阿挽……朕错了,朕不该扯坏你的衣裳。” 男人的语气有些哀怨,正眼巴巴的盯着她看,“朕让尚衣局给你做更好的,你原谅朕。” 说着,谢凛还抬手扯了扯女子的衣摆,“好不好?” 许是视线太过直白又炙热,云挽棠率先支撑不住,她偏过头,掩饰般的轻哼了一声。 谢凛敛眸,阿挽还在生气…… 他正想着对策,便听女子凶道:“陛下既然做错了事,那便罚陛下不许用午膳!” “可朕饿了,不用午膳,那吃阿挽好不好?” 谢凛俯身贴近女子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让云挽棠耳根一痒。 女子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张口就是,“谢凛!” 这声音大的,殿外的康明都能听见。 原本在听墙角的康明不禁走远了些,生怕会波及到自己。 殿内,谢凛看着眼前女子涨红的脸愣住了。 阿挽……好像更生气了,得哄。 第三十九章 是不会,还是不敢? 放眼天下,敢直呼帝王名讳的只怕也只有她了。 她咬了咬唇,心里在想着法子该如何让谢凛忘记这一茬。 “阿挽若是生气,咬朕,别咬自己。” 谢凛见女子的贝齿咬着下唇,抬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颌。 云挽棠感受到男人粗粝的指腹,意外谢凛居然对她方才的举动不生气。 她顿时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主动拉住了男人的大掌,“臣妾哪里会生陛下的气……” “是不会,还是不敢?” 谢凛任由她牵着,随口就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云挽棠眸子微垂,掩下心中的畏惧,她转头朝男人笑了笑,“陛下待臣妾这般好,臣妾当然不会生陛下的气。” “陛下快坐……” 她让男人在案前坐下,自己将食盒打开,“臣妾可是问过康公公,这些都是陛下爱吃的。” 谢凛嘴角微弯,阿挽如今对他已经有几分上心了,真好。 — 在御书房待了有一会儿云挽棠才离开。 可在殿外她被康明拦住,她不解的看过去,“康公公?” 康明笑了两声,“娘娘,昨日送去的衣裳您可是不喜欢那样的衣料?” “若是您不喜欢就跟老奴说一声,老奴吩咐下去。” 您千万别跟陛下生气…… 当然,这句话康明没有说出来。 云挽棠更困惑了,她何时说过不喜欢了,便是在谢凛面前也不曾有过。 “陛下对娘娘有心,还吩咐老奴要用最好的衣料给娘娘制作新衣呢……” 康明觉得,他应该在云昭仪面前替自家主子说些好话。 云挽棠顿时明了,她心中暗恼,分明是谢凛嫌弃那衣料一扯就坏,她是喜欢的不行好不好。 “有劳康公公了,本宫很喜欢。”她轻声道。 康明连连摆手,“娘娘您客气了。” 回长春宫的路上,云挽棠看见了忘忧宫的步辇。 月桃望过去,“娘娘,那好像是去寿安宫的路。” 提起寿安宫,云挽棠不免又想起来顾太后,那碗黑乎乎的汤药。 即使谢凛没告诉她,她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左右也不用去给顾太后请安了,日后能避则避吧。 “这姜昭容去寿安宫做什么?”月桃很是不解,喃喃自语道。 云挽棠不在意的道:“左右除了去讨好顾太后,她还能做什么……” 月桃想想觉得也对,“娘娘,咱们快些回去吧,八宝鸭都要凉了。” “那快走!”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的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 “娘娘,奴婢方才好像看到云昭仪了……”夏荷看向步辇上的姜昭容道。 姜昭容靠在椅背上,闻言睁开了眸子,“本宫不瞎,不就是给陛下送了午膳么?” “等本宫将太后娘娘哄高兴了,陛下也会对本宫刮目相看的。” 话音刚落,步辇也停在了寿安宫宫门前。 夏荷搀扶着姜昭容下了步辇,却瞧见前边儿温良妃的身影。 “臣妾参见良妃娘娘。”姜昭容行礼道。 早就听说温良妃与太后娘娘关系亲厚,那在这儿碰上也不足为奇。 温良妃步子微顿,她转过身来,有些意外道:“姜昭容怎么在这儿?” “臣妾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不曾想良妃娘娘也在。” 姜昭容垂着头,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起来,想来是记起了上回被灵妃为难,是温良妃出面的恩情。 温良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禁笑道:“现下早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 “罢了,姜昭容和本宫一同进去吧。” 守在殿外的宫女见了温良妃也没拦着,而是道:“良妃娘娘请。” 姜昭容很是意外,没想到温良妃来见太后娘娘都已经到了不用通传的地步了。 殿内,顾太后坐在矮案前,听到动静笑道:“黛儿来了,快坐下陪哀家品茶。” 温良妃喜茶,就连煮茶的手艺也是一绝。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蓦然听到陌生的女声,顾太后抬眼看去,凤眸里划过一抹意外,叫起道:“姜昭容也来了,快起来吧。” 温良妃在顾太后对面坐下,出声道:“臣妾也是在寿安宫外碰到姜昭容的,便一块儿进来了。” “姜昭容也坐吧。”顾太后吩咐宫女拿来了一张矮凳。 见顾太后态度温和,姜昭容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太后娘娘。” 她在矮凳上坐下,又听顾太后问道:“你来大夏也有些时日了,可住的惯啊?” 姜昭容笑着点头,“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对臣妾关照有加。” “那就好……”顾太后的语气不咸不淡。 姜昭容一愣,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当下有些局促不安。 温良妃见状端起了茶盏,“太后娘娘这儿的茶最是好,姜昭容也尝尝。” “这儿是今年新上贡的龙井,你若是喜欢回宫的时候带些走。”顾太后听言笑了。 姜昭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好茶倒是好茶,只是她有些喝不惯。 顾太后看向姜昭容,问道:“姜昭容觉得如何?” “太后娘娘此处的茶当真是极好的。” 姜昭容放下茶盏,连连道。 顾太后高兴,又多说了几句,“你既已进了宫,便是陛下的后妃,为陛下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 姜昭容面色一红,她道:“太后娘娘说的臣妾都明白,只是……” “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凡事得主动些,你的让陛下看到你的好。” 顾太后将姜昭容的话打断,一脸语重心长的道。 姜昭容没有出声,难道陛下日日去长春宫,是因为看到了云挽棠的好? 那云挽棠有什么好的,空有家世,美貌? 可如果是这两样,那她姜禾香也有不是吗? — 长春宫 “昭仪娘娘,这是皇后娘娘送与您的生辰贺礼。” 说话的是玉琅,她奉裴皇后之命将那套头面送了过来。 云挽棠示意月桃接过,“替本宫谢过皇后娘娘,也辛苦你跑一趟了。” 玉琅是裴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裴皇后派玉琅来亦是给足了她面子。 “您客气了,贺礼既已送到,奴婢便先行告退了。”玉琅颔首道。 云挽棠点头,玉琅离开后,月桃将手里的托盘放下,里面是一套蝶恋花金绞丝头面,还镶嵌着数十颗珍珠,流苏垂落,精美绝伦。 月桃忍不住惊叹,“娘娘,这头面可真好看,戴在您的头上肯定更好看!” “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好好收着吧。”云挽棠勾唇轻笑道。 第四十章 生辰出宫 长春宫 “娘娘,康公公来了。”红袖进来,恭声道。 “老奴见过昭仪娘娘……” 康明站在屏风后,躬身道:“陛下在上朝,吩咐老奴来长春宫只会您一声。” “让您好好准备,待陛下下朝后,便同您一块儿出宫。” 云挽棠轻轻颔首,“本宫知道了。” 康明退了出去。 “月桃,就梳个简单的发髻吧。” 他们此次出宫算是微服出访,还是简单些好。 “是,娘娘。”月桃应道。 她将手里的金步摇放下,重新拿了一支样式简单的钗环。 谢凛下朝后换了身常服便来了长春宫,云钦跟在他身后,“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让康明留下,你同朕去。”谢凛进了殿。 云钦站在殿外没进去,“是,陛下。” 谢凛隐约看见屏风后坐着一抹纤细的身影,不等他走过去,便看见屏风后探出来一个脑袋。 女子在他跟前站定,面上盈盈的唤他,“陛下……” “可收拾好了?”谢凛抬手拢了拢女子鬓角的发丝。 云挽棠重重点头,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母亲和长姐了,她就欢喜不已。 谢凛牵住她的手,“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出发。” 皇宫的宫门处停着一辆外观看似低调的马车,而驾车之人是云钦。 “陛下……” 云挽棠刚一开口,便被男人的指腹抵住了唇。 她神情有几分懵懂,逗笑了谢凛,“从现在开始,阿挽得唤朕夫君了。” 女子面色微红,抬手挽住男人的胳膊,“是,夫君。” 谢凛很满意,二人上了马车。 月桃提着裙摆,面前出现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上来。” “多谢。”月桃将手搭上去,道了声谢。 云钦微微蹙眉,又是多谢。 上次来求他让陛下去寿安宫救云昭仪时也是这般,不知跟他道了多少句谢。 月桃没察觉云钦的情绪,她安分的坐在一边,不去打扰云钦驾车。 云钦也没再多言,缰绳一拉,马车缓缓驶离巍峨的宫门。 — 将军府坐落在朱雀街,离皇宫不远,马车驶了两刻钟便到了。 高大的府门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牌匾,其上刻着“将军府”三个大字,这是云家击退西诏大军后陛下亲赐的。 大门前守卫面容严肃,几个小厮在洒扫,马车缓缓停下。 “阿挽,小心点。” 女子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谢凛无奈出声道。 “是昭仪娘娘!娘娘回府了,快去告诉夫人和大小姐!” 小厮见着来人先是揉了揉眼睛,随后大呼道。 有个小厮急忙跑了进去,府内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伯,“小姐回来啦?” 云挽棠提着裙摆快步上了台阶,“福伯,您身子可还好?” 福伯从前是父亲的属下,可在战扬上伤了腿,这辈子只能拄着拐杖行走。 他一辈子没有娶妻,父亲念及他年纪大了,便让他回府做了管家。 “属下身子很好,小姐放心吧。” 福伯说着,视线被自家小姐身边的男人吸引,当即便垂下了头,“参见陛下!” 自家小姐入了宫,那这位可不就是当今陛下。 守在大门处的侍卫齐齐跪下,“参见陛下!” 谢凛淡淡启唇,“都免礼。” “棠儿!” 云抒月小跑着来,微风吹拂过她脸颊旁的发丝,脸上一抹淡淡的红,带着急色。 她朝谢凛俯了俯身,“臣女拜见陛下!” “长姐……”云挽棠上前,姐妹二人拥在一块儿。 “你回来了,母亲肯定高兴坏了!”云抒月喜不自胜。 意识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云抒月松开妹妹,“陛下,娘娘,里面请。” 云挽棠回眸,谢凛上前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进了将军府。 “快!吩咐厨房,多做些小姐爱吃的。”福伯连忙道。 今日的将军府比平日里热闹了几分,下人们脸上纷纷扬着笑。 — 芙蓉院 这里是云夫人的住所,一行人穿过长廊。 廊下守着一个莫约四十的妇人,她是云夫人身边的素嬷嬷,亦是看着兄妹三人长大的。 “陛下,娘娘……”素嬷嬷眼里含着泪花。 云挽棠上前抱了抱素嬷嬷,“嬷嬷,我回来了。” 一旁的云抒月道:“嬷嬷,母亲可醒了?” 素嬷嬷抬手抹了抹泪,“夫人刚醒,在喝药呢。” 屋内充斥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床榻上的妇人三千青丝挽起,戴着一支翡翠发簪,即便是上了年纪,依旧风韵犹存。 “月儿,你上哪儿去了?”云夫人听到了动静,以为是长女。 “母亲……”云挽棠张了张唇,轻唤了一声。 云夫人拿着汤匙的动作一僵,抬起头来,“棠儿?你回来了?” 触及到站在女儿身边的男人,云夫人顾不得其他,将药碗放在托盘上,急的要起身。 “云夫人不必多礼。” 谢凛抬手,想制止云夫人要行礼的动作。 “这不合规矩……” 云夫人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随即俯身“臣妇参见陛下,昭仪娘娘。” 云挽棠将云夫人扶起来,“母亲,您折煞女儿了。” “棠儿,你是我的女儿,可这君臣之礼不能废。”云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 知道母女二人有体己话要说,谢凛没多待。 门被合上,云夫人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棠儿,瘦了。” “母亲同长姐见了棠儿说的第一句话一样……” 云挽棠将云夫人的手握在掌心里,“母亲是太久没见我了,才觉着我瘦了。” “反倒是母亲,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子才是。” 云夫人温柔的笑了笑,“母亲已经好多了,今日见到了棠儿,定会好的更快些。” 云挽棠笑出了声,眼泪却不经意的流了下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棠儿不哭,今日可是棠儿的生辰,怎能哭鼻子呢?” 云夫人轻轻的将女儿脸上的泪拭去,动作还和儿时一样轻柔。 云抒月也没忍住红了眼眶,“母亲,棠儿,我们都该高兴才是。” “是啊……”云夫人连连点头。 “长姐说的对,棠儿不能哭。” 云挽棠弯了弯唇,抬手胡乱的擦了擦面颊,一手挽着云夫人,一手拉着云抒月在一旁坐下。 屋外,“陛下,您怎的出来了?” 长廊下,云钦看着从屋里出来的主子有些意外,分明主子也没进去多久。 谢凛眸色淡淡,“她和云夫人也许久未见了,朕就不打扰了。” 云钦了然,又听男人道:“随朕四处逛逛吧。” “是!”云钦抱拳,跟在男人的身后。 第四十一章 阿挽会喜欢的 云夫人眼含担忧,“你一定要同母亲说实话。” 云挽棠给了云夫人一个放心的眼神,“母亲,女儿是昭仪,谁敢给我委屈受?” “陛下他……待我也是极好的,您看他还陪我一同出宫来看您呢!” 这话倒是说到了云夫人的心坎儿里,她也听说了,陛下宠爱云昭仪,几乎日日都去长春宫。 可她还是不放心,毕竟帝王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对了棠儿,那灵妃可有为难你?”云抒月出声询问。 云夫人抓紧了女儿的手,也是一脸的急切。 她知道灵妃善妒,又有顾太后撑腰,实在担忧。 云挽棠摇了摇头,灵妃到现在估计还起不了身,哪里能来为难她? “总之母亲只想告诉你,若是在宫里有人欺负你,你就只管欺负回去,秦家和云家军是你永远的靠山。” 云夫人字字坚决,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了去。 而她口中的秦家正是江南首屈一指的首富,拥有着祖上积攒下来的无数财富,商号遍布。 “母亲真好,棠儿记住了。” 云挽棠伏在云夫人的双膝上,像儿时那般撒娇道。 云夫人又叮嘱了好些,才道:“时候不早了,你陪着陛下去逛逛吧。” “是,母亲。” 云挽棠张了张唇,要不是母亲提醒,她好像真的要将谢凛抛之脑后了。 “月儿……”云夫人看向长女。 “母亲有何吩咐?”云抒月应声。 云夫人嘱咐道:“陛下亲临,你吩咐下人定要谨言慎行……” “另外,霍家公子上门一事莫要传到陛下和棠儿的耳朵里。” 云抒月神色一凝,点头道:“女儿明白。” 云夫人摆了摆手,温声道:“去吧。” — 映月阁 云挽棠一路问下人,才知道谢凛去了她的院子。 云钦守在院外,见她来了抱拳道:“参见昭仪娘娘。” “免礼……”云挽棠微微颔首,径直进了院子。 映月阁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里面的摆件也都是按照原来的模样,没有动过。 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谢凛的身影,进了内间,“陛下?” “阿挽可是忘了……” 谢凛坐在床榻边,手里拿着一个话本子,刚翻开没几页。 云挽棠听的一头雾水,忘了什么? “说好叫朕夫君的。”谢凛不紧不慢的将后半句话补上。 “这里是将军府,人人都知道您是陛下。”云挽棠朝男人走去。 直到看清谢凛手里的话本子时,她眸子一颤,伸手去抢。 谢凛眼疾手快的将手臂一抬,另一只大掌扣住女子的细腰。 一阵天旋地转,云挽棠落入了男人宽阔的胸膛。 “朕竟不知阿挽喜欢这种……” 谢凛语调沉沉,便又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粗粝的大掌在她的腰间不停的摩挲。 怀中的女子白瓷般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绯红,抡起拳头就往男人的胸口处捶,可力道于谢凛来说无非是挠痒痒。 这话本子是月桃从集市上寻来的,她拿来看过几眼,里面讲的是情爱,形容的很直白,图画也很露骨。 “不若现下试试可好?”谢凛将话本子往女子跟前凑。 云挽棠双手一抓,扔开了老远。 她心中恼怒,怎么就让谢凛给看见了,他定会将那些用在她身上,折腾她。 “不好不好,会被人听见……” 怀中的人儿反抗的厉害,双手扒拉着男人纹丝不动的胳膊,“陛下,您饶了臣妾……” 这里可是将军府,万一被人听去了可怎生是好?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有云钦在外面守着,无人敢听。” 谢凛将怀中的女子翻了个身,俯身贴耳,“再者,阿挽会喜欢的……” 云挽棠被迫趴在男人的双腿上,上半身近乎贴地,她强撑起身子,后腰被一只大掌紧紧摁住,衣带一松。 她终究是没喊出声,可浑身都在抗拒,直到下身贴上一抹硬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陛下,臣妾疼……” 女子咬着下唇,不停的拍着谢凛的大腿,身子微颤,一下又一下。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果不其然,听到她说疼,谢凛放轻了力道,“朕轻些。” 云挽棠面色潮红,气息不稳,丝丝呻吟从喉间溢出,尽数落在男人紧绷的神经上,力道忽而加重,像是要将她弄坏。 谢凛抬起那双比夜色还沉的眸子,他看不见女子的脸,只能看见后颈那一截白皙的肌肤,以及光洁的脊背。 一只白嫩的小手撑在床榻边,五指攥紧了被褥,忍受着极大的冲击,指节发白,连腰都在颤。 ……(不能写了,宝宝们再自行想象一下) — 已至午时,月桃奉命去唤二位主子用膳。 行至院门前却被云钦伸手拦下,“月桃姑娘,现下不得入内。” 要换做是别人月桃早便发火了,可眼前之人偏偏是侍卫统领,是御前的人。 “云钦统领,奴婢奉命来请陛下和娘娘用午膳。” 月桃态度虽好,可心里早就将云钦骂了百遍。 她是娘娘的贴身宫女,他凭什么不让她进去! 云钦不知道月桃在想什么,只知道如今月桃不能进去打扰,是以他站着没动,看模样有些呆愣。 “真是个二愣子……”月桃的声音很小。 可还是被云钦听见了,他拧眉,“你说什么?” 月桃站直了身子,装作无事发生,“没说什么!” 云钦信她就怪了。 正当月桃还想再说什么时,云钦竟然侧开了身子,“你可以进去了。” “什么嘛……”月桃边走边小声嘀咕。 方才拦着她不让进,现下又让进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月桃抬手敲了敲门,“陛下,娘娘,该用午膳了。” 许久,没有人回应。 “陛下,娘娘……”月桃又敲了两下。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屋内传出女子沙哑的轻声,“知道了……” 月桃神情微愣,娘娘的嗓子怎的有些哑? 屋内又传出轻微的响动,月桃贴近去听,白净的小脸顿时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她快速的跑开,云钦见此,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偏又不敢笑出声。 “你为何不早说?”月桃叉着腰,红着脸道。 她竟然打扰了陛下和娘娘的好事,真是罪过。 云钦忍着笑,不让月桃看出端倪来,“我方才不是拦住你了?是你自己非要进去的。” “可你……”月桃气的不行,可又无法反驳。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站到了一旁,背对着云钦。 云钦看不见女子的神情,只知道她生气了。 第四十二章 朕会护好她 云挽棠哑着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方才不知怎的就闹到了床榻之上。 谢凛扣着她手腕的大掌松了些,他抬眸,眼底是未曾平复的情欲。 他低头将她的衣裙穿好,再系上腰间的衣带,神情专注。 好在今日谢凛并未将她的衣裳扯坏,要不然母亲和长姐见她新换了件衣裳,定会知道他们在映月阁做了什么的。 — “你……生气了?”云钦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道了这么一句。 月桃听见了,她摇了摇头,她哪里敢跟御前侍卫统领生气?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抹身影,云钦正要上前,却见二位主子从院里出来了。 他清咳一声,“陛下,娘娘。” 月桃连忙转过身来行礼,趁这间隙,她悄悄抬头瞅了几眼,自家娘娘的口脂花了…… “阿挽,莫要让云夫人和你长姐久等了。”谢凛牵着她,抬步便走。 云挽棠扯了扯嘴角,话说的好听,可还不都怪他? 她心里是这般想,可面上却笑盈盈的,“是,陛下。” 正厅里,云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她朝门外一个劲儿的张望着,终于将人等来了。 “母亲……”云抒月扶着云夫人起身。 二人齐齐见礼,“陛下,娘娘。” 谢凛微微颔首道:“云夫人,云大小姐不必多礼,坐吧。” 云夫人的两侧是云抒月和云挽棠,而谢凛则是坐在了云挽棠的身边。 “陛下亲临,是将军府的荣幸,这膳食比不得宫里御厨做的,还望陛下海涵。” 云夫人看向谢凛,面上含笑道。 谢凛嗓音难得温和,“今日是阿挽的生辰,朕陪她回府省亲,就当是自家人吃个便饭便是。” 云挽棠抬眸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她很少见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怎么了?” 注意到身侧女子的视线,谢凛低眸,唇角微弯。 云挽棠摇了摇头,“多谢陛下,您政务繁忙,今日还能陪臣妾一块儿回府。” “阿挽若是想谢朕,不如在床榻上谢……” 谢凛眸色含着一抹柔色,在女子耳边低低道。 女子的耳根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一抹薄红,她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 云夫人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似有欢喜也有担忧。 “母亲,您别忘了正事。”云抒月小声提醒着道。 “是,差点儿给忘了……” 云夫人回神,轻声喃喃。 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云挽棠,“棠儿,这是你父亲和兄长送回来的家书。” “还有一些边城的新鲜物件,是你兄长搜寻回来的,母亲命人放在你院子里了。” 云夫人有些感慨,她本以为女儿进了宫,今年的生辰怕是不能同家里人一起过了。 云挽棠指尖轻颤着从云夫人手里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她下意识的看了谢凛一眼。 谢凛朝她点了点头,眸色藏着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阿挽方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谢凛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心疼她的酸涩。 书信里写了很多,大多都是些边城的风景,趣事,以及父兄在军营一日复一日的训练。 “阿挽不哭……” 谢凛看着女子逐渐湿润的眼眶,屈指将她眼角的泪沾去。 云挽棠将信纸叠好,又给了云夫人。 她知道为国征战是父兄一辈子的信念,她为父兄骄傲,也思念。 “棠儿,边关战事平定,你父亲和兄长都好。” 提起夫君和长子,云夫人的眼里泪光闪闪,却是笑着的。 她和夫君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成婚后夫妻和睦,伉俪情深,从未有过争吵。 云抒月抚上云夫人的双手,“母亲,咱们一家人虽分隔两地,可咱们的心永远是连在一起的。” “月儿说的对,咱们一家人的心永远在一起。” 云夫人长舒一口气,笑道。 — 与此同时,皇宫 长信宫里,柔嘉哭的撕心裂肺,裴皇后抱着也无济于事。 “小公主这是怎么了,为何哭闹不止?”玉琅面色担忧的看着。 从前也有此等情况,可每次只要娘娘抱着,小公主的哭声立马便止住了。 裴皇后轻哄着小柔嘉,“柔嘉不哭,母后在这儿呢,是母后抱着你……” 可任凭裴皇后如何哄,小柔嘉还是没止住哭声,扯着小嗓子哭,看的裴皇后心疼不已。 “娘娘,小公主是不是饿了?”玉琅想了想道。 裴皇后连忙吩咐,“快去叫乳母来。” 乳母就候在殿外,听到裴皇后的传唤立即进来,“娘娘……” “快看看,公主可是饿了。”裴皇后将小柔嘉抱给乳母。 乳母抱着小柔嘉,将衣襟解开,可小柔嘉小嘴一瘪,偏过脑袋,就是不吃。 裴皇后脸色带着几分急色,“为何她不吃,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娘别急,奴婢让人去宣太医了,一会儿就来。” 玉琅连忙上前,扶着裴皇后,轻声安抚道。 可这时,一旁的乳母却惊呼道:“娘娘您看!” 乳母拉下了小柔嘉颈前的衣襟,她白嫩的肌肤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疹,有的还渗出了点点血迹。 “为何会这样……” 裴皇后瞳孔一震,颤着手去摸了摸。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小柔嘉竟闭上了眼睛,小眉头紧紧皱在一块儿,想来是难受的紧。 “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本宫请来!” 裴皇后抱着柔嘉小小的身子,嗓音含着急切。 玉琅连忙吩咐人去,娘娘只有在小公主的事情上才会失了分寸。 — 将军府 “阿挽多吃一些。”谢凛又往女子跟前的碗里添了些菜。 云夫人视线不禁被吸引,手腕了得,心思深沉的帝王在棠儿面前仿佛成了绕指柔,她有些看不透。 “多谢陛下……”云挽棠抿唇笑了笑。 云钦大步从外头进来,面色凝重,“陛下,宫里出事了。” “柔嘉公主不知何故身上起了大片红疹,现下已经昏厥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谢凛,就连云挽棠的面上也浮现出一抹担忧。 柔嘉还那般小,怎么会这样? “阿挽……” 谢凛刚要开口,却被云挽棠打断,她起身道:“陛下,事不宜迟,咱们得快些请回宫才是。” 她说完,又看向云夫人,俯了俯身,“母亲,长姐,棠儿走了。” 云夫人连忙起身,上前拉住了女儿的手,“棠儿要好好的,母亲才能放心。” 谢凛语气沉沉,“云夫人放心,朕会护好她。” “谢陛下。” 云夫人微愣,哪里会想到帝王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除了道谢别无其他。 第四十三章 柔嘉出事 “母亲,我走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云挽棠朝云夫人轻声道了一句,上了马车。 云夫人目送着马车离开,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了衣襟上,湿了一片。 知道母亲是舍不得妹妹,云抒月上前抱紧了云夫人,予以宽慰。 马车上,云挽棠看了眼男人冷沉的面色,她主动坐过去了些许,“陛下,小公主定会没事的。” 谢凛眸底溢出一抹柔软,伸手将女子揽入了怀里。 将军府离皇宫不远,可回宫时也已至傍晚。 “阿挽,朕让人先送你回长春宫可好?” 谢凛看见女子眼底的疲态,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可女子却摇了摇头,“臣妾还是同陛下一块儿去长信宫吧。” 柔嘉公主出事她怎么能不去,更何况她也很喜欢这位玉雪可爱的小公主。 谢凛最后还是答应了。 — 长信宫 宋贤妃得到消息后当即便赶来了,她坐在裴皇后的身旁,看了眼殿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陛下怎的还没来?” 最后,宋贤妃实在没忍住出声。 宫人们都摇摇头,裴皇后也没说话,可只有玉琅知道,今日是云昭仪的生辰,陛下定是在陪云昭仪。 她方才命人去御书房看过了,康公公虽在,但若是陛下也在的话定是已经来了长信宫。 这会儿陛下没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陛下陪着云昭仪出宫去了,想来是去将军府了。 云昭仪还真是好福气,玉琅不禁感叹。 “快命人去御前看看……”宋贤妃吩咐珊瑚去请。 她眉间带着急色,陛下疼爱小柔嘉,如今得知小柔嘉出事又怎会不来呢? 宋贤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珊瑚,别去了。”裴皇后出声,嗓音含着些疲惫。 “为何?”宋贤妃没忍住问了出来。 宋贤妃不明白为何裴皇后要阻止珊瑚去请陛下。柔嘉的事可不是小事,去请陛下来不是应当的吗? 裴皇后却只是道:“陛下朝事繁忙,先等太医诊断出来也不迟。” 知晓一切的玉琅叹了口气,陛下出宫,太后娘娘也没来,她老人家心里一向是没有小公主这个孙女儿的。 “陛下到!” 听到声音的裴皇后眸子微亮,她急忙起身,望向殿外,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殿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凛大步进来,面色冷凝。 “参见陛下……” 宋贤妃行了礼,站至一旁,却同男人身后的云挽棠对视上了。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陛下迟迟不来,是因为在陪佳人。 原先她以为这个云昭仪是个好的,至少没有藏着手段,可今日她算是发现了,也是个分不清局势的。 柔嘉都出了事,她还缠着陛下。 顿时,宋贤妃对眼前女子的好感降了几分 “陛下,我们的柔嘉……”裴皇后哽咽着道。 谢凛亲自将裴皇后扶起,“皇后莫急,看看太医诊断的如何了。” 云挽棠朝裴皇后和宋贤妃行了礼,刚直起身子便听宋贤妃道:“云昭仪怎的是跟陛下一块儿来的?” 柔嘉出事的消息没传出去,各宫嫔妃亦是不知情的,她不信云挽棠是听了消息赶来的。 “今日是臣妾的生辰,陛下念及臣妾入宫后对家母甚是思念,便陪臣妾出宫看望了母亲。” 云挽棠垂着眸子,“听说柔嘉公主病了,陛下当即便赶了回来。” 听完,宋贤妃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方才冤枉她了吧? “不怪你……”裴皇后摇了摇头。 这时,太医从内殿出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微臣已经查明,小公主是碰了木芙蓉叶,浑身才起了疹子。” 裴皇后一怔,当即便道:“不可能,公主从未接触过什么木芙蓉叶。” “娘娘可否将小公主平日里最常用的物件给微臣看看?”太医似是想了半晌,才道。 “玉琅……”裴皇后轻唤了一声。 后者会意,连忙进了内殿,很快又出来,“这些都是小公主平日里最爱玩的,您请看。“ 在一众物件里有个精致小巧的鲁班锁,云挽棠一眼便认出那是她送与柔嘉公主的小玩意儿中的一件。 “给朕好好的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害公主!” 谢凛周身散发着寒意,嗓音平淡之下又透着丝丝戾气。 太医拿起一件又一件,一无所获。直到拿起做工小巧的鲁班锁,太医的眉间紧皱,脸色瞬间凝了几分。 云挽棠没忍住看去,紧张之余更多的是困惑,她明明让检查过的,应该不能有问题才对。 “陛下,皇后娘娘,这鲁班锁被浸泡过木芙蓉叶的汁水,又是小公主常玩之物,想来病因在此。” 太医双手将鲁班锁递上,给出了判断。 玉琅不敢置信,“这……这鲁班锁是云昭仪送来的,小公主很是喜欢,怎么会……” “不会是云昭仪做的。”谢凛沉着声道。 他还记得那日,阿挽拿了一堆小玩意儿过来,还说要送去给柔嘉玩。 阿挽让他命人将所有的物件检查一番,她才敢放心的送去。 这后宫里多的是危险,他能明白阿挽的做法。 云挽棠上前跪下,嗓音坚定,“陛下,皇后娘娘……” “当初臣妾跟陛下提过此事,还让陛下将所有的物件都让康公公拿去检查过,当时并未沾染木芙蓉叶。” 康明也在此刻跪了下来,“启禀皇后娘娘,云昭仪所言句句属实。” 裴皇后张了张唇,“是了,这鲁班锁柔嘉玩了许久,为何今日才发作…….” 见此,宋贤妃便纳闷了,“照这么说,是有人要害柔嘉,再嫁祸给云昭仪。” 她就说嘛,她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 “起来……”谢凛伸手将女子扶起,面色缓和了几分。 “微臣已经找出了解除之法,不出半日,小公主身上的红疹便会消退,还请陛下,皇后娘娘放心。”太医恭声道。 裴皇后不禁摇了摇头,“有人要害柔嘉?是谁……到底是谁……” 她虽身在高位,却从不与人为难,可竟然还有人要害她的孩子! “雪卿姐姐……” 见裴皇后身子就要站不稳了,宋贤妃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满脸忧色。 “扶皇后下去歇息。”谢凛吩咐道。 “不……陛下,臣妾求陛下将背后之人找出来,若是不找出来,那人恐会再对柔嘉下手!” 裴皇后拂开了宋贤妃的手,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含泪道。 第四十四章 离间计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谢凛眉头微拧,将裴皇后扶了起来,“柔嘉一事朕会命人彻查,你无需担忧。” 有了他的话,裴皇后像是缓了过来,她含着泪点头,“是,陛下。” — 长春宫 “娘娘,您夜里都没怎么吃,奴婢让膳房做了您爱吃的翡翠白玉羹,您再吃些吧。” 月桃将手里的瓷碗放下,轻声道。 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却出了这档子事儿,想来娘娘的心里也不好受。 女子伏在案桌前不知在想什么,月桃还想再说些什么,女子开口了,“月桃,你说这宫里谁会害柔嘉呢?” “还想借我之手……” 可有一点她想不通的是,那人若是真的想害柔嘉,可为何只用木芙蓉叶让柔嘉起红疹? 还是说背后之人只是借此来离间她和裴皇后呢? “贤妃娘娘同皇后娘娘是闺中密友,良妃娘娘性子温婉,明妃娘娘膝下有二皇子,灵妃又尚在休养中……” 月桃将宫里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娘娘,您说该不会是姜昭容吧?” 她继续道:“自第一日请安那日,姜昭容来迟……” “皇后娘娘待您好,姜昭容又与您不对付,估计还在记恨上回被灵妃掌掴之事。“ 云挽棠抬眸,如果真的是姜昭容的话,那这也算是有迹可循。 可她不认为姜昭容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暗害皇宫里唯一的小公主。 “希望小柔嘉能快快好起来……”云挽棠抿了抿唇。 她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翡翠白玉羹,实在是没有心情吃,便让月桃拿下去。 月桃起身,正要端着碗离开,却见谢凛进了殿。 陛下此刻不是应该在长信宫吗?她按下心中的惊讶,俯了俯身。 “你先下去吧。”谢凛伸手,端过月桃手里的碗。 “是,陛下。”月桃退了出去。 听到谢凛的声音,原本望着窗外的女子立刻回头,她急急起身,“陛下,柔嘉公主怎么样了?” 谢凛见她一脸着急,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阿挽放心,柔嘉身上的红疹已经消退,现下睡下了。” “那臣妾就放心了……” 说完,她又紧紧的抓住了男人的胳膊,“陛下定要将幕后之人找出来,万不能让那人得逞!” 谢凛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脊背,语气缓缓,“朕已经让云钦去查了,想来不日便会有结果。”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冷意,却被隐藏的很好。 阿挽才进宫多久,就有人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当真是活腻了…… — 深夜的长信宫依旧是灯火通明的一片,殿内上上下下都不敢喘气,萦绕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贤妃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快些回宫歇息吧。” 玉琅走过来,看着就快要睡着的宋贤妃道。 宋贤妃的睡意瞬间没了大半,她抬手掩了掩唇,“不碍事……” “大皇子还在长乐宫呢,您若是还不回去只怕大皇子要寻您了。” 玉琅一脸无奈的劝道,偏这位主子是个执拗的性子。 “那个皮猴子只怕早已经在做梦了,哪有心思寻本宫。” 宋贤妃虽是这般说,却已经起身,吩咐玉琅道:“照顾好皇后娘娘。” 玉琅点头笑道:“贤妃娘娘放心吧,有奴婢在。” 殿内,裴皇后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摇篮里熟睡的柔嘉,听到动静抬起了头。 她看向玉琅,“书音走了?” “是,奴婢好说歹说贤妃娘娘才回宫歇息了。”玉琅应道。 整个皇宫,只有贤妃娘娘对娘娘最好了。 裴皇后勾了勾唇,她将柔嘉的小手放进锦被里,忽然出声,“玉琅,方才本宫急昏了头了……” “你让人将柔嘉用过的所有物件都收起来,再命人检查一番可有沾染木芙蓉叶,若是有即刻来禀报本宫。” “娘娘是怀疑不仅云昭仪送来的鲁班锁上沾染了木芙蓉,小公主所用的其他物件上也有?” 玉琅有些困惑,她又道:“可是娘娘,太医已经查验过了,只有那鲁班锁有问题。” 裴皇后似是早便想到了,“那就更奇怪了,有人单单只在那鲁班锁上动手脚,他如何确定那就是柔嘉的心爱之物?” “娘娘的意思是咱们宫里的下人所为?”玉琅的脑子转了个弯。 “不错,还是贴身照顾柔嘉之人……” 裴皇后眸子微沉,“玉琅,让人盯紧柔嘉的乳母,就从它开始查起!” 玉琅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了!” “柔嘉,母后定会将背后要害你之人找出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裴皇后轻柔的摸了摸柔嘉的小脸,眼里含着心疼,又透着坚定。 — 未央宫 温良妃手持着壶柄倒了两杯茶,她看向步子匆匆进来的莲香,招了招手,“莲香,快来坐。” “是,娘娘。”莲香按下心中要说的话,在温良妃对面坐下。 “尝尝,这是从太后娘娘处得来的茶。”温良妃自顾自的端起了茶盏。 莲香尝了一口,笑着道:“茶是好茶,可娘娘的煮茶手艺也是一绝,就连陛下都夸娘娘煮的茶好呢!” 温良妃扯了扯嘴角,浅声道:“陛下……陛下他已经许久没来本宫这儿喝茶了。” “即便陛下不来,可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是同旁人不一样的。” 莲香不想主子黯然伤神,便道。 温良妃轻笑了两声,“如何不一样?就凭着本宫救过太后娘娘的这一情谊么?” “娘娘……” 莲香还要说什么,却被温良妃打断,“好了,说说吧。” “娘娘,长信宫今日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请去了,宋贤妃去了,而后陛下和云昭仪也一同去了。”莲香道。 “贤妃与皇后交好,柔嘉出了事她没道理不知道。” 温良妃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云昭仪也去了?” 还是同陛下一块儿去的…… 可她今日去了御书房,康公公却说陛下事忙,不见人。 “奴婢打听过了,今日是云昭仪的生辰。”莲香说着,也是一脸震惊。 温良妃却是笑了,“这么说陛下今日根本不在御书房,康公公也只是个忽悠人的幌子罢了。” “咱们这位陛下竟然放下朝政,去陪一位后妃过生辰……” “太后娘娘若是知晓了,只怕会更加恼怒吧?” 温良妃轻晃着茶盏,红唇微抿,“还真是可惜了……” 莲香垂着眸没有说话,她知道主子所言是何意,“娘娘,凡事且再等等。” 第四十五章 朕没见她,朕只想见阿挽 “启禀陛下,属下已经查明,柔嘉公主的乳母李氏曾去过太医院取了木芙蓉叶并且记录在案。” 云钦动作极快,不过一晚上便将事情查了个明白。 谢凛的视线从手里的折子往上移,“人可抓了?” “属下已经命人将李氏抓了,如今人在死牢审讯,可她一口咬定没有要害公主之意。” “去太医院取木芙蓉叶是给她自己用的,属下也问过江院判了,木芙蓉叶也具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云钦一一道来,最后他觑着男人的神色,“陛下您看?” 谢凛沉吟片刻,才道:“继续审,把人看住了。” 只一句话,云钦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无非是怕背后之人杀李氏灭口。 “属下明白!”云钦抱拳道。 正欲离开之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姜昭容求见。” 谢凛想也没想的道:“不见,让她滚。” 对于那些三番两次对阿挽不善之人,他一向是没什么好脸色。 “这……”小太监似有些犹豫,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最后还是说了,“回陛下,姜昭容说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给陛下送羹汤的。” 龙案前的男人没出声,像是没听见似的。 “没听到陛下的话吗?还不出去!” 康明见主子的脸色已然沉了几分,厉声呵斥道。 小太监立即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康明连连摇头,还真是个没眼力见的,看来这御书房的宫人也该换一批了。 — 御书房外,得知谢凛不愿意见自己,姜昭容姣好的面容上划过一抹不甘心。 她可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的,为何陛下还是不愿意见她? “娘娘,陛下最不喜在处理政务时被打扰,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夏荷苦苦劝道。 姜昭容当即便瞪了她一眼,“你近来说话是越来越不中听了!” 夏荷闻言垂下了头,娘娘近来只听得进去绮罗的话,对自己却是愈发冷淡了。 “走,回宫。” 姜昭容不悦的看了眼埋着头的夏荷,迈步离开。 这一路上,姜昭容都在想该如何接近谢凛,她来大夏前母后曾叮嘱过,定要有个孩子,那才算是有了依仗。 可陛下从不来她宫里,她即便是想怀也怀不上啊…… 至于绮罗说的,要她先去讨好太后娘娘。 虽有进展,可今日她算是知道了,陛下根本不会看在太后娘娘面子接纳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娘娘……”夏荷伸手扯了扯姜昭容的衣摆。 可姜昭容却是觉得是夏荷在打岔,当即便拂开了夏荷的手,“别碰本宫!” “姜昭容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呀?”云挽棠慢悠悠的走来。 “你怎么在这儿?”姜昭容这才反应过来跟前来人了。 想起从前几次在云挽棠这里吃了瘪,姜昭容又俯了俯身,“臣妾见过云昭仪。” 云挽棠看了看四周,神色自若,“这又不是忘忧宫,本宫为何来不得?” 月桃见了姜昭容下意识的将手里提着的食盒往里侧了侧,却还是被姜昭容瞧见了。 她看着云挽棠,“你这是要去御书房?” 女子勾唇轻哼了一声,应了姜昭容的话。 姜昭容顿时冷笑道:“臣妾劝云昭仪还是别去了,免得吃了闭门羹,那滋味可不好受。” “听姜昭容这般说,该是已经吃过闭门羹了?” 云挽棠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却是从御书房的方向过来的,且夏荷的手里也拿着食盒。 就这么直白的被拆穿,姜昭容面上有些挂不住。 她移开了视线,“臣妾也只是想给云昭仪提个醒罢了。” “是吗?那本宫就先谢谢姜昭容了。” 说完,云挽棠越过姜昭容,月桃紧随其后。 姜昭容扭头看着女子纤细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弧度,“云挽棠,等着瞧好吧!” 夏荷刚从方才的紧张气氛中回过神来,本以为姜昭容这下要回宫了,不曾想姜昭容又往回走。 她急着喊道:“娘娘!娘娘您要去哪儿?” “本宫倒想看看她是如何丢人现眼的!” 姜昭容没好气地道了一句,“你若是想回宫便先回去吧。” 夏荷哪里敢让主子孤身一人,轻轻叹了口气便追了上去。 主仆二人躲在一旁廊下朱红色的柱子后。而不远处,云挽棠提着裙摆缓缓上了台阶,月桃提着食盒就跟在她身后。 “这怎么可能!” 姜昭容一手紧紧扶着柱子,视线却紧紧停留在某处。 夏荷见了也很是意外,云昭仪竟然就这般畅通无阻的进了御书房,无需通禀? 而且守在殿外的太监对云昭仪的态度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的,看不出半点儿怠慢之意。 “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让陛下对她如此特殊!”姜昭容气的双目猩红。 饶是太后与皇后进御书房也需通禀,可她云挽棠竟不用? — 相比于姜昭容满脸的怒容,御书房内的气氛可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阿挽今日又给朕送什么来了?” 谢凛放下手里折子,抬眸看她。 “陛下有姜昭容送来的吃食,臣妾带来的怕是入不了陛下的眼了……” 女子随意的将食盒搁置在案台上,神色虽淡,可语气里却带着些许的醋意。 谢凛眸子闪了闪,便知她方才过来定是碰到姜氏了。 他大手一揽,女子娇软的身躯便落入了他怀里,低声道:“朕没见她,朕只想见阿挽。” “想来也是,否则方才姜昭容定会向臣妾好生炫耀一番。” 云挽棠在男人怀里缩了缩,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小声道。 谢凛垂眸,伸手替女子理了理衣裙,“方才阿挽碰到姜氏了?” “她还劝臣妾不要来了,说陛下没空见臣妾……” “可就算她这般说了,臣妾也要来,万一陛下心情好就见了呢?” 她抬手圈住男人的脖颈,展颜一笑,眉眼楚楚。 谢凛轻笑一声,神情认真的看着怀中的人儿,“无论是御书房还是乾清宫,阿挽随时都可以来,无人敢阻拦。” “陛下真好……”女子笑着,俯身在男人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不等她离开,后颈便覆上来一只温热的大掌,男人的五指插入她的发间,滚烫的舌尖勾着她的。 云挽棠快要喘不过气来,圈住男人脖颈的手也渐渐松开,二人的口齿间溢出令人身子发软的喘息声。 “阿挽还有进步的空间……” 谢凛将人微微松开,他看着身前女子绯红的小脸,指腹不经意的摩挲着女子后颈处的软肉。 第四十六章 阿挽藏了什么不给朕看? “今夜朕一定身体力行的将阿挽教会……” 谢凛低头吻了吻女子白软的脸颊,嗓音沙哑道。 云挽棠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那臣妾便等着。” 男人从喉间溢出一道闷笑,“倒是阿挽可不要哭着喊着求朕轻点才是……” 谢凛怪还未说完,两根葱白的手指便抵住了他的唇。 他垂眸,对上女子一双含怒的眸子,小模样很是生动。 “朕有正事同阿挽说。”他淡淡启唇道。 见男人忽然转移了话题,云挽棠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谢凛抬手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掌心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是关于柔嘉的。” 云挽棠瞬间坐直了几分,小脸变得严肃起来,就连方才耳尖的红意也不知何时散了去。 “云钦已经查到,柔嘉身边的乳母李氏曾去太医院取过木芙蓉叶。” 谢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像是极为平淡的在叙述着。 “那李氏可有说她要木芙蓉叶是做什么的?”云挽棠不禁追问道。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偏是柔嘉身边的乳母李氏去取了木芙蓉叶,这是最好下手的机会。 谢凛语气平稳,“李氏并未直接认下此事,朕还在命人审。” “陛下不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吗?“女子仰着白净的小脸看他。 “朕明白你的意思,此事与李氏脱不了干系。”谢凛眸色渐冷。 殿门被宫人推开,云钦稳步进来。 当看到龙案前的一幕后迅速垂下了头,拱手道:“陛下,昭仪娘娘。” 知道云钦进来是有要事禀报,云挽棠扶着男人的肩膀就要下去,腰间却被一只大掌稳稳按住。 “陛下,您快放臣妾下去……”女子急了,低声催促道。 “无妨,好生坐着。”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挣扎,谢凛抬手便在女子的臀上拍了一巴掌,连带着女子的身子都一抖。 这响声在大殿里格外清楚,站在殿中的云钦头垂得更低了,他方才听到了什么声音? 云挽棠不动了,她将自己缩在男人的怀里,像个小鹌鹑,安分的不行。 反正旁人也看不见她,那丢脸的就不是她。 谢凛看着怀里安分到了极点的人儿,顿时满意了。 “说吧,何事?”他看向云钦道。 云钦轻咳了一声,道:“回陛下,李氏一事有了眉目。” “她一口咬定木芙蓉叶是为她自己所用,至于鲁班锁上的她不小心沾染上的,为此她愿一死。” 谢凛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个不小心……” 云钦皱眉,“可是陛下,物证人证俱在,李氏也认下了,此事本该到此为止,但……” 他止住了话头,其实他也不相信此事是李氏一个乳母所为,不过是个听命之人罢了。 可李氏一口认定是自己不小心,他们无法再查下去。 “将近几日李氏所接触到的人都给朕查一遍。” 谢凛沉吟道:“记住,要暗地里查。” 云钦颔首道:“属下明白。” 说完,他转身离去。 “人都走了……”谢凛拍了拍女子的肩侧。 “陛下日后在旁人面前,能不能注意些?“ 云挽棠从男人怀里探出身子来,动了动唇。 谢凛却不以为然,“你是朕的女人,坐在朕怀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女子撇撇嘴,算了,跟他说不清。 — 长信宫 “江院判,柔嘉没事了吧?” 裴皇后伸长了脖子,眸子里是深深的忧色。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公主已经无事了。” 江院判觉得,还是得提醒一番,“娘娘,小公主体弱,还请娘娘日后对小公主接触的一切事物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裴皇后松了一口气,她看向江院判,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有劳江院判了。” “娘娘客气了,微臣告退。”江院判躬身道。 裴皇后来到床榻边坐下,小柔嘉手里抓着一个拨浪鼓不停的晃着,还哼唧出声,可爱的紧。 她唤来玉琅,“将公主的乳母都给本宫遣走,至于去处,本宫不过问。” 不管李氏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不会再让这些人靠近柔嘉一步。 “可公主还小,总要吃奶水的。” 玉琅考虑了片刻,才道:“不若奴婢传信给夫人,让夫人寻个乳嬷嬷进宫?” 裴皇后垂下眸子,似是在考虑。 她又看了看笑的正欢的柔嘉,终是点了点头,“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本宫放心。” 自生下柔嘉后,她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也没有奶水,不然她定是要亲自喂养柔嘉的。 “是,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去信。”玉琅连声应下。 裴皇后感受到身下一阵轻微的动静,是小柔嘉。 她手里的拨浪鼓不知何时掉落在一旁,胖乎乎的小手扯住了裴皇后的衣摆。 “柔嘉,母后定会竭尽所能的护好你的……” 裴皇后俯身将柔嘉抱在怀里,低头轻贴着柔嘉的小脸蛋。 而她怀里的小柔嘉像是听懂了般,啊呜啊呜的应着。 见此,裴皇后温柔的笑了。 — 月上枝头,宫里一片静寂之景。 长春宫里,女子跪坐在地上,在箱笼里不停在翻找着什么,烛光打在她的面容上,更添几分姝色。 “娘娘,您在找什么呢?” 月桃端着茶水进来,不解的看向那一团身影。 她探着身看去,这个点了娘娘不睡还在找什么? “找到了!” 云挽棠从箱笼里找出了一件极为清凉的衣裳,在月桃眼前晃了晃。 月桃不禁瞪大了眼睛,“娘娘,您不是说这件衣裳您是绝对不会穿的吗?” 她尤记得还在府时,娘娘见到这衣裳的第一眼便是一脸嫌弃,还说要她拿走来着。 可最后她还是放在箱笼的最底下带进了宫,总觉着会派上用扬。 我改变主意了,这个时候不穿更待何时。” 云挽棠看了眼衣裙,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得趁着如今谢凛对她新鲜感正浓,更得加紧讨好他,宠爱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谢凛舍不得她的这副身子。 “陛下到!”外头传来声音。 云挽棠立即将衣裙藏至身后,却被谢凛一眼看破,“阿挽藏了什么不给朕看?” 女子垂着小脸,“不过是件衣裙罢了,陛下来的突然……” 月桃暗自发笑,俯了俯身后退出了殿内。 “尚衣局新做的衣裳送来了?”谢凛挑了挑眉,问道。 女子摇头,从身后将衣裙拿出来。 那是一件烟红色的薄蚕纱,透得几乎遮挡不住什么,腰间还垂挂着一串小铃铛。 “陛下觉得臣妾这件衣裳好看吗?” 女子的嗓音俏生生的,听的谢凛心里发痒。 他大步朝前走去,拉着女子的手腕就进了内殿,“朕来帮阿挽穿……” 最后穿是穿了,可没一会儿女子便被谢凛按在床榻上脱了个精光。 二人身形交叠,女子娇柔的喘息声与阵阵银铃声交织在一块儿,满床春色。 第四十七章 小心 长信宫 云挽棠来时殿内已经坐了不少嫔妃,明妃那处最为热闹。 明妃将二皇子带了过来,徐婕妤和宁贵嫔等人在逗弄二皇子,几人有说有笑的。 裴皇后还未出来,云挽棠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收到了对面姜昭容不善的眼神。 她不甚在意的移开了视线,可姜昭容见她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自己,脸上又多了几分怒意。 “姜昭容这般看着云昭仪,不知道还以为是姜昭容不怀好意呢……” 徐婕妤一边逗着二皇子,一边悠悠地开口道。 听到徐婕妤的话,殿中起了一阵笑。 就连明妃的嘴角都弯了弯,“徐婕妤话可不能这么说……” “是啊徐姐姐,待会儿姜昭容可要当真了呢!” 宁贵嫔扶着小腹,掩唇附和道。 姜昭容拿着团扇的手一紧,却强忍着没发作。 这些人都看她是西诏送来和亲公主,千里之隔没有依靠,从没将她放在眼里过。 即使她身在昭容之位,比徐婕妤和宁贵嫔都要高上几分。 从前灵妃会奚落她,可如今一个小小的婕妤和贵嫔也敢对她出言不逊了,姜昭容着实是有苦说不出。 云挽棠靠在椅背上,姿态随意。她是来给裴皇后的请安的,至于这些闲话,她不想听。 至于宋贤妃,她坐在下首左侧第一个,此刻正百无聊赖的欣赏着自己的丹蔻,完全没有要替姜昭容说话的意思。 “好了,都不要吵了。” 温良妃的视线在云挽棠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出声替姜昭容解围。 云挽棠微微挑眉,这温良妃竟三番五次的替姜昭容解围。 她一出声,徐婕妤等人也闭了嘴,继续逗二皇子玩儿。 姜昭容感激的看了温良妃一眼,心中又起了一个念头。 温良妃是四妃之一,倒是个得力的盟友。 “皇后娘娘到!” 殿中的珠帘被两个宫女掀起,裴皇后头戴凤冠,姿态端庄的从内殿出来。 众妃纷纷起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移步至凤座前坐下,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淡淡启唇,“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又落座。 裴皇后这才开口,“如今天气愈发热了,各宫的冰例本宫已经命人通知给内务府了。” “宁贵嫔和婉嫔,你们二人有孕在身,若是不够尽管来同本宫说。” 底下的宁贵嫔和婉嫔相视一眼,齐齐起身谢恩,“臣妾/嫔妾明白,多谢皇后娘娘。” 裴皇后点了点头,“无需多礼,坐吧。” 如今后宫里有两位怀有身孕的嫔妃,裴皇后吩咐过,内务府都是先紧着玉清宫和芳华宫的。 “皇后娘娘,那避暑之行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明妃抱着二皇子出声道。 底下的嫔妃们都有些兴奋,毕竟这炎炎夏日太难熬了。 裴皇后闻言笑了,“如今才刚入夏,离避暑还早呢。” “这倒也是……”明妃点了点头。 倒是她怀里的二皇子有些坐不住了,喊道:“钰儿也要去避暑!” 众人纷纷笑了笑,又闲聊的一刻钟,裴皇后便散了请安。 — 长信宫外,云挽棠正欲坐上步辇回长春宫,可身后却有人唤住了她,“昭仪姐姐留步……” 云挽棠疑惑的扭头,竟是玉嫔。 她的脸如今已经好全了,看不出半点儿痕迹。 “玉嫔有事儿?”女子淡声问道。 “嫔妾无事,可否去昭仪姐姐那儿坐坐?” 玉嫔面带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手心。 云挽棠嘴角微抽,坐坐?还是算了吧。 “本宫不回长春宫,玉嫔你还是……” 她还没说完,便被玉嫔快速打断,“那昭仪姐姐这是要准备去哪儿?” 月桃上前将玉嫔隔开来,“玉嫔娘娘,我家娘娘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昭仪姐姐……” 玉嫔看着女子上了步辇,有些不甘心的唤了一声,回应她的却是一行人远去的影子。 筱儿上前道:“娘娘,这云昭仪看来是不太好接触,咱们要不要换个人选?” “放眼整个后宫,有谁能比的过云昭仪?”玉嫔低声叹气。 宋贤妃不屑与人为伍,温良妃性子淡然,明妃又与徐婕妤和宁贵嫔交好,灵妃就更不可能了。 且这些日子看来,那位姜昭容也是个愚笨的,否则也不过接二连三的在灵妃和云昭仪跟前吃瘪。 是以,她若想找个依靠,那只有与云昭仪打好关系。 “娘娘可是忘了,婉嫔有了身孕,她如今在后宫可谓是孤单的很,又与灵妃结下了梁子……”筱儿眼珠子转了转。 玉嫔闻言一怔,“可……婉嫔的家世也同样不显。” 筱儿摇了摇头,“婉嫔虽家世不显,可若是有朝一日她诞下皇嗣呢?” “晋位是必然的,届时她便可以自己抚养皇嗣,您说是不是?” 玉嫔被说动了,“你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旁,姜昭容正从长信宫里出来,碰巧看到了方才的一幕,也将玉嫔的话听了个大概。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情,“这玉嫔还真是不长记性……” “若本宫是她,定会离那云挽棠远远的,否则下次可不只是差点儿毁容这么简单了。” “娘娘说的是。”绮罗扶着姜昭容上了步辇,附和道。 姜昭容轻哼了声,“走吧,去寿安宫。” — 御花园 云挽棠让抬步辇的小太监们退下,她想同月桃在碧水池旁走走。 毕竟刚找借口打发了玉嫔,她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落她口舌。 池子里的荷花已经开了大半,不少蜻蜓立在荷叶上,水面荡起涟漪,好一幅夏日美景。 “宁娘娘,宁娘娘快来……”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云挽棠循声看去,是二皇子,他拉着宁贵嫔来到了碧水池边。 而明妃和徐婕妤一众宫人走在后边,二人不知在谈论些什么,脸上含着笑。 “娘娘,这宁贵嫔还真是心大。” 月桃见宁贵嫔都到了碧水池边儿上了,啧啧道。 云挽棠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宁贵嫔有孕在身,怎么还敢往池边走? “宁娘娘,钰儿想要荷花……” 不远处,二皇子抬手指着碧水池里的荷花,冲宁贵嫔喃喃道。 二皇子指的那朵荷花离岸边不远,只要宁贵嫔弯着身子就能够着了。 许是宁贵嫔见离池子有些近,她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忧,她蹲下身子,“钰儿乖,让宫人帮钰儿摘好不好?” “不嘛不嘛……” 偏明妃等人还在后面,二皇子有些等不及了,扯了扯宁贵嫔的手。 宁贵嫔皱了皱眉,似是在思虑,二皇子可怜巴巴的道:“求求宁娘娘了……” 她终是妥协了,“那好,钰儿等着。” 可不等她伸手靠近,脚下一滑,宁贵嫔整个人就要摔进池子里,“小心!” 危急时刻,宁贵嫔只觉得胳膊上传来一抹力道,拉着她远离了岸边。 第四十八章 意外还是人为 “娘娘!”月桃惊呼的上前。 云挽棠一手拉着宁贵嫔的小臂,一手虚护着她的腰身,两人齐齐摔在地上。 二皇子眨了眨眼,竟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这里的动静不小,很快明妃和徐婕妤等人便赶了过来。 “娘娘您没事吧?”月桃急急将自家娘娘扶起来。 宁贵嫔倒在云挽棠的身上,虽没受伤,却受了惊吓。 赶来的宫女将她扶起,询问时声音还颤着,“贵嫔娘娘,您没事吧?” 这位主可是怀有龙嗣,要是出了事,他们这些在扬的宫人都得完蛋。 “本宫没事……”宁贵嫔摇了摇头道。 她抬手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待缓过来之后眼神里还含着后怕。 就差一点儿,她要是跌落了水里,孩子定是要保不住了。 “娘娘您受伤了……” 月桃抬起自家娘娘的手臂查看了一番,哭丧着小脸道。 云挽棠低眸看了一眼,方才同宁贵嫔摔倒在地,手臂被碎石擦伤,出现了几条红痕。 “月桃,我不疼的……” 她放下了衣袖,不想月桃担心,于是轻声道。 明妃看着哭的不行的二皇子,顿时心疼不已,她蹲下身子,将二皇子揽进怀里,“钰儿告诉母妃,怎么了?” “云娘娘和宁娘娘摔倒了……” 二皇子的哭声停了一瞬,抬起小手指着不远处的云挽棠和宁贵嫔二人。 徐婕妤朝宁贵嫔走去,虚扶了扶她的胳膊,“没事吧?” “我没事徐姐姐……” 宁贵嫔摇头,抬步朝云挽棠走去,俯身道:“方才多谢云昭仪救了臣妾,否则臣妾和腹中的孩子怕是要没命了。” 云挽棠将她扶起,浅声道:“宁贵嫔不必言谢,只是……” “宁贵嫔日后还是小心些,莫要靠近水池旁了。” “是,臣妾……”话还未说完,宁贵嫔的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还是徐婕妤眼疾手快的上前,“宁妹妹!” 明妃见此,立即道:“快去请太医!” 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宫女搀扶起宁贵嫔迅速离开。 — 玉清宫 “是谁带宁贵嫔去碧水池的?侍奉宁贵嫔的贴身宫女呢?” 裴皇后环视着众人,语气是显少的冷厉。 宁贵嫔的贴身宫女巧月当即便跪了下来,“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本是跟在主子身后的……” “可二皇子要放风筝,主子便命奴婢回宫去拿,等奴婢回来便见晕倒了。” 宁贵嫔喜欢风筝满宫上下都是知晓的,且玉清宫里的风筝花样最多,这也是二皇子喜欢缠着宁贵嫔的原因之一。 “今日宁贵嫔差点儿落水,明妃和徐婕妤也在扬,依你们看此事是意外还是人为?” 裴皇后的目光移至明妃和徐婕妤,眼神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意味。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宁贵嫔差点儿出了事,每次都有明妃和徐婕妤,怎能让她不多想。 云挽棠被月桃扶着坐在一旁,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她柳眉一蹙。 “皇后娘娘,臣妾当时和明妃娘娘走在后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想来……是意外。” 徐婕妤从座位上起身,率先开口道。 明妃也接连着道:“徐婕妤说的不错,近日下了几扬雨,碧水池边长了不少青苔,许是……” “许是钰儿缠着宁贵嫔摘荷花,才致使宁贵嫔不小心踩上了青苔,差点儿跌落水里。” 此事是因二皇子而起,明妃说起时声音都小了不少。 可二皇子还在一旁抽噎,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 偌大的殿里只有二皇子的哭声,让人有些烦躁,偏又不好开口,只能忍着。 明妃哄不好,脸色有些难看。 “明妃,你让人将二皇子先送回承华宫吧。” 最后,是宋贤妃蹙着眉开口,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明妃闻言面色一僵,连忙吩咐玲珑将二皇子抱了出去,众人的耳根子这才清净了不少。 同样怀有身孕的婉嫔轻叹了一声,“宁贵嫔受苦了,前些日子也是,差点儿就……” 婉嫔止住话头,又道:“还有今日,不过还是多亏了云昭仪,宁贵嫔才转危为安。”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云挽棠,有了上次赏花宴一事,这次当真是意外吗?还是说跟明妃脱不了干系。 “云昭仪,今日之事本宫替宁贵嫔多谢你了。” 裴皇后看向云挽棠,目光柔和了几分,温声开口。 不等云挽棠开口,姜昭容又开口了,“是啊,怎会就那般巧,偏宁贵嫔要落水时云昭仪就出现了……” “姜昭容这话的意思是本宫不该出现,更不该救宁贵嫔?” 云挽棠轻声反问,不过三言两语便又给姜昭容挖了一个坑。 不少嫔妃的目光都落在姜昭容身上,似是打量,也似看戏。 “皇后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姜昭容有一瞬间的慌了神,这个帽子扣下她可担待不起。 裴皇后不想理她,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姜昭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有人愿意听。” 宋贤妃像是被她给蠢笑了,出声道。 负责宁贵嫔这胎的李太医姗姗来迟,“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诸位娘娘。” “李太医怎的来的这般迟?”宋贤妃微微拧眉。 李太医顿时汗颜,他方才在宫道上,碰上了含露宫的宫女,说灵妃伤口又疼了,请他去看看。 可宁贵嫔这边耽误了他也担待不起,幸得温良妃出现,替他打发了。 “方才李太医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些小意外,给耽搁了。” 温良妃缓步进来,朝裴皇后行了礼。 裴皇后微微颔首,“李太医快进去看看宁贵嫔吧。” “是,皇后娘娘。” 李太医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跟着宫女进了殿内。 宁贵嫔并未见红,想来腹中的孩子应该无恙。 裴皇后让宫人给温良妃搬来了一张檀木椅子,众人都在等待着。 好在很快李太医便从殿内出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启禀皇后娘娘,宁贵嫔只是受了惊,这才晕倒了,只需再喝几副安神汤。” 李太医说完都松了口气,若是宁贵嫔这胎有什么闪失,他这个太医也不用做了。 裴皇后点了点头,面色缓和,吩咐玉琅,“派人去告知陛下和太后,宁贵嫔和皇嗣都无事。” 早在宁贵嫔晕倒的消息传出去后,寿安宫那边都派了好几拨人来问过了。 而陛下,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就连御书房那边也没人来问过。 “是,娘娘。”玉琅应声后出了殿内。 云挽棠一直捏着衣角的指尖微微一松,面上多了几分浅浅的笑。 第四十九章 元妃 “娘娘快将衣袖撩开,奴婢给您上药。” 月桃拿着药酒过来,在女子跟前蹲下身子。 云挽棠唇角弯了弯,撩开了袖口,“其实我也没有这般娇气……” 月桃没忍住笑了,若是她家娘娘不娇气,她再也想不出旁人了。 “快上药,不许笑!”云挽棠小声的轻哼。 “娘娘今日为何要去救宁贵嫔,分明她也曾对您不敬过。” 月桃压低了声音问,今日在碧水池边,她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家娘娘便不见了身影。 再等她回过神来,便见娘娘和宁贵嫔齐齐摔在了地上。 “咱们就在碧水池旁,若是见死不救,只怕会惹人猜忌。” 云挽棠纤长的眼睫轻眨,“倒不如借此,在陛下和顾太后面前留下个救护皇嗣的好名声。” 月桃觉得甚是有理,垂眸仔细涂抹着药酒,“幸好娘娘受的是小伤,过几日便会好。” 女子白嫩的手臂上的擦伤虽不大,却有好几处,隔了好些时辰未处理,已经起了血痂。 “娘娘,御前康公公来了,还带了圣旨来。” 红袖进来俯了俯身,语气平稳中隐隐可听出藏着喜悦。 云挽棠心下疑惑,转而一想,定是她救了宁贵嫔,谢凛给她的赏赐。 “老奴参见娘娘,恭喜娘娘。” 康明笑眯眯的进来,手上明黄色的圣旨格外明显。 云挽棠叫起,“公公免礼。” “昭仪云氏,门著勋庸,贵而不持,性秉温庄,今保护皇嗣有功,着晋为从二品妃,赐封号“元”。” 康明将圣旨展开,他念到最后时,跟前的主仆二人都愣住了。 缓了一会儿了,云挽棠才起身接旨,“臣妾领旨,谢陛下隆恩。” “元妃娘娘若是想谢恩,不如亲自去御书房谢过陛下。” 康明将圣旨交给女子,躬身退下。 随后,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赏赐的东西不多时便摆满了整个大殿。 “娘娘?奴婢没听错吧……” 月桃将自家娘娘扶起,眨巴了一下眼睛。 陛下不仅晋了她家娘娘的位份,还赐了封号,还是“元”如此贵重的封号。 云挽棠将圣旨展开,其上写的都是些夸赞她的词,最后的那个“元”字格外醒目,左下角还印了玉玺。 “这封号太过贵重,陛下他……”云挽棠顿了顿。 “元”字意为初始,开端,一向是只有皇后才能用的。 谢凛居然赐给了她做封号,不用想若是传了出去会引起多么的轩然大波。 “娘娘您去哪?” 月桃还没从方才的喜悦里回过神来,便见自家娘娘将圣旨塞进了她怀里,自己却跑出了殿内。 来不及多想,她将圣旨收好后紧跟了出去。 — 御书房 “陛下,圣旨已经送到了,想来元妃娘娘待会儿便会来向您谢恩了。” 康明说着,嘴边的笑止不住。 还记得半个时辰前,陛下得知元妃娘娘救了宁贵嫔腹中的皇嗣后,第一时间不是去玉清宫。 而是吩咐他研墨,随后写下了一道晋封圣旨,若不是怕惹得前朝后宫不宁,只怕贵妃甚至皇贵妃,陛下都会写得的。 不过,那样的一个封号足以能掀起一阵波澜了。 “朕听说她为了救宁贵嫔还受了伤?可严重?” 谢凛批好一封奏折,出声问道。 康明闻言一愣,“这……老奴没注意,不过元妃娘娘好好的,应该伤的不严重。” “朕批完折子就去看她。”谢凛拿过一封折子,打开。 康明“哎”了一声后便站至了一旁。 半刻钟后,殿内被人推开,一道软乎的女声传了进来,“陛下,臣妾进来了?” 闻言,谢凛抬眼,一只水粉色的绣花鞋先踏入了殿内,视线往上,是女子纤细的腰身,以及一张娇丽的小脸。 女子提着裙裾进了殿,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晃着,殿内霎时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康明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经过女子时还拱了拱手。 “阿挽是来谢恩的?” 谢凛剑眉微微一挑,身子往后靠,显然已经做好了等着女子投入怀抱的准备。 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在离他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两只小手揪着衣摆,垂眸不语。 谢凛眸子里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缓声道:“阿挽,过来。” 他不喜欢阿挽离他那样远,只喜欢夜深人静之时和她抵死缠绵。 “陛下……臣妾谢过陛下恩典。” 不管如何,云挽棠觉得还是得先谢恩才是,她慢悠悠的朝前迈了一小步。 可谢凛却像是失了耐心,大掌一伸,五指掐住女子柔软的腰身,顷刻之间便将人带进了怀里。 “朕不接受口头感谢,阿挽该另寻他法才是。” 男人将头埋在女子的颈间,贪婪着女子身上的香气,薄唇贴在女子的肌肤上,一处一处轻吻着。 他的呼吸喷洒在女子颈间细腻的肌肤上,惹得云挽棠身子轻轻一颤。 “那陛下想要臣妾如何谢?” 云挽棠被吻的晕乎乎的,有些招架不住了,此刻已然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谢凛低笑一声,俯身贴近女子的耳垂,薄唇动了动。 不知说了什么,云挽棠顿时恢复了几分理智,指尖下意识的抓着衣摆,有些为难,“可是……那晚已经被陛下撕碎了……” 她的那件衣裳本来布料就少,落入男人的大掌后哪还有生还的机会,估计月桃已经给扔了都。 “无妨,朕让尚衣局给阿挽做几身。”谢凛的吻转至女子的唇边。 这种问题好似根本难不倒他,只要一吩咐,尚衣局的宫人怕是过不了两日就给送来了。 “臣妾来找陛下,一是为了谢恩,二是有正事要同陛下说的。” 云挽棠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将人推开了些许。 谢凛盯着女子被吻的微肿的唇瓣,眸子里的欲色还未散去,他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阿挽确定要在此时同朕谈正事?” 谢凛挺了挺下身,怀中的女子身子顿时一僵,不敢动了,唇还微微张着。 云挽棠的大腿内侧被一处硬物抵着,连呼吸都有些不畅,生怕谢凛又将她按在案台上乱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案台,是龙案啊! 她可不敢…… “陛下,臣妾疼……”女子丧着一张小脸,软声在撒着娇。 那一双含着春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男人,而此刻好似也只装了谢凛一个人。 谢凛竟有些不敢看女子的眼睛,只有落在女子腰间微微收紧的大掌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他偏开视线,哑声问道:“哪儿疼?” 第五十章 娘娘如今也开始在替陛下考虑了呢 谢凛垂眸看去,女子如玉般的肌肤上多了几条刺眼的红痕,许是已经被处理过了,红痕没有显得特别严重。 “朕让康明拿药来。”男人的嗓音依旧是沙哑的。 “不用,月桃已经给臣妾处理过了。”云挽棠摇了摇头,制止了男人的话。 谢凛见她这副小模样,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抿了抿唇,“可阿挽疼。” 女子闻言从男人的怀里钻出来,将手抬高,“那陛下给臣妾吹吹,臣妾就不疼了。” “好。”谢凛依她。 吹了好一会儿,女子才将手放下,依偎在男人怀里,轻声道:“陛下,您不仅给臣妾晋位,还给了臣妾如此贵重的封号,传出去会不会……” 她想说不太好,父亲本就手握重权了,她又身在妃位,有着如此贵重的封号,树大招风的道理她哪里会不懂。 “娇娇不必多虑,无人敢置喙朕的决定。”谢凛语气平稳又低沉。 他登基两年,早已经将大权握在手里,哪怕是有人不满,那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谢凛低眸去亲了亲女子的鼻尖,“再者,朕的娇娇本来就值得最好的。” 此刻,在云挽棠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只是不断的在告诉自己,她是云家女,而谢凛是帝王,他们之间不可能会存在完全的信任。 “有了陛下这句话,那臣妾就放心了。” 女子在男人怀里拱了拱,嗓音轻柔的不像话。 — 不过半个时辰,云昭仪晋升为元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心怕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顾太后的寿安宫 “她救了宁贵嫔,倒是有心,于情于理哀家也该给些赏赐。” 顾太后得知宁贵嫔无恙后,一颗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 赵嬷嬷摇着扇,闻言应道:“太后娘娘说的是,云昭仪也算是立了大功了。” “陛下的赏赐可都已经送到长春宫了,太后娘娘可要抓点儿紧了……” 温良妃笑着从殿外走了进来,在不远处站定,俯了俯身子。 顾太后一见她脸上便挂起了笑,朝温良妃招了招手,“黛儿来了,快来坐。” 赵嬷嬷给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有宫女上前为二位主子看茶。 顾太后端起茶盏,又想起来方才温良妃的话,不禁问道:“陛下给了云氏什么赏赐?” “太后娘娘不知?” 温良妃语气有些意外,可眼里却划过一抹了然。 顾太后摇头,她哪里知道,但她猜左右不过是些金银珠宝罢了。 “陛下给云昭仪晋了位份,还赐了封号,如今云妹妹已经是元妃了。” 温良妃说着,余光还轻瞥着顾太后的神色。 果不其然,顾太后越听,脸色便愈加的难看。 “陛下糊涂!怎可给云氏此等尊贵的封号?将皇后置于何地!” 顾太后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搁在了案台上,溅出来了好些。 温良妃的眸子不着痕迹的闪了闪,柔声道:“太后娘娘您息怒……” “这让哀家如何息怒?陛下此举未免太不合规矩!” 顾太后重重的喘着气,即便她不喜欢皇后,可皇后毕竟是中宫。 云氏不过一介嫔妃,怎可用“元”字作为封号? 赵嬷嬷看着顾太后含着愠怒的神情,出声道:“可圣旨已下,无法更改,此事已成定局。” “云妹妹深的陛下的喜欢,从长春宫便能看出,如今又立下大功,晋位和封号亦是再正常不过,太后娘娘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温良妃想了想开口,可她的话不仅没能宽慰顾太后,又在无形之中添了一把火。 后宫之中,长信宫,长乐宫以及长春宫皆为高位嫔妃所居住。 长信宫和长乐宫都已有主,唯独长春宫还空着。 可云挽棠一进宫便住进了长春宫,就连四妃之一的温良妃都是没有这个殊荣的,更遑论膝下有子的明妃和太后娘娘的亲侄女灵妃。 “来人!去御书房传话,哀家要见陛下。”顾太后神色冷凝,吩咐道。 “是,太后娘娘。” 赵嬷嬷放下手里的摇扇,领命出去了。 — 长信宫 “娘娘,今日午时陛下下了一道圣旨,晋升云昭仪为妃,封号‘元’。” 玉琅看向裴皇后,声音微微发着颤。 裴皇后抱着小柔嘉,闻言面上的表情无甚变化,只是道:“既如此,命人去给元妃送礼,贺元妃晋升之喜。” “娘娘……”玉琅的语气有些无奈。 她不明白,为何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后依旧还是如此的平静自若。若换做旁人,早该发怒了。 可她家娘娘竟然还有心思吩咐她派人去给元妃贺喜。 “玉琅,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陛下珍爱元妃,便是本宫的后位,她若是想要,陛下也不会吝啬。” “更何况她今日救了宁贵嫔和她腹中的孩子,也该给她赏赐。” 裴皇后弯着唇看着怀中的小柔嘉,语气如平日里一样温和。 “娘娘,这种话怎能随意宣之于口?”玉琅有些急了。 “本宫说的是事实罢了,何况元妃人好,本宫也很喜欢她。” 裴皇后又道:“本宫在这后宫里有地位,有知心好友,还有柔嘉。本宫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其他的本宫都不在乎。” 玉琅没话说了,不仅娘娘,连贤妃娘娘和大皇子,甚至小公主也很喜欢元妃,这元妃究竟有何魅力? 见玉琅站着没动,裴皇后又抬头,“你忘记上回木芙蓉叶一事了?” “本宫一直觉得是有人想破坏本宫与元妃之间的关系,所以,本宫更加不会让那人得逞的。” 裴皇后目光炯炯,“本宫与元妃的关系一向很好,去办吧。” 玉琅明白了,“是,娘娘。日后那些话奴婢不会再说了。” “去吧。”闻言,裴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 从御书房离开后,月桃笑吟吟地跟在女子的身后,“娘娘今日这般快就回了?” 也不怪月桃多问一嘴,以往云挽棠在御书房总是要待个一个时辰的,有时甚至还久些。 “陛下朝事繁忙,我不宜待的过久。”云挽棠勾唇道。 月桃“嘿嘿”一笑,“娘娘如今也开始在替陛下考虑了呢!” 闻言,云挽棠微微一怔,她在替谢凛考虑? 不,她是在替自己考虑,替云家考虑。 若是有不好的言论传出,只怕自己要被臣子们咒骂为魅惑帝心,祸国殃民的妖妃。 谢凛的宠爱虽重要,她和云家的名声也固然重要。 第五十一章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朕此生唯爱之人 “是婉嫔和玉嫔,她们二人何时走的这样近了?” 云挽棠看了一眼,玉嫔想找个依仗,在她这儿碰了壁,便去寻怀有身孕的婉嫔了。 有朝一日婉嫔生下皇嗣,母凭子贵,玉嫔若是巴结上了也跟着沾光。 “元妃娘娘……” 不过怔神片刻的功夫,玉嫔已经扶着婉嫔来到了云挽棠跟前。 二人脸上带着笑,恭敬的俯身,“嫔妾在此贺元妃娘娘晋升之喜。” “都免礼吧。” 云挽棠看着二人的奉承,点了点头。 玉嫔笑着道:“元妃娘娘好福气,嫔妾都羡慕不已呢!” 眼前的女子入宫三月便晋升为妃,封号更是尊贵,如今圣眷正浓,好不风光。 “玉嫔姐姐说的极是,元妃娘娘救了宁贵嫔和其腹中的皇嗣,得此殊荣也是应该的。” 婉嫔清丽的面容上划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还特意将“殊荣”二字咬得微重了些。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的羡慕之意尽显。 尤其是玉嫔,她也曾去讨好过元妃,可人家眼高于顶,哪里会看得上她呢? “玉嫔这般羡慕本宫,不若让婉嫔也去碧水池旁走走,自己再来出搭救的戏码,定也能稳稳晋升。” 听着两人的暗讽,云挽棠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俯身在玉嫔耳边道。 玉嫔面色一变,咬了咬唇,没说话。 “月桃,咱们走。” 云挽棠抬步离开,留下一脸无措的玉嫔和不知所以的婉嫔。 婉嫔方才并没有听清,她看向玉嫔,“方才她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婉嫔妹妹,咱们去那边走走吧?”玉嫔拉着婉嫔就要离开。 可她越说没什么,婉嫔便越觉得有什么,她笑了笑,同玉嫔往别处走去。 — 傍晚,寿安宫 谢凛进来时顾太后依旧靠在软榻上,像是靠了一个下午,面色沉的厉害。 “母后唤朕过来是有何事?”谢凛在一旁坐下。 顾太后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哀家唤陛下来所为何事陛下不知道?” 谢凛淡声道:“朕日理万机 ,实在是猜不透母后心中所想。” “好一个日理万机,云氏封妃一事陛下难道不应该跟哀家说道说道?” 顾太后直起了身子,直截了当的开口。 男人像是不以为然,“她救了宁贵嫔腹中的人皇嗣,封妃也是理所当然。” “陛下!” 顾太后骤然拔高了声音,“封妃哀家没意见,可‘元’字这个封号陛下是不是也该思量思量?皇后还在,她凭何……” 谢凛皱眉,打断了顾太后的话,“母后,朕不想听这些。“ “哀家偏要说,陛下此举将皇后置于何地?” 顾太后哪里会说停就停,一直揪着封号一事不放。 谢凛却没什么耐心,他掀起眼皮,眸色冷沉的看着顾太后,“朕记得,母后不喜欢皇后,如今却在为皇后说话?” “皇后是后宫之主,是陛下的正宫,如今正宫还在,陛下却让一个嫔妃用了‘元’字,这让皇后情何以堪?” “若有朝一日,云家再立战功,陛下岂不是要立云家女为贵妃甚至皇贵妃?” 顾太后并没有正面回答男人的话,字里行间却满是对裴皇后的维护。 这让谢凛不禁冷笑,他道:“母后放心,皇后不会在意。” “所以您也不必再抓着此事不放,更不要去找元妃的麻烦,尤其是上次那幕,朕不想再看见。” “你!”顾太后缓了口气,一脸严肃,“陛下难道就不怕前朝臣子有所不满?” 比起顾太后的急切,谢凛则是一脸淡然,“朕看最不满之人是母后您吧?” “如今前朝一片清明,朕大权在握,母后不妨问问,谁人敢不满?” 谢凛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拇指处的玉扳指,神色平静,说出的话倒是一针见血的实话。 顾太后满腹的话被挤在喉间说不出来,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儿子说的不错,如今的情景本就是她最想看到的。 只可惜出了一个云家,手握重权,得百姓拥戴的云家。 “算了,哀家不反对了,但有一点,云家女万不能有孕!” 顾太后语气坚决,“即便云家如今没有反心,难保云氏生下皇子后没有。” 说起此事,顾太后又不禁后悔上回那碗绝嗣药被打翻,她这个儿子来的太是时候,搅了她的好事。 “看来母后还是没有将朕的话放在心上……” 谢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语气沉沉,“母后若是还执迷不悟,朕不介意让顾氏尝尝那药的滋味。” “你敢!” 顾太后闻言顾不上其他,蹭的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胸口处起伏剧烈,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男人丝毫不在乎,黑眸里闪过一抹嗜血的笑,“朕敢不敢,您要看看么?” “灵儿待你一片真心,你怎忍心如此对她?” 顾太后怒不可遏,不敢相信方才所听到的。 谢凛低低笑了,“母后既做得出,朕又有何不敢的?” “好好好!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如今已经彻底被云家女迷昏了头!” 顾太后眼里怒火中烧,“为了一个普通女子,不惜三番两次的忤逆哀家!” 赵嬷嬷想上前为顾太后顺气,不想被顾太后一把推开,险些没站稳。 “有句话,母后说错了……” 谢凛站起身,像是要走,他低眸随意的弹了弹衣袍,“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朕此生唯爱之人。” “母后若是动她,就要做好承受朕怒火的准备。” 说罢,男人抬步离开,身影消失在殿门处。 顾太后怒从心起,“反了天了,哀家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女子威胁哀家!” “太后娘娘息怒,那云氏生的貌美,有哪个男子见了会不喜欢?” “咱们陛下也是男子,定是一时兴起,说不准哪日便厌弃了她……” 赵嬷嬷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循循善诱,“届时云氏岂不是任您处置?” 顾太后却不满她的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只要陛下一日不厌弃她,她便有怀上皇嗣的可能。” “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云家不倒,即便是陛下厌弃了她,她在这后宫中的地位依旧无人撼动。” 顾太后说的头头是道,她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云氏有朝一日怀有身孕。 说来也奇怪,她的儿子一向薄情,怎会在云氏身上这般失了分寸? 第五十二章 朕要阿挽替朕戴上 谢凛刚要抬步上龙辇,赵嬷嬷却追了出来,“陛下留步……” “太后娘娘命老奴给您带句话,今日宁贵嫔受了惊,陛下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瞧瞧。” “元妃娘娘如今圣宠正盛,陛下若是不想娘娘成为靶子……” 赵嬷嬷说的正起劲,本以为眼前的男人听进去了,不曾想被谢凛冷声打断,“说够了?” 后者恭敬的垂下了头,“陛下息怒,老奴也是受太后娘娘的吩咐……” 谢凛淡漠的瞥了她一眼,他还记得,当初便是她强迫他的阿挽喝那绝嗣药。 “给朕滚。” 即便是顾太后的心腹,谢凛也没给赵嬷嬷什么好脸色。 赵嬷嬷又回想起在榻上躺着的那些时日了,实在痛苦。 她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她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陛下的雷霆之怒。 “摆驾长春宫!” 康明抬头瞅了眼主子的神情,心下了然,高呼一声道。 — 含露宫 “娘娘!娘娘您怎的下来了?” 紫烟一进殿,便见灵妃正下了床榻,她快速放下手里的药膏,跑去搀扶灵妃。 灵妃却一把拂开紫烟的手,“本宫自个可以。” “娘娘身上的伤还未好,怎的就下来了……”紫烟的神情很是无奈。 灵妃咬着牙在一旁坐下,“再躺下去,本宫怕是不会走路了!” 腰部以下还有些轻微的疼痛,只要一想到身上的伤是因谁而起,灵妃就恨不得将那人给碎尸万段。 “娘娘说哪儿的话……” 紫烟听着自家主子的话,不禁有些想笑。 灵妃睨了她一眼,“这些日子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儿,说来本宫听听。” “是,娘娘。”紫烟应了一声。 “今日宁贵嫔给皇后娘娘请完安后去了碧水池,还差点儿落水,幸得元妃娘娘搭救,才……” 紫烟说着,丝毫没注意灵妃的眉头已经蹙起,“等等,宫中何时有了一位元妃?” “娘娘……”紫烟咽了咽口水,咬牙道:“是云昭仪救了宁贵嫔和其腹中的皇嗣,陛下下旨晋为妃,封号‘元’。” 灵妃闻言不敢置信,“元妃?她云挽棠何德何能配用‘元’字?” “姑母呢,她老人家难道不反对吗?” “太后娘娘是反对来着,可圣旨已下,无法更改……”紫烟越说越小声。 灵妃一掌拍在了案台上,“她才入宫三月,便爬到了本宫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紫烟没说话,娘娘与元妃虽同在妃位,且都有封号。可在旁人眼里,元妃尊贵,地位自是高于自家娘娘的。 “娘娘莫气,左右不过是个封号罢了,又不是有了身孕,您说是吧?” 紫烟给灵妃倒了一杯茶,轻声宽慰道。 灵妃仍旧是不满,“陛下这般宠爱她,这只是迟早的事!” “娘娘您忘了……”紫烟摇了摇头,“太后娘娘怎会容许元妃怀上皇嗣,即便是怀上了她也生不下来。” 闻言,灵妃脸上的怒意渐消,她眯了眯眸子,“你说的对,她即便是怀上了也生不下来。” 思及此,灵妃又问,“婉嫔那边如何了?” “娘娘放心,该安插的人奴婢都已经安插进去了,婉嫔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紫烟笑着回道。 灵妃脸上这才扬起满意的笑,“罢了,本宫先收拾婉嫔,再去收拾她。” — 长春宫 谢凛来时殿里还亮着灯,女子靠在软榻上,手里不知在忙活着什么,模样很是认真。 随意垂落在脸侧的几缕青丝半湿着,清丽中透着不自知的柔媚,惹人怜惜。 听到动静,女子抬起头来。 见是他,先是意外,随后轻轻一笑,两眼弯成月牙,“陛下来了……” “阿挽在做什么?” 谢凛在软榻边坐下,装作无意间问道。 云挽棠将手高高举起,给他看,“答应陛下的香囊呀……” “陛下您看,臣妾已经绣好一个了,只还差一个。” “朕竟不知,阿挽的绣工这般好,朕很喜欢。” 谢凛的指腹轻轻抚摸着香囊上的龙纹,嘴角的弧度渐深,“朕要阿挽替朕戴上。” 这点小要求云挽棠哪里会不满足,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撑在软榻上,贴到谢凛的身侧。 霎时,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她愣神了片刻,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谢凛垂眸看着埋在在自己腰间苦干的人儿,眼底的温柔几乎快要溢出,偏生云挽棠看不见。 她好似才沐浴过,身上散发着浅浅的馨香,慢慢占据了谢凛的整个神经,垂在一侧的大掌也不知何时覆上了女子的细腰。 “陛下,臣妾戴好了,您可以放开臣妾了。” 云挽棠一抬头,鼻尖几乎与谢凛的薄唇相抵,两人连呼吸都交织,女子动了动唇道。 这太近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气温渐渐升高,包裹而来。 “阿挽给朕做了香囊,那朕抱抱阿挽就当作是奖励了,好不好?” 说罢,也不等云挽棠做出反应,腰间便被谢凛的大掌轻轻揽近,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块儿。 谢凛能清晰的感受到胸口处女子的那两抹柔软,身下又起了反应。 情到深处之时他也曾在上面留下过点点痕迹,像是雪天里盛开的朵朵雪梅,妖艳至极。 “陛下?” 见谢凛一直没有反应,云挽棠没忍住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背,小声道。 “怎么了阿挽……”谢凛的喘息声不禁加重。 他紧贴着女子柔软的脸颊,像是烈火遇上了寒冰。 云挽棠脸颊发烫,粉唇微张,“陛下抱的太紧了,臣妾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闻言,谢凛松了一瞬,只是放在女子腰间的大手未移动半分。 明明离得没那么近了,可谢凛却不满现状,他的欲火轻而易举的便能被怀中之人勾起,大掌也逐渐往下滑去。 “陛下!臣妾的癸水来了,怕是不能侍奉陛下。” 云挽棠急忙按住了谢凛的捏紧了指尖,悄悄地觑了一眼男人的神情。 谢凛哪里是这般好商量的,他一把拉过女子的手腕,嗓音略显暗哑,“阿挽挑起的火,便由阿挽亲自来灭。” …… 深夜 云挽棠睡的迷迷糊糊的,一只温暖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动作轻柔的抚摸着,疼痛很快便缓解。 她强忍着睡意睁开了眼睛,身侧是男人温热的胸膛,谢凛睡的很沉,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歇。 不知是不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谢凛很快便睁开了眸子。 他看着眼前女子一脸迷糊的模样,勾了勾唇道:“乖,睡吧……” 女子囫囵的点了点头,眼皮有些沉,很快又睡了过去。 谢凛无声轻笑,将女子往怀里又揽了揽,一起沉沉睡去。 第五十三章 避暑前夕 “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皇后娘娘怎的一大早的派人叫咱们来长信宫?” 玉嫔说着,还环顾了四周,只见所有人都到了。 “既是皇后娘娘的吩咐,玉嫔安静等着便是。” 本在闭目养神的宋贤妃睁开了眸子,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闻言,玉嫔脸上的笑意渐收,这是嫌她话太多了? “是,贤妃娘娘。” 玉嫔讪讪的笑了笑,旋即闭上了嘴。 云挽棠倒是猜到了几分,昨日夜里谢凛跟她提起过瑶台山避暑一事,想来今日裴皇后也将她们唤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灵妃娘娘到!”殿外传进来小太监的通传声。 听到动静,位份比灵妃低的嫔妃们纷纷起身,俯身后才坐下。 灵妃走至殿中央,朝宋贤妃和温良妃分别行了礼,“臣妾给贤妃姐姐,良妃姐姐请安了。” 温良妃面上依旧是带着和煦的笑,她道:“妹妹有礼了。” 倒是一旁的宋贤妃有些看不透了,那二十大板打下去怎么让灵妃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本宫数日不曾出宫,不曾想元妃的晋升速度如此之快,竟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灵妃在自个儿的位子上一坐下,便看向云挽棠所在的方向。 宋贤妃挑了挑眉,方才是她感觉错了,这不还是从前那个性子骄纵的灵妃嘛…… “灵妃谬赞了,只是灵妃卧床多日,不知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云挽棠对上灵妃的视线,面上笑意浅浅,不紧不慢地道。 她心中明了,灵妃这是话里有话。 “多谢元妃关心,本宫已然大好。”灵妃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这是她心里咽不下的一根刺,偏元妃还在此刻提起,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灵妃娘娘,臣妾那儿有从西诏带来的上好的药膏,已经命人给您送去了。” 姜昭容逮到了机会,出声道。 她这一开口,吸引了不少嫔妃的目光,这姜昭容不是和灵妃不睦么?今日这是吃错药了? “原来那药膏是你送来的……” 灵妃垂眸喃喃,随后笑道:“姜昭容莫不是以为送了药膏给本宫,本宫便会忘记从前发生过的事儿吧?” 姜昭容紧了紧手,她还好意思提起,分明是自己挨了她那贴身宫女的几巴掌好不好? 受委屈的明明是她,灵妃却说的好像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按照以往,她必不会对灵妃热脸贴冷屁股,可今日却不同了。 她想巴结太后娘娘,就也得跟温良妃和灵妃打好关系,万不能再如从前那般随心所欲了。 “从前的事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懂规矩,还望灵妃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姜昭容的姿态放的很低,像是在对从前的事向灵妃认错。 云挽棠的面上虽不显,可却是将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姜昭容今日倒是将自己嚣张跋扈的性子收了起来。 “看在你认错诚恳的份儿上,本宫就不同你计较了。” 灵妃一脸傲娇的轻哼了一声。 姜昭容笑了笑,没再搭话,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 绮罗说的对,她孤身一个人在这宫里,不能树敌太多。 “皇后娘娘到!” 随着太监的高呼声,裴皇后缓步从内殿出来,走到上首坐下。” 众妃起身行礼,“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裴皇后抬了抬手,“诸位免礼,都坐吧。” 片刻后,众妃坐定。 “灵妃也来了,身子养得如何了?” 裴皇后目光稍稍一转,便看见了灵妃,有些意外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灵妃的语气很淡,连看都未曾看裴皇后一眼。 裴皇后也不恼,转而看向宁贵嫔,温和道:“宁贵嫔那日在碧水池旁受了惊,如今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挂怀,说起来此事还是多亏了元妃娘娘……” 宁贵嫔看向云挽棠,“多谢元妃娘娘救了臣妾母子二人,多谢。” 若说起从前,宁贵嫔看云挽棠的眼神并没有这般友好,如今倒是真心实意的。 云挽棠微微一笑,“宁贵嫔不必言谢,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姜昭容则是咬了咬牙,满眼的怨怼。 “元妃娘娘不仅生的姝色无双,还有一颗善心,真是令臣妾敬佩不已。” 坐在宁贵嫔身侧的徐婕妤笑着开口,语气真挚。 宁贵嫔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让云挽棠有些不好意思了,白净的面颊上浮现一抹微红,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 “你们二人再说下去,元妃可就要害羞了……” 裴皇后见底下女子红着的小脸,笑着打趣了一句。 徐婕妤和宁贵嫔见状,二人冲云挽棠齐齐一笑。 灵妃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听着二人的话,眉眼间尽是轻蔑之意。 “好了,本宫今日唤你们来是有事要告知。” 裴皇后清了清嗓子,“如今天也愈发的热起来了,避暑一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本宫同陛下商量过了,今年去瑶台山避暑满宫上下同去。” 此话一出,底下的嫔妃们脸上都扬着笑,拍手称好,尤以玉嫔最甚。 要知道从前也只有身在高位,得宠或是有孕的嫔妃才有资格和陛下一同去避暑,像是些低位又无宠的,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 一旁婉嫔听到此消息后也不免有些激动,她的腹部已高高隆起,算算时日已经快五个月了。 可明明月份比宁贵嫔才大了半月,腹部却比宁贵嫔的大了许多,不像是才五个月的。 “皇后娘娘……” 温良妃站起身来,垂眸道:“臣妾近日身子不适,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留在宫中也可替皇后娘娘打点一二。” 裴皇后微愣,“良妃当真不去?” 众人也是一愣,若是从前她们想去都去不了,可到了温良妃这儿,她竟是不想去? “臣妾去年已去过,今年便不去了,在宫里陪太后娘娘说说话也好。” 温良妃望向上首,摇头道。 此行寿安宫那边早就派人来传了话,说顾太后不去。 见此,裴皇后也不好勉强,于是点了点头,“那行,本宫明日便吩咐下去。” “诸位也将东西收拾收拾,咱们两日后便启程。” “是,皇后娘娘。”众人齐声道。 明妃面带笑意,“若是钰儿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要高兴坏了!” 裴皇后闻言也笑道:“那明妃可要快些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二皇子才是。” 一旁的宋贤妃想到了自家那个皮猴子,在宫里都已经闹腾成这样了,若是去了瑶台山,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届时,她定要严加看管,将这只皮猴子压在自己的五指山下…… 第五十四章 贤妃送来玉簪花 裴皇后看出了底下众人的兴奋,随即摆了摆手,嗓音温和。 众妃又齐齐起身,“是,臣妾/嫔妾告退。” 温良妃最先离开,宋贤妃则是留在了长信宫,她与裴皇后关系好,因此众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云挽棠是最后一个走的,刚一出长信宫便看见灵妃在为难婉嫔。 “婉嫔怀有身孕可要当心,莫要同宁贵嫔学,无事非要去什么碧水池,平白给她人做了嫁衣。” 灵妃虽是笑着的,可看着婉嫔的眼神里哪有半分的笑意,有的皆是取而代之的冰冷。 “灵妃娘娘说笑了,婉嫔只是……” 一旁的玉嫔正要开口,却被灵妃冷声打断,“本宫在跟婉嫔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了?” 玉嫔一向是个胆小的,如今为了巴结婉嫔,竟不惜顶撞于她? “嫔妾知错……”玉嫔垂了垂眸子,连嗓音都有些哆嗦。 “灵妃娘娘此话差异,元妃娘娘救了宁贵嫔,不论是晋升还是赏赐也都是应该的,如何算是为她人做了嫁衣呢?” 婉嫔对上灵妃的眼神,先是笑了笑,随后轻声开口。 灵妃眸子闪了闪,勾唇道:“你倒是在为她说话,怎么……攀附上她了?” “嫔妾说的都是事实,灵妃娘娘不必如此。” 婉嫔语气不卑不亢,对上灵妃丝毫没有惧意。 灵妃眉梢微挑,视线下意识的划过婉嫔的腹部,唇角勾了勾,“紫烟,咱们走……” “是,娘娘。” 紫烟看了婉嫔一眼,跟上了自家主子的脚步。 玉嫔连忙拉着婉嫔站到了一旁,生怕灵妃忽然又停下来找她们二人的茬。 “方才都快吓死我了……” 灵妃走后,玉嫔抬手抚了抚胸口,缓缓呼出一口气。 婉嫔的目光从不远处的女子身上移开,也不知她方才说的话,元妃可有听见? “娘娘,咱们走吧。”月桃上前道。 云挽棠朝她点了点头,主仆二人一同出了长信宫的宫门。 “婉妹妹?你怎么了……” 许久没有听到婉嫔的回应,玉嫔有些困惑的看去,却看见元妃窈窕的身影。 婉嫔转过头来,笑着道:“没什么,玉嫔姐姐咱们回去吧。” 宫道上,月桃自从长信宫出来,一路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 她压低了声音,“娘娘,方才婉嫔是在灵妃面前替您说话吗?” “奴婢总觉得她没有那般好心……” 自从上回婉嫔拿着送子观音来长春宫,被娘娘婉拒后,婉嫔就再也没有表露过投靠之意。 云挽棠弯唇道:“你想啊,她与灵妃如今已经是水火不容了,又何故再得罪我呢?” “娘娘说的有道理,随她们去吧,咱们还是赶快回宫收拾去瑶台山要带的东西吧!” 一提起瑶台山,月桃就激动不已。 瑶台山是皇家避暑之地,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从前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未去过呢…… — 含露宫 “娘娘,您今日也瞧见了,那玉嫔和婉嫔走的极近,玉嫔莫不是已经投靠婉嫔了?” 紫烟扶着灵妃在贵妃榻上坐下,随口一问。 灵妃闻言轻啧一声,“即便投靠又能如何,玉嫔位低,又胆小怕事,能成什么气候?” “无非是看着婉嫔有了身孕,有朝一日孩子诞生,她也能跟着出出风头罢了……” “娘娘说的是,只是今日那婉嫔替元妃说话,莫不是还存了投靠元妃的心思?”紫烟又道。 “那可说不准,左右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不是吗?” 灵妃一手扶着鬓角,扬了扬唇,“不过是本宫借腹生子的工具罢了,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有资格做皇子公主的母妃?” 紫烟笑着道:“娘娘此举高明,不仅除去了婉嫔,也免去了生育之苦。” “那是自然……” 灵妃面上的笑意更甚,她道:“去收拾收拾,等到了瑶台山,本宫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陛下面前。” 紫烟点点头,“是,娘娘。” — 长春宫 月桃一回来便命宫女收拾了好些东西,整整装了三个大箱笼。 “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吧?” 云挽棠看着殿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三个大箱笼,有些惊讶。 月桃小脸上尽显认真,“娘娘,咱们可是得去月余呢,这些东西哪里多了。” “好好好,听你的……” 见月桃一脸雀跃的模样,云挽棠忍俊不禁。 “云娘娘!”身后响起一阵小碎步,是大皇子来了。 他先是朝云挽棠行了礼,“阿泽给云娘娘请安。” 云挽棠上前将大皇子扶起,笑道:“大皇子来了,今日不用做功课了?” 以往这个时辰,大皇子应该在宋贤妃的看管之下做着夫子布置的课业。 “我今日的功课已经做完了,是母妃让我来的……” 云挽棠正好奇着,便见大皇子朝外头招了招手,“都进来吧!” 几个小太监手捧着花盆进来,大大小小的,足足有好几盆。 “这是玉簪花,是母妃在花房里种下的,如今开的正盛,母妃便让我来给云娘娘送几盆。” 几个小太监放下花就出去了,大皇子伸手指了指道。 云挽棠蹲下身子,这些玉簪花有白的有粉的,还有紫色的,朵朵簇在一块儿,韵味十足。 “多谢贤妃娘娘,也辛苦大皇子跑这一趟了。”她伸手摸了摸大皇子的小脑袋。 看着眼前女子温柔的面庞,大皇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母妃说云娘娘喜欢就好……” “还有……云娘娘给阿泽吃了好吃的糕点,阿泽乐意跑这一趟!” 大皇子说着,视线还不禁往一旁的案台上瞟去。 云挽棠看在眼里,她拉过大皇子的手朝案台走去,“想吃就吃吧,不过先说好只准吃三块,好不好?” “好!”大皇子应的干脆。 今日御膳房送来的是凤梨酥,又是大皇子没有吃过的新花样。 他的两只手捧着玉碟子,递给云挽棠,“云娘娘也吃……” 见大皇子吃的欢快,云挽棠也不禁拿起了一块,“好吃吗?” 大皇子连连点头,她刚要放进嘴里,身后忽的传来谢凛的声音,“你们二人在做什么?” 一大一小的两抹身影瞬间震住了,大皇子慢腾腾的扭过身子,嘴角还沾着点心屑,“父皇您来了……” “陛下要尝尝吗?” 云挽棠转过身子,笑得眉眼弯弯,将还没吃的凤梨酥递了递。 谢凛的目光在这一大一小的身影上来回转,不禁失笑,“好吃吗?” 女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忘了自己根本没尝。 “朕尝尝……” 谢凛弯腰低头,将那块凤梨酥含进了嘴里,薄唇不经意间的擦过女子的指尖,有些许的痒。 大皇子张了张唇,连手里的点心也忘了吃,父皇不是一向不爱吃这些吗? 第五十五章 瑶台山之行 大皇子见此很是惊讶,伸长了脖子忙不迭的问道。 谢凛瞥了一眼大皇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今日的课业做完了?” “父皇和云娘娘还有母妃怎的都一样……” 大皇子的小脸顿时便垮了下来,父皇一来就问他功课。 他点头,“儿臣今日的课业已经做完了,父皇夸夸儿臣吧?” 闻言,谢凛轻轻“嗯”了一声,“再接再励。” 既是是一句简单的鼓励,也让大皇子开心不已。 他自小调皮捣蛋,父皇虽严厉了些,可对他一向是很好的。 “陛下,大皇子今日很乖,他还给臣妾送了花呢……” 云挽棠上前,主动挽住了男人的胳膊,嗓音轻柔。 谢凛看着女子亮晶晶的眸子,黑眸微动,看向一旁的玉簪花,“这花开的正好,贤妃有心了。” “父皇,云娘娘,儿臣就先告退了。” 大皇子揣着小手俯身,不等两人开口便跑了出去。 谢凛皱了皱眉,唤来了康明,“你亲自将大皇子送回贤妃处。” “是,陛下。”康明恭敬应声。 “咱们两日后就出发,阿挽的行囊可收拾好了?”谢凛垂眸看向身侧之人。 云挽棠点头,伸手一指,“陛下看,那些都是臣妾要带的行囊。” 谢凛的目光看向殿中一侧的三个大箱笼,轻轻颔首,“此去瑶台山,阿挽和朕同行可好?” “臣妾本就与陛下同行呀……” 女子歪着头,蹭了蹭男人的胳膊,回应道。 谢凛抬手去捏了捏女子脸颊处的软肉,语气有些无奈,“是和朕坐同一辆马车。” 云挽棠在考虑,帝王所乘的马车定然很舒坦,她倒是想答应,可这段时日她本就很惹眼了。 “可这不合规矩,陛下就那么离不开臣妾吗?”女子歪头朝谢凛一笑。 她对男人的回答本也不抱什么期待,可令她没想到的是…… 谢凛失笑,视线落在女子水润饱满的唇瓣上,“是,朕离不开阿挽。” 她根本不会知道,当得知她要与霍家定下婚约之时,他心里唯一想做的,便是用金链将她困在龙榻上,夜夜缠绵。 可最后,她终究还是来到了他身边。 谢凛承认自己这样做很卑鄙,可他庆幸自己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否则他便要看着心心念念的女子成为霍家妇。 “臣妾是陛下的妃子,不会离开陛下的。” 云挽棠仰着小脸看他,指尖不自主的攥紧了男人的衣袍。 谢凛心里想的却是,他不会给她离开自己的机会。 — 两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崇宁二年七月初六,天子出行,众妃伴驾,御林军开道,宫女太监随行,队伍浩浩荡荡足足有数里之长。 瑶台山 此地历来便是皇家避暑胜地,寻常百姓更是不得踏足一步的。 “娘娘,咱们到了,快下来走走吧!” 月桃一路上都很兴奋,如今到了更是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 云挽棠是最后下来的,她看着眼前雅致的宫殿,以及牌匾上刻着的“琼华殿”三个大字, 见到如此景致,一路的舟车劳顿都散去了不少。 “奴婢/奴才参见元妃娘娘,娘娘万福。” 殿门口跪了十几个宫女太监,此刻见了她当即恭敬的行礼。 其中不乏有胆子较大的宫女悄悄抬眼,忍不住的想看这位宠冠后宫的元妃娘娘究竟是何等模样。 如今见了,说一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都起来吧。” 云挽棠点了点头进了殿内,月桃吩咐人去给其他宫人打赏。 进了殿,月桃四处望了望,“娘娘,这殿里不用冰都凉爽的很呢!” “对了娘娘,方才奴婢听人说起,这琼华殿往年都是无人居住的……” 月桃说的正兴起,一个宫女便走了进来,在殿中跪下,“奴婢春兰,是琼华殿的掌事宫女,娘娘日后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同奴婢说。” 云挽棠靠在贵妃榻上眯了眯眸子,“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一路过来,实在是有些疲乏,她本想眯一会儿,可不知不觉中又沉沉睡去。 — 披香殿 “娘娘,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歇着吧?” 紫烟点燃了香炉,朝镜前坐着的灵妃道。 灵妃抬手卸下头上的钗环,问道:“陛下今夜去了何处?” “陛下貌似在处理政务,想来今夜不会去别处了。”紫烟答道。 “元妃住在何处?”灵妃又道。 紫烟犹豫了一瞬,才道:“回娘娘,是琼华殿。” 灵妃闻言将手里的珠钗随意的扔进了匣子里,发出了“嘭”的响声,足以证明她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娘娘……”紫烟跪了下来。 “跪着做什么?” 灵妃狠狠皱眉,“左右不过是一个宫殿,还不至于让本宫生气。” “婉嫔那边什么情况?”灵妃平缓了口气,才道。 紫烟抬起头,“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住所,婉嫔和玉嫔一同住在秋水居。” 灵妃冷笑道:“皇后还真是会安排,让人看好婉嫔,莫要出了什么岔子,她腹中的孩子不容有失!” “奴婢明白,这就吩咐下去。”紫烟起身,匆匆出了殿内。 — 琼华殿 云挽棠一睁眼,入目的是一抹挺拔的身影,男人眉骨深邃,眼尾微垂,视线落在手里中的书上。 “陛下……”她悄悄起身,双手从谢凛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腰身。 “醒了?”谢凛低眸看着腰间交叠的两只小手,无声笑了笑。 随即抬手覆了上去,半开玩笑道:“朕还以为阿挽要睡到明日清晨去了……” 云挽棠皱着小鼻子在男人颈侧嗅了嗅,“陛下已经沐浴过了?” 谢凛侧了侧眸,轻轻“嗯”了声。 “那陛下可得离臣妾远一些……” 她这般说着,可环着男人腰身的手却一动也未动,两人贴的很紧。 谢凛喉结微动,“为何?” “臣妾在马车上坐了一日,天后又热,早就出了汗……” 不等云挽棠说完,男人大手一揽,便将身后的女子拥进了怀里,“朕不嫌弃。” 云挽棠愣住,双手不停的推拒着男人的胸膛,“不行,臣妾要去沐浴……” “好。”谢凛应着,将怀中人儿拦腰抱起,大步往净室走。 “臣妾自己去就好……” 云挽棠急了,他要是进去了,哪里还叫沐浴,分明是浴水奋战。 谢凛垂眸看着怀中不安分的女子,大掌往女子的臀上一拍,“乖……” 半刻钟后,净室里传出了女子细碎的唔咽声,溅出的水花打湿了立在一旁的乌木雕花刺绣屏风。 第五十六章 荔枝 “康公公免礼,不知康公公来琼华殿所为何事?” 云挽棠咽下嘴里的米粥,开口问道。 “回娘娘的话,老奴这是给娘娘送好东西来了。” 康明拍了拍手,殿外进来几个小太监,分两人抬着一个筐子。 云挽棠抬眸看去,离得近了才看清筐子里装的是何物。 “娘娘,是荔枝!”月桃眼前一亮。 “这荔枝是岭南进贡的,陛下命老奴给您送来两筐,其次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各一筐,其余娘娘分别半筐。” 康明拱了拱手,“东西既已送到,那老奴便先回去复命了。” 云挽棠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朝同样震惊的月桃示意,后者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了康明。 “哎哟!娘娘这可使不得……”康明连连摆手道。 他哪里敢要元妃娘娘的赏钱,若换做是别的娘娘还差不多。 云挽棠笑了,“公公就拿着吧,就当是辛苦公公跑这一趟,请公公和底下的人喝茶的。” 她心里想的是,康明是御前的人,更是谢凛的心腹,跟他打好关系总没错。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康明便也就收下了,“老奴多谢元妃娘娘。” 他还悄悄掂了掂,眼里划过一抹轻微的诧异,这哪里是够他们这些人喝茶的哟,便是请瑶台山上的所有人喝茶都够了。 月桃送走了康明,小跑着进来,“娘娘,这荔枝是您最爱吃的,以往只有在江南时才能吃上。” “没想到陛下竟让人送了这么多来……”月桃剥了一颗荔枝递给云挽棠。 荔枝素来是稀罕物件儿,大多是进贡给皇室的,以往在江南时老夫人总是会重金求得,只为让娘娘吃的开怀。 云挽棠接过,这果肉胖乎乎的,一入口汁水便在嘴里化开,格外的甜。 “我知你也喜欢,还愣着做什么,快吃吧。” 她拿了一颗剥开,放在月桃的嘴边,轻轻一笑道。 月桃心满意足的吃下,“娘娘最好了……” — 披香殿 灵妃躺在摇椅上,指尖轻轻捏起一颗荔枝,勾唇轻笑,“陛下今年赏赐的荔枝倒是比往年的更好些……” 紫烟站在一旁,闻言笑道:“可不是嘛,就连量都多了些,足足有半筐呢!可紧着娘娘吃。” “左右数量多,那便给殿里的宫人也分些吧。”灵妃悠悠道。 随后她将荔枝剥开,放进口中,汁水清甜,灵妃享受般的眯了眯眸子。 紫烟俯了俯身道:“奴婢替他们谢过娘娘。” 娘娘对宫人一向大方,不仅时不时的赏些稀罕物件儿,就连每月的赏银都堪比皇后娘娘宫中的。 灵妃刚剥开下一颗荔枝,殿里便进来一个小宫女。 “奴婢参见灵妃娘娘,娘娘万福。” 宫女跪下行礼,语气恭敬,低眉顺目的。 灵妃没叫起,小宫女便一刻也不能起身。 “起来吧,近来秋水居可有何事发生?” 紫烟得了灵妃的指示,瞥向地上的宫女,开口道。 宫女垂首起身,“回娘娘,近日秋水居并未发生什么,婉嫔顾着腹中的孩子,一向很安分。” “只不过她同玉嫔住在一块儿,二人之间难免有些龃龉。” “方才为了一筐荔枝还争论起来了……” 灵妃冰冷的视线投向跟前的宫女,“你说什么?再给本宫说一遍。” 小宫女愣了愣神,她以为她方才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闻此也只得点了点头,“奴婢方才说,婉嫔和玉嫔因着一筐荔枝争论起来了。” “那筐荔枝是陛下赏赐的,让婉嫔和玉嫔两位主子平分,可不知为何她们二人因此争论了起来……” 小宫女垂着头,她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可半晌后,灵妃依旧没有开口,小宫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灵妃的脸色难看的仿佛要吃人。 “好了,你出去吧。” 紫烟心知自家主子生气了,连忙挥了挥手,让人出去。 “是……”小宫女忙不迭的起身离开。 灵妃正在气头上,“紫烟你说,婉嫔有孕,她得半筐本宫也就不计较了。” “可那玉嫔又为何也能同本宫一样?凭她也配?” 紫烟垂了垂眸子,“许是今年的荔枝多了些,所以才……” 灵妃将手里的荔枝扔进了案台上的玉碟里,打断了紫烟的话,“本宫不想听这些。” “本宫只想知道元妃得了多少,皇后和贤妃又得了多少……” 紫烟心里明镜似的,可她要是说了,娘娘指不定会如何。 灵妃许久没听到回答,不禁加重了语气,“本宫要你说你就说!” “是……”紫烟动了动唇,声音很小,“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各得一筐,元妃……得了两筐。” “明妃和姜昭容等人也只得了半筐……” 紫烟越说越小声,她已经能感受到自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嘭!”的一声,案台上的玉碟被灵妃挥袖扫落,颗颗饱满的荔枝全都滚落在地上,还有的滚至了紫烟的脚边。 她连忙跪下,“娘娘息怒!” 灵妃直起身子,不停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她此刻有多么愤怒。 殿内的宫女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又触怒了灵妃。 紫烟稍稍抬头,自元妃娘娘入宫后,娘娘都不知道动怒几回了。 不过也是,从前顾念太后娘娘的面子,陛下给娘娘的赏赐一向都是除了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之外最多的。 可如今宫里多了一个元妃,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要降降了。 “将东西都捡起来……” 灵妃平复了一会儿,又吩咐道。 这些可都是陛下赏赐的,若不是方才气昏了头,她怎舍得扔? 有宫女连忙爬着上前,将掉落的荔枝尽数捡起来。 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等本宫膝下有了孩子,本宫再腾出手来对付你……” — 琼华殿 “娘娘这是要上哪儿去?” 月桃见自家娘娘在整理发髻,不由得一愣。 云挽棠给自己涂了点口脂,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月桃就往外走,“快,咱们去和政殿。” 和政殿是谢凛在瑶台山议事的地方。 她吃了谢凛让人送来的荔枝,那不得去谢恩? 也要谢凛知道,她很乖,云家也很乖,可不要起动云家的念头! 第五十七章 皇子落水 云挽棠扭头看她,好笑道:“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还去过哪处啊?” 月桃撇撇嘴,“娘娘可是忘了,五年前在江南咱们还去云雾山泡过温泉呢!” “那里的景色也好,只是云雾山多雾,一到夜里根本看不清。” “哪像在这儿,一山的美景尽收眼底……” 月桃还在不停的回想,却见自家娘娘一副失了神的模样。 她伸手虚扶了扶女子的胳膊,“娘娘,您怎么了?” 月桃觉得是自己提起了江南那段时日,让娘娘听了又想家了。 “没什么,若日后有机会,咱们再去可好?” 云挽棠摇了摇头,语气轻快。 她方才只是想到,三年前那个受伤闯入温泉池的男子,他还曾将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前威胁她不准出声,否则就要了她的命。 当时雾太大,她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只知道是个年轻男子,胸口被鲜血染红,像是流不尽似的。 她那时不过刚及笄,回府后做了好几夜的噩梦,时常梦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能将她看穿。 “好啊娘娘……”月桃欢快的应下。 主仆二人经过湖心亭时,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是裴皇后和宋贤妃,明妃也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则是趴在一旁围栏边儿上喂湖里的锦鲤,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裴皇后最先看见云挽棠,抬手招了招,“元妃也一同来坐坐吧……” “娘娘,咱们不去和政殿谢恩了?” 见自家娘娘朝亭子走去,月桃出声问道。 云挽棠动了动唇,“待会儿再去,不急。” 若她没看错的话,小柔嘉也在,被裴皇后抱在怀里。 自那日过后,她都有好几日没见到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了,她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明妃姐姐。”她缓缓走上了台阶,俯身道。 她与明妃同在妃位,是以明妃也放下茶盏起身,屈膝行礼。 裴皇后笑着道:“元妃不必多礼,快坐吧。” 说着,裴皇后还命人搬来了一张檀木椅。 “谢皇后娘娘。” 云挽棠坐下后,裴皇后怀里的柔嘉公主正张着小手,咿咿呀呀的朝她笑。 宋贤妃见状微愣,随后故作难过道:“好你个小柔嘉,方才本宫要抱你,你却哭个不停……” “是啊,柔嘉公主貌似很喜欢元妃呢!”明妃也朝这边看过来,勾唇笑道。 不远处,一抹倩影站在小径上,是灵妃。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之色,勾唇道:“这样看来,真是和气的很呢……” 紫烟正要开口,却听灵妃道:“走,咱们去寻陛下。” “是,娘娘。”紫烟连忙提着食盒跟上。 “本宫不管,本宫就要抱!” 亭子里,宋贤妃伸手将小柔嘉抱了过来,可没过一会儿,亭子里便传出小公主洪亮的哭声。 众人都笑了,专心喂锦鲤的大皇子听到了妹妹的哭声,转过头来,“母妃又把妹妹弄哭了……” “你这臭小子!” 宋贤妃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将小柔嘉放进了云挽棠的怀里,“不让本宫抱,那让你元娘娘抱吧。” 小柔嘉躺在云挽棠的臂弯里,竟奇迹般地止住了哭声,乌黑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这丫头当真是极喜欢你,日后元妃无事不妨多来长信宫坐坐。” 裴皇后见此也有几分惊讶,她弯唇笑道。 云挽棠看了看怀里的小柔嘉,朝裴皇后莞尔一笑,“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瞧这丫头笑得多开心,就是不喜欢你贤娘娘是不是?” 明妃伸手去勾了勾柔嘉公主的小手,开口道。 闻言,宋贤妃有些不高兴了,这话她可以自己说,就是不许旁人说。 她冷哼道:“本宫也不见得小柔嘉有多喜欢明妃你,还是莫要说风凉话了。” 柔嘉公主张着小手不断挥舞,也将明妃伸过来的手挥开了,明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云挽棠的注意力一直在怀里的小柔嘉身上,此刻也感受到了亭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贤娘娘和明娘娘都喜欢我们小柔嘉呢……” 裴皇后伸手点了点小柔嘉的脸颊,出声打破了僵局。 明妃嘴角的笑意漾开,“是啊,小柔嘉多可爱呀,任谁见了都会……” 她的话还未说完,变故便发生了。 “扑通……”的两声,原本趴在围栏边上喂锦鲤的两位皇子齐齐扑进了湖里,水花四溅,伴随着稚嫩的呼救声。 众人齐齐回头,好好的围栏有一处已经断裂,正是方才大皇子和二皇子趴着的位置。 亭子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宋贤妃蹭的一下站起身,“阿泽!” “快来人!快去救人啊!” 明妃扭过头,却看见湖里二皇子挣扎的身影,瞳孔骤缩,“钰儿!” 云挽棠抱着小柔嘉的手一紧,下意识的将孩子护在怀里。 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四周的宫人纷纷赶来。 “快将大皇子和二皇子救上来……”裴皇后面上冷静,可声音却有些不稳。 她下意识的看向小柔嘉的方向,见她在云挽棠的怀里好好的便松了一口气。 湖里的二皇子不停的挣扎,已经呛了好些水,身子还在不断的往下沉。 反之大皇子则是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湖面上,既不挣扎也不呼喊。 “娘娘,宫人们都下去救了,咱们大皇子不会有事的……” 珊瑚扶着自家主子,想将趴在围栏上的宋贤妃拉开。 可宋贤妃却是颤着手将珊瑚拂开,提着裙摆就要往湖边走。 “娘娘!”珊瑚连忙跟上。 “你们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二皇子……” 明妃实在是撑不住,她伸手推着一旁的宫女。 宫女惊恐的抬头,对上明妃含怒的视线直直跪下。 她不会水,这要如何救?更何况已经有太监朝二皇子游去了。 “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明妃抬脚踹了踹宫女的身子。 裴皇后上前拉住了明妃的胳膊,温声道:“明妃,你冷静点,二皇子已经……” 明妃眼眶已然湿润,泪水顺着眼尾流下,她哽咽道:“皇后娘娘,那是臣妾的儿子,臣妾怎能不担心?” “救上来了!娘娘……二皇子被救上来了!”玲珑指向一处,冲明妃喊道。 “钰儿!”明妃闻言,不管不顾的拂开了裴皇后的手,连忙朝岸边奔去。 裴皇后被推的差点儿没站稳,还是云挽棠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皇后娘娘没事吧?” “多谢你了,本宫没事……” 裴皇后笑着摇头,目光却紧张的看向湖岸的一群人。 宋贤妃一袭茜红色的宫装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若不是珊瑚和宫女拉着她,只怕她定自己下水了。 “阿泽!” 见大皇子被太监救了上来,宋贤妃连忙提着裙摆跑过去。 第五十八章 彻查 宋贤妃顾不得其他,整个身子扑在大皇子身边,“阿泽!睁开眼睛看看母妃好不好……” 泪水模糊了宋贤妃的视线,泪珠掉落在大皇子的脸上,一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 “母妃……”大皇子缓缓掀开眼皮,“母妃不哭,儿臣没事……” 刚说完,大皇子又呛出几口水来,宋贤妃紧紧抱着他。 珊瑚连忙吩咐人将大皇子带回殿里,有太监速速去请了太医。 大皇子是醒了,可同样落水的二皇子却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趴在二皇子跟前的明妃都要哭晕过去了,“钰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母妃啊……” “别哭了,还不快将二皇子抱回殿里!” 宋贤妃在珊瑚的搀扶下站起身,抬手抹了一把泪,吩咐宫人。 宫人又是一窝蜂的齐上,抱走了二皇子,湖边明妃还在掩面而泣。 “娘娘,咱们快去看看二皇子吧。” 玲珑扶着明妃的胳膊,语气也有些颤抖。 方才她看了,二皇子气息微弱,只怕是不太好…… — 凌波殿 大皇子和二皇子齐齐落水,事态紧急,宫人们便将两位皇子送来了离湖边最近的殿宇。 太医也都到了,正在殿内为两位皇子看诊。 “书音,别担心,阿泽既已醒了过来,想必是没有大碍的。” 裴皇后上前揽住了宋贤妃,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侧。 宋贤妃的视线紧紧盯着内殿,闻言她朝裴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倒是明妃,她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一手撑着额,看不清她的神情。 “陛下到!” 一行人从殿外进来,为首的是谢凛高大的身影,而他的身后除了康明等一众宫人,还跟着灵妃和姜昭容。 云挽棠随意的扫了一眼,竟发现灵妃和姜昭容身后的宫女都提了一个食盒,想来是去给谢凛送吃食相互碰上了。 她竟有些想笑,可蓦然对上谢凛深沉的视线,她立马又收起了弯起的唇角。 随着众人乖乖起身行礼,“臣妾/嫔妾参见陛下!” “免礼。” 谢凛的视线从人群里那抹娇小的身影上收回,淡声启唇。 灵妃和姜昭容的视线忽的对上,眼里都带着不满,抬步在一旁坐下,谁也不看谁。 一旁的明妃见此像是看见了主心骨,她从檀木椅上起身,跌跌撞撞的朝谢凛的方向奔来,“陛下!” “您救救钰儿!臣妾不能没有他啊……” 她死死拽着谢凛的衣袍,哭的泪声俱下,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弱。 谢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明妃,你冷静点。” 玲珑注意到了男人冷沉的神色,连忙上前去将明妃拉开,“娘娘,二皇子不会有事的娘娘……” “太医出来了……”人群中,玉嫔唤了一声。 众人的视线齐齐移至太医的身上,宋贤妃大步走来,神色紧张,“太医,大皇子怎么样了?” 太医拱了拱手,“贤妃娘娘放心,大皇子已经无虞。” “那二皇子呢?”裴皇后先是松了口气,又追问道。 闻言,太医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道:“回陛下,娘娘,二皇子在湖里挣扎呛了不少的水,有水进入肺部,得费一番周折。” “你说什么!” 明妃忽的冲上来拽住了太医的衣襟,语气加重,“本宫命你一定要治好二皇子,你听明白了吗?” 太医的脚步一个踉跄,似是没想到明妃会有这般举动,“明妃娘娘莫要激动……” “二皇子只是较大皇子而言严重了些,但好在性命无虞,只需要将肺部的水给逼出来便好。” 明妃闻言,拽着太医的手松了松,嘴里喃喃着道:“太好了,太好了…….” 裴皇后见此也稍稍放下了心,可疑问又来了,好好的围栏怎会无缘无故的就断裂了呢? “云钦,你亲自去查。”谢凛沉吟道。 明妃的眸光微微一闪,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虽说这瑶台山常年都来,可那围栏毕竟年久失修,两位皇子都趴在那儿……” 一旁的徐婕妤顿了顿,思索道:“一时受力过重,也不是没有断裂的可能。” “徐婕妤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此事毕竟事关两位皇子的安危,还是得彻查才是。” 说话的是婉嫔,她自己也怀了身孕,多多少少能理解出了此事作为母亲的后怕。 宋贤妃的情绪缓解了几分,她看向殿中的男人,径直走过去,“陛下,臣妾要求彻查此事!” 她不明白,为何阿泽和二皇子趴了那么久偏偏在那时围栏断裂了。 这太过巧合,她不信。 “贤妃放心,此事便交给云钦去查。” 谢凛淡淡颔首,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一旁一言不发的明妃。 宋贤妃点了点头,“是,陛下。” — 惜云殿 “没用的东西,你忘了本宫是如何叮嘱你的吗?” 明妃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玲珑的脸上,瞬间起了一个殷红的五指印。 玲珑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奴婢知错!” ”奴婢是背对着的,本是要推大皇子,可不知何时二皇子竟与大皇子换了个位置……” 说起来,大皇子还是因为想去拉二皇子的手,才一同跌进湖里的。 “恕罪?你要本宫如何恕罪,本宫的钰儿如今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明妃抬手又想打去,可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在贵妃榻上坐下,冷声道:“本宫问你,可处理干净了?” “云钦可是陛下跟前的得力下属,以他的能力,你若是留下了什么把柄他定能给你揪出来。” 玲珑抬手捂了捂自个儿的脸,咬着牙道:“娘娘放心,那围栏上断裂的柱子已经掉进了湖里,想找都难。” “无人会知道上面被动了手脚,所以还请娘娘放心。” “这还差不多……” 明妃冷哼一声,“本宫竟是没想到,一个两个的都这般难以对付。” 大皇子是,宁氏腹中的孩子也是。 尤其是宁氏,竟然躲过了两次。 碧水池那次,元妃坏了她的好事,这笔账她记住了。 “娘娘,二皇子还小,咱们可以慢慢来。”玲珑抬头,低声道了一句。 明妃抬步走到了床榻边上,“下次你可莫要再让本宫失望。” 玲珑颔首,“是,娘娘。” 床榻之上,二皇子还在昏迷之中,小眉头紧皱,似是有些不安。 “钰儿乖,没事了,母妃在呢……” 明妃怜爱的摸了摸二皇子的小脸,轻声道:你今日所受之苦,皆是来日登上那个位子的筹码。” “你相信母妃,母妃定会让钰儿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第五十九章 朕有个好东西,阿挽想不想知道? “阿泽,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若有就告诉母妃,母妃让珊瑚姑姑去请太医……” 膳桌前,宋贤妃紧紧看着大皇子,语气不自觉的放轻。 大皇子将嘴里的粥咽下,摇了摇头,“母妃如今说话的语气都不像从前的母妃了……” “明明落水的是儿臣,怎的母妃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宋贤妃微愣,随后扯唇笑了笑,“你这孩子,母妃就是母妃,哪里变了?” 大皇子一板一眼的道:“母妃比从前温柔了许多,儿臣都不习惯了。” “这不好吗?母妃不会对你大吼大叫,发脾气……”宋贤妃一一说着。 可不等她说完,大皇子便抬手捂住了宋贤妃的唇,“可儿臣还是喜欢从前的母妃,母妃变回去好不好?” 宋贤妃神情微动,眼眶微湿,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滴在了大皇子的手背上。 大皇子明显一愣,自他记事起,母妃从没在他面前哭过。 可今日短短的一日,母妃竟哭了两次,都是因为他。 珊瑚抬手抹了抹泪,今日娘娘都吓坏了,她跟在娘娘身边,娘娘整个身子都是抖的。 “好,母妃变回去,母妃听阿泽的……” 宋贤妃强忍着泪意,将大皇子紧紧的抱进怀里。 今日在凉亭里,她看着湖里那抹一动不动的小身影。 她恨不得掉下去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孩子。 — 夜里,琼华殿 云挽棠趴在软榻上,手里捧着话本子,一旁的玉碟里放着数颗白胖胖的荔枝,时不时的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殿中放着冰鉴,散发着丝丝寒意,很是凉快。 “娘娘,吃了这几颗可不能再多吃了……” 月桃见一碟都快要见了底,连忙停下了手中剥荔枝的动作。 女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手里的话本子上,“知道啦,小管家婆……” “娘娘真讨厌……”月桃一脸气鼓鼓的。 “好了好了,日后等我们月桃嫁了人,才是真正的小管家婆。” 月桃面色一红,上前环住了云挽棠的肩膀,“月桃才不要嫁人,月桃要一辈子守着娘娘。” 云挽棠不同意了,她撑着手肘起来,“一辈子守着我可不行……” “有何不行的,话本子上都说了,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月桃抱得更紧了,“所以,月桃才不嫁人呢!” 云挽棠没忍住笑了,她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你在哪本话本子上看见的?” “就是就是……” 月桃记性不太好,一下子便忘了,她讪笑道:“反正就是嘛!” 云挽棠觉得有道理,“说的对,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当然,外祖父,父亲和兄长除外。 月桃正要说话,却觉得身后有些凉嗖嗖的,不等她起身。 殿内忽然的传来一道男声,“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软榻上的女子猛的抬头,她没听错吧?这是谢凛的声音。 她扭头,谢凛就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只是眸色有几分深。 他刚进来便依稀听到了女子口中的一句“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脚步便顿住了。 “参见陛下!” 月桃迅速从自家娘娘身上下来,朝谢凛行了一个礼。 她还不忘道:“陛下,娘娘不是那个意思……” “你先退下。”谢凛没理会她,径直朝软榻走去。 月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触及到自家娘娘的眼神后,她俯身离开。 慢吞吞的到了殿外,月桃还趴在殿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放心吧,陛下不会对元妃娘娘发脾气。” 看着月桃一脸忧心的模样,云钦难得解释了一句。 月桃悄悄瞪他,“你又知道了……” 见她不信,云钦挑了挑眉,抱着剑站到了一旁,只留月桃还在扒着门缝偷听。 殿里,谢凛刚一在软榻上坐下,后背便贴上来一抹淡香柔软的身子。 他还没开口,女子便在他耳边道:“陛下方才听错了,臣妾说的是……是……” 谢凛微微挑眉,还没准备好说辞便张口就来,这不是露馅了? “是什么?” 他好整以暇地问,看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云挽棠在心里纠结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不欺君。 她原本环着谢凛腰身的双手缓缓上移,圈住了他的脖颈,身子贴近,“陛下,那是话本子上写的,不是臣妾说的……” “陛下就当作没有听见,不生臣妾的气,行吗行吗?” 偏谢凛不吃这一套,他勾唇,“可朕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云挽棠咬了咬牙,给他台阶他还不下了。 “那陛下生气了吗?”她轻轻咬着唇问道。 女子手臂处细腻的肌肤时不时的擦过男人的颈间,触感柔软,让谢凛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摇头,语气隐隐带着几分沙哑,“朕没生气。” 谢凛永远不会生阿挽的气。 “太好了!”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欢快,手一松就要离开。 可谢凛哪里会给她离开的机会,大掌不过轻轻一揽,怀里一沉。 他垂眸,跟前是一张白瓷般的小脸,一双水眸干净的一尘不染,看着他时纤长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娇媚而不自知。 “为了赔罪,臣妾剥荔枝给陛下吃……” 云挽棠坐在男人的怀里,伸手去够案台上的荔枝。 可她够不着,卯足了劲儿也只够着了玉碟的边缘。 她微微直起身子,可腰间覆上来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腰,带着她往下坐。 “陛下,您……”云挽棠被这一动作搞得不明所以。 她抬头,却对上一双欲色翻涌的墨眸,顿时就不敢动了。 谢凛拉过她的一只手,垂眸看着女子乖巧的模样,低声道:“朕有个好东西,阿挽想不想知道?” “想!”云挽棠被勾起了好奇心,重重的点头,眼珠子像是挂在谢凛身上了。 “那好……”男人轻轻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 那个熟悉的触感,几乎是一瞬间女子白软的面颊就爬上了一抹红晕。 云挽棠贝齿轻咬着下唇不说话,根本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谢凛食指放在女子小巧的下颔,微微一抬,没有商量的、铺天盖地的吻便落在女子的嫣红的唇瓣上。 男人的大手轻轻一捏,云挽棠下意识的张开了唇,男人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一路攻城掠地。 云挽棠被吻的舌根发麻,双手只得无力的攀附着男人的脖颈,连二人何时滚至床榻上都未发觉。 金钩轻响,床幔簌簌散落开。 隐约可见女子白皙如玉的小腿轻颤,浮浮沉沉。 …… — 而殿门外的月桃还伸长了脖子,皱着眉头听着,直到传出一道轻微的呻吟声,她快速的跑开。 本以为陛下会对娘娘发脾气,没想到竟是换了一种“折腾”的方式。 第六十章 怀的是双胎 今日是十五,虽说是在瑶台山避暑,可众妃们还是早早的就来给裴皇后请安了。 云挽棠是打着哈欠来的,都怪谢凛,昨夜拉着她将各种姿势都来了一遍,不然她定是早就到了。 “元妃娘娘安好……” 见她进来,位份在她之下的徐婕妤和宁贵嫔等人纷纷起身行礼。 云挽棠脚步顿了顿,笑着点头。 灵妃随意的靠在檀木椅上,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的这幕有多么碍眼。 不远处,姜昭容吃着案台上的果盘,倒是比平日里安分了不少。 “贤妃娘娘,大皇子他可还好?” 云挽棠走到宋贤妃跟前,见了礼后问道。 宋贤妃见是她,嘴角弯了弯,“多谢你还记挂着阿泽,他好多了,只是……” “他毕竟还小,又落水受了惊,本宫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臣妾这里有一副安神方子,是外祖母常年在用,效果很是不错。” 云挽棠轻声道:“待会儿臣妾让月桃手写一副交给贤妃娘娘,希望大皇子可以快快好起来。” 宋贤妃听了连连点头,“我在此替阿泽多谢你了。” 她没有自称“本宫”,脸上的笑也依旧温和,像是发自内心的。 不多时,裴皇后便出来了,云挽棠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众位妹妹来的真早……”裴皇后坐下,笑着道了一句。 “给皇后娘娘请安,咱们可不得来早些,要不然怎么能吃上皇后娘娘处的点心呢?” 徐婕妤笑着出声,一句话便将裴皇后哄得心花怒放。 裴皇后看了她一眼,勾唇道:“徐婕妤若是喜欢,待会儿不妨带走些。” “那臣妾就多谢皇后娘娘了。”徐婕妤站起来欠了欠身道。 殿中还空了三个位置,明妃早已经向裴皇后告了假,所以没来也不足为奇。 只是末尾的两个位置还是空的,婉嫔和玉嫔还没来。 “娘娘,婉嫔和玉嫔到了。”殿门处,小宫女垂首禀报。 “让她们进来吧。”裴皇后开口道。 片刻,婉嫔和玉嫔相携着从殿外进来,玉嫔很是亲切,“婉嫔妹妹,注意脚下。” 婉嫔轻轻颔首,“多谢姐姐。” 云挽棠随意的一瞥,有些惊讶,昨日还听说这二人为了半筐荔枝吵了起来,今日就又和好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二人齐齐行礼。 “免礼,都坐吧。” 裴皇后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怪罪她们二人来的晚。 灵妃的视线落在婉嫔的腹部,轻哼一声道:“有了身孕就是不一样,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敢来迟了……” 殿里的人不禁朝婉嫔看去,灵妃说的不错,换做是从前婉嫔哪里敢? “嫔妾今日是来迟了些,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婉嫔低眉顺目的,嗓音柔柔道。 灵妃最厌恶的便是婉嫔这副模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背地里也会捅你一刀,她可是深有体会。 “你怀有身孕,来迟些也无妨。” 裴皇后眉目温和,这话不仅是说给婉嫔听的,也是说给灵妃听的。 婉嫔抬起头,“是,嫔妾谢皇后娘娘体恤。” “婉嫔今日来迟,可是身子有些不适?” 同为有孕之人,宁贵嫔颇有感触,尤其是月份大了。 “今晨起来确有些不适,宣了太医来诊脉,太医说……” “太医说婉嫔这是怀了双胎呢!”玉嫔像是按耐不住,抢先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朝婉嫔看去,后者羞涩的垂下了头。 裴皇后面上显然有些震惊,她率先道:“当真是可喜可贺,婉嫔可要多注意些自个的身子才是。” 云挽棠看着婉嫔高高隆起的腹部,眨了眨眼。 难怪呢,婉嫔的腹部比宁贵嫔大了好些,原来怀的是双胎…… “那本宫在此恭喜婉嫔了。”灵妃盯着婉嫔的腹部,似笑非笑。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灵妃娘娘。” 婉嫔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明白灵妃没有这般好心。 一旁的姜昭容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这婉嫔还真是有福气,一举得两。 上首的裴皇后唤来玉琅,让其去叮嘱太医好好照料婉嫔这一胎,还赏赐了不少珍贵的补品。 众人对婉嫔无一不是羡慕的,除了云挽棠。 她也知道,谢凛或许不会让她有孕。 请安散去后,云挽棠想回琼华殿补觉,可忽然被姜昭容叫住,“元妃娘娘留步……” 她转过身,“姜昭容有事?” 亏得她以为这些时日姜昭容安分了不少,如今看来又不尽然了。 “婉嫔怀了双胎,元妃娘娘见了难道不着急吗?” 姜昭容盯着眼前女子的脸,像是要找出一丝破绽来。 云挽棠觉得好笑,“若说着急,只怕姜昭容比本宫着急吧?” “臣妾有何可着急的?” “陛下又不来臣妾这儿,倒是几乎日日都去元妃娘娘处,可娘娘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姜昭容脸上浮现出一抹可惜,可心底里却是笑开了花儿。 她受宠又如何,还不是没有怀上孩子。 云挽棠微微皱眉,“你是在讽刺本宫?” “娘娘得陛下宠爱,臣妾哪敢。” 说完,姜昭容摇着团扇笑着离开了。 月桃狠狠皱眉,“娘娘,这姜昭容分明是故意的!咱们要不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走!去和政殿。”云挽棠几乎是立刻出声。 她不回去补觉了,她要去告状! — 和政殿 “陛下,属下发现凉亭里的围栏上有人为破坏的痕迹。”云钦垂首道。 谢凛身子往后依靠,骨节分明的手在扶手上轻轻敲着,“继续说。” 云钦默了片刻,“属下还查到明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玲珑前一晚上去了湖边……”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明妃所为?”谢凛眸子微眯,语气淡淡。 云钦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而是又道:“另外,属下还曾打听到一事,有人看见玲珑曾将赏花宴那日二皇子所穿的衣物给烧了,动作慌张。” “属下不敢妄加揣测,还请陛下定夺。”云钦肃了肃神色。 他也不敢相信,明妃娘娘不惜把二皇子也给算计进去,可种种迹象却指向明妃娘娘。 “嘭!”的一声,案台上的砚台被男人拂袖扫落,里头的墨汁四溅。 云钦知道主子这是生气了,他没出声,静静等待着主子的指令。 “元妃娘娘……”直到外头传来一道太监的声音,殿门被推开。 谢凛掩下眼底的戾气,摆了摆手,“再去查,朕要看证据。” 云钦颔首,抱拳离开,“是!” 第六十一章 臣妾是来告状的 方才一到殿门口,她便听到一道巨响从里头传出。 “陛下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像从前那样走到谢凛跟前,抬手抚了抚他的肩。 谢凛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云挽棠悄悄抬眼打量男人的神色,谢凛貌似心情不太好,她这个时候告姜昭容的状好吗? “想说什么就说,还偷偷看朕。” 谢凛察觉到身侧人小心翼翼的目光,喉间发出一道极轻的叹息,随后抬手拍了拍女子的脊背。 女子抬手将他紧锁的眉宇轻轻抚平,“臣妾方才明明有说话,是陛下不回答臣妾。” “陛下本就在气头上,那臣妾若是再开口,惹恼了陛下怎么办?” 谢凛眼里哪还有半分戾气,他问,“那还是朕错了?” 只见身侧的女子先是点头,又摇头。 “陛下是帝王,怎会有错?”云挽棠挽住男人的胳膊,讨好似的道。 谢凛喉结滚了滚,发出一道轻笑,抬手捏了捏女子的脸,“就会讨好朕。” 云挽棠轻哼道:“这不是讨好,臣妾说的是实话。” 谢凛自登基以来,他重用贤能,治理有方,大夏海晏河清,从未有过错。 可帝王向来心思深沉,一旨圣意让她入宫,这不是忌惮云家是什么? 只是,她现在还不了解谢凛,不敢信,也不敢赌。 “那换朕来问了,阿挽来和政殿是想做什么?” 谢凛薄唇微勾,大掌轻轻抚摸着女子的发。 云挽棠挽得更紧了,小声道:“臣妾是来告状的……” “阿挽要告谁?是灵妃还是姜氏,又或是旁人?” 见谢凛说的这般详细,云挽棠一边点头,一边道:“臣妾要告姜昭容的状!” 闻言,男人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稍纵即逝。 “今日婉嫔被诊出怀有双胎,姜昭容便讽刺臣妾,得陛下日日宠爱,还……” “这难道不是在对陛下不敬吗?” 云挽棠抬起眸子,眼巴巴的看着男人。 谢凛垂眸,仿佛只要他开口说不又或是摇头,她下一刻便能哭出来似的。 于是,他点头,女子的眼底清晰的闪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快要瘪下去的嘴角渐收。 “上回陛下罚姜昭容抄宫规十遍,依臣妾看,她还是不长记性!” 云挽棠的指尖下意识的攥紧了男人的衣袍,仿佛那是姜昭容,狠狠地道。 男人的眼眸里淬过一丝寒意,他俯身在女子耳畔低语,“既如此,朕让人毁了她的脸可好?” “毁了……她的脸?” 女子怔了片刻,抬起那双干净灵动的眸子看谢凛,有些茫然的动了动唇。 她似是没有想到谢凛会说出这样的“惩罚”,本以为又是抄抄宫规,罚一罚俸禄,最严重的就是禁足了。 没成想是要毁了姜昭容的脸,对于女子来说,容貌可是极为重要的。 怎么办……刀都递到跟前来了,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陛下不说臣妾都忘了,就是姜昭容在内务府送来的胭脂里下了轻粉……” “臣妾没要,却害了玉嫔。” 她几句话一出,不仅是像在告状。 又像是在说,就算是真的毁了姜昭容的容貌,那也是应该的。 谢凛的大手抚上女子的肩侧,将人轻轻揽进怀里,“朕定会给阿挽一个交代。” 云挽棠顺势靠在男人怀里,眸光微动,这就成了? “多谢陛下给臣妾和玉嫔做主。”她软着声道。 而谢凛却想的是,他不会让人活着离开大夏皇宫。 — 漪兰殿 月桃行了礼,“奴婢参见贤妃娘娘。” “你是元妃的贴身宫女,快起来吧。” 宋贤妃坐在案桌旁,一旁的大皇子捧着玉碟吃着点心。 月桃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字条,“这是娘娘让奴婢给贤妃娘娘送来的,安神的药方。” “替本宫谢过元妃,本宫欠她一个人情。” 宋贤妃示意珊瑚接过,微微一笑。 月桃颔首,“贤妃娘娘的话奴婢一定带到,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珊瑚……”宋贤妃点头,还吩咐珊瑚去送送。 大皇子咽下嘴里的点心,伸长了脖子,“母妃说的是什么方子?” 宋贤妃看他,眼底浮现一抹柔意,“你前日落了水,这两日一直睡不安稳,你云娘娘有安神的方子,便给了母妃。” “我不要喝药!”大皇子闻言立刻摇头,抗议道。 “不喝也得喝!” 宋贤妃见状蹙起了眉头,语气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温和。 大皇子喜甜,便以为安神汤是苦的,可殊不知也有甜的。 “就不喝!”大皇子捧着玉碟站起身,又咬了一口点心。 宋贤妃板着脸,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这是吃了第几块了?” 大皇子冲宋贤妃笑了笑,端起玉碟就跑开了。 “臭小子,可是皮又痒痒了?”宋贤妃咬牙切齿的道。 “母妃别追我……”大皇子满漪兰殿跑。 母子二人你追我赶的逗笑了不少宫人。 — 琼华殿 “娘娘今日这么高兴呢?” 月桃从殿外进来,便见软榻上的女子吃着宫女剥的荔枝,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云挽棠放下手里的荔枝,飞快的朝月桃招手,“月桃你快过来……” 一侧的宫女默默退下,整个殿里只剩主仆二人。 “要奴婢说,早该如此了!” 月桃听了非但不会同情,反而拍手叫好。 姜昭容位份不低,总仗着西诏公主的身份为难旁人,也该好好惩治一番了。 云挽棠却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忽然觉得,谢凛对她这个功臣之女还算不错。 当谢凛说出毁了姜氏的脸时,她心里说不震惊是假的,毕竟姜昭容身负两国和平,不容有失。 “娘娘,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月桃见软榻上的女子没有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而后忽然凑近,打趣道:“娘娘该不会是在想陛下吧?” “胡说什么呢?”云挽棠故作恼怒的轻戳了戳月桃的额间。 她方才的确是在想谢凛,只不过不是月桃以为的那种想…… 月桃心道自己说中了,她知道她家娘娘脸皮薄,她要再多说一会儿,娘娘只怕会红了脸。 — 当晚,御前侍卫统领云钦又接到了一个任务,他无奈摇头。 还记得前段时日,姜昭容在御花园得罪了元妃娘娘,陛下罚她抄宫规十遍,还让他在姜昭容的药里掺了东西,那姜昭容的膝盖可是又疼又痒。 这回不罚抄宫规,也不在药里动手脚了,竟是直接毁了姜昭容的脸。 云钦扯了扯嘴角,在这宫里,宁死也不要得罪元妃娘娘。 第六十二章 不再是明家女 一旁的香炉里熏着淡淡的檀香,灵妃闭目躺在摇椅里,案台上微微晃动的烛火照亮了她隐隐含怒的面容。 “阮玉婉还真是有福气,怀的竟然是双胎…… 灵妃搭在扶手上的手渐渐收紧,过于用力指甲盖儿都发着白。 一旁的紫烟道:“娘娘,这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婉嫔肚子里怀的是双胎,总会有个是皇子吧?但若是两个公主,那也是她自己不争气,就该死。” “本宫当然知道这是好事,怀的双胎,是皇子的几率也就更大了……” 灵妃睁开眼来,“本宫只是羡慕她有自己的孩子。” 紫烟眸子闪了闪,“娘娘说的哪里话?不论男女,那可都是娘娘的孩子。” “都是本宫的孩子……”灵妃勾唇,轻笑出声。 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进来,在灵妃跟前站定,“娘娘,夫人重新换了一副方子 ,您……” 灵妃神色一凉,“拿走,本宫不喝!” “娘娘别为难奴婢,奴婢也是按夫人的话行事。” 宫女“扑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恭敬的抬手。 灵妃神色愈加冰冷,“听母亲的……你可知道你如今的主子是谁?” “奴婢……奴婢……” 宫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灵妃冷声开口,“既是不知道,那这种认不清主子的奴婢本宫要的有何用?” “紫烟!将人拖下去,按宫规处置。” “是,娘娘。”紫烟抬了抬手。 两个小太监便进来将跪在地上的宫女拖了出去,托盘掉落,瓷碗摔得粉碎,黑乎乎的药汁洒了一地。 宫女的求饶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娘娘,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惹夫人不开心?”紫烟不禁问道。 “母亲会不开心,可她何曾有在乎过本宫开心与否?”灵妃抬眼看她。 紫烟垂眸,“奴婢多嘴了,娘娘勿怪。” 娘娘进宫一年多未有所出,夫人可是急坏了,到处搜寻民间助孕的方子进宫,煎药让娘娘服下。 药不知喝了多少服,就连方子也是换了又换,可都未见成效。 “母亲也真是,何必要本宫受这个累……” 灵妃勾了勾唇,嘴角浮现一抹上扬的笑。 — 惜云殿 二皇子昏睡了一天,终于是醒过来了,此刻正靠在明妃怀里哼哼唧唧的,整个惜云殿都有了活人味。 “钰儿乖,还难受是不是?” 明妃摸了摸二皇子冰凉的小脸,语气温柔。 二皇子点头,小手攥着明妃胸口处的衣襟。 “乖,母妃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明妃抬头正好张口,便听见宫女行礼问安的声音,随即谢凛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殿里。 二皇子见了谢凛,精神好了几分,唤道:“父皇……” 谢凛微微点头,明妃垂眸片刻,“钰儿身子不适,还请陛下恕臣妾失礼。” “无妨。”谢凛在案前坐下,嗓音平淡无波。 这让明妃有些摸不清男人来的目的,要说是来看钰儿的,可为何陛下不到榻前来,而是坐在了一旁? 倒是明妃怀里的二皇子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去。 “钰儿慢点儿……”明妃回神,将二皇子抱下了床榻。 二皇子下了地,小腿“蹬蹬”的朝男人跑去。 明妃站在原地,她看着男人的背影,一时间竟踌躇着不敢上前。 直到谢凛开口了,“你父亲今日又未曾来上朝。” “父亲近日来身子不好,还请陛下见谅。” 闻言,明妃垂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握在一块儿,她道。 谢凛淡淡启唇,“是吗?” “陛下,却为真!”明妃朝前走去。 明妃的父亲明绍乃是兵部尚书,亦是从前追随瑄王的。 两年前瑄王夺位失败,被乱箭射杀。 而在追随瑄王的一众人中,也只有明家被保全了下来。 “母亲前些日子送了信,说父亲已经卧床不起……” 明妃语气急切,像是在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谢凛嗓音极冷,“可是病入膏肓了?” “这……”明妃神情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如果朕没记错,钰儿今年已经四岁。” 谢凛的目光投向一侧的二皇子,语气虽然平静,却让明妃心颤,“朕让你们明家多存活了四年……” 明妃腿一软,直直跪下,“陛下!” 二皇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白母妃为何要下跪。 他跑过去拉明妃的手,“母妃?母妃起来……” 明妃一动不动,只有眼底隐隐约约沁出眼泪来。 二皇子见明妃不理他,又扯了好几下,明妃仍旧没有反应。 “母妃……”二皇子怔了半晌,竟张嘴大哭起来。 谢凛拧了拧眉,康明见状连忙冲宫女使了个眼神。 宫女会意,上前将二皇子抱走,可二皇子扯着明妃的衣袖就是不松手,只一个劲儿的哭。 明妃咬了咬牙,抬手将二皇子的小手拿开,视线模模糊糊的,竟有些看不清二皇子的脸了。 “要母妃……”二皇子不停扒拉着宫女的胳膊,哭喊声不断。 康明皱着眉催促,“动作快点儿!” 宫女点头应是,动作迅速的将二皇子抱走,哭声越来越小。 “陛下,瑄王已死,父亲他……” 明妃含着泪,可话还未说完便被谢凛冷声打断,“你在为明家说话?” “不!臣妾只是……只是……” 闻言,明妃又连连摇头。 四年前她入了东宫开始,她便是太子侧妃,不再是明家女,更不能在陛下面前行袒护明家之事。 “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明绍近来不安分,明家早晚要倒。” 谢凛起身,刚要抬步离开便被明妃扯住了衣摆。 康明大惊,上前道:“明妃娘娘,您快松手……” “陛下可是知道了?” 明妃张了张唇,泪水不自主的从眼角滑落。 若不是陛下发现了什么,今夜便不会来惜云殿,更不会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自个做了什么心里清楚,望你好自为之。” 谢凛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明妃,抬步欲走,“朕不希望钰儿没了母妃。” 明妃的手无力的从男人墨色衣摆上滑落,她看着谢凛远去的身影,“陛下!” 殿门缓缓被合上,明妃一人孤寂的坐在地上,抬手抱住自己的身子。 分明是夏日,可她却觉得比冬日飘雪还要冷。 明妃无声的流泪,明家在逼她,陛下也在逼她…… 第六十三章 有生之年不会动云家一分一毫 玲珑从殿外跑进来,却见明妃跪坐在地上,她扑上前抱住了明妃轻颤的身子。 她的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二皇子,正吵着要母妃。 明妃抬起头,艰难的启唇,“怎么办?” “陛下都知道了……” “知道是本宫策划一切,是本宫要害宁贵嫔和大皇子……” 明妃越说越激动,玲珑抓住明妃胡乱拍打的手,“娘娘!娘娘您冷静一些。” 玲珑压低了声音,“没有证据的事情,陛下即便是猜到了也只是警告您一番,大不了咱们日后不动手就是了。” “不行!” 明妃猛地摇头,她一用力,指甲嵌入了玲珑的肉里。 玲珑隐隐咬着牙,忍着疼,便听明妃道:“陛下不会放过明家的,只有钰儿坐上那个位子,明家才能好好的。” “本宫一直是明家女……”明妃攥紧了手,一字一句的道。 — 出了惜云殿,谢凛步子微顿,圆月高悬于空中,却被云遮住了一半的光辉。 “陛下,咱们可是要去琼华殿?”康明看着主子停下来,上前揣摩道。 男人没有言语,只是抬步上了龙辇,康明立即会意,吩咐宫人摆驾去琼华殿。 琼华殿 谢凛来时,女子刚好从净室出来,她刚沐浴过,白皙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的薄红。 见到殿中人,云挽棠先是一怔,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拥入了怀中,谢凛身上带着好闻的沉香,将她包裹。 男人抱的很紧,云挽棠有些不舒服。 可她却清楚的感受到了谢凛同往常有些不一样,抬手缓缓抚上男人的后背,声音很轻,“陛下,您怎么了?” “别动,给朕抱抱。”谢凛埋首在女子的颈间,不准她乱动。 “陛下不讲理,臣妾哪里有乱动……” 云挽棠一脸无奈的小声道,任由男人抱着。 她还学着谢凛的模样,小手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阿挽可知道瑄王?” 闻言,云挽棠的手一顿,她点头,“知道,瑄王叛乱时臣妾还在江南外祖家。” 这一段往事她知道,还是外祖母说与她听的。 瑄王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儿子,单从封号便能看出来。 但其母家不显,却野心勃勃。 两年前瑄王起兵谋逆失败,被乱箭射杀于城外。 谢凛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软榻处走,她疑惑道:“陛下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瑄王已死,连同大部分党羽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朝中已然太平。 不,还有明家,明妃的母家。 今夜从月桃的口中得知谢凛去了惜云殿,可没过一会儿又来了她这儿。 “臣妾听闻陛下方才去了惜云殿,可是二皇子他…..” 云挽棠仰着头,试探性地问道。 见她在担心二皇子,谢凛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不是二皇子,是明妃。” “明妃怎么了?”女子掩下心中的猜测,又问。 谢凛侧眸看她,心下一软。 她这般单纯的性子在宫里,只怕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朕会护好你的。” 谢凛大掌扣住女子的后脑勺,将人按进胸口。 云挽棠的鼻尖抵在男人坚硬的胸膛,闻言撇撇嘴,她不信…… 如果她不是云家女,谢凛还会护着她吗? 谢凛今夜跟她说这些,还牵扯到了瑄王和明家,是在借此暗示她什么吗? 毕竟瑄王谋逆,而明家可是左膀右臂。 这夜,云挽棠失眠了,她翻来覆去的仍旧是睡不着。 “怎的还不睡?” 谢凛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不安分的乱拱,睁开了眸子。 听到他的声音,怀中之人不动了,瘪着嘴道:“臣妾睡不着……” 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谢凛明显看见女子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不安,连小脸上的表情都没那么生动了。 谢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大掌下移,将人往怀里拢了拢,下巴抵着女子柔软的发顶。 “睡吧,朕要动的是明家。” 男人的语气又低又沉,“朕向你保证,有生之年不会动云家一分一毫。” 云挽棠纤长的眼睫轻颤了颤,眼底的不安彻底浮现,谢凛怎么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真的吗?” 她攥着男人胸口处的衣襟,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眼底隐隐闪着泪花,“陛下,云家对陛下对大夏一直是忠心的……” “云家不会谋逆……不会的……” “朕知道,娇娇不哭。” 谢凛胸口沉闷,紧紧环住怀里女子轻颤的身子,大掌紧握着她的小手,不停的安抚着她。 最后,不知是困了,还是哭累了,女子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谢凛微微垂眸,女子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俯身一一吻去。 良久才抬头,黑眸像是一汪深潭,拇指指腹摩挲着女子的面颊,“阿挽,朕让你进宫……是让你误会了什么吗?” 自她进宫以来,他能感受到她的讨好。 可到了今夜,这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阿挽是怕他会容不下云家。 “朕不想你嫁旁人为妻……” “你是朕的,怎么能嫁给别人?” “所以朕要你进宫,要你一直待在朕的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谢凛低头,薄唇轻贴着女子的唇瓣,吻的又狠又重。 知道睡梦中的女子要喘不过气来,不舒服的轻哼出声,谢凛才顿住了动作。 男人躺下,大掌轻轻揽过女子的身子,闭上了眼。 阿挽才刚刚来到他身边,他可不能将人吓着了。 他要她的人,她的心,还有她的信任。 — 翌日,云挽棠是在男人怀里醒来的,入目的是一块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面有几道疤痕交错着。 其中一道很深,像是被利器刺伤留下来的。 谢凛早就醒了,他见怀中之人揉了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胸膛看,眸色微动。 “阿挽在看什么?”他出声打断了女子的思绪。 云挽棠抬眸看他,指着他胸膛上的疤痕,“陛下身上有一道疤痕极深,是如何伤的?” 谢凛将衣襟拉好,“这是剑伤。” “有人想要朕的命,还在剑上淬了毒,朕差点儿就死了。” 看着女子脸上惊心胆战的小表情,他又道:“不过有人救了朕,她帮朕躲过了追杀。” “那陛下很疼吧?” 云挽棠抬手伸进了男人的衣襟里想摸摸,却被谢凛一把握住,“不疼,阿挽是在担心朕吗?” 女子乖乖点头,她当然是担心的。 若是谢凛真的死了,大夏怎么办?大夏的百姓又怎么办? “放心,朕定会活的好好的,陪阿挽一辈子。” 看着女子呆楞的模样,谢凛低声笑了笑。 第六十四章 那不叫欺负,叫疼爱 “臣妾自己穿,不要陛下帮忙……” 女子手里拿着小衣,一把推开了谢凛伸过来的大手,吸了吸鼻子。 云挽棠原以为昨夜在谢凛面前哭的睡过去了,他便放过了自己。 可不曾想方才又拉着她来了一通,美其名曰纾解。 “阿挽还有力气自己穿衣吗?” 谢凛一手揽过女子的腰,一手拿过她手里的小衣,轻哄道:“乖,朕给你穿。” — 正殿里,月桃看着案台上都快要凉了的膳食,转头望向内殿,陛下和娘娘怎的还未起身? 她又不敢贸然前去打扰,便只能吩咐宫人撤下去热热。 没一会儿内殿的门便被打开了,谢凛三两步便来到了案台前,怀里还抱着一抹娇小的人儿。 “陛下可以放开臣妾了吗?” 云挽棠双手环着男人的脖颈,催促道。 男人脚步微顿,勾唇道:“朕要是现下松手,阿挽可就要摔了。” 话音一落,女子环着他脖颈的双手一紧,身子也不禁紧贴着他的,像是怕他会忽然松手。 “启禀陛下,娘娘,贤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珊瑚求见。” 两人刚在案前坐下,便有宫女在殿外禀报。 云挽棠连忙推了推男人的胸膛,“陛下这会儿可以放开臣妾了吧?” 珊瑚是宋贤妃的贴身宫女,这要是看见了传出去会不太好。 “朕不放。” 谢凛将她抱的更紧,开口道:“让人进来。” 云挽棠无法,只得乖乖靠在男人的怀里,抬眸朝殿门处望去。 殿内响起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珊瑚进来看见案前的那一幕,眼底浮现一抹诧异。 陛下到底是有多么宠爱元妃,竟然亲自抱着元妃用膳,该不会还会伺候元妃用膳吧? 珊瑚实属惊讶,她垂首道:“奴婢参见陛下,元妃娘娘。” 这会儿的功夫,宫女们又将膳食端了上来。 “免礼,何事?” 谢凛的视线放在膳桌上,似是在考虑一会儿给他的阿挽夹哪道菜, 珊瑚觉得她其实不该来的,可想到宋贤妃的吩咐…… 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回陛下,贤妃娘娘让奴婢来请元妃娘娘去漪兰殿用午膳,不知元妃娘娘……” “去!本宫去的!” 谢凛的怀里探出一个脑袋,朝着珊瑚飞速的点头。 女子挣扎着要下来,珊瑚来的正是时候,她也知道宋贤妃是想感谢她送去那副安神的药方。 而她现在也想离谢凛远一点,生怕他又会将自己拆骨吃入腹。 “回去告诉贤妃,就说元妃身子不适,改日再去。” 谢凛大掌按住了女子的腰身,俯身凑近,“没有朕抱着,阿挽还走的了吗?” 云挽棠挣扎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动了动腿,确有些酸疼。 只怕走路的姿势也能被人看出来些许不对劲,要不改日再去? “阿挽若是实在想去,那朕抱你去。”说着,谢凛作势就要站起身来。 云挽棠连忙抬手按住了男人的肩侧,软了软语气,“臣妾不去了还不行嘛?” “珊瑚,你回去同贤妃娘娘说,就说我身子不适,改日再去拜访,还请见谅。” 她又笑着朝着站在不远处等待的珊瑚开口道。 “是,奴婢会转告给娘娘的。” 珊瑚扶了扶身,“陛下,元妃娘娘,奴婢告退。” 待人走后,云挽棠这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后者慢条斯理地执着玉箸为她布菜,像是没接受到她的眼神。 “陛下为何不让臣妾去漪兰殿?” 她双手捧着谢凛的脸,强硬的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谢凛眉目温和,问她,“和朕待在一块儿有何不好?” “朕今日没有折子要批。”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女子一愣,转了转眼珠,仰头笑着问,“那陛下是打算今日一整天都陪着臣妾吗?” 谢凛点头,又听女子道:“那陛下可不要欺负臣妾,否则臣妾找谁说理去……” “朕何时欺负过你?”男人微微扬眉。 “陛下方才才做过,竟这般快就忘了吗?”云挽棠咬着牙道。 谢凛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之色,他低头看她,眸色一深,“乖,那不叫欺负,叫疼爱。” — 漪兰殿 “母妃,儿臣饿了……” 大皇子看了眼宋贤妃,一边偷偷伸手去拿玉箸。 “阿泽乖,等你云娘娘来咱们一块儿用。”宋贤妃笑着道了一句。 一听云娘娘会来,大皇子立马收回了手,挺直背乖乖坐好。 宋贤妃见状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殿外,却只见珊瑚一人。 “元妃没来?”她问。 珊瑚摇了摇头,“回娘娘,奴婢去时陛下也在,元妃娘娘说了,改日再来拜访您。” 听到前半句话时,宋贤妃点了点头,陛下在琼华殿,她总不能再让元妃来她这儿吧。 “什么拜访不拜访的,本宫是想感谢她,邀她一块儿用膳,不必太正式。” 听完珊瑚的话,宋贤妃却真切的笑了。 见云娘娘又不来了,大皇子眼底是难掩的失落,可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响声。 宋贤妃听了,连忙抬手为大皇子布菜,“既是饿了,那快些吃吧。” “多谢母妃……”大皇子点点头。 见他吃的欢快,宋贤妃唇边漾起一抹柔和的笑。 — 这日,天公不作美,层层乌云笼罩,下起了大雨,让本就炎热的夏日又添了几分潮湿。 含香殿 “当真?” 姜昭容听了绮罗的话不禁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压制不住。 绮罗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可是御前的小太监亲口说的呢!” “娘娘,咱们不妨也去看看,兴许陛下今夜就来咱们含香殿了……” “本宫正有此意,此事你做的不错,这个赏你了。” 姜昭容勾唇,从手腕上取下来一枚晶莹透亮的玉镯,递给了绮罗。 绮罗眼前一亮,双手接过,喜不自胜,“谢娘娘赏赐。” “给本宫梳妆,本宫要以最美的姿态去见陛下。” 姜昭容轻轻应了一声,抬步往内殿走。 一旁的夏荷抿着嘴上前,“娘娘,外头还下着大雨呢……” “你这不是废话?若是不下雨陛下又如何赏雨?” 姜昭容脚步停住,看着夏荷一脸不悦的道。 夏荷又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外头路滑,娘娘切记小心些。” “本宫看你现在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姜昭容语气不太好,“绮罗,进来给本宫梳妆。” 绮罗紧随着姜昭容进了内殿,临走时还得意的看了夏荷一眼。 夏荷垂了垂眸子,进了内殿。 来大夏时,王后娘娘叮嘱过,要照顾好公主,她不能懈怠。 第六十五章 阿挽本就是朕的娇娇,恃宠而骄些又有何妨 云挽棠将腿随意的搭在谢凛的大腿上,模样慵懒的趴在软榻上看话本子。 谢凛倒是没与她一起看,而是专心的剥着荔枝。 再喂到女子的唇边,看着她吃下,再将手伸到女子的唇下。 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再吃着有人剥好的荔枝,真是好不惬意。 “陛下如此贴心,要是让旁人瞧见了,只怕要说臣妾恃宠而骄了。” 女子张唇吐出核,眯眼笑了笑。 谢凛又爆剥了一颗,示意女子张嘴,闻言也只是含笑道:“阿挽本就是朕的娇娇,恃宠而骄些又有何妨。” “陛下真好……” “那看在陛下对臣妾这般好的份儿上,臣妾也剥给陛下吃。” 云挽棠扔开话本子,挪着身子到了软榻边儿上,正要从玉碟里拿起荔枝,唇边却蓦然贴上一抹微凉。 是方才谢凛剥好的荔枝,雪白雪白的果肉,晶莹剔透的。 雪白的果肉抵着女子红润的粉唇,红与白的极致对比,让谢凛沉了沉眸子。 “阿挽先吃,朕待会儿再吃。” 云挽棠微微张唇咬住,鼓起了一侧的腮帮子,神情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人。 可下一瞬,男人的胸膛压下,狠狠吻住了她的唇,女子瞪大了眸子,一时间被夺去了呼吸。 谢凛的舌尖很是熟练的挑开了她的贝齿,也顺势将她口中的荔枝也夺了去。 女子怔然,原来他说的等会儿再吃是这个意思…… 等到谢凛松开了,她才轻轻喘息着看着他,男人的薄唇上沾染了些许晶莹,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魅惑。 “怎的还呆住了?” 谢凛轻笑,口中还残留着一丝清甜,不知是荔枝的,还是她的。 察觉到男人的打趣,云挽棠不满了,“陛下为何要抢臣妾的,明明还有很多……” 她从玉碟里拿起一颗,准备自己剥自己吃,可不料又被谢凛抢走。 “怎么能让阿挽亲自动手?” 谢凛低眸剥好了荔枝,抬手放在女子的唇边,“张嘴……” 云挽棠张唇吃下,还晃了晃脑袋,“陛下剥的就是好吃,臣妾还要!” “好吃也不能吃多了。”谢凛神色带着几分无奈。 女子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臣妾才吃了五个,不算多。” 她冲谢凛眨眨眼,偏男人移开了视线,不看她。 无法,云挽棠又往前挪了挪,就差坐到男人怀里了。 “陛下……” 她趴在谢凛的大腿上,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扯了扯,嗓音是说不出的勾人。 谢凛额角青筋直跳,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怎的这般勾人?” “朕有个惊喜要给阿挽……” “是什么惊喜?”云挽棠忽的直起身子,眸子亮晶晶的。 谢凛没开口,直到康明从殿外进来,“陛下,元妃娘娘,含香殿出事了。” 云挽棠微微挑眉,含香殿是姜昭容的住所,莫不是谢凛让人动手了? “今早姜昭容去赏雨,雨天路滑,姜昭容不慎摔倒,被瓦片划伤了脸……” 康明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太医已经去过了,瓦片划的太深,恐怕会留下疤痕。” 谢凛嗓音冷淡,“让太医好生诊治,务必让姜氏的脸恢复如初。” “老奴明白,这就吩咐下去。”康明心中啧啧两声。 陛下哪里是想让姜昭容的脸恢复如初,只怕是让姜昭容的脸更严重些,好让姜昭容日后少出来蹦跶。 “陛下可要收拾干净些,莫要叫人发觉了……” 云挽棠往后一靠,在男人怀里轻声道。 瓦片划伤了脸……光是想想就疼,姜昭容的脸怕是毁了。 “一切听阿挽的。”谢凛拥着怀中人,眸色一片幽暗。 旁人只会觉得这是一扬意外罢了。 — 含香殿 雨越来越小,姜昭容的哭喊声不停,殿内的宫人气都不敢喘。 “参见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殿中的宫女见着来人赶忙行礼问安。 裴皇后本是和宋贤妃在一同品茶,不曾想姜昭容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她身为皇后总归是要来看看的。 “免礼,本宫听闻姜昭容摔伤了脸,可严重?”裴皇后抬手,又问。 宋贤妃朝殿里望了望,不见人,只能听到姜昭容那凄惨的哭声。 宫女脸上划过一抹惧意,她颤着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医来看过了,我们主子脸上的伤痕极深……只怕是会留疤。” 姜昭容脾气本就不好,待会儿定是要冲他们这些下人发火的。 裴皇后皱起了眉头,竟这般严重吗? “听说是出去赏雨,摔在了碎瓦片上。” 似是知道裴皇后心中所想,宋贤妃悠悠道。 闻言,裴皇后更加不理解了,“赏雨?” 这姜昭容还有如此兴致? “今日是谁陪着姜昭容一块儿出去赏雨的?”裴皇后看向宫女。 宫女低声应道:“回娘娘,是绮罗。” 裴皇后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她似乎记得姜昭容的贴身宫女是一个叫夏荷的。 刚巧,夏荷从殿内出来,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情绪很是低落。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夏荷下意识等待捂住了脸颊。 裴皇后心中了然,她让宫女领着夏荷下去擦药。 内殿忽然传来一阵巨响,是瓷器摔落的声音。 “皇后娘娘在此,姜昭容为何不出来见礼?” 宋贤妃不悦的出声,这姜昭容真是没规矩。 话音一落,姜昭容便从殿里跑出来了,她一手捂着脸颊,指缝里隐隐约约溢出血来,看着像是很严重。 “皇后娘娘您帮帮臣妾……” 跑到裴皇后跟前,姜昭容屈膝跪了下来,哭着道。 裴皇后轻叹,“你要本宫如何帮你?” 姜昭容愣了一瞬,连忙道:“臣妾想要雪肌膏,有了它臣妾的脸就能好了,您帮帮臣妾吧!” “皇后娘娘哪里会有雪肌膏,你莫要强人所难。”宋贤妃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臣妾记得良妃娘娘有!臣妾去求良妃娘娘……” 姜昭容的语气格外的激动,脸上溢出来的鲜血将她的手染红。 裴皇后摇头,“良妃有不错,你可是忘了,上回玉嫔中了轻粉之毒,良妃将雪肌膏给了她。” “本宫也不知还在否,玉琅,去玉嫔处问问雪肌膏可还有。” “是,娘娘。”玉琅应声退去。 姜昭容双手捂着脸,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脸上的疼痛她像是没发觉,唯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脸能否好全。 裴皇后见状也有些不忍,“今日雨是大了些,你怎的想起来去赏雨了?” 瑶台山地势险高,这雨一大,地上有泥,滑亦是难免的。 第六十六章 阿挽这是在赶朕走? “若是一早便知晓,臣妾定然不敢出去的。” “一时兴起?” 宋贤妃饶有兴致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也不知有没有信。 姜昭容咬着唇,她可不敢说自己去赏雨是为了见陛下,要知道窥视帝踪可是大罪,她担不起。 “娘娘……”不多时,玉琅便回来了。 姜昭容目光带着期许的看过去,心底竟然还起了几分紧张感。 可玉琅却冲裴皇后摇了摇头,“娘娘,玉嫔说雪肌膏本就没多少,上回已经用完了。” 是了,雪肌膏珍贵,一瓶又能有多少。 “没了?” 闻言,姜昭容整个身子跟着颤了颤,她上前拉住裴皇后的衣摆,不停的摇头,“皇后娘娘……” “雪肌膏珍贵,兴许是玉嫔不愿意给臣妾,她就是想看着臣妾毁容,您……” “行了!没了就是没了,怎么?你莫不是还想让本宫命人将玉嫔处翻个遍才算甘心吗?” 裴皇后的目光落在跟前跪着的人身上,嗓音拔高了些许。 姜昭容还未说完的话一顿,竟开始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咸涩的眼泪浸入她脸上的肌肤,又是一阵刺疼。 “娘娘……” 绮罗上前将姜昭容揽在怀里,语气也带着哭腔。 若是今后娘娘的脸毁了,陛下便更加不会来娘娘这儿了,他们忘忧宫与冷宫有何区别? “好了,将姜昭容先扶进去上药,本宫会让太医日日查看你脸的状况,先安心养伤。” 宋贤妃听着一阵心烦意乱,裴皇后也皱了皱眉,语气却缓了几分。 她知道后妃但凡脸毁了,这辈子与圣宠可就无望了,虽然这姜昭容也没得几分宠。 这要怪也只能怪姜昭容自个儿,无事非要去赏雨。 但该安抚的她还是得安抚一二,裴皇后心想。 “娘娘,咱们去上药吧,上了药脸才好得快。” 绮罗扶着姜昭容起身往殿里走,轻声安抚着。 — 披香殿 “姜氏毁容了?” 灵妃轻勾了勾唇角,看向紫烟,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紫烟笑着点头,“是,听说是摔在了瓦片上,脸上划伤了好几个极深的口子,就算是好了也难免会留下疤痕。” “娘娘,这对咱们来说也算是喜事一桩呢!” 灵妃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连连摇头,“姜禾香啊姜禾香,本宫那十几巴掌放过了你,可老天却不放过你。” “这往后,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拿什么争宠……” “姜昭容蠢笨,本就只有一张脸还看得过去,这回过后怕是再难见到陛下一面了。”紫烟憋着笑道。 灵妃扬了扬下巴,“无事非要去赏雨,真是自讨苦吃。” “让本宫不费吹灰之力又解决了一个与本宫争宠的人。” 紫烟很是赞同,她话锋一转,“娘娘,不如咱们给姜昭容送些药膏去?” 灵妃嘴角的笑意更甚,她点点头,“甚好,去吧。” 她的视线移至窗外,一个西诏公主算什么,元妃才是劲敌。 — 琼华殿 “陛下,含香殿可是来人了,请您前去呢……” 云挽棠从后抱住男人精壮的身子,脸颊轻贴着男人的脊背,“陛下当真不去看看姜昭容?” “阿挽这是在赶朕走?” 谢凛转身,大掌扶住女子的后腰,微微往上揽了揽。 他沉着声,嗓音里透着危险,揽着女子腰身的大掌微微收紧。 “臣妾哪有,只是那姜昭容身边的贴身宫女夏荷还在殿外跪着,只怕陛下不去,她便不会走了。” 云挽棠双手贴在男人胸口,缓缓上滑,轻抚着他的脖颈,嗓音柔柔。 女子鬓间的发丝若有若无的扫过谢凛颈间的肌肤,有股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 “阿挽担心一个宫女做什么?”他的语气很随意。 既然不离开,想跪就跪着吧。 云挽棠却摇头,“臣妾只担心陛下一人,旁人与臣妾有何干系?” 她语气轻缓,红唇凑在男人的脸侧,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谢凛长的分明的眼睫,还有他加重的呼吸。 谢凛闭了闭眼,唤道:“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康明快步进殿,隔着屏风看见了两抹相贴多少身影,他微垂着头,躬身问道。 男人的语气有些压抑的不耐,“把人打发走。” “哎”康明心下明了,匆匆又离开。 殿外,夏荷身子笔直的跪在地上,娘娘的吩咐,若是不把陛下请回去,她也就不用回去了。 康明从殿里出来,见状微微叹了口气,这丫头是个忠心的,只是那姜昭容有些拎不清。 只怕下次毁的就不是脸,而是丢了命。 既来了大夏,真以为西诏能庇佑她一辈子? “夏荷姑娘还是回去吧,陛下已经歇下了。” 康明的语气好到夏荷都有些意外。 她抬起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奴婢明白,只是公公可否让奴婢在这殿外跪至天亮,别赶奴婢走成吗?” “哎哟!你这又是何苦?” 康明实在是不理解,这跪一夜膝盖还要不要了? 夏荷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公公不知,奴婢若是现下回去了,只怕等待奴婢的……比在这儿跪一夜还要狠。” 闻言,康明也不好再说什么,摇着头进了殿内。 夏荷呼出一口气,重新跪好。 可没一会儿,殿门又被打开,出来的是月桃。 “这是娘娘让我给你的,你拿这个垫着吧。” 月桃拿出一块软垫,毕竟要跪一夜呢,没有这个可怎么行? 夏荷一脸震惊,月桃又往前伸了伸,催促道:“愣着做什么?快拿着呀!” “这不合规矩,奴婢不能要……”夏荷垂下了头。 月桃却弯下腰将软垫强行塞进了夏荷的手里,“这宫里可没有让宫女在殿外跪一宿的规矩。” “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你就放心吧!陛下恩准了的。” 她的一番话倒是让夏荷稍稍放下了心。 夏荷小心的拿过后,伏在地上,“奴婢多谢陛下,多谢元妃娘娘恩典!” 月桃点点头,看着夏荷将软垫垫在了膝下,这才放心的进去了。 而夏荷,她看着双膝下的软垫,竟湿了眼眶。 来大夏已有五个月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情,是元妃娘娘给的。 第六十七章 陛下看元妃的眼神,像极了看她看陛下的眼神 “既如此,你也快点儿去歇着吧。”云挽棠点点头。 姜昭容虽然可恨,但她的贴身宫女也可怜,有个软垫怎么着也好受些。 月桃退下后,云挽棠刚要回榻上,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一把从身后拥住,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云挽棠抬手抚上男人的手背,侧眸去看他,“陛下怎的出来了?” 她记得他方才在沐浴来着,转眼的功夫便到了她身后。 “朕没看见阿挽,便出来寻。”谢凛低声道。 “让臣妾闻闻陛下可有沐浴……” 云挽棠在男人的怀里转身,踮起脚尖在他的胸前轻嗅了嗅。 下一瞬她就皱起了鼻尖,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口,将人推远了些。 他没有沐浴就过来抱她! “阿挽嫌弃朕了?” 谢凛勾唇,将人拥得更紧,“在榻上时阿挽可不是这样的……” 女子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抬手就要打他,却在离谢凛胸膛半寸之时停了下来。 “阿挽舍得打朕吗?”男人语气含笑。 云挽棠暗自咬牙,她只是不敢,哪里是舍不得。 她抿唇道:“陛下若是不去沐浴,今晚就别想抱着臣妾睡!” “朕不仅要抱,还要做……” 说完,谢凛俯身将女子拦腰抱起,大步往净室走去。 云挽棠抬手去拍男人的肩,急着道:“陛下……臣妾已经沐浴过了。” “娇娇乖,做完也要清洗……”谢凛不予理会。 不多时,净室里传出来水声,伴随着男人厚重的喘息以及女子难耐的求饶声。 — 含香殿 姜昭容坐在镜前,她右侧的脸覆着纱布,点点血红,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你是怎么打听的消息,不是说陛下会在凉亭赏雨的吗?” 她平复了一会儿情绪,这才想起来冲绮罗发难道:“结果陛下人呢?根本不在!” 不仅如此,还摔伤了她的脸,这让她日后如何面见陛下? 绮罗腿一弯,跪了下来,“娘娘息怒,这消息的确是御前的小太监告诉奴婢的,至于陛下为何没去,奴婢也不知道……” “你最好祈祷本宫的脸能恢复如初,否则本宫定饶不了你!” 姜昭容抬手,狠狠的往案上一拍,震的胭脂盒都颤了颤。 可她此话一出,姜昭容自个儿都愣了愣,划的那样深,又怎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若是当初她没有让人在胭脂里放轻粉,时至今日,雪肌膏会不会还有? 想到这儿,姜昭容又咬了咬牙,心底的怒火却发不出来。 “夏荷人呢?怎么还没回来!”姜昭容没了耐心,怒声道。 “回娘娘,夏荷如今还在琼华殿外跪着……” 绮罗觑着姜昭容的神色,硬着头皮道。 这几日主子心情不好,她可不敢不规矩。 “没用的东西!” 姜昭容咒骂了一句,身子向后一靠,闭上了眸子。 — 这日,云挽棠去了宋贤妃的漪兰殿。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明妃带着二皇子也在。 “贤妃娘娘,明妃。”她欠了欠身。 宋贤妃见她来了,目光从明妃身上一转,笑着道:“快起来,今日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明妃也起身见礼,调侃道:“元妃来了,贤妃姐姐不介意臣妾和钰儿多待会儿吧?” “无碍,元妃快来坐。” 宋贤妃见大皇子和二皇子玩的正欢,摇了摇头。 其实她心底是介意的,她和明妃一向不怎么走动,谁知道今日明妃却主动前来,两个孩子正玩得开心,她总不好赶人。 “谢贤妃娘娘。” 云挽棠刚一坐下,大皇子就朝她跑了过来。 小小的人儿趴在她的腿上,“云娘娘终于来看阿泽了,今日云娘娘就留下来用午膳吧。” “阿泽说的不错,你上回可没来呢!”宋贤妃很是赞同大皇子的话。 见大皇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云挽棠心下一软,点头道:“那臣妾便叨扰贤妃娘娘和大皇子了。” 宋贤妃故作不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阿泽喜欢你,本宫也很喜欢你。” 她说的直白,云挽棠面颊一热。 “以后你也莫唤本宫贤妃娘娘了,就唤本宫一声姐姐吧,本宫可是年长你三岁呢!” 她还未想好要如何开口,宋贤妃又道:“宋姐姐或是书音姐姐都可以……” 云挽棠也不再扭捏,浅浅一笑,唤了一声,“书音姐姐……” 宋贤妃笑着应了一声,这个丫头年岁比她小了些许,性子温柔,待人又真诚,她很喜欢。 明妃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谈话,脸上的笑意渐收,她们二人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多谢云娘娘送来的安神药方,阿泽近几日都不做噩梦了。” 大皇子趴在女子跟前,翘着小腿,一摇一晃的道。 宋贤妃连连应是,看向云挽棠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意。 “是什么样的安神药方,本宫也想为钰儿向元妃求得一份。” 闻言,明妃的脸上挂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一听到药,二皇子便不依了,他抱着明妃的胳膊,“儿臣不要喝药,不要喝……” 二皇子哼哼唧唧的,小脸上已然挂了泪珠。 被他这么一打岔,明妃也没了问药方的心思,将二皇子抱在怀里轻哄着,“钰儿别哭,咱们不要就是。” 奈何二皇子一点就着,哭声不停歇。 宋贤妃扶额,她和对面的女子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见状,云挽棠忍着笑,她从宋贤妃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 明妃倒是没留在漪兰殿用膳,她牵着二皇子离开。 “钰儿答应母妃一件事好不好?”明妃脚步一顿,低眸去看二皇子。 二皇子仰着小脑袋,不明所以的看着明妃。 明妃蹲下身子,双手捧着二皇子的小脸,“钰儿以后要多跟元妃相处,好不好?” 二皇子愣了愣,随后点头,又摇头。 “钰儿……”明妃叹了口气。 “娘娘,二皇子还小,更何况您不是不愿与元妃走得近吗?” 同样不解的还有玲珑,她记得初见元妃之时,娘娘是不允许二皇子与元妃亲近的。 明妃起身,牵着二皇子继续走,“你没觉着陛下待元妃不同吗?” “奴婢从未见陛下宠爱哪一位后妃,元妃除外。” 玲珑想了想道:“可云家势大,陛下宠爱元妃说不定是看在云家的面子上。娘娘会不会是您想多了?” 明妃笑了笑,“可本宫却觉得,陛下宠爱元妃与云家无关。” 陛下看元妃的眼神,像极了看她看陛下的眼神,那是看心爱之人的眼神。 她从前不愿与元妃扯上关系,无非是碍于元妃是云家女。 而如今她想与元妃亲近,则是因为想借元妃之手。 第六十八章 玉簪花里怎么会有麝香? — 皇宫,长春宫 “奴婢/奴才恭迎娘娘回宫!” 长春宫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为首的是红袖,此行去瑶台山她留在长春宫打点。 云挽棠从步辇上下来,开口道:“都起来吧。” 坐了一路马车,她现下已经有些疲倦,此刻还是强撑着笑意吩咐红袖给所有人都发了赏钱。 “娘娘,咱们离开时顾太后的身子还好好的,怎的这会儿身子抱恙了……” 月桃扶着自家娘娘进殿,小嘴叭叭个不停,只不过是极小声的。 云挽棠摇头不语,自从顾太后赐下那碗所谓的“坐胎药”后,她就没去寿安宫请过安。 当然,她也不想见顾太后。 “娘娘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去睡会儿吧?”红袖笑着进殿道。 云挽棠点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红袖语气恭敬道:“为娘娘分忧是奴婢应该做的。” “这些日子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云挽棠又问。 她觉得,顾太后这病来的有些奇怪。 “这些日子是良妃娘娘在打理后宫琐事,只是昨夜傍晚,太后娘娘中风迷昏,良妃娘娘快马加鞭的派人送信去了瑶台山。” 红袖一一道:“如今寿安宫那边还未传来任何消息。” 云挽棠没有言语,方才一回宫,谢凛便去了寿安宫,也不知如今寿安宫究竟是何情形。 “行了,你先下去吧,本宫想睡会儿。”云挽棠屏退了红袖,神色恹恹。 月桃上前为自家娘娘宽衣后,放下了床幔,再去点燃了一旁的熏香。 — 寿安宫 谢凛面色冷沉的坐在上首,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拇指处的玉扳指,殿中寂静的没有一丁点响声。 他的另一侧坐的是裴皇后,此刻的裴皇后也是一脸的疲惫,她吩咐玉琅抱柔嘉回长信宫后便径直来了这儿。 “陛下,是臣妾照料不当,还请陛下治罪!” 原本站在殿中央的温良妃提起裙摆跪了下来,膝盖与地面相撞,响声清脆。 谢凛没开口,裴皇后看了一眼男人的神情,又看向温良妃,开口道:“良妃快起来吧,此事也不是你的过错。” 温良妃没起来,裴皇后愣了瞬,神情有些无奈。 她又看向身侧的男人,轻声唤了一句,“陛下?” 谢凛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裴皇后的话后抬眼看向温良妃,“起来吧。” “多谢陛下……” 温良妃被莲香扶着起来,坐到了一旁。 给顾太后看诊的是江院判,他此刻正从内殿出来,朝主位行礼,“陛下,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乃是正气不足,气血亏虚,这才引发了中风,待微臣开几副方子给太后娘娘好生调养一番。” “只是太后娘娘这些时日还需多卧床休养,方可缓解。” 谢凛抬手,“朕知道了,江院判免礼。“ 裴皇后出声,“陛下,既然江院判都这般说了,想必他是有把握让太后娘娘好起来的,您就莫要担忧了。” “皇后此行也累了,回宫歇着吧。” 谢凛淡淡颔首,语气平缓道。 左右顾太后也没醒,就算醒了也不会想见她,裴皇后便也回了长信宫。 整个殿内除了谢凛和温良妃便只剩下侍奉的宫人。 “陛下可是想在此等太后娘娘醒来?” 温良妃率先打破了沉寂,柔声问道。 谢凛颔首不语,温良妃又道:“臣妾听闻陛下此行是一路赶回宫的,不如先回乾清宫歇着,等太后娘娘醒来后再来探望也不迟。” “无妨,朕在此等着。”男人摆了摆手。 见状,温良妃也不再开口,安静的坐在一旁候着。 只是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 — 长春宫 云挽棠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了下去,殿内闪着微弱的光,定是月桃见她睡了,只点燃了一盏烛火。 “娘娘醒来,也该用晚膳了。” 守在外头的宫女听到动静后进殿,动作轻柔的撩开了纱帐。 床榻上的女子支起身子,三千青丝垂落在胸前,好似还未睡醒,嗓音很软,“月桃去哪儿了?” “回娘娘,月桃姐姐去御膳房了……”宫女垂目,语气恭敬。 梳洗一番过后,云挽棠坐到的膳桌前,看着满桌的膳食,她此刻却没有丁点儿食欲,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 女子一手撑着下颔,目光扫过雕花菱窗边的几盆玉簪花,纤长的羽睫垂落,遮住了她眼底浮现的情绪。 在瑶台山的这段日子里,每每都是谢凛陪她一块儿用膳的。 他将她抱在怀里,想吃什么只需张口一说,下一秒便到了嘴边,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谢凛还挺惯着她的。 也不知顾太后醒了没,也不知谢凛用了晚膳没有? “娘娘,奴婢回来了!”是月桃的声音。 云挽棠看向殿外,月桃提着食盒进来,悄咪咪的道:“娘娘您猜奴婢手里拿的是什么?” 女子也不知心思在没在这儿,喃喃吐出两个字,“食盒。” “娘娘肯定猜不到,是八宝鸭!” 月桃自顾自的打开了食盒,将八宝鸭端了出来。 云挽棠看着她笑,“可是眼巴巴的守着御厨做的?” “娘娘就会打趣月桃,吃不吃嘛!”月桃撅嘴。 “你先吃吧,我还不饿。”云挽棠起身朝窗边走去。 月桃转身,见自家娘娘正摆弄着窗台上的玉簪花,她也跟着走过去。 玉簪花的花期是七月到九月,如今正值它的花期,花骨朵儿开的正艳,在月光的照射下隐约透着光。 “娘娘,咱们去了瑶台山,这几盆玉簪花倒是开的正好呢!” 月桃摸了摸花骨朵,惊叹出声。 “是啊……” 云挽棠凑得近些,隐隐察觉出不对劲,这味道是香,却不像花自带的香味。 她皱了皱眉,“月桃,你来闻闻,有没有闻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有奇怪的味道?”月桃不解的凑上前。 只一闻,她便迅速的上前夺过了云挽棠手里的玉簪花,放回了窗台上。 “怎么了月桃?”云挽棠鲜少见月桃如此严肃。 月桃上前扶住自家娘娘,刻意压低了嗓音,“娘娘,这玉簪花里怎么会有麝香的味道?” “麝香?”云挽棠眸子微闪,不禁离窗台远了些许。 而殿门处,红袖端着托盘进殿,见到雕花菱窗前主仆二人的身影,神情暗了暗。 第六十九章 寿安宫那位算一个 月桃正要开口,却被云挽棠拉住的手,她冲红袖笑了笑,抬步往膳桌走。 她看向殿中的宫人,红唇微张,“这儿不用侍奉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宫人俯身,慢慢退下。 红袖上前盛了碗羹汤,“奴婢来服侍娘娘用膳吧。” 一旁的月桃还在想着麝香的事儿,却听女子道:“本宫习惯了月桃侍奉,你也下去吧。” “是,娘娘。” 红袖将瓷碗放在了女子的跟前,应声退下。 月桃这才上前,“娘娘是不想让红袖知晓?” “这种事情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云挽棠点头,“你确定那是麝香?” 月桃用力的点头,“娘娘可曾记得在云雾山时奴婢崴了脚?” “当时那医铺的大夫便是用麝香敷在奴婢的脚腕处……” “也是在那时奴婢才知晓麝香除了致使妇人小产,还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月桃继续道:“奴婢的脚伤了好几天,这麝香的味道奴婢不可能会忘。” 说完,月桃低声脸上浮现一抹古怪之色,“娘娘,这玉簪花是贤妃娘娘送来的,难不成贤妃娘娘所为?” “这玉簪花是她送来的不错,可当真会有人在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上动手脚吗?” 云挽棠动了动唇,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那几盆玉簪花上看去。 谁会那么傻?要是出了事,宋贤妃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是有人想借贤妃娘娘之手想害娘娘!” 月桃几乎是立刻出声道。 却又忍不住提心吊胆,若是娘娘真的有了身孕,这玉簪花放在殿内岂不是迟早要出事? 云挽棠收回了视线,她看向一脸震惊的月桃,轻声吩咐,“你去找咱们殿里的小宫女打探打探……” “看看咱们离开的这几日,这些玉簪花都是谁照料的。” 月桃眼珠子滴溜的一转,好似明白了什么,快步出了殿门。 云挽棠已经彻底没了胃口,想让她怀孕后神不知鬼不觉再小产的人不多,寿安宫那位算一个。 — 寿安宫 顾太后终于是醒了,见谢凛站在床榻前,她伸着手,“陛下回来了……” “太后娘娘忽然晕倒,臣妾实在是担忧,这才派人传信给陛下。” “陛下挂念您,这便从瑶台山赶回来了。” 温良妃上前坐到床榻边上,将顾太后扶起,语气柔缓道。 顾太后靠在温良妃的胸前,微微睁开了眸子,“哀家无事,让你们都担心了……” “如今边关平定,前朝清明,后宫也被皇后打理的井井有条。” 谢凛温声道:“是以母后无需操心,理应注意好自个的身子才是。” 顾太后笑着点头,“哀家这是旧疾了,哀家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男人沉默不语,顾太后并非出自名门,乃是选秀进宫,一入宫只得了个美人的位分。 可顾太后肚子争气,先后生下三皇子,五皇子和六公主,一路升至妃位,地位稳固,可却无圣宠。 先帝尉迟皇后无子,便将五皇子谢凛过继给了尉迟皇后,视为嫡子。 可后来六公主早夭,三皇子意外丧命,顾太后接连痛失两子,身子不好,精气神也没了。 奈何五皇子争气,文才武略均是上等,早早便被立为太子。 只是好景不长,两年后,尉迟皇后仙逝。 先帝驾崩后,谢凛平定瑄王之乱后登基为帝,身为新帝生母的顾妃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太后。 “太后娘娘,江院判可是说了,只要您好好调养,会好的。” 温良妃抬手覆在顾太后的手背上,轻声安抚道。 “你呀,就会安慰哀家……” 顾太后弯了弯嘴角,看向温良妃的眼神里充满了和蔼,“在这儿守了哀家这般久,辛苦你了。” 温良妃柔和的笑了笑,“只要太后娘娘能好起来,臣妾不辛苦。” “怎会不辛苦,哀家这儿有赵嬷嬷在就成了。” 顾太后说着,看向谢凛,“陛下,陪良妃一块儿回宫歇着吧。” 谢凛没搭话,率先出了殿。 “黛儿快去……” 顾太后拍了拍温良妃的手,还冲她使了个眼神。 温良妃面上一红,起身朝顾太后行了礼,这才离开。 “太后娘娘才刚醒,怎的就操心起这些事了?” 赵嬷嬷上前扶着顾太后躺下,无奈道。 顾太后看她,“若哀家不操心,何时才能让陛下和良妃生个孩子出来?” “是,太后娘娘一心都在为良妃娘娘考虑。”赵嬷嬷听言点了点头。 寿安宫外,等温良妃追出来,殿外哪还有男人的身影,便是连一个御前的宫人也没见着。 她看向守在殿门处的宫女,问道:“陛下呢?” 宫女规规矩矩的回答,“陛下方才已经离开寿安宫了,奴婢也不知道陛下去了何处。” “娘娘,要不要奴婢……” 莲香刚一开口,便被温良妃打断,“罢了,咱们也回宫吧。” 即便陛下去了未央宫,不过也是在案前坐一夜,看一夜的兵书罢了。 去了又有何用呢?总归是留不住人的。 温良妃踏出寿安宫的宫门,康明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躬身道:“良妃娘娘请移步,陛下在等您,请您跟老奴来。” “有劳了……” 温良妃抬步跟着康明走,果然看见了龙辇,以及那抹矜贵又带着几分清冷的身影。 她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这些日子你打理后宫,照料太后,辛苦了。” 谢凛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打断平淡。 温良妃摇了摇头,“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臣妾不觉得辛苦。” 男人转过身,这才看向跟前低垂着眸的温良妃,“温黛,朕的那句话一直做数。” “陛下?”温良妃抬起眸子,眼里闪着诧异的光。 — 长春宫 殿内,云挽棠正等着月桃探来的消息,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娘娘,奴婢打听好了……” 殿门被人推开,月桃轻手轻脚的进来,连声音也放的最低。 “自咱们离开后,这几盆玉簪花都是红袖打理的,除了红袖再无旁人动过。” “娘娘,莫非是红袖动了手脚?” 月桃又道:“可红袖是咱们一入宫内务府拨过来伺候的,从前也没在哪个宫里当过差。” 她猜不到红袖是受何人指使…… 云挽棠皱着眉头,沉吟道:“这样……明日我想办法支开她,你带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她的屋子看看可有麝香。” “是,奴婢记住了!” 月桃冷着一张脸,可千万别让她知道此事真的是红袖所为! 第七十章 发现麝香香露 云挽棠听言扭头看去,谢凛已然到了她的身边,月桃捂嘴笑着退了出去。 “臣妾见过陛下。” 她起身要行礼,却被谢凛揽住了腰,这礼没行成。 谢凛俯身在女子的唇瓣上轻吻了吻,“下回若是再忘记,朕可要罚阿挽了。” 按规矩给他行礼还有错了,罚她?是在床榻上罚么? 女子撇撇嘴,一双雪腕勾住了男人的脖颈,浅浅一笑,“陛下可是从寿安宫回来?” “太后娘娘可醒了……” “醒了。” 谢凛吐出简单的两个字,揽着她腰的大手并没有松。 只要醒了就好,云挽棠心想。 她唇边勾起一抹清甜的笑意,“那陛下从寿安宫回来怕是没有用膳吧?” “巧了,臣妾也没用膳,不如陛下和臣妾一块儿用?” 谢凛的眉头在听到女子的后半句话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为何到现在还未用膳?” 女子讨好的话张口就来,“那还不是因为……臣妾想陛下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嘛……” “当真?”谢凛抬手捏了捏女子的面颊,黑眸微眯。 “真真的!” 云挽棠拍着胸脯道,小脸上尽是认真的神情,又继续补充,“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今日才领会到。” 谢凛没忍住笑了,女子顿时不满了,“陛下为何要笑话臣妾?” “今日的小嘴抹了蜜了?”谢凛垂眸,眼中着笑看着怀中之人。 “陛下要尝尝吗?” 云挽棠勾住男人脖颈的手腕往下压了压,面上带着盈盈浅笑。 “若是尝了,阿挽今日便不必用膳了,朕会喂饱你。” 谢凛的眸色深了深,覆在女子腰间的大手也不安分的乱动了起来。 云挽棠实在是招架不住,她连忙松手,转而将男人往膳桌推去,“那还是用膳吧……” 如今只要一想起那事,她就腰疼,腿疼,哪哪都疼。 — 长信宫 “娘娘今日累了,奴婢给娘娘松松肩吧?” 玉琅扶着裴皇后在软榻上坐下,瞅见自家娘娘疲惫的神情,出声道。 裴皇后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眸子。 “今早一回宫,娘娘便急着去了寿安宫,这一待便待到了傍晚,连茶水点心也没用……” “奴婢见了着实是心疼,明日起又要着手处理公务了。” 玉琅走至裴皇后的身后,抬手抚上裴皇后的肩,轻轻按着。 裴皇后闻言,也只是轻声道:“这本就是本宫应该做的。” 可您就算做的再多,太后娘娘心里依旧是不满,玉琅心道。 “奴婢是想说,不如让贤妃娘娘或是良妃娘娘帮衬您一二。”玉琅又道。 自娘娘出了月子,一边要顾着小公主,一边又要处理宫中事务,有时还得处理后宫嫔妃之间的矛盾。 譬如姜昭容,一天天不作妖像是浑身不舒坦似的。 娘娘连自己身子都顾不上,前段时日还将药给停了,玉琅觉得有个人帮衬总是好的。 “这事儿总的同陛下还有太后娘娘商量一二,再做决定。” 良久,裴皇后才道。 玉琅抿了抿唇,跟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恨不得把后宫之权从娘娘手里夺走,跟陛下商量还差不多。 “柔嘉可睡下了?”裴皇后睁开眼。 提起小公主,玉琅笑着道:“小公主许是也累了,吃了奶早早便睡下了。” “娘娘可要去看看?” 裴皇后点头,抬手止住了玉琅的动作,在玉琅的搀扶之下朝内殿走去。 — 长春宫 云挽棠醒来,身侧的被褥早已经变得微凉,不用想,谢凛定是去上朝了。 昨夜谢凛倒是安分,只是抱着她睡了一晚上,这一觉睡的舒坦极了。 她掀开锦被起身,今日还有事要办,得早些将那人给揪出来才是。 正殿里,云挽棠抬眸看了眼擦着瓷器的红袖,开口道:“红袖,今日小厨房做的牛乳糕不错,你替本宫送些去御书房吧。” 红袖闻声而来,恭敬的应下,“是,娘娘。” 待人离开,月桃也立即出了殿门。 云挽棠拿着汤匙轻搅着碗里的粥,汤匙与碗壁轻轻相撞,响声清脆又悦耳。 很快月桃便回来了,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娘娘,这是在红袖的床榻下发现的,奴婢闻过了,是麝香香露。“ “娘娘,如今咱们有物证,接下来要如何做,要不奴婢带人去抓红袖过来对峙?” 月桃咬着牙道,心中怒火燃烧。 云挽棠却摇头,她将瓷瓶给月桃,“你将这个放回去……” “记住,别放在原处,重新找个位置放着。” 月桃一脸水雾,“娘娘,这是为何?” 云挽棠勾了勾唇,“你想,若是红袖发现它不见了,定会不知所措,届时可能会狗急跳墙将玉簪花毁掉。” “又或者她会同幕后指使接头,咱们便可以抓个现行。” “再有,我要让陛下知晓此事,借陛下之手去对付背后之人。” 云挽棠的目光落在月桃手中的瓷瓶上,“不让你放在原来的位置,亦是怕红袖会销毁证据。” 月桃可谓是豁然开朗,她俯身退下,“娘娘真聪明,奴婢学会了!” 可坐在膳桌边上的女子却垂了垂眸子,拿着汤匙的手微微攥紧。 若真是顾太后所为,她也没有把握谢凛会为她做主。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功臣之女去忤逆自己的亲生母后? 可蓦然间,脑海里又回想起在瑶台山时谢凛说的那句话:有生之年不会动云家一分一毫。 云挽棠的一颗心揪起,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 这边,御书房 红袖提着食盒来时被殿外的小太监拦住了去路,“你是何人?” “奴婢是长春宫的,奉元妃娘娘之命来给陛下送点心。”红袖笑着回答。 小太监一脸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从前都是元妃娘娘亲自来的,再说了,这也不是元妃娘娘身边的月桃啊! 他不认识,不放人进去,也不通禀。 直到红袖从袖中拿出了长春宫的令牌,小太监脸色大变,当即便扬起了笑,“原来是奉元妃娘娘之命……” “食盒拿来吧,奴才给陛下送进去。” 小太监笑呵呵的从红袖手里接过,转身便进了御书房。 红袖看着合上的殿门,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去。 第七十一章 朕看娇娇对朕是越发敷衍了 敢在陛下处理政务之时送食盒来,这又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在作妖? 还有,殿外守着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还拿进来了! 康明呵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龙案前的那位主嗓音冷淡,头也没抬的道:“研个墨这般慢,可是不想当这份差了?” “陛下恕罪……”康明吓得差点儿将砚台给打翻。 他瞅了眼主子的神色,平日里元妃娘娘来给陛下研墨,动作可是慢的多,陛下哪里有大声说过一句? 得,就纵容呗! “奴才参见陛下,这是方才元妃娘娘给陛下送来的点心。” 小太监在殿中央跪下,将食盒高高举起。 康明正庆幸方才没有出声呵斥小太监将东西扔出去,否则今日被扔出御书房的只怕是他这个御前总管。 帝王自龙案前抬首,只一眼便认出了小太监手上拿着的是长春宫的食盒。 原因无他,只因阿挽每每来御书房都会提着食盒,里面有时是一碟子点心,有时又是一碗羹汤。 “她来了怎的不进来?” 谢凛抬头没看见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落在了殿中的小太监头上。 那小太监一愣,才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谁,“回陛下,来送点心的是元妃娘娘的宫女,奴才没见过。” 连御前的人都没见过,只怕送点心来的连月桃都不是。 “陛下,是牛乳糕,您尝尝?” 康明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食盒,从里头端出了一碟如意牛乳糕放在了案上。 谢凛垂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没动。 他的阿挽今日对他有些敷衍。 给一旁的康明看愣住了,不应该啊,从前陛下是不喜吃这些甜食,可元妃娘娘送来的,陛下都一块不落的吃完了。 康明正疑惑,可转而一想,是送点心的人不对。 “陛下,这是元妃娘娘的一番心意,若是娘娘知晓您没吃,估计要伤心了。” 毕竟是元妃娘娘让人送来的,这份心意可不好辜负,康明觉得他还是有义务劝陛下尝尝的。 谢凛的视线在碟子里扫过,伸手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入口软糯,却少了一丝甜。 直至傍晚时分,那一碟子如意牛乳糕已经见了底,康明看在眼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还剩最后一块了,谢凛刚要拿起,却发现身侧研墨的人一直盯着玉碟,他问,“想吃?” “想吃去御膳房吃,这是朕的。” 不待康明回答,那块如意牛乳糕被男人一口吃下。 康明扯了扯嘴角,其实他也没有很想吃。 龙案前的奏折落的跟小山一样高,谢凛批完了所有的折子后站起身来,窗外已是日落西沉。 “去元妃处。”谢凛起身,随意的抖了抖衣摆,抬步离开。 康明“哎”了一声,笑着跟上。 — 长春宫 云挽棠此刻已经在用膳了,月桃不停的往她碗里夹着菜,“娘娘要多吃些,今日一天都没怎么用膳呢……” “陛下驾到!” 殿外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谢凛就是在此时进来的。 云挽棠本就兴致不高,这会听到谢凛来了倒是有些意外了。 她缓缓起身,脸上扬起一抹娇美的笑,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腰身,轻轻道:“臣妾想陛下了……” “娇娇想朕?” 谢凛任由她抱着,语气似有些不信。 他垂眸看着女子的发顶,似是轻哼了一声,“朕看娇娇对朕是越发敷衍了……” 怀中的女子拧眉,敷衍?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这般想着,云挽棠也就问了出来,她嘟囔着,“臣妾何时对陛下敷衍了?这锅臣妾可不背。” “没有吗?朕还记得娇娇刚进宫时是亲自给朕做点心,再后来又亲自给朕送羹汤……” “可今时今日,却只让长春宫里一个无名宫女送点心来打发朕。” 男人的语气虽然同往常一样,可云挽棠却听出了控诉的意味。 她试图让男人的心情好一点儿,“可那碟牛乳糕是臣妾亲自吩咐红袖送去的呀……” “可朕想让阿挽亲自送来。”谢凛语气有些执拗。 他想阿挽亲自送来,他便可以缠着她在御书房多待一会儿,亲亲她再批几本折子,再亲亲她。 谢凛对上女子亮盈盈的眸子,呼吸骤然一紧。 就是这双眸子,早在温泉池初见时便撞进了他心底,干净的不行,看着他时清纯中又带着不自知的娇媚勾人,以至于多年不曾平静。 “那下回臣妾亲手做,再亲自送来可好?” 云挽棠安抚似的拍了拍男人的腰,仰头看他。 谢凛却笑了,他大掌覆上女子的脊背,“只需阿挽亲自送来便好。” 若是亲自做,烫伤了手可如何是好? 她肌肤娇嫩,他微微用力便起了红痕。尤其是在床榻上的时候,稍稍用力她便受不住了,哭着喊疼。 云挽棠不知男人心中所想,她只觉得谢凛还挺好哄的。 二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坐下用膳。 而女子一坐下来,就开始指使男人夹这夹那,偏后者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任女子随意驱使。 — 含露宫 “娘娘,良妃娘娘日日都往寿安宫去,就连宫里其他嫔妃也时不时的去太后娘娘跟前露脸,咱们当真不去吗?” 菱花镜前,紫烟在为灵妃绞发。 灵妃闻言也只是淡淡抬眼,“不是已经去过了?” “本宫看姑母的身子好得很,有良妃日日在姑母跟前尽孝,本宫去不去于她老人家而言都无所谓。” “娘娘!”紫烟轻轻叹息。 她家娘娘还记着上回被陛下下令杖责太后娘娘不与求情。 灵妃轻哼出声,“你不用劝说本宫…… “如今本宫算是看明白了,万事只能靠自己,旁人都靠不住。” “眼下能让本宫在意的也只有婉嫔还未出世的孩子了。” 紫烟忍不住提醒,“娘娘,婉嫔被诊出双胎,太后娘娘醒来后得知,已经做主晋升婉嫔为贵嫔了。” 灵妃先是一愣,随后轻嗤一声,“诊出喜脉晋了位,此次又升位了……” “若是将来生下一儿半女,岂不是要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紫烟笑了笑道:“娘娘宽心,这贵嫔之上还有婕妤,婕妤之上还有九嫔,婉贵嫔怎么着也不会越过了您去。” “更何况,她根本活不到那时不是吗?” 灵妃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来。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在自己膝下抚养的孩子有一个生母的存在的。 第七十二章 晕倒 “娘娘您看,这些是太后娘娘送来的,那些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各宫娘娘也送了不少,这些可都是宫里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呢!” 妙儿搀扶着婉贵嫔,一一指着殿内摆放的一众赏赐。 婉贵嫔拿起一支金钗步摇,摇头,“这可不是本宫这个位分可以佩戴的,这是哪宫送来的?” “好像是含露宫送来的……” 妙儿看了一眼,有些印象。 婉贵嫔清亮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厌恶,她将步摇仍在托盘里,“收起来,本宫不想看见她送来的东西。” “是,娘娘……” 可妙儿转而一想,“娘娘,您怀的可是双胎,待您生下孩子,灵妃便不敢胡作非为了。” “如今也不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对您很是看重呢!”妙儿笑着道。 可婉贵嫔却笑不出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太后娘娘看重本宫是因为本宫肚子里有皇嗣,皇后娘娘看重本宫也是如此……” “这宫里谁又会无端的看重你呢?” 妙儿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娘娘如今怀了双胎,何人会看轻了您去?” “您如今是贵嫔,有朝一日诞下皇嗣,也可自个抚养。” “要奴婢说,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婉贵嫔闻言嘴角微勾,她垂眸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你说的对,本宫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自从她有孕再到诊出是双胎,就连阮家都上了一层楼,虽比不得裴家云家,但她相信,日后阮家在朝堂上会有一定的立足之地的。 “先收起来吧,等有一日,本宫定会带着灵妃送的这支步摇,让她恨却无可奈何。” 婉贵嫔深深的看了眼托盘里的那支步摇,抬步朝寝殿里走去。 只是在她走后,侍立在一旁一个的宫女抬起了头,直到婉贵嫔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她才堪堪收回视线。 — 这日午时,谢凛来长春宫用午膳。 他一进殿,却发现女子坐在窗边的矮案前修剪着花枝,她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锦裙,裙摆处用金丝线绣了几朵海棠。 谢凛觉得这衣裳很衬她,不知是修剪的不满意还是怎的,女子眉蹙春山,倒是比那花还要娇艳。 “陛下……” 男人愣神之际,是云挽棠率先发现他来了。 女子从矮案前起身,提着裙裾在男人跟前转了一小圈,“陛下,尚衣局给臣妾新做的衣裳好看吗?” “好看,很衬朕的娇娇。” 谢凛的目光落在女子那一张一合的樱唇上,应声道。 “陛下连看都没看,敷衍臣妾……”云挽棠兴致缺缺,转过身朝矮案走去。 “朕没有……” 谢凛抬步跟着,直到云挽棠坐在了矮案前,他也跟着坐下。 只是他一坐下,女子就往一旁挪了挪,谢凛唇角绷直,一把揽过女子的腰,将人捞进了怀里。 “阿挽不能冤枉朕,分明朕一进殿便被阿挽给迷住了……” 谢凛俯身贴在女子的耳畔,灼热的气息洒下,说出的话更是让女子耳尖一红。 “那好吧,臣妾原谅陛下了。”云挽棠的唇边含着一抹浅笑, 她重新拿起案桌上的剪子,一手去找凸出来的枝丫。 谢凛勾起女子一缕垂在胸前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他看着矮案上的玉簪花,似是随口一问,“这是上回贤妃送来的?” 女子用力点头,一手拿着剪子,还时不时的凑上前去闻。 “阿挽若是喜欢,朕命花房多培育些出来。” 谢凛见她喜欢的紧,勾唇道。 可云挽棠却摇着头看向他,“还是不要了,快入秋了,玉簪花的花期……” 可还没说完这一句,她便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的倒在了谢凛的怀里。 谢凛的瞳孔骤然一缩,大掌扶住女子柔软圆润的肩,“阿挽!” — 宫道上,温良妃刚从寿安宫出来,却见几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过,竟忘了给温良妃见礼。 莲香见状出声呵斥,“大胆奴才!见了良妃娘娘为何不行礼?” “奴才参见良妃娘娘……” 几个太监急着去请太医,哪里还能注意到一旁走来的温良妃。 如今被莲香这么一呵斥,更是连连跪下请罪,“是奴才们不长眼,良妃娘娘恕罪!” “无妨,都起来吧。” 温良妃面色柔和,这些小太监她有些面熟,像是御前的,而他们来时的方向是长春宫。 莫不是长春宫出了何事? “多谢娘娘……” 见温良妃不像是要怪罪他们,一群人松了一口气。 莲香看了眼自家主子的神情,上前问道:“如此急急忙忙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元妃娘娘忽然晕倒,奴才们奉陛下之命去请太医。”为首的小太监回道。 温良妃面露担忧之色,忙道:“你们快去吧,莫要耽误了元妃的病情。” 太监应是,连忙起身跑了。 “娘娘,元妃这是怎么了?” 莲香扶着温良妃,看着不远处小太监离去的方向。 温良妃默了片刻,才道:“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 — 长春宫 裴皇后来时看见一旁的温良妃先是一怔,随后行了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皇后免礼。” 谢凛的脸色极差,见来人是裴皇后,也只是语气缓和了几分。 裴皇后觑着帝王的神色,站到了一旁,正当她要开口,却见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宫女进来了。 “陛下,这是何意?”裴皇后不禁开口。 为她解惑的是温良妃,“皇后娘娘,江院判在玉簪花里发现了麝香香露,元妃吸入过多,是以晕倒了。” “而照料这些玉簪花便是这位名为红袖的宫女。” 她刚来不久江院判紧跟着也到了,速度之快,且一来便发现元妃晕倒是因为麝香,陛下便即刻下令将红袖抓了过来。 裴皇后闻言神色微变,她认得这些玉簪花,书音也给她送了几盆,这麝香香露难不成牵扯到了书音? 谢凛轻轻摩挲着瓷壁,语气冷然,“朕问你,麝香可是你下的?” 红袖跪在地上,她的双肩被侍卫按住,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刚要出声否认,却看见帝王手里的一抹白。 她心中诧异万分,她明明是放在床榻底下的,可事发后却怎么也找不到。 直到御林军前来,她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从花瓶里将此物搜了出来。 红袖即便心中有万分的疑惑,此刻也只能认下,“是,是奴婢做的!” 见红袖认的干脆,众人不免一惊。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对宠妃下手,难保背后有人指使。 “你为何要如此做?”裴皇后冷声询问道。 她虽意外红袖没有攀扯宋贤妃,可还是难以容忍有人为祸后宫。 第七十三章 娇娇不哭,朕会为你报复回来 红袖抬起头来,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大胆!娘娘问你话自要好生回答!” 玉琅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打的红袖偏了偏头。 便红袖还是死咬着方才的话,“奴婢方才说的便是实话,皇后娘娘不信便罢了。” 裴皇后哪里会信,她看向矮案前一言不发的男人,“陛下,您如何看?” 谢凛的目光从矮案上的玉簪花上移开,嗓音里翻涌着骇人的威压,“还要如何看……” “既然不说实话,那便做成人彘,朕要她永远也开不了口!” 此话一出,裴皇后没忍住后退一步,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触及到男人阴沉的脸色,又止住了话头。 地上的红袖面色惨白,似是不敢相信惩罚会是如此酷刑,可未等她开口求饶,便被侍卫捂着嘴拖了出去。 温良妃的面色倒是平静自若,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殿门处。 红袖么?她貌似在寿安宫听到过这个名字。 “陛下!娘娘醒了……”有宫女自内殿出来,脸上扬着笑。 谢凛闻言快步朝内殿而去,快到裴皇后都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那宫女既然已经伏法,依臣妾看此事不宜声张,您觉得呢?” 温良妃眸光微闪,走到裴皇后身边,开口道。 良久,裴皇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温良妃的话,“良妃说的不错,本宫会吩咐下去。” 尽管满心疑虑,裴皇后终是没有说什么,她看向温良妃,“有陛下陪着元妃,咱们也回宫吧。” “是,皇后娘娘。” 温良妃俯身应下,目送着裴皇后离开。 莲香见自家娘娘还不走,便问,“娘娘,咱们不走吗?” 总不能留在这儿看陛下和元妃你侬我侬吧? “走,去寿安宫。”温良妃淡然一笑。 莲香虽不知为何娘娘才从寿安宫出来,这会儿又去,却点头应道:“是,娘娘。” 殿内,谢凛坐在床榻边上,怀里揽着女子柔若无骨的身子。 他柔声道:“阿挽,朕知道是何人要害你。你放心,朕定会为你做主。” “陛下知道是谁要害臣妾?” 云挽棠动了动身子,抬起头来,一双水眸无辜又困惑,看的谢凛的心狠狠揪起。 他将女子揽的更紧,“是太后。” 谢凛能感觉到怀中之人的身子在颤抖,他俯身低头,大掌轻贴着女子的脸颊,便听见一道闷闷的轻声,“臣妾就知道……” “陛下宠爱臣妾,太后娘娘没法子,便只能给臣妾闻麝香,好让臣妾怀不上陛下的子嗣。” 女子每说一句,嗓音便哽咽的厉害,她委屈巴巴的,“陛下给了臣妾专宠,太后娘娘不满……臣妾能理解,可是……” 说着,云挽棠再也忍不住,她扑在男人的胸前小声的哭,两只葱白的小手死死攥着谢凛胸前的衣襟。 “娇娇不哭,朕会为你报复回来。”谢凛心中酸涩,轻揽着怀中的人儿安抚道。 “报复?”怀中的人哭声一顿。 随即探出了一个脑袋,小脸上哭的梨花带雨,她颤颤巍巍的开口,“可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后,您……” 谢凛俯身,下颔抵在女子光洁的额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光瞬间变得狠戾,“无论是谁,敢伤害娇娇,朕都不会允许。” 阿挽虽没有提上回的事,可不代表他不记得。 母后若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他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陛下为何对臣妾这般好……” 云挽棠哭的可怜,眼眶氤氲着雾气,眼尾还挂着好几颗泪珠,浸湿了她纤长的羽睫。 男人吻了吻女子的眼眸,动了动唇,缓缓道出几个字,“不……还差得远。” 好一会儿,云挽棠的哭声渐渐小了,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看谢凛会如何做了。 — 与此同时的寿安宫 “你说什么,那麝香被陛下发现了?” 顾太后本是在卧床休养,听了温良妃的话差点儿就躺不住了,眼里浮现一抹震惊之色。 红袖是她让赵嬷嬷去收买的,并让其在贤妃送的玉簪花上滴麝香香露,以香露养花。 此等隐蔽的手法,为何在元妃回宫不过几日就被发现了? 温良妃连忙上前扶着顾太后起身,边道:“是,陛下还将红袖抓了起来,她不愿意说,陛下……” “陛下便下令将红袖做成人彘……”温良妃说着,面上带着些许同情。 “岂有此理,那是哀家的人!” 顾太后狠狠的拍了拍被褥,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温良妃沉默了半晌,“太后娘娘,人既然死了,陛下便不会发现此事是您做的,岂不是最好不过?” “可若是陛下一旦发现了,便是伤了您与陛下之间的母子情分啊……” — 另一边,含露宫 有宫女快步进殿,俯身道:“启禀娘娘,方才陛下派人来传话了。” “陛下……”灵妃本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闻言却是睁开了双眼。 宫女快速道:“陛下派人传话说,今夜邀娘娘一同去寿安宫用晚膳。” 灵妃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她看向紫烟,张了张唇,“本宫没听错吧?” “娘娘,是真的,奴婢听的清楚。”紫烟笑着上前道。 “陛下没有忘记本宫,他邀本宫一同去姑母那儿用晚膳呢……” 灵妃垂眸喃喃,却猛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提着裙摆跑进了内殿,“快着人给本宫梳妆!” 紫烟站在原地无奈的笑了笑,只有陛下才能如此牵动娘娘的情绪。 — 寿安宫 “你说的对,陛下不会知道是哀家所为……” 顾太后拉着温良妃的手,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温良妃点点头,可这时,殿外却传来宫女行礼的声音,“见过陛下,灵妃娘娘。” 顾太后拉着温良妃的手下意识的一紧,后者疼的眉头微皱,但很快便恢复如初,她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参见姑母,良妃姐姐。” 灵妃走进来见到温良妃时眸光闪了闪,屈膝见礼。 “免礼。”谢凛只是淡淡的看了温良妃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姑母的身子可好些了?” 灵妃上前在床榻边坐下,亲昵的拉过顾太后的手,“这些日子没能来姑母身边服侍是灵儿的不对……”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朝温良妃看去,“姑母可不要生灵儿的气,姑母身侧有良妃姐姐,灵儿怕是来了也只会惹姑母不虞。” “你倒还吃上黛儿的醋了……” 顾太后拍了拍灵妃的手,目光却一直停在不远处身长玉立的男人身上。 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顾太后心里隐有不安。 可转瞬她又挺直了腰杆,她是大夏的太后,有什么是她做不得的? 即便是陛下也不能开罪她…… 第七十四章 低估了元妃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谢凛站着没动,嗓音淡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只有那双黑眸深不可测。 顾太后笑着摇头,一时间有些摸不透自个儿子的心思,“哀家好多了,陛下怎的想起带着灵儿来看哀家了?” 要知道自瑶台山回宫,他也只踏足了寿安宫一次罢了。 “姑母……”灵妃晃了晃顾太后的手,“陛下挂心姑母,便带着灵儿一同来陪姑母用晚膳。” 原来是这样,顾太后点了点头,看来是她多心了。 温良妃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视线不经意的往男人身上瞟去,除去淡漠,她看不出什么来。 “太后娘娘,陛下,晚膳已经备好了。”赵嬷嬷走进来,经过谢凛时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 上回陛下震怒,她如今想起来胸口处还隐隐作痛,如今是万万不敢靠近了。 “母后,用膳吧。”谢凛说完,转身朝正殿走。 “天色已晚,黛儿不若也留下来一同用膳吧?” 顾太后和蔼的看向温良妃,开口道。 温良妃故作自恼,“太后娘娘,臣妾突然想起来宫里还有事,就不留下来用膳了,明日再来看您。” 扶着顾太后的灵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能跟陛下独处,她可不希望还有旁人在。 “也罢,你既有事,哀家也不留你了。”顾太后笑着摆了摆手。 温良妃点头,俯了俯身便离开了。 灵妃扶着顾太后起身,“姑母,灵儿扶您……” 顾太后瞥了她一眼,“可是还在怪哀家?” “姑母多想了,灵儿没有……” 灵妃垂了垂眸子,却咬着下唇。 顾太后却是笑了,“若不是在怪哀家,又为何这般久了也没来寿安宫一回?” “哀家都知道,但你也莫怪姑母狠心,谋害皇嗣是大罪,只是杖责已是轻的了。” 灵妃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低低应了一句,“是,姑母。” 顾太后发出一道轻叹,坐起身,“好了,扶哀家出去吧。” 正殿里,谢凛坐在膳桌前,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指节处的玉扳指,冷硬的薄唇紧抿着,浑身散发着沉厉的气息。 连看茶的宫女都不敢轻易的上前,无措的看向康明,后者则是摆摆手,示意宫女退下。 “陛下……”康明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可刚一开口便见灵妃扶着顾太后从内殿出来了,他又退至一旁。 “姑母,您坐这儿。” 灵妃将顾太后扶至谢凛的身侧坐下后,她又绕至一旁,坐在了男人的另一侧。 顾太后扫了一眼膳桌,“陛下日日繁忙,也得顾惜着自个的身子才是。” 而后看向灵妃,“灵儿,为陛下盛一碗羹汤吧。” “是,姑母。” 灵妃起身亲自盛了一碗,她放在男人跟前,柔柔唤道:“陛下……” 谢凛微微颔首,“有劳灵妃。” “陛下,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灵妃羞涩的垂下的头,放在双膝上的手轻捏着衣摆,嘴角不禁上扬。 殊不知再过会儿,她便笑不出来了。 谢凛没理她,拿起案上的茶盏,分别给顾太后和灵妃倒了一杯茶。 见状,顾太后有些意外,而一旁的康明却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臣妾多谢陛下!” 灵妃可谓是喜不自胜,陛下何时亲自动手给嫔妃倒过茶,她定是第一人。 谢凛敛眸,神情很淡,“朕的心意,灵妃可别辜负了。” “臣妾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辜负呢……” 说着,似是要证明自己,灵妃端起了茶盏。 可顾太后却是越觉得不对劲,蓦然间,她好似看见谢凛将什么东西放在了膳桌上。 她定睛一看,厉声制止,“别喝!” 那膳桌上的是她曾命赵嬷嬷交给红袖的小瓷瓶,终是被发现了。 可为时已经晚了,灵妃将茶喝完,神色有些不解,“怎么了姑母?” “康明,给灵妃看茶。”谢凛却面不改色,抬手轻敲了敲案桌。 “是,陛下。”康明走上前来,拿过了灵妃手里的茶盏。 灵妃看了看谢凛,又看了看顾太后,前者神色淡淡,后者却是脸色铁青。 “住手!”顾太后冷冷的看向康明,可后者仿佛置若罔闻,倒了一杯满的。 眼看灵妃就要接过,顾太后却站起身来走向灵妃,直直将茶盏扫落在地,殿中的宫人闻声跪下。 “母后为何动怒?”谢凛看向顾太后,温声开口。 “姑母……”灵妃起身,站到了顾太后的身旁。 顾太后面含怒色,“陛下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凛抬眼,眸子里翻涌的厉色让顾太后不免往后一退,“朕说的话母后怕是忘了。” “你……”顾太后两眼一闭,就这么昏了过去。 “姑母?”灵妃胳膊一沉,有些不知所措。 可把赵嬷嬷吓坏了,她着急的出声,“太后娘娘!” 一时间寿安宫慌作一团,可谢凛却离开了。 康明抬手摸了摸鼻尖,吩咐宫人去请太医,也跟着离开。 — 太后娘娘再次昏倒的消息迅速传开,寿安宫请走了不少太医前去诊治。 然而没一会儿,御书房便传出陛下的圣旨,大概意思便是太后娘娘身子抱恙,需多加调养,因此迁居行宫。 得知此消息的顾太后差点醒了又昏厥过去,她咬着牙,“陛下怎可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对哀家!” “太后娘娘切莫激动……” 赵嬷嬷上前替顾太后顺着气,生怕顾太后两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顾太后闭眼摇着头,“哀家如何能不激动,瑄王之乱哀家有生之年不愿再看见第二次。” “奴婢看陛下如此信任云家,或许……” 赵嬷嬷在心里组织了会语言,才道:“或许云家不会同瑄王一样,不会起谋逆之心。” 顾太后抬眼睨了赵嬷嬷一眼,“云家劳苦功高哀家知道,陛下封爵封侯都可,可让云家把握着朝中四成兵权乃是万万不可!” 她觉得,如今边关已定,陛下应该下旨让云家父子回京述职,最重要的是交出云家军的兵权。 只要兵权交出来,她也不会再对元妃下手。 想当年瑄王只有六万兵马便敢直逼京城,而云家手里的云家军可是有三十万,试问哪朝帝王敢不防? “是,奴婢明白,可如今陛下的心朝的是哪边您也瞧见了。” 赵嬷嬷开口劝道:“奴婢觉得万事还是放放吧,将您的身子养好了再说。” 顾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她高估了自己和陛下之间的母子情分,也低估了元妃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第七十五章 谢凛的心好像已经有一点点的偏向她 赵嬷嬷摇了摇头,“灵妃娘娘怕是还不知晓其中原委,那茶水里被下了绝嗣药,灵妃娘娘怕是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顾太后闭了闭眼,好半晌才道:“陛下还当真是不念一丁点儿旧情,顾家那边呢?” “顾家无恙,您请放心,陛下他只动了灵妃娘娘。”赵嬷嬷回道。 “可怜灵儿对陛下痴心一片,她的后半生该如何是好啊!” 顾太后眉间浮现一抹凝色,叹了口气,“不止灵儿,顾家也需要一个带着顾家血脉的孩子。” 赵嬷嬷闻言,俯身凑到顾太后耳边,小声道了几句。 “你是说把婉贵嫔的孩子……”顾太后眸子微动。 “是,婉贵嫔怀的是双胎,届时将其中一个孩子记在灵妃娘娘名下,娘娘也不用受生育之苦了。” 赵嬷嬷说的好似很有理,可顾太后却不这么觉得,“可那毕竟不是顾家的血脉……” 顾家从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做到如今的永安侯,全然是因为顾家是顾太后的母家,早已是空头名头,毫无实权。 所以顾太后才一直想让灵妃生下带有顾家血脉的皇嗣。 “可既然记在灵妃娘娘的名下,那便就是顾家的血脉。” 赵嬷嬷点点头,一字一句道。 顾太后沉默不语,似是在思量。 而顾家只有灵儿一个女儿,那些庶女也没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顾太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赵嬷嬷应了一声,又听顾太后问,“咱们何时启程去行宫?” “后日,太后娘娘放心,行宫齐全,咱们养好了身子再回来。” 赵嬷嬷又贴心道:“可要让良妃娘娘陪您去小住?” 顾太后闭着眼颔首,“也好,不过先看看黛儿自己的意思吧。” “您是太后,您想要谁陪您去都是应当的。” 谁人敢不答应? 只是这最后一句,赵嬷嬷没说出口。 — 是夜,长春宫 云挽棠得知顾太后将移居行宫的消息后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听到月桃接下来的话更是有些许的震惊。 “你说陛下给灵妃喝了绝嗣药?”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灵妃是顾太后的侄女,亦是谢凛的表妹。 “娘娘您小点儿声……” 月桃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殿中的宫人早已经退下了。 她趴在床榻边儿上,小声的道:“这还是云钦告诉奴婢的,他还说那绝嗣药可是他亲自命人放进那茶水里的……” “太医院的太医都听命于陛下,只怕灵妃就算有所察觉,也不会知道自己喝下的是绝嗣药。” 月桃说着很是兴奋,顾太后做出此等恶事,却不曾想自己的侄女替她受过,而顾太后自己也迁居行宫。 她笑眯眯的道:“娘娘,这回咱们可是要有段日子看不见她老人家了……” “这些都是云钦告诉你的?” 云挽棠甚至不意外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如此好了,而是在震惊谢凛所做的一切。 她没有想到谢凛所说的“报复”会真真切切的落在灵妃身上。 “是啊娘娘,奴婢倒是觉得陛下对您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月桃双手撑着下巴,想了想道。 云挽棠思绪一怔,她看着月桃,问道:“你觉得陛下对我不同?” “今日娘娘晕倒后,陛下的脸色难看的厉害,还吼了不少宫人,就连康公公上前劝说都没被放过……” 月桃说着轻轻吐了一口气,“还好奴婢那时在守着您,否则定是也逃不了一顿责骂。” 云挽棠笑了笑,心里却想的是,谢凛的心好像已经有一点点的偏向她。 可她还想要更多,要能护住云家的分量。 “娘娘今日午膳都没用,定要将这碗粥喝完才是。” 月桃端过女子手里的碗,搅和了两下碗里的粥,不等她舀起一勺,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云挽棠抬眸,谢凛正朝她走来,坐在了床榻边。 他先是伸手在女子的额间贴了贴,云挽棠抬眼望着他,“陛下,臣妾又不是发烧了……” 谢凛大手一顿,旋即收回。 一旁端着碗的月桃垂着头,忍着不笑出声来。 “给朕吧。”谢凛清了清嗓,朝月桃伸出手。 月桃恭恭敬敬的将碗递了上去,起身出去了。 云挽棠看着男人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她慢慢挪到了谢凛身侧,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一侧的胳膊上。 “娇娇还要抱多久?” 谢凛垂眸看着环在自己腰前的那双雪白的皓腕,另一只大手轻轻抚上,指腹揉了揉女子皓腕处凸起的骨节。 “陛下现在连抱都不让臣妾抱了吗?” 女子环在他腰上的手又紧了紧,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谢凛听出来了,他伸手捏住女子的下颔,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了她。 “朕没有不让娇娇抱,要抱也得吃饱了再抱。” 他沉沉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她,似乎还能瞧见女子眼里的自己。 云挽棠“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松开了手,乖乖坐好,等着男人喂粥过来。 “那些玉簪花朕都命人检查过了,已经没了害人的东西,娇娇放心养着。” 谢凛缓缓说着,舀起一勺粥喂到了女子的唇边,“张嘴,都一天没用膳了。” 女子咽下后才十分认真的纠正他,“臣妾用过早膳,还是跟陛下一块儿用的呢!陛下不记得了?” “记得,跟娇娇在的每一刻朕都记得。” 谢凛听着她的纠正,不免笑了,手里喂粥的动作一刻也没停过。 吃了几口后,云挽棠便摇着头将男人的手推开了,“臣妾吃不下了……” “食量太小。”谢凛看着碗里还剩一半的粥,拧了拧眉。 不等云挽棠反驳,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怪不得娇娇总是受不住……” 女子雪腮一红,逐渐蔓延至耳根,一看便是害羞了。 谢凛也没再逼着她多吃几口,而是就着她用过的汤匙,将剩下的半碗粥吃完。 “陛下,那是臣妾用过的……”云挽棠眨了眨眼,故意道。 “娇娇哪里是朕没亲过的?” 谢凛抬眸看着她,薄唇刚被粥浸润过,有些轻微的光泽,他咽粥的动作喉结滚了滚。 云挽棠听的羞愤欲死,她一把扯过薄薄的锦被,想将自己盖住。 “娇娇……闷坏了朕要心疼的。” 谢凛抬手挡了挡,语气宠溺又无奈。 女子双手死死抓着锦被的一角不松,也不理会男人的话,直到腰间传来一抹稳力,她连人带被落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第七十七章 臣妾喜欢陛下 “陛下整日要批阅如此多的奏折,好辛苦……” 云挽棠看着男人身侧堆的如小山般的折子,忍不住感慨道。 谢凛稍稍抬眸,瞧见女子磨墨的速度明显是慢了下来,他问,“娇娇可是累了?” “臣妾不累,臣妾只是觉得陛下辛苦。”云挽棠神色一顿,连连摇头。 “身为君王,这些都是朕的职责。” 谢凛重新垂下眸子,“若说累,朕远不比上在疆扬上浴血奋战的将士。” 云挽棠听着心中微动,她看着手里转动的墨条,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娇娇在想什么?”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缓缓覆上她的手背,嗓音悠缓,“可是想父兄了?” 云挽棠磨墨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眼睫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此战虽已经告捷,可边关始终是离不得人。待年关,朕便下旨让他们回京述职可好?” “到时让他们进宫,咱们一块儿守岁,可好?” 谢凛将人拉到身侧坐下,黑眸注视着她,大掌握紧了女子的双手,像是怕她会随时离去。 女子抬起含泪的眸子,“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她长这么大以来,和父兄守岁的次数寥寥,今年更是不曾有过期许。 可如今谢凛却告诉她,父兄年关会回来,她今年可以和家人一同守岁。 这于她而言,更像是一扬梦。 “朕何曾骗过你,娇娇还需等五个月,便能见到父兄了。” 谢凛垂眸打开女子的一只手心,在她眼前一根手指头的数着。 云挽棠点了点头,“臣妾等着父兄回来,一起过节。” “陛下对臣妾好,臣妾喜欢陛下。” 说着,她双手捧着谢凛的脸,仰头在男人的唇角印上一吻。 这句话重重的砸在了谢凛的心头,他还没来得及深入,唇角的柔软便移开了,方才那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娇娇方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谢凛的眸色愈发的深沉,尤其是听到方才那句话后。 云挽棠抿唇轻笑,直起身子,轻轻凑到了男人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臣妾方才说……臣妾喜欢陛下。” 只是这喜欢中到底有几分真心,谢凛不会知道。 二人又闹了好一会儿,云挽棠撑着男人的大腿起身,“陛下快批奏折,臣妾给陛下研墨。” 她的小脸白皙如玉,只有鼻尖还泛着轻微的红。 谢凛勾了勾唇,拉过女子的一只手握在掌心,力道不轻不重的,却足以让云挽棠挣脱不开。 她没抽动,无奈道:“陛下拉着臣妾的手,如何能好好批折子?” “只有拉着娇娇的手,朕才批的好。” 谢凛依旧没松开,另一只手拿过折子,在案上摊开后,再拿起狼毫笔。 云挽棠觉得这是歪理,但见男人神情专注,她也没再打断,安静的研起墨来。 整个殿内安静的只有墨条在砚台里转动的响声,那堆落的似小山般的折子也慢慢变矮。 — 这边,婉贵嫔正朝着御书房而来,她身边除了妙儿还跟着好几个宫女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妃位娘娘。 一路上的宫人见了她也是纷纷侧身站到一旁行礼,生怕冲撞了她。 当然,最重要的是怕冲撞了她腹中的皇嗣。 “妙儿,帕子……”婉贵嫔脚步停了下来,朝妙儿伸出手。 她所居住的芳华宫清净,离御书房更是有些脚程,可她不愿意坐步辇,怕出意外,便只得步行前来。 “娘娘莫急,奴婢给您擦擦。” 妙儿拿着帕子给婉贵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不禁抱怨着,“如今都快立秋了,怎的天还这般热,可苦了娘娘了……” 婉贵嫔却笑了笑,她看了眼身后宫女手里提着的食盒,“只要陛下喜欢,本宫不觉得苦。” 自她有孕以来,陛下从未来芳华宫看过她哪怕一眼,今日她是抱着期许来的。 “这碗绿豆汤可是娘娘亲手做的,陛下定会喜欢的。”妙儿闻言笑着道。 “那咱们快些……”婉贵嫔抬步便走。 御书房就在前边,一旁洒扫的几个宫女在小声的议论着。 “元妃娘娘进去好些时辰了吧?”其中一个宫女道。 “可不是,可见元妃娘娘深的陛下的心……” 另一个宫女继续道:“我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还未见过哪位娘娘不通禀就能进御书房的。” “元妃娘娘乃是头一位……” 几人的喃喃之语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婉贵嫔的耳朵里,说舒坦是不可能的。 她家世不显,从一个小小的美人爬到如今的一宫主位,全然是仗着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而人家堂堂将军府的嫡小姐,一入宫便是昭仪之位,而如今更是到了她难以企及的高度。 家世,宠爱,高位,什么都有了。 “娘娘,咱们还去吗?” 妙儿迟疑的看了自家娘娘一眼,元妃在里面,陛下怕是不会见娘娘了。 婉贵嫔却是扬唇道:“去,怎么不去?” “难道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能让陛下看本宫一眼吗?” 她攥紧了手心,似乎是有些不甘心的想要赌一把,而她赌陛下会见自己。 妙儿心中有些不定,可婉贵嫔已经往御书房去了,她连忙跟上。 御书房外,不出所料的,婉贵嫔被拦在了殿门外。 “本宫想见陛下,还请通报一声。” 婉贵嫔扶了扶鬓角,唇角勾起笑来。 殿外的太监见是有身孕的婉贵嫔,一点反应也没有,直直挡在殿门前,“陛下不见人,贵嫔娘娘请回吧。” 不是他不进去通禀,而是在处理朝政时不见后妃是陛下一向的规矩,他一个当差的怎敢违抗? “本宫给陛下做了解暑的绿豆汤,想亲自送去,可否请公公通融通融?” 婉贵嫔朝妙儿示意,后者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了那太监。 主仆二人都觉得太监会收下,而后进去通禀。 可那太监却脸色一黑,“贵嫔娘娘这是在贿赂奴才?” “本宫……” 婉贵嫔哪里会料到那太监会如此说,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御书房重地,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还请贵嫔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那太监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婉贵嫔捏紧了手心,她已经许久没见过陛下了,不想就这般离开。 更何况,她若是就这般离开了,定会让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咬了咬牙,在殿外扬声道:“臣妾贵嫔阮氏求见陛下!” “哎!贵嫔娘娘,这可使不得……”太监小声惊呼,依旧将婉贵嫔拦在外头。 殿内,云挽棠听见了殿外传来的动静,她磨墨的动作一缓,看向龙案前的男人,“陛下可有听见殿外有动静?” 第七十八章 开后门 谢凛抬眸,不着痕迹的给康明递了一个眼神,转而看向女子。 云挽棠摇头,她方才听得真切,却见康明朝外走去,“陛下让康公公去做什么?” “让他去拿娇娇爱吃的点心。” 说着,谢凛拉着她坐下,“若是累了便歇会儿……” 云挽棠正要开口,康明却已行至殿外,一道柔柔的女声传了进来,“康公公,可是陛下愿意见本宫了?” 她循声望去,隐隐看见殿门处站着一个碧色衣裙的女子,是婉贵嫔。 “婉贵嫔怀着身孕,陛下不见见吗?” 她走至谢凛身侧,柔柔的靠在了男人怀里,唇角勾了勾。 这一幕恰巧被婉贵嫔瞧见,她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些,却被康明挡在了身前。 康明面上挂着笑,“贵嫔娘娘,陛下今日的折子多,没空见您,您还是回去吧。” 他不理解,这婉贵嫔都有了六个月了身孕了,不好好在芳华宫养胎,还非要跑来御前争宠,也不怕有个好歹。 连康明都如此说了,婉贵嫔心中苦涩不已,陛下没空见她,却有空见元妃。 “那可否请公公将这碗绿豆汤给陛下送进去?” 婉贵嫔从宫女手里拿过食盒,递了过去。 似是怕康明会不接,她又加了一句,“这是本宫亲手做的,是本宫的一番心意,劳烦公公了。” “您给老奴吧。”康明伸手接过,进了殿内。 婉贵嫔看着慢慢合上的殿门,女子靠在男人的怀里撒娇的那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分明从前陛下醉酒时还亲切的唤过她“阿婉”,要不然灵妃也不会一直以来对她非打即骂。 可如今,陛下却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了。 “妙儿,你说陛下喜欢过本宫吗?”婉贵嫔转身往回走。 “娘娘,奴婢……”妙儿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 在宫里一年多了,她从未见过陛下对任何一位女子表露出喜欢之意,对娘娘更是不曾。 婉贵嫔见妙儿支支吾吾地模样,不禁勾唇一笑,“是啊,咱们的陛下素来薄情寡幸,对哪个女子都是一样……” 她说着却又顿了顿,“也就元妃能在陛下心里有一席之地吧。” “娘娘可是忘了,您腹中还有怀着皇嗣呢,日后在陛下心里,总归是有一席之地的。” 妙儿不忍婉贵嫔伤怀,出声安慰道。 婉贵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是啊,本宫还有孩子呢……” “元妃有本宫没有的,可本宫也有元妃没有的。” “娘娘能这般想就对了。”妙儿应声笑着道。 主仆一行人朝前走去,却在转角处遇上了宁贵嫔和她的贴身宫女巧月。 婉贵嫔正要绕道,却被宁贵嫔喊住了,“婉妹妹请留步……” “宁贵嫔有事?”婉贵嫔的语气很是疏离。 “没事就不能同妹妹说几句话了?”宁贵嫔笑吟吟地上前。 婉贵嫔抿唇不语,倒是想看看宁贵嫔想说什么。 后者打量了婉贵嫔一眼,却发现她的面色也是憔悴不已,宁贵嫔别提心里有多舒坦了。 “宁贵嫔想说什么便在这儿说吧。”婉贵嫔开口,站在那儿身形婀娜。 从前她见了宁贵嫔要行礼,可如今却不同了,她们同在贵嫔之位。 “婉妹妹怀了身子就少往外跑,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妹妹肚子里的可是两个孩子呢……” 宁贵嫔往婉贵嫔的身后扫了一眼,知晓她是从哪儿来,便讥笑着出声。 婉贵嫔嘴角含笑道:“宁贵嫔这话莫不是同自个儿说的?” “本宫好心劝慰,婉妹妹可不要不识趣。”宁贵嫔冷哼道。 “不劳宁贵嫔费心。”婉贵嫔留下一句,抬步便离开了。 巧月朝着婉贵嫔扶了扶身,待人走远才凑到宁贵嫔的耳边道:“娘娘,您是好心,可婉贵嫔却不领情,又何必同她说那么多?” “本宫自有孕起,身陷不少意外,可万幸这孩子还在。” 宁贵嫔抚了抚小腹,眼里闪过一抹柔和的光,“方才不过也是想提醒她一番罢了……” “要知道宫里的人,一向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娘娘觉得元妃娘娘呢?”巧月这也是随口一问。 宁贵嫔神情微微一怔,似是想了想,才道:“元妃娘娘救了本宫和腹中的孩子一命,本宫定不会与她为敌。” 巧月只点点头,日头渐高,她将手里的伞往宁贵嫔处又倾斜了几分。 “现下日头正大,娘娘还顶着烈日去看望徐婕妤,奴婢看了真真是心疼。”巧月一脸心疼的道。 宁贵嫔摇头道:“徐姐姐对本宫最好,她还说要做本宫腹中孩儿的干娘呢……” “她病了本宫又怎能不去看望?” “行了,快些走吧。”宁贵嫔边走边催促道。 — 御书房内 “朕不想见她,只想见娇娇,有娇娇陪在朕身边就够了。” 谢凛大掌揽着女子的肩,薄唇抵在她耳边,语气缱绻又温柔。 云挽棠只觉得他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歪着头想了想,“方才婉贵嫔已经看到臣妾了……” “若是传出去,旁人知晓臣妾日日来御书房,怕是要说臣妾独占陛下了。” “陛下这御书房可有后门?” 谢凛微愣,好笑的看着怀中之人,“娇娇想走后门?” 云挽棠仰着头,指尖轻点了点男人的下颔,“臣妾都是在为陛下着想……” “云家已经树大招风了,若是臣妾在独占陛下圣宠,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会有人不满的。” “到时候大臣们就会递很多很多折子来,陛下批都批不完……” 云挽棠安静的注视着男人的神情,这看似每一句话都是在为谢凛着想,可她真正为的是自己和云家。 “小脑袋瓜整日都在想什么……” 谢凛宽厚的大掌轻揉了揉女子的发。 他不否认阿挽说的,若有一天真的有风言风语传出,他也会护住她,以及护好她身后的云家。 “所以到底有没有后门嘛……” 许久没等到谢凛的回答,女子终是按耐不住的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袖口,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谢凛顺势扶着她的腰身,低声笑了,“御书房没有后门……” “娇娇若是想走后门,朕便命人开一个后门。” 云挽棠原本垮下来的小脸在听到这句话后迅速扬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唇边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若是想护住云家,必要先拿下谢凛的心。 可她又不愿成为后宫某些人的眼中钉,诸如灵妃。 她不会主动害人,亦不会任人所欺。 第七十九章 计谋又起 徐婕妤靠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捏起一颗葡萄,缓缓放入了口中。 “娘娘,宁贵嫔来了。”贴身宫女露珠跑了进来,喘着气道。 “慌什么……” 徐婕妤不紧不慢的起身,拿过一旁的帕子,捂着唇边轻咳了一声。 宁贵嫔来时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她疾步进来,“听说徐姐姐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宁妹妹来了,本宫好多了……咳……” 徐婕妤笑了笑,咳的眉头紧紧皱起。 露珠见了忙为自家主子倒了杯水,递了上去,“娘娘,喝点儿水吧。“ “徐姐姐你好些了吗?”宁贵嫔坐在一边,一脸忧心的看过去。 徐婕妤点了点头,放下茶盏,端详着宁贵嫔,笑着道:“宁妹妹最近气色好了不少,想必肚子里的孩子没那么闹腾了。” 提及此,宁贵嫔会心一笑,“是啊,前段日子闹腾的我都睡不舒坦,近几日倒是消停了。” “如此闹腾,莫不是个皇子……” 徐婕妤伸手,摸了摸宁贵嫔的小腹,神色温和。 宁贵嫔虽是一愣,可眼底却明显的浮上一抹喜色,她垂眸道:“若是皇子那自然好,但若是公主,我也喜欢。” 若是个皇子,那她下半辈子便有了依靠。 不止如此,陛下膝下只有一位皇子,她若是能诞下一位皇子,说不准还能坐上那个位子。 “如今宫里只有一位皇子,妹妹可要加把劲儿。” 徐婕妤眼中含笑,伸手拿了一颗葡萄放在宁贵嫔的手里。 “姐姐错了,芳华宫那位身怀双胎,还在妹妹前头呢……” 宁贵嫔剥着葡萄皮,将方才在御书房附近碰上婉贵嫔一事说了出来。 闻言徐婕妤却笑了,只是那笑里带着几分轻蔑,“她倒是不辞辛劳,只是陛下未必会见她。” “元妃在,陛下又怎会舍眼看她。” 宁贵嫔吃了葡萄,又在巧月到底服侍下净了手。 徐婕妤眸光不着痕迹的一闪,“妹妹说的是……” 这宫里人人都知道元妃得宠,可人人也都心照不宣的认为元妃日后膝下无子。 “姐姐,太后娘娘去行宫已经有些日子了,你说这回徳妃那个贱人会一同回来吗?” 宁贵嫔双手交叠在隆起的腹部,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的看向徐婕妤。 而徐婕妤在听到“德妃”二字时,眸中顿时浮现了一股如火焰般正燃烧的恨意,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拳。 殿内霎时变得安静了起来,露珠看向徐婕妤的眼神里满含心疼之色。 “徐姐姐,我只是问问,并未是想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宁贵嫔抬手打了打自己的嘴,一脸歉意道。 她口中的德妃亦可以算是陛下的表妹,先帝尉迟皇后的侄女,一及笄便入了东宫,为太子侧妃。 陛下登基后,侧妃尉迟氏被封为德妃,封号兰。 可兰德妃身子不好,自徐婕妤小产一事过后,便一直在行宫居住,已经多年不曾回宫了。 “她若是敢回来,本宫定不会放过她的!” 徐婕妤面色透着狠厉,胸口更是一阵钝痛,宛若无数蚂蚁在啃食。 — “娘娘,陛下竟然答应您在御书房开个后门……” 月桃跟在自家娘娘的身后,想起此事来不免惊讶道。 云挽棠闻言亦是笑道:“我也没想到陛下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不过好在咱们以后去御书房没人会瞧见了。” “娘娘说的对!”月桃用力点头。 主仆二人经过御花园,却听见一旁的假山细缝里传来两道轻声。 云挽棠拉着月桃躲到了假山后,她微微探眼看了看,只看见两抹粉色裙角,是宫女的打扮。 “给,娘娘说了,若你此事办好,娘娘便会让你和你的小情人双宿双飞,你可要好好把握。” 一道女声响起,那人还压低了声线。 这座假山是人工所造,若不是今日听到有人在谈话,云挽棠还不知道假山里别有洞天。 “是,奴婢定不会辜负了娘娘的信任。”另一个人小声道。 许是来的迟了些,云挽棠只听到了这两句话。 那人口中的娘娘是谁?她们又在密谋着什么? “娘娘,人已经走了,咱们可以出来了。” 云挽棠还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被月桃扯了扯衣袖。 她侧眸问道:“你可看清那人的样子了?” “这缝隙太小了,洞里又暗,奴婢没看清那人的样貌,不过……” 月桃摇了摇头,可转而又道:“奴婢只觉得其中一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云挽棠垂眸思索了片刻,朝月桃道:“走,咱们先回宫。” 长春宫 傍晚,月桃放下托盘,“娘娘可是还在想方才的事儿?” “那人唤她的主子为娘娘,可见背后之人位份不低,只是到底会是谁呢?” 云挽棠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得不防。 她看向月桃,叮嘱道:“这几日咱们小心些,不管是在吃食上还是用具上,知道吗?” “奴婢听娘娘的!”月桃严肃的点头。 云挽棠弯了弯唇,她虽不知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但她首先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 — 是夜,承明宫 玲珑进了内殿,却见明妃正坐在床榻边上,轻轻哄着二皇子入睡。 她放轻了步子,上前在明妃耳边轻声道:“娘娘,事情已经办好了,那人会按照咱说好的来。” “如此便好……” 明妃俯身,亲了亲二皇子的额间,起身朝软榻走去。 “此事你要做的干净些,陛下已经知晓咱们从前的所为,这次定不能再给陛下留下证据。” 玲珑一副极有把握的样子,宽声道:“娘娘放心,只要此事事成,那个名唤翠儿的宫女必死无疑。” “只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明妃扬了扬唇,冷声道:“大皇子,你可莫要怪本宫,要怪就怪你挡了明家,挡了钰儿的路吧。” 第八十章 有毒的茶水 长春宫 窗边的矮案前,云挽棠拿着银针戳着碟子里的点心,再抬起手一看,银针没有变黑,她也稍稍放下了心。 都几日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莫非幕后之人的目标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娘娘,大皇子来了…..”月桃进来,一只手还牵着大皇子。 “请云娘娘安!” 大皇子松开了月桃的手,两只小手在胸口处作揖。 云挽棠抬眸道:“大皇子今日怎么来了?” “可是来吃点心的?” 她见大皇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矮案上的点心,不禁一笑。 大皇子咧嘴一笑,“还是云娘娘懂阿泽……” “不过阿泽今日是来向云娘娘讨赏的,今日夫子夸了我,说我的字写得好。” “云娘娘给阿泽吃点心,就当给我的奖赏可好?” 云挽棠将碟子往大皇子跟前推了推,唇边漾着轻柔的笑,“好啊……” 好在她方才用银针试过了,这点心无毒,给大皇子吃也放心。 大皇子喜不自胜,拿起一块儿点心便坐到了云挽棠的身边。 他自己吃着,也不忘给云挽棠递去一块,“云娘娘也吃……” 见大皇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云挽棠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伸手接过。 “快吃吧,可要喝些茶水?”她抬手揉了揉大皇子的脑袋。 云挽棠刚一说完,大皇子便噎住了,她连忙吩咐宫女拿水来。 月桃见此笑道:“大皇子,您慢些吃,不着急。” “娘娘……”有宫女倒了杯茶上前来,恭敬的唤道。 云挽棠伸手正要接过,却发现这宫女拿着茶杯的手忍不住微抖,杯子里的茶水轻轻晃着。 她没接,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好生熟悉。” 说完,云挽棠给了月桃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 她拉起大皇子的手道:“大皇子,今日小厨房做了牛乳绿豆汤,奴婢给大皇子盛一碗可好?” “好啊,多谢月桃姑姑。”大皇子连连点头。 月桃牵着大皇子离开了正殿,临走时还给了一旁候着的两个宫女一个眼神。 云挽棠打量了跟前的宫女一番,唇角微微扬起,“本宫在问你话呢,你抖什么?” “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唤翠儿。” 宫女的声音很小,隐隐发着颤,竟连手肘也开始抖了。 “在长春宫当差辛苦了,这杯茶就当是本宫赏你的,你快喝了吧。” 云挽棠没接,她总算是想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声音了,是那日假山后的其中一人。 翠儿身子又是一抖,“奴婢不辛苦,娘娘平日里给的赏赐已经够多了……” “那你为何还要背叛本宫?”云挽棠盈盈一笑。 “娘娘?”翠儿猛地抬头。 在对上女子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后,她才知事情已经败露。 可事到如今她又岂能承认,她摇着头道:“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岂敢背叛您……” “那你为何不敢喝下这杯茶?” 云挽棠看着翠儿,故作不解状。 “奴婢……奴婢……”翠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吧,你是受何人指使要害大皇子?”女子的眼里隐隐有冷光闪过。 那杯茶是给大皇子倒的,明摆着就是要害大皇子,再嫁祸给她。 先是红袖,再是翠儿,人人都想在她的宫里安插人。 “奴婢该死……” “砰”的一声,茶杯掉落在地,翠儿伏在地上磕头求饶。 这无疑是承认了这茶水里有脏东西。 两个宫女见状,上前将翠儿一左一右的拉了起来,“娘娘,她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奴婢将她送去慎刑司?” 娘娘待她们这些宫人不薄,奈何还有人叛主,就该送去慎刑司严加拷打。 “好呀……” 云挽棠点头,抬手一挥,“既然她不说,那就把她送去慎刑司好了。” 翠儿顿时瞪大了双眼,送去慎刑司?那哪还有活路? “是,娘娘。”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应的干脆,拖着翠儿就要走。 “娘娘饶命!奴婢不想去慎刑司……” 翠儿慌乱之中抓住了女子的裙角,苦苦哀求道。 云挽棠俯身看着她,动了动唇,“可你不想说,本宫也只有让人将你送去慎刑司了。” “奴婢说!但求娘娘饶奴婢性命……”翠儿抬起头,面上染着泪痕。 “那要看你说的能不能让本宫饶你性命了。” 云挽棠抬了抬手,示意两个宫女将翠儿放开。 翠儿扑在地上,哭喊道:“是明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玲珑找到了奴婢,她让奴婢害大皇子……” “大皇子是在您这儿出的事,便跟您脱不了干系。” “你既然知道,为何要帮明妃对付娘娘?” 一个宫女没忍住上前推了翠儿一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翠儿微愣,竟然忘记了哭,她也不想背叛娘娘,一方面是她不得不答应,另一方面明妃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 “可是明妃要挟你了?” 云挽棠拧眉,她在听到“明妃”两个字后没有想象中的意外。 宫里只有两位皇子,大皇子要是出了事,得利的只会是明妃膝下的二皇子。 可明妃不会连这点脑子都没有,所以才会想着嫁祸给她。 不知怎的,云挽棠想起了上回瑶台山大皇子和二皇子齐齐落水一事,难道也是明妃做的吗? “奴婢……”翠儿有些难以启齿。 要知道私相授受在宫里可是大罪,莫说她小命不保,就连她的阿秦也性命不保。 “你若是不说,本宫可帮不了你了。”云挽棠轻哼,双手环胸道。 翠儿闻言眸子一亮,跪着上前两步,“娘娘您会帮奴婢?” 云挽棠看了她一眼,语气认真道:“你若是说了,本宫能帮的便会帮,可你若是不说,便无人能帮你。” “你觉得你若是成功害了大皇子,明妃会任由你活着吗?” 翠儿瞳孔震了震,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衣摆,似是在考量什么。 “如今摆在你眼前的便只有本宫这一条路,你确定不走?” 云挽棠扬了扬声,歪着头看着地上跪着的翠儿。 翠儿咬了咬牙,含泪点头,“奴婢愿意说!” 女子轻轻勾了勾唇,静静等待着翠儿的下文。 “娘娘,奴婢已经派小德子送大皇子回长乐宫了。” 月桃进来,先是剜了地上的翠儿一眼,随后笑着道。 云挽棠朝月桃招手,“快来月桃,我找到那日在假山洞中谈话的人了!” 第八十一章 明妃好毒的心思 “山洞……” 翠儿喃喃出声,眼睛里满含不可置信,“娘娘您早就知晓了?” 云挽棠没有出声,倒是月桃白了她一眼,“你和那人在山洞里密谋那日碰巧被娘娘和我撞见了,休要抵赖!” “奴婢不敢,娘娘想知道什么,奴婢都说。” 说着,翠儿垂下眼帘,低声道:“奴婢有一青梅竹马,就在宫里当差……” 闻言,云挽棠秀眉微微一挑,在宫里当差的青梅竹马,那必然就是侍卫了。 “我们约定好等日后出宫了便成婚的,明妃娘娘不知从何处得知奴婢与他的关系,便以此作为要挟……” “明妃娘娘知道大皇子与您亲厚,便让奴婢害了大皇子,在推到您身上。” 翠儿越说越激动,“届时她会帮奴婢出宫,和心上人远走高飞。” “如若奴婢不答应,她便要告发奴婢私相授受,奴婢不想死……” 云挽棠看了月桃一眼,“将她扶起来。” “是,娘娘。”月桃点头上前将翠儿扶了起来。 翠儿抬手不停的擦着眼泪,“娘娘,奴婢都说了,您会帮奴婢吗?” 云挽棠默了半晌,又问道:“本宫那日听到明妃身边的玲珑给了你什么东西,那是何物?” “是一包白色的粉末,奴婢也不知那是何物……”翠儿怔怔的道。 云挽棠皱眉,“本宫再问你,你是如何下的毒?” 翠儿听言抬起了一只手,“奴婢将粉末藏于指甲盖里,方才倒茶时趁人不注意撒进去的……” “也是明妃让你这般做的?” 云挽棠简直听笑了,明妃为了害大皇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将毒药藏在指甲盖儿里,这如何能发现的了? 若不是翠儿一时紧张露出了端倪,那杯有毒的茶水当真会被大皇子喝下。 届时大皇子在她这儿出了事,她百口莫辩,明妃好毒的心思。 “是明妃娘娘身边的玲珑给奴婢出的主意…..”翠儿垂下了头。 云挽棠弯了弯唇,“你帮本宫一个忙,本宫便答应让你和你的心上人出宫,可好?” 翠儿咬了咬唇,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犹豫,“娘娘此话当真?” 宫女出宫需年满二十,即便不是因着年龄出宫那也得皇后娘娘亲自下令,否则怎么她也是出不了宫的。 “自然,只要你按本宫说的做。”云挽棠轻轻点头。 — 傍晚,承明宫 矮案旁,明妃和二皇子此刻正在用晚膳,玲珑侍候在一旁。 “本宫听闻今日大皇子去了元妃处?” 明妃抬手给二皇子布菜,随口道了一句。 玲珑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回娘娘,是。” “那为何没有消息,你不是说让本宫安心吗?” 明妃抬眼看着玲珑,眸光锐利,“可为何大皇子还是好端端的回了长乐宫!” 玲珑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许是翠儿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本宫听闻元妃待人素来宽和,她性子又单纯,翠儿又怎会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明妃冷冷逼问,她不想再等下去了,每等一会儿,被发现的概率就大。 二皇子本在乖乖吃乳母喂来的饭,闻言抬起头来,“母妃……什么是下手?” “翠儿又是谁?为何要对大皇兄下手?” 看着一脸懵懂的二皇子,明妃慢慢压下了心底的怒意,她抚着二皇子小小的身子,“钰儿乖,你听错了。” 二皇子的小眉头一皱,“钰儿没听错,是母妃错了……” 许是她的那句“是母妃错了”触及到了明妃的逆鳞,她抓着二皇子肩膀的手一紧,“钰儿说的不对,母妃没错。” “不管母妃做了什么,母妃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明家好,知道吗?” 二皇子疼的身子都在发抖,“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他胡乱的扭动着身子,偏生明妃不松手。 一旁的乳母和玲珑看着明妃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一时间竟不敢上前去拉她。 “母妃…..我疼……”二皇子哭的撕心裂肺,可明妃却毫无反应。 玲珑跪着上前,轻声道:“娘娘?” “砰”的一声响,是乳母手里的瓷碗摔落在地。 明妃这才回过神来,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猛的一松。 “母妃……” 二皇子跌落在地,他眼泪汪汪的看着明妃。 乳母将二皇子抱进怀里,哄道:“二皇子不哭,不哭。” “娘娘,您怎么了?”玲珑则是过去抱住了明妃的身子。 明妃摇了摇头,看着在乳母怀里哭个不停的二皇子,心中泛疼。 她朝二皇子招了招手,“钰儿乖,到母妃这儿来,好不好?” “不要去母妃那……” 二皇子双手环着乳母的脖子,小小的身子往乳母怀里钻去。 明妃伸在空中的手一顿,面上亲和的笑意不再。 看着乳母怀里的二皇子,她就要上前去抢,“钰儿是本宫的儿子,你把他给本宫!” “不要不要……”二皇子抱着乳母不松手。 “给本宫!” 明妃冷眼看着乳母,仿佛下一瞬就要喷出火来。 乳母双手抱着二皇子小小的身子,惶恐的后退,颤颤巍巍的开口,“娘娘,二皇子受了惊吓,您还是莫要吓他了。” “他是本宫的儿子,又怎会害怕本宫?” 明妃拂开玲珑的手,大步上前从乳母手里抢人,“钰儿,到母妃这儿来……” “母妃对钰儿不好,钰儿不要母妃……” 二皇子趴在乳母的肩上,背对着明妃,小手胡乱的挥着。 这一挥,将明妃的高髻都抓散了,明妃吃痛的捂住头皮,没忍住“嘶”了一声。 二皇子看着这一幕止住了哭声,乳母却有些不知所措。 玲珑给了乳母一个眼神,后者迅速抱着二皇子离开了。 “娘娘……” 见二皇子的身影消失,玲珑这才上前扶着明妃摇摇欲坠的身子,查看她的情况,“娘娘您没事吧?” 明妃抬眸,眼底恢复了清明,却还带着一抹失望。 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钰儿和明家,钰儿怎么能说她错了呢? 明妃一手捂着鬓角,缓缓坐下,“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宫要在三天之内听到大皇子身亡的好消息。” “嫁祸元妃也罢,嫁祸旁人也罢,总之本宫只看结果。” “能明白吗?”明妃的视线落在玲珑身上,语气发冷。 玲珑垂首应是,“奴婢明白了。” 第八十二章 原来不是阿婉,是阿挽 这日傍晚,长春宫 “陛下多吃些,多吃些……” 云挽棠一手揽着袖子,另一只手则不停的往男人碗里夹着菜。 谢凛大掌揽过她的腰,将人按在大腿上,“阿挽这会儿把朕喂饱了,夜里可怎么办?” “陛下又不正经了……” 云挽棠故作恼怒的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奈何纹丝不动。 男人垂眸看着怀中女子轻颤的长睫,极轻的笑了一声,“乖,用膳吧。” “那待用晚膳,陛下陪臣妾一同出去散步好不好?” 云挽棠抬起一张娇美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期许。 谢凛又怎会不依,他抚在女子后腰的大掌微微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得更近,“朕允了,只要阿挽乖乖用膳。” 他的大掌动了动,女子的腰细的他一只手都能握住,合该多吃一些才是。 “那陛下也要乖乖用膳……” 女子说着,将玉箸塞进了男人的手心里握着。 谢凛不禁失笑,他的阿挽可爱的紧。 — 夜里,一道黑影出了承明宫。 于此同时的御花园,云挽棠挽着男人的胳膊,轻言轻语,“陛下,臣妾听闻不久后就是秋猎了?” 谢凛轻轻颔首,大掌抚在她的手背上,“阿挽可会骑马?” “臣妾不会,陛下是想教臣妾骑马吗?” 云挽棠摇摇头,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 她虽出生于武将世家,从小也学过骑马,可有一次差点儿被马摔下来,就有些害怕骑马了。 “阿挽若是想学,朕可以当一回师傅。” 谢凛眸中含笑,步子一顿,将女子洒落在耳鬓的发丝挽至耳后。 云挽棠张了张唇,本想说什么,却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臣妾参见陛下,元妃。” 听这声音……是灵妃。 云挽棠转身,灵妃就在身后,此刻正屈膝行礼。 灵妃今日也穿了件水粉色的宫装,只是跟她的花纹不太一样,衬的灵妃更加娇柔动人。 “免礼。”谢凛面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淡淡叫起。 云挽棠挽着男人胳膊的手并未松开,只是屈了屈膝,以作回礼。 灵妃起身,视线落在男人胳膊上那只白皙如玉般的手背,眸色暗了暗。 她的眼神变化恰好落在了谢凛的眼中,他的眸色不着痕迹的一冷,仿若寒冰,直击灵妃的心底。 灵妃重新扬起一抹笑,她道:“陛下和元妃真是好兴致,这会儿一同出来散步呢……” “是啊,灵妃也是出来散步的吗?” 碍于谢凛在,云挽棠也乐意和灵妃装模作样。 灵妃点了点头,“是,臣妾今夜用多了膳食,便出来走走。”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往男人身上看去,却发现男人一直垂眸看着身侧的女子,竟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她。 “那灵妃慢慢散步,我和陛下去那边看看……” 云挽棠微微一笑,她怕错过了时辰,谢凛就看不到那出好戏了。 可她的这句话落在灵妃耳朵里,便是云挽棠不想让她和谢凛说上话,才急着走的。 思及此,灵妃心中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火,她上前一步,刚要开口,便听到男人的一句,“阿挽想去哪?” 阿挽…… 灵妃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脑海里反复的浮现出“阿挽”二字。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唇瓣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原来不是阿婉,是阿挽。 那她一直以来对阮玉婉的打骂算什么? 还一心想抢走她的孩子,她是为自己打算,可更多的却是因为陛下曾醉酒喊过她的名字。 可如今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陛下喊的是云挽棠。 元妃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就在灵妃愣神之际,云挽棠同谢凛已经离开了。 “娘娘,陛下和元妃已经走了……”紫烟上前扶着灵妃,轻声道。 她跟在灵妃身边多年,自是知道为何灵妃为何失神。 紫烟道:“娘娘,原来咱们都搞错了,陛下喊的是元妃,不是婉贵嫔。” “本宫终于知道,陛下为何会独宠她,又为何封她为元妃。” 灵妃扯唇一笑,“原来她才是陛下醉酒时还念念不忘的女子……” 紫烟抿了抿唇,“那这么说来,咱们这些年对婉贵嫔……是咱们错了?” “错了?”灵妃奇怪的看了紫烟一眼,“她亦是同本宫争宠之人,就该死。” “至于元妃么……” 灵妃拧着眉头,随后又勾起了唇角,“本宫如今是奈何不了她,等德妃回宫,她定会忍不住出手的。” 紫烟疑惑道:“可自徐婕妤小产后,兰德妃已经在行宫呆了一年多了,娘娘怎知她一定会回来?” “她只是缺了一个光明正大回宫的机会罢了……” 灵妃一副了然的模样,“秋猎过后便是惠元皇后的忌日了,本宫猜德妃定会回宫。” 惠元皇后可是兰德妃的姑母,定是会回宫的。 “到时候咱们就等着瞧好了吧。”灵妃勾了勾唇,抬步离开。 — 这边,云挽棠牵着谢凛来到了往假山丛处的方向,“陛下,从这边回长春宫要更近些……” “可走累了?” 谢凛倒是知道这是近路,他垂眸看了眼整个人都快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轻声道。 女子摇摇头,她倒不是累,只是迫切的想让谢凛看她精心设计的好戏。 “啊……” 可不等她开口,谢凛便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步伐极稳的朝前走。 “陛下当真要抱着臣妾一路走回去吗?” 云挽棠顺势环住男人的脖颈,歪着头靠在男人的肩上。 这一路难免也会碰到宫中其他人,谢凛好似却不在乎。 而路过的宫人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低下头站到一旁,恭敬的行礼,根本不敢多看。 “朕抱着自己的女人有何不可?” 谢凛昂首阔步,仿佛身后跟着的、旁边站着的不是宫人,被他忽略的彻底。 “是是是,陛下说的在理。”云挽棠抿唇轻笑,安然自得的窝在男人的怀里。 不用走路便能看的好戏,她太愿意了。 两位主子走在前边,一群宫人跟在后头,人虽多,却没什么声响。 直到靠近假山丛时,一道微低的女声传了过来,“这么晚了你找我何事?” 第八十三章 撞见 二人的脚步一顿,谢凛深沉的视线直直投向假山丛的那抹缝隙之中,依稀可见两抹身影。 “长春宫里人多眼杂,奴婢实在是没有找到能下手的机会,烦请姐姐另寻他人吧……” 翠儿低声说着,伸手将一小块纸包塞进了玲珑的手里。 昏暗的天色之下,玲珑面色一变,“你让娘娘另寻他人?” “你可是忘了,你和你那位情哥哥的命还在娘娘手里,你竟敢违抗?” “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奴婢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实在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翠儿眼泪诉说着,“砰”的一声跪了下。 玲珑弯着腰,一手掐住翠儿的下颔,“说起这个,娘娘还想问你,那日大皇子去了长春宫,你为何没有机会下手? 假山之外,谢凛在听到这句话后面色骤然一冷,抱着女子的大掌微微收紧,眉宇间透着极致的冷意。 “陛下,您放臣妾下来吧……” 云挽棠的指尖揪着男人的衣襟,一脸害怕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道。 谢凛将人放下,大掌依旧放在女子的腰上,将她往怀里揽,“朕在,娇娇不怕。” “大皇子来的突然,奴婢……奴婢没找着机会。” 假山洞里又传来翠儿的低泣声,“求娘娘另寻他人吧,奴婢定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坏了娘娘的好事的!” “还请明妃娘娘高抬贵手……” “住口!”玲珑低声呵斥,又连忙看了眼四周。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可殊不知她们二人的谈话尽数落在了不远处的一行人耳朵里。 康明听了止不住的咂舌,明妃娘娘?看来明妃娘娘还是不长记性,这不是在寻死路,也替明家求死么? “来人,给朕将此二人拖出来!” 谢凛眸色极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连站在他身侧的云挽棠都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她抬手抚上男人的胸口,“陛下莫动怒,咱们先看看再说。” “都听娇娇的……” 谢凛垂眸看她,神色稍缓。 听到奉明妃之命的二人在密谋,明明她自己也很害怕,却还在让他不要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而得到命令的御林军即刻冲了进去,将玲珑和翠儿二人抓住,押了出来。 直到看见谢凛黑沉的脸色,玲珑这才慌了,她哪里能想到会被陛下抓个正着。 她是娘娘的贴身宫女,陛下自是认得的,这下她又该如何脱身? “陛下饶命!元妃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没有做……不关奴婢的事啊……” 倒是翠儿,和云挽棠对上眼神后便开始一个劲儿的求饶。 玲珑瞪了翠儿一眼,“你胡说什么?” 她本来还想着找个什么说辞,可翠儿这般说,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都是她!是她逼奴婢做的!可奴婢没有伤害大皇子……” 翠儿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摆手。 康明只觉得颇为头疼,他上前躬身道:“陛下,娘娘,咱们还是将人带回长春宫,再好好审问吧。” 云挽棠点头,她挽着谢凛的胳膊,软声道:“陛下,咱们还是回长春宫再审问吧。” “去承明宫。”谢凛沉声道。 去长春宫,岂不是脏了阿挽的地?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朝承明宫去。 — 承明宫 此刻明妃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二皇子也趴在软榻上玩着木偶人,小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 明妃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手扶着软榻边的扶手,喘了口气。 “母妃你怎么了……” 二皇子爬到了明妃的身边,小脑袋蹭了蹭明妃的手背。 明妃回神,笑了笑,“钰儿放心,母妃没事。” 不知怎的,她方才胸口一阵心悸,难受的厉害。 “玲珑可回来了?” 明妃摸了摸二皇子的脑袋,看向一旁侍奉的宫女问道。 宫女垂首道:“回娘娘,玲珑姐姐还没回来。” “你出去守着,玲珑只要回来立刻让她来本宫这儿。” 明妃拂了拂袖,宫女应声退了出去。 “钰儿,好玩儿吗?”明妃看着二皇子,柔声问道。 “好玩……母妃也想玩吗?”二皇子眨了眨眼,将木偶人递给了明妃。 明妃微微一笑,“母妃不玩,钰儿玩儿吧。” 二皇子又将木偶人拿了回来,轻轻点着头,“那好吧……” “娘娘!陛下来了……” 有宫女急匆匆的从殿外跑进来,满头大汗。 明妃不悦的抬眸望去,“陛下来了就来了,这般急躁做什么?” “可元妃娘娘也来了……”宫女抬手擦了擦汗。 殿外阵势实在是有些大,陛下来也就罢了,元妃娘娘也来了,还带了许多御林军。 明妃不禁皱眉,“元妃?” “不止元妃娘娘,还有好多御林军……”宫女眼里浮现一抹恐慌。 “御林军?”明妃眉头紧锁,“不会是玲珑……” 她话都还未说完,殿门便被御林军推开,明妃连忙迎了上去,“参见陛下,元妃。” 谢凛拉着云挽棠侧开身子,身后赫然是被御林军扼住双肩的玲珑和翠儿。 明妃垂了垂眸子,故作镇定,“陛下这是何意?” “可是臣妾的贴身宫女犯了事,为何要将人给抓起来?” 谢凛冷冷的看向明妃,“朕还未开口,明妃倒是先质问起朕来了。” 明妃垂眸道:“臣妾不敢?” “不敢?”谢凛眼中浮上一抹冷意,“三番五次暗害大皇子,朕看你敢得很!” 明妃提着裙摆,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玲珑一眼,对方的眼里只有心虚与害怕。 果真是个没用的,明妃心想。 而在一旁玩的二皇子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从软榻上爬下来拉住了明妃的衣摆,“母妃……” “今日本宫和陛下在御花园散步,竟碰巧撞见了明妃的贴身宫女玲珑和我宫里的三等宫女在密谋……” “不可能!”明妃骤声打断了云挽棠的话。 云挽棠莞尔,“明妃这般急着打断本宫的话做什么?” “陛下,翠儿是臣妾宫里的宫女,发生此等事情臣妾也难辞其咎……” 转而,云挽棠望向身侧的男人,抬手抹了抹微微湿润的眼尾。 谢凛将人拉进怀里,低声轻哄,“不关娇娇的事,你无需自责。” “娘娘……”这时,玲珑看向明妃唤了一声。 明妃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满眼含怒。 翠儿不甘示弱,她抬手指着明妃,“陛下,元妃娘娘,都是明妃娘娘指使的,是她威胁奴婢,奴婢才……”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指着本宫?” 明妃几步上前,抬手便给了翠儿一巴掌。 与此同时,扯着明妃衣摆的二皇子整个小身子扑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明妃!”谢凛眉头紧皱,冷声道:“当着朕的面,你也敢如此放肆?” 第八十四章 明妃入冷宫 明妃神情微怔,奈何那一巴掌已经扇了出去,哪里还收得回。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回头看向男人,“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也值得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陛下饶命啊!” 翠儿的脸已有些肿了,她伏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不过也是,她可是长春宫的宫女……”明妃冷冷勾唇。 “皇后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殿外进来一行人,为首的便是裴皇后和宋贤妃。 相比裴皇后,宋贤妃面上的怒意显然更甚。她一进来,视线便落在明妃身上,一时间竟忘了行礼。 “参见陛下!”还是裴皇后扯了扯宋贤妃的胳膊,二人齐齐行礼。 云挽棠也欠了欠身,“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裴皇后回应似的一笑,倒是宋贤妃,一心都在明妃妄图加害大皇子一事上。 “陛下,明妃一事臣妾要问个明白,还请陛下应允。” 宋贤妃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藏着压抑的愤怒,尤其是在看到明妃移开的目光,事实显然。 “书音,如若明妃真的有谋害阿泽之嫌,陛下会秉公处置的。” 裴皇后拉住宋贤妃的胳膊,轻声道。 说罢,她又看向明妃,眉眼间尽是厉色,“明妃,说说吧。” 康明也在此时递上来一小块纸包,“明妃娘娘可认得此物?” 明妃只是看了一眼,便出声否认,“本宫不认得。” 这等情况,只有不承认,才是最好的办法。 “明妃娘娘不认得?”康明又看向玲珑。 他朝明妃道:“可您的贴身宫女玲珑却认得,此物便是她亲自交到翠儿的手上的。” “是!陛下,皇后娘娘,玲珑将此物交给奴婢,命奴婢谋害大皇子。” 翠儿磕头道:“若是奴婢不答应,奴婢的命就要没了……” 明妃冷眼看向翠儿,“一派胡言!本宫怎会让你去谋害大皇子?” “是不是胡言你自己心里清楚,明妃,朕要听实话。” 谢凛沉沉看着明妃,后者心里升腾起一抹惧意。 可明妃却一直低垂着头,并未言语。 “康公公,这是何物?” 宋贤妃的眉头已经高高蹙起,抬起下巴轻轻点了点。 “回贤妃娘娘,此物是断肠草粉末,毒性极大,对于孩童而言,稍稍一点便可致命。”康明躬身回道。 不只是宋贤妃,就连云挽棠都被震惊到了,她在太医院没有人手,因此并未去探清这是何毒。 只知道是毒药,却不曾想是断肠草。 大皇子不过五岁,她不敢想象若是大皇子喝下那杯茶水会如何,或许等不到太医来就…… “拍!”的一声,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宋贤妃上前就给了明妃一巴掌,“明妃,你好歹毒的心思!” 明妃瘫坐在地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不许你打我母妃!” 二皇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冲到宋贤妃跟前,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宋贤妃的身子,“贤娘娘是坏人……” 宋贤妃皱着眉头看了眼身前的二皇子,小小的人儿力气却不小,打的还真是有些疼。 “来人,先将二皇子带下去。”裴皇后看了眼侍奉在一旁的宫女,出声道。 一个宫女立刻上前,伸手要抱过哭闹不止的二皇子,却不曾想被二皇子一口咬在了手背上。 明妃跪着上前将二皇子抱住,“不要抱走本宫的钰儿……” “康明!”谢凛嗓音沉沉。 “快!” 康明立即会意,挥手让两个小太监上前,从明妃怀里抱走了二皇子。 明妃被宫女拉着,眼睁睁的看着二皇子被小太监抱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耳畔环绕着二皇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钰儿……”明妃双手捂着胸口,“是母妃错了……” 这句话无疑是承认她的所作所为。 宋贤妃最先按耐不住,她上前揪着明妃的衣襟,“为什么?你也身为人母,为什么要害本宫的阿泽!” 明妃整个身子都在晃,她抬眼,对上宋贤妃含怒的眸子,轻轻一笑,似是重复,“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本宫自己,为了钰儿,为了明家!” “你真是疯了!”宋贤妃咬着牙,抓着明妃衣襟的双手一松。 说着,她又猛的想到了什么,“瑶台山阿泽落水,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明妃弯唇一笑,“你既然猜到了,本宫也就不瞒你了。” “没错,是本宫做的。只可惜大皇子命大,没让本宫得逞。”明妃说着却笑了。 回应她的是宋贤妃的又一巴掌,“你这个疯子,为了害本宫的阿泽,竟不惜将自己的儿子也算记进去……” “你根本不配为人母!” “陛下!”宋贤妃双膝跪下,“明妃心肠歹毒,臣妾恳请陛下千万不要放过她!” 明妃坐在地上,闻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高髻凌乱,没有了半点儿高位嫔妃的模样。 云挽棠站在谢凛身边,却看的是明妃的方向,她好像对自己的死活一点儿也不在意…… 而明妃,也是一个为了家族做出了牺牲的女子。 “明妃胆大妄为,谋害皇嗣,今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谢凛冷冷掀起眼皮,语气不带半分情绪,“至于明妃的贴身宫女,即刻处死。”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玲珑便被侍卫拖了出去,似是知道她会求饶,侍卫事先堵住了她的嘴。 任凭玲珑如何呼喊,众人只听到一阵“唔唔”声 裴皇后只是微微点头,明妃犯下如此大罪,陛下没要了她的性命乃是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 可入了冷宫,明妃此生便是出不来了,也再难见到二皇子一面。 “臣妾认罪!但求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好好善待钰儿……” 明妃哭着上前扯住了谢凛的衣摆,含泪道。 宋贤妃闻言轻嗤一声,“如今知道担忧起自己的儿子了?”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呢?” 若她不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她可以永远和她的孩子在一起。 “不!你不会懂的……”明妃苦涩的笑了笑。 她身上背负的不是身为人母的责任,更多的是身为明家女的责任。 谢凛垂眸看着伏在身前的女子,眸子里泛着浓浓的冷意,“母妃无德,朕不会算在钰儿身上。” “多谢……多谢陛下。” 明妃双手交叠,磕了一个头,随后抬起,“只是陛下,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云挽棠黛眉微挑,下一瞬便听明妃道:“陛下,臣妾想让元妃抚养钰儿。” 第八十五章 抚养 云挽棠一愣,明妃想陷害她去害大皇子,又是凭什么让自己去抚养她的孩子?她不答应…… “你说什么?让元妃抚养二皇子?”宋贤妃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皇后虽震惊,但到底在宫里待了多年,面不改色的朝谢凛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神色一凝,明妃又道:“臣妾知道自己对不起元妃,愿意将钰儿送给元妃……” “从今以后,钰儿便是元妃的亲子。” “还望陛下答应!” 明妃说完,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洁白的额间迅速浮现了一抹红印。 可云挽棠不愿意,她看向谢凛,眸子里泛起盈盈水光,“陛下,二皇子是明妃所生,怎能又做臣妾的亲子呢?” “除非……除非明妃已经不在人世了……” “陛下您说对不对?”她小心的抬手扯住了谢凛的衣袖,轻微的晃了晃。 明妃心中有些不适,眸子微闪,元妃这是看出了自己的打算了么? 她入了冷宫后,明家在宫外,钰儿没有依靠,她便将主意打到了元妃的身上。 元妃背靠云家,又得陛下爱重,钰儿跟着她定是不会受委屈的。 说不准,她的钰儿最后还能登上那个位子,届时她便能出来了。 “臣妾身在冷宫,虽名义上是钰儿的生母,可宛若空名。” 明妃死死咬着牙道:“所以,元妃不必在意本宫的存在。” 云挽棠只觉着好笑,明妃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忘替明家和二皇子筹谋。 可她偏不会如明妃的意,她不愿自己和云家成为别人往上爬的梯子。 “朕会选一位合适的人选来抚养钰儿。” 好半晌,谢凛才出声道。 阿挽还小,更何况他私心想和阿挽有一个孩子。 再者说,明妃设计陷害阿挽,若是钰儿在她跟前,她难免不会想到明妃今日的所做,岂不是膈应? 当然,云挽棠根本不知道男人心中所想。 她只松了一口气,谢凛既这般说了,抚养二皇子的人选大概不会是她,可又会是谁呢? “陛下,臣妾真的是想要跟元妃冰释前嫌……” 明妃还未说完的话被宋贤妃打断,“冰释前嫌,怕不是在给元妃挖坑吧?” “你!”明妃面色不太好,偏又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言。 “明妃,如今你最该去的地方是冷宫,而不是在这儿装模作样!” 宋贤妃冷着脸,若不是顾及陛下和皇后在这儿,她定要打的这贱人满地找牙。 明妃闭了闭眼,一行清泪从眼尾滑出,顺着面颊一直流。 若不是云挽棠知道她做了什么,否则此刻她定会觉得明妃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可事实上她是披了人皮的恶狼。 — 长春宫 云挽棠沐浴出来,却见男人靠在床榻上,衣裳半开,露出了一大片胸肌,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她朝谢凛走过去,顺势坐在他的怀里,柔声问道:“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是为了二皇子一事?” 谢凛拥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云挽棠仰起小脸看他,“那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总不能是她吧,她和二皇子可不熟。 “阿挽觉得徐婕妤如何?” 谢凛大掌揽着女子的肩,神色认真的询问。 “徐婕妤……”云挽棠轻轻念着。 无论是从资历还是位分来看,徐婕妤倒是个合适的人选,除了嘴毒了些。 半晌后,她才慢慢点头,“臣妾觉得陛下选的人选的不错。” 反正是谢凛选的,与她无关,但她有些意外谢凛为什么没有选择温良妃。 她知道温良妃深的顾太后的心,又身在高位却一直无子,最重要的是出身不显,根本不会为明家所用。 且温良妃性子柔和,待人宽和,合该是最让人放心的人选。 “徐婕妤本就与明妃交好,想来徐婕妤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云挽棠没再多问,一脸赞同的道。 “明日让康明带些宫人过来,你亲自挑,合眼缘的就留下。” 谢凛俯身亲了亲女子柔软的面颊,嗓音低沉。 “多谢陛下。”云挽棠抿唇轻笑。 男人忽然的凑近,她身子不稳,慌乱之中手不知是按到了何处,只听见男人轻“嘶”一声。 云挽棠下意识的往下一看,男人的胯间微微隆起,她又慌乱的移开视线。 “娇娇慌什么……” 谢凛一把抓住女子的雪腕,将人压在身下,“那东西娇娇不仅看过,还摸过。” “更何况娇娇还很享受不是吗?” 云挽棠抬手捂住男人的薄唇,漂亮的眸子染上薄怒,“别……” 他怎么能老是说出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从谢凛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子那粉嫩的舌尖,他眸子里闪过一抹幽暗的光。 掌心处传来男人说话间喷洒出的温热气息,谢凛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别什么?” “别总是……” 云挽棠张了张唇,下一瞬便被男人的薄唇封缄。 她的舌根被谢凛吸吮的发麻,胸口处也覆上来一只大掌,隔壁一个薄薄的布料,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掌心的薄茧。 “娇娇,别想躲……” 男人的膝盖挤进女子的双腿间,只微微一用力,女子纤细白嫩的腿便贴在男人的腰腹两侧。 云挽棠眼神迷离,男人粗重的呼吸围绕着她,整个人仿若置身在海上,她被卷进浪潮中随波沉浮。 — 翌日一大早,明妃一事便传遍了整个后宫,众人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平日里最与世无争的明妃竟敢做出谋害皇嗣之事。 可没过一会儿,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倾云宫上,只因康明带着人前往倾云宫颁旨了。 倾云宫 “徐昭媛,接旨吧。” 康明念完后,将圣旨又合上,递给了有几分呆愣的徐昭媛。 “臣妾接旨,谢陛下隆恩!”徐昭媛回过神,双手接过。 “老奴恭喜徐昭媛了,稍后便会有人将二皇子送过来,还望徐昭媛好生教导。” 康明笑呵呵的朝徐昭媛道了喜,还命人将带来的赏赐放下。 徐昭媛面对这一切,还是不敢相信,可圣旨上写的很清楚,康公公的话也很清楚,她日后便是二皇子的母妃了。 “老奴先行告退。” 康明见徐昭媛的模样,心中了然,躬身退了出去。 殿中恢复寂静,徐昭媛的贴身宫女露珠率先跪了下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不仅晋了位,还抚养了二皇子,当真是可喜可贺!” 徐昭媛将圣旨给了露珠,闻言勾了勾唇,“是啊……” “本宫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一子,怎么能不算是可喜可贺呢?” 第八十六章 宫女月吟 露珠接过,将圣旨展开来看了看,面带喜色,“娘娘,明妃入了冷宫,二皇子如今在您的膝下抚养。” “那宁贵嫔腹中的孩子,对于咱们来说,是不是可有可无了?” “本宫与她自潜邸时相识,姐妹一场,既然本宫膝下已经有了二皇子,其他的便算了吧。” 徐昭媛笑了笑,坐在了一旁的檀木椅上,端起了搁置在案上的茶盏。 她一手拿着茶盖将浮沫轻轻撇去,“本宫至今还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事有一日竟会落到本宫头上。” “只是焉知这明妃日后不会有出来的一日……” 露珠闻言笑道:“奴婢倒是觉得娘娘的担心实在是多余。” “明妃三番两次的谋害大皇子,人证物证俱在,她自个儿也亲口承认了。” “莫说陛下,便是宋贤妃也不会容忍她安然无恙的从冷宫出来的。” “更何况,自古以来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有哪个能出来的?” 露珠的一番话倒是让徐昭媛安心了不少。 她低头轻抿了一口茶,又道:“从前本宫与宁贵嫔跟在明妃身后,唯她一人膝下有子,本宫好生羡慕。” “不成想竟有一日她的儿子带了本宫膝下,本宫定会将他视作亲子,为他筹谋。” “而明妃,便好好在冷宫待着吧,如若不然,本宫定要了她的性命。” 露珠上前,动作熟练的给徐昭媛捏着肩,“娘娘放心,在冷宫里待久了,不死即疯,明妃碍不了您的。” 徐昭媛轻哼道:“如此最好!” “让人把东偏殿收拾出来给二皇子居住,一应用具都要最好的。” “你再亲自挑几个宫人伺候,至于从前在二皇子身边伺候的全都打发了便是。”徐昭媛又叮嘱道。 既然到了她的膝下,从前明妃的人便也不必再跟着了,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 含露宫 内殿里,灵妃已经气的摔了不少瓷器花瓶,却还是没降火。 “娘娘,您别砸了,小心伤着了自个儿……”紫烟苦苦劝道。 灵妃气得眼里冒火星子,她抬手指着,“徐氏那个贱人,竟让她捡了这个大便宜!” “为何抚养二皇子的不是本宫?本宫明明比徐氏更合适!” 她千算万算也未算到,明妃看似存在感极低,却能敢干出这样胆大包天之事。 明妃入了冷宫本该是喜事一桩,可二皇子怎么能交给徐氏抚养呢? 紫烟没忍住道:“娘娘您忘了,徐昭媛曾小产过,又多年来不曾有孕,想来这只是一个补偿罢了。” “她可怜,难道本宫就不可怜了吗?” 灵妃实在是难以接受,“本宫坐胎药都不知喝了多少服,还不是没动静,为何没人可怜可怜本宫?” 紫烟抿着唇,又开口,“是奴婢说错话了,娘娘莫恼。” “那徐昭媛背后没有依仗,二皇子即便到了她膝下,对娘娘而言也没有威胁,您说是吧?” 灵妃虽是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就是气,“徐氏运气不错,平白得了一个皇子。” “日后,二皇子便是她的依仗,而本宫如今还什么都没有。” 紫烟却摇了摇头道:“娘娘,婉贵嫔的腹中孩子还未降生呢,那便是您的孩子。” 灵妃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本宫都知道,待来日阮玉婉产子,她绝不能活着。” — 长春宫 “娘娘,翠儿已经出宫了,奴婢还给了她好些银子,足够她在京中开个铺子,好好过活了。” 月桃跑着进来,在案前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噜咕噜喝完,而后一口气说道。 云挽棠在吃点心,明妃一事过后,她便去向谢凛求情,让翠儿出宫,也算是全了与翠儿的约定。 “累了吧,吃块点心。”云挽棠捏起一块点心,喂到了月桃的嘴边。 月桃笑眯眯的张嘴,“娘娘最好了!” 她咽下嘴里的点心,又道:“娘娘,奴婢方才回来,碰巧看见有宫人将二皇子送去倾云宫了。” “二皇子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像是不愿意去徐昭媛那儿。” 云挽棠撑着下颔,若有所思道:“二皇子自幼在明妃膝下长大,一朝分离,自是不愿的。” 月桃闻言“啧啧”两声道:“那日后倾云宫恐是少不了热闹……” “徐昭媛与明妃关系不错,想来二皇子也不会太闹腾。”云挽棠喃喃道。 正说着,康明便来了,“老奴参见元妃娘娘,娘娘万福。” 云挽棠朝他笑了笑,“康公公来了,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正是,陛下吩咐老奴从内务府带些宫人过来,任娘娘挑选。” 康明躬了躬身,“陛下说了,若有娘娘喜欢的便留下,不喜欢的老奴再去挑一波人来。” 云挽棠从软榻上起身,“有劳康公公了,本宫挑一两个便好。” “娘娘请吧。”康明侧开身子,殿外进来十几个宫女。 “这些都是今年新进宫的宫女,年纪小,内务府调教过的。” 云挽棠大致看了一圈,抬手指了指末尾了一个低着头的小宫女,“就她吧。” 康明顺着女子的指向看过去,是个低着头似鹌鹑般的小宫女。 他招了招手,“最末尾那个,上前来。” 一众宫女纷纷看向最末尾的小宫女,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羡慕她有如此好的运气,能来长春宫当差,这可是她们求都求不来的。 “奴婢参见元妃娘娘……” 小宫女上前,在殿中央跪下,声音有些吞吐。 云挽棠蹲下身子,嗓音轻柔,“你别害怕,你可愿意在长春宫当差?” “奴婢……” 小宫女抬头,看着眼前女子清柔的面庞,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奴婢愿意,谢娘娘。” 康明摆了摆手,示意其他宫女离开,自己也拱了拱手,“娘娘只挑了一个,老奴再去挑些来。” “不必了康公公,有她们二人已经足够了。” 云挽棠看了眼月桃,摇头的道。 康明颔首,“那行,老奴便先回去复命了。” 送走了康明,云挽棠这才看向地上的小宫女,“快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请娘娘赐名……” 小宫女抬起头,看着云挽棠的眼里多了一丝期许。 云挽棠想了想,拉过月桃,“她叫月桃,自幼便跟在我身边。你便叫月吟,可好?” “奴婢月吟参见娘娘,日后定会好好服侍娘娘!” 得了名字的月吟笑开了花,伏首行礼道。 “不必多礼,起来吧。” 云挽棠抿唇一笑,不禁想这丫头年纪小,胆子也小。 月桃跑上前去将月吟扶了起来,“你别怕,娘娘人很好的,从今以后咱俩便是姐妹了!” “是,月桃姐姐……”月吟笑着,面颊便漾起两个小酒窝。 第八十七章 谢凛没去忘忧宫,那去的是谁? 长信宫 “二皇子如今由徐昭媛抚养,你吩咐下去,切不可因明氏一事轻怠了二皇子,知道吗?” 裴皇后的手里正绣制着柔嘉公主的小衣,轻声嘱咐道。 玉琅放下托盘,一把夺过裴皇后手里的针线,“娘娘,该喝药了。” “您放心,您说的那些奴婢一早便吩咐下去了。” 裴皇后将手里的小衣放下,视线移至一旁的药碗上,唇角微垂,“本宫不想喝,好苦。” 玉琅神色一缓,低声劝道:“娘娘,您忘了昨夜是谁咳醒了?” 也不知怎的,娘娘近日又有些咳嗽了,她派人去请太医,可娘娘却说老毛病了,请太医也无用,便照着从前的方子服药。 “本宫喝还不行吗?”裴皇后撇了撇嘴,伸手端过药碗。 玉琅看着裴皇后略微苍白的面颊,有些担忧的开口,“娘娘,您身子还未好,要不此次的秋猎就莫去了吧?” 此话一出,玉琅就觉着自己欠考虑了。 “说什么呢?本宫怎能不去……” 裴皇后放下汤匙,神色认真道:“本宫是皇后,要为六宫做表率。” “本宫若是不去,六宫之人如何看,天下人又如何看?” 玉琅抿了抿嘴角,“娘娘……奴婢说错了还不行吗?” 裴皇后勾唇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是关心本宫的身子,放心吧。” “对了,本宫听闻今日是姜昭容的生辰,陛下可去过忘忧宫了?” 裴皇后喝药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玉琅,出声问道。 玉琅心中叹息,娘娘一直这般,已经做好了一个皇后该做的事,连每位嫔妃的生辰娘娘都记在了心里。 “陛下今日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哪儿也没去。”玉琅摇头回应道。 裴皇后垂了垂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夜里,倾云宫 二皇子的哭声响彻了整个东偏殿,宫女们束手无策,一脸为难的站在一旁。 新来的乳母想要去抱二皇子,却猝不及防的被二皇子给推开了,“我不要你,你走开……” “二皇子,奴婢抱您去睡觉吧,好不好?” 宫女蹲下身子,朝二皇子伸出双臂,轻声道。 “不要睡觉,我要母妃!母妃去哪里了?她是不是不要钰儿了……” 二皇子哭着拂开宫女的手,跑到了一旁的案前,双手抱着案脚。 宫女轻轻叹了一口气,身后传来脚步声,宫女连忙起身行礼,“娘娘……” 徐昭媛微微颔首,宫女却道:“娘娘,二皇子正闹着,可要去请陛下来?” “陛下来了二皇子就不哭了吗?”徐昭媛淡声问道。 宫女垂下了头,请陛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露珠出声道:“陛下在元妃处,怕是也不会来咱们倾云宫。” “都下去吧,本宫和露珠在就好了。” 宫女们闻言纷纷俯身退去,倒是松了一口气。 徐昭媛看向案旁的二皇子,蹲下身子道:“钰儿乖,来母妃这儿好不好?” “你是徐娘娘,不是我母妃!”二皇子摇头,就是不过去。 “好,那钰儿来徐娘娘这儿好不好?”徐昭媛也不恼,继续哄道。 二皇子小脸上浮现一抹犹豫,他抿着唇开口,“那徐娘娘会带钰儿去找母妃吗?” 徐昭媛微微一笑,“会,钰儿过来好不好?” 果不其然,二皇子在听到这句话后抱着案脚的小手一松,朝徐昭媛跑来,“徐娘娘,钰儿想找母妃……” “那钰儿可知母妃去哪儿了?”徐昭媛柔声询问道。 “他们把母妃带走了,钰儿不知道……”二皇子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徐昭媛抬手捏了捏二皇子柔软的小脸,“钰儿乖乖睡觉,等明早醒来,钰儿便能见到母妃了。” 二皇子小脑袋一抬,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徐昭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徐娘娘不会骗钰儿的。”徐昭媛笑着点头。 “那钰儿要睡觉……”二皇子信了,双手环住徐昭媛的脖颈。 徐昭媛看了眼露珠,后者唤了乳母进来将二皇子抱进了内殿。 露珠一脸愁色,“娘娘,这二皇子明日要是醒来见不到明氏,会不会又闹?” “闹便闹吧,等闹累了便安生了。” 徐昭媛闭了闭眼,二皇子在她这东偏殿哭了一下午了,吵得她头疼。 “这明氏都进了冷宫了,还让二皇子念念不忘。” 露珠忍不住抱怨,随后又道:“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还将自己儿子算计进去的母妃有什么值得挂念的?” “母子情深,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了的?” 徐昭媛看了露珠一眼,眸光透露出几分坚定,“本宫如今要做的,便是将明氏从二皇子心里一点一点的挤出去。” 露珠闻言轻笑道:“娘娘视二皇子为亲子,奴婢相信定能感化二皇子的。” “那是自然。” 徐昭媛仰了仰下巴,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 长春宫 “今日是姜昭容的生辰,前边儿的宫人说陛下去了忘忧宫。” 菱花镜前,月桃在为自家娘娘绞发。 云挽棠取发簪的动作微顿,神色有些迷茫,她就说为何今夜谢凛到现在还没出现,原来今日是姜禾香的生辰。 话说自从瑶台山回宫,她便再也没见过姜氏了,听说是在修养,一直闭门不出。 “娘娘可是心里不舒坦了?”月桃歪着头看着镜中的女子。 “我才没有……” 云挽棠将取下的簪子放进妆奁里,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 月吟却在此刻进来了,语气有些兴奋,“娘娘!陛下来了……” “陛下?”云挽棠身子一顿,迟迟没有头回。 直到月桃月吟两人退了出去,自己的三千青丝被一只大掌拢住,镜前映入男人颀长的身影,以及冷硬却透着温柔的眉眼。 云挽棠对上男人镜中深邃含情的眸子,身子不自然的动了动,她微微侧头,“陛下不是去忘忧宫了吗?” “朕为何要去忘忧宫?” 谢凛拿过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的为女子绞着发,闻言手中的动作也没停,而是抬眸望向云挽棠。 女子粉唇轻抿,“今日是姜昭容的生辰,宫人说陛下去了忘忧宫。” “姜氏的生辰与朕无干系,娇娇不必在意。” 谢凛大掌横过女子的腰间,将人拥紧,胸膛紧贴着女子的后背。 背后贴上来一抹温热,云挽棠垂眸看着腰间横着的小臂,眼睫轻颤,谢凛没去忘忧宫,那去的是谁? 第八十八章 乖,不哭,朕都给娇娇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云挽棠闭着眼摇了摇头,她为什么要关心谢凛去不去忘忧宫? 他的事与她有何干系? “今日是姜昭容的生辰,陛下去忘忧宫也是于情于理,臣妾只是意外……” 云挽棠说着顿了顿,她很小声的道:“意外陛下会来臣妾这儿。” 说不定那姜昭容心里又狠狠的记了她一笔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确有一个人,在和姜禾香共覆云雨。 “朕只陪娇娇过生辰……” 男人俯身咬住女子的唇垂,伸出舌尖轻碰。 “朕只是吻了吻,娇娇就害羞了?” 谢凛看着女子红的似血的耳尖,低声笑了笑。 云挽棠一噎,那是吻吗? 她视线微微下滑,落在男人凸起的喉结上,心下有了主意。 “娇娇想做什么?”谢凛眉骨微扬,似是洞察了她内心的想法。 云挽棠勾唇,仰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喉结上,她伸出舌尖轻舔的那一霎那,男人的喉结滚了滚。 她眸子轻眨,后颈被一只粗粝的大掌抚着,唇上覆上来一抹温热的气息。 谢凛啃咬着她的唇瓣,蛮狠的撬开她的牙关,她怎么也避不开。 男人的大掌轻而易举的扣住女子纤细的雪腕,五指缓缓插入女子的指缝间,二人紧密贴合。 云挽棠不知何时被男人放在了床榻上,她轻轻喘着气,艰难的睁开了眸子…… 随后她美眸轻颤,指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身下的被褥,身子也往后退去。 谢凛解开了身上的束缚,他眸子深沉如墨,扯了扯唇,大掌抓住女子的脚腕,只用余力,人又到了他的怀里。 云挽棠有些怕了,她咽了咽口水,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口,软声求饶,“陛下,臣妾错了……” 谢凛抬手抓住女子的手腕,眸子染上情欲,低声道:“还未开始,娇娇怎能就不要了。” 她还想挣扎,男人俯身吻上了她的小腿,薄唇贴着她白嫩的小腿一路吻过,在大腿间流连。 女子的指尖胡乱抓着男人的脊背,抓出一道道血痕。 谢凛却仿若未觉,掌心渐渐往上移,薄唇吻上了女子被咬的绯红的唇瓣。 云挽棠抬手推搡着男人坚硬的胸膛,想躲开男人的吻,却是妄想。 “娇娇这是在嫌弃自己?” “乖,不哭,朕都给娇娇……” 男人抬手挽起女子鬓角汗湿的发丝,在她耳边恶劣的道。 云挽棠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偏着头,轻咬着唇瓣,透着水光的下唇被咬出了一道道月牙痕迹。 她不停的求饶,嗓子都哭哑了,谢凛才堪堪起身,将她抱在怀里轻哄。 最后,她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只依稀记得谢凛将她抱进了净室。 — 次日一早,云挽棠害的去长信宫请安,心里不免又将谢凛骂了一遍。 “娘娘,陛下临走时让康公公去长信宫替您告了假,您今日可以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月桃看着自家娘娘打着颤的双膝,满脸心疼道。 云挽棠却是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体谅,可我若是不去,恐又会惹人非议。” “左右是坐步辇去的,没什么大碍,给我梳妆吧。” “是,娘娘。”月桃点了点头,扶着云挽棠在菱花镜前坐下。 两刻钟后,云挽棠乘步辇去了长信宫。 在快到长信宫的不远处,有宫女三三俩俩的端着托盘往前走。 云挽棠坐在步辇上,将几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听说昨儿个是姜昭容的生辰,陛下去了她那儿呢!”有宫女出声道。 另一个不免惊讶,“真的吗?如今陛下日日宿在元妃娘娘处,怎会去忘忧宫……” 宫女轻啧一声,“你懂什么,姜昭容虽不得宠,可陛下总的顾及西诏的面子。” “是元妃娘娘……” 那宫女还想说什么,却瞥见身旁的步辇,迅速拉着同伴站至一旁,低头恭敬行礼。 直到一行人远去,那宫女才小心翼翼的抬头,“方才元妃娘娘都听见了,我不会惹事儿了吧?” “现在知道怕了……” 同行之人笑道:“放心,那是元妃娘娘,又不是含露宫那位,不会同你计较的。” — 长信宫 云挽棠到时裴皇后还未出来,她来的算早的。 底下只坐了寥寥几位嫔妃,见了她纷纷起身行礼,“元妃娘娘安。” “都免礼吧。” 云挽棠轻轻点头,她朝宋贤妃屈了屈膝,后者回应似得朝她笑了笑。 她刚一坐下,灵妃便进了殿内,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宫装女子。 这还是云挽棠回宫以来第一次看见姜昭容,她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起,可以看见那道已经愈合了却不能清除的疤痕。 灵妃敷衍的朝宋贤妃行了礼,随后在自个儿的位置上坐下。 “贤妃娘娘安,元妃娘娘安。” 倒是姜昭容,她垂着眸子,分别朝着宋贤妃和云挽棠俯了俯身。 规矩又安分,倒是有些不像她了。 “起来吧。”宋贤妃语调扬了扬,目光落在姜昭容的脸上。 只要姜氏安分不生事,她不介意给姜氏一个好脸色。 姜昭容点了点头,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偏生还有人不放过她,是灵妃。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姜昭容的方向,勾唇开口,“自瑶台山回宫,本宫已经有月余不曾见到姜昭容了……” 上一次来给裴皇后请安,她本想挖苦姜氏一番,不曾想她竟告假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姜昭容现身长信宫,灵妃又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呢? 第八十九章 裴皇后晕倒 灵妃又明知故问,“本宫倒是好奇姜昭容这么些天都在宫里做什么。” “回灵妃娘娘的话,臣妾伤了脸,这些天自是在宫里养伤。” 姜昭容没看灵妃,径直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可不像姜昭容平日的性子,若换作平日,早就气的梗红了脖颈,哪似如今这般心平气和。 云挽棠不禁朝姜昭容看去,只见她垂着眸子,根本看不清她眼底蕴藏的情绪。 左右与她无关,她便收回了视线,端起了宫女倒好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可养好了?”灵妃勾唇又问。 姜昭容点头又摇头,“不曾养好,臣妾戴着面纱便是怕吓到各位姐妹。” 灵妃掩唇笑了笑,故作可惜,“这好好的一张脸就此毁了,当真是可惜了。” “姜昭容日后可得长记性,赏雨之时可要当心点脚下。” 看似是提醒,可姜昭容却从灵妃的话里听出了满腹的讽刺,她捏紧了手心。 可压下心中的怒意,语气如常,“多谢灵妃娘娘提醒,臣妾记下了。” 灵妃见她不恼,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冷哼了一声,随后移开了视线。 在座的众人早已经习惯了这副场面,只是令她们意外的是姜昭容的态度,是她们从没见过的好。 “昨日是姜昭容的生辰,不知臣妾送去的贺礼姜昭容可还喜欢?” 说话的是徐昭媛,她的眼里带着一丝试探。 姜昭容闻言看向徐昭媛的方向,应声道:“本宫很喜欢,多谢了。” 徐昭媛不动声色的皱眉,这姜氏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昨夜陛下歇在了忘忧宫,对姜昭容来说便是最好的生辰礼。” 灵妃红唇微勾,看向姜昭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厌恶,“姜昭容,本宫说的对吧?” 云挽棠喝茶的动作一顿,人人都说昨夜谢凛去了忘忧宫,那昨夜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又是谁? 她可以肯定的是谢凛昨夜在长春宫。 提起昨夜,面纱之下姜昭容的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她不做声,灵妃只觉得碍眼的很。 “皇后娘娘到!”灵妃正要发难,却听到宫女的高喊声。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众人起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裴皇后一手拿着帕子,掩着唇走上了台阶,在凤椅上坐下,“诸位免礼,坐吧。” 宋贤妃的目光落在裴皇后苍白的脸色上,眼里浮现一抹担忧。 不过几日没见,雪卿姐姐的脸色又不大好了。 云挽棠也注意到了裴皇后的脸色,那是脂粉也掩盖不住的差。 “皇后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徐昭媛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她出声问道。 裴皇后抬手轻摆,“本宫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今日本宫有要事宣布,秋猎定在了三日后,后宫众人都得去。” “当然……” 裴皇后看了眼宁贵嫔和婉贵嫔,温声道:“你们二人怀有身孕,便不必去了,在宫里好生养胎吧。” 宁贵嫔和婉贵嫔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行礼,“是,臣妾明白。“ 云挽棠伸手扶着腰,悄悄揉了揉,无人看见。 “姜昭容也来了……”裴皇后看向殿中的一处,微微一笑。 “臣妾已经许久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今日自然要来。” 姜昭容抬头看向裴皇后处,轻轻点头道。 若不是裴皇后去跟陛下说情,昨日她的生辰陛下恐怕也是不会来的。 裴皇后先是一笑,随后怔然道:“你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这里是大夏,臣妾定是不能像在西诏时那般为所欲为,臣妾需的磨磨自个儿的性子。” 姜昭容垂眸,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 她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这还是她们所认识的姜昭容吗? 莫不是毁了容,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 当然,这也是想想,当不得真。 “你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日后咱们众人要和睦相处才是。” 裴皇后闻言虽是很意外,却还是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底下的人纷纷应是,只有灵妃。 她懒懒的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理着袖口。 “灵妃,你可听到方才本宫说的了?” 裴皇后皱着眉,眸子直直看向灵妃。 “皇后娘娘放心,您说的臣妾都记住了。” 灵妃对上裴皇后严厉的眼神,丝毫不慌,她直起了身子,开口应了一句。 裴皇后微微点头,视线从灵妃身上移开,又回归了正题,“秋猎不过几日,诸位轻简行囊,带上必需之物便好。” “是,皇后娘娘。”众人又齐声道。 众人又聊了好一会儿,上首的裴皇后一连咳了好几声,像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裴皇后将帕子拿开,明黄色的锦帕上出现一团红褐色,是血。 “娘娘!”玉琅扶着裴皇后的手,忍不住轻呼。 “不打紧……” 裴皇后摇着头,看向底下的众人,“都回去准备准备吧。” 她在玉琅的搀扶下起身,身子还没完全站起来便头晕目眩,整个人倒在了玉琅的怀里。 “娘娘!”玉琅抱着裴皇后,急声唤道。 “雪卿姐姐!” 底下,宋贤妃“蹭”的一下从檀木椅上站了起来,她提着裙摆跑上前去。 众妃惊然,殿内一团乱。 — 长信宫内殿 云挽棠抱着哭闹不止的小柔嘉,眼底涌上一抹心疼,小小的人儿哭的不停,嗓子都哭哑了。 “怎的还哭个不停呢……” 宋贤妃蹙着眉走到云挽棠身侧,垂眸看着哭的双颊通红的小柔嘉,心疼道。 云挽棠抿唇,“许是母女连心,皇后娘娘还未醒来,小柔嘉也哭闹不止。” 以往小柔嘉见了她笑的开怀,可如今任凭她如何哄,小柔嘉还是哭的不停歇。 这样下去可不行…… 正想着,她抱着小柔嘉往床榻边走,宋贤妃趋步跟在她身后,“你可是想到办法了?” “书音姐姐你看……”云挽棠弯着腰将小柔嘉放在了裴皇后的身边。 小柔嘉抓住了裴皇后的一缕发丝,竟奇迹般的止住了哭声。 宋贤妃见状笑了,云挽棠的娇美的小脸上笑意浅浅。 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太医也在此刻赶到了。 来人是陈太医,一直给裴皇后看诊的。 “微臣参见贤妃娘娘,元妃娘娘……” 陈太医刚要拱手,却被宋贤妃扯住了衣袖,他脸上有几分错愕。 云挽棠微微张唇,显然是被宋贤妃的举动惊讶到了。 不等陈太医避嫌,宋贤妃已经扯着他的衣袖来到了凤榻前。 “陈太医,皇后娘娘忽然晕倒,烦请你看看。” 宋贤妃站在凤榻前,看着双目紧闭的裴皇后,急切道。 第九十章 小公主跟元妃还真是亲昵 陈太医颔首上前,玉琅将帕子搭在了裴皇后的手腕处。 玉琅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都怪她,她若是没有听娘娘的,早点儿去请太医来,便不会到如今的地步了。 云挽棠和宋贤妃站在一旁,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含着一抹忧色。 过了好一会儿,陈太医才收回了手,他起身来到云挽棠和宋贤妃跟前。 “贤妃娘娘,元妃娘娘,皇后娘娘的身子极其虚弱……” 陈太医刚开了个口,便被宋贤妃打断,“极其虚弱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前段时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如此虚弱无力,还是陈太医觉着娘娘情况已然大好,便没再关照过了?” 宋贤妃这一番话陈太医可担待不起,偏他又插不进去嘴,只好求助似的看向云挽棠。 “书音姐姐,你让陈太医好好把话说完。” 云挽棠伸手拉住了宋贤妃的胳膊,示意陈太医继续开口。 陈太医点头,继续道:“年前,皇后娘娘诞下柔嘉公主时血崩,虽及时止住了血,却伤及了根本。” “微臣同江院判一同为皇后娘娘调理身子,已然恢复的不错,可为何……” “方才微臣为皇后娘娘诊脉之时,竟然发现娘娘的脉象是涩脉,脉沉而迟,血行不畅,瘀滞有阻,是阳气不足的现象。” 陈太医皱着眉头,这很不应该。 他看向玉琅,“皇后娘娘这段日子可是忙于宫务,不曾好好修养?” “娘娘前段时日身子好了些,便将药给停了……”玉琅说着,垂下了头。 她该死,怎能同意娘娘停药呢? 陈太医闻言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即便是好了些许,也不能停药啊!”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还请两位娘娘责罚!” 玉琅“扑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垂首道。 云挽棠轻轻叹息,看向宋贤妃,后者给了珊瑚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将玉琅扶起来。 “玉琅,你是雪卿姐姐的贴身丫头,即便是要罚也是由她来罚,本宫和元妃可不能越俎代庖。”宋贤妃开口。 珊瑚上前将玉琅扶了起来,“别哭,皇后娘娘会好起来的。” 云挽棠看向陈太医,轻声问道:“陈太医,皇后娘娘的病可严重?” “虽不是特别严重,却也不能懈怠,微臣待会为娘娘施针,再开副利于调养的方子,煎药服下后再看看情况。” 陈太医拱了拱手,上前为裴皇后施针。 小柔嘉又回到了云挽棠的怀里,只是这会儿她不哭了,睁着乌黑透亮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子,随后“咯咯”笑了。 “玉琅在这儿守着,咱们先出去吧。” 宋贤妃上前抚着云挽棠的胳膊,下颔微微一抬。 云挽棠抬起眸子,点了点头,二人一同朝外走。 正殿里,前来请安的嫔妃们都没有离去,此刻二人从内殿出来,更是齐齐迎了上去。 “贤妃娘娘,元妃娘娘,皇后娘娘怎么会忽然昏倒……” 徐昭媛率先出声,她面上的担忧不像是做假。 宋贤妃抿唇,开口道:“太医说是血行不畅,阳气不足,得施针调养。” “好端端的怎会如此……”婉贵嫔像是在自言自语。 “诸位都先回宫吧,等皇后娘娘醒了再来探望也不迟。”宋贤妃朝众人道。 灵妃从檀木椅上起身,悠悠开口,“贤妃姐姐说的不错,咱们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早些回去。” 宋贤妃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灵妃随意。” “小公主跟元妃还真是亲昵……” 灵妃说着走到了云挽棠的身边,伸手去摸小柔嘉的脸。 云挽棠看着灵妃细长的指甲,正要侧身,怀中的小柔嘉便张着小嘴哭了出来,眼眶里一下子蓄满了泪。 “你……”灵妃指尖一顿,她看着哇哇大哭的小柔嘉有些无措。 可不等她有所反应,胳膊上传来一道大力,她被扯到了一旁。 随后耳畔响起宋贤妃咬牙警告之意,“灵妃,柔嘉不喜欢你,你少靠近她。” “贤妃姐姐别急呀,臣妾不过是想看看小公主罢了。” 灵妃抬手揉了揉微微吃痛的胳膊,轻啧道。 宋贤妃瞥了她一眼,“本宫坦白了说,只要你靠近柔嘉,本宫便觉得你会对柔嘉不利,你可明白?” “贤妃姐姐此话未免严重了些,臣妾还不稀的看呢……” 灵妃面色微僵,不悦的哼了一声。 “也是,灵妃娘娘未曾做过母妃,自然是不稀的。”徐昭媛挑眉轻笑道。 这话无疑是在灵妃的心上狠狠戳了一个窟窿,殿中有人想笑却不敢笑的,都在看灵妃的笑话。 云挽棠微微勾唇,这徐昭媛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说话一针见血。 “徐氏,你这是在讽刺本宫吗?”灵妃的面容骤然变得冰冷。 “臣妾不敢……” 徐昭媛垂首,嘴角却是上扬的。 可灵妃哪里会这般容易就放过她,“不敢?本宫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 “你一个昭媛,不过是捡了个便宜,便觉得自己可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灵妃上前,句句都是逼问,冷冰冰的眼神仿佛要将徐昭媛给盯穿。 众人都知道灵妃口中的“便宜”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徐昭媛抚养了二皇子。 云挽棠虚掩着小柔嘉的耳朵,不想吵着了她。 面对灵妃的逼问,徐昭媛竟有些懊恼了,今日不该招惹她。 “行了!太医还在给皇后娘娘诊治,你们在这儿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宋贤妃板着脸,看着灵妃,眼眸含厉。 她是在场位分最高的嫔妃,是以她的话没有人敢不听。 当然,灵妃除外。 “贤妃姐姐,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徐氏顶撞臣妾吗?”灵妃的语气颇为不满。 宋贤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你要本宫如何?” 她哪边都不会帮,旋即开口,“不若灵妃去寻陛下,让陛下给你做主吧。” 闻言,灵妃头上的火瞬间压下去了不少。 不过是嫔妃之间的斗嘴,她若真的去御书房寻陛下为她做主,那她也未必能讨到好,陛下也未必会治罪徐氏。 灵妃抿了抿下唇,不再言语,是她心急了。 “既然贤妃姐姐都如此说了,臣妾还能说什么。” 灵妃按下心中的愤意,看向徐昭媛道:“本宫姑且信你没有那个意思……” 徐昭媛应是,心里却不这般想,她方才就是在讽刺灵妃。 第九十一章 转醒 “贤妃娘娘,元妃娘娘,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先行回宫?” 这时,婉贵嫔在妙儿的搀扶之下走上前来,她脸色苍白无力,唇瓣亦是泛着白。 众人都看向她的腹部,暗道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你还好吗?”宋贤妃担忧的看过去。 云挽棠抬眼,婉贵嫔这脸色像是下一秒便会晕过去似的。 婉贵嫔强撑着笑,摇了摇头。 她的贴身宫女妙儿却开口了,“回贤妃娘娘,我们主子月份渐渐大了,又是双胎,太医嘱咐过要多卧床……” “好了,快扶你家主子回宫吧。” 宋贤妃看了眼婉贵嫔的腹部,宽声道。 妙儿感激的应是,待会儿娘娘还要走回去,又得受累了。 “既如此,臣妾也不多待了。” 婉贵嫔走后,灵妃朝宋贤妃俯了俯身,也带着人离开了。 她得让人去看看,婉贵嫔腹中的孩子可不能有事。 “你们都回去吧,本宫和元妃在这儿就好。” 宋贤妃对云挽棠对视一眼,而后看着几位嫔妃道。 徐昭媛等人纷纷俯身离去。 — 长信宫外 徐昭媛和宁贵嫔走在一块儿,刚巧看见灵妃的步辇远去的影子。 宁贵嫔若有所思的开口,“徐姐姐,我怎么觉着灵妃极其在意婉贵嫔这一胎呢……” “有没有可能你的感觉是对的?”徐昭媛看向她,眉尾微挑。 她方才可是看见了,灵妃在触及到婉贵嫔苍白的脸色时眉头皱的老高了。 灵妃和婉贵嫔之间有结,又怎会去关心她?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灵妃所在意的是婉贵嫔腹中的孩子。 “灵妃难道是想抚养婉贵嫔腹中的孩子!” 宁贵嫔眸子瞪大,声音也拔高了些许。 徐昭媛抬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你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了。” “阮氏身在贵嫔之位,来日诞下孩子定会晋位的,灵妃的算盘怕是会落空。” 宁贵嫔捂了捂唇,她走到徐昭媛身侧,小声道。 徐昭媛垂眸,眼底隐隐闪过一抹不耐,她又提醒,“婉贵嫔的怀的可是双胎……” “届时孩子诞生,又有太后娘娘从中斡旋,灵妃想抚养一个又有何不可能?” 听徐昭媛这么一说,宁贵嫔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她虽有些同情婉贵嫔,可这毕竟不关她的事。 “徐姐姐,她们二人之间的纠葛左右与咱们无关,我也就不再多问了。” 宁贵嫔笑了笑,又道:“时候不早了,妹妹就先回宫了。” 徐昭媛微微一笑,目送她离开。 她身侧的露珠走上前来,“娘娘,这宁贵嫔还真是个蠢笨的,竟什么也看不出。” “要奴婢说,她腹中的孩子能留到此时,也全是凭她运气好。” 徐昭媛淡淡一笑,看向露珠,“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露珠摇头,“还请娘娘明示。” “叫傻人有傻福。” 徐昭媛勾唇一笑,“只是这福气有多久那便不得而知了……” 露珠赞同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全看宁贵嫔的福分了。” “走吧,咱们该回宫了,钰儿也快醒了。” 徐昭媛上了步辇,露珠跟在一侧。 而长信宫内殿,经过陈太医的一番施针,裴皇后悠悠转醒。 玉琅伏在榻边,惊喜道:“娘娘您醒了!” “柔嘉呢?本宫怎么听到柔嘉在哭……” 裴皇后一睁眼便寻找着小柔嘉的身影,还想起身。 却被玉琅轻轻按住了肩膀,“娘娘,您要卧床多休息。” “您放心,小公主在元妃娘娘怀里,不哭不闹的,很乖呢!” “是吗……本宫想看看柔嘉……” 裴皇后张了张唇,嗓音很是虚弱。 玉琅忙不迭的应着,不等她出去喊人,云挽棠和宋贤妃便进来了。 “皇后娘娘,小公主在这儿呢……” 云挽棠上前将小柔嘉放在裴皇后的臂弯里,站到了宋贤妃的身侧。 裴皇后伸手摸了摸小柔嘉的鼻尖,这才看向云挽棠和宋贤妃,微微一笑,“有劳你们了……” “雪卿姐姐不许跟我见外!”宋贤妃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好……”裴皇后笑着点头。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云挽棠身上,自顾自的道了一句,“陛下的眼光很不错呢……” 性子温软,待人以诚,又善良,真是哪哪都好。 这可把云挽棠和宋贤妃给听愣住了。 “雪卿姐姐说的什么?”宋贤妃出声问。 裴皇后拉着她的手,将另一只手伸向云挽棠,“元妃,谢谢你方才替本宫照顾柔嘉。” 云挽棠上前握住了裴皇后的手,眼尾弯弯,“皇后娘娘不必言谢,臣妾也很喜欢小公主的。” “雪卿姐姐一醒来便寻柔嘉,可记得方才自己晕倒了?”宋贤妃一脸责怪道。 裴皇后闻言笑道:“我依稀记得刚站起来便头晕眼花的,再醒来便看见了玉琅,还有你们。” 云挽棠将陈太医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太医说皇后娘娘是过于劳累,又将药停了,才会晕倒的。” “好,那本宫日后定会按时喝药的。” 裴皇后拍了拍云挽棠的手,嗓音温和。 小柔嘉躺在一旁,似是察觉到了被忽视,她不满的“嗯哼”出声,逗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 含露宫 灵妃正在殿中踱步,看见紫烟从殿外进来,她忙道:“如何?芳华宫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回娘娘,婉贵嫔回宫后并未宣太医,想来身子无事,娘娘就别担心了。” 紫烟扶着灵妃在软榻上坐下,宽慰道。 灵妃挑了挑眉,眉眼含着几分轻蔑,“本宫担心她?本宫担心的是她腹中的孩子……” “好不容易有中意的目标,可不能临了没了。” 紫烟附和道:“娘娘说的是。” 灵妃又问,“皇后醒了吗?” “长信宫传出消息,皇后娘娘已经醒了。”紫烟回道。 “看看,堂堂皇后也不过如此,晕倒了陛下也没去看看。” 灵妃鼻端冷哼一声,“要本宫说,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还不如姜氏呢!” 要不然陛下去了忘忧宫陪姜氏过生辰,却没见陛下去看望皇后。 “娘娘这话说的没理……” 紫烟摇头出声,“陛下和皇后娘娘少年夫妻,陛下荣登大宝也少不了裴相的支持,二人相敬如宾,岂是那姜昭容能与之相比的。” 灵妃却不以为然,“少年夫妻又如何,陛下还不是不喜欢她?” “更何况,咱们顾家曾经对陛下的支持也不比裴家少。” 紫烟默了默,话是这么说,可那时的顾家与裴家相比,亦是小巫见大巫,又从何比起? 只是这话紫烟没敢说,若是说了,自家娘娘岂不是要火冒三丈? 第九十二章 娇娇没理,朕有 从长信宫出来,步辇已经停在那儿了。 云挽棠步子一顿,“月桃,早朝该散了吧?” “秋猎在即,陛下和朝臣们有诸多要事相商,奴婢也不知早朝散了没。”月桃回道。 女子垂眸思索了一阵,抬眸道:“月桃,我们去御书房寻陛下。” “娘娘不回宫歇着了?”月桃眨了眨眼,问道。 方才娘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就同她说,待会儿请安散去,自己要做第一个走的嫔妃。 可这会儿却突然改变主意,要去御书房寻陛下了。 云挽棠动了动腿,一股酸涩感传了过来。她摇摇头,和月桃一同去了御书房。 — 御书房 谢凛刚下朝便从小太监口中得知请安时裴皇后晕倒的消息,他步子顿了半晌,问了一句,“太医可去看过了?” “回陛下,陈太医给皇后娘娘施了针,皇后娘娘如今已经醒了。” 小太监拱手,语气恭敬道。 谢凛微微颔首,抬步朝殿内走去。 “干爹,这……” 小太监看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明黄色衣摆,有些错愕的看向后边儿的康明。 陛下得知皇后娘娘晕倒,都不去瞧瞧的吗? “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康明觑了小太监一眼,算是提醒。 “是,干爹。” 小太监不敢再多问了,躬身离去。 康明进了内殿,想到方才小太监的话他又摇了摇头。 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向来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陛下,可要将这药膏送去给元妃娘娘?” 龙案前,康明见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案上托盘里的一盒药膏上,他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谢凛收回了视线,伸手拿了一本折子,“朕待会儿亲自送去。” 他亲自上药。 康明“哎”了一声,开始研墨。 “陛下!”云钦疾步从殿外进来, 他站在大殿中央,拱手道:“启禀陛下,属下有要事禀报,事关秋猎。” 谢凛一手拿着狼毫笔,头也没抬的道:“何事?” “属下奉命带人去猎场巡视,竟意外发现了西诏人的踪迹。”云钦正色道。 男人动作一顿,抬眸道:“你的意思是,有西诏杀手悄然进了猎场。” 这不是疑问句。 云钦颔首,“是,属下确有此猜测,奈何并未发现这些人的藏身之处。” 边关之战虽已平息,可奈何西诏狼子野心,在背地里仍旧有动作。 “既如此,那便将人引出来。” 谢凛修长的指节轻敲龙案,眸底涌上一片寒意。 云钦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抱拳离开,去着手准备了。 “西诏杀手……” 后殿里,云挽棠端着托盘,垂眸轻喃着,纤长浓密的眼睫垂下,好似一把小羽扇。 所以秋猎那日,会有西诏刺客对谢凛不利是么? 半刻钟后,后殿探出来一个脑袋来,云挽棠小心翼翼端着托盘出来。 “元妃娘娘安。”侍奉在一旁的小太监见了她行礼文安。 云挽棠轻轻点头,抬步上了玉阶。 康明侧开身子,面上带着笑的躬了躬身。 “陛下累了吧?喝点参汤吧。” 女子将托盘放下,嗓音又娇又软。 这是她方才和月桃经过御膳房时,在那儿拿的。 “朕不累,累的是娇娇。” 谢凛放下手里的折子,伸手揽住女子的小腰,将人带进了怀里,言语中另有他意。 康明默默退了出去,连带着其他宫人,整个大殿就只剩他们二人。 “臣妾一路走过来,脚很累。” 云挽棠故意不理会男人话里的意思,抬起手轻轻在他跟前晃了晃,“手端着托盘也累……” 谢凛猜只有后殿到龙案的距离是她亲手端的。 他也没拆穿她,低眸轻笑一声,“那朕给娇娇揉揉。” “呐……” 女子将手放在男人宽厚的掌心,笑得眉眼微漾。 谢凛拇指指腹放在女子的手腕处,力道不轻不重的刚刚好。 “娇娇今早可有抹药?” 云挽棠正享受着帝王的按摩,耳畔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又想起了昨夜,面颊不由浮上浅浅红晕,轻轻摇头。 “那朕给娇娇抹药。” 谢凛说着,从案前拿过那盒消肿的药膏,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药盖打开放到一旁。 “不……不了,臣妾回宫自己抹吧。” 女子挣扎着要从男人的腿上下来,她怎么能让谢凛亲手给她涂,太难为情了。 “乖,别乱动。” 谢凛大掌摁住她的细腰,另一只大手径直撩开了她的裙摆。 小腿贴上来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掌,云挽棠绷直了身子,直到男人的指腹轻轻涂抹,带起一阵微凉。 谢凛揽紧了怀中人儿的腰,两人贴紧,更方便了他上药的动作。 他想让人放松些,低声道:“朕不会弄疼娇娇。” 云挽棠动了动身子,胸口微微起伏,喉间不自觉的溢出一道娇哼。 不知过了多久,谢凛才将伸手将女子凌乱的衣裙理好,他哑着声,“好了。” 他轻轻摩挲了会儿指尖,眸子里晦暗不明。 云挽棠呼吸已经凌乱,目光触及到男人的动作时,她有些许的不淡定了。 她从袖口拿出锦帕,扭头却看见谢凛抬手,指尖不轻不重的拭着下唇。 男人垂着眸子,长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可她还是清晰的看见谢凛眸底那抹浓郁的欲色。 云挽棠拿着锦帕的指尖收紧,男人抬眸,她对上了一双被情欲布满的黑眸。 “娇娇好甜……” 谢凛薄唇动了动,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像是要将她给吸进去。 “陛下不知羞!” 她瞬间红了脸,语气娇嗔,带着一丝薄怒,抬手推搡着男人坚硬的胸膛。 谢凛抬起大掌,轻而易举的扣住了女子纤细的雪腕。 旋即俯身,将头埋在女子的粉颈间,重重喘息道:“朕给娇娇抹了药,娇娇还骂朕,好没天理。“ “分明是陛下先不好好擦药的!” 女子极力控诉,软白的小脸又羞又怒的。 谢凛忽的抬眸,他眸色深沉的盯着怀中的人儿,“不管如何抹的,那朕是不是给娇娇抹了药?” “是……”云挽棠泄气道。 “所以……娇娇没理,朕有。” 谢凛看着怀中黛眉轻皱的女子,低低笑了, 第九十三章 杀了明氏? “元妃娘娘,您这就走了?” 云挽棠红着脸出了御书房,一直守在殿外的康明听到动静后迎了上来,笑眯眯的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忘了走后门,不过现下要是让她再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劳烦康公公派人去将月桃唤来,本宫在这儿等她,可好?”云挽棠轻笑道。 康明连连应声,吩咐人去将月桃带来。 云挽棠垂下眼帘,她抬手,手背轻贴着面颊,上面还残留着方才的烫意,脑海里谢凛那副情欲绵绵的模样挥之不去。 “娘娘!”是月桃的声音。 她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跑着来的,脸颊红扑扑的。 云挽棠抬步走下台阶,月桃上前扶住了她,“娘娘,秋猎在即,咱们快些回宫收拾行囊吧!” “好啊……”云挽棠漫不经心的应着。 — “娘娘您看,那不是二皇子吗?” 宫道上,月桃指着不远处的一抹小身影,小声道。 云挽棠闻言看去,的确是二皇子的身影,他还吃力的提着一个有他人一半的食盒,不知要去哪儿。 “奇怪,二皇子身边竟无一人跟着,手里还提着食盒……” 月桃疑惑道:“他这是要去哪儿?” “咱们跟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云挽棠虽有猜测,却还是上前,跟在了二皇子的身后。 二皇子倒也没发现她们,小身影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宫殿前,破损的牌匾上依稀可见“冷宫”两个大字。 “原来二皇子是来看明妃,不……看明庶人的。” 主仆二人趴在宫墙一角,月桃低声道。 云挽棠望了望眼前这座废弃的宫殿,视线落在宫门前那抹小小的身影上。 “母妃……”二皇子放下食盒,伸手想去够宫门的锁链。 可他太小了,怎么够也够不着。 月桃皱起了眉头,“娘娘,私自来冷宫亦是重罪,二皇子……” “别怕,他进不去的。” 云挽棠出声,毕竟二皇子连锁链都够不着,谈何进去见明氏。 本以为二皇子会就此放弃,不曾想一旁的墙角下有一个狗洞,二皇子蹲下身子,慢慢爬了进去。 “娘娘,二皇子竟然爬进去了。”月桃惊住了。 云挽棠亦是没想到,可不等她开口,二皇子的身子又从洞口露出了一截,像是被人推出来的。 二皇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双手趴着洞口,不停的唤道:“母妃!母妃……” “钰儿乖,快回倾云宫,此处你来不得。“ 明氏的声音传了过来,低音中藏着担忧和害怕。 二皇子不依,小手拉住了明氏的衣角,脑袋还要往里钻,“不要回去,我要母妃……” “钰儿听话,只要钰儿听话,母妃很快就能出去了。” 明氏按着二皇子的脑袋,语气有些心酸。 二皇子抬着头,泪眼汪汪的道:“他们都说母妃犯了大错,父皇是不会……让母妃出来的。” “钰儿要是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母妃了。” “他们说的不对,母妃只是暂时待在这儿。”明氏摇头,又含泪道:“只要钰儿乖乖听话。” 二皇子的哭声忽的止住了,“真的吗?” 明氏重重的点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钰儿告诉母妃,徐昭媛对你好吗?” “她可有打你,可有责骂于你?” 二皇子摇头又点头,明氏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只听二皇子道:“徐娘娘对钰儿再好,那也不是钰儿的亲母妃。” “钰儿……母妃的好孩子。” 明氏听后心头发酸,忍不住直流泪。 二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挣脱了明氏的手,跑到食盒边将其打开,捏着一块桂花糕,从洞里伸了进去。 “这是膳房新做的糕点,母妃尝尝!”二皇子想喂到明氏的嘴边,奈何手太短。 “好,母妃吃……” 明氏一边流着泪,一边将二皇子手里的桂花糕吃完。 月桃不忍的看着,直到云挽棠伸手将她拉了进来,“嘘……有人来了。” 不远处跑来几个小太监,一眼便看到了墙角下的二皇子,“快!在那儿!” “二皇子快跟奴才回去吧,娘娘不见您正着急呢。” 小太监弯下腰,一把抱起二皇子就要离开。 “不要回去!不要……”二皇子双手用力的拍打着小太监的肩膀。 明氏手里一空,听到了二皇子的哭声,厉声喊道:“不许伤了二皇子,将他带回倾云宫吧。” 她的话没有人理会,二皇子的哭声渐渐远去,她整个靠着墙角坐下,抱头痛哭。 回长春宫的路上,月桃没忍住蛐蛐道:“明庶人身为二皇子的母妃,明明她才是伤害二皇子最深的人。” “奴婢看徐昭媛有时虽阴阳怪气了些,可对二皇子却是极好的。” 这话倒是真的,二皇子每日去学堂都是徐昭媛亲自送去的,事事亲为,将二皇子照顾的无微不至。 就是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表面功夫。 — 另一边,倾云宫 二皇子回来后便一直哭个不停,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主位上,徐昭媛黑着脸,目光在殿中低垂着头的宫人身上扫过,手里的茶盏“砰”的一声搁置在了案上。 “本宫让你们看好二皇子,你们便是如此当差的吗?” 徐昭媛冷声呵斥道:“连二皇子何时出了东偏殿都不知道,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照顾二皇子的宫人尽数跪下,“奴婢/奴才有罪,还请娘娘恕罪!” “所有人罚俸三个月,下去吧。”徐昭媛移开了视线,下令道。 宫人们丧着头俯身退下。 一直跟在徐昭媛身边的露珠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主子极少冲宫人发脾气,今日也是因着二皇子一事怒涌心头。 “娘娘莫气,不过依奴婢看,明氏在二皇子心中的地位属实是不一般,咱们要不要?” 露珠上前将茶盏重新递给了徐昭媛,二人还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昭媛接过,“你的意思是杀了明氏?” “奴婢只是觉得,只有明氏死了,二皇子才不会总是惦记着。” 露珠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二皇子年岁尚小,明氏死了,二皇子久而久之便会忘了。” “即便是二皇子长大后从旁人口中得知明氏的存在,这样一位声名狼藉母妃,实在是不好宣之于口。“ “娘娘您说是吧?”露珠微微一笑。 徐昭媛勾起了唇角,“要想明氏死,此事还的从长计议,切不可让人抓住了把柄。” “此事先容本宫再想想吧。”徐昭媛低头喝了口茶,眸子一闪。 第九十四章 秋猎 三日后,八月初七 皇宫宫门大开,圣驾前往京郊猎场,后妃伴驾,朝臣及家眷随行。 云挽棠一上马车便兴奋地不行,等到了猎场,她又能见到长姐了。 “娘娘,吃些点心吧。” 月桃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碟桂花蒸糕,上面还撒了些干桂花以作装点。 云挽棠坐在软垫上,这马车里宽敞的很,还有一张小案几,时不时的还能欣赏着郊外的景色。 “月桃,我的话本子你放哪儿了?” 女子低着头,发髻上的珠钗跟着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闻言,月桃就要上前去找,车帘却被宫女撩开了,马车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来人是康明,他躬身道:“元妃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呢。” “可是陛下有事?” 云挽棠看向马车外站着的康明。 康明摇头,“陛下说龙辇宽敞,娘娘这路上不会受颠簸。” “还是不了,这里也很宽敞,不颠簸的。”云挽棠伸手拍了拍身侧的软垫。 这要是在宫里还好,主要是今日秋猎,不止有后妃,还有前朝大臣随行。 她要是去了,指不定旁人怎么非议呢…… 见她态度坚决,康明只好回去复命。 云挽棠趴在窗边,外头树叶沙沙作响,可队伍却是一动不动的。 “参见陛下!” 直到耳畔传来月桃的行礼声,窗边的女子脊背绷直。 谢凛上了马车,冲月桃摆手,“下去吧。” 月桃悄悄撇嘴,她还想跟娘娘待在一块儿呢,奈何皇命难违。 马车这会儿动了,队伍也开始前进。 “陛下怎的来了?”云挽棠从窗边慢慢挪至男人的身侧。 谢凛掀起眼睫看她,“娇娇不过去,便只有朕过来了。” 女子身子贴着他的胳膊,杏眸盈盈地望着他,“陛下堂堂天子,却来马车上臣妾同乘,岂不是有些屈尊了?” 他好好的龙辇不坐,非要来挤她的马车。 “朕就喜欢和娇娇同乘。” 谢凛低头在女子光洁的额间落下一吻,眸色温柔。 云挽棠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男人炙热的视线,将头枕在谢凛的胳膊上,指尖轻轻描绘着他衣袍上的龙纹。 她娇声道:“那要是有人乱嚼舌根,陛下可要站在臣妾这边。” “谁敢乱嚼舌根,朕让人割了他的舌头。” 谢凛将下颌抵在女子的发顶,指腹轻抚着她后颈处的软肉。 云挽棠不禁缩了缩脖颈,割了舌头,那可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或者说,娇娇想怎么罚朕都允。” 男人明显的感受到怀中女子的身子颤了颤,他又道。 女子柔柔一笑,红唇动了动,“那好呀。” “陛下,娘娘。”不多时,翠微送了几碟子点心进来。 翠微垂着头不敢随意乱看,陛下说了,元妃娘娘最是害羞。 云挽棠从男人的怀里探出一个脑袋,看着案几上五花八门的糕点。 她不禁“哇”了一声,“翠微,你的厨艺真好,连糕点都做的这么好看。” “娘娘谬赞了。”翠微含笑道。 “其实除了这桂花糖藕是奴婢做的之外,其余的都是膳房的御厨做的。” “娘娘尝尝看再夸奴婢也不迟……” 翠微伸手将那盘桂花糖藕放在了云挽棠跟前。 “朕来……” 不等云挽棠伸手,一只大手先拿了一块,喂到了她的唇边。 女子微微张唇,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桂花的香味很是浓郁。 “陛下也尝尝,可好吃了!” 云挽棠眸子清亮,双手抓着谢凛的手腕,将桂花糖藕喂到了他的唇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她方才咬过的。 谢凛浓眉微挑,张唇吃下了那块桂花糖藕。 有些甜腻了,远不如他的娇娇做的好吃。 “陛下,娘娘慢用,奴婢先退下了。” 看完全程的翠微面上的笑意更甚,俯身出去了。 云挽棠瞧着案几上的糕点,还想再吃块别的,刚一伸手,腰间传来一阵力道。 再回过神来,她纤薄的后背贴上了男人宽厚的胸膛,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 “翠微做的点心娇娇觉得好吃……” 谢凛的薄唇贴着女子的耳垂,低低道:“那朕做的娇娇舒不舒服?” 云挽棠白软的小脸瞬间通红,她重重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瞪向谢凛的眼神都含着羞愤。 “娇娇说了,朕也好知道下回该如何做不是吗?” 男人面上是一本正经,可眼底那一片幽深亦不容忽略。 怕他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云挽棠只好悄悄凑到男人的耳畔,小声的说了两个字。 谢凛闻言,喉间发出一道极轻的笑。 — 另一边,灵妃手肘靠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扶额,听到了动静,问道:“点心可送去了?” “回娘娘,已经送去了,只是……陛下貌似不在。”小宫女规规矩矩的回答。 一侧的紫烟不解道:“队伍还在行驶,陛下不在又会去哪儿呢?” 灵妃陡然睁开了眼,“还能去哪,定是去了元妃处。” “狐媚子!将陛下的心都勾走了!” 紫烟吓了一跳,连忙道:“娘娘,您小点儿声,这可不是在咱们宫里。” 灵妃气的面色铁青,“听到又如何?本宫已经忍了她许久了,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 “本想着解决了婉贵嫔一事,再去对付她的,可如今本宫等不了了!” “娘娘……”紫烟无奈。 她家娘娘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性子急了些。 紫烟又道:“元妃圣眷正浓,不光是您见了不喜,旁人又未必会喜欢。” “那姜昭容不就是个例子,她和元妃之间也曾有过恩怨,奴婢不信她就能放下了?” “姜氏?哼……” 灵妃似有些不屑,她的语气里也带着丝丝不解,“从前姜氏善妒那是整个后宫都知晓的。” “随便来个人都能将他气得火冒三丈,可如今也不知怎的,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本宫倒还挺不习惯的……”灵妃的指尖按了按太阳穴,喃喃道。 紫烟猜测道:“一个人的性格哪是那么易变的。许是姜昭容毁了脸,一时心情不好吧。” 灵妃没再说话,那模样似是在考量。 — 天色渐暗,队伍到了皇家别院已是傍晚。 不愧是皇家别院,修葺的奢华大气,从里到外都彰显着皇家气派。 不远处,一个面纱女子看着相偕一着进了主院的两抹背影。 一抹明黄,一抹黛青,二人竟连背影都无比的登对。 “娘娘,咱们回自个的院子吧。” 夏荷扶着姜昭容的手正要往回走,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女声,“姜昭容,别急着走啊……” 第九十五章 灵妃挑唆 “臣妾参见灵妃娘娘。” 姜昭容转身,见来人是灵妃,垂眸行礼道。 灵妃自上而下的打量了姜昭容一番,偏她戴了面纱,一时也看不出面上的情绪起伏。 不过灵妃可以肯定的是,姜昭容见了方才那一幕,心中定是不好受。 “姜妹妹的礼愈发的周到了,本宫见了甚是欣慰呢。”灵妃勾唇微笑。 扶着姜昭容的夏荷在听到这句“姜妹妹”时,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当真是奇了。 姜昭容面不改色的道:“臣妾受皇后娘娘教导,不敢有愧。” 灵妃一愣,这姜氏对皇后的态度何时这般好了? 她又转了个话头,“本宫方才瞧见陛下和元妃一同进了主院,当真是浓情蜜意,莫说姜妹妹,本宫亦是羡慕不来。” “陛下待元妃始终如一,哪是我们能羡慕的来的。” 姜昭容的指甲陷进了肉里,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灵妃没错过姜昭容眼底里那一闪而过的嫉妒,红唇微微勾起,“妹妹如此说,那本宫还真是替妹妹不值呢。” “灵妃娘娘此话何意?” 姜昭容抬眸,对上灵妃似笑非笑的眸子。 “当然是字面意思。” 灵妃有些感概的道:“姜妹妹是西诏嫡公主,是王上王后的掌上明珠,竟不曾想嫁到咱们大夏是来受苦的……” “再看元妃,虽是镇西大将军的嫡女,可在本宫看来,身份远不如妹妹尊贵。” “可人家一入宫便比妹妹你高了一头,如今更是成了元妃,风头正盛。” 灵妃每说一句,姜昭容的手便紧了一分。 是啊,她是西诏最耀眼的明珠,到了大夏却蒙了尘。 “要是元妃没有入宫就好了,否则陛下也不会放着众位姐妹不予理会,独宠元妃。” 灵妃轻叹一声,似是无意的道了一句。 她看向姜昭容,像是在循循善诱,“姜妹妹你说本宫说的对吗?” “灵妃娘娘,您敢说您不嫉妒她吗?” 姜昭容抬眸,语气平静的不像话。 灵妃脸色一变,却很快又恢复过来,她道:“这就是本宫与姜妹妹的不同之处了……” “本宫生在大夏,长在大夏,有个太后姑母,亦有母族亲人相伴。” “而妹妹你呢,什么都没有。” 灵妃掩唇一笑,“连唯一能从陛下那儿获得的宠爱也全都被元妃抢了去,真是悲惨至极。” “莫说皇后娘娘,就连本宫都心疼妹妹呢。” 这话一语双关,也是在告诉姜昭容裴皇后对她的宽容亦是在可怜她。 姜昭容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道:“臣妾用不着灵妃娘娘可怜,行囊还未收拾,就先走了。” “娘娘,您说姜昭容她听进去了吗?”紫烟拧着眉头道。 灵妃轻轻挑起眉,“本宫开始还担心她听不进去,可如今本宫敢肯定她听进去了。” “本宫方才才不是在可怜你……”灵妃这话像是在回答最后姜昭容的话。 — 夜里,姜昭容坐在镜前,她抬手取下了脸上戴着的面纱,一道极深的疤痕赫然映入眼帘。 有宫人抬着箱笼进来,行走间几乎没有一丁点儿声响。 只因自姜昭容毁容后,脾气比从前更甚,他们不敢触霉头。 “娘娘的疤痕淡了些许,再抹些药吧。” 夏荷说着,拿着木镊子沾了些药膏,就要往姜昭容面颊涂抹。 姜昭容却抬手一把打掉了夏荷手里的木镊子,“你是眼瞎了吗?” “抹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左右再不能让本宫的脸恢复如初。” “灵妃说的对,本宫的脸都拜元妃所赐……”姜昭容攥着面纱的指尖猛的收紧。 那日出去赏雨,她没有见到陛下,过后却派人去打听,才知道陛下人在元妃那儿。 即便不是元妃直接害她毁容的,可也与元妃脱不了干系。这笔账,她便只能算在元妃身上了。 “夏荷,去帮本宫办件事。”姜昭容忽然出声。 “娘娘要奴婢去做什么?” 夏荷身子不禁一抖,直觉告诉她并非好事。 姜昭容语气狠厉,“做什么,当然对付元妃了。” “方才灵妃娘娘定是在激怒您,娘娘三思啊!” 夏荷猛的跪了下来,方才灵妃的那一番话,连她都听出来了是在挑拨,娘娘为何还执迷不悟。 可她说的话,姜昭容如今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你去不去?” 夏荷怔然,好半晌她才应道:“奴婢去……” “明日狩猎,找准机会,本宫定要让元妃尝尝坠马的滋味。“ 姜昭容眼里划过一抹冷笑,一手握拳,重重的敲了下案台。 夏荷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她低垂着头,无比的纠结。 — 深夜,主院里 “陛下……” 谢凛掀起眼皮,女子此刻正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白嫩的指尖轻绕着微湿的发丝,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云挽棠走了过去,径直坐到了男人的怀里。 小手抽开他手里的兵书,语气温软中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陛下,咱们好不容易出一趟宫,陛下忍心荒废此夜吗?” “身子好了?” 谢凛大掌抚上女子的细腰,淡声问道。 “好了呀。”女子浅浅一笑,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颈。 那日闹的过分了些,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腿间还疼着。 谢凛忍了两三天没碰她,身上也不疼了。 胸前的柔软若有若无的蹭着男人的胸口谢凛有些口干舌燥。他一把拢住,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好痒……”云挽棠动了动身子,伸手推了推男人埋在她颈间的头。 谢凛当真也往下移了几分,转战他处。 可没一会儿,男人便抬起了头,眼神骤然变得危险了起来,“月事来了?” 女子乖巧的点了点头,轻轻“哼”了一声。 “娇娇是个小骗子……” 谢凛大掌掐着女子细腰的力度不由得又重了些,唇齿含住了女子小巧的耳垂。 云挽棠无辜的眨了眨眼,伸手摆着,“臣妾可没有骗陛下,身子真的是好了。” 她的月事一向不准,也不能怪她呀。 谁让谢凛次次都在床榻上狠狠的折腾她,这次她也要让他看得着却吃不着。 “那朕带娇娇玩个新花样……” 谢凛哪里会不知道怀中人打的什么主意,滚烫的吻又落到了女子的唇上,温热又潮湿。 云挽棠茫然抬头,还不等她问,整个人便被放在了床榻上,男人沉重的身躯覆压上来。 脚腕处一凉,谢凛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小银铃戴在了她的脚腕上。 她试着晃了晃腿,霎那间银铃般清脆的响声传入耳里。 她好似明白谢凛所说的新花样是什么了,话本子上有写。 谢凛眸色如墨,大掌托着女子白嫩如玉般的小脚丫往身下按,喘息声与银铃声交织,响了半宿。 第九十六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翌日一早,云挽棠在用早膳,有宫女带着云抒月进来了。 “臣女给元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云抒月看着膳桌旁小口小口喝着粥的女子,眼里含着几分宠溺, “长姐!长姐又折煞棠儿了。” 云挽棠放下汤匙,飞快的跑到了云抒月跟前,将她扶起来。 云抒月嫣然一笑,伸手点了点妹妹的额,“要行礼的,这是礼节。” “长姐用过早膳了吗?”云挽棠拉着云抒月来到膳桌旁坐下。 她正要伸手给云抒月盛粥,却被按回去坐下,“长姐用过了,棠儿吃吧。” 云抒月伸手给妹妹夹了个水晶虾饺,“我方才来时,瞧见陛下去大营了。” “今日是第一日,他自是要去主持。” 说起来云挽棠还有些不好意思,昨夜闹的太晚,以至于谢凛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便去了大营。 “长姐,待会儿咱们去骑马吧!”云挽棠兴致勃来了,拉住云抒月的手。 云抒月打趣她,”那棠儿可还记得兄长教的要领?” 云挽棠抿唇一笑,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还记得那么一点点。” “那成,等你用完膳,咱们一块儿去。”云抒月爽快地答应了。 这时,又有宫女进来禀报,“启禀娘娘,夏荷求见。” 云挽棠微愣,夏荷来做什么?她吩咐宫人将人带进来。 “元妃娘娘,奴婢有极其重要之事要告知您!” 夏荷一进来不是行礼,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说吧。”云挽棠想让月桃将人扶起来。 可夏荷偏就不起,她语速飞快地道:“娘娘今日去了猎场,一定不要骑马,若是您骑了,定会出事的!” “姜氏想害我?” 云挽棠面上很平静,却有些意外若是姜禾香要害她,夏荷会前来告密。 云抒月还想再问些什么,猛的听到了“姜氏”两个字。 她知道宫里有位姜昭容,只是这西诏和亲公主的胆子这么大的吗? “其实是灵妃娘娘挑唆的,昨夜抵达别院之时,灵妃唤住了娘娘,还拿娘娘跟您作比……” 云挽棠轻轻点头,这倒是灵妃能想出来的计策,借姜氏的手来害她。 “可既是你家主子要害我,那你又为何前来告诉我这些?”云挽棠的语气丝毫不慌。 夏荷默了半晌,抬眸认真道:“因为元妃娘娘是奴婢来大夏后,第一个对奴婢好的人。” 云挽棠无声笑了笑,原来母亲说的没错,善心终会结善果。 她开口,“好了夏荷,你快回去吧,小心你家主子起疑。” “是,奴婢告退。”夏荷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云抒月皱起了眉头,小声骂道:“这灵妃的心眼小的我都要看不见了。” “棠儿,你打算怎么办?” 云挽棠扬唇道:“马是要骑的,至于摔的是谁待会儿就能揭晓了。” — 用完了早膳,云挽棠换了件简单的衣裙,和云抒月一同出了主院。 院前,有侍卫小跑着而来,抱拳恭敬道:“元妃娘娘,云大小姐。” “云大小姐,临安侯派属下跟您说一声,他在猎场等您。” “我知道了,多谢。”云抒月笑着回应。 云挽棠听的清楚,她轻轻“啧”的好几声,“看来长姐这是有约了……” 云抒月伸手在妹妹的腰间挠了挠,“好啊你,又打趣我。” “参见陛下!”月桃和拂儿等一众宫人纷纷行礼。 原本打闹的姐妹二人立即停了下来,云挽棠规规矩矩的站好,“臣妾见过陛下。”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云抒月行礼道。 “起来吧。” 谢凛在女子跟前停下,大掌拉过她软乎的小手,握在掌心。 云挽棠悄悄用指尖挠了挠男人的掌心,男人面上虽不显,可掌心却渐渐收紧。 不远处,宋贤妃领着众妃站在一块儿,两位皇子在踢球,嬉笑声不断传来。 裴皇后身子抱恙,此次秋猎便来不了了,是由宋贤妃带领着众妃来的。 “娇娇不是想骑马,朕教你。”谢凛牵着女子来到了前边儿的马场。 云挽棠原本还高兴的选着马,可目光所及之处有两抹身影。 是临安侯陆延,他身侧站着一个女子,是赏花宴上她见过的楚清瓷。 她小脸一下子便垮了下来,但陆延退开了许多,和楚清瓷拉开了距离。 离得远,云挽棠都能感受到楚清瓷面上的表情变化,可谓是精彩的很。 “臣参见陛下,元妃娘娘。”陆延走过来拱手道。 “免礼。”谢凛淡淡颔首。 陆延行礼后径直走到云抒月身边,“阿月,我第一时间同她拉开距离了。” 云抒月轻轻发出了一个短音,看也没看他,独自走向一旁。 “阿月……”陆延朝着谢凛躬身,随后巴巴地跟了上去。 “按规矩,朕也得唤临安侯一声姐夫。” 身侧的男人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云挽棠瞪目。 她挽上男人的胳膊,两眼笑的像小月牙,“等长姐和临安侯成婚了,臣妾定要当座上宾!” 临安侯倒是能配得上她的长姐,就是那楚清瓷着实是让人心生厌烦之意。 “好,倒时朕和阿挽一块儿去。”谢凛眸中含笑,抬手揉了揉女子的发顶。 这一幕完全落在不远处的众妃眼里,灵妃眼里的愤怒都要化作火星子了,姜昭容亦是。 玉嫔酸溜溜的开口,“大庭广众之下,陛下和元妃此举未免有些不合规矩了。” 若是太后娘娘在,元妃定然不敢如此没规矩,玉嫔心想。 “玉嫔这是想教陛下规矩?” 宋贤妃冷眼看向玉嫔,好笑的开口,“不如玉嫔现下去陛下跟前教?” “贤妃娘娘……是嫔妾说错话了。”玉嫔讪讪地笑了笑。 “臣妾倒是觉得玉嫔说的没错,元妃身为后妃,理应端庄持重,怎可……” 灵妃的话还未说完,宋贤妃便打断了她,“来人,灵妃想教陛下规矩,领她去陛下跟前吧。” “站住!”灵妃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宫女,冷声呵斥。 “臣妾不过说说而已,贤妃娘娘何必当真呢?” 宋贤妃抬步走向灵妃,俯身道:“本宫当真?” “灵妃不如扪心自问一下,自己方才说的是不是心中的真实想法。” “你!”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贤妃轻飘飘的冷哼了一声,朝大皇子唤道:“阿泽,到这边儿来。” 她走了,徐昭媛等人也跟着走了,只有灵妃和姜昭容还站在原地。 “听闻西诏人善马,姜妹妹自小在西诏长大,不知可会骑马?” 灵妃笑着看向一言不发的姜昭容,语气悠悠道。 姜昭容点头,“西诏女子人人会骑马,可不是中原女子那般柔弱。” 她意有所指,而灵妃听了明显不服,“本宫想和姜妹妹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奉陪。”姜昭容说完,率先朝马场走去。 不远处,云挽棠看着二人齐齐朝马场而去,她微微勾唇,今日她便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她拉住了谢凛的手,仰头轻声问道:陛下不是说要教臣妾骑马吗?” 第九十七章 坠马 “娇娇想学,朕自然乐意教。”谢凛点头,吩咐人去牵马来。 云挽棠高兴的抱住了男人的腰身,背后好似有道锋利的视线一直盯着,她不看都知道是谁。 她抱的更紧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灵妃和姜昭容不是嫉妒么,那她就再加把火好了。 “抱的这般紧,朕又不会跑。”谢凛敛眸,薄唇微微上扬。 “腿长在陛下身上,臣妾可得看紧了。”女子说的有理有据。 谢凛不禁失笑,侍卫很快就将马牵过来了,是一匹红棕马,高大威武。 云挽棠嘴角抽了抽,若是真让姜昭容得逞,她的腰还要不要了? “别怕,有朕护着你。” 谢凛以为她是怕了,轻声道。 女子点点头,笑的眸光流转,“有陛下在,臣妾才不怕。” “把手给朕。”谢凛上了马,朝女子伸出手。 云挽棠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搭在了男人宽大的手掌上。 谢凛微微用力,她整个身子向前倾斜,腰间覆上来一只大掌,向上拢去。 再回过神来,她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背后与谢凛的胸膛紧密贴合,他低沉的嗓音伴着风声传来过来,“娇娇,拉住缰绳。” 云挽棠听话的拉住了缰绳,不知怎的,兄长教的那些骑马要领此时却忘的干净。 另一边,侍卫也给灵妃和姜昭容分别牵来了马。 “灵妃娘娘先选吧。”姜昭容看向灵妃开口。 而灵妃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马上两抹相贴的身影,一时竟失了神。 姜昭容顺着灵妃的视线看去,眸子不着痕迹的一闪,很快又移开。 她看向夏荷,眼神似是在询问,直到夏荷点了点头,她才轻轻勾了勾唇。 紫烟上前一步,俯身轻声提醒,“娘娘……” “都是一样的马,先选后选又有何区别?” 灵妃自顾自的走到了其中一匹马前,紫烟跟在她身后担忧的道:“娘娘,您可得小心些。” 她家娘娘虽说学过骑马,可那技术着实令人堪忧。 “娘娘放心,马场里的马都是经过训练的马,一般不会轻易发疯。”为首了一个侍卫道。 刚上马的灵妃却拧了拧眉,“那你的意思是,它也可能会发疯?” 侍卫讪讪的笑了,没有多言。 “灵妃娘娘莫不是怕了?”姜昭容坐在马背上,挑眉道。 灵妃刚打起的退堂鼓被姜昭容这话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她冷声道:“谁说本宫怕了?” 姜昭容拉紧了缰绳,“那便开始吧,驾!” “驾!”灵妃也不甘示弱,紧跟了上去。 紫烟不会骑马,脸上的担忧自灵妃上马后就没散过。 而她身侧的夏荷,视线悄悄的瞥向不远处云挽棠的方向,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娇娇要专心……”谢凛低头吻了吻女子的耳垂。 云挽棠的思绪回笼,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她! 她拉着缰绳试着骑了会儿,不远处却传来一道道惊呼声,灵妃所骑的马不知为何竟然发了疯。 马蹄子高高抬起,发出痛苦的嘶鸣声,灵妃死死抓着缰绳,不让自己掉下去,“来人啊!快来人……” 云挽棠红唇轻轻勾起,仰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嗓音柔柔道:“陛下,灵妃好像有难了,陛下不去救她吗?” “能让朕亲自去救的人只有眼前人。” 谢凛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倒映着她娇丽的小脸,薄唇微启。 女子眼睫轻轻颤了颤,随后扬起小脸,浅浅一笑。 “娘娘!快来人啊!”紫烟急的如同锅里的热蚂蚁。 宋贤妃等人也闻声赶了过来,倒没有人是真的关心灵妃的,大多都是来看好戏的。 姜昭容听到身后灵妃的惊呼声拉紧降神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到马背上摇摇欲坠的灵妃,眸子猛的一震。 为什么受惊的是灵妃的马? 随后她又看向不远处,男人牵着缰绳,女子坐在马背上,二人视线交织像是能拉出丝来。 姜昭容狠狠攥紧了缰绳,陛下竟然亲自为她牵马,凭什么? “马惊了!来人啊!”马场里的侍卫纷纷朝灵妃奔了过去。 可因灵妃与姜昭容赛马,马场里的宫人都退至了一旁,赶去救灵妃亦是需要时间。 灵妃夹紧了马腹,马像是受了更大的刺激,愈发的疯狂。 “啊!”马四处乱撞,灵妃不受控制的被晃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娘娘!”紫烟瞳孔剧烈一震,提着裙摆跑了上去。 云挽棠早有预料,她伸手指向灵妃处,小声惊呼道:“陛下!” 她轻轻挑了挑眉尾,有些意外,从马背上摔下来,灵妃竟然没有晕。 “朕看见了。”谢凛眸色淡漠。 灵妃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地上,脸丢了大发,腰间传来的剧痛让她不停的呻吟,发出丝丝惨叫。 马场之外,宋贤妃听着灵妃的惨叫,只觉得悦耳。 “娘娘您没事吧?”紫烟想将灵妃扶起来。 灵妃“嘶”了一声,怒骂道:“你要疼死本宫吗?” 紫烟顿时不敢动了,她唤来几个宫女,手忙脚乱的将灵妃抬了回去,只是在抬的过程中灵妃忍不住疼晕了过去。 “依臣妾看,灵妃娘娘不适合骑马呢。”徐昭媛眼里带笑,却是讽刺的笑。 姜昭容从马上下来,缓步走到夏荷身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夏荷小声的唤了一声,“娘娘……” — 灵妃坠马,众人都敢去了她的院子,美其名曰关心,实际上都是来看灵妃的笑话的。 方才云钦前来有要事禀报,谢凛去了前院。 云挽棠便来了灵妃的院子,也是最先到的。 她看着床榻上动弹不得的灵妃,关心道:“灵妃姐姐,你怎么好端端的从马背上摔下来了,现在可好些了?” “劳元妃妹妹关心,本宫好得很。” 灵妃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 明明该摔的是这个女人才对,可如今她却好端端的站在这儿看自己的笑话,这姜氏到底会不会办事? 还是说姜氏从始至终想害的是她,并非元妃。 姜氏这个贱人! “灵妃你没事吧?太医如何说?”宋贤妃领着其他人也进来了,关心了一句。 徐昭媛弯唇笑道:“臣妾见灵妃娘娘醒了,想来是伤的不重。” 灵妃看着眼前所有的面孔,指尖陷入了被褥里,一个两个的,都是来看她的笑话的,都是贱人。 第九十八章 臣妾是来跟陛下认错的 “回贤妃娘娘,元妃娘娘,太医说我们娘娘伤了腰,得卧床休养至少半月去了。” 紫烟看着前来的众妃,恭敬的回了一句。 云挽棠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卧床休养半月也好,灵妃罪受了,也没空再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是吗,那灵妃可得好好养伤,才好侍奉陛下。”宋贤妃无声笑了笑。 在场的众人都听出来了宋贤妃的话中之意,无疑又是在灵妃的心窝上扎了一把刀子。 灵妃看向宋贤妃的眼里怒火直烧,陛下都多久没来她这儿了,贤妃定是故意的。 她平复了一口气,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问道:“姜昭容人呢?” 众人你左看看右看看,确实是没看见姜昭容,按理说她也应该来才是。 “姜昭容在马场扭伤了脚,怕是不能来看望灵妃姐姐了。” 云挽棠好心为灵妃解惑,上扬的嘴角就没停下来过。 “她扭伤了脚?”灵妃简直是气笑了。 自己可是亲眼目睹姜氏利落的上了马,她能把脚扭伤?说出来谁信呢? 定是她将自己害成这样,不敢出现罢了。 此时,宋贤妃开口了,“这倒是真的,本宫方才来时见姜昭容院里也请了太医前去。” 可云挽棠知道,这是姜氏的苦肉计。 灵妃想挑拨姜氏来害她,那她便借姜氏之手害灵妃,她不信灵妃会无动于衷,接下来就是她们二人的戏码了。 只是她猜的不错,灵妃此刻确实恨极了姜昭容,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 屋内,一盏茶杯“砰”的一声砸在了夏荷的跟前。 夏荷顾不得瓷片蹦在身上的疼,跪了下来请罪,“娘娘恕罪!” “本宫让你在元妃所骑的马上动手脚,可为何坠马的是灵妃,而元妃却好端端的?” 姜昭容的面纱已经取了下来,怒气涌上来更显狰狞。 她让夏荷买通了马厩的小太监,在元妃的马上动手脚,可为何坠马的是灵妃? 灵妃受了伤,如今心里指不定在想法子教训她。 “奴婢的确是让马厩的小太监给马喂了药,可奴婢也不知为何出事的是灵妃……”夏荷摇摇头。 姜昭容冷声质问,“本宫交给你的差事,你跟本宫说你不知道?” 夏荷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瞬间红了一块儿,“娘娘息怒!” “真是没用,早知本宫就不该带你来!” 姜昭容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很是嫌弃。 夏荷垂下了眸子,此次秋猎娘娘本是要带绮罗来的,可因为绮罗吃坏了肚子,娘娘便退而求其次。 不过她竟有些庆幸,娘娘若不带她来,这次暗害元妃娘娘是不是就成功了? “是,都是奴婢没用,坏了娘娘的好事。”夏荷一个劲儿的认错。 姜昭容语气不耐的道:“出去跪着,给本宫跪上一个时辰再起来。” 夏荷低声应道:“是,娘娘。” “等等,那太监的嘴堵住了吗?”姜昭容喊住了夏荷,又道。 “娘娘放心,银子给够了,他不会乱说的。”夏荷垂着头道。 姜昭容摆了摆手,“出去吧。” 夏荷走后,姜昭容还是压不住火,一连摔碎了好几个茶杯,地上满是瓷片。 — 主院里,谢凛还没回来,云挽棠坐在窗前逗弄着方才康明送来的小鸟,说是御前的侍卫刚抓的。 小鸟通身是白色,正在金笼里扑扇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像是在寻找出去的口子。 “傻小鸟,这是金笼子……”云挽棠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鸟的脑袋。 笼子里的小鸟哪能听懂她的话,身子不停的撞着笼壁。 云挽棠的心里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将笼子打开,轻声细语道:“好了,快回家吧。” 小鸟不再横冲直撞了,煽动着翅膀飞出了笼子,去往那片旷阔的天空。 “娘娘,前边儿的人说夏荷被姜昭容罚跪了,咱们要不要帮帮她?” 月桃从外头进来,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云挽棠闻言抿了抿唇,“咱们若是帮了她,无疑是火上浇油。姜氏知道了只怕会罚的更狠。” “这样,待会儿你让人给她送些药膏,千万别让人看见。” “奴婢等会儿就派人去。”月桃咬着唇,点了点头。 夏荷是个好的,可姜昭容不是。 云挽棠看向院外,问道:“陛下还未回来吗?” 月桃摇头,“陛下在前院和云钦统领商议要事呢。” “陛下和云钦……” 云挽棠低声喃喃,莫非是关于西诏杀手一事? “娘娘……” 小德子忙不迭的从外头跑了进来道:“奴才方才去马厩里取银针,却发现银针不见了!” 月桃一脸震惊,“不见了?怎么能不见了呢?” “奴才办事不利,还请娘娘责罚!”小德子懊恼不已。 “不怪你,起来吧。” 云挽棠站起身来,两只手绞在一块儿。默了半晌,她抬步出了院门。 月桃跟在后边儿喊,“娘娘您要去哪儿?” “去跟陛下认错……” — 前院里 “陛下,今日姜昭容身边的夏荷买通了马厩喂马的小太监,让其给马喂了疯马草,妄图害元妃娘娘坠马。” 云钦一一道:“可元妃娘娘身边的小德子偷偷去马厩将马换了,姜昭容此计并未得逞。” 他从胸口处取出一个布包,“这根银针是侍卫在灵妃娘娘的马鞍上发现的,是……是元妃娘娘身边的小德子放上去的。” 案台前的男人剑眉微微一挑,薄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 他的娇娇学会反击了。 “属下已经查明,姜昭容是受灵妃娘娘的挑唆,才对元妃娘娘下手的。” 云钦顿了顿,又道:“如今灵妃娘娘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谢凛眸色一冷,“传朕旨意,灵妃加害宫妃,褫夺封号,降为修仪。” “是,老奴待会儿就让人拟旨。”康明躬身应下。 灵妃降位,还丢了封号,这不比坠马还要痛苦。 康明又试探性的问,“那陛下,姜昭容该如何处置?” “等她这颗棋子毫无用处了再杀也不迟。”谢凛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二人闻言纷纷应是。 大门被侍卫推开,一抹粉白的身影跑了进来,也没行礼,直直往谢凛怀里扑。 “娇娇慢点儿……” 谢凛伸手将人抱了个满怀,大掌轻抚着女子纤薄的脊背。 云挽棠偏过头,一眼便看见了案桌上放着的银针,心道果然是在谢凛这儿。 她也不在乎云钦和康明还在,小嘴一瘪,“臣妾是来跟陛下认错的……” 第九十九章 娇娇做什么都是对的 谢凛看了云钦等人一眼,他和康明会意,转身离去。 他的大掌轻抚着女子的秀发,漫不经心道:“娇娇做错什么了?” “臣妾让小德子在灵妃的马鞍里放了银针,所以她才会坠马的,臣妾有错……”云挽棠闷声道。 男人轻啧一声,“娇娇这么做定是有道理的,何错之有?” 云挽棠眼泪都到眼眶边儿上了,听到这句话后硬是没流出来,她粉唇微张,“陛下觉得臣妾没错?” “朕知道,是顾氏和姜氏妄图害你,娇娇做的对。” 谢凛俯首吻了吻她的眉心,嗓音温柔的不像话,又补上一句,“娇娇做什么都是对的。” 女子盈盈杏眸透着淡淡的水光,哽咽问道:“陛下不会觉得臣妾心肠歹毒吗?” “不曾觉得。再说了,娇娇即使是心肠歹毒朕也喜欢。” 谢凛埋在女子的脖颈间,贪恋的吸吮着她颈间的软肉,再抬起头来时,方才吻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红痕。 男人温热的指腹轻轻碾过那抹红痕,薄唇动了动,“娇娇放手去做,朕给娇娇擦屁股。” “什么擦屁股……那叫收拾烂摊子!” 云挽棠抬手捧住了男人的脸,使劲儿揉了揉,咬牙切齿的道。 谢凛眼含宠溺,轻笑道:“好,朕给娇娇收拾烂摊子。” 女子陡然觉得方才的话说的不对,奈何已经说出口了,她也不想再纠正。 “有陛下撑腰,臣妾的尾巴可要翘到天上去了!” 云挽棠在男人的胸膛胡乱蹭着,娇声道。 这一蹭便勾起了谢凛的火,他将女子翻了个身,嗓音暗哑,“让朕看看娇娇的尾巴长哪儿了……” “臣妾乱说的……陛下不要当真!” 云挽棠以近乎羞耻的姿势趴在男人的大腿上,腰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摁着,撼动不了半分。 “可朕当真了,娇娇就满足一下朕好不好?” 男人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暗,下一瞬,大掌撩起女子的裙摆,指尖探了进去。 女子攥紧了男人的衣摆,张唇一口咬在了男人的大腿处。 谢凛轻“嘶”,可这非但没有让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几乎变得更加的疯狂。 — 另一边,康明前去宣旨时,灵妃还以为是自己坠马了,陛下派人送来的赏赐,不曾想是一道降位圣旨。 “顾修仪受了伤,便不必亲自领旨了,让宫女代劳吧。“ 康明将手里的圣旨朝紫烟的方向递了递。 紫烟不敢看顾修仪的神色,垂着眸上前从康明的手里接过圣旨,“谢陛下。” “圣旨已宣,顾修仪安心养伤便是,老奴告退了。” 康明笑呵呵的朝脸色铁青的顾修仪道,领着人走了。 紫烟颤着手将圣旨递给了顾修仪,“娘娘……” 顾修仪艰难的直起身子,抬手将圣旨打落在地上,“滚开!” “娘娘使不得啊!这可是圣旨……”紫烟吓得不行,忙不迭的将圣旨捡起来。 圣旨摊开了一截,上面末尾的“修仪”二字更是狠狠的刺痛了顾修仪的眼,她忍着痛上前想从紫烟的手里夺过。 紫烟却将圣旨死死抱在怀里,“娘娘不可,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便不会是降位这般简单了!” 她这一吼,顾修仪清醒了不少,她扯唇冷笑,“残害宫妃?” “此事是分明那姜氏所为,陛下凭什么怪到本宫的头上?为何不下旨惩戒她!” “许是陛下已经知晓此事是您挑唆的……”紫烟其实不太敢说。 顾修仪冷着脸,抬手握拳狠狠的砸向被褥,“此计未成不说,本宫也受了伤,陛下竟还下旨降本宫的位分。” “如今本宫降为了修仪,徐氏姜氏二人更是能轻而易举的踩到本宫的头上,这让本宫情何以堪!” “陛下他当真就不念过往的情分吗?”顾修仪眼眶湿润,泪水中含着失望。 紫烟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的开口,“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帝王之心留不住。” 她看向顾修仪,小声道:“娘娘合该为自己多打算一二才是。” 顾修仪抽噎出声,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 灵妃降为修仪一事很快传了出去,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毕竟从前她仗着有太后娘娘撑腰,没少在后宫里为非作歹。 得知消息的姜昭容脸上终于扬起了笑,“降为修仪……” “见了本宫都得行礼,看她日后如何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迟早有一日,本宫会将她打在本宫脸上的巴掌还回去!”姜昭容咬牙切齿地道。 可夏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开口道:“娘娘,陛下既然降罪顾修仪,是不是也说明陛下知道的事情的始末?” “那咱们……” 姜昭容骤然打断她的话,“慌什么?” “既然陛下只降罪了顾氏,并未责怪本宫,想来在陛下心中本宫比顾氏重要一些,” 夏荷虽心里不这般想,却也不敢反驳姜昭容,她的膝盖如今还疼着呢。 “本宫虽不得宠,可终究是西诏的公主,陛下就算责罚本宫也不会罚的太重,明白吗?” 姜昭容瞥了夏荷一眼,不紧不慢的端起了案上的茶盏。 夏荷轻轻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 前院,案台上的物件掉落了一地,女子衣裳不整的靠在男人的怀里,眼尾湿红,面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谢凛抬手,却被女子伸手打开,他失笑,“娇娇生朕的气了?” 怀中的女子没有反应,答案显而易见。 “朕错了,娇娇原谅朕好不好?” 男人低头,高挺的鼻尖抵在女子柔软的面颊,轻轻蹭着。 云挽棠偏过头去,嗓音轻哑,“不好,陛下太过分!” “朕还有更过分的,可奈何娇娇受不住了……”谢凛在女子耳畔低语,劲腰微抬。 “!”云挽棠咬着下唇,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从男人身下下来。 可她一动,谢凛环着她腰身的双臂便收紧一分,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忍无可忍,推了推男人的臂膀,“陛下,好紧……不舒服……” “笨娇娇,这话该朕说才对。” 谢凛温热的指腹碾过女子绯红的唇瓣,意味深长的道。 云挽棠悄悄翻了个白眼,干脆不说话了,他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那档子事儿上? “明日朕给娇娇猎一只白狐,给娇娇做成围领,娇娇不生气好不好?” 见怀里的人儿半晌都不说话,谢凛又低声哄道。 云挽棠轻轻的动了动,仰着白净的小脸看他,“白狐?陛下亲自猎的吗?” 谢凛点头,女子顿时喜笑颜开,“陛下亲自猎白狐给臣妾做围领,臣妾一点儿气也没了。” 第一百章 娇娇,白狐猎到了 这一晃便来到了第二日。 “陛下去打猎,臣妾也想去,陛下带臣妾一块儿去吧。” 主院门口,云挽棠被月桃搀扶着还在打哈欠,却依旧上前挽紧了男人的胳膊。 “你连马都不会骑,走着去?” 谢凛看着她一脸未睡醒的模样,呆愣又可爱。 云挽棠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些许,她反驳,“臣妾明明会一些,陛下就将臣妾带着吧。” “好不好?” 她双手揪着谢凛的袖口不放,低声撒娇。 围场里西诏的杀手还没找出来,谢凛此行难保他们不会出现,若她舍身救他一命,谢凛该是会动容的吧? 谢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拉过她的手握紧后又松开,“娇娇乖乖待在别院,等朕回来。” “那好吧。”云挽棠顿时兴致缺缺。 她仰着白净的小脸,“那陛下可要记得答应了臣妾的白狐……” 谢凛俯身吻上了女子的红唇,“放心,答应过娇娇的事朕不会忘。”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引出藏在围场里的杀手,再给他的娇娇猎一只白狐回来。 “那臣妾便在别院等着陛下归来。”云挽棠回应了男人的吻。 谢凛眉眼含笑,“有旁人在,娇娇不害羞了?“ 云挽棠看了眼四周,背过身去的康明,垂着眼的云钦以及众位御林军,还有站在她身边憋着笑的月桃。 “臣妾想亲就亲了,陛下不允吗?” 她的语气里含着几分娇嗔,其实是嘴巴比大脑率先作出反应。 “娇娇嘴软,朕求之不得。”谢凛低笑一声。 云挽棠面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她伸手将男人往马上推去,“陛下快走吧。” 她看着谢凛骑马离开,身后跟着康明,云钦等一众御林军,一行人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娘娘,陛下真的会遇到西诏派来的刺客吗?” 月桃一脸忧心的看向自家娘娘,没忍住问道。 云挽棠没搭话,她沉默的片刻,吩咐月桃,“去,让小德子牵马过来。” “娘娘要去追陛下?” 月桃下意识的拉住了云挽棠的胳膊,语气急切。 云挽棠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我带小德子一块儿去,骑慢一些不会有事的。” 可月桃还是不同意,她好说歹说的说了许久,月桃才答应,她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最后,云挽棠单独骑一匹,小德子带着月桃,还带了几个侍卫,一同往山林的方向而去。 “她竟也会骑马……” 姜昭容望着马背上渐渐远去的那抹纤细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夏荷,你说元妃这算不算是欺君?” 毕竟昨日陛下还在马场上叫元妃骑马,她不信元妃学的这样快。 “奴婢不知……”夏荷本安安静静的站在姜昭容的身侧,听到这话时不免一震。 姜昭容轻呵一声,“牵马来,本宫倒要看看她要去做什么。” “娘娘,昨日之事风头还没过,咱们是不是应该避避?”夏荷抬头,迟疑道。 “怎么?现在本宫说的话不好使了吗?”姜昭容面容冷了下来。 夏荷不敢再劝,吩咐小太监去马厩牵马了。 — “娘娘,那边有动静,咱们过去瞧瞧吧?”小德子耳尖,伸手指了指。 云挽棠点头,跟在小德子身后,还有几个侍卫在后面护着她的安危。 她腿上用了点力,马儿飞快的跑了起来,小德子挑的马温顺,倒是挺好驾驭的。 林子深处,谢凛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只白狐,他从云钦的手里拿过弓,搭上箭矢,对准了藏在草丛里的白狐。 他手没松,余光冷冷的看了眼身后不远的草丛。 云钦等一众御林军也无声的将手放在了剑柄上,面露凝色。 “陛下,有动静。”云钦肃了肃神色,注意力集中起来。 谢凛拧眉,手里的箭一直对着前方丛林里觅食的白狐,似是在找机会,一箭射杀。 忽而间,一道破空声响起,谢凛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大手一松,箭矢飞速而过,快而准的落在了白狐身上,白狐应声倒地。 “陛下!” 云挽棠赶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谢凛真的猎到了白狐。 不等她高兴,一旁的丛林里腾空而起数十个黑影,人人手里都提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 “护驾!保护陛下和元妃娘娘!” 云钦抽出剑,指挥着所有的御林军,两拨人马交手,刀剑声,马蹄声响彻了整片林子。 谢凛还没从方才女子的呼喊声中回过神来,视线紧紧锁住马背上那抹娇小的身影,他勒紧了缰绳。 在靠近云挽棠身侧时,长臂一伸,将人抱了过来,大掌覆上女子的后脑勺,将人摁进怀里。 “你怎么来了?” 谢凛双手扣住女子的肩,眸色黑沉,瞳孔深处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臣妾担心陛下,便追过来了……” 女子忍着肩膀处传来的疼,说话时明显底气不足。 谢凛深吸了一口气,黑眸里的狂怒和后怕涌了上来,他将人拥紧。 “陛下可是生气了?” 云挽棠小心翼翼的从男人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但下一瞬又被按了回去。 刀剑击撞声不绝于耳,林中惊鸟齐飞,他们二人却被御林军层层保护,黑衣人始终靠近不了半分。 “你只身一人跑进林子,朕如何能不生气?” 谢凛黑眸猩红一片,胸口压制的狂怒几乎要冲破喉咙。 “臣妾不是一个人,有月桃和小德子,还带了侍卫……” 云挽棠有些喘不过气,她抬起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已经被吓傻了的月桃和小德子。 对上男人含戾的眸子,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张了张唇,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看见头顶的树上有一抹黑影,那黑衣人的袖箭正对准了谢凛。 “陛下小心!”云挽棠眼眸轻颤,双手按在男人的肩,将其推向一边。 箭矢越来越近,她闭上眼,肩颈处却揽上来一抹温热,是男人粗粝的掌心。 谢凛又重新将她按进怀里,另一只大掌护着她的脊背,而他却用后背硬生生的接住了那一箭。 男人受了伤,高大的身躯再也挺不住,坠下马之时还将云挽棠紧紧护在怀里。 “嗖!”的一声,云钦将手里的长剑刺向枝头,黑衣人的身子重重摔落在地。 云挽棠顾不得身上的痛,抬头去查看谢凛的伤势,“陛下……” “娇娇是朕的女人,朕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为朕挡箭。” 谢凛的面色平静又柔和,他抬手指了指一处,“娇娇,白狐猎到了。” 第一百零一章 陛下是为救元妃所伤 主院里,云挽棠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没由来的一紧,脑子里乱成一团,谢凛竟然为她挡了那一箭…… “别担心,云钦已经去处理剩下的刺客了,陛下这里有江院判在,不会有事的。” 宋贤妃是最先到的,她上前拉住云挽棠的手,安慰道。 云挽棠轻咬着下唇,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谢凛的那句“娇娇,白狐猎到了”。 他以身犯险想要引出藏在围场里的刺客,刺客袭来之时他还不忘猎下那只白狐,最后更是为自己挡箭。 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而谢凛的举动更是在她的心头泛起一阵狂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参见贤妃娘娘,元妃娘娘。”徐昭媛率先开口,她身侧跟着玉嫔。 “姜昭容呢?” 宋贤妃蹙眉,陛下遇刺,顾修仪动不了不来也就罢了,可姜氏怎能不出现? “见过贤妃娘娘,元妃娘娘,臣妾来迟了。” 姜昭容就在后头,脸上依旧戴着面纱,俯身盈盈道。 宋贤妃看了她一眼,“来了就好。” “贤妃娘娘不问问臣妾为何来的这样晚吗?” 姜昭容抬眸,眼里含着一丝淡笑,像是话里有话。 宋贤妃平日里最讨厌说话磨磨叽叽的,尤其是还是在今日这等境况之下。 她没好气道:“你要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人逼你。” 云挽棠黛眉微皱,她不明白姜氏这又是闹哪一出。 “那臣妾可就说了……” 姜昭容故意停顿了片刻,众人看向她时目光都带着不解。 宋贤妃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看她。 而云挽棠的视线也一直落在那道紧闭的大门上,她只想知道谢凛如何了,不想听姜氏的疯言疯语。 “陛下本不会受伤,而是为了救元妃,才被刺客的箭射伤的。” 姜昭容说完,径直看向云挽棠的方向,面纱之下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元妃娘娘,臣妾说的没错吧?” 众人又齐齐看向那抹纤细的身形,陛下舍身救嫔妃,这若是传了出去,想必元妃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云挽棠眼睫微垂,姜氏说的其实没错,她无法反驳,也反驳不出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宋贤妃一双眸子里含着锐利的光芒,直直转向姜昭容。 姜昭容轻笑一声,“那自然是臣妾亲眼看见的,元妃娘娘您说臣妾说的对不对呀?” “姜昭容,陛下受伤,娘娘心中也不好受,您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 月桃扶着自家娘娘,视线对上姜昭容不卑不亢的道。 “本宫没有咄咄逼人,元妃娘娘为何不敢承认?” 姜昭容迈了一步,离主仆二人越来越近。 云挽棠抬眸,眼里隐隐含着冷意,她扬手给了姜昭容一巴掌。 她语气凉凉,“姜昭容,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姜昭容的面纱掉落,脸侧那道狰狞的疤痕深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天呐!”玉嫔捂着唇大叫一声。 都知道姜昭容毁了容,可没想到面纱之下是那样的一张脸,疤痕极深,隐隐能看出皮肉翻开的痕迹。 “都不许看!” 姜昭容哪里会料到等待她的是一巴掌,意识到脸没了遮挡,她慌忙的抬手捂住。 可玉嫔的那声尖叫不停的在她耳畔回荡,她咬了咬牙,怒视着身前的女子,“你敢打我?” “打你是因为你对本宫不敬,姜昭容这般看着本宫是还想挨巴掌吗?” 云挽棠甩了甩手腕,方才那一巴掌,不止姜氏的脸疼,她手也疼。 “你!”姜昭容气的要冲上去,却被夏荷拉住了。 她双目通红,大力甩开夏荷的手,“你拉着本宫作甚?滚开!” 宋贤妃看着眼前了一团乱,心中无力,正要开口训斥,却见大门被打开,康明走了出来。 “康公公出来了!”众人的目光又被康明吸引。 只见康明站在台阶上,看向姜昭容,不等众人询问,他道:“陛下有旨,昭容姜氏,以下犯上,目无宫规,降为修容。” 此话一出,四周安静的不行,徐昭媛“扑哧”一笑,这姜氏此举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康公公,陛下可醒了?” 云挽棠提着裙裾跑上台阶,急声问道。 宋贤妃等人也循声望去,紧张的等着康明的回答,唯独姜修容还一人沉寂在方才的降位旨意中。 “回娘娘,陛下要见您,您进去看看便知了。” 康明侧开了身子,云挽棠绕过他快步进去了。 徐昭媛等人也想进去,却被康明拦下,“陛下只见元妃娘娘一人,各位娘娘请回吧。” “只见元妃?”徐昭媛步子一顿,脸上的笑意一僵。 “陛下为何只见元妃,却不见咱们?”玉嫔在人群中小声道:“明明咱们也为陛下忧心了许久……” 宋贤妃听着玉嫔的话,出声打住,“好了,都回自己的院子里去,收拾好东西明日启程回宫。” 秋猎有三日,今日是第二日,可帝王遇刺,定是要回去的。 “是,贤妃娘娘。”众人俯身告退。 姜修容看着慢慢合上的大门,眉眼间浮现一抹狠厉。降位,这无疑是她入宫后所受到的最重的责罚。 康明还没进去,他瞥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姜修容。 而后悠悠开口,“修容娘娘,元妃娘娘是陛下的逆鳞,您若是想做什么,得多掂量掂量才是。” “康公公这是何意?”姜修容捂着脸,故作不解状。 “娘娘何必要奴才将话挑明,您做了什么陛下一清二楚。” “此次降位是敲打也是责罚,只盼您能安分守己。”康明说完,转身进了屋里。 姜修容狠狠的瞪向康明的背影,一个阉人,也敢指责她? 夏荷将面纱捡起来递给姜修容,“娘娘,面纱……” “滚!” 姜修容一把抓过就要往地上扔,手扬起却又停下,最后又戴上。 “娘娘……”夏荷抿了抿唇,凑到姜修容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个字。 “你说什么!”姜修容猛的看向她。 她方才眼里的狠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慌,她颤抖着唇,“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夏荷摇头,“奴婢听着清楚,那黑衣人说了西诏语。” “娘娘,这些黑衣人会不会是……” “不可能!”姜修容冷声打断。 她摇着头,“西诏已经向大夏求和了,又怎么会派杀手来刺杀陛下,定是你听错了!” 可心里有个念头冒了出来,她连忙朝自己的院子跑,“本宫要给母后写信……” 第一百零二章 所以,娇娇能明白朕的心意吗? 屋内,谢凛坐在床榻边上,大掌摁在肩头,他侧眸去看太医刚包扎好的伤口,下一瞬怀里便扑进来一副温软的身子。 许是怕弄伤了他,女子的动作很轻,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柔若无骨的小手从前面环住他劲壮的腰身。 “白狐娇娇可还喜欢?” 谢凛垂眸,女子纤长的眼睫被泪水打湿,眼尾还泛着微红,像是哭了很久。 不知为何,看见她哭,谢凛先是高兴,随后又抬手心疼的为女子拭去眼角未干的泪痕。 “喜欢的……”云挽棠露出一个脑袋,用力的点了点。 她一心扑在谢凛身上,根本没去看那只白狐长什么样。 谢凛轻笑,大掌摸了摸女子白软的脸颊,“等做成了围领,戴在娇娇身上,只会更好看。” “臣妾都要吓……” 女子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可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堵住了唇,是极轻的吻。 良久,谢凛才抬眸,拇指指腹轻碾着女子湿红的唇瓣,嗓音沉沉,“娇娇不许说‘死’这个字。” “那臣妾不说了……” 云挽棠偏开头,一把抱紧了男人的腰,嗓音闷闷的,“陛下中箭,臣妾很担心。” 她说的是实话,谢凛要是出了什么事,前朝不得乱作一团? 那便会给了西诏可乘之机,他们可以随时撕毁求和书,派兵攻打大夏。 届时远在边关的父亲和兄长便要拼死抵抗,击退来犯之敌。 “陛下是为臣妾挡的箭,若是陛下有事,臣妾难辞其咎。” 云挽棠直起身子,作势要去看男人肩膀上的伤,可伸出的手却冷不丁地被人抓住,反握在掌心。 谢凛眉眼冷冽,却含柔情,“朕不许你这般说,那箭分明是射向朕的,是娇娇想替朕挡箭。” 说到“挡箭”二字,男人的黑眸里竟浮现一抹后怕,大掌覆在女子的脊背上,用力朝怀里按去。 “下次不要挡在朕的前面,从始至终都应该是朕护着你。” 谢凛抓着女子的白嫩的小手,带着她探进自己胸口微敞的衣襟,覆在胸膛,紧紧相贴。 云挽棠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跳动的心脏,她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对上一双深邃却含着无尽情愫的眸子。 “所以,娇娇能明白朕的心意吗?” 谢凛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很小心翼翼,可胸口处抓着女子小手的大掌却渐渐收紧。 “陛下不顾自身安危救了臣妾,臣妾当然能明白陛下的心意。” 女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应道,一双漂亮的杏眸被泪水浸染过,此刻干净又纯真。 谢凛闻言眉骨微扬,问,“那娇娇展开说说……” “展开?”云挽棠微怔,不明白展开说能说些什么。 她歪着脑袋,苦思冥想了好半天,眼眸倏地一亮,“陛下能舍身救臣妾的性命,说明陛下爱重臣妾,也说明了陛下看重云家!” 谢凛抿了抿唇,虽然不是他最想听的,不过娇娇说的也没错。 有些事若是操之过急,只怕会吓着她,他不想毁了自己在娇娇心目中的印象。 “陛下的伤口还疼吗?” 女子屈起指节,用指尖轻轻摸了摸白布包扎的边缘,嗓音柔柔。 她这一问完,谢凛便“嘶”了一声,“娇娇,朕好疼,要娇娇吹。” 云挽棠一听顿时急了,她小心翼翼的查看男人的后肩,看到白布没有透出血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那臣妾给陛下吹吹……”女子凑近,对着谢凛的后肩小口小口的吹着气,发出一阵阵“呼呼”声。 谢凛觉得可爱的紧,他想把娇娇藏起来,只给他一人看。 像是怕吹气都能弄疼了他,女子的动作格外的轻柔,两只白嫩的小手扶着他的胳膊,模样很是专注。 看的谢凛心痒痒的,下腹一紧,他眸色渐沉,用内力压制住。 他还受着伤,要是给娇娇不好的体验可怎么办。 — 次日,一行人回了京城 宽大的龙辇里,谢凛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陛下伤口疼了吗?” “您要不要喝点儿水,吃块儿点心?” 男人终于掀开眼皮,侧头看向身边极其不安分的女子。 她一只手里拿着药膏,另一只手里端着茶盏,好似一点儿都不得空,一双眸子亮盈盈的望着他。 “朕想吃娇娇这块点心,最是可口。” 谢凛启唇,一手扶额,似笑非笑的看向身侧端坐的女子。 方才启程时她还不愿意与他同乘,还是他略施了些苦肉计,她才答应。 “陛下都受了伤了,还这般不安分。” 云挽棠习惯了他话糙,面不改色的抬手将软糯香甜的桂花糕塞进了男人嘴里。 谢凛吃下点心,女子又立马将茶递了上来,可谓是照顾的极其周到。 “娇娇需知道一件事……”男人故意不说完。 云挽棠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却听男人哑着声道:“朕永远都要不够娇娇。” 女子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她随手拿过一旁案上的兵书,塞进了男人手里,清了清嗓,“陛下还是看兵书吧。” 谢凛稍稍侧眸,女子已经不再看着他了,反而转了个身。 “吃块桂花糕,娇娇别生气。” 他眼中含笑,伸手也捏了一块桂花糕,喂到了女子唇边。 云挽棠垂眸看着唇边的桂花糕,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张唇咬了一口。 谢凛没将手收回来,这一块桂花糕被女子一口一口的吃完。 — 皇宫,长春宫 “娘娘回来了!”月吟迎了上来,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云挽棠刚下了步辇,身边便凑过来一个小丫头,悄声同她道:“娘娘,太后娘娘和良妃娘娘回宫了……” 她眉头轻皱,顾太后回宫了?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还是说顾太后是趁着秋猎悄悄回来的。 “顾太后定是怕陛下不允,这才悄悄回宫的!” 月桃皱着脸,像是很不希望顾太后回来。 “除了太后娘娘和良妃娘娘,还有一人也回来了。”月吟摇头又道。 “可是兰德妃?”云挽棠几乎是一瞬便说出了这个名字。 月吟一愣,“娘娘如何知道?” 云挽棠抿唇,她知道这位兰德妃,惠元皇后的亲侄女。 二人同出自于尉迟氏,乃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而兰德妃亦是谢凛还是太子时的侧妃。 兰德妃的父亲早逝,自小被惠元皇后养在膝下,与谢凛也算是一同长大的。 谢凛登基后,尉迟氏逐渐退出朝野,迁居岭南,已经许久不曾回京了。 第一百零三章 徐昭媛是想借本宫之手? 殿内,月桃趴在矮案前,歪着脑袋道:“可奴婢听说这兰德妃一年前便去了行宫,如今怎的又回宫了?” “这个奴婢知道!” 月吟举手,“再过几日便是惠元皇后的忌日了,惠元皇后一生倡导节俭,是以她的忌日不会大办。” “往年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去长敬宫的佛堂里祭拜,兰德妃是惠元皇后的亲侄女,自然也是要去的。” “那月吟可知兰德妃是因为什么去的行宫?”云挽棠撑着下巴,轻声问道。 月吟也是刚进宫的新人,对于宫里的往事也不太清楚。 倒是月桃撑着矮案起身,“奴婢去找小德子,他在宫里待得久,定会知道的。” “参见娘娘!”小德子被月桃拉了进来。 “起来吧,你可知一年前兰德妃为何去了行宫?”云挽棠伸手轻轻一抬。 小德子闻言拍了拍胸脯,“奴才在宫里待了三年了,什么事是奴才不知道的。” 月吟白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那就别磨蹭,快点说!” “好嘞……”小德子憨笑一声。 “回娘娘,一年前还是徐嫔的徐昭媛有孕,她和兰德妃齐齐跌落了碧水池,徐昭媛的孩子便是在那时没的。” 小德子说着,没忍住唏嘘一声,“二人被救起来后,徐昭媛一口咬定是兰德妃推了她,可兰德妃却说徐昭媛是脚下一滑,这才落了水。” “而自己也是为了想拉住徐昭媛,才一同跌入了水里。” 月桃止不住的惊讶,“按理说徐昭媛有孕,身边不可能没有宫女跟着,就没人看见?” 小德子郑重的摇头,“那日两位主子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宫人,无人瞧见徐昭媛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这……” 月桃和月吟对视一眼,张了张唇,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云挽棠静静听着,兰德妃和徐昭媛在碧水池相谈,却又屏退了宫人,这一看便是不安好心。 想来徐昭媛小产和兰德妃脱不了干系,却奈何空口无凭。 “难道徐昭媛小产是兰德妃害的?”月吟胆子小,却语出惊人。 “嘘……”云挽棠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小声道:“没有证据的事,咱们不能乱说,知道吗?” 月吟抬手捂住了嘴,“是,娘娘。” 这时,有宫女进来道:“娘娘,您吩咐小厨房做的补汤好了。” 云挽棠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带着月桃去御书房送补汤了。 — 长春宫离御书房不远,云挽棠每次去都是步行。 这碧水池是去往御书房的必经之路,凉亭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云挽棠定睛看了看,是徐昭媛。 她站在凉亭里,望着平淡无波的湖面,身形略显落寞。 知道徐昭媛心情不好,云挽棠本想径直绕过,却不曾想徐昭媛转头,看见了她。 “臣妾参见元妃娘娘。”徐昭媛垂着头,俯身行礼。 这下云挽棠不过去都不好了,她伸手将徐昭媛虚扶着起身,“徐昭媛快起来吧。” 徐昭媛抬眸,看了眼她身后,视线落在月桃手里的补汤上,微微一笑,“娘娘这是要去御书房给陛下送补汤?” 云挽棠点头一笑,算是回应。 “娘娘待陛下可真是伤心,难怪陛下会如此爱重娘娘。” 徐昭媛眼里明晃晃的含着一抹倾羡。 云挽棠笑笑,没有开口。 “娘娘可知兰德妃回宫了?” 徐昭媛话锋一转,含笑道:“臣妾方才还见兰德妃去了御书房,想必也是去探望陛下的。” 云挽棠听而不语,她总觉得徐昭媛话里有话。 不其然,徐昭媛又道:“臣妾做为旧人也只是想提醒娘娘一二,陛下和兰德妃乃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后宫其他妹妹们是比不得的。” “但娘娘您不同,自入宫以来便备受陛下宠爱,是兰德妃都不曾有过的。” “所以阖宫上下也只有您能和兰德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能平齐。” 徐昭媛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云挽棠抬起眼眸看徐昭媛,直接了当的开口,“徐昭媛在这儿同本宫说这么多,是想借本宫之手除掉自己心里的一根刺吗?” “娘娘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明白。”徐昭媛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你听不明白?本宫看你是装傻……” 云挽棠扬眉笑了笑,“今日这些话本宫就当没听过,以后切莫再说了。” “陛下还在等本宫,就不与徐昭媛唠嗑了。” 说罢,她在徐昭媛深沉沉的视线中离去。 露珠走上前来,“娘娘,奴婢看元妃娘娘的态度,不像是会出手对付德妃的。” “你不懂,她受宠了这么些时日,突然蹦出来一个和她争宠的德妃,这要换做是你,你会无动于衷吗?” 徐昭媛眼里划过一抹必然之色,“阖宫上下,皇后贤德,贤妃从不与人为伍,良妃性子淡泊……” “除了元妃,本宫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本宫对付尉迟氏,替本宫死去的孩子报仇雪恨。” “本宫甚至恨过自己,恨自己无用,即便是报了仇,也想不出脱身之法。” 徐昭媛抬手,重重的在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 露珠连忙按住了徐昭媛的手,“娘娘何故要打自己,一切都是兰德妃的错,怪不得您。” “她害死了本宫的孩子,却一个人躲去了行宫,如今回宫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德妃,风光无限。” 徐昭媛恨得牙痒痒,双手攥拳,“本宫见不得她好,她必须要为本宫孩儿的死付出代价。” 露珠安慰道:“恶人自有天收,兰德妃不会好过的。” — 御书房 “元妃娘娘来了……”守在殿外的小太监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云挽棠笑着回应,刚要进去又停了下来,她问小太监,“可有人在里面?” 她连自己脸上的笑何时收了都不曾发觉。 小太监被问的一头水雾,茫然过后又摇摇头道:“除了陛下和康公公,没有旁人了。” “本宫知道了,多谢。” 云挽棠重新扬起笑脸,接过月桃手里的托盘朝殿内走去。 小太监挠了挠头,被月桃用手肘怼了一下,“我听闻方才德妃娘娘进去了?” “奴才一直在殿外守着,德妃娘娘不曾进去过。”小太监回答。 德妃娘娘来是来了,却知道陛下的规矩,只让人将羹汤留下了,她人没进去。 月桃点点头,放下了心。 看来徐昭媛方才是故意那般说的,目的就是想让娘娘与兰德妃为敌,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儿,月桃就气不打一处来,人人都在打她家娘娘的主意。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一百零四章 陛下为了臣妾伤了太后娘娘的心了 一进殿,云挽棠就开始四处打量,高台之上,谢凛正垂眸处理奏折,身侧康明正研着墨,殿里的确没有女子的痕迹。 康明最先看到了她,触及到她手里的托盘时,不禁弯了弯唇。 德妃娘娘送来的羹汤陛下连看都未曾看过一眼,元妃娘娘送来的陛下定会喝的一滴不剩。 “陛下,元妃娘娘来了。”思及此,康明小声的提醒道。 谢凛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阿挽是来给朕送羹汤的?” 云挽棠慢慢走上玉阶,看到案台上那碗未动的羹汤时,嘴角轻轻一瘪,“看来陛下有人送羹汤,臣妾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她作势就要离开,却被男人拉住了衣摆,“娇娇别走……” 康明心想这可闹大发了,早知道他便不让人接下德妃娘娘这碗羹汤了。 “陛下快松手!” 云挽棠秀眉微皱,他这边的肩上还有伤呢,竟如此不注意。 “娇娇是在担心朕肩上的伤?” 谢凛没错过女子眼里含着的那一抹担忧,嘴角微扬。 “是啊……” 女子也没矢口否认,将手里的托盘“砰”的搁在了案上,“臣妾担心陛下肩上的伤,特意给陛下送补汤……” 还故意拉长了调子,“不曾想陛下已经喝过了,哪还用喝臣妾的。” 云挽棠自己都没发觉此刻语气里的醋味儿有多大。 “娇娇这是醋了?” 谢凛低声笑了笑,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康明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该出去知会一声,以后除了里头那位,其他娘娘送来的东西都不能接。 “臣妾哪有……”云挽棠刚一挨到男人的大腿,便扶着龙案急急起身。 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图,谢凛长臂横过她的腰身,将人摁在腿上,“伤在肩上,可不妨碍朕抱娇娇。” “乖乖坐好……”他这一说,怀里的女子不动了。 云挽棠伸手将瓷盖打开,自顾自的拿起汤匙舀了一口,低头自己喝了。 谢凛挑了挑眉,大掌动了动,虎口掐住了女子的细腰。 而后低头在她耳边狠狠道:“娇娇不能只顾着自己,朕也要喝。” “陛下不是喝过了吗?那应该喝不下了……” 云挽棠自问自答,低头看了眼瓷碗,“倒掉又浪费,只能臣妾自己喝掉了。” “谁说朕喝过了?”谢凛抓着女子的手,俯身也喝了一口。 “那这个是?” 云挽棠朝兰德妃送来的羹汤上点了点,故作困惑道。 谢凛埋首在她的颈间轻轻嗅着,嗓音沉闷,“朕根本没动。” “那陛下快喝了吧。” 女子的唇角轻轻勾起,将自己跟前的瓷碗往男人那边推了推,语气是她不曾察觉的欢快。 “朕要娇娇喂。”谢凛头也没抬,理直气壮道。 云挽棠妥协,抬起手肘推了推男人的胸膛,“陛下不起来,臣妾要如何喂?” 谢凛这才抬头,她的手刚伸过去,殿外便传进来康明的声音,“陛下,太后娘娘来了,说是要见陛下。” “既是如此,那臣妾先行回避。” 云挽棠放下汤匙要起身,腰间却被男人的大手不轻不重的按住了,“娇娇不必回避。” “请太后进来。”这话是谢凛对着殿门外的康明说的。 “臣妾这般在太后娘娘眼中便是不合规矩,她老人家见了定会不喜。” 女子垂眸,指尖下意识的捏着衣角,语气不安道。 谢凛温热的掌心覆上女子微凉的手背,“太后若是发难,朕给娇娇撑腰。” “陛下最好了……” 云挽棠小脸上的神情由阴转晴,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殿门被打开,顾太后在赵嬷嬷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当看到男人怀里坐着的女子时,顾太后脸上原本欣喜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陛下,她为何在这儿?”顾太后抬手指着云挽棠的方向。 她不着痕迹的往谢凛怀中缩了缩,她现在要做的便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和顾太后硬碰硬。 反正有谢凛在,他方才说了会帮自己说话的。 “阿挽是朕的元妃,不在这儿在哪儿?” 男人大掌揽过女子的肩侧,看向顾太后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敬重。 顾太后抬起的手依旧没放下,嗓音里带着怒,“御书房是何等地方,怎能容她一个女子肆意妄为?” “阿挽没有肆意妄为。” 谢凛语气淡淡的,“再说了,母后也是女子,不是也来了。” 可他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惹恼了顾太后,她一脸不可置信的道:“哀家是太后,陛下竟拿哀家跟她作比?” “哀家看陛下是被她迷昏了头!”顾太后狠狠甩袖。 “母后来是有何事?直说便是。” 谢凛抬眸,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感情。 顾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道:“陛下为何降了灵儿的位分,她何错之有?” 云挽棠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儿来反应过来,原来顾太后是来为自己的侄女打抱不平的。 也是,从妃位降为了修仪,还没了封号。 这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更遑论极其看重顾家利益的顾太后。 “她最大的错便是和母后一样,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动了动不该动的人。” 谢凛说这句话时视线变得冰冷,顾太后一时有些不敢直视。 她语气平静,“元妃这不是好好的,更何况此事不也全是灵儿所为,她也坠马伤了腰。” “元妃是没受伤,可朕咽不下这口气。” 谢凛嗓音凉薄,“母后若还想做太后,今后安享晚年,那便好好守着寿安宫。” “这是朕给母后最后的机会,至于旁人,您还是莫操心了。” 顾太后脸色发白,若不是眼睛还睁着,云挽棠都以为她要晕过去了。 她抬起的手开始颤抖,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陛下如今竟要为了一个女子,伤了与哀家之间的母子情分?“ “从未养育过,谈何母子情分。”男人的眼底里隐隐划过一丝嘲弄。 顾太后张大了唇,似是不敢相信这是她方才所听到的话。 她笑了,拂袖离开,留下一句,“陛下心中的母后是尉迟柔月,从来都不是哀家。” 谢凛抬手捏了捏眉心,若是顾太后和顾修仪安分守己,他也不必如此。 “陛下为了臣妾伤了太后娘娘的心了……”云挽棠将男人的手拨开,亲自给他捏着。 她话虽是这般说,可心中的升腾起的快意却是止不住。 谁让顾太后三番五次的对她下手,就该多气气顾太后。 “阿挽,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你。”谢凛抬手,掌心缓缓握住了女子的手。 云挽棠轻轻颤了一下,手里的动作顿住。 谢凛先是为了她挡下了那一箭,如今又为了她不惜和顾太后翻脸,她自问自己没有魅惑君心的本事。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一百零五章 各路打算 寿安宫 回到自己宫里的顾太后气的在软榻上坐下,好半晌才道:“哀家跟陛下之间是越来越疏远了……” 赵嬷嬷思索半晌,开口安慰道:“陛下自小是在惠元皇后膝下长大的,与您不甚熟悉。” “陛下方才那话也是气话,您不必放在心上。” “哀家知道,陛下和惠元皇后母子情深,心里哪还有哀家这个母后。”顾太后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随后又狠狠咬牙,“可陛下竟然为了元妃,公然对哀家不敬,这是要气死哀家!” “启禀太后娘娘,顾修仪想见您,派奴婢来禀报一声。” 这时,有宫女站在殿外,躬身禀报道。 顾太后似是想了一会儿宫女口中的“顾修仪”是谁,随后又反应过来,“让她先好好养伤,哀家今日便不过去了。” “是,太后娘娘。”宫女没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太后娘娘不见见顾修仪?”赵嬷嬷疑惑道。 顾太后疲惫的摇了摇头道:“哀家今日去向陛下求情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还是让她先安生几日吧。” 赵嬷嬷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陛下未免也太狠了些,从妃位降到修仪,看着是区区一级,这跨度可大着呢。” 也不知等顾修仪再爬上妃位又到了何时去了。 “等日后吧,找个机会。” 顾太后抬手抵着太阳穴,语气中带着轻叹,似又有些无可奈何,“你派人去传话,让灵儿最近安分些,莫要再去招惹元妃。” 赵嬷嬷应了一声,又听顾太后问,“兰德妃今日可有去御书房?” “去了,但被人拦下了。”赵嬷嬷不假思索的道。 “拦下了?”顾太后闻言很是意外,“兰德妃都多久没回宫了,陛下也不说见见她。” 她轻哼一声,“尉迟氏的侄女也不过如此。” 赵嬷嬷附和着道:“这陛下如今眼里就只有元妃,哪还容得下旁人呢?” “听说陛下肩上的伤便是为救元妃所伤,兰德妃虽是有跟陛下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想来也未必会有此殊荣。” 顾太后听后冷笑一声,“云家还真是出了个好女儿,有元妃在一旁蛊惑,想必陛下会放任云家势大而不管。” 赵嬷嬷却是笑了,“太后娘娘莫要忘了昭阳宫那位,兰德妃回来了,日后这宫里可就热闹的多了。” “也是,既然陛下不让哀家动元妃,那就让兰德妃替哀家代劳好了。” 顾太后闻言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 含露宫 顾修仪趴在软榻上,听了小宫女的话神情一怔,“姑母不愿意见本宫?” “太后娘娘让娘娘先养好身子……”小宫女的声音很小。 “行了,退下吧。”顾修仪的眼里隐隐透着不耐。 宫女退下后,顾太后派来的传话之人也到了,她将顾太后所言尽数说给了顾修仪听。 顾修仪听后好半晌没回过神来,紫烟挥手屏退了宫女。 “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她也看不惯元妃的……”顾修仪喃喃自语。 紫烟无奈的走上前,“许是娘娘多虑了,太后娘娘心疼您受了伤,这才让您多休息的。” “可本宫就是看不得元妃好,本宫要她死!” 顾修仪死死攥着被褥,语气狠厉又危险。 她本想着等婉贵嫔生下孩子后,再腾出手好好对付元妃。可坠马之事过后,她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住了。 “娘娘还不知道吧,昭阳宫那位回来了,同太后娘娘,良妃娘娘一块儿回来的。” 紫烟上前为顾修仪轻轻按着腰,笑着道。 顾修仪听言面上的怒意渐渐消散,她勾了勾唇,“你不说本宫都要忘了,尉迟兰若回来了。” “再过几日便是惠元皇后的忌日,奴婢猜兰德妃这一回宫便不会再走了。” 紫烟手中的力道不减,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样。 顾修仪自是心里明白,她闭上眼享受着紫烟的力道,“她这一回来,徐昭媛可就要坐不住了……” “这不正好,您就先养好伤,坐山观虎斗就行了。”紫烟含笑道。 “你说的对,姑母定也是这个心思,那本宫就听姑母的吧。”顾修仪哼笑道。 — 昭阳宫,这是兰德妃的寝殿 贵妃榻上倚着一个穿着天蓝色织锦流云裙的女子,身侧一个宫女正跪着给她垂着腿。 女子面容姣好,五官精致,乌发垂落在胸前,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下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是种病态般的白。 “娘娘,咱们没进去,那元妃可是不用通禀便进去了的。” 贴身宫女清儿在一旁抱怨道:“娘娘您就不气?” 兰德妃缓缓睁开眼睛,嗓音淡淡道:“这有何好气的,本宫刚回宫,还不想这般快的与元妃撞上。” “这元妃入宫不过半年,连明妃都在她身上栽了跟头,灵妃与姜昭容接连降位,想来是个有心计的。”清儿分析道。 提起身在冷宫里的明氏,兰德妃挥手屏退了身侧的小宫女,直起身子,“明氏迟早是要倒的……” “只不过可怜了她生的二皇子,小小年纪便没了母妃,明氏以为徐氏就会善待她的孩子么?” “依本宫看倒是不见得,徐氏定是恨极了本宫吧?” 兰德妃说着说着,竟然笑出了声。 清儿一脸不在意的道:“可那又如何?” “即便徐氏一口咬定是您害了她的孩子,陛下也并未降罪与您,足以见得您在陛下心中是不同的。” 兰德妃却不赞同,她摇头道:“错了,陛下不是不会降罪本宫,而是苦于没有证据。” “若是有了证据,本宫定会比明氏先进冷宫,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清儿撇撇嘴,“左右当年只有您和徐昭媛二人在场,陛下即便是想找证据也无从查起。” 兰德妃弯了弯唇,“也不枉本宫去了行宫一年之久,这件事也该淡忘了。” “那当然,在其他宫人眼里,娘娘可是为了救徐昭媛也落了水的。”清儿信誓旦旦的道。 “徐氏出身卑微,凭她也能怀上凛哥哥的孩子?做梦!” 兰德妃脸上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病态般的疯狂。 清儿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颤着唇开口,“娘娘说的是,不是什么人都配怀有龙嗣的。“ “还有宁氏和阮氏,顾轻灵未免也太没用了些,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这二人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兰德妃攥紧了手心,眼里翻涌着无尽的讽意。 她面色十分平静的开口道:“清儿,去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宁氏腹中的孩子弄掉。” 第一百零六章 忽遇兰德妃 一连几日,云挽棠天天都往御书房跑,美其名曰关心伤势,也恰恰一次都没有碰到过兰德妃,后者像是在躲着她。 不是送点心就是送补汤,也都赶在她前头。可若是没赶上,便也不会再派人送东西来了。 “快让臣妾看看,今日陛下又收到了什么好东西……” 云挽棠伸手拨开了男人左侧未受伤的肩,从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 只见龙案上除了堆的高高一摞的奏折,便再无其他。 女子有些纳闷,这是没赶在她前头? “娇娇今日给朕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谢凛放下狼毫笔,侧目看她。 云挽棠跟献宝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放在掌心摊开,“臣妾今日给陛下带了糖渍梅……” “陛下喝了药再吃一颗,便不会觉得苦了。” “怕苦的是娇娇,朕才不怕。” 谢凛的视线在女子掌心的糖渍梅上停了一瞬,很快移开。 女子才不信,她微微弯腰,贴在男人的耳边,乐道:“陛下不怕苦吗?” “那臣妾怎么看陛下在喝药时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谢凛转头,耳垂贴上了女子柔软的唇瓣,温热的气息簌簌洒下,他的呼吸也跟着凌乱起来。 康明就是在此时进来的,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端着药碗的小太监。 “陛下,该喝药了。”康明让小太监将药碗放下,笑着开口。 男人的视线在看到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时不免一皱,被云挽棠收尽眼底,她不禁笑出了声。 谢凛皱着眉看向她,眸底透出危险的意味,她连忙收了笑。 “康公公,你们都出去吧,本宫会守着陛下将药喝完的。”她小手朝康明的方向一挥。 “哎,那就有劳元妃娘娘了。”康明乐了,连忙领着小太监一同出去了。 云挽棠伸手端起药碗,递给男人,“陛下快将药喝了吧,一口闷就不会苦了。” 望着女子澄澈的眸子,谢凛喉结下意识的滚了滚,伸手接过,仰头一口喝净。 他刚放下碗,口中苦味蔓延,唇边便塞进来一颗糖渍梅,酸酸甜甜的,倒是将方才的苦味给中和了。 “怎么样,不苦了吧?” 云挽棠俯身歪头去看男人的神情,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谢凛的视线落在她饱满红润的唇瓣上,眸子一暗,大掌扣着她的后脑便吻了下来,“苦不苦的,娇娇尝尝就知道了。” — 从御书房回去的路上,云挽棠隐约看见小径上有三抹人影,其中两个是徐昭媛和宁贵嫔,还有一个蓝衣女子她没见过。 不过看着徐昭媛和宁贵嫔齐齐俯身,她便已经猜到那女子的身份了,想来是兰德妃无疑。 “娘娘,咱们要不要听听墙角?”月桃轻轻扯着她的衣摆,小声询问道。 云挽棠勾起了唇角,“当然要。” 徐昭媛和兰德妃碰上,怎么着也会有一场好戏发生不是吗? 说话间,她拉着月桃便躲到了一旁草丛里。 小径上,兰德妃的视线先是在宁贵嫔的腹部停留了一瞬,随后微微启唇,“是徐昭媛和宁贵嫔啊,快快免礼吧。” “多谢德妃娘娘。”宁贵嫔的宫女扶着她起身。 徐昭媛见了故人脸上却没有多大的起伏,有的只是平静自若。 可兰德妃却看向她,微微一笑道:“徐昭媛,好久不见了 ,本宫在行宫很是挂念你呢。” “德妃娘娘挂念臣妾?” 徐昭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原本姣好的面容上像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含着讽刺。 她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讥讽,“依臣妾看,德妃娘娘这是记挂着臣妾那未出世的孩子吧?” 兰德妃听了眉头皱了皱,心中隐隐有不虞。 她身侧的清儿不满的上前,“徐昭媛,您怎可如此跟德妃娘娘说话?” “清儿……” 兰德妃将清儿拉住身后,一脸歉意的看着徐昭媛,“本宫知道,徐妹妹这是在怪本宫……” “难道我说错了?若不是你将我推下水,我的孩子又怎么会掉?” 徐昭媛红着眼冲着兰德妃吼道:“难道我不该怪你吗?” 她语气很是激动,甚至也不自称“臣妾”了。 “徐昭媛您冷静一点,是您自己脚滑了,不是娘娘推的您。” 清儿见状上前挡在了兰德妃的跟前,“娘娘也想去拉您,也跌入了池子里。” “那大冬天的,在水里泡的久了,娘娘也伤了身子。” 闻言,徐昭媛冷静不了,尤其是在听到清儿的那句“不是娘娘推的您”,更是触动了她心底那根时时刻刻紧绷着的弦。 “徐姐姐,别去。” 徐昭媛抬步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宁贵嫔拉住了胳膊。 她虽然脑子有些笨,可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徐昭媛在兰德妃身上是讨不到好的。 “你别拦着我……”徐昭媛甩了甩手,却没挣脱出来。 兰德妃见二人拉拉扯扯的,轻声开口,“徐妹妹,本宫知你因着小产一事看本宫不顺心,可本宫真的是无辜的。” 那一句“无辜”将徐昭媛所受的刺激又加深了几分。 偏兰德妃还在继续道:“徐妹妹你还年轻,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德妃娘娘说的轻巧,无非是没有生育过,根本不懂得做母亲的心!” 徐昭媛颤抖着唇,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开来。 “本宫的确是未曾生育过,徐妹妹若是难过,尽管冲本宫来发,不论是打还是骂,本宫都受着。” 兰德妃手里攥着丝帕,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宁贵嫔身旁的那块巨石移开。 她说完这句话后闭上了眼,像是在等徐昭媛动手。 一旁的草丛后,云挽棠听着兰德妃的话,不禁感慨这兰德妃竟然比她还会装柔弱。 “徐昭媛,您小产不干娘娘的事,娘娘没有对不起您!” 清儿就一直护在兰德妃跟前,冲徐昭媛大声喊道。 “本宫小产就是她害的,随本宫如何是吗?好……本宫今日便要替本宫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徐昭媛如今听不得这些兰德妃无辜的话,她踉跄着就要上前。 可有宁贵嫔拉着,她怎么也靠近不了兰德妃,蓦然的抬头,对上兰德妃一双含笑的眸子,心中的恨意到了极点。 她猛的甩开了宁贵嫔的手,就要上前,耳边却响起宁贵嫔的一声惨叫。 这一幕快的连草丛后的云挽棠都没反应过来。 “娘娘!”宁贵嫔的贴身宫女巧月最先反应过来,扑到了自家主子身边。 她看着宁贵嫔被鲜血染湿的裙角,不禁大喊,“娘娘,娘娘流血了……” 几人齐齐回头,却见宁贵嫔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面容痛苦,一旁的石头上还沾染了点点血迹。 第一百零七章 胎死腹中 玉清宫 宫女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那一道道深红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也不知宁贵嫔这一胎能不能保得住。 玉琅搀扶着裴皇后在一旁踱步,殿中跪着四人,是兰德妃和徐昭媛以及她们二人的贴身宫女。 “宁贵嫔出事,你们二人都在场,可否告诉本宫究竟发生了何事?” 裴皇后眸光锐利,一一扫过兰德妃和徐昭媛的面容。 兰德妃咬着唇,一副柔弱无辜的模样,裴皇后又看向徐昭媛,后者张了张唇,依旧没说出些什么来。 “在场的宫女呢?”宋贤妃皱着眉出声道。 “皇后娘娘,不如让宁贵嫔的贴身宫女巧月来说吧。”温良妃适宜开口道。 裴皇后冷着脸,“一个两个的都不说是吧,那便亲口在陛下面前去说吧。” 云挽棠坐在檀木椅子上,宁贵嫔出事那一幕她看的清楚,是徐昭媛将宁贵嫔甩开的没错,可徐昭媛却是被兰德妃激怒的。 由此,她可以猜测真正想害宁贵嫔孩子的人是兰德妃。 “陛下到!”随着一声通传,兰德妃和徐昭媛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谢凛大步进来,面容一如既往的冷硬,即便是得知有孕的宁贵嫔摔倒,他的脸上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臣妾/嫔妾参见陛下!”众人起身的起身,俯身的俯身。 “都免礼。”谢凛一进殿,目光便落在坐在檀木椅上的女子身上。 他疾步过去,抬手按住了她要起身行礼的动作,声线低沉,“安心坐着。” 这一幕落在众妃眼里,可谓是陛下对元妃明晃晃的偏爱。 一旁的姜昭容牙都要咬碎了,而跪在地上的兰德妃也不禁朝云挽棠看去。 她一来玉清宫便同徐昭媛一块儿被裴皇后罚跪,没来得及看殿中之人的面容,如今一看,元妃当真是好姿色。 莫说陛下宠爱元妃,若她是男子,只怕也会为元妃倾倒。 “陛下,皇后娘娘……”江院判从殿内出来,神情凝重。 原本江院判是只为陛下看诊的,可今日事关龙嗣,宁贵嫔又血流不止,裴皇后这才派人去请了江院判前来。 裴皇后捏紧了手心,众人纷纷面露紧张之色。 “回陛下,宁贵嫔这胎保不住了……”江院判摇头道。 “你说什么!”尽管心中有所准备,可听到消息的裴皇后还是不免一惊。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没回过神儿来,宁贵嫔这胎都六个月了,可如今孩子却保不住了。 谢凛也朝着江院判看过来,嗓音沉沉,“把话说清楚。” “是,陛下。” 江院判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宁贵嫔跌倒时腹部受到了撞击,导致宁贵嫔失血过多,孩子已经胎死腹中。” 此话一出,云挽棠捂着唇,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是难免的震惊。 “这……”裴皇后怔然。 江院判又道:“为今之计,微臣只有开服汤药,将死胎流出,方能保全宁贵嫔的性命。” 谢凛闻言,眸色依旧平淡如水,只是吩咐道:“去吧。” 裴皇后平复了会儿情绪,才道:“你们两个,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回陛下,皇后娘娘,奴婢今日陪娘娘去散步,碰巧遇上了徐昭媛和宁贵嫔。” 率先开口的是兰德妃身后的清儿,“可谁知徐昭媛见了娘娘便出言不逊,口口声声说是娘娘害了她的孩子……” 徐昭媛冷淡的瞥向清儿,打断她的话,“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清儿反驳。 “徐妹妹,我真的没有推你,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兰德妃说着,眼尾微红,隐隐有泪珠在眼眶聚集。 “哼……”这道冷哼声在殿外格外的清晰。 云挽棠抬眼望去,是宋贤妃,她一脸不屑。 兰德妃也看向她,含泪问道:“贤妃姐姐这是何意……是觉得我在说谎吗?” “本宫可没这个意思,德妃还是别乱攀扯。” 宋贤妃双手抬起,一脸疏离,不愿与兰德妃牵扯上, 她才不管兰德妃和徐昭媛之间的恩恩怨怨,只要不牵扯到她头上,一切都随她们闹去吧。 “朕只想知道宁贵嫔是如何出事的,你们一个两个别给朕扯开话题!”男人冷斥道。 殿内忽然变的寂静,清儿立马又道:“陛下,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都是徐昭媛出言挑衅,也是徐昭媛先动手的,宁贵嫔上前拉着,她却一把甩开了宁贵嫔的手。” “这才致使宁贵嫔跌倒,腹部撞在了石头上的!” 清儿义愤填膺的说完,众人的视线又齐齐转至了徐昭媛的身上。 裴皇后眉心微蹙,“徐昭媛,清儿说的可对?你可有话说?” “宁贵嫔是因着臣妾摔倒的,臣妾认错。”徐昭媛垂眸说着。 兰德妃低了低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得逞的笑意。 可徐昭媛的贴身宫女露珠却不服气,她跪着上前,“回陛下,皇后娘娘,娘娘不是故意甩开宁贵嫔的手的……” “娘娘小产本就伤怀已久,今日遇上了德妃娘娘,便想起了从前的伤心事。” “可德妃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娘娘小产与她无关,还说娘娘是自己滑倒的……” 露珠抬手抹了抹泪,“德妃娘娘一直往娘娘的伤口上撒盐,这任谁听了心中会舒服?” “娘娘也是一时气急,不是有意而为之,望陛下和皇后娘娘从轻处罚!” 温良妃嗓音温和道:“那按你的意思,宁贵嫔一事是意外?” 兰德妃也点头,长睫挂泪,“陛下,此事的确是意外,臣妾明白徐昭媛看见臣妾的心情,她定不是故意要甩开宁贵嫔的。” 见她为自己说话,徐昭媛抬眼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兰德妃,鼻端发出一道极轻的冷哼声。 即便是她如今为自己说话,自己也是不会领她的情的。 云挽棠身子往后一靠,开始在心里琢磨兰德妃此番又是做何。 “陛下,您看?” 裴皇后也不知该如何决策,便看向了身侧身形高大的男人, 谢凛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拇指指节处的玉扳指,像是在思索,目光停在兰德妃身上,神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既是意外,传朕旨意,宁贵嫔晋位婕妤,德妃以及徐昭媛禁足半月。” 此话一出,不止裴皇后,就连徐昭媛都愣了愣。 虽说不是故意为之,可宁婕妤毕竟是没了孩子,陛下只让她和兰德妃禁足? 裴皇后皱着眉,这会不会太轻了?宁婕妤心中只怕是会不舒服,但她到底是没再开口。 云挽棠也意外,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垂眸理着衣摆,准备走。 一时间殿中众人心思各异,陛下此举无疑是站在了兰德妃这边。 江院判说宁婕妤这一胎是个皇子,按照排序,该是宫里的三皇子。 第一百零八章 小伤,不妨碍 寿安宫 得知宁婕妤落胎一事,原本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顾太后却躺不住了。 “快给哀家更衣,哀家要去玉清宫瞧瞧。” 顾太后直起身子就要下榻,却被赵嬷嬷抬手按住,“您先别急……” “是江院判诊出来的,如今孩子已经流掉了,您便是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闻言,顾太后一把抓住了赵嬷嬷的手,急切道:“宁贵嫔这一胎是男是女?” 赵嬷嬷垂了垂眸,似有些不忍的道:“是个小皇子,可惜了。” “哀家盼了许久的小皇子,竟然就这般没了……” 顾太后身子重重的的往后一倒,叹息一声。 赵嬷嬷叹着气摇头道:“陛下晋了宁贵嫔的位分,还让兰德妃和徐昭媛禁足了,只可惜小皇子却回不来了。” “这兰德妃一回宫便出了这档子事,最好别让哀家知道此事与她有关,否则哀家定然饶不了她!” 顾太后眉目间染上一抹冷意,提起兰德妃更是厌恶不已。 可谁让兰德妃尉迟氏唯一的后人,有了惠元皇后这一层关系在,她若不犯下大错,陛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徐昭媛因着小产一事心中对兰德妃定是有怨言的,想来今日之事是意外,只是可怜了宁婕妤了。” 赵嬷嬷给顾太后倒了一杯茶,递了上去。 顾太后伸手接过,俯身抿了一口,“是啊,你让人去哀家的私库里拿些上好的补品送去玉清宫吧。” 宁婕妤落胎,身为太后,她理应要派人去慰问一番。 “是,老奴明白了。”赵嬷嬷恭声应下。 — 此时的玉清宫一片死寂,床榻上的宁婕妤悠悠醒来,低头却见小腹处已经变的平坦。 她慌乱之中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种种,她看向一旁的巧月,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襟,“本宫的孩子呢?” “娘娘……” 巧月不敢说话,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神情。 宁婕妤眼睫颤了颤,她抓着巧月胸口处衣襟的手紧了又紧,“本宫问你话,本宫腹中的孩子去哪儿了?” 她的孩子才六个月,即便是生下来也活不了,唯一的可能便是……孩子没了。 “说话啊!” 宁婕妤不能接受,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问巧月,眼底里流露出一丝期冀来,祈祷自己的孩子没事。 巧月对上宁婕妤破碎的眼神,哽咽出声,“娘娘,江院判说您失血过多,小皇子没保住……” “你说什么?”宁婕妤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手一松。 她不停的摇头,“这不是真的……今早他还在本宫的肚子里动呢,怎么可能会没了?” 宁婕妤抬起手指着巧月,语气激动不已,“定是你在诓骗本宫!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说着,宁婕妤挣扎着便要从床榻上下来,可还没走两步,下身便,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娘娘!” 巧月喊了两个宫女,一同将宁婕妤重新扶到了榻上,还吩咐宫女去请太医。 她按住宁婕妤的胳膊,含泪道:“娘娘您现在还不能乱动,太医说了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本宫的孩子没了,本宫也不想活了,你让本宫去死……” 宁婕妤双手捂着面颊,失声痛哭。 巧月连忙道:“娘娘说什么胡话呢,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可人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孩子……本宫的孩子…….” 宁婕妤哭的撕心裂肺,像是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话。 巧月在一旁拍着自家主子的肩,轻声安慰。 好半晌,宁婕妤才抬头,面颊上带着泪痕,“徐昭媛呢?” 她这次没有唤徐姐姐,而是唤的徐昭媛。 “徐昭媛回宫禁足了,陛下让兰德妃和徐昭媛二人分别禁足半月。”巧月低低道。 宁婕妤闻言,好笑道:“禁足?就只是禁足?” 巧月知道宁婕妤这是嫌陛下的责罚轻了,可娘娘不满又如何。 她只得道:“陛下也晋了娘娘的位分,您别太伤怀了。” “本宫真心实意的对她,可她竟然……” 宁婕妤眼角的泪水滚滚而下,泣不成声。 巧月知道主子口中的“她”是谁。 是了,娘娘同徐昭媛一样出身不显,是陛下还是太子时的侍妾,两人最是要好。 可如今娘娘的孩子却是因为徐昭媛没的,她想两人日后恐怕再难同往常一般好好相处了。 这一夜,玉清宫里宁婕妤的哭声就没停过。 — 深夜,月悬枝头,长春宫 床榻之上,云挽棠在男人的怀里拱了拱,如今入了秋,天气渐凉,还是谢凛的怀里最舒服。 “别乱动……” 谢凛垂眸瞥了怀里的人儿,话是这般说,可还是将人抱紧了些。 “臣妾这是觉得陛下的怀里舒服嘛。”怀中的女子小声的反驳道。 男人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云挽棠伸出手,白嫩透粉的指尖在男人的胸口处画着小圈儿。 她犹豫了半晌,说还是不说呢?也不知谢凛有没有看出兰德妃的真面目。 “朕在这儿,想说什么就说。” 谢凛像是察觉到了怀中女子的异样,下颔轻轻抵了抵女子的发顶。 听言,云挽棠也不再犹豫,她小声道:“其实今日宁婕妤出事,臣妾看见了全过程。” “却如清儿所说的,是徐昭媛见了兰德妃便有些动了气,可兰德妃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过错……” “那娇娇还听到了什么?” 谢凛闭眼,薄唇动了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云挽棠抿了抿唇,指尖将男人胸口处的衣襟捏的皱巴巴的,“臣妾还看见是兰德妃激怒了徐昭媛,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她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可惜的意味,“臣妾听宫人说起过,徐昭媛小产那日除了她自己和兰德妃,无人在场。” “徐昭媛没了孩子,与兰德妃心有芥蒂也是人之常情,陛下您说对吧?” 云挽棠是故意提及徐昭媛小产一事的,她是想借此告诉谢凛,两位嫔妃小产,兰德妃都在场,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谢凛应该会对兰德妃起疑的吧? “娇娇说的对,所以现在可以睡觉了?” 男人指腹捏住女子秀气的下巴,轻轻一抬,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 云挽棠一愣,看来这还是没听进去啊…… “娇娇若是不想睡,我们不妨来做些别的?” 谢凛看着她这副呆愣的模样,俯身咬了咬她的唇瓣。 女子吃痛,一把推开他,不仅如此还瞪了他一眼,“不许!陛下身上的伤还没好。” “小伤,不妨碍和娇娇做。” 谢凛薄唇微勾,原本覆在女子腰间的大掌悄然探进了她的手衣摆。 云挽棠伸手按住男人不安分的大掌,正要开口阻止。 可殿外却传来康明的声音,“启禀陛下,德妃娘娘请您去昭阳宫商议要事。” 第一百零九章 娇娇也可以先欺负别人,有朕为你兜底 云挽棠一个激灵,兰德妃不是应该在禁足当中吗?那能有什么要事,定是故意派人来想将谢凛给请走的。 她如今可是宠妃唉,怎么可能由着兰德妃将人请走? “陛下不准去!” 云挽棠一把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身,手脚并用,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小嘴里哼哼唧唧的。 男人似是格外享受她这副粘人的模样,长臂将人拥紧,“听娇娇的,不去。” “陛下,奴婢是清儿,娘娘想与陛下商议的要事是两日后惠元皇后的忌日。” 殿外又传来兰德妃的贴身宫女清儿的声音。 云挽棠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这兰德妃为了将谢凛请走,竟不惜拿惠元皇后出来做挡箭牌。 这下谢凛定是要走了,她嘴角瘪了瘪。 就连殿外的康明也以为陛下会离开,看向清儿的眼里闪过一抹鄙夷。 而清儿却是勾了勾嘴角,娘娘说的果然没错,只要一提起惠元皇后,定能将陛下从长春宫请走。 殊不知,殿内传来男人淡漠的嗓音,“康明,教教她规矩。” 这个“她”定然指的是清儿。 “是,陛下。”康明应的干脆,他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上前一巴掌打在了清儿的脸上。 清儿来不及反应,慌乱之中跪下,“陛下恕罪,奴婢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 康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清儿姑娘从一开始来请陛下便做错了。” “康公公?”清儿还是一脸不解。 “陛下让德妃娘娘禁足,你身为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理应跟着禁足才是。” 康明大发慈悲的告诉了她,“可清儿姑娘深夜跑来长春宫,不知是自己的主意,还是德妃娘娘的意思?” 清儿闻言磕头道:“回陛下,是奴婢的主意,不关娘娘的事。” “可清儿姑娘方才自己说,是德妃娘娘请陛下前去,看来清儿姑娘擅自离开昭阳宫德妃娘娘是知道的……” 康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的清儿,他每说一句话,清儿的头便压的更低。 清儿猛地摇头,“不,是奴婢方才说错话了,陛下恕罪!” 半晌后,殿内也没传来什么动静。 康明摆摆手,“清儿姑娘还是回去吧。” “不过有一点还需记住,陛下在元妃娘娘这儿若无大事,那是谁也请不走的。” “是……奴婢告退!”清儿吓得不轻,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殿内,云挽棠环着男人腰身的手还未松。 她仰着脑袋,面上盈盈道:“陛下将清儿赶走了,只怕德妃娘娘要把这笔账记在臣妾头上了……” “若她敢欺负你,娇娇尽管欺负回去。” 谢凛说着,低头吻了吻女子的眉心,“娇娇也可以先欺负别人,有朕为你兜底。” 女子不满,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胸口,“臣妾才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会先欺负旁人,可若是有人要欺负她,那她也会想尽了办法欺负回去! “陛下,惠元皇后是个怎样的人呀?”云挽棠实在是好奇。 她从母亲口中得知,惠元皇后可谓是把“贤良淑德”四个字占尽了,是位受嫔妃敬仰,百姓爱戴的好皇后。 “她贤德,大度,一生崇尚节俭,还和娇娇一样生性纯良。” 谢凛说着一顿,语气缓缓道:“她对朕视若己出,爱护朕,支持朕。” 云挽棠一边点头,一边又想到了裴皇后。 裴皇后亦是,对她们都很好,从没有皇后的架子,也鲜少有严厉的时候。 “很晚了,娇娇该睡了。” 谢凛伸手捏了捏女子的脸蛋,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 平日里他折腾她,她没一会儿就喊累,要睡觉。今日他放过她了,她倒是精神得很。 “明日要早朝的是陛下,又不是臣妾,所以臣妾睡不睡都……唔……” 云挽棠刚要反驳,下一瞬唇瓣上便贴上来一抹温热,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嗓音,“聒噪。” 堵上就好了…… — 昭阳宫 “娘娘,清儿姐姐回来了。” 兰德妃坐在菱花镜前,镜中倒映出宫女的身影。 “陛下呢?”兰德妃放下手里的口脂,转头看向身后。 除了清儿和另一个宫女,再没有旁人了。 兰德妃皱了皱眉,刚想继续问,却瞥见了清儿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出什么事儿了?” “本宫不是让你去请陛下吗?陛下人呢?你脸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娘娘责罚!” 清儿屈膝跪了下来,哭道:“陛下没请成,康公公还说,还说……” 眼看兰德妃的耐心就要耗尽,清儿一股脑儿的道:“说陛下只要在长春宫,若不是什么大事都是请不走的。” “砰!”的一声,是兰德妃将妆奁上的胭脂盒扫落的声音。 她白皙的脸颊上赫然染上一抹红怒,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清儿,“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清儿垂了垂头,“是……” 兰德妃隐忍道:“元妃又如何,云家又如何,早晚是要倒的。本宫看她能嚣张多久!” “可奴婢都按娘娘的吩咐,搬出了惠元皇后的名头,可陛下却仍是不为所动。” 清儿悄悄抬眸去看自家主子的神色,“娘娘,陛下会不会是因为宁婕妤之事在跟您置气?” “置气?”兰德妃闻言一怔。 随即好笑道:“陛下对皇后都无甚感情,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宁婕妤同本宫置气?” 清儿点点头,像是觉得娘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陛下不来就不来吧,左右除掉了宁婕妤腹中的孩子,本宫高兴。” 兰德妃轻轻勾唇道:“元妃,咱们来日方长。” — 倾云宫 “宁婕妤的孩子没了,无论本宫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心里定是记恨本宫的。” 徐昭媛端起茶盏,抬手用茶盖撇去浮沫,淡声开口,“本宫想好了,有些事还是要抓紧去做。” 露珠上前接过徐昭媛喝了的茶盏,小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冷宫那位?” “宁氏没了孩子,她会记恨本宫,难免不会将主意打到二皇子身上。”徐昭媛拧眉道。 可露珠不解,“那娘娘何不现在就对宁婕妤动手?” 徐昭媛摇了摇头道:“她才失了孩子,本宫不想做的太绝。等她明面与本宫为敌,本宫再去对付她也不迟。” “可明氏是绝计留不得了,有她在的一日,二皇子的母妃就不会只有本宫一个,还是死了干净。” “此事便交由你去办,本宫放心。”徐昭媛冷声吩咐,语气里透着狠。 露珠点头应下,“奴婢定然办妥此事,娘娘就放心吧。” 徐昭媛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明氏,你就安心的走吧,本宫定会将你的孩儿视如己出。 第一百一十章 明氏暴毙 次日,长春宫 云挽棠是被月桃喊醒的,她抱着软乎乎的锦被翻了个身子,不明白今日又不用给裴皇后请安,月桃为何将她喊醒。 “娘娘,明氏突然暴毙,皇后娘娘请后宫众人前往长信宫商议呢,您快起来!” 月桃伸手要去拉自家娘娘的手,却不料床榻上的女子在听到她的话后迅速从榻上爬了起来。 云挽棠抓了抓头发,还有些睡意朦胧,“你刚刚说什么,明氏暴毙了?” “是啊娘娘,您快起来梳洗……”月桃重重的点头。 这下云挽棠的睡意消散了一半,她从榻上起来,月桃月吟伺候着她梳洗穿衣。 — 云挽棠到长信宫时比平日请安还早了些许,可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殿中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位嫔妃,除了还在禁足的兰德妃和徐昭媛,还有宁婕妤,该来的都来了。 令她意外的是,顾轻灵也来了,看来腰上的伤是好了?后者看了她一眼便冷哼着移开了视线。 “元妃娘娘安……”玉嫔缓缓起身,行了个礼。 见此,顾修仪和姜修容也站了起来,俯了俯身。 知道这二位是不情不愿的,云挽棠展颜一笑,“几位不必多礼。”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先是朝温良妃行了礼,“良妃娘娘安好。” “元妃有礼,快坐吧。”温良妃温和一笑。 云挽棠点头落座,自红袖一事过后,她倒是有近两个月没有见到过温良妃了,相较于从前,温良妃看起来清瘦了不少。 似是注意到了她视线,温良妃面含笑意道:“元妃这般看着本宫,可是两月不见不记得本宫了?” “确有两个月未见了,一时多礼,良妃娘娘勿怪。” 温良妃这话倒是成功将云挽棠逗笑,她连连摆手。 听着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顾修仪满眼不屑,倒是姜修容一直安守本分,很是安静。 不多时,裴皇后出来了,这次没有让人通报,而是由玉琅搀扶着出来的,她的身后还跟着宋贤妃。 “想必各位也都听说了明氏身亡的消息了……” 待宋贤妃来到下首坐好,裴皇后才开口道。 她的面色不似往常那般红润,自上回晕倒后憔悴了不少。 “皇后娘娘,这明氏在冷宫里待的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暴毙了?”玉嫔插话道。 说起这个,在座的众人几乎没有人知道。 裴皇后闻言摇头叹息道:“是今早送膳的宫女发现的,明氏跌入了冷宫的枯井里,被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一个大活人在冷宫那地方呆久了会疯是迟早的事,想来明氏心神受损,天黑看不清路,这才跌入了枯井里。” 说话的是顾修仪,她眉间神色淡淡,好似对明氏的死漠不关心。 不知为何,云挽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尚在禁足中的徐昭媛。 温良妃看向上首的裴皇后,“那皇后娘娘寻众姐妹来可是想商讨该如何安置明氏?” “正是,不知诸位如何看?”裴皇后点点头。 按照规矩,明氏已是庶人,死了便死了,找个地方葬了便是,是万万不可入妃陵的。 顾修仪冷哼出声,“皇后娘娘未免也太看得起明氏了,她敢对皇嗣下手,本就罪该万死,如今死了岂不是更好?” 明氏生前与她同在妃位,可就是仗着有个孩子硬生生的压了她一头。 可如今人死了,孩子也到了旁人膝下,对她来说简直是皆大欢喜。 “顾修仪说话未免太冲了些……”宋贤妃皱着眉提醒道。 可后者却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臣妾说的是实话,贤妃娘娘不乐意听,那不听就是了。” 裴皇后垂眸思索道:“按照规矩,明氏是戴罪之身,可她毕竟是二皇子的生母……” “皇后娘娘说的是,不如将此事交由陛下定夺?” 温良妃此话一出,就连裴皇后的眸子都亮了一瞬。 最终,明氏一事还是未落定。 内殿里,有宫女将药碗端了上来,接过的是宋贤妃。 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嘴边吹了吹,还一边道:“今日我定要看着雪卿姐姐将药喝了才走。” “好,依你。”裴皇后好笑道。 裴皇后定了定心神,又问,“书音有没有觉得明氏一事太过突然?” 宋贤妃的视线停留在手中的药碗上,闻言抬眸,“我还以为雪卿姐姐不打算同我说呢……” 闻言二人相视一笑,毕竟在一起多年了还是有点儿默契的。 “我也曾怀疑过此事是徐昭媛做的,毕竟明氏生前并未同谁有过龃龉,能对她下死手的也只有二皇子的养母徐昭媛了。” 裴皇后捂唇轻咳了一声,分析的头头是道。 宋贤妃淡淡点头,“的确,雪卿姐姐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 “并没有,我让人去查过,昨夜倾云宫巳时便已落锁,没有人出去过。” 裴皇后喃喃,“难不成是我想错了……” 话至此,裴皇后又重重的咳了好几声,眼眶嵌出点点泪花。 “雪卿姐姐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将自己的身子养好才是要紧的事。” 宋贤妃抬手拍了拍裴皇后的背部,将药碗递上。 裴皇后伸手接过,“好,听你的。” — 御书房 待宋贤妃来到下首坐好,裴皇后才开口道:“陛下,明氏暴毙,皇后娘娘派人来问说明氏的后事该如何准备?” 按理说此事应由皇后娘娘全权定夺,可念及明氏乃二皇子生母,皇后娘娘派人来问一声亦是理所当然。 “是暴毙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查清楚了?” 谢凛在折子上落下朱批,闻言淡声问道。 康明怔然,这……他不知道。 不等他开口,男人又道:“让云钦去查。” “是,陛下。”康明连连应下。 “另外,好生安葬明贵嫔,入妃陵。” 康明微愣,陛下这是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才如此的。 — 倾云宫 明贵嫔暴毙一事徐昭媛让人封锁了消息,可不知为何还是传进了二皇子的耳中,此刻东偏殿充斥着二皇子的哭声。 “娘娘,二皇子不吃也不喝正哭闹着呢,这样下去只怕是……” 宫女面带急色的闯进了徐昭媛的寝殿,步子匆匆。 可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徐昭媛的回应。 内殿,露珠看着在案前抄写佛经的徐昭媛,忍不住开口,“娘娘不去看看吗?” “有何好看的,他不是喜欢哭吗?那就让他继续哭。” 徐昭媛身子都未曾动一下,专心抄写着眼前的佛经。 露珠抿了抿唇,“二皇子失去了生母,娘娘若是前去安慰一番,说不定二皇子便接纳您了呢……” 闻言,徐昭媛手里的动作一顿,低着头思索了片刻,才从案前起身。 随后朝东偏殿走去,“走吧,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里衣 东偏殿里,二皇子小小的身子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埋着头低声哭泣,肩膀哭的一颤颤,看着可怜。 周围的宫女想上前安慰,却被二皇子狠狠推开,扯着嗓子大喊道:“别过来!” “都下去吧。”徐昭媛走了进来,挥手屏退了众人。 此刻她已经换了件衣裳,不再是繁杂的宫装,而是一身简单白衣。 发髻上只戴了一只白玉簪,面上抹了胭脂,能看出几分遮掩。 殿里的宫女都退了出去,露珠小心翼翼的上前,“二皇子,您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此刻她哪里还记得,正是她昨夜潜进冷宫,以二皇子为借口将明氏迷晕后,再将其扔进了枯井里。 “钰儿……” 徐昭媛在二皇子跟前蹲下身子,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二皇子哭的可怜兮兮的抬起眸子,“徐娘娘,他们说我的母妃死了,我知道那就是再也见不到的意思……” “我不要母妃死,我要母妃回来。徐娘娘,母妃要怎样才能回来?” 徐昭媛伸手动作轻柔的替二皇子擦去泪眼,“钰儿,你母妃再也回不来了,日后你就跟着徐娘娘好不好?” “不好!你骗人!” 二皇子将徐昭媛的手打开,她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一抹红印子。 露珠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却被徐昭媛抬手制止。 徐昭媛唇边依旧挂着柔和的笑意,她道:“徐娘娘告诉钰儿,这人死了呢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所以钰儿日后若是想母妃了,便可以去看星星,和星星说话……” “和星星说话,母妃就会听见吗?” 二皇子像是被吸引了注意,一时间竟然忘了哭。 徐昭媛笑着点头,“当然,钰儿有什么想跟母妃说的话都可以对着星星说。” “钰儿长大了,不能再随意哭鼻子了,母妃在天上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二皇子低着脑袋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钰儿知道了……” 徐昭媛眼中划过一抹满意之色,正要起身,二皇子却抬手轻轻扯住了她的衣摆,“徐娘娘,是谁害死了我的母妃?” “这……”露珠看向自家主子,袖中的手下意识的攥紧。 “是宋贤妃,还是元妃?又或者是宁婕妤?” 二皇子眼里隐藏着愤怒,小小的手攥成拳头垂在身侧,“她们都说母妃想害大皇兄,所以是宋贤妃害死了母妃对不对?” 徐昭媛轻轻握住二皇子的手,“没有人要害你的母妃,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钰儿可明白?” “日后徐娘娘就是钰儿的母妃,钰儿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尽管来告诉我。” 二皇子听后眼睛里有几抹挣扎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钰儿知道了。” 从东偏殿离开后,露珠迫不及待地问道:“娘娘为何不将明贵嫔之死牵扯到旁人身上?” 便是宋贤妃也是极有可能害死宁贵嫔的人。 “二皇子还小,若是牵扯到旁人身上,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你觉得本宫还能留下二皇子吗?” 徐昭媛脚步微顿,看向露珠。 露珠立即垂下了头,“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想的太简单了。” “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不会查到咱们的头上的。” 徐昭媛勾唇,“旁人只会以为是明贵嫔疯了,天黑失足跌进了枯井里,与咱们何干?” “不过咱们也可以在背地里动些手脚,只是切不可让二皇子知道。” 露珠闻言亦是笑了,“奴婢明白了。” “这些日子派人好生看着二皇子,莫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徐昭媛说着,抬步离开,“本宫也得去好好禁足了。” — 长春宫 “娘娘您说这明贵嫔的死不会真的与徐昭媛有关吧?”月桃喃喃道。 一旁的月吟又道:“娘娘不知,奴婢还听到有人说是贤妃娘娘害了明贵嫔……” 云挽棠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些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奴婢听御膳房的老嬷嬷说的……”月吟眨了眨眼道。 月桃撇撇嘴,“这些老嬷嬷惯会乱嚼舌根子,若是让贤妃娘娘听了可有她们受的!” 月吟赞同的附和,“就是就是!” 云挽棠没往宋贤妃那处想,几次接触下来,宋贤妃是个直性子,行事光明磊落,不像是会暗下杀手之人。 倒是徐昭媛最有嫌疑,可怜了二皇子,要认一个极有可能杀害了自己亲母的人做养母。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月桃伸手在自家主子跟前晃了晃。 “没什么……”云挽棠回神过来摇头道。 她猛的又想起了什么,吩咐月吟去拿衣料来。 月桃显然是也没记起来,“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记得中秋过后便是母亲的生辰了,我想给母亲做一件舒适的里衣。” 云挽棠抿唇,“也不知今年的中秋陛下会不会宴请朝臣,若是宴请了,我还能亲手将里衣送给母亲。” 月桃笑眯眯的道:“该是会的吧,奴婢记得往年也宴请了朝中大臣及亲眷。” “那便最好了,那我抓紧将母亲的里衣做出来。”云挽棠笑容浅浅。 说干就干,直至傍晚,天光渐暗,月吟点了灯,几人在围在案桌前挑选料子。 “这个不软,不要……” 云挽棠手拿起了一块料子,摸了摸后又放下。 谢凛进来时听到了这句话,饶有兴致的挑眉,“什么不软?” 案桌前几人的身子齐齐一僵,月桃月吟连忙起身,站到一旁后朝男人行礼,“陛下万福!” 而案桌前的女子轻轻抬眼,眉眼弯弯的喊了一声,“陛下……” “你们下去吧。”谢凛大手一挥,来到了案前坐下。 他随意的看了眼案上,心情很好的开口,“阿挽这是给朕做的?” 云挽棠眨了眨眼,将案上的衣料全部拢进怀里,实话实说,“不是要给陛下做,是给臣妾母亲做的。” “陛下若是也想要,臣妾也给陛下做一件。” 谢凛面上的沉色在听到这句话后消散了不少。 他俯身,深邃的黑眸直直看向身侧的女子,“既然阿挽要给朕做里衣,是不是得先量量身量?” “不用,臣妾明日问康公公就行了。” 女子有些纳闷,他是帝王,他的身量康明应该记得很清楚,再不济尚衣局也会记录在册。 谢凛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将人直接拉了起来,大掌贴着她的后腰,“他不知道,尚衣局也没有记录。” “这事儿还的阿挽亲自来量……” 云挽棠猝不及防的贴上了男人的胸膛,听到这话时她不信,就算康明不知道,那尚衣局也会有记录,否则该如何给他制衣?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祭拜惠元皇后 正当她思虑之际,男人直接拉起她的双手,从肩颈处依次滑下,先是胸膛,最后停留在腰线。 隔着薄薄的衣料,云挽棠能感受到男人腹部健硕的肌肉,她的耳尖不由得发烫,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过是摸摸,娇娇就害羞了?” 谢凛盯着她发红的耳尖,喉间溢出一道轻笑。 云挽棠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可手腕传来的力道丝毫不减,他定是故意的! “陛下还想不想要里衣了?”她抬眸,白净的小脸上染着薄薄的红。 “想。” 谢凛回答的很快,扣着女子手腕的手微微一松,却没放开。 云挽棠试着挣了挣,很轻易的就挣脱了。 她垂眸看了一眼,所幸没有留下一圈红印子,看来谢凛还是收了些力道的。 “明日娇娇陪朕一块儿去祭拜惠元皇后可好?”男人忽道。 云挽棠有些意外,不是说往年都是裴皇后和谢凛一块儿去的吗?不过今年还多了一个兰德妃。 “朕想让她也见见你。”谢凛低头,两人额间相抵。 “好,臣妾陪陛下一块儿去。”云挽棠没有多言,答应了下来。 — 次日,旭日东升,阵阵微风袭来,竟让人发觉有些凉意。 “今日要去祭拜惠元皇后,就梳个简单的发髻吧……” 菱花镜前,云挽棠在妆奁前看了又看,拿起了一支翡翠碧玉簪递给月桃,“不戴步摇,就戴这支样式简单的珠钗吧。” 月桃一一应下,“好,都听娘娘的。” 正殿里,谢凛慵懒的靠在软榻上,两指指尖夹着一颗黑子,神色淡淡的看向案上的白玉棋盘。 “陛下,臣妾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耳边传来女子清甜的嗓音,谢凛微微抬眸。 珠帘前女子一袭淡青色的锦裙,三千青丝用一根同色的丝带系着,身姿妙曼,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却玉颜无暇。 她正低眸系着腰间的衣带,还在一边同她说话,“陛下,咱们要同皇后娘娘一起吧?” 谢凛此刻无心听她说话,只想将她摁在怀里发了狠的亲,迫切的想沾染些她的气息。 “陛下到底有没有在听臣妾说话?” 女子来到了男人的身前,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全然不知男人心中恶劣又危险的想法。 谢凛视线落在女子一张一合的唇瓣上,如实道:“没有,朕一看到阿挽就想亲怎么办?” 云挽棠红了脸,小脸莹白透粉,眼前是男人冷硬又柔和的面庞,耳边是月桃月吟的低笑声。 她拉着谢凛起身,催促道:”咱们快点儿走,别让皇后娘娘等久了。” — 长敬宫大门前,裴皇后的仪驾早已经到了。 裴皇后今日也打扮的素净,可周身的气质依旧,高贵又不失典雅。 玉琅站在裴皇后的身侧,出声问道:“娘娘,兰德妃尚在禁足,今日怕是不会来了吧?” “本宫也不知,兰德妃虽在禁足当中,但祭拜惠元皇后一事也可破例饿,就看陛下是如何决定的了。” 裴皇后朝玉琅柔和一笑,清了清嗓道。 玉琅点了点头,不多时,圣驾到了。 男人牵着女子的手下了龙辇,裴皇后面上不仅没有不虞,反而带了丝兴趣。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裴皇后上前两步,俯身行礼。 看见裴皇后在,云挽棠急着要将手从谢凛的大掌里挣脱出来,可效果甚微。 她只得放弃,微微屈膝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是谢凛朝着裴皇后说的。 “谢陛下。” 裴皇后抬眸看向男人身侧的女子,眉目柔和的笑了笑,“元妃妹妹不必多礼。” 云挽棠从未在裴皇后身上感受到恶意,今日也是。 她轻轻一笑,“谢皇后娘娘。” “陛下,今日德妃不来?” 裴皇后朝男人身后看了一眼,未曾看见兰德妃的身影。 “德妃尚在禁足,不来也罢。” 谢凛牵着女子的手径直往长敬宫里走。 裴皇后走在后头轻轻摇头,兰德妃来不来那是您一句话的事? 长敬宫是惠元皇后的寝殿,自惠元皇后仙逝后便一直锁了起来,平日里只有打扫的宫人,其余人等一概不许进入。 惠元皇后喜佛,殿内设了一个佛堂,供奉着惠元皇后的牌位。 “跪!”康明站在一边,高声喊道。 谢凛站在最前面,裴皇后和云挽棠分别立于两侧,三人一齐跪在了各自跟前的蒲团上。 先是跪拜,再是上香。 — 从长敬宫出来后,谢凛回了御书房,裴皇后和云挽棠肩并肩走着,身后跟了一群宫女太监。 “不知近来皇后娘娘的身子可还好?” 两人一起走着,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还是云挽棠最先忍不住了。 裴皇后闻言轻轻颔首,“玉琅日日盯着本宫喝药,倒是好多了。” 说话间,裴皇后步子一停,又用丝帕捂着唇轻咳了两声。 “惠元皇后忌日一过,再过两日又是中秋宴了。“ 裴皇后说着,看向云挽棠,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郑重,“本宫想将中秋宴一事交给你和书音去办,你意下如何?” “交给臣妾?” 云挽棠神色微怔,有些迟疑的道:“臣妾资历尚浅,恐不服众……” 她前头除了宋贤妃还有温良妃,而温良妃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是最合适的人选。 再不济还有兰德妃,怎么着也轮不到她。 “只是让你从旁协助书音,你们二人聊得来,无关资历。” 裴皇后给了云挽棠一个宽心的眼神。 她这才应了下来,“是,臣妾定会好好协助贤妃娘娘的。” “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否则陛下可是要怪罪本宫给你找了个难差事。” 裴皇后伸手亲昵地拉住了云挽棠的手,含笑道。 云挽棠没往心里去,只当裴皇后是为了减轻她的压力才这般说的。 两人谈话间,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的撞了过来。 “娘娘小心……”云挽棠身形有些不稳,幸得身后的月桃扶住了她。 她回头一看,竟是二皇子。 裴皇后皱起的眉头在看到是二皇子后又舒展开来,“是钰儿啊……” “钰儿给母后请安,给元娘娘请安。” 二皇子站稳了身子,朝着裴皇后和云挽棠分别行礼。 云挽棠也冲月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二皇子还小,方才撞的那一下也不疼。 “不过钰儿,夫子应该教过,撞到了人要说什么?” 裴皇后目光温柔,弯腰伸手摸了摸二皇子的脑袋。 二皇子抿了抿唇,朝云挽棠道歉,“元娘娘对不起,钰儿撞疼您了。” 云挽棠哪里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弯唇笑道:“没关系的。” “钰儿这是要去哪儿?”裴皇后将目光转向二皇子身后跟着的宫女,询问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们说是母妃害了明娘娘 二皇子没说话,他身后的宫女开口了,“皇后娘娘,元妃娘娘,奴婢正要送二皇子去夫子那儿呢。” 裴皇后似是才想起来,她点了点头,“那快去吧。” 以往都是徐昭媛亲自送二皇子去学堂的,可如今她在倾云宫禁足,倒是让宫女代劳了。 “是,皇后娘娘。”宫女牵着二皇子的手俯身离去。 “元妃妹妹,咱们也回宫吧?” 裴皇后收回了视线,看向云挽棠柔声道。 云挽棠点头,一行人就此分别。 — 回到长春宫,云挽棠却看见了一个让她意料之外的人。 大皇子坐在檀木椅上,两只小腿一摇一晃,逗弄着案上金制笼子里的蝈蝈。 听到殿中宫女的行礼声,大皇子这才回头,见了云挽棠顿时眉开眼笑的唤了一声,“云娘娘你回来啦……” “阿泽今日不是应该去学堂吗?” 云挽棠轻轻皱了皱眉道:“可是偷偷跑出来的,你母妃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追着你打了……” 大皇子从檀木椅上跳了下来,讨好似的扯了扯云挽棠的衣袖,“那咱们不让母妃知道不就好了?” “夫子的课无趣的很,阿泽不想去。” 不等云挽棠开口,殿外便传来宋贤妃的如雷的嗓音,“谢泽是不是跑这儿来了?” 殿外的宫女支支吾吾的,既不敢说真话,也不敢说假话。 “皮猴子你给本宫出来,看本宫今日不拔了你的皮!”宋贤妃的声音越来越近。 大皇子听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腿一蹬便跑进了内殿,快到云挽棠都来不及反应。 可很快,她的视线落在案台上的蝈蝈笼子上,扯了扯唇,连笼子也不知道拿进去,这不是一眼便穿帮了吗? “棠儿妹妹,阿泽可是跑你这儿来躲着了?” 宋贤妃冲进了殿里,却没看见二皇子,她面露奇怪之色。 云挽棠刚要开口,宋贤妃便已经发现了案台上的蝈蝈笼子,她上前拿过,“好啊!” “谢泽,你要是再躲着不出来,那就别怪本宫对你的宝贝下狠手了!” 宋贤妃几乎是刚吼出声,大皇子便蹬蹬地跑了出来,丧着一张小脸认错,“母妃我错了……” 云挽棠眉头微微一挑,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呢,不成想竟这般快。 “说,为何不去上学堂?” 宋贤妃一手拿着蝈蝈笼子,一手叉着腰。,面容含怒。 云挽棠也朝大皇子看去,以往大皇子虽然嘴里会念叨着不想去上学堂,可还从未真的不去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 大皇子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衣摆,支支吾吾的一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悄悄抬眸,对上了宋贤妃那双含厉的眸子,大皇子终是开口了,“我怕说了母妃会生气……” “你不说母妃才会生气!”宋贤妃眼睛也不眨的道。 大皇子又垂下了头,似是在纠结。 云挽棠蹲下身子,将大皇子揽在怀里,低声说道:“阿泽不论遇到了何事,都得在第一时间告诉你母妃。” “她会想法子解决的,知道吗?” “你云娘娘说的对,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母妃给你撑着。” 宋贤妃语气也缓了缓,将手里的蝈蝈笼子放下。 大皇子抬眸,圆溜溜的眼睛里早已经蓄满了泪,“他们说……是母妃害了明娘娘,是母妃害了二皇弟的母妃……” “儿臣不信,母妃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才不想去学堂的。” 听言的宋贤妃几乎是一瞬间便红了眼眶,她蹲下身子将大皇子抱进怀里,“阿泽,别哭……” “母妃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无需去在意旁人如何说,你明白吗?” “可是儿臣就是不想听他们说母妃的坏话!”大皇子语气执拗道。 宋贤妃眼含泪意,“母妃不在乎,母妃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有阿泽。” 大皇子抬手为宋贤妃擦眼泪,瘪着嘴道:“儿臣也只在乎母妃一人……” 母子二人抱作一团,双双红了眼,流着泪。 云挽棠抿了抿唇,心中泛起一阵酸意。 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谣言,会是徐昭媛吗? — 昭阳宫 兰德妃久坐不安,今日是姑母的忌日,陛下当真不让她去吗? “怎么样了?”看到清儿从殿外进来,兰德妃急急站起了身子,发髻上的金钗跟着摇晃。 清儿摇摇头,“外头的侍卫说您还在禁足,不能出去。” “另外……奴婢还打听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元妃娘娘已经去长敬宫祭拜过惠元皇后了。” 此话一出,兰德妃的脸色难看的不行,“此话当真?” 清儿沉默,也是算是回答。 兰德妃面容染怒,“元妃不过是个妾,她如何能去?陛下为何要将她带去!” “陛下宠爱元妃,带了元妃前去也无可厚非,娘娘莫气。”清儿赶忙道。 “无可厚非?你何时见陛下这般对待过一个女子?” 兰德妃重新在软榻上坐下,拿起茶杯的手紧紧握着杯壁,像是要用力将茶杯给捏碎。 清儿迟疑的开口,“娘娘不是说陛下心里藏着一位女子,与元妃相较又如何?” “本宫从未见过,又如何比较?”兰德妃不悦的冷哼道。 随后语气透着狠厉,“莫要让本宫知晓她是谁,否则本宫定让她再也见不到凛哥哥。” 清儿稍稍垂眸,不禁打了个哆嗦,娘娘的法子一向狠毒她是知道的。 “别杵着了,宁婕妤的孩子没了,婉贵嫔是不是也该陪着她一块儿没呢?” 兰德妃轻轻勾起嘴角,眼里的狠意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清儿语气很为难,“可是娘娘,外头的侍卫看的紧,奴婢也没法子。” “没法子那就想法子,趁着本宫还在禁足,就算婉贵嫔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本宫头上。” 兰德妃的语气听起来不容置疑,清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奴婢去想法子。” “对了娘娘,冷宫那位殁了,陛下下旨追封为贵嫔,入妃陵。”清儿又道。 “殁了?”兰德妃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她也没有问明贵嫔是如何殁的,而是道:“这下好了,二皇子可再没人护着了。” 清儿扯了扯嘴角,“娘娘,还有徐昭媛呢,她如今是二皇子的养母。” 兰德妃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的意味,“徐昭媛?她若是能跟本宫斗,也不至于失了自己的孩子……” “娘娘说的对,是奴婢多虑了。”清儿抿唇一笑。 “想想该如何处理掉婉贵嫔腹中的孩子才是正事。” 兰德妃垂眸看着茶汤里漂浮着的茶叶,淡淡启唇。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阿凛哥哥 夜里,谢凛刚踏进长春宫,一个纤细的身影朝他小跑着来,下一秒一副娇软的身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 “阿挽是特意来迎接朕的?”谢凛大掌轻轻揽着她的后背,眉头微挑。 今日午时他来用膳时,她分明还坐在软榻上,手里忙活着要送给云夫人的里衣,直到他站在她跟前了她才发觉。 谢凛以为夜里来也是这般,不曾想她似小鸟投林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整个下午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的疲惫感一下子便消失殆尽,只因这一个拥抱。 “陛下辛苦,臣妾理应要来迎接陛下。”云挽棠说着,挽着男人的胳膊进了殿。 月桃月吟侍立在一旁,脸上是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模样。 膳桌前,云挽棠拿着玉箸,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男人,“陛下想吃什么臣妾给您夹……” 谢凛生出了想逗她的心思,俯身贴近了些,薄唇微动,“娇娇。” “原来陛下想吃八宝鸭呀……” 女子耳尖微红,亲手夹了块鸭肉放进了男人跟前的瓷碗里,仿若没听见他的话。 谢凛长臂一伸,将人拉进了怀里,俯身贴耳道:“夜里再收拾你。” 云挽棠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一脸娇羞的看着他,忽道:“陛下今日可有听到什么谣言吗?” “是何谣言?”谢凛抬手,粗粝的指腹捏了捏女子小巧的耳垂。 他这一日都在御书房,要不就是在长春宫,没听到过什么谣言。 云挽棠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轻声细语道:“臣妾今日听到了一则谣言,陛下可愿意一听?” “娇娇说说看。” 男人的长臂圈住她的腰肢,身子往后一靠,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 “今日宫里有人在传是贤妃娘娘害死了明贵嫔,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弄的大皇子都不敢去学堂了呢。” 云挽棠语气忿忿,“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谣言,书音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 “书音姐姐?”谢凛挑了挑眉,很是意外这个称呼。 不过有一点娇娇说的倒是没错,宋书音性子耿直,不屑于在背地里耍手段,这背后有人在操控。 云挽棠指尖时不时的在男人的颈间轻轻抚过,她点头,“贤妃娘娘年长臣妾两三岁,是她允许臣妾这般唤的。” 话落,她又扯到了正事上,雪臂轻晃着男人的肩,“陛下可得好好查查,莫要冤枉了好人才是……” “好,朕回头命人去查。”谢凛听着耳边的温言软语,哪里说的出一个“不”字。 云挽棠柔柔一笑,她抱紧了男人的脖颈,粉唇凑到了他耳边,娇声道:“阿凛哥哥最好了……” 谢凛的眸子一瞬间变的暗沉,揽着女子细腰的大掌收了点力道,眼神危险又迷人,像是要将眼前的女子拆骨入腹。 — 第二日,宫里宋贤妃暗害明贵嫔的谣言渐渐消散,陛下下旨不许旁人乱议,违令者立斩不赦。 云挽棠还在用早膳之时宋贤妃来了,“棠儿妹妹,我来寻你商议中秋宴一事。” “书音姐姐竟这般早就来了,可用过早膳了?” 云挽棠从膳桌前起身,朝宋贤妃微微欠身道。 宋贤妃笑了笑,“阿泽去了学堂我便到你这儿来了,珊瑚,让人将东西放下吧。” “是,娘娘。” 珊瑚指挥着宫人将手里的册子放在一旁的案台上。 云挽棠看了一眼,不免有些惊讶,她抬手指了指,“这些是?” “都是本宫整理出来的宴请名册,拿来给你瞧瞧,看看可有要添上去的。” 宋贤妃说着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做事不及良妃细致,幸好有你帮忙,倒也不会出了大错。” 云挽棠回应似的笑了笑,“能帮到书音姐姐,我也很高兴。” “好妹妹……”宋贤妃闻言开怀大笑。 — 未央宫 “娘娘,奴婢方才从御花园那边过来,瞧见贤妃娘娘领着好几个宫女去了长春宫。” 莲香端着茶盏进来,又加了一句,“听说是皇后娘娘将今年的中秋宴交给宋贤妃和元妃一起操办了。” 温良妃的视线停留在案前的画轴上,手中的笔未停,闻言淡声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见本宫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吗?” “怎的今日反应如此之大?” 莲香撇了撇嘴,“奴婢不是反应大,奴婢只是觉得如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她们跟元妃的关系更好了些。” “皇后性子良善,早在柔嘉一事上咱们不就看出来了吗?” 温良妃面容上依旧没有什么起伏,“若本宫是她,就算元妃不是真正害柔嘉的人……” “那本宫也不会同一个差点儿与自己孩子生死扯上关系的人交好。” 莲香一脸赞同道:“娘娘说的是,万幸陛下和皇后娘娘没从那乳母的身上查到咱们的头上。” 她一说完,便对上了温良妃微冷的眼神,抬手打了两下嘴巴,忙道:“是奴婢失言了……” “自己宫里无妨,到了外头可得当心些。” 温良妃收回了视线,继续作画。 莲香忙不迭的点头,“娘娘教训的事。” “有些事急不得,裴皇后活不了多久,而裴相注定要折了这唯一的女儿。” 温良妃抬手沾了墨,在半空中停了好一会儿才落笔,“咱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等,等一个结果。” 莲香自顾自的点头,又听温良妃问道:“忘忧宫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自从上回姜修容写了信回西诏后人倒是安分了不少,日日呆在宫里,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估计是受刺激了……”至少莲香是这么认为的。 提及姜修容,温良妃柔和的面容上竟浮现一抹冷意,“这般愚蠢之人,也不知西诏为何要将她送进宫来。” “若是拖了本宫的后腿,本宫定要她也活不成!” 莲香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动怒了,连忙道:“娘娘放心,姜修容并不知晓您的真实身份。” 温良妃冷声,“如此最好。” 殿内一时寂静无言,莲香安静的侍候在一旁。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是有孕了? 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设宴于长秋殿,宴请百官及其家眷。 长春宫 “娘娘今日穿这件可好?”月吟拿了件水粉色的海棠锦裙过来。 菱花镜前的女子微微侧头,唇角勾起笑来,“好呀……” 月桃为她挽着发,“今日又要见到夫人和大小姐了,娘娘从今晨起来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呢!” “我给母亲做的里衣你放哪儿了?”云挽棠黛眉浅浅一皱。 “娘娘放心,奴婢好好收着呢……”月桃笑着,很快就挽好了一个发髻。 — 是夜,长秋殿 云挽棠来的很早,一进殿便在寻找着什么,直到两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望过去。 “娘娘,是夫人和大小姐……”月桃语气欢悦。 云抒月扶着云夫人起身,朝云挽棠行了一礼,远远看过去,云夫人的眼里含着泪意。 “看着母亲的身子好了许多,我就放心了。” 云挽棠笑着点了点头,手搭在月桃的手背上,朝自己的席位走去。 而她的出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众人不禁感叹这位云家女,陛下的宠妃,不仅有上好的家世,还有着让人倾羡的容貌。 “棠儿妹妹你来啦……”云挽棠刚一坐下,宋贤妃便笑着问候了一句。 “此次中秋宴是贤妃和元妃一同操办的,依本宫看办的甚好。”温良妃由衷道。 宋贤妃给了温良妃一个“多谢夸赞的眼神”有和身侧的云挽棠说起话来。 而云挽棠和宋贤妃交谈的甚欢,全然没有注意到下首一个蓝色锦袍的男子眼里深沉的思念。 倒是云抒月看见了,她一把抓住云夫人的手,语气略微有些吃惊,“母亲,霍郁怎么会在这儿?” “哪儿呢?”云夫人听到这个名字四处张望着。 在看到魏家席位上熟悉的面孔时,云夫人不淡定了,“他不是回江南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魏家的席位上?” 云抒月摇摇头,“女儿也不知,等散席后女儿让阿延去查查。” 自霍郁上门而后离开,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她们都以为他已经启程回了江南,不成想中秋宴上他会出现。 “他一直看着棠儿,女儿怕会生出什么事端。” 云抒月眼里的担忧渐浓,毕竟霍郁本就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 云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要是真为了棠儿好,便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的。” 话已至此,云抒月就算不放心也只能先看看情况,而后再做打算。 许是看见了母女二人,霍郁朝着两人点头示意。 云夫人作为长辈,回应似的笑了笑。 除了主位上了三个空位,还有尚在禁足中的兰德妃和徐昭媛,以及尚在休养中的宁婕妤,其余的人都到齐了。 “今日是中秋,可惜兰德妃和徐昭媛还有宁婕妤来不了……”顾修仪故作可惜道。 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实意在坐的众人都知道到,不过是不愿意拆穿罢了。 温良妃闻言淡淡一笑,“兰德妃和徐昭媛禁足期不得出宫一步,这是规矩。” “而宁婕妤还在养身子,自是也来不了。” 顾修仪哼笑了两声,来不了最好,她可不愿意看见兰德妃那副娇滴滴的模样,令人恶心。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阵高呼,殿中的众人纷纷起身,“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谢凛来到主位前坐下,淡淡颔首,“诸位免礼。” 裴皇后搀扶着顾太后缓缓出来,在外人面前,顾太后和裴皇后一向是以婆媳情深的模样共处。 她扶着顾太后在席位前坐下,顾太后轻轻点头,“多谢皇后了。” “母后不必客气。” 裴皇后淡笑着回应,在玉琅的搀扶下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云挽棠看见了顾太后微微上扬的凤眸,不禁撇了撇嘴。 谢凛漆黑的眸子里漾起一圈笑意,深深的注视她。 这一幕恰好被温良妃看在眼里,她眸子闪了闪,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今日是中秋宴,也是家宴,诸位不必拘束。” 顾太后看向主位,却见谢凛一直看着云挽棠的方向,她眉目间隐隐有不悦,只好开口道。 众人落座,“谢陛下!谢太后娘娘!” “奏乐!”小太监高喊道。 殿内响起丝竹声,舞女们挥着长袖,一舞毕后又起一舞。 顾太后举起了酒盏,却是朝着宋贤妃的,“贤妃操办宴席辛苦了,这杯酒哀家敬你。” 话里行间只字没有提起云挽棠,谢凛的眉头微蹙,看向顾太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宋贤妃闻言说不诧异那是假的,但此次宴席并非她一人操办,还有棠儿妹妹,她实在是不敢居功。 “哀家听闻元妃了帮了不少忙,你也辛苦了。” 可不等宋贤妃出声回应,顾太后手里的酒杯又转了个方向。 相较方才同宋贤妃说话时,此番顾太后的语气淡了不少,云挽棠自然也听出来了。 可面对满殿的嫔妃宾客,她也不能表现出不满。 “元妃不甚酒力,便以茶代酒敬母后吧。” 云挽棠正想端起酒杯回敬时,谢凛又开口了,语气平淡如水。 顾太后面上本就不多的笑意在这一刻消失的全无。 她一个太后跟嫔妃敬酒已经是给她们面子了,还以茶代酒? “谢陛下体谅,臣妾只喝一点点不妨事的。”云挽棠还是端起了面前酒盏。 顾太后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算元妃懂规矩。 宋贤妃也举杯,入口后,云挽棠的长睫轻轻颤了颤,这酒盏里装的也不是酒,而是茶水。 她悄悄朝主位的男人看去,谢凛漆黑如墨的眸子倏地抬起,精准的攫住了她。 从谢凛的眼中她能看出来,这壶看似是酒的酒盏里,装的其实是茶水,是他一早就吩咐宫人准备好的。 云挽棠的心里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情绪,白嫩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她能感受到谢凛深沉柔和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一舞毕,席间传来一道“呕”声,很是清晰。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下首的姜修容身上,她依旧戴着面纱,手里的锦帕捂着唇,一双眸子泛着红。 她身侧的宫女扶着她的肩膀,面露担忧之色。 宫里人对这种呕吐声很是敏锐,这是有孕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娇娇,过来…… “姜修容怎么了?” 顾太后是第一个出声的,她的面上带着关切之色,可眼里的那抹光亮却让人不容忽视。 姜修容见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起身便在席位边儿上跪了下去,“陛下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臣妾也不知怎的……一闻了这鱼就恶心想吐,臣妾失礼,还请陛下,太后娘娘恕罪!” “何罪之有啊,来人!传太医来。”顾太后慈爱的笑了笑。 主位上的谢凛视线往下一扫,可他看的不是跪在地上的姜修容,而是魏家席位上的霍郁,神色冷淡,黑眸似渊。 而下首的霍郁对上帝王深沉的眼神时,并未急着去躲开,而是扯唇一笑,点头以作礼貌。 这姜修容莫非是有孕了?云挽棠还在想,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谢凛舌尖抵了抵腮,他的阿挽是怎么看上这么个小白脸的? 而霍郁显然也看见了男人眼神里淡淡的轻蔑,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捏紧。 “启禀陛下,太医来了!” 小太监的通报声将谢凛的视线拉回,男人淡淡启唇,“让人进来。” 来人是李太医,他在殿中正要行礼,却被顾太后挥手打断了,“不必多礼,快去给姜修容瞧瞧。” “微臣遵命。”李太医拱了拱手,去了姜修容跟前。 殿中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一旁顾修仪,她的双手死死捏着衣摆,生怕下一瞬耳里听到的是姜修容有孕的消息。 姜修容垂着眸子,任由李太医把脉。 众人都在等着结果,顾太后的视线一直停在姜修容身上没移开过。 终于,李太医将手收回,顾太后连忙出声询问,“怎么样李太医?” “回陛下,太后娘娘,姜修容有孕了,据脉象诊断,已有月余。”李太医语气恭敬道。 顾太后闻言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止不住了,一连道了好几个“好”字。 姜修容似是不敢相信,她看向李太医,眼神里有几分恍惚,“李太医,本宫真的有身孕了?” “是的,修容娘娘。”李太医点头。 闻言,姜修容的眸子里瞬间染上喜色,她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云挽棠却是难掩的震惊,已有月余?算算日子是姜修容的生辰前后,可那些日子谢凛没去过旁人宫里,都是歇在长春宫的。 就连姜修容生辰那日,谢凛仍旧在长春宫。 所以姜修容怀的是谁的孩子? 她故作镇定,端起茶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视线不禁朝主位上的男人看去。 谢凛的神色看不出喜怒,相比于顾太后的眉飞色舞,他可谓是冷若冰霜。 “陛下,姜修容有孕,是不是也该给些奖赏?” 顾太后悠悠开口,“姜修容只身一人前来我大夏和亲实属不易,前段时日又伤了脸,再难恢复。” “而今又为陛下诞育子嗣,实在是辛苦,不如哀家做主,晋姜修容为妃可好?”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后宫嫔妃们暗道姜修容好福气,不过呼一晚便有了身孕。 顾修仪死死掐着掌心,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太后,姑母竟在帮姜氏?这怎么可以! 而底下的朝中大臣们却觉得,顾太后竟然如此看重一个他国的和亲公主。 唯独谢凛,他面色未变,只道了一句,“母后做主就好。” 可云挽棠却清晰的看见了男人眼底凝聚的寒意,她轻轻勾了勾唇,看来谢凛知道,这姜修容腹中的不是皇嗣。 至于晋姜修容为妃嘛,倒是让她想起了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好!”顾太后笑着道。 随后她看向底下的李太医,“以后便由李太医照看姜妃这一胎吧。” 李太医自是笑着应下,“微臣遵命。” 众人纷纷起身恭贺,“恭喜陛下,恭喜姜妃娘娘!” 姜妃心中得意极了,她抬眸故意朝云挽棠的方向看去,她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嫉妒,哪怕是一点点。 可让她失望了,女子的眼里带着浅浅笑意,却让人看的身子有些发痒。 — 长秋殿外,宫宴已经散去,不少入宫赴宴的朝臣及其亲眷们都一一离开。 “母亲,这是我亲手做的里衣,料子摸着舒服,您定能睡的安稳。” 不远处的八角凉亭里,云挽棠拉着云夫人的双手道。 月桃上前几步,将托盘交到了素嬷嬷的手里。 “棠儿亲手做的,母亲都舍不得穿……”云夫人微微一笑。 随后又想起什么来,不免叮嘱一番,“母亲听闻姜妃与你不对付,如今她有了身孕,棠儿要当心些。” 云挽棠点头,弯唇道:“母亲放心,她威胁不了棠儿。” 别说姜妃腹中的这个孩子来历不明,就算真的是皇嗣,她也不会着了姜妃的道。 “棠儿……”一道熟悉的男音在身后响起。 云挽棠转身朝后看去,是霍郁,他就站在小径上,月光在他的身上洒下了几片细碎的光华。 霍郁站在那儿没动,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又唤了她一声,“棠儿。” “霍公子,这里是皇宫,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了棠儿?” 云抒月再也忍不住了,她疾步朝霍郁走去,不只是语气里,就连一向温柔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严肃。 霍郁皱了皱眉,“抒月姐,我只是想跟棠儿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不行,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云抒月挡住了霍郁要上前的动作。 云挽棠意外能在皇宫里见到霍郁,她轻轻抿唇,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再和霍郁交谈已经不合适了。 她握紧了云夫人的手后又缓缓松开,深吸了一口气,“母亲要好好照顾自己,棠儿就先走了。” “好,棠儿莫要忧心我,要保护好自己。”云夫人朝着女儿挥了挥手。 云挽棠抬步离开,而霍郁在看到她从另一侧离开后,竟快速的绕开了云抒月,就要去追她。 “棠儿,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霍郁步子迈得很大,在她身后喊,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近了。 云挽棠提着裙裾,步子加快,月桃跟在她身后急声道:“娘娘您先走,奴婢帮您拦着他!” 霍公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是要害了娘娘不成?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挽棠怔愣的抬眸,却见康明正朝着她走过来。 而身后霍郁的脚步声也停了,应该是不会再追过来了。 可不等她喘口气,一抹明黄便缓缓映入眼前,龙辇之上,明黄色的锦幔之下,谢凛面容凛冽,一双黑眸没有丝毫的温度。 “娇娇,过来……”男人的声音很沉,像是压抑了许久。 云挽棠脚步微微顿住,没再往前,她不知道谢凛来了多久,又或者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把娇娇关在乾清宫一辈子好不好? 她下意识的绞着双手,根本不敢看谢凛的眼神,也不敢往前。 一时之间像是僵住了。 “娘娘,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莫要让陛下等久了。” 康明现在脑海里还是自家主子那张黑的能滴出墨来的脸,压低了声音催促道。 云挽棠也想过去,可步子就是抬不起来,明明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可为何前方好似有更大的危险。 她在心里不断的想着对策,可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不等她抬头,谢凛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 “朕的话娇娇故意装没听见?”谢凛的语气很冷。 云挽棠慌乱的抬起眼帘,男人面庞冷沉,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好像生气了,这是云挽棠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也是,换做是谁都会生气,更何况谢凛是掌握着生死大权的帝王,眼里又岂能容得下半点儿沙子? 那他将自己带走,下一步又会怎么做? 是将自己废了再打入冷宫,还是直接杀掉? 从凉亭到龙辇的这一小段路,云挽棠的心里起伏不定,她轻轻挽着男人的脖颈,脑袋在他的颈间蹭啊蹭。 “娇娇以为这样朕就不生气了?” 谢凛冷哼,揽着怀中人儿的大掌又紧了几分。 而不远处,霍郁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俯身将女子抱走,眸子沉了沉。 从他的视角看去,那抹娇小的倩影被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在怀里,他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男人抱着女子上了龙辇,他才依稀瞧见了那明黄色的锦幔之下,一闪而过的一抹水粉。 那抹明黄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云夫人有些担心,握紧了云抒月的手。 “云夫人……”康明还没走,他领着一个小太监上前来。 “这是陛下为夫人准备的生辰贺礼,还望夫人收下。” 康明说着,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将一个檀木匣子递上。 云夫人见状不免惊讶,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伸手接下了,“多谢陛下恩典。” 一个帝王给臣子夫人准备贺礼,这可是独一份的殊荣,要是传出去了不知有多少人会羡慕。 “只是康公公,元妃娘娘她……” 像是知道云夫人想问的是什么,康明步子顿了顿,笑吟吟的道:“夫人请放心,陛下不会对娘娘动怒的。” 有了康明的这一句话,云夫人和云抒月齐齐点了点头,只是心底还是隐隐有着不安。 毕竟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陛下给您的贺礼老奴送到了,对了……” 康明又道:“陛下还让老奴派人送夫人和云大小姐出宫。” 云夫人抬手,“不必劳烦了,我和月儿自行离宫便是。“ 她的目光在霍郁身上一扫而过,康明心下了然,领着小太监离开了。 “霍公子……” 是云抒月的声音,她扶着云夫人朝霍郁走来。 “伯母,抒月姐。”霍郁按下心中的那点不虞,拱手行礼。 云夫人先是点了点头,语气有些重,“阿郁,你也是伯母看着长大的,伯母知晓你的性子。” “你也别怪伯母多嘴,这是在宫里,行事不能如宫外那般随心所欲,当然,亦不能同从前一样。” “我虽不知你为何没有回江南,也不知你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进宫来的,但伯母话里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霍郁拱手点头,“侄儿明白伯母的意思,只是侄儿还有许多话想同棠儿说……” “霍公子,你和棠儿之间的婚约已经作废,皇命难违这个道理霍公子应该懂得。” 云抒月出声将霍郁的话打断,“你若是真为了棠儿好,日后不要再想方设法的接近她了。” 话落,她似有些不忍,“你若是真的有话要同她说,我可以代为转达。” “母亲,时辰不早了,咱们该走了。”云抒月扶着云夫人就要离开。 云夫人点点头,转身之时又看向霍郁,“你若日后长居京城,也可多……自己只身一人要照顾好自己。” 那句“也可多来府上坐坐”云夫人终是没有说出口,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霍郁就静静地站在原地没动,不一会儿便有宫人来请他出宫,他顿了半晌后才抬步离开。 — 另一边,谢凛自将人抱上龙辇后便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云挽棠悄悄抬眸去看他的神色,可以用冷淡来形容。 她也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离男人有些距离,也不说话,垂着脑袋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朕方才可是听见他唤你棠儿……” 谢凛大掌掐住女子的细腰,轻轻一用力人便到了怀里,他嗓音微沉。 怀中的女子没说话,贝齿咬着下唇,泛起了点点的月牙痕迹。 “还不说话?不解释解释?” 男人像是失去了耐心,指腹掐住女子白软的下巴,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云挽棠眸子轻颤,不太敢直视男人的眼眸,只是放轻了声音,“臣妾和阿郁……不,是霍公子。” 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她能感觉到腰间的那只大掌力道加重,她整个人被禁锢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糟了,她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此刻她恨不得将自己打两下。 “娇娇是想唤他阿郁,还是阿郁哥哥……嗯?” 谢凛眸光沉沉的看着眼前女子娇美的小脸,随后慢悠悠的冷笑出声,让人心颤又发麻。 云挽棠腰间一疼,她扶着男人的手臂,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陛下,您听臣妾解释……” “好啊……” 男人哼笑了声,指腹轻轻抚过她方才因为用力而起了红印子的下巴,“朕听着。” “臣妾和霍公子是在江南相识的,他是舅父好友之子,臣妾和霍公子也曾有过婚约,可那已经不作数了。” 虽然这些只要谢凛想查她根本瞒不住,可她却觉得自己亲口说出来,可能谢凛会没那么生气。 她轻轻扯着谢凛的衣摆,嗓音温软,“臣妾都跟陛下说了,陛下不生气好不好?” “娇娇日后不许再跟他见面,也不许再那般唤他。” 谢凛掐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眼里的沉色还未散去,咬牙切齿道。 “陛下说什么臣妾都答应……”云挽棠动了动唇,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龙辇停了下来,她以为是长春宫,掀开锦幔便要出去,可腰肢却被男人紧紧禁锢着,没打算要放她离开。 她只能低低求饶,“陛下快放臣妾离开吧,今日是中秋,您应当去皇后娘娘处的。” 听了她这话,谢凛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娇娇再仔细看看,这是何处……” 说完,男人甚至还贴心的替她掀开了锦幔,那块黑金牌匾上赫然刻着的是“乾清宫”三个大字。 “陛下?” 云挽棠呆愣的看向身侧的男人,眼眶中泪泽氤氲,不明白谢凛此举何意。 谢凛勾唇恶劣的笑了,薄唇贴在她的耳廓,语气是轻柔的,可又透着狠意,“把娇娇关在乾清宫一辈子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哭什么? 乾清宫 谢凛抱着怀里剧烈挣扎的女子踏进了殿门,一双纤手不停的拍打着男人的胸膛,“陛下您放开臣妾!” “臣妾要回长春宫,不要在这里……” 一路上宫人们纷纷垂头行礼后退至了一旁,听到元妃娘娘这句话时不免狠狠惊讶住了。 试问后宫哪位娘娘不想宿在乾清宫?可从始至终也只有陛下怀里那位能有此殊荣。 “再乱动待会儿有娇娇受的……” 谢凛脚步很稳,大掌紧紧扣着女子的腰,低声轻斥了一句。 云挽棠顿时不敢动了,男人在床榻上折腾人的花样多,她已经深有体会。 “那陛下放臣妾离开好不好?” 她挽着谢凛脖颈的手改为抓着他胸口的衣襟,眼里泛起水色,模样娇弱又可怜。 谢凛垂眸瞥了她一眼,触及到女子湿润的眼眶时一双眸子里有心疼之意,却没有半点儿要放过怀中之人的意思。 “臣妾求陛下了……” 云挽棠很清楚待会儿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又开始挣扎起来。 “娇娇不妨省点儿力气,留着待会儿使。” 男人抱着她来到了内殿,将她放在床榻上后就开始宽衣解带。 他将外袍褪去,随意的丢在地上,屈膝跪了上来。 “娇娇是自己脱,还是朕帮你脱……” 谢凛大掌一伸,将女子捞进怀里,另一只手则拉着她腰间的衣带,只需轻轻一扯,衣裳便会散开。 云挽棠一边按着男人的大掌,一边抬起小脸去看他,“陛下今夜不去皇后娘娘处了吗?” 按照宫里的规矩,中秋之夜陛下是要去中宫处的。 “那朕自己动手……” 谢凛轻啧一声,他就不该问,她这张小嘴里今晚就没有说过一句他爱听的话。 男人的动作很快,三两下便将她的衣裳褪去,只剩件玉色的小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甚至还露出了半边儿酥胸。 “哭什么?”看着女子泪眼婆娑的模样,谢凛低哑问道。 “臣妾害怕……” 云挽棠悄悄抬眼看他,今晚男人的脸色很不好,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占有欲,是危险的代名词。 “朕的力道娇娇不是很喜欢吗?” 男人抬手,动作轻柔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揽着她腰肢的大掌也用了些力道。 云挽棠忍不住轻颤,可转眼便被男人压在了身下,薄唇吻上了她娇嫩的唇瓣,薄茧粗粝的大掌覆上了她的胸口。 今夜是月圆之夜,亦是他们的交合之夜。 …… — 寿安宫 “哀家真是没想到,陛下不过是在姜妃生辰时去了忘忧宫一次,姜妃便有了身孕。” 顾太后在赵嬷嬷的搀扶下坐到了案前,后者绕至她身后,动作又轻又缓的为她松肩。 赵嬷嬷笑着应道:“是啊,老奴也没想到,姜妃竟有这般好福气。” “要是灵儿也能如姜妃这般就好了……” 顾太后的眉间又染上愁色,“不仅灵儿有了依靠,顾家也有了依仗。” 赵嬷嬷闻言道:“这孩子的事儿强求不得,还的看缘分,您说呢?” “不过今日宴席上,老奴看顾修仪的脸色着实是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她哪里是病了,无非是见姜妃有孕了,哀家还做主给姜妃晋了位……” 顾太后倒是看得透彻,“你说说她能好吗?” 赵嬷嬷先是笑了笑,又道:“姜妃本来屈居于修仪娘娘之下,如今一朝得势,修仪娘娘难免心中不平衡。” “哀家倒是想替她说话,可瞧瞧她做的那些事,哀家如今不也的顾及陛下的心情吗?” 提起这个侄女,顾太后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 赵嬷嬷点点头,“太后娘娘说的是,想来顾修仪能体谅您的不易的。” 闻言顾太后冷哼了一声,“她能体谅哀家?不在心里面骂哀家就算好了!” “哀家抬举姜妃是因为她怀了皇嗣,即便生下来是个皇子也不足为惧。” 赵嬷嬷明白顾太后的心中所想,即便姜妃生的是个皇子也并无威胁,毕竟姜妃是西诏公主,她生的皇子不可能会成为太子的候选人。 “今夜陛下可是去了姜妃处了?”顾太后扬眉问道。 今夜姜妃被诊出有孕,陛下该是去忘忧宫了吧。 可谁知赵嬷嬷却摇头,“并未,有宫人瞧见龙辇回了乾清宫,想来陛下是歇在乾清宫了。” “不去就不去吧,总归不是在长春宫就好。” 顾太后摆了摆手,捂唇打了个哈欠。 赵嬷嬷垂了垂眸子,她没敢说元妃也在,否则太后娘娘又要发火了,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 含露宫 正如顾太后所料,顾修仪黑着脸坐在软榻上,地上依旧是一地的碎片。 紫烟捧着一个花瓶上前,“娘娘可砸出气了?” “砰!”顾修仪夺过紫烟手里的花瓶就往地上砸去。 “姑母她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舍弃本宫去帮扶一个外人吗?”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面容扭曲,不难看出她此刻怒火中烧。 紫烟连忙道:“娘娘怎会如此想呢,您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太后娘娘不可能会有此意。” “可她帮扶姜氏这是事实,她若是在陛下面前为本宫说句话,那姜氏又岂会爬到本宫的头上?” 顾修仪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满心满眼都是顾太后的“偏心”。 紫烟上前为自家主子顺着气,“太后娘娘和陛下本就因着元妃闹得有些不愉快了……” “上次您坠马,太后娘娘不是还去御书房为您说话了,您不记得了?” 顾修仪也反驳,只是咬着牙道:“可如今姜氏那个贱人爬到了本宫的头上,这让本宫如何容忍?” “身在妃位又如何,不过是个毁了容又没宠爱的姜妃,能奈娘娘何?”紫烟缓缓道。 殿里沉默了片刻,顾修仪深深吸了一口气,“紫烟,吩咐下去,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得在宫里静心修养。” “本宫如今要耐心的等……” 第一百一十九章 难以有孕 乾清宫 云挽棠悠悠睁开眼,入目的是明黄色的锦帐,视线下移是男人清隽的侧脸,大掌紧紧握着她的小手。 “陛下,娘娘身子娇弱,您应当节制些才是……” 依稀能听见江院判的声音,她才想起来昨夜的种种疯狂,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便晕了过去。 她正想弄出点动静起身,又听江院判略带沉重的声音,“微臣还有一事要同陛下说明,事关元妃娘娘。” 江院判此话一出,在云挽棠看不见的地方,谢凛的神情一凝,抬了抬下颔,示意江院判继续说。 “微臣方才探了娘娘的脉象,娘娘乃是早产,身子有些弱,日后怕是难以有孕。”江院判拱手道。 谢凛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凝泄,他握紧了掌心女子柔若无骨的小手,好半晌才开口,“朕命你好生调养元妃的身子。” 他的阿挽那么喜欢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的孩子? “这是应当,微臣告退。”江院判又叮嘱了一旁的月桃几句,才离开。 殿内归于寂静,谢凛抬眸,冷声道:“元妃难孕一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朕诛你们九族。” 宫人齐齐俯身,“奴婢不敢。” “陛下放心,奴婢定然管好乾清宫所有人的嘴。”翠微上前道。 “都下去吧。” 男人收回视线,屏退了宫人。 云挽棠适才睁开眼,她动了动被男人紧握在掌心的手,轻唤了一声,“陛下……” 谢凛侧眸,大掌揽着她的后颈将她扶了起来,“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身上疼,陛下昨夜好生过分……” 女子将手从男人分掌心抽离,不满的控诉着。 谢凛又重新将她的手抓了回去,语气柔和,“可娇娇很喜欢不是吗?” “抱着朕都不撒手,好要朕不断的往里……” “唔……别说了!” 云挽棠直起身子去捂男人的唇,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意。 知道她脸皮子薄,谢凛竟认真的点了点头,“好,不说了。” “陛下今日为何不去上朝?”女子困惑的抬起头看他。 现在明明是上朝的时辰,可谢凛却一身常服坐在此处。 “娇娇都晕过去了,朕哪还有心思上朝?” 谢凛望着她,漫不经心的开口,“近来朝中事务不多,待会儿让康明将折子都搬来乾清宫就是。” 可跪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却瞪大了眼睛,她抓住男人的小臂,嗓音里带着急切和不敢置信,“陛下当真要将臣妾关在乾清宫?” “和朕住在一块儿不好?”谢凛眉骨微微扬起。 明明在长春宫他们也是日日宿在一块儿,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是不好……” 云挽棠垂着眸子,指尖轻轻捏着男人的衣摆,“这本就不合规矩,臣妾怕有人会说闲话。” 要是日后她日日都宿在乾清宫,后宫里那些嫔妃包括顾太后不得想尽了办法对付她? 她才不要给自己找罪受,说什么都不行! “既然娇娇不想留在乾清宫,那便依你,朕去长春宫。” 谢凛抬手掐住女子娇软的小脸,低头在她的唇上亲啄了一口。 女子抿唇不语,随他好了。 “陛下,姜妃娘娘呕吐不止,吃不下东西,想请您过去看看。”小太监的禀报声自殿外传来。 云挽棠只听见从男人喉间溢出了一道冷笑声,说了两个字,“不见。” 殿外便再没有声音传进来。 “陛下,姜妃的身孕……” 男人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假的。” 女子张了张唇,半天没说话,她压低了声音,“陛下的意思是……姜妃是假孕?” “不过是想上位的把戏,娇娇不必在意,便是日后遇到了,也不必顾忌。” 谢凛修长的指尖勾起了女子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绕着圈儿。 云挽棠脸上的情绪多变,姜妃竟然假孕,胆子可真够大的,连欺君之罪的事儿都敢做了。 “可为姜妃把脉的李太医……”她欲言又止。 男人轻笑出声,“自然也是听了朕的吩咐。” 女子一脸感慨道:“原来陛下一早就知道了,可为何不揭穿姜妃?她将太后娘娘骗了过去……” “等西诏朝贡之时再揭穿也不迟,娇娇觉得呢?” 谢凛揽着女子的细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许,低声问。 云挽棠将脑袋枕在男人的胳膊上,柔柔一笑,“臣妾觉得陛下说的甚是好。” 西诏来朝是在年关,她倒是好奇姜妃如何大着个肚子出现..…. — 忘忧宫 姜妃有孕,又接连晋位,忘忧宫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正殿里,姜妃正捂着胸口吐的昏天暗地,那滋味格外不好受,偏为了能见到想见的人,她也只能如此。 “你不是说本宫这样陛下就会来吗?” 姜妃拿过丝帕拭了拭唇,在夏荷的搀扶之下在软榻上坐下,她看向绮罗,语气冷了几分。 绮罗讪讪的笑了笑,“娘娘息怒,奴婢也不知为何,这法子竟没奏效。” 一旁的夏荷轻轻摇头,看重皇嗣的是太后娘娘,可不是陛下。 “行了,你退下吧。”姜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殿内一时便只有姜妃和夏荷主仆二人,姜妃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搭在小腹上,仿佛自己真的有孕了一般。 她含笑道:“母后给的药果然不错,便是任江院判来给本宫把脉,也会说一句如盘走珠……” “可是娘娘,这脉象是有了,可再过两三个月,旁人见您的肚子还是没大起来,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相比于姜妃的笑意满面,夏荷却是心中不定,她小声提醒,“娘娘,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姜妃却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本宫知道,用你多嘴?” “更何况,本宫也没打算能将这孩子生出来,本宫已经是妃位了,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了。” “左右是个空壳,不如就让它将本宫讨厌的人消失好了……” 夏荷抬头,试探的问道:“那娘娘讨厌的人是谁?” 姜妃目光闪了闪,“一个元妃,一个顾修仪。夏荷你说,先让谁消失比较好呢?” “奴婢……”夏荷思忖了片刻,立马道:“顾修仪从前还让宫女掌掴娘娘,还屡次怨怼您……” “可本宫怎么记得,本宫被掌掴是托了元妃的福?”姜妃不紧不慢的打断了夏荷的话。 夏荷抿唇,又道:“还有您昨夜被诊出有孕,奴婢瞧顾修仪的脸都黑了,难保她不会先对您下手。” 她这话倒是彻底的说到了姜妃的心坎儿上,她眼里闪过一抹算计之意,“那好,本宫便让顾氏尝尝冷宫的滋味。” 听了这话后,夏荷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章 朕对你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也无关乎云家 长信宫 “忘忧宫那边都打点好了吧?姜妃有孕在身,万不能马虎了。” 裴皇后看着在软榻上爬的不亦乐乎的小柔嘉,唇边噙着柔和的笑意,她看了眼进来的玉琅。 玉琅走到裴皇后的身边,点头应道:“回娘娘,奴婢都叮嘱过了,想来定是不会怠慢了姜妃的。” ”她也算不容易,只身一人前来和亲,也不得陛下宠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以后的日子也算有了盼头。” 裴皇后点头,自顾自的说着,而后又道:“将本宫从寺里求来的那块玉牌送去给姜妃吧,预祝她平安生产。” 玉琅撇撇嘴,“娘娘万事都想着姜妃,也不知她心底可记得您的好……” “记不记得本宫的好都无甚要紧,本宫要的不是她能记住本宫的好,而是后宫和睦。” 裴皇后拿着一个小拨浪鼓逗着小柔嘉咯咯的笑,她也不禁笑出了声。 可玉琅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昨夜是中秋,陛下本该来咱们长信宫的。” 昨夜陛下虽然是歇在了乾清宫,可却是与元妃娘娘一块儿的。 “玉琅……”裴皇后的语气蓦然加重了几分。 “本宫不是说过了,本宫此生只希望裴家好,更何况本宫膝下还有柔嘉,已经很知足了。” 裴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为何总是记不住呢?” 玉琅垂着头,娘娘心里分明也是有陛下的,可为何就不愿替自己和小公主争一争呢? 也罢,这是娘娘自己的决定,她该尊重才是。 — 乾清宫 云挽棠坐在窗前的矮榻上,这还是方才谢凛命人给她设的,而他却去了御书房接见朝廷官员。 “娘娘在想什么呢?” 月桃端了一碟子点心过来,却见自家娘娘手里还捧着给陛下绣的里衣在发呆,笑着问道。 云挽棠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里如丝绸般的衣料,长睫微颤,“月桃,你听见江院判说的了吗?” “我这辈子可能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娘娘都听见了?”月桃瞳孔剧震。 女子轻轻点头,似是还轻叹了一声,“江院判给我把脉之时我便醒了,我都听到了。” 月桃垂下眼帘,她方才还在想明明陛下已经封住了乾清宫所有人的嘴,是谁将这消息告诉娘娘的。 可没成想,竟是娘娘自己听见的。 她缓缓走上前去,在女子身侧蹲下,“那娘娘可听见江院判说的,只要将身子养好,娘娘会怀上孩子的。” 夫人怀娘娘快八个月时,收到了将军身陷囹圄的消息,这才动了胎气,导致提前生产。 娘娘生下来时尚不足月,小小的一团窝在夫人的臂弯里,攥着小手,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些都是素嬷嬷告诉她的。 “我听见了,其实我原本没有那么想要孩子的……” 云挽棠的声音已经变的哽咽,“可我只要一想到以后没有自己的孩子,我就特别的难受……” 她攥紧了掌心的衣料,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砸在了雪白的布料上,晕湿了一片。 “娘娘不哭,月桃心疼。” 月桃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上前将人抱紧,轻声道:“陛下待会儿回来见娘娘哭了,也要心疼了……” 女子抬手擦了擦眼泪,“他才不会知道。” 谢凛对她好是好,可她此时却不禁在想,谢凛得知她难以有孕,心里又会如何想呢? “参见陛下……”是殿里宫女行礼的声音。 云挽棠是背对着男人的,她抬手迅速的将眼泪擦干,垂着眸,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月桃也从她身侧退开,站到一旁冲谢凛行了礼。 可谢凛一进殿便发现了女子的异样,以往哪次她不是径直扑进了他怀里,娇滴滴的唤他“陛下”。 可这次没有,谢凛直勾勾的盯着女子的背影,细看之下她的肩膀还在发着颤。 “娇娇怎么哭了?” 谢凛一颗心提起,大步走过去,俯身将人抱住。 怀中的女子没吭声,可肩膀却颤的更厉害了,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 谢凛拧眉看向月桃,他不过是离开了两刻钟,他的娇娇便哭成这样了。 月桃低声回答,“回陛下,娘娘今晨听到了江院判的话……” 她一说,谢凛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退下吧。” 月桃离开后,谢凛坐到了女子身侧,长臂轻拥着她,“娇娇还小,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孩子会有的。” 云挽棠靠在男人怀里,攥着里衣的手一松,轻抚上男人的手背,嗓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陛下当真如此想?” “当然,难道娇娇还想另嫁旁人不成?” 谢凛抬手,屈指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语调上扬。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女子忍不住撇嘴,帝王的妃子谁又敢再娶? “那娇娇是何意?”谢凛实在不解。 云挽棠下意识的咬着下唇,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臣妾很难怀上孩子,陛下日后会不会就不喜欢臣妾了?” 这句话既是试探,也是她的心里话。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谢凛对她好了…… “朕喜欢娇娇,也爱娇娇。” 谢凛眸中含情,一脸专注的说完,也没等怀中的女子反应,勾唇轻笑道:“娇娇怎么还是没能明白朕的心意呢?” “陛下,你……” 云挽棠黑白分明的杏眸里浮现一抹困惑,被盈盈水光包裹着,打湿了纤长的眼睫。 看着女子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男人垂眸轻笑了两声,“娇娇没听清,朕可以再说一遍。” “朕对你从来不是一时兴起,也不关乎云家,只因朕的一颗心在你这儿。” 谢凛拉过女子攥紧的小手,轻轻将其展开,贴在自己的胸膛左侧,那是心脏的位置。 他的大掌扣着女子纤细的手腕,另一只大掌揽着她的后颈,将人往怀里带。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潮湿又厚重,气氛骤然变的微妙。 “陛下是在哄臣妾开心吗?” 云挽棠敛眸轻颤,贝齿轻咬着湿艳的唇瓣,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明明他们之前从未见过,谢凛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凛眸色暗了暗,她还是没能明白。 “那娇娇开心一点了吗?” 男人低头高挺的鼻尖轻抵着她的,低声问道。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会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爱的。 而乾清宫的那间密室里,她的一幅幅画像,他准备永久的封存。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许跪 日子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几天,转眼半月已过,也到了兰德妃和徐昭媛解禁的日子。 云挽棠领着月桃出来散步,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碧水池边的凉亭里,有宫女拿来了软垫垫在了石凳上。 秋风萧瑟,枝头的落叶被风吹散,有的落在了湖面上,像翩翩小舟随波荡漾,还有的沉浸在湖水里。 女子盯着泛起阵阵涟漪的湖面,一时竟出了神。 “娘娘可别着凉了……” 此番出来,月桃还让宫女带了件披风,她接过,上前将女子纤弱的身子裹住。 云挽棠下意识的垂眸,伸手轻轻拉住了系带,“才出来一小会儿,不会着凉的。” 这时,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起了波澜,池子里出现了许多锦鲤,摆着尾巴,争先恐后的想探出水面来。 “原来这碧水池里真的有锦鲤呀……”月桃伸长了脖子去看。 云挽棠也被这一幕吸引住了,她正想吩咐宫女去拿些鱼食来。 一道虚弱的女声却在此刻响起,“元妃娘娘运气真好,以往来碧水池都见不到这些锦鲤呢……” 凉亭里的几人转头,云挽棠循声看去,是宁婕妤。 她眼中浮现一抹疑惑,这宁婕妤不在玉清宫里休养,跑这儿来做什么? “臣妾参见元妃娘娘。” 宁婕妤在贴身宫女巧月的搀扶下微微屈膝。 自上回的事儿过后,她身子羸弱,即便是屈膝行礼都显得很艰难。 “宁婕妤免礼,坐吧。” 云挽棠看着宁婕妤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也顾不得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让宫女也给宁婕妤垫了块软垫。 宁婕妤虚弱的扯出一丝笑来,先是道了谢,随后坐下。 “娘娘,鱼食来了。”宫女很快就将鱼食拿来。 云挽棠接过瓷碗,手肘撑在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湖里投着食。 她看着湖里的锦鲤在抢食,随口道:“本宫看宁婕妤身子还未恢复,这碧水池风大,宁婕妤可别着凉了。” “多谢元妃娘娘关心,臣妾自从没了孩子,便也没了盼头了。” 宁婕妤一脸苦涩的笑了笑,“直到如今臣妾才记起了一些事,也直到明氏进了冷宫臣妾才敢确信。” “明氏谋害大皇子,瑶台山一事也是她做的,不知道臣妾差点儿落水,亦或是更久前的赏花宴有没有她的手笔……” 云挽棠扔鱼食的动作一顿,她看向宁婕妤,勾了勾唇,“宁婕妤既然问起,想必心中已有答案了?” 宁婕妤轻轻点了点头,“是,从前都是臣妾太过愚笨,看不清真相。” “可如今看清了,却是什么都晚了……” 说着,宁婕妤竟忍不住流泪,她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老天爷明明给了臣妾那么多次机会,可愚笨至极,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 云挽棠一一听着,她抿了抿唇,宁婕妤也确实可怜。 她想不出别的安慰的话,“事已至此,宁婕妤应当向前看,日后切莫轻易相信旁人。” “元妃娘娘说的对,臣妾这张嘴得罪了不少人,日后必不会再如从前那般蠢笨了。” 宁婕妤抬头扬起笑来,“臣妾要替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云挽棠会心一笑,“你能这般想最好不过了。” “元妃娘娘性子活泼率真,不知臣妾能否跟娘娘成为朋友?” 宁婕妤睡着,脸颊上浮起了一团红晕,像是很不好意思开口。 云挽棠微愣,不禁笑出了声,“不曾想宁婕妤对本宫的印象竟是这般……” “臣妾不觉得有说错的地方,娘娘单纯又善良,合该您得陛下珍之爱之。” 宁婕妤微微一笑,语气很是诚恳。 恍然间,云挽棠又想到了那日谢凛的那句“朕喜欢娇娇,也爱娇娇”,好似与宁婕妤的“珍之爱之”重叠。 她竟开始信了…… “元妃和宁婕妤真是好兴致,不知本宫能否加入?” 一道带着娇嗔的女声打破了这般好的氛围。 云挽棠和宁婕妤齐齐侧目,来人竟是兰德妃,她的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缓缓朝凉亭里走来。 “娘娘,快跟臣妾走……” 宁婕妤起身拉过云挽棠放在膝上的手就要离开。 等云挽棠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经被兰德妃带来的宫女拦住了。 兰德妃的声音悠悠从身后传来,“怎么见了本宫,元妃和宁婕妤就着急走啊……” “本宫禁足多日,想出来透透气,怎么?元妃和宁婕妤不想看见本宫吗?” 她自顾自的在云挽棠方才坐过的石凳上坐下,眸子微亮,“还怪舒服的,还是元妃会享受。” 云挽棠背对着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就是垫了个软垫,就是会享受了?这是什么歪理。 “秋日天凉垫个软垫罢了,算不上会享受。” 她转身,也没看兰德妃,只是微微俯身。 宁婕妤见此,也跟着行了礼,“见过德妃娘娘。” 她正要起身,却听兰德妃冷哼了一声,“本宫还未叫起,宁婕妤这是不把宫规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臣妾知错……” 宁婕妤自知理亏,便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一动不动。 兰德妃身侧的清儿在此刻上前,语气上扬着,“德妃娘娘乃是四妃之一,任何人见了娘娘都得下跪行礼,您二位也不例外。” 云挽棠袖中的手捏紧,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德妃娘娘,敢问是宫里的哪条规矩?” 她对上兰德妃的视线,语气不紧不慢的,腰杆挺得直直的。 兰德妃眯了眯眸子,眼前的女子身量纤纤,一张小脸肤若凝脂,即便是件简单的锦裙也衬得她光彩照人。 尤其是那双清亮的眸子,像是含了一汪春水,也透着一丝倔强。 看的兰德妃当即就想将这张脸给毁了,她忍下了几分,哼笑道:“本宫离宫一年,元妃不清楚本宫的规矩也是应当。” “不过没关系,本宫这不是在教吗?” “德妃娘娘,元妃娘娘身在妃位,没有要下跪行礼这一说,您若是要跪,臣妾跪便是。” 宁婕妤几步上前,挡在了云挽棠的跟前,她此刻还记得当初在碧水池边女子的救命之恩。 兰德妃是惠元皇后的侄女,在陛下那儿地位不同,闹大了谁都讨不到好处。 “好啊,那就由宁婕妤跪吧。”兰德妃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闻言,宁婕妤如释重负,提着裙裾就要跪下,可胳膊却被一双纤纤细手给扶住了。 女子温软却带着坚定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不许跪。” 宁婕妤一下子便愣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要下跪,呆呆着看着身侧的女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伤哪儿了? “放肆!元妃,你这是在忤逆本宫吗?” 兰德妃抬手,猛地往石桌上拍下,却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清儿连忙上前去查看兰德妃的手心,“娘娘您没事吧?” “德妃娘娘莫不是气糊涂了,手心很疼吧?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云挽棠唇边漾起一抹浅笑。 可落在兰德妃的眼中,却是她在笑话自己。 她抬手指着云挽棠,冷声质问,“元妃,你敢笑话本宫?” 不远处,一抹背影一闪而过。 “德妃娘娘误会了,臣妾哪儿敢呀……”云挽棠抬手,故作无辜的摆了摆。 兰德妃一口气堵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难受的紧。 她冷笑了两声,“好啊!本宫原先以为你是个知礼的,没曾想竟三番两次的对本宫不敬。” “三番两次?臣妾记性不太好,德妃娘娘可否明示?” 女子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道。 明明是兰德妃先为难人的,如今却变成她不懂礼数,真是好没道理。 不过跟这种人讲道理,多半也是白费口舌,她也没奢望。 这话倒是把兰德妃给问住了,她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元妃娘娘,您可知对娘娘不敬会有怎样的后果?” 清儿站在自家主子身边,说话底气十足。 云挽棠看向她,视线微冷,“那你可知,本宫若是同陛下说你对本宫不敬,等待你的又会是什么?” 月桃在心里为自家娘娘拍手叫好,娘娘就该如此,拿陛下出来压人。 清儿压根儿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什么也承受不起。 “元妃!” 兰德妃再也忍不住重重的呵斥了一声,旋即站起身来。 她嗓音太大,云挽棠像是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了小半步,“德妃娘娘这么大声做什么?臣妾能听见……” “你……看来是陛下将你给宠过头了,竟让你口出狂言,本宫今日定要替陛下教训教训你!”兰德妃气急。 可谁知眼前的女子忽然上前了几步,低声笑道:“德妃娘娘又错了,陛下一向是在床榻上教训臣妾。” 兰德妃怒从心起,脸色变了又变,抬手指着她,“你……真是恬不知耻!” “可陛下就喜欢臣妾这般,不如德妃娘娘也去学学?”云挽棠抿唇轻笑。 既然兰德妃铁了心的要为难她,那她也不必嘴下留情,就该往兰德妃最在意的地方扎去。 宫里的嫔妃们不是最在意陛下的宠爱吗? 而恰好,她云挽棠占尽了。 “来人,抓住她!”兰德妃抬手一挥,怒声道。 可她带来的宫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踌躇着不敢上前,眼前这位可是陛下心尖儿上的宠妃啊,谁敢动? 兰德妃一愣,面色沉的彻底,“怎么?都不听本宫的命令了?” “出了什么事有本宫担着,本宫还就不信了,陛下还会为了你严惩本宫不成!” “娘娘,咱们怎么办?” 宁婕妤悄悄扯了扯云挽棠的衣袖,语气里不难听出有对兰德妃的惧意。 云挽棠眸子闪了闪,小声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她看了眼四周,今日出来只带了几个宫女,相比较于兰德妃带来的宫人,确实是有些少了。 不过今日她要是吃了亏,今夜她定要在谢凛面前告上兰德妃一状,或许不能奈兰德妃如何,可也的讨点好处来不是? “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娘娘的吩咐吗?”清儿瞪了眼宫女太监们。 话音刚落,一群人蜂拥而上,月桃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一个宫女,冲云挽棠大喊,“娘娘快跑!” 见状,长春宫几个宫女也上前,和兰德妃的人打成了一团。 可云挽棠哪能丢下月桃和长春宫的人自己跑,她想上前,可宁婕妤却拉住了她,“娘娘,他们动手没轻没重的……” 巧月也不甘示弱,将一个宫女推开,牢牢护着宁婕妤。 兰德妃带来的人多,人多占上风,很快包括月桃在内,长春宫的几个宫女都被抓住。 “元妃,你还是乖乖跟本宫认个错,本宫就不计较了,如何?” 看着如今这稳赢的局面,兰德妃心情好了起来,她好整以暇的看向眼前的女子,像是在等她求饶。 云挽棠敛眸,她还计较呢。 兰德妃等了会儿,没等到女子的回答,顿时没了耐心,“来人,本宫要她跪在本宫面前认错……” “是!” 两个宫女当即上前,抓住了云挽棠的胳膊,压着她就要跪下。 “元妃娘娘!” 宁婕妤还想去拉她,却被巧月拉住,不准她上前。 云挽棠挣扎了两下,却没挣开,她抬眸看向兰德妃,凉声开口,“你想我下跪,前提是你受得住。” “笑话!本宫乃是四妃之一,还受不了你一跪?”兰德妃站起身,缓缓朝她走来。 随即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打量,“你这张脸的确生的国色,怪不得能久得凛哥哥的宠爱,不过……” “你这眉眼本宫倒是在哪儿见过……” 兰德妃蹙了蹙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怒斥声响起,“都给朕住手!” 两方人马瞬间停手,兰德妃的人迅速退至了一旁,就连抓着云挽棠胳膊的两个宫女也立马松了手。 谢凛大步进了凉亭,面上是风雨欲来的暴怒,眸子黑沉沉的,他的到来像是笼罩在众人头上的一片乌云。 “参见陛下!” 凉亭里的人跪了一大半,宁婕妤见状松了口气,缓缓跪下。 云挽棠只觉得胳膊上的钳制一松,她来没来得及挤眼泪冲谢凛卖惨,下一瞬便整个身子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住。 “陛下来了……” 兰德妃的脸变的飞快,柔柔的贴了上去,却被云钦伸出手臂拦了下来。 云钦面不改色的道:“德妃娘娘还请留步!” “你敢拦本宫?” 兰德妃气笑了,可云钦依旧没动一下。 谢凛大掌轻揽着女子的脊背,垂眸的片刻,眼里的戾气消散全无,只剩柔情,“伤哪儿了?” 女子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语气很轻,“幸好陛下来的及时,若是再晚来一会儿,臣妾的膝盖怕是要跪肿了……” 兰德妃眸子一震,她跪了吗就差点儿跪肿了? “臣妾见了德妃娘娘已经行过礼了,可清儿却说臣妾要跪下行礼才对……” 云挽棠抬起小脸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无措,“陛下,她说的对吗?” 谢凛大掌摸了摸她软白的小脸,低头贴着她的脸颊,出声否认,“她说的不对。” 看着这一幕,兰德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陛下这般无疑是站在了元妃那边,她失策了。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以下犯上?” 谢凛嗓音极冷,看向清儿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样,娇娇就屈居于她之上了 清儿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喊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陛下……” 见谢凛对自己的人发怒,兰德妃不得不上前道:“是元妃先对臣妾不敬的,臣妾也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一番。” 云挽棠窝在男人怀里,伸手拽了拽他胸口的衣襟,故作委屈道:“陛下,臣妾不曾对德妃娘娘不敬……” “朕都知道,别怕,朕为你做主。” 谢凛抬手,彻底将女子娇小的身子笼罩在怀里。 兰德妃那冰冷含怒的眼神伤不了云挽棠半分,隐藏在袖中的手只得死死攥紧成拳头。 “陛下,臣妾好歹也是四妃之一,难道连小小惩戒一下宫妃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说着,兰德妃眼里隐隐闪烁着泪花,还抬手用丝帕将眼角拭了拭。 那模样,仿佛云挽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而她受尽了委屈。 “陛下,德妃娘娘虽然是四妃之一,可臣妾又没做错什么,她怎能随意惩戒?” 云挽棠扒开男人的手臂,一只手扯住他的袖口。 另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宁婕妤,“陛下不如问问宁婕妤,看臣妾可有对德妃娘娘不敬……” “回陛下,元妃娘娘并未对兰德妃不敬,分明是兰德妃以权压人!”宁婕妤的脸上带着愤怒。 兰德妃眸光一闪,她重新抬眸,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陛下不相信臣妾吗?” 谢凛没搭理她,而是直接冷声下令,“德妃宫女以下犯上,云钦,剁她一根手指长长记性。” “是,陛下!” 云钦抬手一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御林军,直接便将清儿给拖了下去。 清儿瞳孔放大,还来不及惊慌,胳膊便被御林军抓住。 她飞快的看向兰德妃,出声求饶:“娘娘!娘娘您救救奴婢……” 兰德妃闭了闭眼,像是没听到清儿的求救,如今自己也没办法救她。 “陛下,清儿毕竟是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这责罚会不会太重了?” 耳畔传来女子的轻柔的嗓音,谢凛垂眸,对上她含笑的水眸,便知道她是故意这般说的。 他面不改色的道:“她以下犯上,就该罚。” “日后德妃需得多加管束自己身边的人才是。” 谢凛虽没看兰德妃,可这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兰德妃的指甲都要抠烂了,偏只能应声点头,不能让人看出来一丁点儿不满。 “陛下是不是还有折子没批完?” 云挽棠拉着男人就走,欢快的嗓音传进了兰德妃的耳朵里,“那陛下看折子,臣妾给陛下研墨吧……” 男人的大掌揽着女子的肩,二人肩并肩的一齐走,一行宫人跟在身后。 兰德妃咬了咬牙,她跟在凛哥哥身边多年,知晓他在处理政事时最不喜欢有人打扰,也不喜欢有女子侍奉在侧。 元妃,真是好不风光…… “都给本宫起来!”她环视了眼四周跪着的宫女太监,没好气的道。 宁婕妤本想静悄悄的离开,不曾想被兰德妃瞧见,她勾唇冷笑,“站住,本宫允许你走了吗?” 巧月闻言一把挡在了宁婕妤的跟前,一脸警惕。 “德妃娘娘还想做什么?” 宁婕妤拂开了巧月的手臂,将她拉至身后,皱着眉问。 她胆小怯弱,可巧月却对她忠心耿耿,不论发生什么都一心护着她,如今她也想护巧月一次。 “本宫罚不得元妃,可罚你一个小小的婕妤,想必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为了你责罚本宫吧?” 兰德妃缓缓朝宁婕妤走去,眼里闪过一抹狠光,“谁说你胆子小的,这不是还敢在陛下面前告本宫的状吗?” 她进一步,宁婕妤就护着巧月往后退一步,“臣妾只不过是在陛下面前说了句实话罢了。” “实话?什么是实话?” 兰德妃轻笑一声,“你知不知道……在这宫里最好的活法便是装死?” 宁婕妤闻言冷笑道:“臣妾只知道若是再继续装死,臣妾失去的怕就不只是自己的孩子了,而是自己的这条命。” “你倒是看清楚了,不过有一点本宫要提醒你,害死你孩子的是徐昭媛……” 兰德妃一字一句,“是你的好姐妹,是她失手推了你。” 宁婕妤没作声,固然是徐昭媛推了她,可如今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切都是兰德妃在背后搞鬼。 真正害死她孩子的不是旁人,正是站在她跟前的兰德妃。 只是她如今势微,只得忍气吞声。 “臣妾心里明白,不怪德妃娘娘,更何况臣妾同徐昭媛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宁婕妤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兰德妃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扬了扬唇,“你以为你这般说,本宫今日就会放过你吗?” “德妃娘娘要如何罚臣妾认就是。”宁婕妤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乖顺。 “给本宫在这儿跪着,跪到天黑你方可起来。” 兰德妃随手一指,语气不痛不痒的道。 宁婕妤点头,道了一个“好”字。 这把巧月急的直跳脚,娘娘身子还没好,怎能跪那么久。 不远处,月桃身后跟着云钦小跑着来,她在凉亭的台阶下停住,朝兰德妃行了礼,“德妃娘娘。” “宁婕妤,我们娘娘说想和您请教如何做风筝,您跟奴婢走吧。” 月桃又看向愣住的宁婕妤,微微一笑道。 “德妃娘娘,臣妾告退。” 宁婕妤感激的看了眼月桃,在巧月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台阶。 兰德妃本想拦人,可又看见月桃身后站着的云钦,便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见人走了,她一把将石桌上的茶具扫落一地,一手撑在桌上,五指用力到骨节凸起。 元妃,今日之耻本宫记下了,来日必定要你加倍偿还。 — 御书房 云挽棠时不时的往殿外张望两下,她方才拉着谢凛先走,将宁婕妤给忘了,她定是要被兰德妃为难了。 直到月桃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冲她点了点头,告诉她宁婕妤没事,她唇角轻轻上扬。 “娇娇在想什么?” 谢凛手里拿羊毫笔,视线落在案上摊开的圣旨上,却还是感觉到了身侧女子的不安。 月桃回来了,云挽棠这下放心了。 她一心扑在研墨上,听了这话眼珠子转了转,“臣妾要想也是想陛下呀……” “看看,可还满意?” 谢凛放下笔,大掌揽过女子的腰肢,将她按在大腿上坐着。 云挽棠不解的眨了眨眼,她看的飞快,直到看到圣旨上最后的“淑妃”二字,她的心砰砰直跳。 “陛下要封臣妾为淑妃?” 她的视线从圣旨移到男人的脸上,双手攀着他的肩颈,歪着脑袋看向他。 谢凛凑近,额头贴着她的,嗓音温柔难抵,“这样,娇娇就屈居于她之上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好像总是无条件的站在了她这边 “日后娇娇也可以以权压人,只要不让自己受委屈。” 云挽棠指尖不经意间的蹭过男人的后颈,她微微勾唇。 淑妃也是四妃之一,贤良淑德,淑妃的位份正好在德妃之上,她喜欢。 谢凛大掌掐住女子的腰肢,往上一提,女子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今日幸好是有暗卫来跟他禀报,若是他没有及时的赶过去,还不知道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臣妾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如果今日陛下没有赶过来,臣妾即便是受了欺负,日后也会想办法还回去!” 女子的粉唇一张一合的,说起话时攀着他肩膀的小手忍不住握成拳头。 谢凛轻笑了两声,大掌揽着女子的后颈,吻上了她水润透亮的唇瓣。 随后大掌一挥,将案台上的物件扫落,掐着女子的腰肢便将人按在了龙案上,膝盖抵进了女子的双腿间。 “唔……轻点……” 云挽棠捏紧了男人的衣襟,仰着纤细的脖颈承受着男人又重又狠的吻,一张小脸被吻的娇色绯绯。 殿外,月桃听着里头不断传出来的轻微的动静,垂眸红了脸。 — 午后,元妃封淑妃的圣旨便晓谕了六宫。 昭阳宫 “娘娘,陛下封元妃娘娘为淑妃了,是为元淑妃。” 小宫女在兰德妃跟前跪下,颤着声道。 兰德妃靠在软榻上,闻言攥紧了手,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痕迹。 清儿站在她身侧,左手被纱布包裹着,眼里的惧意还没散去。 闻言没忍住出声道:“娘娘,咱们才刚跟元妃对上,陛下便一心护着她,还封她为淑妃,那日后……” “慌什么?” 兰德妃轻哼一声,“跟本宫平起平坐又怎么样,不过是仗着貌美,看陛下能宠她到几时!” “凛哥哥的心里可是有人的,本宫不信那个贱人能占的一席之地。” 话是这么说,可清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等她细想,兰德妃又道:“本宫吩咐你的事进展如何了?” “芳华宫的人都警惕的很,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清儿摇头,神情严肃。 兰德妃拧眉,思索了片刻,“难道要本宫故技重施吗?可那样本宫的嫌疑可就大了……” 清儿一脸不赞同,“娘娘,婉贵嫔谨小慎微,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除了在她的饮食上动手,奴婢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兰德妃有些头疼,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的狠毒之意尽显,“既然本宫现在找不到法子,那本宫便在她生产之日动手。” “若是她运气好,或许还能保自己一命。可若是运气不好,那便只能落个一失三命的下场了。” 她连眉眼间都被狠毒替代,“对了,本宫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姜妃……” “一个敌国公主,竟也怀上了凛哥哥的孩子,她怎配?” 如今兰德妃一腔怒气憋在肚子里,迫切的要发作。 清儿见自家主子情绪不太好,连忙道:“娘娘若是不喜,奴婢想法子替您除掉就是了,您切莫动怒。” “孩子定是要除掉的,总不能生下来碍本宫的眼吧?” 兰德妃眸光微动,“只是日后本宫需谨慎些了,那个贱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清儿抿了抿唇,娘娘这是在说元淑妃。 — 长信宫 “娘娘,陛下下旨晋元妃为淑妃了。” 玉琅跑着进来,竟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稳重。 殿内,除了裴皇后,宋贤妃也在。 “竟这般快……”裴皇后言语间带着感慨,却无半点不满。 “奴婢听说是今日兰德妃在凉亭里为难元妃娘娘和宁婕妤,陛下此举定是在为元妃娘娘撑腰。” 玉琅笑了笑,她不喜欢兰德妃,总觉着兰德妃装模作样的。 宋贤妃意外道:“这尉迟兰若竟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人?这倒是奇了,她不是惯会装模作样吗?” “不过她这一为难,棠儿妹妹晋了位,倒是喜事一桩。”她勾唇轻笑。 裴皇后想的比宋贤妃多一些,她沉吟道:“只是不知太后会不会出面阻拦……” 宋贤妃嗤笑一声,“雪卿姐姐,就算太后出面阻拦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让陛下收回旨意不成?” “是不是啊小柔嘉……” 她屈指勾了勾小柔嘉的小下巴,逗的小柔嘉眯眯笑。 “要我说,太后也太多管闲事了,顾好自己,好好在这宫里颐养天年不好吗?” 宋贤妃实在是想不通,顾太后她老人家三天两头的便闹幺蛾子。 裴皇后含笑着伸手戳了戳宋贤妃的额,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儿责怪之意,“胆子大了,连太后都敢议论了?” “我的胆子一向很大,雪卿姐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贤妃抿唇一笑,伸手挽住了裴皇后的手,将头靠在她胳膊上,“再说了,有雪卿姐姐为我撑腰,我什么也不怕。” 裴皇后轻轻拍着宋贤妃的手,温柔的笑着,亦如儿时那般。 — 长春宫 “奴婢/奴才恭贺娘娘晋升之喜,淑妃娘娘万福!” 庭院里,长春宫的宫人们乌泱泱的跪了一地,齐声喊道。 云挽棠面含笑意,轻轻点头,“大家都起来吧,稍后每人去月吟那儿领十两银子,算是本宫给诸位的赏钱。” “奴婢/奴才谢娘娘!” 人群中瞬间就躁动了起来,这可是十两银子的赏钱,宫里哪位娘娘有他们家娘娘大方? 见宫人们高兴,云挽棠嘴角也微微上扬,抬步朝殿里走去。 “娘娘如今是淑妃娘娘了,咱们今后谁也不怕了!”月桃兴致高高,拍案道。 月吟适时插了一句嘴,“那陛下呢?” 此话一出,月桃不禁缩了缩脖子,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看向案前的女子,没忍住“啧啧”两声,“娘娘您不知道,今日凉亭您被兰德妃的人抓着,陛下赶来时候的那脸色……” “黑的吓人,奴婢瞧见那两个宫女的膝盖都软了,赶紧将您松开了。” “若不是她们反应迅速,只怕陛下会一掌一个的将她们掀翻出去……” 云挽棠用手背撑着下巴,静静地听月桃把话说完,眼里含着几分怔然,这好像确实是谢凛能做出来的事儿。 不管是今日之事,还是从前发生的种种,他好像总是无条件的站在了她这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陛下喝了良妃的茶,为何不喝臣妾的? “陛下对娘娘真好,奴婢还从未见陛下一位女子如此上心,百依百顺呢!”月吟笑的跟个孩子似的。 云挽棠有些忍俊不禁,这丫头才进宫多久,这便看出来了? 不过有句话说的倒是没错,自她入宫至今,谢凛对她倒的确是百依百顺。 “月桃,小厨房里可还有牛乳了?” 她忽然一问,心里盘算着今晚用牛乳给谢凛做一道银耳牛乳羹。 “奴婢不清楚,这就让人去问问。”月桃一愣,立马道。 云挽棠“嗯”了两声,月吟笑着凑上前来,“娘娘这是要亲自下厨吗?” 在长春宫待了不久,月吟的性子也逐渐开朗了些,不似刚开始那般沉闷了。 “可月桃姐姐说,娘娘做的东西很难吃……” 月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 云挽棠轻啧道:“才不是,别听她瞎说。” 她做的东西虽没御厨做的好吃,可也是能入口的。 很快,月桃便回来了,“娘娘要牛乳做什么,小厨房有呢。” “走!”云挽棠起身,说干就干,领着月桃月吟都去了小厨房。 后宫主位娘娘们的宫里大多都是设有小厨房的,很是方便。 小厨房里,云挽棠来时宫女们都在忙自己的活计,见了她连忙行礼,“参见娘娘。” “都忙你们的吧,不用管本宫。” 她轻笑着朝宫女们摆手,让月桃去拿了银耳过来。 从清洗再到熬煮,每一个环节都是她亲自动手,动作小心又细致,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临近傍晚,银耳牛乳羹总算是做好了,跟几道珍馐一起端上桌。 正殿里,云挽棠净了手,便乖乖坐在膳桌前,还时不时的去殿门口张望几眼,看看圣驾到哪儿了。 等了一会儿,小德子便跑了进来,在殿中跪下,“娘娘,奴才瞧见圣驾去了未央宫……” 云挽棠面上的盈盈笑意瞬间怔住了,黛眉轻皱,谢凛不来了? “未央宫?那不是良妃娘娘的寝宫吗……”月桃也是一愣。 “那陛下还会来咱们长春宫吗?”月吟跟着道。 小德子摇摇头,“这个……奴才也不知。” 他刚一说完,云挽棠的面色便不大好了,隐隐透着失落。 她抿了抿唇,也是,谢凛根本没说今夜会来长春宫,所以他去了未央宫也不见得奇怪。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舒服…… 月桃月吟和小德子便见他们娘娘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内殿走去了。 “月桃姐姐,娘娘是不是难过了?”月吟垂着头,没了方才那般兴致高高的模样。 “我进去看看,这些让宫人们先别收。” 月桃拍了拍她的肩,看着桌上的膳食又叮嘱了一番。 月吟点点头,“好……” 内殿里,云挽棠坐在床榻上,越想越气,手里拿过一旁谢凛睡过的枕头撒气,又捶又打的。 月桃进来恰好便看见了这一幕,她没忍住笑了,“娘娘可是因陛下没来在生气……” “要奴婢说,陛下许是去未央宫有事儿,兴许待会儿就来了呢?“ 女子生闷气而不语,良久才轻哼一声,“你休要替他找借口……” “这怎么能是找借口呢……” 月桃蹲下身子,拉着自家主子的手,一一道:“娘娘入宫这般久了,陛下还是头一回去未央宫。” “奴婢听康公公说起过,陛下和良妃娘娘有的只是亲人之意,有时也会同良妃娘娘一块儿品茶。” 云挽棠捶打枕头的动作一顿,她知道良妃烹茶的技艺好,可即便二人只是品茶闲谈,她听了心里也不舒服。 — 另一边,谢凛从未央宫出来,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陛下,咱们可得快去长春宫,淑妃娘娘等急了可是会闹的……”康过含笑打趣道。 “她不会。” 谢凛听后面色无波,阿挽都不在意他,又怎么会生气? 想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子,他无奈的勾起了唇角,随后上了龙辇。 圣驾很快便到了长春宫,可等待谢凛的却是紧闭的宫门。 “陛下,这……” 康明指了指紧闭的宫门,“淑妃娘娘今日这般早就歇下了?” 如今才辰时三刻,长春宫的宫门便关上了? 他悄悄看了眼身侧主子的神情,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愣着做什么?去敲门。” 谢凛淡漠的嗓音响起,一双黑眸紧紧盯着眼前的这扇宫门。 康明忙不迭的上前,用力的敲了两下。 厚重的宫门被人推开,小德子看着来人惊讶不已,连忙跪下,“奴才参见陛下!” “淑妃娘娘呢?”康明率先问。 小德子视线往殿里瞟去,“娘娘,娘娘在殿里。” “这不是废话……”康明一副问了等于没问的模样。 可谢凛却径直朝殿里去了,康明动作麻利的跟上。 殿里,云挽棠坐在矮案前,她手持茶壶柄,另一只手摇晃着茶杯,而一旁膳桌上的膳食一动没动。 “陛下来了……” 她甚至连个眼神也没给谢凛,自顾自的喝着茶。 谢凛在她身侧坐下,“不用晚膳,怎的在这儿喝茶?当心夜里睡不着。” “还是说娇娇想留着精神在夜里做点别的?” 云挽棠依旧不看他,只问,“陛下喜欢喝茶吗?” 男人虽不解她为何忽然这般问,却还是应道:“尚可。” “娇娇今日怎么了?”谢凛伸手想去抱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 “没什么……”云挽棠语气有些发酸,“陛下既然喜欢喝茶,那就多喝一点吧。” 说着,她还伸手将茶杯递到了男人的唇边,一双灵动的眼直直看着他,仿佛在等着他快点喝。 谢凛觉得今日的她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 “娇娇今日怎么了?”谢凛抬手贴着她的额,面色有些怪异。 “陛下喝了良妃的茶,为何不喝臣妾的?” 这下好了,云挽棠像是抓住了他的某些把柄,一瞬间泪珠便在眼眶边上滚落,眼尾泛红。 见此,谢凛有些无措,一边抬手替她拭去眼泪,一边拿过她手里的茶杯仰头喝完,而他怀里的女子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娇娇这是醋了?” 谢凛低笑一声,低头亲了亲女子的唇瓣,还含着淡淡的茶香。 “臣妾才没有……”云挽棠胡乱摆手,硬是不承认。 “朕喜欢口是心非的娇娇。” 谢凛眸中含着笑,拉过女子的双手在掌心处扣着,另一只大掌轻抚着女子娇丽的小脸。 云挽棠本想偏开头去,却不敌男人的力气,只得用被泪水浸染过的一双泛红的水眸望着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娇娇这些话朕可是会记一辈子的 “听陛下去了旁处,臣妾就是高兴不起来……” 此刻云挽棠也顾不得其他,双手挣脱开来,上前紧紧环抱住了男人的腰身,将头埋在男人的胸口处。 谢凛的呼吸一滞,停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在女子轻颤的脊背上,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所以娇娇这是承认自己吃醋了?” 他的话很轻,眼里却浮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揽着女子细腰的大掌也不自觉的紧了几分。 怀中的女子用力的点头,带着一丝哭腔的嗓音传了出来,“臣妾就是吃醋了,陛下能如何?” “朕不能如何,只能多哄哄娇娇,让娇娇消气。” 谢凛抱着她,语气轻柔,像哄孩子那般。 云挽棠不买账,可不等她开口,男人又道:“娇娇为朕吃醋,朕心里高兴,这说明娇娇心里还是有朕的。” “臣妾心里一直都有陛下。” 云挽棠张了张唇,攥紧了男人腰间的衣物,后面又默默的加了一句,“这是心里话……” 她的声音很小,不知谢凛有没有听到。 “那娇娇想不想知道朕刚才为何去未央宫?” 谢凛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轻声问。 “臣妾才不……”她没有犹豫,可话到嘴边又改了,“那陛下说说看吧。” 男人失笑,语气缓和道:“娇娇入宫这般久了,应该知晓良妃的身世。” 云挽棠闻言点头道:“宫里的人说良妃是孤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是被太后娘娘带回宫的。” “此言不虚,母后将她带回宫,朕感念她对母后的救命之恩,也将她视作亲姐,以礼相待。” “这些年朕也一直派人在暗地里寻找她的亲生父母……” 云挽棠眸子倏地一亮,“那陛下这是找到良妃的亲人了?” 谢凛颔首,“是,朕今日便是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原来陛下和良妃……”女子后知后觉的才明白。 “朕和她有名无实,是母后非要撺掇,她当时也去去处,便以良妃的身份留在了宫里。” 谢凛抬手擦了擦她面颊未干的泪痕,继续道:“朕跟她说过,若有一日她想出宫,随时都可以。” 云挽棠仰着一张莹白的小脸看他,“那……良妃的亲生父母已经找到了,她要出宫了吗?” “她说她不愿出宫,想一辈子待在宫里。”谢凛淡声道。 “一辈子都待在宫里?” 女子听后直起了身子,眼里蕴含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谢凛见她反应过大,黑眸眯了眯,大掌扣住她的腰肢往怀里带,“娇娇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莫非娇娇的心里还有想出宫离开朕的念头?” 云挽棠能感觉掐着自己腰肢的大掌蓄着力,她伸手想将男人的手掰开,却纹丝不动。 她泄气道:“陛下的反应才大呢……” “臣妾明明什么也没说,陛下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您吓到臣妾了。” 谢凛依旧没松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透着十足的占有欲,“娇娇要陪在朕身侧一年又一年。” 云挽棠从他怀里扬起小脸,眸子还泛着点点湿意,随后伸手握住他的大掌,低头用脸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讨人喜欢的猫儿,无辜又娇气。 只听她轻声细语的道:“臣妾会好好陪在陛下身边一年又一年。” “娇娇这些话朕可是会记一辈子的……” 谢凛闭上眼眸,俯身吻着她娇艳的的唇瓣。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仿佛想印证着什么。 — 未央宫 莲香从殿外进来,却见温良妃独自一人坐在案前,案上的茶杯里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陛下走了?”温良妃淡淡出声,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是,娘娘。” 莲香颔首,又道:“陛下去了元淑妃的住处。” “元淑妃……”温良妃轻声念着这三个字。 随后笑出了声,眼里划过一抹她从未有过的羡慕,“陛下当真是将她护的跟眼珠子似的,旁人碰都碰不得。” “只怕是德妃也没有想到,陛下会对淑妃这般不同吧。” 莲香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家娘娘的不对劲,平日里陛下和元淑妃之间的事娘娘从来不会过问,更不会如此评价。 她忍不住道:“娘娘,您怎么了?可是陛下方才来对您说了什么?” “陛下?”温良妃不禁皱眉,艰难的道出了几个字,“他要本宫出宫……” “什么!”莲香惊呼一声,“怎么会?” 温良妃笑的苦涩,“怎么不可能?本宫与陛下本来就没有夫妻之情,任由本宫去哪儿都行。” “什么亲生父母,是他们抛弃了本宫,让本宫一个人自生自灭……” 莲香沉默,这段旧事她是知道的,娘娘自幼被抛弃,被西诏人救下后带去了西诏,她的娘娘是在西诏长大的。 温良妃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抬手抹了抹,“莲香,本宫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们,你传信给暗卫,取了他二人的命。” “娘娘?”莲香身子都跟着颤了颤。 她有些不忍,“可他们毕竟是您的亲生父母,这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残忍?”温良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声道:“那他们抛弃本宫又何尝不算残忍……” 娘娘做的决定一向不可更改,莲香只得点了点头。 温良妃手撑在案台上,五指用力,一字一句的道:“本宫这辈子哪儿也不去,只会跟在陛下身边。” “元淑妃……本宫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动你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 忘忧宫 这边,姜妃都准备歇下了,夏荷却拿着一张字条匆匆进殿,“娘娘,奴婢有急事……” “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姜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娘娘,真的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说着,夏荷将手里的字条递上,“方才有个宫女将此物交给了奴婢,奴婢觉得奇怪,本想扔掉……” “可这上面却印着西诏皇室的图腾,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夏荷将拇指移开,她方才按着的地方印着一个圆形的图腾,图案看着有些复杂,她连指尖都是颤抖的。 姜妃是皇室中人,自然认得这图腾,面上瞬间染上了几分严肃。 她伸手接了过去,展开来看了几眼,随后冷笑道:“此人想让本宫用腹中的孩子去对付元淑妃……” “那娘娘会如何做?” 夏荷心头猛的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姜妃将字条扔进了香炉里,面上不屑,“她让本宫做本宫就做?本宫凭什么听她的?” 她姜禾香做事一向不喜欢听别人的吩咐。 “去打听打听,这宫里与元淑妃有仇的,除了本宫还有谁?”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本宫有幸得陛下偏爱,姜妃羡慕本宫也是应该的 夏荷想都用不着打听,小声道:“这宫里除了您,便只有顾修仪和元淑妃不对付……” “对了娘娘,兰德妃今日也和元淑妃有了龃龉。” “怎么可能?”姜妃闻言轻啧道。 “一个是顾家之女,一个出自尉迟家,她们二人有一个能跟西诏扯上关系的?” “母后说过,那人在大夏的地位不低……” 姜妃思忖片刻,又喃喃道:“难不成是温良妃?” “她一无背景,二无宠爱,空有高位,是最可能与西诏有关联之人。” “可她的性子是宫里最为平淡的,与元淑妃也无冤无仇,且对本宫也不甚亲近,不可能会是她吧?” 姜妃摇摇头,是一百个不信。 夏荷问出声,“那娘娘打算如何应对?” “本宫如今身怀有孕,行事定然要小心。” 姜妃仰了仰下巴,“先不管她,本宫等着她再找上本宫。” 说着,她看向夏荷,又提醒道:“此事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要让旁人知晓,连绮罗也不行。” 夏荷垂眸点头,心中却不免有些苦涩,原来娘娘也知道有些事儿是要避讳绮罗的。 — 今日又是初一,是云挽棠封淑妃后第一次去给裴皇后请安。 今日早膳被谢凛压着多用了些,她打算步行去长信宫,就当是消食了。 “娘娘,时辰还早,咱们可以慢慢走。” 月桃扶着自家主子,一脸贴心的开口。 前方的拐角处出现了一行人,云挽棠随意的望了一眼,却发现是大着肚子的婉贵嫔。 她心下觉得奇怪,婉贵嫔的芳华宫和长春宫并不在同一个方向,怎么今日却碰上了? 婉贵嫔显然也是看见了她,在前边儿停了下来。 “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还未恭贺娘娘晋升之喜呢。”婉贵嫔微微俯身道。 云挽棠伸手轻抬,“婉贵嫔有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婉贵嫔一眼,后者脸上盖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却还是掩不住眼底的那点憔悴之色。 “便是有孕在身,也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不是,这礼还是要行的。” 婉贵嫔微微一笑,嗓音微哑。 听她都这般说了,云挽棠也点了点头,抬步往前走。 可还没走几步,婉贵嫔又跟了上来,笑着道:“左右都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和淑妃娘娘同行吧?” 云挽棠心里正想借口该如何打发她,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棠儿妹妹,你等等姐姐呀……” 她转身,宋贤妃坐在步辇上,头戴金步摇,衬着她明艳又华贵。 “都下去吧,本宫和淑妃同行。” 宋贤妃挥手屏退了抬步辇的小太监,笑着朝云挽棠走来。 而婉贵嫔在听到这句话后,面上的笑意暗淡了下来。 “棠儿妹妹不必多礼。” 宋贤妃快步上前按住了云挽棠要行礼的动作,像是才注意到一旁的婉贵嫔,她笑了笑,“婉贵嫔也在……” 婉贵嫔点头行礼道:“臣妾参见贤妃娘娘。” “不必多礼了,你有孕在身,不方便走太快,本宫和淑妃就先行一步了。“ 说着,宋贤妃收回落在婉贵嫔身上的视线,动作亲昵的勾住云挽棠的胳膊二人一同走了。 婉贵嫔站在原地,她看着两人亲密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本宫想找个靠山就这般难吗?”她轻声道。 妙儿知道自家娘娘的不易,虽有身孕令人羡慕不已,可娘娘没有哪一天是不在担忧的。 她也只能宽声安慰,“娘娘,只要把孩子生下来了,您就有靠山了。” 婉贵嫔垂眸一笑,妙儿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可她不确定的是……她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另一边,走的远了些了,宋贤妃才拉着云挽棠的手,悄悄道:“日后离婉贵嫔远一些,一看她就没安好心!” “书音姐姐是觉得婉贵嫔在故意接近我?” 云挽棠眸光微动,心下正意外宋贤妃也看出来了。 宋贤妃严肃的点头,“你也不想想,芳华宫和你的长春宫分明不在同一个方向,偏生你们在这儿遇上了。” “她怀着孩子,没有家世背景,接近你无疑是想找个靠山……” “你要记着,凡是带有目的接近你的人,都不可深交!”宋贤妃郑重的叮嘱道。 云挽棠抿唇笑了笑,“书音姐姐看的透彻,妹妹记下了。” 宋贤妃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笑,“聪明!不愧是本宫看上的人……” 两人有说有笑的,没一会儿就到了长信宫。 正殿里,除了温良妃的位子还是空着的,大多数嫔妃都已经到了。 见她们二人一同进来,在座的嫔妃们已经见怪不怪,除了兰德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 “参见贤妃娘娘,淑妃娘娘……”众人一一起身。 “诸位姐妹不必多礼。” 宋贤妃随意的摆了摆手,拉着云挽棠就坐了下来。 她坐在左侧第一个,对面是温良妃的位子,而云挽棠刚好坐在她身侧,对面是脸上看不出喜怒的兰德妃。 可众人都觉得兰德妃心里是气不过的,毕竟她跟人家起了冲突,到头来人家却爬上了淑妃之位。 陛下此举乃是偏爱淑妃,纯纯的在打德妃的脸呢。 裴皇后还未出来,以往最先呛声的是顾修仪,可今日她却默不作声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连瞥都没瞥一眼。 “淑妃娘娘独得陛下偏爱,这晋升的速度之快,是咱们诸位姐妹都比不了的。” 姜妃一手搭在小腹上,被面纱遮住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细看之下,那笑里含着深深的嫉妒。 她和淑妃乃是一同入宫,可人家快半年里便从昭仪爬到了四妃之一的位置。 而她呢,唯一的一次晋位却是凭腹中根本不存在的孩子,还是由太后做主才得来的位份。 听着姜妃这酸言酸语,云挽棠甚至都没看她,语气轻飘飘的,“本宫有幸得陛下偏爱,姜妃羡慕本宫也是应该的。” “毕竟姜妃可没有本宫这样的好福气……” 她话说的直白,丝毫没给姜妃面子,后者脸上的笑意一僵。 偏宋贤妃还加了一句,“棠儿妹妹值得陛下的偏爱……” “不像某些人,只会在背地里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宋贤妃这句就只差指名道姓了,不少嫔妃都在暗自发笑。 姜妃气的牙痒痒,可说这话的是宋贤妃,一有家世,二有子嗣,地位稳固,她得罪不起。 “棠儿妹妹?贤妃与淑妃的关系还真是如传闻中一样要好……” 兰德妃轻笑出声,她看向云挽棠,语气真挚,“本宫为着上回的事在此跟淑妃妹妹道歉,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去,陛下已经教训过本宫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婉贵嫔早产 她将后半句话咬的极重,宋贤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陛下与本宫说过,说德妃的性子一向如此,若是小事便算了,让本宫不要同你计较。” “可若是大事,本宫也可按照宫规好生教教德妃你。” 云挽棠才不想跟兰德妃兜圈子,她了当的开口,将一切往谢凛身上推。 反正这兰德妃也不会蠢到亲自去问谢凛,就算问了,她相信谢凛会顺着她的话去说的。 兰德妃的嘴角抽了抽,搭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 明明前两日眼前的女子见了她还是要自称“臣妾”的,可今日便将“本宫”挂在了嘴上。 “德妃,淑妃位在你之上,日后见了要自称‘臣妾’,可明白?” 不等她开口,宋贤妃又不紧不慢的出声道。 一个两个的都往她心口扎刀子,兰德妃气笑了,咬着后槽牙开口,“是,臣妾记下了。” 宁婕妤失去了孩子,像是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此刻她也出声附和了一番,“德妃娘娘入宫多年,宫里的规矩自然是记得清楚的。” 兰德妃斜着看向宁婕妤,眼神里裹着冷意,像是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德妃娘娘,臣妾说的没错吧?” 宁婕妤也不怕她,直接迎上了她的视线。 兰德妃鼻端溢出了一道轻哼声,慢慢移开了视线,最后也没搭理宁婕妤。 一旁的徐昭媛见状挑了挑眉,多日不见,她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 婉贵嫔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怀有身孕,又是步行来的,因着裴皇后叮嘱过,所以也没有人为难她。 她朝众人行了礼,安安静静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玉嫔就坐在婉贵嫔的后一个位子上,她见人来了,时不时的往顾修仪的方向看去,可后者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她下意识的人攥紧了自己的衣摆,手心发汗,眼里闪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紧张感。 “皇后娘娘到!”听着宫女的通传声,殿内又重新归于寂静。 众人齐齐起身,裴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照例抬手叫起。 “咦?良妃娘娘还未到呢……” 许是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感,玉嫔出声道。 裴皇后也才注意到温良妃的位子是空着的,众人也都疑惑的看过去。 以往给皇后娘娘请安,良妃可是从未缺席过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启禀皇后娘娘,未央宫宫女求见。”殿外传来声音。 裴皇后抬了抬手,便有一个宫女垂着头快步进来了。 宫女在殿中跪下,“启禀皇后娘娘,良妃娘娘昨夜不甚染了风寒,特让奴婢前来向您告假。” “良妃病了?”裴皇后蹙了蹙眉。 她又宽声道:“本宫允了,你回去好好照顾良妃吧。” 宫女应声退下,“是,奴婢告退。” 听了宫女的话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温良妃是病了。 云挽棠慢悠悠的喝着茶,时不时的和身侧的宋贤妃交谈几句。 “本宫一早便说了,你不必再来给本宫请安了,算算时日也快生了吧?你自己也要当心些才是。” 裴皇后的视线又落在婉贵嫔身上,嗓音温和道。 她这一说,不少嫔妃也朝婉贵嫔的方向看去。 是啊,婉贵嫔这一胎也快八个月了,还是双胎,相信过不了多久宫里又要有喜事了。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孩子们都很乖,一点儿也不闹腾。” 婉贵嫔面上笑盈盈的,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母亲的慈爱。 她没敢说是为了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找靠山。 “这便好,想来生产时也能少受些罪。” 裴皇后一脸感慨,她生小柔嘉时便疼的死去活来的,还伤及了根本,因此颇有感触。 但好在她有了柔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现在回想起来即便是当时再受些苦,她也甘之如饴。 兰德妃的目光扫了眼婉贵嫔高高隆起的腹部,眼里划过一抹烦躁,心里在气为何让婉贵嫔腹中的孩子活到了现在。 相反的是,顾修仪的唇角微微上扬,虽是笑着的,却笑不达眼底。 不多时,裴皇后累了,便散了请安。 她笑着云挽棠和宋贤妃留下来,去内殿里看看小柔嘉。 云挽棠也许久未见小柔嘉了,欢快的应了下来。 — 长信宫外,婉贵嫔朝着芳华宫走去,神情带着几分愁色,今日一趟又没达成目的,元淑妃真是难以接近。 “婉姐姐……” 玉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婉贵嫔还没来得及转身胳膊便被玉嫔挽住了。 “你有事?”婉贵嫔没有避开玉嫔的触碰,而是笑着问。 这个时候她可不会拒绝玉嫔的亲近,毕竟老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就多条路”。 玉嫔挽着婉贵嫔继续朝前走,“没有别的事,只是碰巧和婉姐姐一同回宫罢了。” 她的百合宫和婉贵嫔的芳华宫刚好是一个方向,她这般说也不会让人起疑心。 “妹妹不嫌本宫脚程慢便好……”婉贵嫔闻言笑了笑。 “不打紧的,妹妹就当和姐姐一块儿散散步。”玉嫔笑着摇头。 婉贵嫔像是没话找话,“妹妹近来在百合宫可还好?” 玉嫔闻言一愣,随后抿唇一笑,“那么大的宫殿就我一人住着,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少了些热闹罢了。” “不过我都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心里却不这么想,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婉贵嫔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今日过后,她的宫里便不会同从前那般清净了,定会热闹的很。 “既然妹妹孤单,待生产后,本宫便向皇后娘娘请旨,让你过来与本宫同住可好?” 婉贵嫔眼里闪着微光,轻轻拍了拍玉嫔的手,像是在寻求她的意见。 玉嫔是嫔位,在百合宫住的也是偏殿,搬来芳华宫倒是也可以,只不过先要同皇后娘娘请示。 看玉嫔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她不禁伸手在玉嫔眼前晃了晃,“妹妹可有听到本宫的话?” “听了的……”玉嫔回过神,忙不迭的回答,“好啊,妹妹也想同姐姐住在一块儿呢!” 婉贵嫔点点头,二人一同走着。 — 长信宫 “转眼小柔嘉都八个月了呢,时间过得真是快……” 宋贤妃轻轻晃着摇篮,里头小柔嘉睡的香甜,两只小手放在嘴边攥成拳头,可爱的紧。 云挽棠倾身看了看,轻声道:“小柔嘉的眉眼跟皇后娘娘简直一模一样,还有那鼻子……” 裴皇后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面上挂着清浅的笑。 只是这样温馨的气氛被宫女的惊慌声打破,“娘娘!出事了……” “婉贵嫔在回宫的途中不幸摔倒了,太医说……说是要早产!” 小宫女在殿中跪下,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裴皇后当即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不止裴皇后,云挽棠和宋贤妃齐齐变了脸色,婉贵嫔这胎才八个月,要早产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婉贵嫔她不行了 芳华宫 婉贵嫔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大殿,宫女们不断端着血水从殿内里出来,步子匆匆。 裴皇后面带急色的赶来,身后跟着云挽棠和宋贤妃。 “参见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 玉嫔见了来人,连忙俯身,行礼时腿都在打着颤。 裴皇后叫了起,问她,“你和婉贵嫔是一同回去的,她为何会摔倒导致小产?”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也不知,婉贵嫔摔倒的时候臣妾都快吓死了……” 玉嫔“砰”的一声,双膝跪地,眼里有几分失神。 云挽棠细细打量了一眼玉嫔,她脸上有的就只是害怕了。 “太医呢?”裴皇后环顾四周。 玉嫔颤抖着唇道:“太医和稳婆已经在里边儿了……” 裴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 不多时,后妃们一一都来了,除了身子抱恙的温良妃。 “皇后娘娘,婉贵嫔情况如何了?”率先开口的是宁婕妤。 她从前一开口便是挖苦人,如今倒是关心起婉贵嫔来了,许是因为她也曾身为人母的原因吧。 裴皇后哪里会知道,只是摇了摇头,“太医还未出来,再等等吧。” “陛下驾到!” 谢凛来了,他面色如常,看不到一丝慌意。 众妃连连俯身,“参见陛下!” “免礼。”谢凛微微颔首。 可目光却触及到女子煞白的脸色,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询问道:“阿挽,你怎么了?” 云挽棠摇了摇头,轻声道了一句,“陛下,臣妾没事。” 一直听闻女子生产便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听着婉贵嫔的喊叫,以及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让人看了当真是心惊。 母亲当年生下她,怕也是如此艰辛。 “若是害怕,便告诉朕。” 谢凛握紧了掌心女子柔若无骨的小手,同她站在了一处。 云挽棠冲男人柔柔一笑,婉贵嫔没害过她,此刻她还是希望婉贵嫔能平安的生下孩子。 兰德妃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暗自咬了咬牙发泄着,又不是她生产,她有何好怕的。 顾修仪的目光紧紧盯着产房,双手攥紧的丝帕,眼里透着些许紧张。 没一会儿,顾太后也来了,她是听闻婉贵嫔早产赶过来的。 “都无需多礼,婉贵嫔她……” 顾太后一来便免了众人的礼,视线不停的往内殿看去。 可内殿的门紧闭,什么也看不着,只能依稀的听见婉贵嫔苦痛的呻吟声从里头传出来。 “姑母别担心,婉贵嫔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生产的。” 顾修仪缓缓走至顾太后的身侧,握住了顾太后苍老的的手。 闻言顾太后点了点头,她倒也不是担心婉贵嫔,而是担心婉贵嫔腹中的两位皇嗣罢了。 “陛下呢?”顾太后抬眼望了望,一眼便看见了握着女子手心的男人。 见状,顾太后的眉头一下子皱的老高了,若不是顾忌着婉贵嫔在生产,外头有这么多人在,她才没发作。 内殿的门被宫女推开,李太医抹着汗从里头出来,“陛下,太后娘娘,婉贵嫔这一胎生的艰难,恐有难产的迹象……” “微臣大胆问一句,若是难产,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当然是保孩子!” 顾修仪当即出声,下一瞬包括裴皇后在内的众嫔妃们齐齐看向她。 裴皇后面露凝重之色,看向顾修仪的眼神里多了一道审视,语气加重,“顾修仪,不得胡言!” “皇后,灵儿说的并无错。” 顾太后伸手将顾修仪拦在了身后,面上不怒自威。 “陛下,皇后娘娘,臣妾只是觉得婉贵嫔身为人母,心中定也是这样想的,咱们就随了她的意吧。” 顾修仪站在顾太后的身后,她说起这话时是一脸的诚恳。 听着她的话,裴皇后的脸色越来越来难看,皇嗣固然重要,可婉贵嫔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陛下如何看?” 顾太后将这个难题交给了谢凛,而她心里想的也是保皇嗣, 云挽棠听了顾修仪的话,瞳孔骤然一缩,这后宫之中,嫔妃们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了。 位高权重者看中的只有能令皇家开枝散叶的皇嗣,哪里会管你的生死。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保婉贵嫔母子平安。” 谢凛能感受到掌心的小手在发汗,他拧了拧眉,看向李太医,语气不容置疑。 李太医汗颜,转身正要进去,便听殿内传来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伴随着稳婆欣喜的笑声,“生了!生了……”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有宫女抱着明黄色的襁褓出来,最先凑上去的是顾太后和顾修仪。 “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娘娘,婉贵嫔生了位小公主!”宫女笑着道喜。 顾太后脸上的笑意在听到是位小公主后明显一僵,随后道:“公主好,公主好啊……” 只是顾太后的视线压根儿不在宫女手里的襁褓中了,而是往殿内瞧去,婉贵嫔还在艰难的生产。 “把小公主抱来给本宫瞧瞧……” 裴皇后一早便看清了顾太后的心思,伸手朝宫女招了招手,示意她把小公主抱过去。 云挽棠抬眸冲男人无声的笑了笑,谢凛知道她想去看看,便松了手。 “小公主还没满月便生出来了,看起来比柔嘉出生时还瘦弱些。” 裴皇后朝宫女伸出手,语气轻柔,“来,给本宫抱抱吧。” 宋贤妃探头看过去,云挽棠也过去凑热闹。 二公主是早产,襁褓里是小小的一团儿,连眼睛也睁不开。 “淑妃也想抱抱?”裴皇后看见了云挽棠眼里的好奇,不由地问。 云挽棠“啊”了一声,连连摆手,“公主太小,臣妾怕抱不好……” 不止裴皇后在笑,宋贤妃也笑出了声。 宁婕妤也没忍住凑了上去,只有兰德妃在生闷气。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往檀木椅上的姜妃扫去,后者就安分的坐在那儿,时不时的喝一口茶水。 兰德妃想,若是在姜妃的茶水里下点什么,让孩子流掉才好呢…… “生了!是个小皇子!”内殿里又传来稳婆欣喜的声音。 与此同时顾太后和顾修仪面上纷纷扬起笑。 顾太后的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恭喜陛下喜得皇子公主!”稳婆面露喜色的抱着襁褓从殿里出来。 顾太后最先上前,触及到襁褓里一身青紫的小人儿,不由得变了脸色,“小皇子的身上是怎么一回事?” 稳婆连忙解释,“回太后娘娘,小皇子在婉贵嫔的肚子里憋的太久了,又是早产,身上有些青紫不奇怪的。” 相较于小公主,小皇子更显瘦弱。 “陛下快过来看看……”顾太后朝男人看去,面上含着笑意。 谢凛却置若罔闻,他径直走到云挽棠身边,顾太后脸上的笑意一僵。 就在此刻,内殿里传出妙儿的惊慌声,“娘娘!娘娘……”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又被殿内的惊慌声吸引,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婉贵嫔她……她不行了!” 一个稳婆着急忙慌的跪下来,伏地颤声道。 第一百三十章 皇子夭折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行了?” 裴皇后闻言一愣,与此同时她怀里的二公主也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谢凛蹙眉,让人去请江院判前来。 “婉贵嫔乃是早产,生产时力竭,体内气血瘀滞不通,胞宫受损。” 李太医在殿中跪下,重重道:“微臣无能!还望陛下,皇后娘娘恕罪!” 不等众人反应,殿内妙儿的哭喊声又一阵一阵传来,“娘娘!” “陛下,皇后娘娘,婉贵嫔殁了!”又一个宫女跑出来,跪下禀道。 一时间,芳华宫里的所有宫人都跪了下来。 裴皇后张了张唇,终是没说什么,低下头来哄着怀里的小公主。 云挽棠本以为皇嗣顺利产下,婉贵嫔也能活下来,可没想到…… 角落里,玉嫔死死掐着掌心的手一松,缓缓呼出一口气。 阮氏死了,这下便没人知道此事是她做的了,顾修仪当真守信用,让阮氏死在了产房里。 “他怎的不哭?” 顾修仪看着稳婆怀中的三皇子,小小的一团一动不动的,也不哭。 不是都说小孩子刚生下来是会哭的吗? 稳婆也吓了一跳,可她掀开襁褓,用手拍着三皇子的臀部,可无论她怎么拍,三皇子就是一点儿哭声也没有。 “李太医……” 谢凛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太医,开口道。 李太医刚起身,还没走到稳婆跟前,便听稳婆惊颤的嗓音,“三皇子……三皇子没气了……” 她放在三皇子鼻端的手慢慢收回,双臂不禁开始发抖,面露恐慌之色。 稳婆连连跪了下来,“陛下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云挽棠心头一跳,目光看向稳婆怀里的三皇子,她离得远,看不清三皇子的面容,只是心头涌上来一阵不安。 “你说什么!” 顾修仪的反应最大,她上前伸手将李太医往稳婆身边扯,语气急促,“快看看三皇子……” 李太医被她扯的一个踉跄,勉强站稳便迅速上前去查看三皇子的情况。 殿中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婉贵嫔殁了,三皇子难不成也…… 有人担忧有人喜,最高兴的便属兰德妃了,三皇子一出生就没了,便不用再脏了她的手。 可李太医查看后最后的结果便是,婉贵嫔生产的时间太长,三皇子憋的过久,乃是窒息而亡。 “怎么会这样……” 顾太后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噩耗,身子不禁往后倒去,幸得赵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同样接受不了的还有顾修仪,她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望向裴皇后怀里的小公主,眼里满是不甘心的滋味。 “陛下……” 云挽棠来到了男人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神情。 谢凛闭了闭眼,大掌抚上了她的手背。 殿中的气氛一时间沉重不已,那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没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当然,虚情或是假意,便只有她们自个儿知道了。 “求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娘娘做主!” 内殿的门“砰”的被推开,妙儿泪痕满面的跑了出来,嘴里喊着“做主”二字。 她冲到玉嫔面前,上手揪着玉嫔的衣襟,怒喝道:“你还娘娘的命来……” “怎么了这是?” 姜妃就坐在玉嫔边儿上,见状移开了些许,不满的出声。 顾太后沉浸在悲伤当中,反倒是顾修仪面色微微一变。 妙儿攥着玉嫔的衣襟死死不松手,玉嫔被她这副模样吓得不轻,不停的挣扎,“你大胆!竟敢以下犯上……” “来人!还不快将她们二人拉开。”裴皇后连忙制止。 几个宫女上前,用了好一会儿才将妙儿和玉嫔分开,妙儿还想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云挽棠定定的看向妙儿,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说要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婉贵嫔做主?” “淑妃娘娘……” 妙儿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双膝跪地,一手指着玉嫔,“是玉嫔害了主子,奴婢亲眼看见主子被人踩着了裙摆,这才摔倒的!” “你胡说!”玉嫔当即便有些慌了。 随即也跟着跪了下来,“陛下,皇后娘娘,嫔妾没有踩婉贵嫔的裙摆,都是她胡说的。” 她一个劲儿的摇头,迫切的在说她没有害婉贵嫔。 “奴婢没有胡说,就是你做的!” 妙儿大吼一声,玉嫔身子都被吼的狠狠一颤。 谢凛瞥了眼地上的妙儿,冷声开口,“你可有证据?” “奴婢……”妙儿一时哑然。 玉嫔见状哪里肯放过这次机会,她按下心中的慌张,连忙道:“陛下,没有证据,她定是胡诌的!” 谢凛眼里的寒意一闪而过,他没有理会玉嫔。 “当时主子的身边只有奴婢和玉嫔,奴婢不可能会踩着主子的裙摆,宫女们也有些距离,所以定是玉嫔!” 妙儿耸了耸鼻子,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才道。 “呵!就凭这个?” 顾修仪缓步上前,好笑道:“你觉得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在座的诸位会信你吗?” 有她出面,玉嫔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云挽棠看着忽然出身的顾修仪不禁轻轻扬眉,为毫不相干的玉嫔说话可不是顾轻灵的作风。 “主子临去前也曾告诉奴婢,确有人踩着了她的裙摆。” 妙儿的嗓音又开始哽咽起来,“如今主子走了,奴婢只盼陛下和皇后娘娘能还主子一个公道!” 顾修仪“扑哧”的笑出了声,“婉贵嫔没了,本宫心里也不好受,可你也不能当着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胡言乱语吧?” 她话里说着不好受,可脸上却没表现出半点儿。 “没有……奴婢没有……”妙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奴婢能证明妙儿姐姐所言属实!”忽然,一个陌生的宫女走上前来跪下。 裴皇后目光转向她,“你是何人?” 宫女低垂着头,“奴婢是芳华宫的宫女,奴婢就走在玉嫔娘娘的身后,奴婢亲眼看见她故意踩着娘娘的裙摆。” “你当真看见了?” 妙儿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跪着到了那宫女的跟前。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娘娘待奴婢不薄,奴婢不能隐瞒真相。”宫女用力的点头。 “你又是哪儿来的,故意说这些来攀扯我?” 最急的是玉嫔,眼看妙儿没有证据,却半路又来了个说自己目睹了全程的。 顾修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既然你说你亲眼看见玉嫔踩了婉贵嫔的裙摆才致使她摔倒,可你为何现在才站出来?” “奴婢……奴婢当时害怕极了,不是故意不说的,求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 宫女不断的朝地上磕头,没一会儿便红了一大片。 可顾修仪却不依不饶,“你害怕?你可知若是真的,你便是欺瞒之罪。” 宋贤妃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本宫倒是觉得,是顾修仪你一直在替玉嫔说话。” “陛下……”云挽棠挽上男人的胳膊。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众人都听见,“顾修仪和玉嫔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替罪羊 闻言,众人齐刷刷地又朝顾修仪看去,目光里多多少少都带着探究的意味,后者脸色微变。 “陛下,臣妾不是在为玉嫔说话,臣妾只是觉得奇怪……” 顾修仪望向一言不发的男人,开口解释道。 谢凛抬手制止了她,地上的宫女又开口,“陛下,皇后娘娘,若奴婢所言有半分虚假,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殿里的众人都沉默了。 玉嫔摆摆手,不停的给自己辩解,“陛下,皇后娘娘,嫔妾和婉贵嫔的关系一向要好,又怎会害她呢?” “嫔妾害了她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裴皇后一字一句,“可如今人证在此,你还敢说婉贵嫔摔倒跟你没有关系吗?” “婉贵嫔没了,三皇子也没了,还是你觉得两个小小的宫女会拿此等重要之事来诬陷你吗?” 宋贤妃说完,又重重的提醒道:“玉嫔,你可别忘了,当时你在现场,你的嫌疑可不轻。” 妙儿不知三皇子已经夭折的消息,如今听了更是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小皇子没了……” “那是娘娘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小皇子啊!” 宋贤妃有些不忍心,别回头不看,云挽棠上前拉过她的手,朝她轻轻点头。 顾太后这会儿顾不得伤心难过,抬步走到玉嫔跟前,反手便是一巴掌。 她语气含怒,“哀家问你,婉贵嫔早产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太后娘娘!”玉嫔被打的跪坐在了地上,眼里被恐慌占据。 谁都没有料到顾太后会动手打玉嫔,宁婕妤都抬手捂着唇惊呼了一声。 “母后……”谢凛语气平淡,“此事朕会严查。” 顾太后气的胸口不停的在起伏,她日盼夜盼盼来的皇子就这么没了,她如何能不气? 更重要的是顾家,她本还想将婉贵嫔产下的一个孩子记在灵儿的名下,可如今全都毁了。 “那此事就交给陛下和皇后了,定要将此事给哀家查个水落石出!” 顾太后甩袖,在赵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她走了,可顾修仪却没走。 毕竟今日这事儿还没能有个结果,她怎么能走。 “事情还未查清楚,陛下会如何处置玉嫔?” 云挽棠看向身侧的男人,有些好奇他的决定。 可跪坐在地上的玉嫔像是魔怔了一般,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不是我做的,罪魁祸首不是我……” 顾修仪闻言一颗心提了起来,恨不得让人将玉嫔的嘴堵上,可眼下有这么多人在,她若是真做了岂不是落人口舌? “来人,将玉嫔幽禁,不得踏出百合宫半步。” 谢凛话音一落,便有侍卫进来将一脸呆愣的玉嫔拖走了。 顾修仪的目光一直跟随,心下又有了计划。 “那陛下……小公主该如何安置?” 裴皇后抱着怀里的小人儿上前,语气有些不定。 众人看向裴皇后怀里的那一团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都带着怜悯,小公主刚一出生便失去了母妃和胞弟。 “先安置在芳华宫偏殿,让乳母好好照顾。”谢凛思索了半晌,才道。 裴皇后闻言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过几日再为小公主寻一个合适的母妃吧。 婉贵嫔诞下龙凤胎,皇子不幸夭折,陛下下旨追封婉贵嫔为修媛,好生安葬。 自此宫里又多了一位二公主,公主生母早逝,为公主择母一事又落到了裴皇后的身上。 — 寿安宫 “灵儿,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殿内,顾太后听了自家侄女的话后,哪里还坐得住。 顾修仪低垂着头认错,“姑母,灵儿知道错了……” “可灵儿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顾家和姑母您啊!” “不全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哀家?” 顾太后冷笑一声,“你若是真的为了哀家和顾家好,便会行事前先告诉哀家一声,不会如此冲动了。” 她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女竟然下手会如此之狠 “哀家一早便说过,待婉贵嫔产子,哀家便去同陛下商量,让你抚养一个。” 顾太后在殿中踱步,“可你倒好,做的如此绝,让人早产命都不保!如今的结果你可满意了?” “你可知你犯下大错,若是陛下知道了,哀家也保不住你!” “姑母,灵儿害怕……” 顾修仪跑上前去拉顾太后的手,哀声道:“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依陛下的性子,灵儿定难逃一死。” “灵儿还想陪在姑母身边,姑母您就帮帮灵儿吧?好不好?” 此刻的她没有半分趾高气扬的模样,内心被恐惧笼罩,挥之不去。 顾太后用力的甩开了顾修仪的手,重新在软榻上坐下,“告诉哀家,你是如何说服玉嫔帮你做事的?” 玉嫔在宫里没有根基,为人胆小怕事顾太后是知道的,到底是给了她什么好处才让其乖乖听话的? “我……”顾修仪攥着手,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没说。 顾太后没了耐心,抬手重重的拍在了案台上,“快说!你若是再不说哀家也帮不了你了。” “不要姑母!”顾修仪猛地抬头,快步走到了顾太后的膝边。 “我答应她,只要阮氏死了,她的一双儿女便由我和她照料,我还……还给了她地契。”顾修仪咬了咬牙,一口气道。 顾太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糊涂!” 那一巴掌可谓是用足了力气,顾修仪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一手捂着脸,姑母从未打过她。 见自家主子被打了,紫烟赶忙上前将顾修仪扶起,朝顾太后道:“太后娘娘,这不怪娘娘,娘娘也是……” “不怪她怪谁?怪哀家吗?还是怪婉贵嫔自己运气不好?” 顾太后厉声将紫烟的话打断,又开始数落起她来,“你也是,她做出此等大事,你也由她去了?” 紫烟不敢说话,垂着头听着顾太后的训斥。 “可我若是不给她点甜头,她又岂会心甘情愿的替我办事?” 顾修仪捂着脸笑了起来,“若说差池,便是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宫女,说自己目睹了事情经过……” “如若不然,阮氏一事定能瞒得好好的!” 她越想越气愤,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两个捣乱的宫女除之。 顾太后眼里划过一抹疲色,她叹气,“可如今玉嫔被关在百合宫,若她不想死,将你供出来,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不想死?不,她必须的死……”顾修仪掐着自个儿的掌心,语气狠狠道。 “事情已经这样了,哀家与你再争辩也无用,只能让玉嫔当这个替罪羊了。” 顾太后说着,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紫烟招了招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娇娇可愿同朕一块去看这出戏? 深夜的长春宫,月明苍穹,繁星如水。 内殿里,云挽棠站在男人身后,小手放在他肩上又轻又缓的按着,可白净的小脸上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今日在芳华宫,她总觉得顾轻灵对玉嫔不一般,话里话外都是维护,书音姐姐既然出声想必也是看出来了。 许是察觉到她的出神,谢凛大掌抚上了她的手背,轻轻一扯,她便到了男人的怀里。 “朕看娇娇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因着今日之事?” 男人的双臂禁锢着她的腰肢,低头看她。 云挽棠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点了点头,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臣妾就是觉得奇怪……” “如果妙儿和冬雪说的是真的,是玉嫔致使婉修媛早产的,可玉嫔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口中的冬雪便是后面站出来说目睹了玉嫔犯下大错全过程的宫女。 “臣妾觉得妙儿和冬雪没有必要诬陷,可玉嫔又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残害宫妃,谋害皇嗣呢?” 云挽棠说着说着话又止住了,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身前的男人。 谢凛却笑了,他出声,“所以娇娇是觉得玉嫔在听命行事?” 怀中的女子眸子亮晶晶的,似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要不然她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她又默默的加了一句。 玉嫔是小门小户出生,母亲病逝了多年,家中只有父亲和胞弟。 她自入宫以来,一直谨小慎微,胆子小的可怜,又怎么敢做出此等罪恶之事? “朕的娇娇真聪明。” 谢凛低声笑了笑,下巴抵在女子的颈窝处。 “臣妾自小便聪明……”云挽棠忽的停下,她转过头,红唇差点儿贴上男人的脸。 她抬起双手,一把捧住谢凛的脸,眯了眯眼,“陛下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男人故意道:“知道什么?” “陛下知道今日之事不全是玉嫔所为,还有幕后黑手对不对?” 元挽棠故意用了点力去捏男人的脸,一双美眸狠狠瞪着他,不放过男人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谢凛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陛下都不告诉臣妾,要不是臣妾聪明……” 她撇撇嘴,话还没说完脸便被男人的虎口掐住了。 谢凛的头低了些许,温热的指腹滑过女子柔嫩的脸颊,嗓音低沉,“朕不想你知道这些肮脏事……” “娇娇只需活的肆意便好。” 他语气平缓,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艳的唇瓣。 “有陛下的宠爱和撑腰,臣妾当然能活的随心所欲了……” 云挽棠用脸颊轻轻的蹭了蹭男人的掌心,嗓音细软,“所以陛下要对臣妾好一辈子才行。” “朕会对娇娇好一辈子,娇娇也要陪在朕身边一辈子。” 谢凛失笑,轻声承诺道。 “那好呀……” 女子的娇俏的小脸上漾着浅浅笑意,雪肌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一朵诱人采撷的娇花儿。 话至此处,她又扯了回去,“所以陛下将玉嫔幽禁起来,也是想引出她背后之人吗?” “娇娇又说对了……”谢凛点头回应。 “那陛下觉得那背后之人会是谁呢?” 云挽棠对上男人幽深的黑眸,心中没由来的一晃。 男人的一双眸子看起来深不可测,一时半会儿根本让人捉摸不透。 谢凛抬手揉了揉女子的发顶,温声道:“过不了几日娇娇便会知道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顾家和顾氏果然死性不改,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 次日晚间,百合宫 玉嫔不得宠,以往的百合宫也没有多热闹,可今日却是较以往还要冷清,连宫人都避之不及。 一个宫女手里提着食盒,垂着头朝百合宫走去。 “站住!”不等她靠近,守在百合宫宫门前的侍卫便拔剑将其拦下。 “奴婢是奉命给玉嫔送膳食的,还请两位大哥放行。” 宫女将手中的食盒举了举,嗓音很低。 侍卫打量了她一眼,和同伴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你可以进去了。” “多谢……” 宫女连声道谢,随后提着食盒进了宫门。 侍卫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只是莫约半刻钟后,那宫女便又提着食盒出来了。 暗处,一抹黑影盯着宫女的身影,直至那她回到了含露宫。 — 长春宫 “若是臣妾下错地方了,陛下可要记得提醒臣妾。” 殿内,云挽棠坐在软榻上,在棋盘上看了一圈,终于落下一子。 谢凛就坐在她对面,闻言宠溺一笑,“朕看娇娇下的极好,不曾出错过。” “那是,臣妾的棋艺可是长姐一手教的。” 女子的小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得意的小表情,还扬了扬手里的棋子。 康明却在此刻进来,躬身道:“启禀陛下,云钦统领求见。” “让他进来。” 谢凛将手里的黑子落下,引得对面的女子轻轻皱了皱眉。 康明“哎”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殿内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云钦在屏风后停住,拱手道:“启禀陛下,您吩咐属下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云挽棠还在研究这一子该落哪儿,便听云钦又道:“给玉嫔送膳的宫女从百合宫离开后……” “先是去了花房,后又去了浣衣局,最后则是回了含露宫,且玉嫔已经死了。” “属下可以肯定的是那宫女是含露宫的人,此事许是跟顾修仪脱不了干系。” 云钦一口气说完,抬头去看男人的神情。 谢凛指尖不停的摩挲着那颗黑子,黑眸中无波无澜。 可云挽棠却是清晰的捕捉到了男人眼底汇聚的那一抹寒意,像是顷刻间便会涌出来。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竟是真的,顾轻灵才是背后主使。 而她找了玉嫔这个替罪羊,她也害怕玉嫔会反咬她一口,便出手将玉嫔除掉。 “那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她起身绕过案台,在男人身侧坐下。 按理来说顾轻灵犯下此等大错,必定会严惩,可有了顾家这一层关系,只怕顾太后会出手阻挠。 谢凛抬手,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放心吧,朕有主意。” “将玉嫔的贴身宫女找出来,看她可知晓什么内情。” 谢凛沉声道:“还有,让放人进去的侍卫去含露宫认人。” 云钦颔首,他明白陛下这是不会再顾忌顾家和太后娘娘了,毕竟这顾修仪的手里可是染了三条人命。 “娇娇可愿同朕一块去看这出戏?” 谢凛侧眸看向身侧的女子,眸色深沉中透着柔意。 云挽棠垂眸点头,也握紧了男人宽大的掌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边,含露宫 顾修仪久坐不安,她时不时的抬眼望向殿门,却丝毫不见人影,眼里的急色几乎是快要溢出来。 紫烟看出来了自家主子的不耐,稳声道:“娘娘莫急,这一来二去的也是要些时辰的。” “可本宫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是怎么回事?” 顾修仪抬眼看向紫烟,紧张到手心还出了汗。 紫烟正想开口安抚,余光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朝正殿而来,她忙道:“娘娘,人回来了……” “事情办的如何,人死了吗?” 顾修仪站起身,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 而此刻站在她跟前的宫女正是方才去给玉嫔送膳食的宫女。 宫女闻言应声道:“娘娘放心,奴婢是亲眼看见玉嫔断气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修仪本该放心才是,可不知怎的,她的一颗心像是无形中被一双大手攥住。 “事情办的不错,明日一早便扮作采买的宫女出宫去吧。” 紫烟与此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宫女吩咐道。 此人也是娘娘从顾府带进宫的,也算可靠。 玉嫔喝下的可是世间剧毒,若是假手于旁人恐会生出其他事端,便只能铤而走险用了自己宫里的人。 好在天色渐晚,想来那守卫也看不出什么来。 只要天一亮,人出宫去了,便什么蛛丝马迹也查不到了。 “砰砰砰!”的好几声,是含露宫宫门被敲响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在了顾修仪的心上。 她没由来的一晃,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紧闭的朱红色宫门。 有宫人去将宫门打开了,率先冲进来的是一队队御林军,腰间别着长剑,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来的冷响令人心惊胆寒。 “你们做什么?” 紫烟下意识的将顾修仪护在了身后,还给了一旁惊的张大了嘴巴的宫女一个眼神,示意她赶快离开。 宫女脸上收回视线,越过长廊,去了后殿。 “陛下有旨,封锁含露宫不许任何人出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云钦跟在御林军的身后,拔出了长剑。 而他的身后赫然是谢凛和云挽棠,以及康明和一众宫女太监。 而殿中的顾修仪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包围住。 她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才发觉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 “紫烟……” 顾修仪抓住了身旁紫烟的手,嗓音有些发抖。 “娘娘别怕,紫烟在呢。” 紫烟也害怕,可面对这一幕,眼下最应该做的是要保持镇定才对。 隔着渐暗的天色,云挽棠依旧一眼便看见了顾修仪鬓角的细汗。 她勾了勾唇,望向黑沉沉的夜空,今晚的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就连月亮都未曾露面。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淑妃娘娘。” 顾修仪双手交叠于胸口处,微微屈膝,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儿颤音。 云挽棠和谢凛两只手紧握着进了殿,她脸上扬起笑来,“今日含露宫竟这般早的就落锁了?” “臣妾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想着早些歇息。” 顾修仪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怯意来,她看了看庭院中乌压压的一群人,疑惑的开口,“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谢凛没搭话,反而是云钦开口了,“顾修仪,玉嫔死了,刚死。” 他将最后的两个字咬的极重,也不知顾修仪能不能听出他的话里话外的意思。 “玉嫔死了?” 顾修仪满眼震惊,没有人知道在衣袖遮挡之下,她掐着自己胳膊的指节已经用力到凸起。 云钦知道她在装,又道:“有人瞧见给玉嫔送膳食的宫女进了含露宫。” “不可能!” 顾修仪一口否决,提着裙摆便在谢凛跟前跪了下来,“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害玉嫔!” “朕何时说了玉嫔是因何而死?” 谢凛看向跟前跪着女子,眼底里没有半分温度,有的只是凉薄。 顾修仪一噎,像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哆嗦着唇,还想开口解释。 可云挽棠却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些许惊讶,“顾修仪这是在不打自招吗?” “臣妾听不懂淑妃娘娘在说什么……” 顾修仪袖中的手攥成拳头,撇开了视线,语气有些生硬。 男人的眼里划过一丝不耐,嗓音包裹着寒意,“朕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如实招来。” “臣妾没做过的,如何招……” 顾修仪仍是不承认,她嘴硬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同玉嫔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左右玉嫔已经死了,只要她一口咬定送膳之人不是含露宫的宫人,阮氏一事便查不到她的头上。 “顾修仪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康明正色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玉嫔的贴身宫女筱儿便被侍卫带了上来。 “奴婢参见陛下,淑妃娘娘。” 她在殿中跪下,眼睛早已经哭肿了,想来是已经知道了玉嫔身死的消息。 云挽棠微微俯身,认真的看着她,轻声道:“筱儿,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而顾修仪在看到筱儿时瞳孔一缩,随后又很快镇定下来,一个宫女罢了,她能知道什么。 “是……”筱儿抬眸看了云挽棠一眼。 而后又伸手指着顾修仪,“是顾修仪让主子找机会致使婉修媛早产的!” 顾修仪听了面上最多的是冷笑,“你一个宫女,也想攀诬本宫?” 筱儿不管她,又继续说着她知道的,“回陛下,大概是半个月前,顾修仪找到了主子……” “当时只有主子被请进去了,奴婢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婉修媛一事主子被关,奴婢才在枕头里发现了一封主子的亲笔信,还有一份地契。” 筱儿说着,从袖间将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康明上前接过,在谢凛的示意之下直接扔在了顾修仪的面前。 而地上的顾修仪在看到那薄薄的信纸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没有一丁点儿血色。 “主子在信上说了顾修仪让她所做的一切……” 筱儿一边哭一边道:“陛下,淑妃娘娘,一切都是顾修仪干的!也是她害死了主子啊!” 她跪着上前扯住了云挽棠的裙摆,哭诉道:“求陛下和淑妃娘娘为主子做主!” 云挽棠微微皱了皱眉,玉嫔是顾轻灵害死的不错,可她害婉修媛也是真,并不无辜。 谢凛伸手扶住了身侧女子的胳膊,给了云钦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吩咐侍卫将筱儿带了下去。 “求求陛下!求求淑妃娘娘了……” 可筱儿的哭喊声不断从殿外传进来,直至变得小声,再到听不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淑妃的话,便是朕想说的 殿内恢复了寂静,只有地上的顾修仪在无声的流着泪,花了妆面。 紫烟扶着自家主子,垂着头也红了眼眶。 谁都没有想到,宫里一向胆小如鼠的玉嫔最后还留了这么一手,这下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今日,怕是逃不过了…… “报!”侍卫跑来禀报,“启禀陛下,属下在含露宫后殿发现了一名行迹可疑的宫女。” 云钦抬手一挥,示意将人带进来。 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宫女进来,紫烟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垂下了头,扶着顾修仪胳膊的手一紧。 云挽棠看向被侍卫带进来的宫女,想必她应该就是暗卫口中,去给玉嫔送膳的宫女了。 “娘娘!娘娘您救救奴婢……” 宫女奋力挣扎着,求救似的看向顾修仪。 云挽棠不禁觉得好笑,顾轻灵都自身难保了,哪里好能救得了她。 “顾修仪,此人便是晚间去给玉嫔送膳的宫女吧?” 一旁的云钦指了指被侍卫押着的宫女,问道。 可顾修仪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呆呆的坐在地上,头也不抬。 云钦皱眉,看向谢凛的方向。 “顾氏……”男人冷声斥责了一声。 这下,地上的女人有反应了,她上前一把将地上的信纸和地契拿起,握在手里撕了个粉碎。 “顾修仪,您可认罪?” 康明站在一旁,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臣妾认罪……” 顾修仪看着一地的碎纸,畅怀的笑了,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含着几分浑浊。 都不需要百合宫的侍卫指认,顾修仪便招了。 云挽棠侧眸看向身侧的男人,他的面色平淡,语气里没有一丝不忍,“既然认罪,那就按照宫规处置。” 紫烟第一个猛地抬头,按照宫规处置?那娘娘岂不是…… 残害宫妃,谋害皇嗣,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不要!不要陛下……” 顾修仪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谢凛身上扑,却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跟前已经被侍卫挡住。 她伏在地上,只能看到男人凛冽的侧脸,伸手怎么够也顾不着。 “来人!”康明偏开头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将顾修仪带走。 可两个宫女的手还未碰到人,宫门处便传来一道呵斥声,“住手!” 众人齐齐回头,来人是顾太后,她的手搭在赵嬷嬷的手背上,一步一步朝这儿来,面上威严尽显。 “娘娘,是太后娘娘……”紫烟见了顾太后,脸上浮现几分激动。 顾修仪竟低低的笑出了声,她抓着紫烟的手,用力摇着,“姑母来救我了……” 宫人和侍卫纷纷下跪行礼,云挽棠也欠了欠身,“参见太后娘娘。”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顾太后站在殿门口,看了眼哭的脸上满是泪痕的侄女一眼,强忍着胸口的怒意,看向自己的儿子。 “灵儿是陛下的亲表妹,陛下当真要做的如此绝吗?” 谢凛淡淡的瞥了一眼顾太后,“母后与其来质问朕,不如问问顾氏都做了些什么。” “还是说她做的一切,母后事先都知道?” 顾太后眸光微闪,“哀家……哀家如何会知道?” “灵儿是顾家唯一的女儿,陛下看在哀家和你舅父的面子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谢凛薄唇紧紧抿着,依旧没有松口。 顾太后不满,还要说些什么,便听一道清柔的女声响起,“太后娘娘……” “陛下是一国之君,若不秉公处置,以法徇私,传到天下人耳中,陛下的君威何在?颜面又何存?” “哀家在跟自己的儿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教训哀家了?” 顾太后抬眼一瞪,语气冷冷。 谢凛抬手一把揽过女子的肩,将人完全的拥在怀里,语气不容置疑,“淑妃的话,便是朕的意思。” “朕不过是秉公处置,母后便不满了?” “还是说在您眼里,顾家不论做了什么事,朕都罚不得?” 云挽棠一侧的脸贴在男人的胸口,被男人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很安心。 这一番话听的顾太后脸上血色尽失,她眼里划过一抹复杂之意,“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就当母后求你了,不论是何处罚,留灵儿一命吧,好吗?” 顾修仪咬着唇含泪唤道:“姑母……” 谢凛面不改色,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母后此言,恕朕不能答应。” 话落,男人也没顾顾太后是何反应,俯身将女子拦腰抱起,留下一句,“云钦,按宫规处置,明日昭告六宫。” “属下遵命!” 云钦抱拳,目送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姑母!灵儿不想死姑母……” 顾修仪见没了指望,爬到了顾太后的脚边,她伸手去扯顾太后的衣摆。 见此,云钦也没有命人上前阻止,就冷着脸看着。 “云统领,可否让哀家和顾修仪单独说会儿话?” 顾太后闭了闭眼,缓了缓后又睁开。 “太后随意……” 云钦没再多言,屏退了侍卫,让其都出去守着。 顾修仪抬起头,泪珠滚滚落下,她哀求道:“姑母!姑母您再去求求陛下,灵儿不要死……” “灵儿,哀家这次帮不了你了。”顾太后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顾修仪的脸。 “不,可以的!” 顾修仪慌乱的抓紧了顾太后的手,“姑母是陛下的母后,陛下会听的。” 她一直点头,不知是在说服顾太后,还是说服她自己。 “陛下的态度你方才也看见了,哀家无能。” 顾太后也湿了眼眶,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侄女,她如何能不心疼? “对!你就是无能!” 顾修仪眸光一闪,猛地拍开了顾太后的手,脸上微微扭曲。 紫烟恨不得将她的嘴堵上,惊骇的唤了一声,“娘娘!” “你……你说什么?”顾太后脸色发青,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说。 顾修仪一把推开阻拦她的紫烟,紧着脸庞,“说又如何?” “母亲果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坐到了这个位子上也并未替顾家谋一份力!” “你就是个忘了顾家养育之恩的白眼狼……” 她如今就像是个疯子,在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所有不满,面目狰狞又恐怖。 赵嬷嬷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道:“娘娘怎可如此对太后娘娘说话?顾家的教养都去哪了?” “你对哀家不满,哀家早该知道的……” 顾太后额角凸凸直跳,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句。 “我就是对你不满,你明明可以帮我的,可你没有!” “你待良妃宛若亲生女儿,明知我同姜氏不对付,却不惜为她说话,给她晋位……” 顾修仪的眼睛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她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你扪心自问,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侄女?” “亦或是你早就只顾着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却忘了顾家的前程?” 顾太后张了张唇,想说话却有些无力,她只顾着自己,忘了顾家? 她怎么会忘了自己的母家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朕只要娇娇和朕一条心便够了 “说不出话来了是吧?看来是我说对了……” 顾太后抬手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顾修仪的脸上,“你给哀家住口!” “被我说中姑母恼羞成怒了吧?” 顾修仪侧着脸,冷笑出声,“怪不得人人总说当今太后比不得惠元皇后贤良,原来是真的……” “哀家今日算是明白了,以往你的乖巧懂事都是装出来的!” 顾太后脸色发青,咬着牙缓缓吐出几个字。 世人都拿她和尉迟氏作比,而她无论是从家世还是才情,都比不过尉迟氏,她恨极了。 而她的这个侄女,自小便一口一个“姑母姑母”的叫着,对于这个胞弟唯一的女儿,她也是放在掌心里疼爱的。 可竟不知将她宠成了这副样子,口出狂言,不敬长辈,知道怎样才能伤她最深。 “既如此,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哀家走了。” 顾太后的语气不似往常那般慈爱,在赵嬷嬷的搀扶之下转身就要离开。 可紫烟却哭着上前抱住了顾太后的腿,为自家主子求情,“太后娘娘!您别生娘娘的气……” “您救救娘娘吧,她不能死啊!奴婢……奴婢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娘娘的命!” 顾修仪的泪都流干了,她抬手随意的抹了把脸,艰难出声,“紫烟,别去求她。” 紫烟又爬到顾修仪的跟前,泪水模糊了双眼,“可奴婢不想娘娘死……” “本宫做错了事,本就该死。只是苦了你,要跟本宫一起死了……” 听了紫烟的话,顾修仪张了张唇,却是笑着说的。 “赵嬷嬷,咱们走。” 顾太后没有一丝回头看的意思,领着人走了。 整个大殿里,主仆二人抱在一起痛苦不已,凄哀的哭声笼罩了整座含露宫,可终究是改变不了什么。 — 长信宫 裴皇后处是最先得到消息的,玉琅一脸唏嘘,“要奴婢说,这顾修仪的胆子也太大了……” “不惜对皇嗣动手,还将玉嫔也给算计了进去,只是她恐也不会想到,玉嫔在死后还留了一手。” “本宫听说太后去了含露宫,可是去为她那好侄女求情的?” 裴皇后出声问,语气中带了些许无奈,像是心中早就猜到了顾太后前去的目的。 玉琅点头,随后又笑着道:“不过淑妃娘娘当时也在场……” “她说太后娘娘此举是将陛下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让世人觉得咱们陛下是一位徇私枉法的君主。” “太后娘娘听后脸都涨红了,硬是说不出话来,张口便是淑妃娘娘不敬,好在有陛下护着。” 裴皇后听着却是笑了,“淑妃倒是会说,句句都说在了本宫的心坎儿上,也难怪太后会说不出话来。” 玉琅轻轻叹气,“太后娘娘年纪大了,顾修仪是顾家唯一的女儿,她没了就等于顾家在后宫没人了。” “前朝的那些个官员们,哪个不想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万一入了陛下的眼,也能为家族谋不少利。” 裴皇后垂眸,像是想到了自己,她这个中宫皇后又何尝不是如此。 小柔嘉的哭声自偏殿传来,裴皇后抬眸正要起身,却见宫女已经将小柔嘉抱了过来。 “娘娘,小公主哭了,许是要找您呢!” 宫女俯身后,上前动作轻柔的将小柔嘉放在了裴皇后的怀里。 裴皇后低头亲了亲小柔嘉的脸蛋,轻笑道:“母后在这儿呢,我们小柔嘉怎么这么爱哭鼻子……”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玉琅面上染笑。 “对了玉琅,照顾二公主的乳母可挑好了?” 裴皇后哄好了小柔嘉,又问。 玉琅闻言应道:“回娘娘,二公主自出生便有些体弱,李太医说需得悉心照料。” “照顾二公主的乳母都是奴婢亲自去挑的,想来不会出差错。” 裴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二公主还没有名字,也不知陛下是何打算……” 以往宫里有皇子公主出生,要不是陛下当场赐名,亦或是由礼部选字,再由陛下定夺。 “那娘娘不妨改日去问问陛下?”玉琅提议道。 裴皇后思索了半晌,点了点,“也好。” — 长春宫 “都到了,陛下将臣妾放下来吧……” 云挽棠双手攀着男人的肩,轻轻拍了两下。 她是一路被谢凛从含露宫抱回来的,两宫距离不近,抱久了怎么也会累的吧? 偏生男人没有反应,大步朝殿里走去,稳稳的将她放在了她常待的软榻上。 谢凛没有离开,他站在软榻前,高大的身影将眼前娇小的身子完全笼罩,他的鼻尖被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包围。 “娇娇方才可是在太后面前为朕说话?” 男人俯身逼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女子的面颊以及耳廓周围。 云挽棠有一瞬间的没反应过来他说的,直到男人又唤了她一声,“娇娇?” “臣妾只是觉得太后娘娘不该为难陛下……” 她“啊”了一声,语气飞快的道:“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后,应该同陛下一条心,而不是逼着陛下做出不对的决定。” 谢凛低笑了一声,他抬手轻抚着女子娇美的小脸,嗓音低低道:“朕只要娇娇和朕一条心便够了。” 至于旁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他的主。 “陛下对臣妾这么好,臣妾若是还不能和陛下一条心,那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云挽棠拉住男人的大掌,将人扯到身侧坐下后就往他怀里钻去。 她似有些苦恼,“只是经此一事,明日早朝永安侯怕是要跟陛下闹了。” 顾修仪是永安侯的独女,她死了,永安侯在谢凛面前怕是少不了哭的。 “娇娇放心,他不敢在朕跟前闹。” 谢凛揽着女子温软的身子,语气十分绝对。 云挽棠眨了眨眼,又听男人道:“朕的这个舅父懒散惯了,心里只有顾家的利益,丝毫不会顾忌亲情。” 她自顾自的点头,又一把挽住男人的胳膊,歪着脑袋看他,“陛下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谢凛实在是没想起来。 “赐名呀!”云挽棠比他要激动得多。 “小公主都出生了,陛下还没给她取名字呢……” 男人动了动唇,本想说这个交由礼部去择就好。 却又听她问,“陛下给小公主想好名字了吗?” “那娇娇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谢凛先是摇头,又顺着她的话继续道。 “陛下让臣妾给小公主取名字吗?”云挽棠抬手指了指自己,神情微漾。 男人没说话,看着她时薄唇微勾,眉眼温柔。 云挽棠柔柔一笑,认真的想了想道:“陛下觉得安乐如何?” “安乐安乐,寓意小公主平安喜乐。”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臣妾愿意抚养二公主 次日一早,昨晚含露宫一事便传的满宫皆知,众人震惊之余纷纷都是对顾氏的不满以及唾骂。 当然,对此欢喜的人也不在少数。 — 长春宫 云挽棠搅着面前的粥,也不吃,只时不时的看向殿门外的方向。 “娘娘,您怎么了?” 月吟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家娘娘的心不在焉,一脸担忧的问道。 女子垂眸,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月桃还没回来吗?” “原来娘娘是想着今日的早朝啊……” 月吟“噢”了一声,又笑道:“眼下还未到散朝的时辰,月桃姐姐没那么快回来。” 今晨娘娘一起来,便让月桃姐姐去前朝候着,看看可有什么风声。 用完了早膳,月桃也回来了,她跑的太快,脸红扑扑的。 “娘娘放心,今日的早朝顺利得很,没有闹心的事儿。” 月桃喝了两杯水,抬手摆了摆,一口气说完。 云挽棠总算是放下了心,可月吟不理解,她问道:“娘娘今日为何突然关心起前朝了?” “笨!娘娘那是怕永安侯会在陛下跟前闹呢。”月桃含笑道。 月吟抬手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调侃,“原来娘娘是在关心陛下!” “可不是!”月桃附和道。 听着两个小丫头的打趣,云挽棠不禁羞红了脸,她嘴硬道:“本宫哪有……” 这时,殿外进来一个宫女,站在殿门处道:“启禀淑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长信宫一趟。” 云挽棠没多想,朝宫女点头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收拾一下,咱们去长信宫。” 她起身,朝殿里走去。 — 长信宫 云挽棠来时长信宫里很热闹,宋贤妃正垂眸看着宁婕妤怀里的二公主。 徐昭媛坐在一旁喝茶,倒是没插进她们二人之间的话头。 “淑妃来了……”坐在上首的裴皇后最先发现她。 宋贤妃和宁婕妤等人也纷纷回头,徐昭媛也站起身,和宁婕妤一同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云挽棠笑着点头,她站在殿中也给裴皇后和宋贤妃行了礼,“皇后娘娘安,贤妃娘娘安。”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裴皇后笑着抬手叫起。 宋贤妃朝云挽棠招了招手,小声的催她过去“棠儿妹妹快来看……” 云挽棠走到宋贤妃身边,二公主此刻睡着了,小脸瘪着,可不难看出也是遗传了婉修媛的美貌。 “她真可爱……”她感叹了一句。 徐昭媛便接着开口,“淑妃娘娘若是喜欢小孩子,您不妨再努把力,争取让各位姐妹都听到好消息。” “这样,陛下和太后娘娘也高兴不是?” 她虽是笑着的,说出来的话也平常,可云挽棠听着就是不舒服。 “本宫的事儿就不劳徐昭媛费心了,徐昭媛还是多把心思放在二皇子身上吧。” 云挽棠也没给徐昭媛一个眼神,语气略显疏离。 “臣妾将二皇子照料的很好,事无巨细,淑妃娘娘多虑了。” 徐昭媛眸光一闪,而后道。 “是吗?可本宫怎么听说前几日二皇子从学堂跑了出来,宫人们找了许久呢。” 云挽棠捏了捏二公主的小手,语气淡淡,像是随口提起。 徐昭媛面色一怔,她不是吩咐人不许往外说吗?淑妃又怎么会知道? “二皇子从学堂跑出来了?本宫怎的没听人提起过?” 上首的裴皇后抓住了话里的重要信息,眉头当即便蹙起。 云挽棠闻言抬手捂了捂唇,眸色惊讶,“皇后娘娘不知道?是臣妾多嘴了……” “无妨,你不必自责。”裴皇后温声道了一句。 随后她看向底下的徐昭媛,目光带着探究,“徐昭媛,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徐昭媛哀怨的瞪了一眼云挽棠的方向,朝裴皇后俯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此事是臣妾的错。” “本宫想听的是过程。” 裴皇后的态度强硬,一时间徐昭媛都愣了愣。 她低头道:“钰儿不想去学堂,臣妾骗他说若是不去父皇便不喜欢他了…...” “钰儿本来是乖乖去了的,可谁知一不留神他便从学堂里跑了出来。” 徐昭媛说完,裴皇后的脸色便一沉,“钰儿年纪小,此前又和明氏分离,你怎能骗他?”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徐昭媛低声应道。 裴皇后叹了口气,“钰儿是个好孩子,只是此前他在明氏膝下长大,感情是深了些。” “但是只要你用心待他,他能体会到你的好的。” “你能明白本宫的意思吗?”裴皇后点到为止。 徐昭媛心里忍不住嗤笑,二皇子满心满眼都是那死去的明氏,何曾将她对他的好记在心上过?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总归不好表现出来,她只能应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日后定当对二皇子更加尽心。” “孩子还小,等长大懂事了就会知道谁对他好,你做的一切他会记在心里的。” 裴皇后看了徐昭媛好一会儿,又提点似的道了这么一句。 徐昭媛听懂了裴皇后话里的意思,唇角边扯出一丝笑意,点了应是。 “小公主醒了……”宁婕妤喊了一声,面上扬起笑来。 “本宫看宁婕妤似是很喜欢二公主?” 裴皇后在玉琅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来。 云挽棠闻言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对上了宋贤妃的视线,看到了一抹笑意。 想来书音姐姐也是知道的,今日裴皇后唤她们来是想为二公主择母…… 而放眼宫中,宁婕妤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二公主乖巧可爱,臣妾很难不喜欢。” 宁婕妤眼里满是二公主,说话时声音都不敢大。 一旁的徐昭媛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原来皇后打的是这个主意。 “既如此,本宫做主让二公主养在你膝下,你可愿意?” 裴皇后看着宁婕妤,温声道。 这一问,宁婕妤整个人僵住了,连抱着二公主的手都不知足的蜷起,她抬眸喃喃道:“让臣妾抚养二公主?” “是,你可愿意?”裴皇后垂眸笑了笑。 宁婕妤眼眶瞬间涌泪,她连连点头,“臣妾愿意的!臣妾愿意抚养二公主……” “如此便好了,也算了了却了本宫心里的一桩大事。”裴皇后和笑道。 云挽棠看着泪流满面的宁婕妤,璇玑轻轻笑了。 也许,宁婕妤会是个好母妃。 “陛下口谕!” 来的是康明,他笑呵呵的朝在场的人都行了礼。 随后他扬声道:“陛下口谕,二公主赐名锦,封号安乐,由宁婕妤抚养。” “臣妾替安乐谢过陛下!”宁婕妤大喜过望,连忙谢恩。 云挽棠听着“安乐”二字,一双美眸也染上笑意。 安乐,寓意着小公主一生平安喜乐。 第一百三十七章 顾太后病倒 寿安宫 自那晚过后,顾太后便又病倒了,听说还不轻。 殿内,温良妃守在床榻边,亲自喂顾太后喝药。 “你身子也还没好,不用日日都往哀家这边跑,也多顾着些自个儿。” 顾太后咽下苦涩的药汁,目光看向温良妃。 温良妃摇摇头,语气丝毫不在意,“臣妾身子无碍,倒是太后娘娘您老人家年纪大了,病了可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好的。” “哀家也是被那丫头给气糊涂了……”顾太后抬手揉了揉额角。 赵嬷嬷站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良妃娘娘,您是不知道顾修仪说的有多么难听,可惜了太后娘娘对她多年来的疼爱……” “行了,都少说几句。” 顾太后打断了赵嬷嬷的话,示意她别再说了。 赵嬷嬷这才闭上了嘴,脸上却还是染着气的。 温良妃听后并未出声,这种情况下以她的身份实在是不好多说,她拿过锦帕给顾太后擦了擦嘴角。 “这宫里最关心太后娘娘的莫过于良妃娘娘您了……” 见状,赵嬷嬷自顾自的道了一句。 温良妃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又开口,“嬷嬷说的哪里的话,陛下对太后娘娘的关心不比本宫少。” 赵嬷嬷笑了笑,没再说话。 要知道太后娘娘病了已有两日了,陛下可是一次都没来寿安宫瞧过。 “陛下心里只有淑妃,哪里还有哀家这个母后……” 顾太后鼻端发出了一道冷哼声,眼里若有若无的划过一道讽意。 想到那夜淑妃的话,以及陛下对淑妃的维护,顾太后就怒上心头。 可眼下她又能做什么呢?也只能随他们二人去了。 “太后娘娘又说气话,再怎样您也是陛下的母后,陛下不会为了淑妃而不管您的。” 温良妃这话看似是安慰,却也无形的往顾太后的心上又划了一刀。 顾太后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 在寿安宫又待了一会儿,温良妃便起身告辞。 莲香跟在她身后,语气不解道:“娘娘,陛下莫非真要为了一个淑妃跟太后娘娘反目成仇吗?” “你此话严重了,陛下和太后毕竟有着母子亲缘,还不至于成仇人。” 温良妃淡声开口,顿了顿又道:“不过陛下对淑妃的确上心,又或许……已经情深根种了。” 莲香愣住了,语气不定的开口,“娘娘,陛下心思深沉,手段狠辣……” “奴婢实在想不出来那样的人会对一个女子情深根种。” “莫说你了,本宫又何尝不是?” 温良妃扯唇一笑,目光微闪,压低了声音,“姜妃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莲香摇头,便又听自家娘娘冷笑一声,“不过是个空壳,她莫不是还当真了?” “什么当真了……良妃姐姐在说什么?” 一道温婉的女声蓦然传来,主仆二人都是一愣。 前方不远处,兰德妃缓缓朝这边儿过来,嘴边挂着浅笑。 “给良妃姐姐请安。”兰德妃款款俯身。 温良妃见了她面上起伏不大,柔声道:“德妃快起来吧。” 兰德妃抬眸,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多谢良妃姐姐。” 她朝温良妃的身后看了一眼,“姐姐这是才从太后娘娘处离开吧?” “太后娘娘病了,本宫去探望一二。”温良妃点头。 “巧了,臣妾也是去寿安宫的。”兰德妃笑着道。 温良妃没回应了,点了点头便抬步往前走,和兰德妃一行人错开。 直到离远了些,莲香才开口,“娘娘,这兰德妃竟去探望太后娘娘,还真是匪夷所思。” “这有何奇怪的,表面功夫罢了。” 温良妃倒不觉得奇怪,心里却在想方才和莲香的话兰德妃可有听清,还是说只听到了那几个字? — 这边,离寿安宫越近,兰德妃心中便愈发的烦躁。 太后本就不喜欢她,她这不是上赶着的? 一行人站在殿外等着通传,可不料赵嬷嬷出来道:“德妃娘娘,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您不若先回去吧?” “睡下了?”兰德妃狐疑的看了眼赵嬷嬷。 可对上兰德妃的视线,赵嬷嬷讪笑了两声。 兰德妃轻呵了声,转身毫不留恋的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兰德妃不禁抱怨,“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那老婆子根本不愿意见本宫!” “娘娘息怒……” 清儿垂下头,她也没料到太后那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罢了罢了。”兰德妃摆了摆手。 在经过御花园之时,月桃领着两个宫女朝这边而来。 兰德妃眯了眯眸子,心下有了主意。 — 长春宫里 一大一小的正坐在软榻上吃着点心,大皇子吃的不亦乐乎,“云娘娘宫里的点心最好吃了!” “我也这么觉得……” 云挽棠享受般的眯着眼,转而看向身侧的大皇子,“你这是第几块儿了?” 大皇子正要从碟子里再捻起一块儿,闻言嘿嘿的笑了,伸手实诚的朝云挽棠比了个数。 “那不许吃了,小心你母妃待会儿来找我麻烦。” 云挽棠示意一侧侍奉的宫女将点心收走。 大皇子还想吃,他扒着云挽棠的胳膊,放狠话,“云娘娘真小气!” “那好,你以后想吃点心不许来我这儿了。” 云挽棠偏过头去,不再看大皇子。 不就是放狠话,好像谁不会似的。 这招简直不要太有用,大皇子嘴巴一瘪,又讨好似的道:“我错了我错了,云娘娘别生气嘛……” 云挽棠倒也不会真的生大皇子的气,只是白净的小脸依旧板着,大皇子莫名有些发怵。 “云娘娘……”大皇子还想再说些好话。 “娘娘!”殿外传来小德子火急火燎的喊声。 不等云挽棠开口问,小德子便扑在了地上,一脸焦急道:“娘娘,月桃被兰德妃罚跪了……” “在哪儿?”软榻上的女子猛地站了起来。 小德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带娘娘去。“ 大皇子也从软榻上跳了下来,“云娘娘我也去!” 云挽棠随他,喊上月吟后又带了几个力气大的小太监,急匆匆地往外赶。 “娘娘,咱们要不要派人通知陛下?” 去的途中,月吟又来了这么一句。 云挽棠想也不想的便摇了摇头,倒不是她怕谢凛会站在兰德妃那一边,而是担心谢凛政务繁忙,会打搅到他。 “月吟姑姑你放心,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救不了月桃姑姑……” 大皇子迈着小腿跑着,倒是极有信心。 云挽棠也觉得是,心中对兰德妃的厌恶又加深。 那个女人定是还记恨上回在她这儿吃了瘪,知道月桃是她的人,所以才让月桃罚跪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月桃被罚跪 御花园里,兰德妃坐在凉亭里,视线轻飘飘的往跪在鹅卵石上的月桃身上看去,月桃安安静静跪着,腰杆挺得直直的。 兰德妃轻笑了两声,不愧是淑妃贴身的人,这性子也挺倔的。 “本宫怎么觉得你心中有气,可是不服?” 她开口,视线一直停在月桃的脸上。 月桃抿了抿唇,“奴婢不敢……” 兰德妃也没纠结,而是换了个话题,问她,“你说得知你被本宫罚跪,淑妃她会来吗?” “娘娘她……”月桃紧了紧手。 她还未说完便听到自家娘娘的声音由远及近,“月桃!” 云挽棠好远便看见了跪在鹅卵石上,身形笔直的月桃,心下那股气彻底涌了上来,脚步也渐渐加快。 “淑妃你来的正好,本宫正想同你说道说道……” 兰德妃喝着茶,看见来人不紧不慢的开口。 可谁知她的话云挽棠好似没有听进去,更是没给她一个眼神。 云挽棠冷着一张小脸,上前将月桃扶了起来,语气下意识放轻了些,“有我在,没事儿了啊……” “娘娘……”月桃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上来。 许是跪的太久了,月桃没站稳,身子靠在云挽棠的身上。 月吟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月桃靠在了自己怀里,她得给自家娘娘腾出空去对付找事儿的人不是。 凉亭里的兰德妃看着几人的动作,不禁皱了皱眉,淑妃这是装没看见她? “淑妃,你的宫女冲撞了本宫,本宫让她罚跪也无可厚非吧?” 云挽棠依旧没看她,而是看向一旁同样跪着的两个宫女,“都不许跪,起来。” “是,娘娘……”两个宫女相互搀扶着起来。 兰德妃哪里还忍得了,当即便出了凉亭,面色不太好,“淑妃,本宫方才在跟你说话,你为何不答?” 云挽棠冷着脸看她,“没人规定德妃的话本宫就一定要回答,不答又如何?” “你……”兰德妃一口气没上来,卡在嗓子眼。 旋即她笑了,“淑妃你是仗着有陛下撑腰,便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云挽棠才不怕她,微微抬起下颚,“本宫有陛下撑腰,可德妃你没有……” “见了本宫不行礼也就算了,可到底是谁给德妃的胆子敢在御花园为难本宫的宫女?” 听着那句“你没有”,兰德妃沉了脸色,她缓步上前,“淑妃这是什么话,本宫从未为难过她。” 她指了指月桃,语气暗含委屈,“分明是淑妃的宫女不看路往本宫身上撞的……” “娘娘,奴婢没有!” 闻言,月桃急着要上前为自己辩解。 云挽棠点头安抚她,只说了三个字,“我信你。” 兰德妃目光一暗,嗓音平缓,“淑妃莫不是要包庇身边的人犯错?” “有些事可不是光凭德妃一张嘴就认定了的……” 云挽棠说完,目光落到了两个宫女身上,“你们来说,方才发生了什么?” 兰德妃掐着自己的手心,咬着牙开口,“淑妃是觉得本宫在说谎?” “是。”女子回答的毫不犹豫,她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也值得淑妃如此费心?” 兰德妃话锋一转,像是有恃无恐,“淑妃要知道,今日这事儿即便是闹到了陛下跟前,本宫也是占理的。” 可谁知等待她的却是女子头一回不顾形象的大骂,“你占个屁!” “你!”这可把兰德妃给惹毛了。 她脖颈都涨红了,却又拿眼前的女子没办法。 两个宫女纷纷抬起头,看了看处在暴怒边缘的兰德妃,又将目光转向自家娘娘。 二人下一瞬便开口了,“回娘娘,事实并非是兰德妃说的那样,不是月桃姐姐冲撞的……” “奴婢们和月桃姐姐都侧身让行了,是兰德妃自己往月桃姐姐身上撞的。” “德妃你可听见了?” 云挽棠悠悠的看向说不出话兰德妃。 兰德妃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羞愧,而是笑了笑,“她们是长春宫的宫女,自然不会向着本宫了。” “我长春宫的人不会说谎!”云挽棠忽的扬了扬声。 “她……本宫今日罚定了。” 兰德妃指着月桃,语气不容反驳。 大皇子也不甘示弱,他插着腰上前,“不许你欺负月桃姑姑!” 兰德妃不怒反笑,宋贤妃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云挽棠挡在了月桃的身前,又将大皇子扯了回来,语气凉凉,“你罚一个试试?” “是啊,德妃不若罚一个试试……” 宋贤妃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声音里含着笑意。 周围的人让开一条道,大皇子见了宋贤妃顿时小跑向前,“母妃,你来了!” “什么风把贤妃给吹来了……” 兰德妃面上有一瞬间的冷,但很快便散去。 宋贤妃先是走到云挽棠身边,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向一侧的月桃,“没事吧?” “谢贤妃娘娘关心,奴婢无事。”月桃轻轻笑了。 这一会儿被无视了好几次的兰德妃心里正憋着一股子火,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 “本宫自然是来为棠儿妹妹撑腰的……” 宋贤妃是笑着的,却笑不达眼底,“德妃,不是本宫说你,你进宫也有些年头了,怎的也不知道谦让?” 云挽棠挽着宋贤妃的胳膊,闻言头直点,就差说一句“就是就是”了。 “淑妃方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去哪儿了?” 看着女子的举动,兰德妃气笑了。 方才宋贤妃没来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一副恨不得跟她打一架模样,果真有人撑腰了就是不一样。 “书音姐姐,你看她……我分明什么都没说,你看见了的。” 云挽棠吸了吸鼻子,语气里不难听出她含着委屈。 宋贤妃会意,板着脸看向兰德妃,“德妃,本宫可告诉你,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向最看重后宫和睦。” “今日之事究竟是怎样你心里清楚,若是再这么纠缠不放,实在是过分了。” 她搬出了谢凛和裴皇后,兰德妃自是面色一变,暗自咽下了这口气。 可这口气,云挽棠咽不下。 “贤妃姐姐都这般说了,那本宫就不跟你计较了。” 兰德妃看向月桃,一脸大发慈悲的开口。 说罢,她便领着昭阳宫的人离开了,临走还看了云挽棠一眼。 可这会儿云挽棠的视线落在月桃还在打颤的膝盖,又气又心疼。 待会儿她便去御书房,管谢凛在做什么,先将方才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一遍才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就是告状,谁不会? 宋贤妃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身影,轻哼一声,拉着云挽棠的手道:“兰德妃惯会装,信不信她转头便会去跟陛下告状?” “陛下不会听的。“ 云挽棠依旧冷着小脸,脱口而出。 说出口的那一瞬她都愣了,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了不论发生什么谢凛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父皇定会听云娘娘的!”大皇子跟在二人身边,插着话道。 “人小鬼大。”宋贤妃笑骂了一句。 云挽棠让宫人将月桃送回宫,再去请太医,自己和宋贤妃又多说了会儿话。 宋贤妃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棠儿妹妹,陛下对你的宠爱后宫众人都看在眼里,姐姐得提醒你,凡事要留个心眼儿,知道吗?” “书音姐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女子一脸乖巧的模样,让宋贤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宋贤妃叹了口气,“尤其是兰德妃,她身份特殊,是惠元皇后的侄女。” “而惠元皇后对陛下又有多年的养育之恩,陛下感念这份恩情,便是皇后娘娘都会让她三分。” “当然,姐姐这么说也不是要你让着她,总归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咱们自个儿的感受才是第一位的。” 云挽棠听懂了,只要兰德妃不惹她,她也不会主动招惹。 可她既然动了月桃,那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算了的。 “云娘娘,我母妃说的对!” 大皇子不知何时又爬上了石凳,抓着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 他吃了吃着还不忘评价,“唔……这糕点没云娘娘宫里的好吃。” 云挽棠和宋贤妃的视线都落在石桌上的那碟子糕点上,相互对视了一眼。 “你这皮猴子,谁准你乱吃的?” 宋贤妃大步上前,揪住了大皇子的耳朵,将他从石凳上提溜了下来,随后她又伸手夺过了大皇子手里的糕点。 大皇子不满的叫唤道:“不过是一块糕点,不吃就不吃。” 云挽棠知道宋贤妃的顾虑,无非是因为那碟糕点是兰德妃带来的,这宫里多的是人心险恶。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宫女将糕点端走。 “谢泽,本宫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随意吃旁人的东西?” 宋贤妃在教训大皇子,后者站在母妃跟前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有……”大皇子点了点头,声音极小。 云挽棠笑了笑,缓步走到大皇子跟前,蹲下身子,“阿泽日后不可以再吃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知道吗?” “你若是想吃,尽管到长春宫来,云娘娘管够,好不好?” “阿泽记住了,谢谢云娘娘。” 大皇子“嗯”了一声,上前抱了抱云挽棠。 随后又迈着小步子到了宋贤妃跟前,伸手去拉母妃的手,低声认错,“母妃,阿泽知道错了,母妃别生阿泽的气了……” “母妃不生气,母妃只要阿泽好好的。” 宋贤妃蹲下身子,将大皇子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 在凉亭待了没一会儿,云挽棠便和宋贤妃分开了。 “娘娘,咱们不回宫吗?” 月吟见这不是回长春宫的路,不由地问道。 女子坚定的摇头,“咱们去御书房。” 不就是告状,谁不会? 月吟悄咪咪的笑了,娘娘这是要去跟陛下哭诉增进感情呢…… 御花园离御书房不算远,云挽棠到时一眼便瞧见了跪在殿外的那抹水蓝色的身影,是兰德妃。 “娘娘,兰德妃先咱们一步,这可怎么办?” 月吟丧着脸,像是看见了天大的麻烦事。 云挽棠眯了眯眼,果真让书音姐姐说对了,兰德妃这便迫不及待的来告她的状了呢…… 她抬步直直往前走,本想着走后门的,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走正门! “娘娘,您等等奴婢……”月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女子的步子。 御书房外,兰德妃已经跪了一刻钟了,清儿也跪在她身后。 有小太监从殿里出来,苦口婆心的劝着,“德妃娘娘,陛下正忙着,您还是先回去吧。” “本宫就在这儿跪着,陛下忙完了再见本宫也不迟,本宫能等。” 兰德妃身子没动一下,朝小太监挤出了一个温婉的笑。 小太监满腹的劝告说不出口,摇了摇头,正要进去时余光却瞥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款款走来。 待看清来人后,小太监更是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奴才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小太监恭敬的行礼。 如果说方才对兰德妃的是恭敬,那对云挽棠的便是恭敬中带着些许谄媚。 “免礼,本宫是来见陛下的。” 云挽棠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也没看一旁跪着的兰德妃,抬步朝殿里走去。 兰德妃知道她进去不用通禀,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淑妃娘娘留步……” 她伸出手,清儿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云挽棠步子微顿,斜了一眼兰德妃。 “宫人说了,陛下正忙着,淑妃娘娘不如同臣妾一块儿先在外头等着吧。” 兰德妃勾了勾唇,说出来的话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云挽棠听笑了,书音姐姐说的没错,这兰德妃惯会装,方才在凉亭时对她的态度可没这么恭敬。 “不是本宫不愿意和德妃一块儿等,只是……” 她想了想,故作为难的道:“陛下说了,本宫若是想见他随时可以进去,不必顾忌。” “德妃若是不信的话,大可随意问问这儿的宫人。” 云挽棠一句一句往外蹦,兰德妃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后者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开口道:“臣妾此言也是为了淑妃娘娘好,陛下在处理政务时最不喜欢被人打扰。” “要是惹怒了陛下,怕是会不好过……” 兰德妃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在暗示云挽棠若是冒失进去了,惹恼了陛下,严重些便可能失宠。 “好不好过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陛下见了本宫就高兴。” 云挽棠留下这么一句,不予理会兰德妃,可在她要走时还是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兰德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淑妃娘娘,臣妾这可是为您好。” 一时气氛有些僵硬,守在御书房外的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去插手。 原因只有一个,眼前的两位娘娘,没一个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本宫不需要……” 云挽棠脾气上来了,抬手拂开兰德妃的手就要往里进,迎面撞进了一个带着沉木香的怀里。 她撞的鼻尖生疼,眼里瞬间沁出水雾,下意识的想往后退,腰上覆上来一只大掌,稳稳的接住了她。 “陛下!” 众人皆是一惊,没人能想到谢凛会亲自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这是第二次,她又输给了元淑妃 这也是兰德妃没想到了,她刻意让自己不去看男人放在女子腰间的手,垂着头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吵什么?” 谢凛的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了兰德妃的头上,语气虽平淡,却裹着冷意。 “陛下,她方才拦着不让臣妾进去见您……” 云挽棠抱着男人的腰身,张口就是哭诉,“她还欺负月桃!” “陛下,月桃可是臣妾身边的人,她欺负月桃不就是在打臣妾的脸嘛……” “臣妾委屈,就想见陛下,可德妃又硬要拦着不让进。” 任她三言两语,谢凛的目光愈发的冷了。 他将怀里的女子拥紧了些,扫了眼脸色煞白的兰德妃,“淑妃能随意进出御书房是朕的意思,你这是在抗旨?” 抗旨?云挽棠悄悄撇嘴,还真是好大一个罪名。 兰德妃的心凉了半截,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即便身在高位,也不能随意为难宫女,你的宫规都学哪儿去了?” 谢凛面色冷淡,他一说完兰德妃便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没有……”兰德妃为自己辩解。 心中又不免难过,陛下怎的连问都不问发生了什么,便认定是她的错呢? 都说人心是偏的,而陛下无疑是将那些偏爱全都给了元淑妃。 “行了,你先回去吧。” 谢凛侧身将女子带进了殿内,旋即殿门被缓缓关上。 兰德妃那张凄凉的面容被隔绝在外头,她死死咬着唇,双手攥成拳头,似还能听到骨节作响的声音。 清儿上前去扶她,“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莫要再惹怒陛下了……” 她清楚的明白,陛下对娘娘没有感情,即便是有那么一点儿,却也是因为惠元皇后。 “你说的对,本宫不能将陛下对本宫仅剩那一丁点儿的情谊也磨灭掉。” 兰德妃自顾自的点头,搭着清儿的手背走下台阶,随之脚步一顿。 她缓缓转身,看着那扇紧闭的殿门,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 这是第二次,她又输给了元淑妃。 — 殿里,谢凛将人按在矮榻上坐下,女子就乖乖的将脑袋枕在他的膝上,白嫩的小手把玩着他腰间的龙纹玉佩。 “喜欢?” 男人眉梢微挑,屈指在女子的脸颊刮蹭了两下。 云挽棠不假思索的点头,“喜欢!” 谢凛用的东西一向都是最好的,何况这玉佩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料子做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怎么像是在哪儿见到过这块玉佩? “那就送给娇娇了……” 谢凛话音一落,女子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解玉佩。 男人失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这么着急?” “那不快点儿……万一陛下反悔了怎么办?” 这会儿的功夫云挽棠已经将玉佩解开了,宝贝似的捧在怀里护着,生怕男人收回去。 谢凛轻“啧”了一声,“朕没那么小气。” 难的她有个喜欢的玩意儿,送给她解解闷也好。 “是是是,陛下最大方了……” 云挽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听的话张口就来。 “所以娇娇方才和德妃因月桃起了争执?” 谢凛又问,倒也不是想清楚原委,而是想知道她可有受委屈。 只是他不问还好,一问怀里的女子唇角就瘪了下去,一副要哭的模样,眼尾已经泛红。 “入秋了,上回陛下赏了臣妾许多料子,月桃将料子送去尚衣局想给臣妾制几件新衣……” “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兰德妃,二人相撞,兰德妃非说是月桃不看路,便让月桃罚跪。” “依臣妾看,分明是兰德妃自个儿不长眼……” 这最后一句云挽棠说的小声,可还是让谢凛听着了。 他失笑,一脸纵容道:“那朕让康明宣太医给她瞧瞧。” 说罢,男人看了康明一眼,后者即刻会意的出去了。 直到康明离开,云挽棠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谢凛说的是谁。 她头直点,“陛下真好,臣妾最喜欢陛下了。” 这是怀中女子最常说的,可谢凛还是被她这两句哄的找不着北,唇边弧度渐深。 “娇娇的喜欢可不能是嘴上说说,朕要看行动。” 他继续诱哄,放在女子腰间的大掌也慢慢向下探去,薄唇贴在她的唇齿间呢喃。 云挽棠软白的小脸霎时羞涩烫红,她轻轻扯着男人的衣襟,“等夜里好不好?” “就在这儿……” 谢凛的语气不容反驳,裙摆微漾,男人的大掌已经探了进来。 女子手一抖,差点儿连玉佩都没拿稳,小脸潮红,双腿无意识的绞着,粉嫩的唇瓣溢出娇软的唔咽声。 男人依旧没停手,他掀起眼皮,看着女子手心里紧紧抓着的那块玉佩,另一只手拉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娇娇喜欢吗?” 他勾了勾唇,问了一句。 云挽棠以为男人问的是玉佩,眼神迷离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喜欢的……” “娇娇真乖。” 谢凛无声笑了笑,吻上了女子水润的唇瓣。 与此同时的,云挽棠能感受到那抹力道加重了些,身子也软软的倒在男人怀里,唯独抓着玉佩的手没松。 …… — 昭阳宫 “清儿,你有没有发现陛下对元淑妃太不一般了……” 兰德妃站在窗前,视线看向窗外,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何止是不一般,要奴婢看若是元淑妃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陛下恐都会想办法摘下来捧到元淑妃眼前呢!” 清儿撇撇嘴,她也想不通,为何平日里冷心冷情的陛下在元淑妃面前却化作绕指柔。 听了她的话,兰德妃轻轻“哼”了声,“本宫回宫以来是第一次见她,可不知为何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奴婢听闻元淑妃自幼在江南长大,可娘娘自幼却是被惠元皇后养在宫里,之前您怎会见过她?”清儿纳闷道。 “她自幼在江南长大?” 兰德妃回头,嘴里下意识的重复这几个字。 清儿不知为何自家娘娘如此反应,却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啊……” “镇西将军父子常年驻守边关,云夫人便带着大女儿和刚满一岁的小女儿离京,回了江南秦家。” 兰德妃一脸的若有所思,“你可还记得凛哥哥在江南遇刺?” “莫非他们二人在那时就见过……” 清儿听着兰德妃的念叨,猛地回神,“娘娘,若真如您所说,那陛下画中的女子会不会是元淑妃?” 兰德妃心中有一根弦在此刻崩断,心头一紧,“不行,本宫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在东宫时,她无意间闯进了凛哥哥的书房,当时的案台上有一卷画轴,她好奇的拿起来看。 却被凛哥哥抢走,她只看到了一双眉眼,是位女子的。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对上凛哥哥冷沉的眼神,呵斥她离开。 “派人去查元淑妃在江南的的一切,本宫都要知道。“ 兰德妃按下心中的猜测,朝清儿吩咐。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玉佩 御书房 在御书房闹了一会儿,康明便站在殿外禀报,说是宋太傅求见。 宋太傅是宋贤妃的父亲,亦是谢凛还是太子时的太傅,因此二人的关系甚是亲近,宋太傅也时常进宫。 “既然陛下和宋太傅有要事相商,臣妾可不好打扰,就先回宫了……” 云挽棠此刻还靠在男人怀里轻轻喘着气,听到禀报声便挣扎着要起来,一时不察按到了那处。 男人抱着她的大掌一紧,嘶了一声,“往哪儿按呢?” “臣妾不是故意的,陛下要怪也是怪自己才对。” 云挽棠手一烫,刚要拿开便被男人故意抓着,恶劣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原是娇娇还没摸够……” 女子的耳朵红的像在滴血,她艰难的将手抽出来,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可这对于谢凛来说却只是像在调情。 “陛下!宋太傅在外头等着呢。” 云挽棠说着,又垂眸看了看自己,衣裳凌乱,甚至还能看到与肌肤相贴的那抹水粉色。 反观这罪魁祸首正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连眼尾都挑着笑。 “好了,不闹你了。” 谢凛直起身子,抬手将女子胸口处凌乱的衣裳拉好,系上衣带,末后又加了一句,“留着夜里……” 云挽棠从男人怀里逃离,站在一旁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心跳的厉害,冲男人做了个鬼脸就要跑开。 只是她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将案桌上的玉佩拿着,还冲谢凛扬了扬,浅浅一笑,“这是臣妾的……” 男人目送着她离开,薄唇微扬,低声笑了。 — 殿外,康明等的有些着急,他都通报了,这里头怎么还没有反应,莫非是箭在弦上? 思及此,康明抬手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这把一旁的宋太傅看的一愣,“康公公,你这是?” “太傅大人……” 康明笑呵呵的唤了一声,心里正想着说辞,便见殿门被打开,云挽棠出来了。 他又连忙俯身,“娘娘慢走。” 宋太傅的视线落在眼前国色天香的女子身上,宫里年纪较小,又可以随意进出御书房的娘娘,怕也只有元淑妃了。 他也跟着拱手行礼,“恭送淑妃娘娘。” “太傅大人有礼了。” 云挽棠听到声音,弯唇笑了笑,俯了俯身后离开。 母亲说过,宋太傅学识极高,若是见了不得无礼。 宋太傅眼里划过一抹诧异,本以为眼前的女子和宫里其他娘娘没什么区别,不曾想见了他还行礼。 也难怪陛下将人宠在了心尖儿上,还将自己最珍爱的玉佩给了她。 “太傅大人,您请。” 康明伸手,笑着将宋太傅迎了进去。 宋太傅朝康明点了点头,迈着悠悠的步子进了殿里。 — 长春宫 一踏进宫门,云挽棠便去了月桃的住所,那男人果真没骗她,让康明去宣了太医来给月桃看伤。 以至于药都抹完了,月桃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娘娘,方才康公公宣太医来给奴婢瞧腿上的伤了!” 她看着进来的女子,张了张唇,语气是难掩的激动。 云挽棠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又在一旁坐下,盯着月桃的膝盖,“还疼吗?” “娘娘,已经不疼了。” 月桃摇摇头,又有些愧疚道:“都怪奴婢,着了兰德妃的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是怪兰德妃才对。” 云挽棠伸手摸了摸月桃的脑袋,一如从前月桃安慰她一般,“兰德妃本意是想对付我,才拿你下手。” “要真如此说来,还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听着她的话,月桃连连摇头,“娘娘从未对不起奴婢,日后切莫如此说了。” 然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抓着云挽棠的手,急切的开口,“奴婢听宫女说娘娘在御前又碰上了兰德妃,陛下他……” “放心吧,陛下自然是同你家娘娘一边儿的!” 像是知道月桃想问什么,云挽棠先她道,还伸手拍了拍胸脯,语气更是理所当然。 月桃这下放心了,余光又瞥见女子腰间的玉佩,咦了一声,“娘娘何时有这块玉佩了?” 娘娘常用的物件都是她来保管的,放在哪儿她也都知道,可从未见过娘娘的匣子里有这样一块玉佩。 “好看吧,刚从陛下那儿要来的。” 云挽棠笑眯眯的看她,又问,“你可曾见过我也有这样一枚玉佩?” 她的首饰一向多,但都是由月桃来保管,可这玉佩实在是有些熟悉,她才会有此一问。 “娘娘可是觉得这块玉佩眼熟?” 月桃盯着女子腰间的玉佩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道。 云挽棠摸着玉佩,点了点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谢凛的这块是由上好的白玉所制,还刻着龙纹,可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 “许是娘娘见着陛下经常戴着,才有了印象……” 月桃歪着头想了好半晌,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云挽棠也没多想,吩咐月桃好生歇着,伤没好之前不用来殿前伺候了。 — “淑妃娘娘安,陛下和宋太傅还有要事要商议,就不过来用午膳了,让您先用膳。” 御前的小太监躬身回禀着,还悄悄抬眼瞅着淑妃娘娘的神情是否有不虞。 不料却听女子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太监应了声是,淑妃娘娘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不过很快他便有了答案,只见云挽棠冲月吟招手,“陛下不来,快坐下来一同用膳!” “谢娘娘!” 月吟俯了俯身,招呼着殿中其他的宫女们一块儿坐下。 娘娘一向如此,对宫里的下人宛如亲人一般,这在长春宫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太监被这一幕给看愣住了,他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了,还从未见过哪个宫里下人是和主子一同用膳的。 “可要一起用膳?” 见人还未走,云挽棠转头看着小太监,笑着打趣道。 小太监哪里敢,便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不敢不敢……奴才还的回御前伺候,就不叨扰娘娘了。” 随后,小太监连连摆手,在一众欢声笑语里离开。 用过午膳,云挽棠打着哈欠,明明没做什么,她却有些想睡觉了。 本想着在软榻上小憩小会儿,却有宫女进来禀报说宁婕妤抱着安乐公主来了。 她便放弃了午睡的念头,去了正殿。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朕给了淑妃 宫女抬手撩开珠帘,云挽棠缓步出去,便见宁婕妤坐在檀木椅上,低头正逗弄着怀里的安乐公主。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自上回凉亭一事过后,宁婕妤倒是时不时的来寻她,两人是越走越近了。 云挽棠也知道,宁婕妤的心底不坏,是个知道感恩的。 “在长信宫时臣妾便发现淑妃娘娘喜欢小孩子,这不,臣妾把小安乐带来给娘娘过过眼瘾。” 宁婕妤俯身后笑着道,还将怀里的小安乐往云挽棠怀里递了递。 云挽棠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团,一时有些不知从哪儿抱,她还从未抱过这般小的婴孩。 “娘娘不抱抱我们小安乐?” 宁婕妤二话不说便塞进了云挽棠的怀里。 襁褓里的安乐公主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四周,嘴里还吐着小泡泡,看的云挽棠心都化了。 “小安乐真是一天一个样……” 她还记得上回在长信宫时看小安乐时,她还是一脸皱巴巴的模样,不过是过了几天,这小小的人儿便长开了。 “可不是,白日里倒是看着乖巧,可一到了夜里便闹腾的不行。” 宁婕妤开口,却是笑容满面,还伸手擦了擦小安乐下巴上的口水。 她扶着云挽棠坐下,碰巧小安乐便有些回奶的征兆,下一秒便吐了出来。 “可是刚吃了奶来的?” 云挽棠将手垫在小安乐的颈下,免得奶流到衣裳里。 宁婕妤一边应是,一边招呼宫女来将小安乐带下去换衣裳,好在是备了衣裳来的,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来抱小安乐的是乳母,云挽棠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宁婕妤的贴身宫女巧月不在。 她便随口问了一句,“怎的没见你身边的巧月?” “她去藏书阁替臣妾取东西了……”宁婕妤故作神秘道。 云挽棠心下疑惑,藏书阁里不都是书? 正说着,巧月的身影便出现在殿中,朝云挽棠行了礼,“淑妃娘娘安。” 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宁婕妤,“娘娘,您要的佛经奴婢给您取来了。” “你突然取佛经做什么?” 云挽棠捻起一块糕点吃着,看了眼捧着佛经的宁婕妤。 “娘娘不知道?” 宁婕妤翻看佛经的动作一顿,一脸诧异道。 女子眨了眨眼,显然是一脸不解的模样。 “娘娘可知再过半月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往年连各地藩王都要赶回京来给太后娘娘贺寿呢。” 宁婕妤说着,又垂眸看着手里的佛经,睫毛抖了抖,“臣妾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想着亲手抄写一份经书献上……” 云挽棠虽不知顾太后会不会喜欢,但好歹宁婕妤也是有这份心,便轻轻点头。 “那娘娘可有想好该送太后娘娘什么?” 宁婕妤将佛经放下,转头就问。 她这可把云挽棠问住了,还寿礼,顾太后的寿宴她还不想去呢。 “本宫还没想好……”她直言道。 左右库房里有那么多好东西,随便挑一件符合顾太后心意的便是。 但云挽棠又疑惑,“距离顾太后寿辰没有几日了,可为何宫里还没有动静传来?” 宁婕妤想了想道:“听闻太后娘娘病倒了,好似还不轻。” “许是还不知今年的寿宴办不办,估计连皇后娘娘都不清楚,都在等陛下开口呢。” “左右臣妾先备着,有备无患嘛……” 云挽棠没说话,顾太后病了她是知道的,也没去看望过。 可顾太后的寿辰,这几日她也没听谢凛提起过,想来是不会办了。 “娘娘,小公主已经换好衣裳了。” 乳母将小安乐自偏殿抱了出来,宁婕妤起身接过。 云挽棠逗了一会儿小安乐,又开始打哈欠。 宁婕妤见状笑道:“不过才午时,娘娘便困了?” “那臣妾和小安乐便不到扰娘娘午睡了……” 说着,宁婕妤又抱着小安乐起身告辞。 云挽棠着实是困,轻轻嗯了声,让宫女去送宁婕妤和安乐公主。 — 御书房 “老夫赢了,陛下承让了。” 宋太傅赢下一局,顿时眉开眼笑。 谢凛闻言笑了,“多日不见,太傅棋艺渐长。” “承让承让……”宋太傅拱手,端着茶盏抿了一口。 他哪里不会知道分明是眼前人给他放水了,否则自己哪会赢的这般容易。 宋太傅四处瞅了瞅,视线落在谢凛的腰间,咦了一声,“陛下常年佩戴的玉佩今日没戴了?” “朕送人了。” 谢凛看着面前的棋盘,倒也没瞒着,轻飘飘的一句。 “哦?陛下这是送谁了?”宋太傅起了兴致。 即便是自己已经瞧见了,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听男人怎么说。 毕竟那块玉佩可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先皇所赐,乃是陛下的贴身之物,见它如见陛下。 “朕给了淑妃。” 谢凛眸底的那片柔情没有逃过宋太傅的眼。 他呵呵一笑,“让老夫猜猜,想必淑妃便是陛下画中之人吧?” 男人嗓音浅淡的嗯了声,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听言,宋太傅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他就说嘛,他看人的眼光一向不会出错,这不就对上了。 “太傅可是有意见?” 谢凛许久未听到对面之人开口,眸子抬了一瞬。 宋太傅还沉浸在自己眼神好当中,闻言摆手道:“那是陛下的东西,自然是陛下想送谁便送谁,老夫哪有意见。” 男人没作声,垂着眸,指尖随意的拨动着棋子。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小太监垂着头进来,低声禀报。 只是谢凛还未开口,宋太傅便已经起身,“既是皇后娘娘求见,那老夫便告辞了。” “只是今日这棋老夫还没过瘾,改日再来叨扰陛下。” “朕在此恭候。”谢凛勾唇,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头。 裴皇后进来,一眼便注意到了宋太傅,她微微一笑,“参见陛下。” 谢凛示意她起身,宋太傅也算是看着裴皇后长大的,躬身道:“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宋叔父快快免礼,今日叔父进宫怕不只是为了同陛下对弈的吧?”裴皇后和笑道。 宋太傅伸手点了点,“还是皇后娘娘了解老臣啊……” 他转身朝谢凛道:“陛下,老夫去长乐宫看看贤妃娘娘。” “朕派人为您引路。” 谢凛朝康明抬了抬手,后者恭敬的将宋太傅请了出去。 裴皇后站在原地,温声开口,“陛下,再过不久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了,今年可还是同往年一样办?” 太后近来抱病,也不见人,她去过一次却吃了闭门羹,便直接来了御书房。 “同往常一样办吧。” 良久,谢凛才出声,语气平淡,“皇后身子欠佳,可让人从旁协助,这协助之人便由皇后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裴皇后也稍稍安下心来,应道:“是,臣妾明白。”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看本宫是失了宠,还是降了位 长信宫 从御书房回来,裴皇后就着手准备半月后顾太后的寿宴一应事宜。 “娘娘,这么多事儿您哪能忙的过来,不如让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一块儿从旁协助吧?” 玉琅理着手里的册子,又看了眼忙的不得空的裴皇后,出声道。 娘娘同贤妃娘娘的关系就不用多说了,淑妃娘娘的性子娘娘也喜欢,是以她才会如此提议。 裴皇后手里的动作不停,点了点头,“派人去请贤妃来吧。” “太后一向不喜淑妃,本宫若是让她从旁协助,怕是太后又要拐着弯儿的挑她的毛病了……” “娘娘说的也是,那奴婢这就让人去请贤妃娘娘。” 玉琅也反应过来,冲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神。 她揽袖为裴皇后研墨,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住了。 “想说什么便说,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的了?” 裴皇后抬眸看了玉琅一眼,好笑的出声道。 玉琅研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欲言又止,“娘娘,奴婢听说此次景王殿下也会回京给太后娘娘贺寿……” 闻言,裴皇后手里的动作一顿,笔尖的墨滴在宣纸上,晕了一团。 “景王是藩王,回京给太后贺寿不是很正常吗?” 裴皇后顿了一瞬,又开始下笔。 玉琅抿唇,像是找到了漏洞似的,“可是去岁太后娘娘寿宴景王便不曾回来。” “去岁景王的封地出了些乱子,他哪儿能抽空回京给太后贺寿。” 裴皇后提笔蘸了蘸墨,神情淡然道。 玉琅点点头,垂眸继续研墨,但愿是自己想多了,景王殿下回京只是为了给太后娘娘贺寿的。 — 长春宫 云挽棠这一觉没睡多久,醒来时外头还有阳光投进来,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宫女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撩开了床幔。 “娘娘醒了……”宫女扶着她起身。 女子抬手揉了揉眼睛,宫女蹲下身子给她穿上绣鞋,再坐到镜前挽发。 月吟恰好在此时进来,自然而然的接替了宫女的位置,“娘娘刚睡醒,奴婢陪娘娘出去转转吧?” 云挽棠想着也好,出去转转再去御书房,再和谢凛一同回来用晚膳,便轻轻点了点头。 御花园 秋风习习,枝头的叶子也渐渐发黄,有的甚至已经落了下来,微风拂过,似有些凉意传来。 “奴婢就不该唤娘娘出来的,若是着了凉陛下恐是会怪罪……” 转眼间,月吟又开始后悔,一脸愧疚的道。 云挽棠倒是不觉得冷,她回头看了眼月吟,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披风,“有披风呢,不怕。” 她转身继续朝前走,不远处,姜妃一行人也朝这边过来。 “娘娘,是姜妃,真是冤家路窄……” 月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蛐蛐道。 云挽棠自是也看见了,她的视线落在姜妃护着小腹的手背上,红唇轻勾,这姜妃戏做的还真是足。 她没想着绕开,依旧朝前走。 “是淑妃娘娘啊……” “臣妾有孕在身,怕是不好给淑妃娘娘行礼,还请娘娘勿怪。” 姜妃步子一顿,随后后退了一步,一手扶腰,故作歉意道。 今日姜妃身边跟的是绮罗,她扬着下巴,“淑妃娘娘,我们娘娘怀着身孕,还请您让一让。” 两队人所站之处是一条小径,一边是碧水池,一边是凋谢的花圃。 闻言,月吟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让自家娘娘去给姜妃让路,这是哪儿来的规矩? “要让也是你们娘娘避让,你懂不懂规矩?” 月吟一个反问,不止绮罗,就连姜妃眸子里的笑意也散了个干净。 姜妃看了绮罗一眼,后者即刻会意,“我们娘娘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嗣,都说淑妃娘娘心善,想来娘娘也是愿意让的。” 云挽棠垂眸一笑,这话说的好听,若是她不让,只怕真成了她的错了。 “你又不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怎知本宫愿意让?” 她看向绮罗,以往柔和似水的眸子里掺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看的绮罗有些恍惚。 绮罗愣了愣神,硬着头皮道:“淑妃娘娘,皇嗣为大,您还是……” “拍”的一声响彻了整个碧水池,这一巴掌也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云挽棠扭动着手腕,方才力道大了些,打的她手都有些疼了。 绮罗脸上一麻,竟没了知觉,一手捂着脸躲到了姜妃的身后。 姜妃狠狠的剜了绮罗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个没用的东西”! “娘娘,您的手是不是打疼了?” 月吟的关心落在姜妃眼里,可谓是讽刺。 云挽棠瘪瘪嘴,“姜妃手底下的人脸皮还真是厚,打的本宫手都疼了,待会儿陛下见了可是要心疼的。” 这最后一句无疑是在姜妃的心窝上捅了一刀,她诊出有孕后,陛下还从未来忘忧宫看过她一眼。 面纱之下,姜妃扯了扯唇角,脸色极为难看。 “都说淑妃娘娘心性纯良,臣妾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怕是所言有误。” 姜妃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双手紧紧护着小腹,语气不屑。 云挽棠耸了耸肩,“随你怎么说,现在可以让开了么?” 绮罗挨了一巴掌,如今已经不敢再放肆,悄悄扯了扯主子的衣袖。 姜妃冷哼了一声,也没有抬步让开的意思,她看着身侧平静无波的湖面,眸子动了动。 “月吟,咱们走。” 云挽棠不予理会姜妃,就要抬步往前走。 可还没走一步,手腕便被一只手握住,云挽棠被迫停下。 她垂下眸子,视线顺着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缓缓往上移,对上了姜妃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姜妃这是要做什么?”云挽棠皱眉,想将手从姜妃的掌心挣脱出来。 偏生姜妃抓的紧,她一用力,疼的是自己。 “淑妃娘娘您说……” “臣妾若是掉下去了,陛下会如何做?” 姜妃抓着云挽棠的手腕,抬手举高,故意将人往池子边拉了拉。 月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自家娘娘,狠狠看向姜妃道:“姜妃娘娘,您快放开我家娘娘!” “淑妃娘娘觉得陛下还会同从前那般对您宠爱有加吗?” 姜妃仿佛没听见月吟的话,拽着女子不松手。 云挽棠听笑了,她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姜妃的眸子,唇瓣微动,“姜妃,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你尽管去跳,再栽赃到本宫头上,看本宫是失了宠,还是降了位。” 姜妃没有从身前女子的眼里看到一丝惧意,有的是有恃无恐。 她咬了咬牙,终是将手松开了。 是啊,淑妃有着陛下独一无二的偏爱,而陛下的心,早已经偏的没边儿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姜妃落水 可是那药只能维持脉象,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腹部却没有丝毫的起伏,时间久了,会惹人生疑。 若是嫁祸给淑妃,她失了孩子,说不定陛下还会可怜她,给她晋位。 即便是小惩淑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是吗? 云挽棠并不知道姜妃心里的小算盘,越过姜妃便走。 “娘娘!” 是月吟的惊呼声。 云挽棠转头,便见姜妃伸手要来抓她,她眉心下意识的蹙起,这是要拉着她一同落水的意思? 她侧身避开了姜妃的触碰,本以为无事了,不成想姜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啊!”姜妃的喊声又尖又细。 许是以为自己要掉进湖里,姜妃紧紧的闭上了眼,可意料之中的失重感并没有到来。 她的胳膊被人拉住,姜妃轻颤着睁开眼,入目的是女子唇瓣漾着浅笑,一双美眸里泛着狡黠的光。 “云挽棠你要做什么!” 姜妃直呼女子的名讳,大喊着几乎要破音了,“你放开我……” “这可是你说的,这么想下去,那本宫便只好成全你了。” 云挽棠收回了手,一切几乎发生在一霎那。 姜妃整个人坠入水里,她会骑马,却不会凫水,本能的在水里挣扎着,身子渐渐往下沉去。 “娘娘您没事吧?” 月吟心扑扑的跳,迅速将自家主子揽到了一边。 云挽棠摇头,该有事的是姜妃才对。 “娘娘!来人,快去救娘娘……” 绮罗站在岸边,连忙推搡着宫人。 而这边的动静大,很快便吸引来了不少的宫人。 几个小太监正要下水,蓦然听到一道阻止的女声,“慢着……” “急什么?你们娘娘愿意在水里待着,那边多待一会儿好了。” 云挽棠看着姜妃在水里挣扎,眼睛一眨也不眨,反而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有的太监都已经下水了,听到女子的吩咐便止住不动。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绮罗急的直跳脚,可那些太监根本不听她的。 水里的姜妃看着岸上一群想下来却迫于女子的威严不敢下来的宫人们,不禁又强撑着扑腾了一二,“救命!快救本宫……” 秋日里的湖水凉,姜妃挣扎了好一会儿便没了力气,嘴唇也被冻的发白,呼喊声渐渐弱了下来。 “淑妃娘娘……” 绮罗跪了下来,拽住女子的裙角不停的道:“您大人有大量,奴婢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 云挽棠微微垂眸,抬手将裙角从绮罗的手里抽了出来,“你家主子说本宫心性纯良是假的,那本宫也只好当一回恶人了。” “不……淑妃娘娘,我家娘娘还怀着孕,腹中的皇嗣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绮罗见劝说无用,便只好从皇嗣处下手。 更重要的是,若是姜妃真的有什么闪失,她这个做奴婢的也活不了。 云挽棠没理会绮罗的话,抬眸看向湖面,姜妃已经没了力气,湖面几乎归于平静。 她眸子微动,看向月吟,后者会意的朝小太监使了一个眼神。 几个太监跳下水,不约而同的朝姜妃游去。 绮罗见有人去救姜妃了,心稍稍放了下来。 “娘娘……” 姜妃落水的地方离岸边不远,太监很快便将她救了起来,绮罗扑到自家主子的身边。 可姜妃显然已经没了意识,发髻已经散乱,几缕发丝上黏着水草,贴在脸颊两边,看起来好不狼狈。 “淑妃娘娘,你推我家主子落水,奴婢定要去陛下……不,去皇后娘娘那儿告您一状!” 绮罗抱着姜妃湿透的身子,抬头冲不远处的女子大喊道。 云挽棠黛眉皱了皱,她刚让人将姜妃救了上来,这宫女便换了一副面孔。 她不禁摇了摇头,还是夏荷好。 — 忘忧宫 姜妃昏迷了,云挽棠想着待会儿也要来,毕竟姜妃落水时她也在,便没去御书房,径直来了这儿。 殿里很安静,只有绮罗的低泣声,她朝裴皇后哭诉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 “是淑妃娘娘推娘娘落水的,娘娘的腹中还怀着龙嗣,怎受得住淑妃娘娘那一推啊……” 云挽棠听着忍不住纠正,“本宫可没推她,不过是松了手罢了。” 绮罗像是抓到了空子,忙道:“皇后娘娘您听,要不是淑妃娘娘松了手,主子也不会落水。” “那你方才不是还说是淑妃推姜妃落水的,这会儿说辞就变了?” 宋贤妃挡在云挽棠身前,视线在绮罗身上打量着,眉宇间威压尽显。 绮罗一噎,“奴婢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皇后娘娘……” 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裴皇后打断,“闭嘴,本宫心中有数。” 绮罗微愣,心中有数?便是一句话将元淑妃的错处带过吗? 当然,这些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别怕,本宫站你这边。” 宋贤妃转过身,拉住了云挽棠的手,轻声道。 云挽棠笑着点头,她不怕,只是又被宋贤妃给暖到了。 “陛下驾到!” 殿外响起小太监的禀报声。 男人大步流星的进来,众人齐齐俯身。 “有没有伤着?” 谢凛的眼里好似只有那抹纤细的身影,走到女子身侧牵着她的手,将人扶起来,低声问道。 云挽棠抬眸,她从男人的漆黑的眸子看到了担忧,手腕一紧,她回神摇着头,“臣妾无事,让陛下担心了……” “陛下!” 一道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姜妃从内殿跑了出来,直直往男人怀里扑。 谢凛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揽过跟前女子的肩,随后侧了侧身,姜妃扑了个空。 “姜妃,注意体统……” 裴皇后看了眼衣裳凌乱的姜妃,语气有些不悦。 后边跟出来的夏荷手里拿着披风,顾不得行礼便将姜妃裹了起来,“娘娘,当心着凉。” 可姜妃却推开她,缓缓坐在了地上,眼眶蓄着泪,“陛下要替臣妾做主……” “姜妃腹中的孩子没事吧?” 谢凛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倒是裴皇后问了一句。 姜妃下意识的捂了捂小腹,止住了哭声。 知晓内情的夏荷根本不敢看裴皇后的眼眸,垂着头低声应道:“回皇后娘娘,太医来看过了,皇嗣康健……” “那就好,你好好照顾姜妃。” 裴皇后点头,悬着的心落地。 谢凛眸底含着一抹讽刺,薄唇微启,“既然无事,便散了吧。” 他率先揽着云挽棠就要离开,却被姜妃跪着上前扯住了衣摆,“陛下!” “淑妃谋害皇嗣,陛下难道要包庇她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个两个的都在替淑妃说话 云挽棠愣了愣,谋害皇嗣?哪里来的皇嗣?真是好大的罪名。 “陛下,臣妾没有推姜妃,是她一时不察……” 她挽上男人的胳膊,决定先发制人。 姜妃瞪大了眼睛,她一时不察?淑妃这是将过错全都推到她身上来了? “朕信你。” 谢凛也没多问,大掌覆上了女子的手背,安抚道。 转而看向地上的姜妃,眼里没有一点儿温度,“姜妃,你身怀龙嗣,便能胆大妄为的污蔑淑妃吗?” “陛下,臣妾没有……” 姜妃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她抬手指着云挽棠,“分明是淑妃!若不是淑妃松开手,臣妾又怎会落水?” “还险些伤了皇嗣……幸得孩子无事,否则臣妾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您和太后娘娘交代!” 自从姜妃诊出有孕后,寿安宫那边的确对此很是看重。 若是姜妃今日出了什么事,难保顾太后不会发难淑妃。 “你这是拿太后来压朕?” 谢凛黑眸微眯,眸底漆黑一片,让人看不出喜怒。 姜妃含着泪摇头,“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今日之事与淑妃脱不了干系,还请陛下给臣妾一个公道。” “如若不然,臣妾便去寿安宫寻太后娘娘做主!” 事已至此,即便是惹得陛下不快,她也要将淑妃拉下马来。 谢凛的眉头皱的更深,浑身散发着低沉压迫的气息。 “姜妃,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有话好好说,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见状,裴皇后上前道,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这姜妃明知太后不喜淑妃,还来上这么一句,陛下又一向不喜被人威胁,也不知道掂量着说。 “皇后娘娘,您也帮淑妃说话是吗?” 姜妃不服道:“陛下和皇后娘娘若是不信臣妾说的,大可宣在碧水池值守的宫人们来问话。” 裴皇后沉默了半晌,将目光转向沉着脸的男人,“陛下,您看……” 今日姜妃落水,事关皇嗣,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皆过,否则依姜妃的性子,怕是真的会闹到太后跟前。 “陛下,臣妾不愿您为难,要不还是传宫人来问话吧。” 云挽棠看向身侧的男人,一脸体贴的开口。 谢凛对上女子放心的眼神,拇指在玉扳指上微微敲动,“传!” 倒是宋贤妃不理解,缓缓走到女子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怎想的?这不是顺了姜妃的意了……” “书音姐姐你放心,这火烧不到我头上来。” 云挽棠面含浅笑,说出的话倒是让宋贤妃渐渐放下了心。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今日在碧水池当差的宫人们便被带了过来。 “奴婢/奴才参见陛下,皇后娘娘,诸位娘娘!”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行礼,都不敢抬头看。 裴皇后目光投向几人,开口问道:“你们都是今日在碧水池值守的宫人,今日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本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皇后娘娘。”宫人们纷纷应是。 为首的一个宫女先开口,“回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听的清楚,是姜妃娘娘先出言不逊的……” 她这一开口,便有不少宫人跟着附和,“是姜妃娘娘仗着怀有龙嗣,没向淑妃娘娘行礼不说,还要淑妃娘娘让路,还说……” “继续。” 男人缓缓从唇间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像是一道催命符。 宫人接着继续道:“还说淑妃娘娘并非心性纯良,都是假的。” “奴才还看见淑妃娘娘要走,姜妃娘娘不让,还伸手抓住了淑妃娘娘的手腕,至于说了什么奴才没听清……” 直到听完,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姜妃,脸色早已经变得煞白。 谢凛面色阴沉,“姜妃,这便是你说的淑妃谋害皇嗣?” 裴皇后只觉得头疼,这姜妃有孕在身还不消停,只知道借孩子生事。 “这弄了半天,原来是姜妃自己先出言不逊的啊……” 宋贤妃一连啧啧了好几声,神情轻蔑道。 云挽棠更是一脸无辜,这些都是事实,她可没让宫人添油加醋。 “不是这样的陛下,虽不是淑妃推的臣妾,可若不是她松了手,臣妾也不会落水……” 姜妃急的连连摆手,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可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听进去她的话呢? “奴婢瞧见了,姜妃娘娘松手后一时不察身子往后倒去,是淑妃娘娘拉住了她。” 其中一个宫女道:“可不知为何,姜妃娘娘还是落水了,许是淑妃娘娘力气小,没抓住……” 宫女说的委婉,毕竟陛下的心偏向谁他们是看的清的。 “哪里是她没抓住,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妃气的抓狂,女子那双狡黠的眸子直到现在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时便有些口不择言。 云挽棠晃了晃男人的胳膊,语气含着歉意,“陛下,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松手的。” “这样姜妃也不会落水,也不会险些伤了腹中的皇嗣……” 此话听的姜妃一愣一愣的,含着泪的眸子狐疑的看了云挽棠一眼。 淑妃何时会认错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你没错,若是不松手,连带着自己也落水了如何是好?” 谢凛将女子拥入怀里,阿挽力气小他是知道的。 即便是故意的也无妨,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都能摆平。 裴皇后和宋贤妃相视一眼,陛下就不能委婉一些? “陛下就如此偏疼淑妃,即便是她犯了错,也能这般不痛不痒的皆过吗?” 姜妃恨的咬牙切齿,便不管不顾的指责起来。 “够了!” 谢凛黑眸锐利深沉,“姜妃,你太过放肆了。” “既是不安分,那便在忘忧宫禁足,安心养胎。” “陛下……” 姜妃张了张唇,哭的泪眼婆娑。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落了水,等来的不是男人的关心,而是一句禁足。 云挽棠是和谢凛一同离开的,姜妃还在哭。 “地上凉,夏荷,扶你家主子起来。” 裴皇后见姜妃这般狼狈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本宫跟你说的你怎就没听进去呢?” “既是有了身孕,便好好养胎,少给本宫惹幺蛾子。” “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是你今后的依仗,有没有宠爱那都是次要的。” 裴皇后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奈何眼前人根本就拎不清,依旧我行我素。 这样下去害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姜妃却笑了,一个两个的都在替淑妃说话。 “皇后娘娘,何必同她多说,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 宋贤妃挽着裴皇后的胳膊,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殿内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只有姜妃低低的泣泪声。 “娘娘,咱们先起来吧……”夏荷搀扶着姜妃起身。 姜妃抬手拭了拭泪,她一字一句咬牙道:“淑妃,本宫跟你势不两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可朕离不开娇娇怎么办? 未央宫 姜妃禁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温良妃的耳中。 “娘娘,这姜妃未免也太没用了,这点小事都办不成,真是白白浪费了此次机会!” 莲香一边说着,一脸的鄙夷。 温良妃放下手里的茶盏,淡声道:“莲香,别忘了咱们来大夏的目的。” “奴婢不敢忘,可是娘娘,不是您说要姜妃小产嫁祸给淑妃的吗?” 莲香看着自家娘娘,满脸不解道。 温良妃却是笑了,“许是本宫太着急了,淑妃远没有看起来的那般无害,她会装,也会演。” “最重要的是,不管她说什么,陛下都义无反顾的信任她。” “就像今日这般,即便是有孕的姜妃,也还是在淑妃面前没讨到一丁点儿好。” 莲香点点头,“娘娘说的有理,可眼看着月份越来越大了,姜妃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再过一两个月怕是瞒不住了。” “有什么瞒不住的,陛下不是让姜妃禁足么?” 温良妃勾了勾唇,“那就让姜妃好好禁足便是……” 话音一落,温良妃起身理了理裙摆,“不过今日之事,本宫有必要去太后跟前走一趟了。” 她好不容易将淑妃设计了进来,怎么能让她就这么全身而退了呢? 莲香很快便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想法,闻言笑道:“有太后娘娘在,想必淑妃不会过的太舒坦。” — 寿安宫 “良妃娘娘来了……” 赵嬷嬷刚巧从殿里出来,看着从步辇上下来的温良妃笑吟吟的俯了俯身。 温良妃面上含笑,冲赵嬷嬷点头,“太后娘娘可醒了?” “太后娘娘刚醒,娘娘快进去吧。” 赵嬷嬷侧开了身子,让温良妃进殿。 内殿里燃着顾太后最喜欢的檀香,闻着让人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见温良妃进来,倚在榻上的顾太后扯出一抹笑,“黛儿来了……” “太后娘娘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温良妃先是给顾太后行了礼,再坐到了床榻边儿上。 顾太后握住她的手,笑着反问道:“有你日日来看哀家,哀家哪会有不好的时候?” “这是臣妾的本分,太后娘娘不必挂怀。” 温良妃看着顾太后的神色,心下琢磨着,想来顾太后是还不知道今日所发生之事。 没一会儿,赵嬷嬷又将药端了上来,温良妃亲手接过。 “这些时日太后娘娘闭门不出,陛下下旨让皇后娘娘和贤妃一同为您操办寿宴,宫里也多了几分热闹。” 温良妃将汤匙放在唇边吹了吹,才喂到顾太后的嘴边,“这不,今日姜妃又被陛下下令禁足了呢……” 顾太后将药喝下,闻言蹙起了眉头,“姜妃禁足了?这是为何?” 她念及姜妃有孕在身,不免多关心了几句。 “今日淑妃和姜妃在碧水池边起了争执,姜妃落水……” 温良妃说着,还松了一口气,“太医说姜妃腹中的皇嗣无恙,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顾太后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她语气里带着不满,“这淑妃也真是的,明知姜妃怀着身孕,就不能让让她吗?” “淑妃年纪尚小,许是没顾那么多,左右姜妃无事,陛下也就算了。” 温良妃不紧不慢的搅着汤药,一句话带过。 顾太后抓住了重点,问道:“陛下没严惩淑妃?” 等待她的是温良妃的沉默,这下顾太后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岂有此理,姜妃受了委屈,陛下怎能连安抚也没有便禁了她的足?” 顾太后面上染怒,“还是说是淑妃在陛下跟前说了什么?” 温良妃放下药碗连连安抚道:“太后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赵嬷嬷,传哀家的话,让淑妃过来叙话。” 顾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后冷声吩咐道。 与此同时,温良妃眸子里有精光闪过,但很快被她遮掩过去。 — 长春宫 谢凛坐在案前批阅奏折,云挽棠就趴在一旁的软榻上看她自己的话本子,谁都不打扰谁,气氛好的不行。 “启禀陛下,娘娘,太后身边的赵嬷嬷来了。” 月吟进来,面上是一言难尽。 闻言,云挽棠也不看话本子了,从软榻上下来一股脑儿的钻进了男人的怀里,“臣妾陪陛下一块儿处理折子吧?” 谢凛垂眸,对上女子发亮的眼眸,有些忍俊不禁。 方才他要她陪着自己,她却嚷嚷着要看话本子,这会儿倒是主动到他怀里来了,真是难得。 “让人进来。” 谢凛长臂搭在女子身后的椅背上,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人笼罩在怀里。 月吟俯身离开,不多时,赵嬷嬷跟在她身后进来。 “老奴参见陛下,淑妃娘娘。” 当看到谢凛也在时,赵嬷嬷的面上划过一抹为难,随之涌上来的是后怕,弯腰行礼道。 男人嗓音浅淡,“你来做何?” 赵嬷嬷听了心中稍缓,将自己的来意说出,“回陛下,太后娘娘传淑妃娘娘前去叙话。” 一旁的月吟秀眉皱的紧紧的,这太后娘娘哪里是传娘娘前去叙话,分明是知道今日之事与娘娘有关,传娘娘去问罪的。 “陛下,太后娘娘想见臣妾……” 云挽棠歪着头去看男人的神色,在赵嬷嬷看不见的地方,她一个劲儿的冲男人眨眼。 她可不想去寿安宫,不想不想。 谢凛敛眸,女子的眼眸水汪汪的,里头像是蒙了一层纱雾,乌黑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 “可朕离不开娇娇怎么办?” 男人自问自答,“那就不去了。” 他的大掌掐着女子娇嫩的小脸,端详了片刻,随即俯身低头,丝毫不避讳的在那水润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看着这一幕,赵嬷嬷心头是止不住的惊讶,月吟倒是还好,她见得多,已经觉得不足为奇了。 “可是陛下,这是太后娘娘的吩咐……” 赵嬷嬷面露为难之色,她没能将淑妃请去,太后娘娘恐会怪罪她。 “朕的话你听不懂?” 谢凛那双幽深的黑眸看的赵嬷嬷心中一紧。 她腿肚子都在打着颤,忙不迭的应道:“是是是,老奴听懂了,这就告退……” “慢着……” 男人冷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怎么回话不用朕教你吧?” 赵嬷嬷步子一顿,侧着身回答:“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云挽棠看着赵嬷嬷颤着腿走出殿门,不禁笑了。 “陛下,赵嬷嬷好像很怕您呢……” 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唇瓣微动。 赵嬷嬷对谢凛心生惧意她知晓其中缘由,无非是很早之前她被顾太后召见,谢凛来时见赵嬷嬷灌她药,便对赵嬷嬷动了手。 她可是听说赵嬷嬷躺了一月,才堪堪能下床。 “那娇娇怕朕么?” 谢凛低眸看着她,女子白皙的脸颊分明没抹胭脂,却秾丽冶艳。 第一百四十七章 娇娇利用完了朕,就想跑? “陛下又不凶臣妾,臣妾怕您做什么?” 云挽棠拉起男人的大掌,俯身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娇哼一声。 谢凛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柔软细腻,一时有些不满足于此,他大掌一捞,怀中多了一副娇软的身子。 “陛下继续看折子,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云挽棠清楚的看见了男人眸底那愈发幽深的眼神,抬手拍了拍男人宽阔的肩,急着要从他的大腿上下来。 “娇娇利用完了朕,就想跑?” 男人的大掌掐着女子的细腰,将人往怀里按去。 云挽棠弯唇一笑,唇边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再加上眼尾的那颗小痣,娇俏中又透着不自知的柔媚。 “臣妾没跑……” 女子连忙出声否认,小手推搡着他强劲的肩,“臣妾只是不想打扰陛下处理折子,毕竟政事要紧嘛。” 她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红润又泛着水光的唇瓣一张一合,以及纤细的粉颈,还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脯,无一不在勾人。 “陛下有没有在听臣妾说话?” 许久没等到男人回答的云挽棠有些不满,她晃着男人的胳膊,娇滴滴的唤他,“陛下……唔……” 下一瞬,谢凛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以吻封缄,直到将怀里的人儿吻的喘不过气来,他才放过她。 怀中的女子轻轻喘着气,心口砰砰的跳着,鼻尖和眼尾都染着绯色,潋滟的眸子仿佛要滴出水来。 “好了,不闹你了。” 许是折子真的有些多,谢凛没在动她,而是拿过话本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云挽棠起身要走,却被男人一把按住,那双深沉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去哪儿?” “臣妾想去软榻上看……” 女子伸手指向一旁的软榻,可怜兮兮的发出请求。 谢凛不依,长臂将人揽的紧紧的,薄唇微抿,“就在这儿看。” 他要处理奏折,她待在他怀里这不是碍事嘛…… 云挽棠拗不过他,便心安理得的往后以靠,捧着话本子看起来。 男人这下满意了,收回落在女子身上的视线,拿过折子开始批。 两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陛下,臣妾想吃点心……” 渐渐的,怀中的女子有些不安分了。 男人低声应着,“朕让人拿些来。” 云挽棠软声软语道:“可是臣妾想自己去,旁人都不知道臣妾想吃什么点心。” “好,去吧。” 谢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松了口。 女子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出去,却没去小厨房,随意吩咐了个宫女去取些点心来,自己则将月吟唤到了一旁去。 “娘娘,您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好了,怎的还自己出来了?” 月吟被自家娘娘拉着走,一脸不解道。 云挽棠拉着月吟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低声吩咐道:“月吟,你去打听打听,今日有谁去了寿安宫……” “是,娘娘。” 月吟一听有吩咐,连多问一句也没有,俯身离开了。 云挽棠站在原地又琢磨了会儿,顾太后这些时日闭门不出,且今日姜妃落水一事又封锁了消息,尤其是不能传到寿安宫。 可顾太后还是派赵嬷嬷来了,她定是知道了姜妃落水一事。 想必今日是有人去见了顾太后,告了她的状! 姜妃在禁足,定不会是她。 顾氏也倒了,看来这后宫里还有看不惯她的人呢…… “娘娘,您要的点心,奴婢帮您端进去吧。” 去取点心的宫女这时也回来了,恭声询问道。 云挽棠摇头,伸手去接,“本宫自己来就好。” 她可是跟谢凛说了自己是去那点心的,自然要做做样子了。 — 寿安宫 顾太后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殿内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后娘娘这是生气了。 “怎么才回来,淑妃人呢?”顾太后左看右看没有想见的人。 却看见一扭一扭走进来的赵嬷嬷,不由得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赵嬷嬷丧着一张老脸道:“回太后娘娘,老奴回宫的路上扭伤了脚……” “不是让你去请淑妃?人呢?” 顾太后嘴角抽了抽,示意宫女将人扶着,紧接着开口问道。 赵嬷嬷随口编了个谎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今日淑妃在碧水池吹风受了凉,怕是来不了了。” “受凉了?” 顾太后神情狐疑,显然有些不信,“莫不是听哀家召见她,故意装的吧?” “老奴看着倒不像是做假……” 赵嬷嬷又加了这么一句,顾太后的神色稍缓,像是信了。 随后又道:“若是哀家没猜错,陛下现下在长春宫吧?” “是……”赵嬷嬷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没敢同顾太后说淑妃身子好得很,只是陛下不愿她来罢了。 顾太后听了,语气又含着几分恼怒,“陛下这几月来独宠淑妃,后宫形同虚设,真是太不成体统!” 可偏生她的好儿子听不进去她的语重心长,人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长春宫,就连乾清宫都成了一座摆设。 “太后娘娘,如今这后宫里就只有几位高位嫔妃,人着实是有些少了。” 赵嬷嬷沉默了片刻,忽道。 顾太后想来也是,缓声道:“是啊,这姜妃也有了身孕,徐昭媛和宁婕妤又要照顾皇子公主。” “这后宫的人还是太少……” 赵嬷嬷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您的寿宴就要到了,届时再从世家贵女里挑几个,这人不就多了?” 顾太后闻言满意的笑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来她寿宴的大多都是朝廷官员的亲眷,家世样貌出众,何愁再找不出第二个元淑妃来? — 夜里,未央宫 “娘娘……”莲香跑了进来,冲案前的温良妃轻轻摇头。 温良妃眉头一挑,“太后没有见到淑妃?” 莲香这下点头了,“听赵嬷嬷说,淑妃身子抱恙了,无法前去。” “抱恙?怕不是装的吧……” 温良妃勾唇笑了,“赵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竟有一日也会对她老人家撒谎了。” 她一眼便看穿了,赵嬷嬷定是碍于陛下的威严才撒的谎。 莲香抿唇道:“太后娘娘这条路行不通了,难道只能看着淑妃一人独大吗?” “放心吧,不论真假,淑妃都驳了太后的面子,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温良妃陪在顾太后身侧也有多年,她了解顾太后的性子,最是厌恶有人触怒她的颜面。 顿了片刻,温良妃又道:“这几日让姜妃好好禁足,本宫得到消息,太后寿宴西诏会派使者前来贺寿。” “是使者?不是大王子亲自前来?”莲香有些纳闷。 温良妃看向莲香,语气平静道:“依大王子的性子,不过是太后的寿宴,你觉得能让他亲自前来吗?” “这倒是……”莲香点了点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见楚清瓷 翌日一早,长春宫 谢凛起身要去上朝时,怀里的女子脱离了温暖的怀抱,哼唧了会儿后整个身子又往里挪了挪,抱着锦被又睡了过去。 他长臂一伸,轻而易举的便将人捞了回来,俯身吻了吻女子的唇瓣。 在看到身下之人微微皱起的眉头时,谢凛及时松开,一触即离。 还是莫要将她弄醒了,否则又要闹了。 男人起身下了床榻,唤了人进来。 “陛下……” 康明进来时便见自家主子已经在穿衣了,心下有些纳闷,淑妃娘娘呢? 以往淑妃娘娘总是半睁着眼,自己还未睡醒便嚷嚷着要亲自服侍陛下穿衣。 当然大多数都是由他和其他小太监们代劳,淑妃娘娘也在一旁看着,可今日怎的不见人? 思及此,康明的视线不禁四处瞟了几眼,床榻上的某只蚕蛹又朝里滚了滚,他顿时了然。 “眼睛不想要了?”一道阴恻恻的嗓音响起。 康明吓的赶紧收回了视线,忙去为主子更衣,“陛下恕罪……” 谢凛离开后,又不用请安,云挽棠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更。 月吟守在殿外,看着庭院里洒扫的宫人,叮嘱了一句,“都轻点,娘娘还没醒呢!” 宫人们纷纷应是,手里的动作也放轻了些。 “月吟姐姐,娘娘平日里都起的挺早的,今日怎的还未醒……” 同样守在殿外的宫女担忧的道了一句。 月吟蹙起了眉头,“我进去看看。” 只是还不等她走到内殿,便听到自家娘娘在唤自己,于是加快了脚步。 内殿里,床幔已经被宫人撩开,月吟快步走过去,又屏退了其他宫女。 “娘娘,奴婢探听到……” 月吟俯身贴近道:“昨日只有良妃娘娘去了寿安宫。” 床榻上的女子本来还迷迷糊糊的,闻言怔愣住了。 原来是温良妃去告的状…… 可温良妃又为何要跟她过不去? “只有一种可能……” 云挽棠在喃喃自语,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温良妃对谢凛有意,看不得谢凛专宠她一人。 月吟凑近了些,“娘娘,您在说什么?什么只有一种可能啊?” “没什么,月桃的伤好些了吗?”云挽棠冲她笑了笑。 “月桃姐姐的伤好多了,太医院开的药膏很管用呢!” 月吟笑眯眯的,用力的点头道。 云挽棠下了床,刚梳洗完宋贤妃身边的珊瑚就来了。 “奴婢珊瑚给淑妃娘娘请安。”珊瑚按规矩行了礼。 “起来吧,可是书音姐姐有事?” 云挽棠端正坐好,月吟在为她梳发。 珊瑚笑着点头,“娘娘想请您去帮着参谋参谋。” “好呀,本宫待会儿就去。” — 途经御花园时,云挽棠见凉亭里坐了好些人,其中便有个熟悉的面孔,是求着长姐让临安侯纳她为妾的楚清瓷。 “这是怎么回事?” 她抬手指了指凉亭,疑惑的看了月吟一眼。 月吟不知道,倒是前边的珊瑚替她解惑,“回淑妃娘娘,这些人奴婢方才来时便看见了,听说是太后娘娘请进宫的。” 话音一落,云挽棠便见赵嬷嬷领着几个宫女朝凉亭过来了。 她微微蹙眉,太后请这些贵女来做什么?这还没到开春呢…… “臣女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安好。” 这会儿的功夫,便有几个贵女到了云挽棠的跟前,按宫规行了礼。 云挽棠微微一笑,“都起来吧,你们认得本宫?” 而在她的印象里压根儿没见过这些人的脸,更别谈认识了。 “是楚姐姐说的,她老远便看见了您,臣女们若是不来给您请安岂不是不懂规矩了……” 为首的一个绿衣女子笑着开口道。 几人侧开身子,云挽棠这才看见站在她们身后的楚清瓷。 她勾了勾唇,“原是楚小姐,还真是好久不见。” “难为淑妃娘娘还记得臣女……” 楚清瓷嘴角扯开一抹淡笑,目光在眼前的女子身上一扫而过。 云挽棠今日穿了件桃色海棠织锦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身,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的娇艳。 一众贵女们还是第一次见传闻中宠冠六宫的淑妃娘娘,纷纷面露惊叹之色。 相比之下便有些便自惭形秽了,毕竟眼前的女子不仅有着一张令人羡慕嫉妒的脸,还有顶好的家世。 “淑妃娘娘若是有空,不如坐下来同咱们聊聊天吧?” 楚清瓷扬声开口,眼神更是不加修饰的打量。 云挽棠轻轻挑眉,“那还真是不凑巧,本宫今日还有事,就不奉陪各位了。” 她欲抬步离开,却被楚清瓷伸手拦住了,后者眼眶微红,“淑妃娘娘这是还在怪臣女吗?” “怪?”云挽棠只觉着好笑,“楚小姐哪来这么多戏?” 看着楚清瓷这般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她了。 “可若不是这样,淑妃娘娘为何不愿留下?说不定日后咱们……” 楚清瓷的话虽未说完,可明眼人已经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可听了她的话,其余的贵女们非但没有出言劝说,反而纷纷附和她,“是啊是啊,淑妃娘娘您就留下吧。” “各位耳朵若是听不见不妨割了吧?” 云挽棠看着眼前这一众人,面露嫌弃之色。 楚清瓷愣了愣,似有些不可置信,“淑妃娘娘,您怎能骂人呢?” “我们在座的也是各家的掌上明珠,怎能容您肆意辱骂?” 月吟挡在自家娘娘跟前,珊瑚也上前道:“不可对淑妃娘娘无礼!” “好一个肆意辱骂……” 云挽棠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楚清瓷,“本宫不若随了楚小姐的意吧?” 楚清瓷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女子问道:“珊瑚,对本宫无礼者该当如何?” “回娘娘,轻则跪一个时辰,重则打三十大板。” 珊瑚闻言一一回道。 她看向楚清瓷的眼里多了一份同情,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这楚小姐可不是罚跪和杖责这么简单的了。 “那就按轻的来好了。” 云挽棠抬手随意一指,那太监便上前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让你在这儿守着楚小姐,什么时候跪满了一个时辰,什么时候再起来。” “你可能做到?” 这太监是个看得清形势的,知晓这宫里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应的极快,“娘娘放心,奴才明白。” 楚清瓷登时愣在了原地,不止她,便是周遭的人都怔住了。 传闻中脾气好,心性纯良的淑妃娘娘今日罚人了? “我若是不跪,你当如何?” 楚清瓷捏紧了手心,逼问了一句。 云挽棠却轻轻的笑了,笑容明媚又肆意,“你若是不跪,本宫不介意去请陛下,只是到时候可能就不是罚跪这般简单了。” “还请楚小姐多掂量掂量。” 这话是月吟说的,她看着楚清瓷的眼里是满满的厌恶。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世家女入宫 “楚小姐还是认罚吧。” 珊瑚说着看向云挽棠,“娘娘,咱们走吧。” “这一不小心耽搁了,可别让书音姐姐等久了……” 云挽棠心下有些懊恼,跟着珊瑚继续朝前走,月吟紧随其后。 楚清瓷站在原地,眼中怒火直烧,偏碍于威严,只得认罚。 “淑妃娘娘留步……”是赵嬷嬷的声音。 云挽棠眸光微动,方才楚清瓷在这儿出言不逊的时候这赵嬷嬷可是没站出来。 而今她开口了楚清瓷,这赵嬷嬷人便出来了。 “是赵嬷嬷呀,嬷嬷有何事?” 云挽棠转身,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 赵嬷嬷看了眼低头跪在一旁的楚清瓷,温声笑着,“淑妃娘娘,各位小姐都是太后娘娘请进宫的……” “你这是在拿太后娘娘来压本宫?” 云挽棠出声打断了赵嬷嬷的话,后者轻叹一声,这淑妃娘娘说的话怎的跟陛下一模一样? 赵嬷嬷汗颜,“老奴不敢,只是太后娘娘还等着接见各位贵女,这楚小姐……” 可谁知,眼前的女子轻轻摇头,“楚小姐跪完再去见太后娘娘也是一样的,毕竟还可以多说说话不是吗?” “本宫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楚清瓷眼睁睁的看着女子从跟前离开,本以为赵嬷嬷来了她便会松口,可谁知没有,自己仍旧要在这儿跪着。 可赵嬷嬷也不敢随意让楚清瓷起来,毕竟她这副身子骨可实在是挨不住陛下的怒火了。 “各位小姐,请跟老奴来吧。” 赵嬷嬷看向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个方才那一幕,其余的各家小姐也不愿去同楚清瓷走近,生怕殃及自身,纷纷跟着赵嬷嬷离开。 楚清瓷咬了咬牙,本以为云抒月够油盐不进了,不曾想她的亲妹妹也不好对付,不愧是一家人。 — 另一边,长乐宫 宋贤妃早早的便等在了宫门前,见了熟悉了身影抬步便迎了上去,“棠儿妹妹可真是让姐姐好等……” “路上出了点岔子,还请姐姐勿怪。” 云挽棠的手被宋贤妃拉住,她歉意一笑。 宋贤妃哪里会真的怪她,不由地问,“出什么岔子了?” “方才经过御花园时见到了许多世家小姐,听珊瑚说是太后请进宫的。” “不知姐姐可有听说?” 云挽棠同宋贤妃朝殿里走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宋贤妃闻言哼了一声,“这倒像是太后能做得出来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无非是先看相,好为陛下选妃罢了。” “这还不到开春呢,想来宫里人少,你又得陛下专宠,太后她老人家急了。” 宋贤妃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就没停过。 最后还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也莫要担心,太后一人做不了主,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我哪有担心……” 看着宋贤妃一脸为她着想的模样,云挽棠抿了抿唇。 宋贤妃弯腰凑近了些,语调微微上扬,“没有担心吗?” “没有……” 云挽棠一口咬定,她是不会承认的。 谢凛是帝王,三宫六院的都很正常,只要他说话算话,别动云家就好。 “行吧,那就是我看错了。” 宋贤妃也没在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拉着人来到了案前,“你快帮我看看,这几个样式的酒具哪种更好看些……” — 御书房 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殿,附在康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康明听完,低声禀报道:“陛下,方才在御花园楚家小姐对淑妃娘娘不敬,被娘娘罚跪了。” “她吃亏了?” 谢凛放下手里的奏折,抬眼望去。 康明被问的一愣,感情他方才说的等于白说了? “淑妃娘娘好着呢,现下在长乐宫。”他答道。 男人自顾自的点头,语气透着森寒,“楚家管教不好女儿,便不用上朝了,回府将女儿管教好才是正事。” 康明心下一咯噔,楚家怕是要倒大霉咯…… “陛下放心,老奴会亲自转达给楚大人的。” 他话音一顿,“只是这楚小姐该如何处置?” 谢凛眉头一拧,“谁让她进宫的?” 康明一一回答,“是太后娘娘,不止楚小姐,太后娘娘还请众多世家贵女。” “那便将人送出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进宫里半步。” 谢凛眉头越皱越紧,冷声道:“你亲自去寿安宫,怎么说不用朕教你吧?” “是,陛下。” 康明心中叹气,这太后娘娘就不能安分些,为何总是同陛下和淑妃娘娘过不去呢? — 寿安宫 “太后娘娘到!” 顾太后被宫女搀扶着从殿里出来。 殿中的几位贵女见了齐齐起身,“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都免礼,赐座。” 顾太后笑容满面,视线在几位贵女身上打着转,忽而“咦”了一声,“哀家不是请了五位世家千金,可殿里怎的只有四位?” 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知晓内情,却没有人敢开口。 毕竟她们都不想还没进宫便得罪了宠冠六宫的元淑妃。 至于还跪在御花园的楚清瓷,便看她的造化好了。 见无人说话,顾太后便将视线移到了赵嬷嬷的身上,示意她开口。 “回太后娘娘,楚小姐出了点儿事……”赵嬷嬷支支吾吾的。 顾太后没了耐心,“别跟哀家吞吞吐吐,有何说不得的?” “哎”赵嬷嬷应了一声,将御花园发生的事情经过全盘托出。 底下的贵女们纷纷屏住了呼吸,素闻太后娘娘向来不喜淑妃娘娘,也不知太后娘娘听了会是何反应? “反了天了她!” 顾太后气的重重的拍着桌案,吐出一口浊气,“她这是连哀家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赵嬷嬷想说,那淑妃娘娘何时将您的话听进去过,话到嘴边却变成,“哎哟,您消消气……” “真是气死哀家了!” 顾太后哪里能想得到,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淑妃却不顾及她的颜面,责罚了她请进宫来的人。 一众贵女面面相觑,看来传闻非虚,太后娘娘和淑妃娘娘不对付。 “赵嬷嬷,你速速带人去,将楚家小姐带来。” 顾太后缓了缓,即刻吩咐道。 这楚家小姐是奉她之命进宫觐见的,她见不到人影算怎么回事儿。 赵嬷嬷神色有几分踌躇,这她哪儿敢啊! “哀家的话你没听见?” 顾太后本来就在气头上,如今更是压抑不住了。 赵嬷嬷见状也不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她往外走,温良妃正巧往里进来,见了她,温良妃笑着问候了一句,“赵嬷嬷这是要去哪儿啊?”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温良妃朝顾太后俯身,她给顾太后行礼的同时,众位贵女也纷纷起身朝她行礼道:“良妃娘娘万福!” 第一百五十章 臣妾在想该如何犒劳陛下呢 “黛儿来了,快坐吧。” 顾太后见是温良妃,脸色缓和了几分。 温良妃应声落坐,目光在眼前的几位贵女身上一一扫过,“臣妾听闻太后娘娘今日宣了好些贵女们入宫觐见,便不请自来了,也是想来瞧瞧。” 对于无背景,却稳坐四妃之一的温良妃,诸位贵女的眼神不断闪烁,隐隐透着不屑。 “无妨,你来哀家高兴。”顾太后乐呵呵的道了一句。 温良妃却在此时蹙了蹙眉,“臣妾方才来时见楚家小姐在御花园罚跪,不知这是为何啊?” 提起此事,顾太后便烦躁的厉害,难道她堂堂一国太后,还镇不住一个淑妃? “楚姐姐的罪了淑妃娘娘,被娘娘罚跪了。” 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开口,此人是户部尚书之女苏沅,生的花容月貌,正值豆蔻年华。 温良妃闻言意外道:“淑妃向来大度,想来不会对楚小姐太过苛责的。” 众人闻言一愣,罚跪一个时辰,这责罚好像也不轻。 “她大度?” 顾太后嘴角抽了抽,殿内一时无言。 不多时,有宫女进来通报,“启禀太后娘娘,陛下身边的康公公来了。” “老奴参见太后娘娘,良妃娘娘。”康明躬身道。 顾太后见了他面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冷哼道:“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温良妃则是朝康明温和一笑,便没再开口。 康明面上带笑,“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奴自是奉陛下之命来的。” “说说吧……” 顾太后心中有些猜测,闻言淡声道。 不等康明开口,赵嬷嬷便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太后娘娘,陛下有令,楚家小姐若是不跪满两个时辰便不能起来。” 康明微怔,陛下怎的又改变主意了,跪两个时辰,这楚家小姐的膝盖可就要遭大罪了。 “陛下还说……说楚家小姐对淑妃娘娘不敬,便是对皇家不敬,日后没有圣意不得踏入宫中一步。” 赵嬷嬷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根本不敢去看顾太后的神色。 顾太后搭在扶椅上的手渐渐收紧,陛下此举是在为淑妃撑腰,也是又一次的拂了她的面子。 “太后娘娘,陛下此举也是在维护皇家威严,楚家教女有过,理应严惩,相信您也能理解的对吧?” 康明微微躬身,一字一句的将顾太后心中的不满给堵了回去。 饶是顾太后再如何的气愤,此刻也不得不做出一副“认同”的模样,“哀家当然理解,楚家小姐的确该罚。” 底下的众人又是一阵错愕,方才太后娘娘的那副模样,像是要将元淑妃活活生剥了。 可现在嘛,太后娘娘可谓是别无他法。 “太后娘娘能理解,陛下深感欣慰。” 康明心里暗笑,太后娘娘除了看重子嗣,也极其看重皇室的威严。 这下可谓是掐住了太后娘娘的七寸,她便没有理由再去寻淑妃娘娘的麻烦了。 “既然话已带到,那老奴就先告辞了。” 康明说着退下,心底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去同陛下复命了。 待他走后,顾太后终是忍不住,抬手将案桌上的茶具尽数扫落,殿内一声巨响,就连还没走远的康明都听见了。 “太后娘娘息怒!”一众贵女起身喊道。 温良妃的视线往脚边的碎瓷片上一扫,眸光微闪,她抬眸看向上首,“太后娘娘,其实陛下此举并没有什么不妥……” 在顾太后略带审视的眼神的注视之下,温良妃继续开口道:“淑妃是四妃之一,更何况背后还有将军府作为后盾。” “楚家小姐不懂尊卑,对淑妃出言不逊,依臣妾看,该罚。” 听着温良妃一字一句的叙述,顾太后的脸色非但没有好看些,反而渐渐的沉了下去,愈发的难看。 侍奉在顾太后身边久了的人都知道,这是顾太后发怒的前兆。 赵嬷嬷不停的给温良妃使眼色,偏生后者即便是看见了,也不曾改口。 “黛儿觉得陛下此举没错,可是觉得淑妃此举亦是对的?” 顾太后的语气明显的冷了下来,众人如坐针毡。 温良妃神色自若,淡然一笑,“臣妾觉得此事错在楚家小姐,若不是楚家小姐不懂礼数冲撞了淑妃,今日之事也不会如此。” “这楚家小姐不仅冲撞了淑妃,也害的您为她担忧……” “臣妾便觉得陛下此举很是合理。” 她这话说的巧妙,全然没有提及顾太后和云挽棠之间的诸多不合。 顾太后听了面色渐缓,却什么也没有开口。 众人见顾太后的脸色好了许多,不禁看向对面的温良妃,眼神里多多少少都带着敬佩之意。 午时过后,入宫觐见的贵女们便出宫去了。 “苏妹妹,你说这太后娘娘到底是何意思?” 一个粉衣女子去找了苏沅,亲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苏沅不着痕迹的避开,面上微微含着笑意,“太后娘娘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姐姐怕是问错人了。” 见她不愿意回答,那女子便利落的转身走了,嘴里隐约还道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姐,这赵沁儿一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您就当看戏了。” 贴身侍女阿碧上前,还顺道剜了眼那粉衣女子的背影。 苏沅笑出了声,“好啦,你何时见我将她的话放在心里过?” 阿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是……” “今日好不容易进宫,方才我向太后娘娘求了恩典,咱们快去看望姨母吧。” 苏沅语气轻快,笑起来唇边还有两个小酒窝。 阿碧笑着应下,“是,小姐!” — 长春宫 “楚清瓷离宫了么?” 眼看外头的太阳就要落山了,云挽棠出声问道。 月吟点头,“楚小姐跪满了两个时辰便离宫了,陛下多加了一个时辰。” “除此之外还勒令楚大人多加管教自己的女儿,这些日子都不必来上朝了。” “娘娘,陛下还是心疼您的,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此刻,月吟已经深有感触,陛下对自家娘娘就是非同一般。 软榻上女子的神情带着肉眼可见的变化,粉唇微微上扬,再漾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陛下到!” 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谢凛来的刚刚好。 云挽棠提溜着裙摆,小跑着到了殿门口。 谢凛还未抬眸,便被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他垂在身侧的大掌下意识的揽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肢。 “娇娇是特意来迎接朕的吗?” 男人垂眼,眸中含着柔色,极致温柔的询问。 云挽棠完全是看在他让楚清瓷多跪了一个时辰的份儿上。 可此刻不免顺势而为,她头轻点,语气有些许的稚嫩,“是呀,臣妾在想该如何犒劳陛下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韩贵太妃,景王生母 “不用阿挽想,朕自个会讨。” 谢凛薄唇微勾,眼底暗了暗。 女子白瓷般的小脸一红,故作恼怒的抬手打在男人的胸口处,“陛下真讨厌……” “口是心非,朕看阿挽可是喜欢的紧。” 谢凛俯身,轻咬着女子的耳垂,耳边是男人灼热的气息。 云挽棠垂眸,唇瓣轻勾,拉着男人拉到了膳桌旁,“陛下,该用膳了。” 用过晚膳后,谢凛便回了御书房。 “娘娘,您罚了楚小姐,寿安宫那边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月吟饶有兴致的说着,她就不明白了,她家娘娘这么好,太后为何想方设法的为难。 云挽棠扶着下颔,闻言撇撇嘴道:“不会待会儿赵嬷嬷又来请了吧?” “这倒不会,奴婢听说今日在寿安宫,良妃娘娘替您说话了,说楚小姐不知礼数,冲撞了您,实在该罚。” 月吟又道,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云挽棠闻言很是意外,良妃那日才同太后告了她的状,今日便在太后面前替她说话了? 总归这温良妃远不同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无害,日后要小心些才是。 — 未央宫 “娘娘,您方才在太后娘娘面前为何要替元淑妃说话?” 莲香实在是不理解,“您为元淑妃说话,她可未必念着您的好,反而还惹得太后娘娘不快。” 温良妃缓缓朝内殿走去,语气平静道:“本宫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让淑妃念着本宫的好,而是为了打消她的戒心。” “戒心?淑妃对您有什么戒心?” 莲香闻言更是一头水雾。 温良妃回头看了她一眼,“上回姜妃一事,若不是本宫有意为之,太后娘娘也不会知晓。” “那元淑妃能想到是您所为吗?”莲香又道。 “那当真觉得她是一个单纯无害,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花吗? 温良妃轻嗤一声,“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淑妃了……” 莲香垂头不语,又听自家主子问道:“今日进宫的那位苏小姐你可瞧见了?” “娘娘说的是户部尚书的千金苏沅?奴婢瞧见了,容貌出众,举止得体。” 莲香一愣,回答道。 温良妃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几位贵女中太后最喜欢她,若是本宫没猜错的话,太后寿宴那一日,她许是会进宫的。” “可若是苏小姐进宫,陛下会同意吗?” “此等小事,你觉得陛下会拂了太后的面子吗?” 从温良妃的话里,莲香隐隐听到了一丝不悦和隐忍。 她不由得问道:“娘娘可是不想苏沅进宫?” “苏沅是尚书之女,又是韩贵太妃的外甥女,家世容貌样样具备。” 温良妃苦涩的笑了笑,“本宫只是个孤女,跟她们自是比不得的。” 莲香心疼道:“娘娘,西诏就是咱们的后盾。” 闻言,温良妃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平淡无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 长秋宫 此处是先帝韩贵妃的寝殿,贵妃深的先帝宠爱,膝下育有一子,乃是景王谢琰,如今身在封地景州。 可如今韩贵妃已经是贵太妃了,她身子不好,经不起长途跋涉,便没有随着景王一同去封地,居住在京城。 “姨母,沅儿来看您了!” 苏沅进殿,便见韩贵太妃趴在床榻边缘,不停的咳嗽。 她神色一紧,连忙上前将韩贵太妃揽在怀里,“姨母,您这是怎么了?安嬷嬷呢?” 韩贵太妃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她了,闻言扯开了一抹笑,抬手按住苏沅的手,“沅儿,姨母没事,别担心。” “娘娘……” 是韩贵太妃的陪嫁安嬷嬷,她端着药碗匆匆进殿。 在看到床榻边坐着的苏沅时,亦是笑了笑,“表小姐今日进宫啦……” 苏沅朝她点头,又问,“安嬷嬷,姨母近来身子如何?” “回表小姐的话,娘娘还是老样子。”安嬷嬷轻叹一声。 闻言苏沅皱起了眉头,韩贵太妃不愿她担心,含笑道:“沅儿若是想知道姨母的身子状况,问姨母岂不是更好?” 苏沅也知道姨母这是不愿自己担心,双手抱住了韩贵太妃的身子,“太后娘娘寿宴,表哥定是要回京祝寿的。” “待寿宴结束,姨母还是跟着表哥一同去景州吧。” 她还是同儿时那般在韩贵太妃的怀里撒娇,“好不好嘛姨母?” “姨母去了景州,沅儿还能时不时的去探望,可姨母若是在宫里,沅儿要好长时间才能同您见上一面……” “对了沅儿……” 韩贵太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扶着苏沅的双肩,“你今日怎会进宫来?” 苏沅眸光闪了闪,抿唇道:“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不止我,还宣了京中各家适龄的贵女一同进宫。” “离宫之时我向太后娘娘求了恩典,来看看您。” 韩贵太妃闻言,扶着苏沅肩侧的手一紧,语气急促,“太后此举别有深意,说不定……” “说不定是要沅儿入宫为妃是吗?” 苏沅却轻轻松松的将韩贵太妃未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韩贵太妃神情有些凝重,“沅儿,你告诉姨母,你不想入宫的对不对?” “姨母虽久居深宫,不怎么露面,可也知道陛下独宠元淑妃,让整个后宫形同虚设。” “你若是入了宫,等待你的便是日日夜夜独守空闺,寂寞数载。” 韩贵太妃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更不用说还有那些个阴谋算计,她的沅儿怕是难以对付得了。 可苏沅却是沉默了良久,才道:“可是姨母,如果我不入宫,不仅违背了太后娘娘的旨意,也会惹的父亲震怒。” “母亲走的早,父亲对我没有爱,于他而言,能入宫为妃是苏家莫大的荣耀,他必不会允许我反抗的。” 韩贵太妃有些心酸,可心底却是下定了主意。 儿时长姐待她很好,她不能让长姐唯一的骨血进了这吃人的皇宫。 “沅儿,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进宫,姨母有办法替你回拒。” 韩贵太妃目光坚定,像是极有把握的模样。 苏沅神色一顿,“姨母有何办法?“ “姨母去求太后。” 韩贵太妃缓缓吐出几个字。 苏沅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反对,“不行,我不能因我之事让您去求太后,她老人家怕是……” “多年来太后一直觉得是我害了她儿子,她想让你进宫,无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报复我罢了。” 韩贵太妃笑了笑,“太后暗地里同我斗了一辈子,她如何会放过这样一个令我痛的机会呢?” 她说着,看向苏沅,面上带着怜爱的笑,“沅儿,你呢就在长秋宫等姨母回来,姨母定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姨母……” 苏沅眼眶湿润,哽咽的唤了一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去求元淑妃 苏沅没有待多久,在太阳落山之时离开了长秋宫。 “娘娘,您当真要为表小姐去求太后吗?” 安嬷嬷一脸忧心,顾太后一直同娘娘不对付,暗地里让太医院克扣娘娘的药不说,还遣散了长秋宫的宫人。 好在陛下知道后,下令娘娘的一切用度和规格,都照太后的份例。 顾太后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可以说若不是有陛下在,顾太后只怕恨不得娘娘去为三皇子偿命。 韩贵太妃不紧不慢的喝着药,“沅儿是长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她父亲不疼她,那便由本宫这个做姨母的疼。” “本宫已经想好了,等沅儿这事儿过去,太后寿宴也结束后,本宫便跟着琰儿去景州,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娘娘,您的身子哪儿经得起这般的折腾啊……” 这才是是安嬷嬷最担心的事情,景州位于南边,少说也有数千里的路程。 韩贵太妃微微一笑,“本宫这前半生在这宫里,后半生也想出宫去看看。” “看看咱们大夏的大好河山,再多陪陪琰儿,看他娶妻生子……” 安嬷嬷听着也笑了,她将手里的锦帕递给韩贵太妃,“娘娘也盼着景王殿下早日娶妻生子呢…… 韩贵太妃拭了拭嘴角,闻言叹息道:“琰儿这孩子,自幼不服管教,也不知何时能成亲。” “殿下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不知俘获了多少景州女子的芳心,娘娘多虑了。” 安嬷嬷双手接过空了的药碗,笑着道。 韩贵太妃笑而不语,只道:“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去寿安宫。” — 寿安宫 今日是给顾太后请安的日子,众妃们早早的就到了,除了云挽棠。 “淑妃今日又没来?” 兰德妃坐在温良妃的下首,她看着温良妃对面空着的位子,意外道。 她此话一出,连一向最喜欢凑热闹的宁婕妤都没搭话。 “陛下有旨,淑妃可不来给母后请安,这是陛下的意思。” 裴皇后端方坐着,开口道。 言外之意便是有什么不满的去找陛下说去。 兰德妃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清了清嗓子,“反正淑妃也不会来,要臣妾说,不如将她的位子撤去。” “德妃这是什么意思?” 宋贤妃冷眼凝视着兰德妃,语气算不上好。 兰德妃笑笑,轻声道:“妹妹没什么意思,姐姐别生气。” “你从哪儿看见本宫生气了?”宋贤妃气笑了,却不承认。 可兰德妃却没有再开口,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宋贤妃咬了咬牙,骂了一句,“装模作样……” “太后娘娘到!” 赵嬷嬷搀扶着顾太后从内殿里出来。 看着殿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位后妃,顾太后为陛下选妃的想法更甚了。 她那毕竟是寿宴,选妃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只不过选一个也无伤大雅。 依她看,户部尚书之女苏沅就很合适,家世又好,样貌也是一等一的。 最重要的是,苏沅是那人的外甥女。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众妃起身见礼。 顾太后坐下后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都平身吧。” 裴皇后率先开口,“母后,您的寿宴已经在操办了,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同儿臣提。” “哀家没什么要求,按往年的惯例来便好,辛苦皇后和贤妃了。” 这是顾太后第一次正眼看裴皇后,态度也不似从前那般恶劣。 裴皇后面色如常的应下,“这些都是儿臣的本分,母后不必言谢。” “臣妾亦是,只盼太后娘娘能满意。” 宋贤妃也是第一次说违心的话,语气隐隐有些生硬。 顾太后却没听出来,慈爱的笑了笑。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请安便散去了。 “赵嬷嬷,扶哀家去歇着吧。” 顾太后伸着手,再过几日就是她的寿宴了,她可的以最好的精气神出席。 “哎……”赵嬷嬷应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宫女却进来道:“启禀太后娘娘,韩贵太妃来了,您是见还是不见?” 寿安宫的人都知道太后娘娘和韩贵太妃不对付,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就说哀家睡下了,不见人。” 顾太后像是知道韩贵太妃是为何而来,一口回绝。 宫女正要退出去,却见殿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太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太妃娘娘……” 转眼间的功夫,韩贵太妃已经进了正殿。 顾太后起身的动作一顿,眉头蹙起,“你这是在擅闯哀家的寝殿?” “本宫若不这么做,本宫今日只怕见不了太后一面。” 韩贵太妃的语气极为平静,她进了殿,先是行了礼,随后便在一旁坐下。 顾太后的脸色难看的不行,重新坐下后,冷声询问,“你来做什么?” “本宫的来意想必太后您心里比谁都清楚……” 韩贵太妃直言道:“沅儿年纪小,不懂宫里的规矩,还请太后高抬贵手,打消要沅儿入宫为妃的念头。” “这不懂宫规可以学,年纪小算什么理由,哀家可是记得你当年便是十五岁时入的宫。” 顾太后听了没有半分的不悦,反而是喝起了茶来。 韩贵太妃捏紧了手心,“沅儿她和我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你可是她的亲姨母。” 顾太后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意有所指道。 可韩贵太妃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隐隐涌上怒意。 见状,顾太后心情舒畅,她就喜欢看韩若泠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你能进宫,她自然也可以。” 说着,顾太后又笑着加了一句,“你放心,哀家对她可是喜欢的紧呢……” 不知是哪一句话刺痛了韩贵太妃,她冷声道:“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想用沅儿来报复我?” “哀家用她来报复你?真是笑话……” 顾太后“砰”的一声将茶盏搁在了案桌上,眼神透着冷意,“哀家即便是要报复你,那也应该在景王的身上下手才对。” “你敢!” 韩贵太妃当即便站了起来,双手捏的死死的。 顾太后冷呵道:“你可别忘了,如今哀家是太后,那皇位上坐着的是哀家的儿子!” “如此说来,本宫如今还有些庆幸……” 在顾太后疑惑的神色一下,韩贵太妃继续道:“若不是先帝将陛下养在了惠元皇后的膝下,只怕你如今还坐不上这太后之位!” “你放肆!” 顾太后气的拿起茶盏便往韩贵太妃的身上砸去。 可茶盏却没砸到韩贵太妃,是被安嬷嬷给挡下了。 安嬷嬷用背去挡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太后说本宫放肆,可在本宫看来,哀家也没有多安分。” 韩贵太妃不愿在装下去,甩袖离开。 出了寿安宫的宫门,韩贵太妃关切的问道:“背上疼吗?” “奴婢皮糙肉厚的,一点儿也不疼。” 安嬷嬷摇头,脸上却是难掩的忧心之色,“娘娘,咱们该怎么办?表小姐当真要入宫吗?” 韩贵太妃垂眸沉默片刻,再抬眼时,眼里闪着光,“还有一个办法,去求元淑妃。” 第一百五十三章 韩贵太妃相求 安嬷嬷一怔,“元淑妃?” 韩贵太妃重重的点头,“太后的意思你也看见了,她这是铁了心的要沅儿入宫。” “那本宫便只能从陛下处入手了,只有元淑妃说的话陛下才能听进去。” 闻言,安嬷嬷却犯了难,“可无论是您还是表小姐都与元淑妃素不相识,她如何会帮表小姐? 韩贵太妃一脸笃定,“淑妃自入宫以来,受宠多时,你觉得她会容许新人进宫来跟她争宠么?” 安嬷嬷听言不自觉的点头,也是,自古新人进宫,后宫的嫔妃没一个欢喜的,更遑论膝下无子的元淑妃。 “走吧,去长春宫。” 韩贵太妃抬步,朝长春宫的方向走去,面上的愁色没有减轻半分。 寿安宫里,赵嬷嬷又重新倒了杯茶,“太后娘娘,您消消气。” “先帝已经不在了,她以为她是谁,竟敢这般跟哀家说话!” 顾太后喝了口茶,还没缓过来。 赵嬷嬷提醒道:“太后娘娘,可若是韩贵太妃去陛下那儿闹,咱们该如何是好?” 此事陛下本就被瞒在鼓里,若是韩贵太妃去御前这么一闹,陛下只怕会恼了太后娘娘。 “她不会的。” 顾太后哼笑了声,随后眼神淡了淡,“她害死了哀家的儿子,她没脸去。” “景王去了封地,苏沅是她最为牵挂之人,哀家动不了她,便动苏沅。” “苏尚书最看重的便是家族利益,哀家给了苏家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信苏家会白白丧失掉。“ — 长春宫 宫女来通禀时云挽棠正和月吟一块儿吃着糖渍梅。 “韩贵太妃?” 云挽棠张了张唇,嘴里的梅子还没来得及咽下,唇边还沾染了些许糖渍。 她听说过这位韩贵太妃,是先帝的宠妃,景王生母。 只不过身子不好,常年深居长秋宫,极少外出,宫中嫔妃里见过韩贵太妃的亦是少数。 “快请!” 云挽棠吩咐人去请,只是心下疑惑,这韩贵太妃来是所为何事? 月吟连忙将糖渍梅收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我一会儿,韩贵太妃跟在宫女身后进来。 “太妃娘娘安好。” 韩贵太妃是长辈,云挽棠微微屈膝道。 “淑妃多礼了,快起来吧。”韩贵太妃上前亲自将人扶起。 这亲昵的举动让云挽棠有些意外,她抬眸,对上韩贵太妃一双含笑的眸子。 “臣妾听闻太妃娘娘极少出长秋宫,不知今日来可是有事?” 云挽棠浅浅一笑,有宫女上前看茶。 韩贵太妃点点头,先是笑着道了一句,“早就听说陛下待淑妃格外不同,本宫便想来瞧瞧。” “恰逢今日无事便来了,不知可有打搅到你?” 云挽棠轻轻摇头,打搅倒是算不上,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可她等了许久,眼眸微微垂下,韩贵太妃仍旧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 “太妃娘娘,您……” 云挽棠刚开个口,韩贵太妃便出声了,“淑妃,实不相瞒,本宫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你可认得苏沅?那日在御花园你们许是见过的,她那日身上穿了件鹅黄色的衣裙……” “太妃口中的苏沅可是苏尚书之女?” 云挽棠没有印象,只隐约记得那日楚清瓷那一群人里没有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想来是不在。 韩贵太妃连连点头,“正是……” “太妃所求是与苏小姐有关?” 她倒是知道,那苏沅是韩贵太妃的外甥女,早年丧母,父亲不疼,是个可怜的女子。 韩贵太妃瞬间有些激动了,“那日太后宣世家贵女进宫,想必你也能猜到她是何目的吧?” “能猜到一二……”云挽棠应道。 她的反应很平淡,韩贵太妃有些急了,“难道淑妃愿意看见新人进宫,同你争宠吗?” 云挽棠这下明白了,原来这韩贵太妃是不想苏沅进宫,便求到了她跟前。 她不想新人入宫,谢凛专宠她,于她而言,于云家而言都是好事,至少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谢凛的心。 但若是她不想新人入宫一事传了出去,只怕外头要说她善妒,第一个讨伐的便是她了 再者又说回来,她没见过苏沅,今日与韩贵太妃也是第一次见,也不可能因为韩贵太妃的一句话就帮这个忙。 “所以太妃娘娘今日前来,是想让我在陛下耳边吹吹枕边风,好让太后打消要苏沅入宫的念头?” 云挽棠抬手扶着额角,余光却瞥见殿门处有一道高大的阴影,也不知那人站了多久。 韩贵太妃没想到她会说的这般直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只是想……” 可她还未说完,谢凛便稳步进来,嗓音淡淡,“太妃所言朕知晓了,还请放心。”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韩贵太妃起身,她哪里能料到她方才所言被男人听的一清二楚,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陛下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云挽棠没行礼,绕过案桌便到了男人跟前,伸手挽住他,清甜一笑。 谢凛抬手将她纤弱的小手握在掌心,低声道:“折子都处理完了,便想早些回来陪着你。” “陛下辛苦了,快坐……” 女子笑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拉着他过去坐。 韩贵太妃将两人温馨生动的互动看在眼里,愈发觉得沅儿进宫后得不到一丝宠爱,只能孤独到老。 “太妃还有事?” 见人还未走,谢凛掀起眼皮,眸底一片淡漠之色。 韩贵太妃回过神来,最后像是不放心似的,又重复着问了一句,“陛下方才所言当真?” 男人没说话,反而是云挽棠轻声开口了,“太妃娘娘,既然陛下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本宫在此谢过陛下和淑妃了……” 韩贵太妃眼底里染上欣喜的笑,愁色渐渐退去。 云挽棠看向月吟,后者会意,上前送韩贵太妃离开。 “她还同娇娇说了些什么?” 谢凛仰靠在软榻上,垂眸把玩着女子的小手,时不时的捏一下。 在御书房处理奏折之时,康明却道韩贵太妃去了长春宫,他便回来了。 “太妃说的陛下都听见了,何故还来问臣妾?” 女子抿了抿唇,故意用指尖挠了挠男人粗粝的掌心,像是在报复。 “日后若旁人有事来相求,娇娇让他来寻朕便是。” 谢凛将人抱在怀里,低声道。 他不想他的宠爱,变成她的麻烦。 云挽棠应的欢快,“好呀……” 到了午膳时分,膳房今日又做了道西湖醋鱼。 谢凛牵着女子刚一落座,离得近了些,云挽棠闻着便有些不适,捂着唇干呕了好几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孕了 谢凛面色一沉,大掌揽过女子的细腰,冷声吩咐,“来人!去请江院判。” “阿挽……” 他垂眸,却对上女子一双氤氲出水汽的眸子,心下顿时一紧。 云挽棠顺势靠在他怀里,粉唇微张,“陛下,臣妾难受,要陛下抱……” 谢凛二话没说,俯身将人抱起,动作极轻的放在了软榻上。 “娇娇告诉朕,哪里难受?” 他的大掌轻拍着女子的背,黑眸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云挽棠瘪着嘴角,伸手指着胸口处,“这里难受……” “乖,太医马上就来了。” 男人抬手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别至耳后,轻声道。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江院判便被康明拉着进来,这还是江院判第一次坐步辇,到底是有些新奇了。 软榻上,女子柔柔的趴在男人的怀里,而往日里面容冷冽的帝王眼眸微垂,眉眼间尽是温柔。 “微臣参……” 江院判刚开了个头,便被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免礼,快给淑妃看看。” “是,陛下。”江院判上前。 谢凛已经握着女子纤细的手腕,递到了他跟前。 一旁的康明气喘吁吁,还在抬手抹着额头上的汗。 江院判两指搭上云挽棠的皓腕,神色不明。 谢凛此刻紧张的很,下颚线紧绷着,攥着女子的手腕一紧,黑眸直直的盯着江院判看。 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过去,云挽棠抿了抿唇角,心下有些不安,把脉怎的要这么久,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儿? “恭喜陛下!恭喜淑妃娘娘!” 江院判的神情由凝重转为欣喜,连忙下跪拱手道:“此乃滑脉,淑妃娘娘这是有孕了。” 谢凛面上神色明显一愣,漆黑的眸子微动,隐隐浮现出笑意,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 “有孕了?” 云挽棠轻喃出声,手心下意识的摸向小腹,神情微微怔住。 她仰着脑袋,恰好对上了男人那双深沉含着柔色的眸子,粉唇轻动,“陛下,这是咱们的孩子……” “是咱们的孩子,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要辛苦娇娇了。” 谢凛垂眸看她,眼底是浓浓的情愫,他的大掌覆上女子的小腹,久久不曾移开。 “江院判,我……我真的有孕了吗?” 而过了一会儿,云挽棠像是还有些难以相信似的,指尖攥紧了男人的衣袖,看向江院判。 她还记得江院判说过,以她的身子,难以有孕。 即便是这些日子她一直按照江院判的方子服药,将身子养好。 可她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来的如此之快,不止她,谢凛亦是。 “回娘娘,您的确是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江院判也觉得惊讶,心中不禁感慨起自个儿的医术来。 他恭声道:“微臣这便去开安胎的方子。” “难怪娘娘近日有些嗜睡,原来是有孕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月吟高兴的不行,快步出了内殿,“奴婢的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月桃姐姐……” 说话的功夫,月吟已经没影儿了。 云挽棠眼眶微微泛起了红意,下一瞬眼泪便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娇娇不哭……” 谢凛抬手一一拭去,可他的阿挽此刻像是水做的,他倾身而上,薄唇贴着她柔软的面颊,将泪痕悉数吻去。 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谢凛能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双肩也不再轻颤。 “陛下,臣妾听生养过的妇人说,若是大人哭,还会影响腹中的孩子。” 女子抬手抹着泪,哭腔渐渐止住,“那臣妾就不哭了……” “朕知道,娇娇是太高兴了,朕也高兴,该好好谢谢娇娇才对。” 谢凛语气平缓,却有些沙哑。 阿挽有了他的孩子,日后即便真相浮出水面,她也不会离开他和孩子的吧? 有她和孩子陪在身侧,他谢凛此生圆满矣。 “那陛下先说说要如何谢臣妾?” 云挽棠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 谢凛含笑着抬手刮了刮女子秀气小巧的鼻尖,“只要朕能办到的范围之内,娇娇尽管说。” “臣妾想见母亲和长姐了,还要做很多很多新衣裳,还要吃好吃的点心……” “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陛下始终站在臣妾这一边儿!” 云挽棠才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拉着男人的大掌一股脑儿的说了好多,最后再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都依你。” 谢凛轻轻颔首,郑重的说了三个字。 答应的一瞬,女子眉眼间盛满了笑意,双手抱着男人的腰不撒手,脑袋在他的怀里蹭过来又蹭过去。 “此事朕打算在母后的寿宴上公布,娇娇觉得如何?” 男人轻抚着女子的后颈,嗓音低沉。 云挽棠轻哼了声,顾太后若是知道她有孕了,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呢,不过她想看。 左右是瞒不住的,她也会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让他有任何的危险。 — 忘忧宫 “姜妃娘娘,您的脉象一切正常,腹中的皇嗣康健。” 李太医给姜妃把完了脉,起身道。 “辛苦李太医了,夏荷……” 姜妃抬了抬下巴,夏荷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进了李太医的手里。 李太医面上带笑,“给姜妃娘娘安胎是微臣的荣幸,算不上辛苦。” “绮罗,去送送李太医。” 姜妃随意找了个由头将绮罗支开了。 “累死本宫了……” 待四周无人,姜妃解开衣带抽出了一个小的圆布包,随意的扔在软榻上。 “娘娘!” 后面进来的夏荷吓了一跳,连忙将小布包捡起来,重新又塞回了姜妃的衣裙里。 姜妃不满的道:“瞎叫唤什么?” “本宫累了,在自个儿殿里有何好装的?” 说着,姜妃又将布包抽了出来,这次用足了力气砸在了地上。 夏荷这次没说什么,弯腰捡起来,随后去放好。 “母后给的药药效果真是好,上回真是便宜了淑妃!” 姜妃愤愤不已,本想着上回落水便设计小产,再嫁祸到淑妃那个贱人头上…… 可谁知这药效太好,太医前来把脉时喜脉还在,设计未成,真是可惜了那次的好机会。 “娘娘,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您……” 夏荷刚要开口劝说,便被姜妃一句话堵了回去,“有本宫在,你怕什么?” “至少现在本宫是不会让人发现的,毕竟时候未到。” 姜妃深吸了一口气,“太后娘娘的寿宴还未过,王兄还没来……” 夏荷垂眸抿了抿唇,“娘娘,太后寿宴大王子该是不会来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王兄答应过我,他会来大夏看我的……” 姜妃摇头,明显不信。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朕没忘,娇娇是水做的吗? 她自幼和王兄关系最好,临出嫁前,王兄嘱咐了她许多。 其中一条她记了许久,王兄说即便她是来大夏和亲的,也不要让自己受委屈,西诏永远是她的后盾。 可话又说回来,她给王兄去了那么多封信,可收到的回信却寥寥无几。 王兄定是太忙了,才没有时间给她写信。 “娘娘,此行来大夏的是西诏派出了使者,由使者给太后娘娘贺寿,不是大王子…….” 夏荷轻声道,外头早已经传遍了,可自家娘娘尚在禁足中,一直都还不知道。 姜妃神情落寞,张了张唇,“不来了啊……” “娘娘莫要伤心,等朝贡之时,大王子定会亲自来的。” 夏荷安慰了一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姜妃自顾自的起身,语气冰冷,“你出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夏荷无法,只得依言退去。 — 夜里,昭阳宫 长春宫那边请了太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兰德妃的耳中。 “请了江院判去诊脉……莫不是有了?” 兰德妃听完了清儿说的后,神情一沉,缓缓开口。 清儿张唇喃喃,“不能吧?” “为何不能?陛下有多宠她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兰德妃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胸口处就闷的不行,“夜夜宠幸,她怀上孩子不是迟早的事儿?” 清儿闻言又道:“可若是元淑妃真的有孕了,陛下又如何会离开?” 派出去的探子可是说了,江院判把脉后,陛下没在长春宫待多久便离开了。 若是元淑妃真的有孕了,陛下能不在长春宫陪着她么? “派人去探探江院判的口风,看看淑妃到底是怎么了。” 兰德妃皱眉,冷声吩咐着,她实在是好奇得很。 清儿面露犹豫之色,“娘娘,那可是江院判,陛下的亲信,奴婢怕……” “本宫这是关心淑妃,就算是有人问起又如何?” 兰德妃抬手,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自己新做的丹蔻,唇齿微张。 清儿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 长春宫 云挽棠躺在男人怀里翻来覆去,就是不睡,一双雾眸一眨一眨的,五官娇媚,黛眉粉唇。 “娇娇可是不想睡?” 男人大掌轻柔的将人抱在怀里,语气沉沉。 女子双手贴在男人的胸口,哼哼唧唧的,“明日母亲和长姐会进宫来,臣妾高兴的睡不着嘛……” “而且现在陛下可不能用那句话来堵臣妾了。” “哪句话?”谢凛眼底盛满了笑意,想逗她。 云挽棠也不扭捏,开口道:“以往臣妾不睡,陛下就说来做点别的……” “现在可不行了,臣妾这儿有小宝宝了!” 怀胎十月,她总算有好几个月能逃离谢凛的魔掌了,真是可喜可贺! 男人低笑了声,“娇娇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谁说一定要用这儿的?” 谢凛薄唇贴在女子的耳畔,伸舌轻舔,大手也不安分,指尖顺着女子平坦的小腹一直往下滑,再停下打着转儿。 云挽棠此刻脸颊红的滴血,耳根处传来的湿热让她不受控制的扭头想躲开,可并没有成功。 “陛下今日还说要事事顺着臣妾的,这才多久,陛下便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女子的小脸都皱在一块儿了,红着眼眶瞪着他。 眼看泪珠就要滚落下来了,谢凛轻哄,“朕没忘,娇娇是水做的吗?” “话本子上说了,这世间上的女子都是水做的,作为夫君更是要多加疼惜才是!” 云挽棠耸了耸鼻尖,娇气的不行。 谢凛一一应下,“话本子上说的对,朕日后会好好疼惜娇娇。” “这才对,臣妾可记下了!” 最后,在男人一字一句的低哄下,女子渐渐入睡,还呓语了一句,“陛下……” — 次日一早,将军府的马车便到了宫门前。 按照宫规,马车不得进入,只得步行。 可谢凛一早便吩咐了下去,宫人备了步辇。 小太监毕恭毕敬道:“这是陛下的吩咐,夫人小姐请。” “多谢……” 云夫人和云抒月温笑着道。 按照规矩,朝中家眷进宫首先得去拜见皇后,步辇便朝着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 “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正殿里,裴皇后坐在上首,云夫人和云抒月齐齐行礼。 “云夫人和云小姐快快免礼。” 裴皇后怀里抱着小柔嘉,笑容温和道:“本宫本想着让二位在此坐坐……” “可转而一想,云夫人和云小姐也许久未见淑妃了,只怕是想念的紧,本宫也就不留你们了。” “玉琅,你亲自带云夫人和云小姐去长春宫吧。” “云夫人,云小姐,请跟奴婢来吧。” 玉琅朝下首走去,语气沉稳,面上带笑。 云夫人和云抒月相视一笑,起身道谢,“谢过皇后娘娘……” 裴皇后笑着点头,目送着几人离开。 怀里的小柔嘉呀呀两声,像是在吸引母后的注意。 “柔嘉,母后在呢……咳咳!” 裴皇后垂眸,刚一开口又没忍住捂着唇咳了几声。 — 长春宫外,云挽棠更是早早便等在了此处,身后是月桃月吟两个小丫头。 “母亲!长姐……” 看到熟悉的两抹身影,云挽棠着急的迎上前去。 云夫人的眉眼间尽是喜色,她抱着女儿,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棠儿,真的有了?” 昨夜收到棠儿的家信,看完便得知棠儿有了身孕,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今日不仅是进宫探望,亦是要叮嘱。 “母亲,咱们进去说吧。” 云抒月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小妹朝殿里走,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 正殿里,云夫人呵护备至,拉着云挽棠的手不松,“你这刚怀孕,可有难受的时候?” “母亲,我好得很,更何况这才一个月呢,能看出什么……” 云挽棠亲手端起茶盏递给了云夫人,有些忍俊不禁。 “棠儿,你可别小瞧了,想当初母亲怀兄长,我还有你的时候,那可是吐的昏天暗地。” 云抒月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含笑道。 “是啊,此事因人而异……” “你若是害喜想吐,或者是吃不下东西,便吃些酸的压压。” 云夫人操心的不行,“若是还难受,便唤人去宣太医来瞧瞧。” “我知道的母亲,您放心吧。” 云挽棠窝在云夫人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 午膳之时,谢凛没来,可他又派康明来说一声。 “本宫知道了……” 云挽棠微微颔首,“你回去侍奉陛下吧。” 她也知道谢凛并非真的不来,而是想给她们许久不见的母女三人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 第一百五十六章 顾太后寿礼 午膳过后,云夫人和云抒月便要离宫了。 “母亲,长姐,棠儿送送你们……” 云挽棠想起身,却被云夫人抬手按住了,“棠儿,你有孕在身,不用特意去送母亲和长姐。” “等过几日太后寿宴,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呢。”云抒月也跟着点头。 见状,云挽棠也只好随她们去了,将人送到长春宫宫门前。 “娘娘可是难过了?” 月吟抬眸去看女子的神色,抿了抿唇问道。 直到云夫人和云抒月的身影消失不见,云挽棠才摇头,“我不难过,我相信日后我们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的。” 她如今已是四妃之一的淑妃,地位有了,宠爱有了,孩子也有了。 这日后不论是在谢凛心里,还是在这后宫之中,她的地位只会更加的稳固,云家亦是。 “那是当然,陛下心疼娘娘,定会常常下旨,让夫人和大小姐进宫看您的,到时候便有说不完的话了!” 月吟脸上扬着笑,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 昭阳宫 “娘娘,元淑妃的母亲和长姐已经离宫了。” 那边云夫人和云抒月一出宫,这边便有宫女将消息传到了兰德妃这儿。 兰德妃沉吟片刻,开口道:“昨日请了江院判去诊脉,今日母家便进宫来探望,难道真是有孕了?” “奴婢不知……” 宫女摇头,在兰德妃的指示下离去。 殿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清儿从太医院回来了。 兰德妃扬眉道:“打探的如何了?” “回娘娘,奴婢打听到元淑妃的身子不好,根本难以有孕。” 清儿语气里笑意不断,“所以说江院判去长春宫根本不是因为元淑妃有孕,许是给元淑妃调理身体的。” “难以有孕?” 兰德妃轻声念着这几个字,捂唇笑了笑,眉目舒缓,“至少不用本宫亲自动手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清儿一顿,又道:“可是娘娘,虽说是难以有孕,可江院判医术高明,难免不会……” “本宫说不会,就是不会。” 兰德妃知道她想说什么,指尖轻点,“本宫只要动动手指头,便能让那个贱人的膳食里多点东西。” “如此,你觉得她还能有机会怀上凛哥哥的孩子吗?” “娘娘,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咱们若是想不被发现,还得从长计议。” 清儿还在想着计策,该如何不被人发现,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怀疑不到昭阳宫的人身上。 兰德妃勾唇轻笑,语气很随意,“这有何难的?栽赃到太后头上不就行了……” “本宫知道太后不喜淑妃,也难容忍淑妃怀上皇嗣,毕竟人家的背后可是整个云家军。” “太后不能明面上下手,便只能背地里了。” 兰德妃指尖勾起一缕青丝,巧笑嫣然,“清儿,本宫的这个主意如何啊?” “奴婢觉得再好不过了。” 清儿点头,会意的一笑。 兰德妃哼笑了声,“左右太后也不喜欢本宫,本宫也不介意让她和自己的儿子离心。” “对了,本宫上回让你命人去查淑妃在江南的一切,派出去的人查的如何了?” 清儿略微迟疑道:“从江南到京城,少说也有数千里,许是没有那么快,娘娘再等等。” 兰德妃眉头微蹙,却也没办法,“那便先等着,太后的寿礼可有备好?” “奴婢让内务府打造了一顶精美的凤冠,以作太后娘娘的寿礼。” 清儿点头,她可是一早便看过那顶凤冠了,无不彰显着尊贵与华丽。 兰德妃挑了挑眉,“这份寿礼,本宫相信定能送到太后的心坎儿上。” “世人都知道,顾太后是从一个小小的秀女成为了如今寿安宫的主人……” “可这太后之位并非是她靠自己,靠手段得来的,而是全然靠自己生了个好儿子,才登上了太后之位。” 清儿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闻言笑着道:“太后娘娘定会喜欢这顶凤冠的,届时娘娘您在太后心中便也有了分量。” 兰德妃嘴角抽了抽,冷声道:“若不是因为凛哥哥,本宫才不会在那个老太婆身上费心。” 顾太后不喜欢她,她也未必会孝敬顾太后,可那毕竟是凛哥哥的亲生母亲。 — 长春宫 这几日宫妃们都在准备顾太后的寿礼,云挽棠也不例外。 她虽说不上有多上心,可到底也是要参谋参谋的。 “娘娘,您觉得这柄玉如意可好?” 月吟打开了一个小匣子,里头放着的是一柄小巧的玉如意。 云挽棠抬眼看去,看了一眼便摇头,“这个不行,太小了,顾太后不喜欢事小,当众发难事大。” “是奴婢失策了。” 月吟觉得很是有道理,又将小匣子合上放到一边儿。 几人在殿里忙忙碌碌,都快将库房里的东西搬出来了,却依旧没找到一件称心如意的。 倒也不是没有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而是谢凛所赏赐的东西都是按照云挽棠的喜好,和她更衬些,送给顾太后反而有些不合适了。 “选个寿礼真是麻烦……” 女子的指尖拨弄着匣子里拇指大小的东珠,语气带着淡淡的愁意。 “启禀娘娘,康公公来了。” 宫女进来禀报,身后跟着康明等人,还捧着东西。 云挽棠稍稍抬眼,便见康明领着人行礼,“参见娘娘……” 不等她开口问,康明已经指挥着小太监将东西放在了她跟前的案桌上,并打开了。 “天呐!” 月吟第一个发出惊叹声,嘴巴张得能塞下好几颗拇指大小的东珠。 只因康明送来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整套的翡翠头面。 即便是不懂翡翠之人,也能从做工和色泽来看出这套头面价值连城。 “康公公,这是?” 云挽棠的目光许久才从翡翠头面上移开,看向康明问道。 康明面上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回娘娘,这是陛下为您准备的,您将此作为给太后娘娘的寿礼正合适。” “陛下想的可真周到,娘娘方才正为太后娘娘的寿礼发愁呢!” 月吟心直口快,一下子便说了出来。 月桃心里也是高兴的,这头面贵重,娘娘只会觉得老气,作为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再合适不过了。 “有劳康公公跑这一趟了,劳烦康公公替本宫谢过陛下。” 看着匣子里的翡翠头面,云挽棠弯了弯唇。 上回便说过,在库房里找一件合适的就行,不曾想谢凛私下还替她还准备了。 “回娘娘,陛下说了,今夜他会向娘娘您讨赏的。” 康明将谢凛的原话尽数说出,而坐在案前的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晕红,贝齿不自觉的轻咬着下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二皇子掐了安乐公主 “娘娘害羞了呢……” 月吟捂着唇笑着,却被女子抬手点了点头额头,“不许笑了!” “娘娘,奴婢不笑了。”月吟瞬间又严肃起来,连连摇着头。 康明早已躬身离开,案桌前的几人还盯着那套翡翠头面看。 月桃轻啧一声,“娘娘,这翡翠头面贵重,送给太后理应挑不出错处来了吧……” 云挽棠勾了勾唇,顾太后挑不挑刺她不知道,反正这寿礼绝对体面。 “月吟,让膳房多做几道点心,午后咱们给陛下送去。” “好嘞娘娘!” 月吟应的飞快,一脸欢喜的出去了。 “娘娘,奴婢去将头面收起来。” 云挽棠点头,月桃便起身端上了匣子,进了内殿。 她往后一靠,手心覆在小腹上,纤长的羽睫缓缓垂落,唇边漾着浅浅的笑意,像是睡着了一般。 — 倾云宫 “孙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寿比南山。” 二皇子坐在案前,好不容易将徐昭媛所教的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徐昭媛在心底松了口气,二皇子仰着小脑袋看她,“徐娘娘,钰儿说对了吗?” “对了对了,钰儿真乖。” 在听到二皇子对自己的称呼时,徐昭媛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脸上又扬起笑来。 她垂眸,抬手摸了摸二皇子的脑袋,“钰儿要记住,在皇祖母寿宴那日就要这么说,知道吗?” ”钰儿说了,母妃就能回来吗?” 二皇子眨了眨眼,小手攥着徐昭媛的衣袖,似乎很是期待她的回答。 徐昭媛眼里隐约划过一丝不悦,良久都没有开口回答。 “徐娘娘!徐娘娘……” 二皇子有些按耐不住了,小手扯了扯徐昭媛的袖口。 露珠见状,连忙给照顾二皇子的乳母使了个眼色,“吴嬷嬷,还不快将二皇子带下去。” “二皇子……” 吴嬷嬷连忙上前,将二皇子抱起,低声哄道:“奴婢带二皇子去御花园放风筝可好啊?” 小孩子玩心大,闻言脑袋直点,“好……” 徐昭媛看着乳母将二皇子抱走,唇角微扯,“露珠,本宫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二皇子还是不愿唤本宫一声母妃。” “反而心里惦记着的还是那死去的明氏……” 露珠倒了一杯茶,递上茶盏,温声道:“娘娘,明氏是二皇子的生母,让他一时半会儿忘却并非易事。” 徐昭媛语气里带着显少的不悦,“你也不看看,这都过去多久了。” “本宫事事亲为,你可见他有记着本宫的半点好?张口闭口就是明氏……” 露珠沉默不语,这都过去几个月了,二皇子与娘娘的关系依旧停留在当初二皇子来倾云宫之时。 她安慰道:“娘娘,只是二皇子还小,哪里会懂得那么多。” “您在二皇子身上下的功夫,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是能看在眼里的。” 徐昭媛紧抿着唇,“陛下?” “你可曾见过陛下何时来倾云宫看过二皇子?更谈何上心?” “二皇子是本宫日后的依仗,本宫定会让他认下本宫这个母妃!” 她在后宫一无母家撑腰,二无帮手,可谓是孤立无援,万事便只能靠自己。 — 御花园,宁婕妤带着安乐公主在凉亭里,身边还站着几个宫女嬷嬷。 “娘娘,是宁婕妤和安乐公主,咱们要过去吗?” 月吟跟在女子身后,老远便看见了凉亭里的几抹身影。 云挽棠脚步一顿,只要一想到吐着口水泡泡的小安乐便心头一软。 脚下的步子不禁朝凉亭那儿走去,全然将自己出来的目的忘到了九霄云外。 “淑妃娘娘……” 宁婕妤显然也是看见了她,起身朝她招手道。 云挽棠进了凉亭,小安乐躺在摇篮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吃着自己的小手,又开始吐泡泡。 “娘娘,小公主在吐口水呢!” 月吟被小安乐可爱住了,笑着朝云挽棠道。 宁婕妤的视线就没从摇篮里的安乐公主身上移开,见状扑哧一笑,从衣袖里拿出锦帕给安乐公主擦了擦。 安乐公主转着乌黑的眼珠,到了一处却停了下来。 “娘娘,安乐在看您呢。” 宁婕妤收了帕子,笑呵呵的道。 云挽棠伸了一根手指,没一会儿便被小安乐给抓住了,她故意挣了挣,却没挣脱开。 “人小劲儿还怪大的……” 她勾唇评价,任由小安乐拉着。 “二皇子!二皇子您慢些……” 不远处,二皇子扯着风筝线,乳母在身后紧紧跟着。 宁婕妤挑了挑眉,“臣妾听闻这几日二皇子在倾云宫习书,今日怎的出来了?” “宁娘娘!” 二皇子跑到了凉亭前,看到宁婕妤后两眼放光,高兴的喊道。 他跑上了凉亭前的台阶,“宁娘娘陪钰儿一块儿放风筝可好?” 宁婕妤神情有一瞬的凝泄,明氏曾想方设法的害过她,如今见了二皇子,她自问做不到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娘娘!宁娘娘……” 二皇子拉着宁婕妤的手,一摇一晃,“您陪钰儿放风筝嘛!” 宁婕妤像是沉寂在自个儿的思绪里,久久不能回神。 “二皇子,宁娘娘今日身子有些不适,让宫女陪你一块儿放风筝可好?” 云挽棠知道她心里膈应,看向二皇子,轻笑着开口。 说罢,她看了月吟一眼,后者放下手里的食盒,走到二皇子跟前,“二皇子,奴婢陪您放风筝吧……” “我不要!” 见宁婕妤不答应,二皇子小脾气上来了,抬手拍开了月吟的手,跑到了摇篮前,盯着小安乐看。 云挽棠刚松了口气,一下瞬凉亭里便响起了小安乐的哭声。 “二皇子,你在做什么!” 宁婕妤闻声连忙倾身去看,却见二皇子掐着安乐公主的脸颊,小小的人儿哭的小脸通红。 她顿时心疼的不行,顾不得其他,抬手打了二皇子的手背。 “二皇子,快松手……” 云挽棠握着二皇子的手腕,将人拉到跟前来。 小安乐的哭声还未止住,柔嫩的脸颊边残留下一块红印子,足可见二皇子的力道之大。 “安乐……” 宁婕妤俯身将小安乐抱在怀里,轻声哄道:“不哭了安乐,乖……” 二皇子的手腕被云挽棠握着,他开始不满,另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女子的双膝,“你们欺负我!” “我要回去告诉母妃!让母妃来收拾你们……” 云挽棠并未松手,眉梢微微一挑,二皇子竟然改口称徐昭媛为母妃了? 她板着小脸,跟二皇子讲道理,“方才到底是谁在欺负人? “二皇子怎能去掐妹妹的脸,你看妹妹都疼哭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淑妃娘娘为何在此欺负一个孩子? “我不过是轻轻一捏,谁知道她就哭了。” 二皇子偏开了脑袋,语气没有半分的悔意。 宁婕妤抱着小安乐,闻言扬声反问道:“轻轻一捏?这便是二皇子所谓的轻?” 她俯身下来,小安乐生的白嫩,衬得脸颊处的那块红印子更加的明显,小人儿一噎一抽的,还在哭。 “喂!你放开我……” 许是宁婕妤没答应放风筝,二皇子根本不予理会她的话,冲云挽棠大声道。 从前边听说二皇子是被明妃溺爱着长大的,这下可算是见识到了。 云挽棠可不惯着他,她握着二皇子的手腕举高,“二皇子喊什么,我的力道也很轻的。” “你再不松开我,我就去跟父皇告你的状!” 二皇子没挣扎开,跺了跺脚。 云挽棠才不怕,谢凛对宫里的几位皇子和公主并没有多上心,更何况她知道,谢凛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 “你去呀……” 云挽棠唇瓣勾起了一抹浅笑,“不过去之前你得向小安乐道个歉。” “道完歉我便松开你,让你去跟你父皇告状,如何?“ 二皇子抿着嘴看着她,忽然的低头张嘴就要咬,云挽棠手一抬,他咬了个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二皇子小嘴一张,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实在是太过噪耳,都将小安乐的哼唧声掩过。 云挽棠皱了皱眉,出声吩咐,“将二皇子扶起来……” 二皇子的乳母先一步将二皇子抱了起来。 “淑妃娘娘为何在此欺负一个孩子?” 不等月吟靠近,一道女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二皇子见了徐昭媛哭声忽的止住,张着手,“母妃……” 徐昭媛神情微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待回过神来,便笑着点了点头。 她没忘记行礼,俯了俯身道:“淑妃娘娘,不知钰儿是哪里惹着您不快了,您要推他?” “徐昭媛是哪只眼睛看到本宫推了二皇子?” 云挽棠莫名,一字一句的反问。 “臣妾只看见淑妃娘娘您抓着钰儿的手,您一松,钰儿便摔倒了。” 徐昭媛说完,蹲下身子,双手扶着二皇子的肩,“钰儿,告诉母妃,可有哪儿摔疼了?” 二皇子委屈的瘪着嘴角,伸手指着自己的屁股,“母妃,钰儿这儿疼……” “钰儿乖,母妃不会让钰儿受委屈的。” 徐昭媛抬手抚摸着二皇子的小脸,站起身来,缓缓开口,“淑妃娘娘,钰儿是皇子,身份贵重,您是不是该给臣妾一个解释呢?” 云挽棠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一句话,“本宫问心无愧,不需要给你任何解释。” “就是,今日之事是二皇子莽撞了,不管淑妃娘娘的事。” 宁婕妤紧跟着开口,看向徐昭媛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半点儿亲近。 徐昭媛笑了笑,“宁妹妹,二皇子这个年纪莽撞些也属正常,但淑妃娘娘……” “您毕竟是长辈,何故要与一个孩子过不去?” “话都让你说了,本宫若是不反击,岂不是要担一个打骂皇子的罪名了?” 云挽棠失笑道:“徐昭媛与其来质问本宫,不如问问二皇子对安乐公主做了什么?” 徐昭媛怔了怔,却很快又恢复如常,“钰儿对手足一向有爱,臣妾只看见钰儿在淑妃娘娘的手里摔倒。” “太后娘娘一向最看中皇嗣,若是她老人家得知,只怕……” “若是太后她老人家得知二皇子不爱护手足,是会责怪二皇子呢,还是徐昭媛你?” 云挽棠垂眸一笑,不着痕迹的反击回去。 宁婕妤也不甘示弱,“且今日之事本就是二皇子的不对,即便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知晓,也怪罪不得旁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徐昭媛脸上的神情微凝,好半晌都未说话。 “宁妹妹不愧是有了新靠山,这说话的底气比平日里都足了些……” 徐昭媛的视线在宁婕妤身上一扫而过,扯唇一笑。 宁婕妤对上徐昭媛带着讽刺的眼神,快速的垂下了眸子,抱着安乐公主不禁后退了一步。 “说实话底气自然足了,还是说徐昭媛听不得实话?” 云挽棠站到了宁婕妤跟前,替她挡住了那些不善的目光。 徐昭媛盯着眼前的女子看了良久,在触及到安乐公主小脸上的那一块红时,她的目光闪了闪。 “既是钰儿的错,那臣妾在此替他向安乐公主赔个不是。” 说完,徐昭媛上前牵过二皇子的小手,一行人离去。 云挽棠看着那抹远去的背影,唇角轻勾,这徐昭媛还是个懂得进退的。 “小安乐的脸上没事儿吧?” 她转身,抬手掀开了襁褓的一角,小安乐小手握成拳已经睡着了,只是脸颊上的红印子还在。 宁婕妤垂眸摇头,“已经睡着了,应该没事。” “也不知今日二皇子是怎么了……” 云挽棠抿唇,这往日里见二皇子虽调皮捣蛋,可至少不会动手。 — 这边,徐昭媛牵着二皇子没走一会儿,二皇子便将手抽开,一把扑向了身后乳母的怀里。 “你抱钰儿走前边儿吧。” 徐昭媛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朝乳母道了一句。 乳母点头应是,俯身将二皇子抱起来,“是,娘娘。” 露珠总算是有机会将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娘娘,您方才为何不继续用太后娘娘的名头镇住元淑妃?” “本宫也只是随口一提,你以为淑妃会怕太后娘娘么?” 徐昭媛不徐不疾道:“方才若是在继续争执下去,只怕咱们几个现在就在御前了。” “此事是咱们理亏,即便是太后娘娘看重皇子,闹大了也不好。” 露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听到自家娘娘含怒的声音,“只是本宫没有想到……” “以往对本宫唯命是从的宁婕妤,今日竟敢那般跟本宫说话!” “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抚养了个公主,便可以在本宫面前摆谱了?” 徐昭媛面容冷厉,说话时是轻蔑的口吻。 露珠看了眼四周,小声道:“娘娘若是看不惯宁婕妤,动手处理了便是。” “不可,太后娘娘的寿宴在即,此刻宫里若是出了事,陛下定会彻查到底。” 几乎是一瞬间,徐昭媛便出声反对道:“到时候即便是除了宁氏,于本宫而言是也得不偿失。” 露珠含笑道:“娘娘高瞻远瞩,奴婢佩服。” 徐昭媛扬了扬唇,“今日宁氏对本宫不敬,来日本宫定要她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本宫动不了元淑妃,对付她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第一百五十九章 娇娇的这张嘴,惯会说好听的 御书房 “陛下,臣妾来给您送点心了……” 云挽棠端着托盘出现在男人身后,还未来得及将东西放下,便被男人大掌揽进了怀里。 谢凛一手揽着女子的腰,一手将托盘拿走搁置在案上,低头去吻她,“娇娇怎的现在才来?” “臣妾方才在御花园看见了宁婕妤和安乐公主,便聊了几句。” 女子靠在男人怀里,伸手替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襟。 谢凛指腹轻轻抚摸着掌心盈盈一握的腰肢,一脸漫不经心的道:“看来朕在娇娇的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陛下在胡说什么!” 云挽棠直起身子,一张小脸上五官微皱,反驳道。 “除了臣妾腹中的小宝宝,父亲母亲,兄长长姐和云家,陛下在臣妾心中最重要了。” 谢凛眸色沉了半分,照她这么说,自己在她心中仍旧排在末位。 他这般想着,自然也就问了出来,“照这么说,朕在娇娇心里的地位排在末位?” “不是呀……” 女子抬手轻摆,一脸认真的模样看着他,“都是一样的,都排第一。”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男人跟前晃了晃,一双清透的眸子眼波流转。 “娇娇的心里装了那么多人,可朕的心里却只有娇娇一人。” 谢凛嗓音低沉,说完后俯身低头,一口咬住了女子白嫩的指尖,似是惩罚,也似是疼惜。 没想到男人会这般说,云挽棠眼底浮现一抹困惑,张了张唇,什么也没说。 最后又笑着扑进谢凛的怀里,手心贴着他炙热的胸膛,轻声细语道:“陛下的心里不止有臣妾,也心怀天下,是明君。” “娇娇的这张嘴,惯会说好听的。” 谢凛轻扯了扯嘴角,大掌轻捏着女子柔软细腻的面颊,虎口处的薄茧蹭的她下巴发痒。 云挽棠侧着头去躲,羞涩一笑。 她倾身从碟子里拿了块点心,举着喂到了男人的唇边,“陛下可是替臣妾解决了个大烦恼,尝块儿点心吧。” 谢凛不爱吃甜食,可只要是她喂的,他从未开口说过不吃。 “娇娇便想用一块点心打发朕?” 男人的一双黑眸沉沉望着她,眼里藏匿着那憋了好几日的欲念。 云挽棠见他吃下了手里的点心,指尖下意识的摩挲了片刻,抿唇开口,“那陛下想要如何?” 话音一落的功夫,她的颈侧便覆上来一抹温热的气息,一一扫过她颈间的每一寸肌肤。 “朕的娇娇……” 耳边是男人厚重的喘息声,大掌不由分说的探进了她的裙摆,粗粝的掌心为此又添了几分酥麻。 “等等!不可以……有小宝宝……” 云挽棠侧着头想躲避男人的吻,双手去按男人那只作乱的大掌 谢凛抬起眸子,眼底猩红一片,声音沙哑,“朕知道,不会伤着孩子,还有别的法子……” “疼……” 云挽棠已经无心去问是何法子,她咬着唇,有些难受的呻吟出声。 “娇娇乖,很快就好了。” 谢凛低声哄着她,喘息声逐渐加重。 一片汹涌,龙案上放着帛书,其上的字渐渐被晕湿。 — 又过了两日,长信宫 今日是给裴皇后请安的日子,云挽棠来的比平日还早些。 原因无他,只是想多躲着些谢凛。 毕竟只要见了他,她就能想起那日被男人按在龙案上,那黏腻的情景就有些无地自容。 “参见淑妃娘娘……” 是长信宫宫女行礼的声音。 云挽棠朝宫女点了点头,手背贴着脸颊,迫使自己将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抹去。 “棠儿妹妹,你来啦……” 宋贤妃坐在下手左边的第一个位置,正笑着跟她打招呼。 云挽棠抿唇笑了笑,在宋贤妃身侧的位置坐下。 殿里只有宋贤妃一人,她算是第二个来的。 “我怎么听说前两日在御花园徐昭媛和你起了争执?” 宋贤妃倾身过来,压低了声音,面上却是一脸的关切之色。 云挽棠看向宋贤妃,笑着摇头道:“一点小事儿,书音姐姐别担心。” “徐昭媛在宫里多年,心思缜密,我是怕你会吃亏。” 宋贤妃拉着她的手,神情认真道。 不等云挽棠回答,兰德妃便进来了。 她看着二人握紧的手,勾唇道:“二位姐姐这是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与你无关,少打听。” 宋贤妃面上有些不悦,抽空看了兰德妃一眼,说话很是直接。 兰德妃面上的笑意减了半分,她在云挽棠对面坐下,自顾自的喝着茶。 有兰德妃在,云挽棠和宋贤妃也没继续聊下去,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好在没一会儿,温良妃,徐昭媛和宁婕妤等一行人都来了。 “姜妃呢?不会又来迟了吧。” 兰德妃没看见姜妃,出声道,眼神里隐隐藏着鄙夷。 又是一个仗着自己怀有身孕,不来给皇后请安的 。 “德妃怕是忘了,姜妃尚在禁足中,如何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说话的是温良妃,她坐在宋贤妃的对面,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笑。 兰德妃轻啧了一声,笑道:“瞧我这脑子,竟忘了姜妃还在禁足,想来这也是托了淑妃姐姐的福呢。” “据本宫所知,德妃今年已有二十一了,这声姐姐本宫担不起呢……” 知道兰德妃是在暗沙射影,云挽棠扬唇道:“若是德妃你想要,本宫也可以让你有这个福气。” 兰德妃眉头一拧,面色有些不虞。 随后,她缓声道:“臣妾只不过是开个玩笑,淑妃别还当真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贤妃可不是个会委婉的人,主打一个有什么说什么。 此话一出,兰德妃的眼眶当即有些红了,她抬手,用指腹轻沾了沾眼角。 云挽棠一愣,宋贤妃的眸子里同样是不可置信。 “本宫还什么都没说,你少在这儿给本宫装样子。” 宋贤妃语气淡淡,连看都没看兰德妃一眼,生怕抬眼一看,那眼泪珠子便落下来了。 兰德妃张了张唇,模样委屈,“贤妃姐姐,你……” 第一百六十章 可我小气呀,有些小事也会斤斤计较 “本宫的母亲只生了本宫这一个女儿,也担不起你一句姐姐。” 宋贤妃最讨厌她这副样子,当即冷声道。 兰德妃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收紧,心下虽有诸多不满,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时不时的抽泣两声。 一旁的徐昭媛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这兰德妃竟然当众哭了? 只不过这儿是长信宫,陛下不在,兰德妃便是哭也是空的。 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是陛下在,也不见得会出言安慰。 宁婕妤面上带笑,不过是让兰德妃下不来台面罢了,她很乐意看。 她又朝云挽棠的方向看去,二人对视上了还点了点头。 良久,殿内都只有兰德妃的低泣声。 “贤妃,都是姐妹,何故要如此为难人……” 可这时,温良妃开口了,她脸上扬着大方得体的笑容, 她嘴里虽说的是宋贤妃,可又何尝不是在徒提醒云挽棠呢? “为难?不若良妃说说什么叫为难……” 面对温良妃的指责,宋贤妃照样不惧,一字一句的反问。 听着这样冷硬的话语,温良妃蹙了蹙眉道:“德妃也并未说什么,是贤妃你语气太冲了些。” “良妃大度,原是见不得德妃掉眼泪啊……” 云挽棠故意将“大度”两字子咬的重了些,希望温良妃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可温良妃若是真大度,便不会在顾太后面前告她的状了。 “淑妃妹妹心性纯良,应该不会介意方才德妃的无意之举吧?” 温良妃勾唇一笑,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出来方才的弦外之音。 云挽棠眨了眨眼,语气无辜道:“可我小气呀,有些小事也会斤斤计较。” 这下把温良妃给弄不会了,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去接话。 “棠儿妹妹,小气可不是缺点,是非不分才是。” 宋贤妃似意有所指,安抚似的拍了拍云挽棠的手背。 “我明白了书音姐姐……” 云挽棠朝宋贤妃甜甜一笑,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至此,殿中的气氛是说不出的安静。 徐昭媛垂眸勾了勾唇,今日的请安还真是有意思。 “本宫刚走到门口便听你们在吵嘴,成何体统啊这是?” 殿中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裴皇后缓步出来,手里拿着锦帕捂着唇。 众人见此,齐齐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都免礼吧。” 裴皇后落座,一眼便注意到了兰德妃那双泛红的眸子,不禁问道:“德妃这是怎么了?” 兰德妃垂头抹了抹泪,“回皇后娘娘,臣妾没事。” “你这看着可不像是没事,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裴皇后面色平淡,可眼里却含着揶揄的笑意。 兰德妃面色一怔,她也没想过将方才的事闹到裴皇后跟前。 “皇后娘娘,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不过是方才闹了点儿小口角。” 温良妃看向上首,语气轻柔,没有方才那般的冷。 裴皇后没有追问,看向下首,“后宫和睦是本宫,太后,亦是陛下最看重的,本宫希望尔等谨记。”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底下的众人闻言纷纷应道。 裴皇后见此点了点头,视线停在徐昭媛身上,似打量,却不开口。 片刻后,徐昭媛对上裴皇后的视线,出声道:“皇后娘娘这般看着臣妾,不知是为何?” “本宫听闻前两日二皇子在御花园伤了安乐公主?“ 裴皇后语气很是平淡,像是随口的一问。 徐昭媛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宁婕妤,目光像是含着钉子。 “你不用看宁婕妤,她没有向本宫告状。” 见状,裴皇后又道。 徐昭媛又看向另一处方向,云挽棠摊开手冲她摇了摇头。 她要告状也只会同谢凛告,而不是裴皇后。 “你看淑妃做什么?” 裴皇后此刻的语气已经带了些许的冷意。 徐昭媛收回视线,看向上首,似是在想着措辞,“皇后娘娘,此事是钰儿的错,回去臣妾已经教育过了。” “二皇子从前在明氏膝下时也只是调皮了些,怎的到了徐昭媛那儿,就学会出手伤人了?” 不愧是宋贤妃,一开口便将徐昭媛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徐昭媛不满的反驳,“贤妃娘娘,什么叫出手伤人,钰儿喜欢安乐公主,想和公主亲近亲近又怎么了?” “皇后娘娘,钰儿掐了安乐公主,此事臣妾已经同宁婕妤赔了不是了。” 怕裴皇后怪罪,又怕旁人出言拉踩,徐昭媛连忙道。 宁婕妤抿着唇没开口,安乐虽说是没什么大事,可她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是心疼的紧。 “徐昭媛,安乐无事,本宫今日提起也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裴皇后温声开口,“你如今是钰儿的母妃,还望你多悉心教导他。” “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若是还有下一次,本宫可要寻你来叙话了。” 这句话,算是裴皇后的一个提醒。 “是,皇后娘娘,臣妾明白的。” 至此,徐昭媛悬着的一颗心渐渐落地,轻声应了一句。 裴皇后虽为人随和,但要是触弄到了她的底线,便没有那么好说话的了。 “既如此,那今日的请安便散了吧。” “还有几日便是太后的寿宴了,本宫不希望后宫再闹出任何事,诸位都清楚了吗?” 裴皇后面向众人,叮嘱道。 众妃起身,“臣妾明白。” 长信宫外,徐昭媛追了出去,“宁氏,你站住!” “徐昭媛如今不唤臣妾为宁妹妹了?” 宁婕妤脚步顿住,转身一脸好笑道。 徐昭媛扯唇笑了笑,“那日之事钰儿并非是故意的,安乐公主也无恙,你为何非要告到皇后娘娘跟前去?” “臣妾没有告状……” 宁婕妤有些莫名,她又笑,“方才皇后娘娘不是说了,还是徐昭媛自己没听见?” 可徐昭媛却不相信,“你没有?不可能!” 那日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若非有人故意告状,裴皇后如何能知晓? “不信就算了……”宁婕妤抬步就要走。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孩子,是一位母亲的软肋 “不是你,那就是淑妃!” 徐昭媛这话一出,宁婕妤身形一顿。 与此同时,徐昭媛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清透的女声,云挽棠轻笑着道:“难为徐昭媛还惦记着本宫了……” “淑妃娘娘!” 宁婕妤唤了一声,快步走到了云挽棠的跟前。 徐昭媛的身子僵在了原地,这背后议论是一回事,被当事人听见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她哪能想到元淑妃还未走,还听见了所有。 云挽棠冷冷勾唇笑,“本宫就在这儿呢,徐昭媛怎的不说了?” “臣妾竟然不知,淑妃娘娘何时有偷听墙角的癖好了?” 即便是被人撞见了,徐昭媛依旧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闻言,宁婕妤皱着眉往前走,语气冲的像是要讨个说法,“你胡说什么!” “现在说的是你,徐昭媛为何要扯到本宫身上?” 云挽棠伸手拉住了宁婕妤的胳膊,冷声道:“到底是本宫听墙角,还是徐昭媛你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 徐昭媛咬了咬牙,俯了俯身,转身离开了。 “娘娘……” 宁婕妤凑了上去,称赞道:“您方才真的太厉害了,将她说的哑口无言,臣妾佩服。“ 云挽棠笑着看她,“快别说本宫了,说说你吧。” “经此一事她定是有记恨上你我了,日后切记要当心,特别是小安乐。” 在这宫里,有些人可能不会对你下手,而是对你的孩子下手。 孩子,是一位母亲的软肋。 别忘了小柔嘉起疹子,还有遥台山大皇子落水,再有明妃指使翠儿害大皇子一事……” “娘娘放心吧,臣妾会的。” 宁婕妤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眸子,“她已经失手害死臣妾一个孩子了,臣妾不会让她再次害了安乐。” 云挽棠知道,宁婕妤小产后便断了和徐昭媛的往来。 “如今臣妾身边只有小安乐了,她便是臣妾的命根子。” 宁婕妤的神色忽然变的坚定,双手紧紧攥在一块儿。 云挽棠同样垂了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的孩子定会平安出生,亦会平安快乐的长大。 — 倾云宫 徐昭媛刚踏进殿门,二皇子捧着宣纸小跑着到了她跟前,全然没有注意到徐昭媛黑着的脸色。 “徐母妃!您看钰儿的字写的可好?” 二皇子举着宣纸,往徐昭媛的跟前递。 那宣纸上写了两行字,一行是“谢”字,一行是“钰”字。 许是那日凉亭的事,二皇子也不唤徐昭媛为徐娘娘了,而是徐母妃。 不过即便是这样,徐昭媛那日听后也满意极了。 左右都得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徐昭媛本就烦躁得很,见状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钰儿写的不错,再多去练练吧。” “好!钰儿把字练好,练好了母妃就会回来了……” 二皇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宣纸,跑去了矮案前,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母妃回来”的字眼。 徐昭媛听见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 “娘娘,为了一个宁婕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露珠奉上来一杯茶,开口道。 “以前跟在本宫身边时她可是对本宫言听计从,如今已经三番两次的为了淑妃忤逆本宫了。” 徐昭媛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怎么?她以为淑妃就是好人吗?别到时候被淑妃算计了都不自知!” 露珠想了想道:“娘娘,宁婕妤心里记挂着元淑妃的恩情,为她说话也属正常。” “正常么?可本宫不允许……” “本宫失手推了她,致使她小产,可本宫并非是有意为之。“ 徐昭媛的脸色骤然一冷,“但她是本宫的人,怎么能背叛本宫。” “你说本宫是不是该出手惩戒一番呢?” 露珠不置可否,“那娘娘想如何惩戒?” 徐昭媛嘴角微勾,“她不是在意安乐公主么?那本宫便从安乐身上下手……” “今日皇后娘娘提点过了,等太后娘娘寿宴后动手吧。“ “至于栽赃嫁祸给谁,本宫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露珠笑着上前,“娘娘,奴婢愿闻其详。” 徐昭媛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低声在露珠耳边说了几个字。 “娘娘此举甚是高明……” 露珠一脸的敬佩道。 徐昭媛咬着牙道:“本宫所受的苦来源于谁,本宫心里清楚,亦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 未央宫 “娘娘今日帮了兰德妃说话,可在贤妃与淑妃挤兑您之时,她便只顾着哭,全然没有要开口为您说话的意思。” 莲香此时在为温良妃打抱不平,“还真是应了贤妃娘娘的那句话,这兰德妃惯会装模作样!” “本宫可没指望她会为本宫说话……” 温良妃伏在案前不知在写着什么,闻言淡声开口,“倒是淑妃,她话里有话,像是在内涵本宫。” 莲香还在愣神的功夫,温良妃又道:“她当着众人的面夸本宫大度,本宫总觉着她是故意的……” “娘娘本就大度,该不是您多想了吧?” 闻言,莲香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 温良妃手上的动作一顿,“也许吧,不过如今贤妃和淑妃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融洽了。” “曾经本宫以为她和皇后关系好,借柔嘉去离间她们二人的关系,如今看来,这步棋本宫走错了。” 莲香叹了口气,当时娘娘本想利用柔嘉公主来离间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之间的关系。 可她们二人毕竟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情谊,不论是陛下还是皇后娘娘,恐都不会信。 随后娘娘便改变了主意,离间皇后娘娘和元淑妃。 但最后,此计未成,还让皇后娘娘和元淑妃的关系更加的亲密。 “那娘娘,咱们可要借大皇子来……” 莲香刚一开口,便被温良妃打断,“一样的计策,咱们总不能再用第二次。” “那娘娘想要如何?” 温良妃沉默了片刻,“再容本宫想想吧……” “这大夏的后宫,本宫定要将其搅浑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景王谢琰 从长信宫离开后,云挽棠同宁婕妤一块儿去了玉清宫,逗了会儿小安乐才离开。 行至宫门的拐角处,云挽棠看见了一抹颀长的身影,那男子身后还跟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那人是谁?”她问月桃。 此乃后宫,外男不得轻易入内,看那人的打扮像是世家公子。 月桃循声看去,“太后的寿宴在即,那位想必也是回京给太后祝寿的。” 云挽棠一脸的若有所思,能在宫里自由出入的,看来他是皇室之人。 “景王殿下!景王殿下……” 那人停了下来,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奴才该死,竟没看见您……” 景王嗓音温和的笑了笑,“无妨,本王还认得路。” “奴才这就为您带路,殿下请。” 小太监走到景王的跟前,毕恭毕敬的道。 三人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原来他是景王,韩贵太妃所生……” 云挽棠方才听见了那小太监的话,现下在轻声喃喃。 月桃在一旁道:“奴婢听说景王在陛下登基之前便去了封地,不仅将景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带兵也有方。” “不过看这方向,景王殿下像是去长秋宫的。” 云挽棠点点头,景王多年不曾回京,这一回京定是要第一时间去探望韩贵太妃的。 她和月桃往前走,迎面碰上来一个宫女,“淑妃娘娘,柔嘉公主会走路了,皇后娘娘让奴婢请您去看看呢。” “好呀,你带路吧。” 云挽棠应下了,眼前的这个宫女她看着眼熟,是裴皇后身边的没错。 — 长秋宫 “儿臣给母妃请安!” 殿内,景王双膝跪地,郑重的朝韩贵太妃行了一个礼。 多年未见到儿子,韩贵太妃的眼眶当即便涌上了泪,亲自上前将景王扶起,双手都在颤抖。 “琰儿啊,快快起来……” 韩贵太妃扶着景王的肩,含着泪道:“母妃都多久没有见到你了,快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景王垂下了眼帘,“没能在母妃跟前尽孝,是儿臣的错。” “万事哪有什么对错,母妃不怪琰儿,母妃只希望琰儿过得好。” 韩贵太妃将儿子抱在怀里,语气有几分哽咽。 景王微微扯唇,母妃希望他过得好?可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一心扑在政务上,半点不得闲。 许是太过激动,韩贵太妃抬手捂着唇,不停的在咳。 “母妃,您怎么了?” 景王抬头,猛地握住了韩贵太妃的手。 韩贵太妃睁眼,艰难的摇头,“母妃没事,都是老毛病了。” 安嬷嬷站在一旁,既难受又心疼,“殿下您不知道,自您离宫后,太妃娘娘的身子便大不如前。” “这些时日娘娘又为了表姑娘的事儿操碎了心……” 韩贵太妃来不及打断,景王眉宇间一皱,“阿沅怎么了?” 安嬷嬷心知自己嘴巴太快,这下说漏了。 “母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景王看向韩贵太妃,阿沅是他的表妹,作为兄长理应要关心一二。 韩贵太妃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便说了出来,“太后有意让沅儿入宫为妃,你如何看?” “入宫?” 景王闻言眉头紧锁,”阿沅如今才多大,更何况阿沅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闻言,韩贵太妃有些意外,“你说沅儿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阿沅曾与儿臣提起过,母妃难道不知?” 景王抬眼,这还是他尚未离京前,那丫头同她说的。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还训斥了那丫头一番,那年阿沅不过才十二岁,可知道什么是喜欢。 韩贵太妃闻言摇头,心中不让沅儿入宫的想法又强烈了些。 她又追问道:“那沅儿可有同你说是哪家的公子?” “这个儿臣不知,母妃不若改日亲自问问阿沅。” 景王抿唇,女儿家家的事儿,他总不好随意打听。 韩贵太妃觉得很是有道理,她又笑着道:“陛下已经答应了我,不会让沅儿入宫的。” “皇兄既是答应了母妃,想必定会做到,母妃可以放心了。” 景王温声笑了笑,却见韩贵太妃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他嘴角扯了扯,“母妃,您这般看着儿臣做什么?” “别光说沅儿,你呢?你也二十有二了,可有中意的?” 韩贵太妃面上的严肃之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色。 景王眸子一暗,隐隐有微光闪过,“儿臣没有心仪之人……” 像是不放心似的,他又道了一句,“母妃也别乱点鸳鸯谱,儿臣的婚事您不必操心。” “你这孩子,把母妃的话都堵着了,母妃还说什么?” 韩贵太妃嗔怪的瞪了儿子一眼,朝安嬷嬷使了个眼色。 安嬷嬷笑着点头,去内殿拿了名册出来,躬身递给了韩贵太妃,“娘娘……” “琰儿,你看看,这些都是母妃为你挑选的,家世样貌都是极好的,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韩贵太妃接过后翻了两页,又递给了跟前的儿子。 景王一个连看都未看一眼,便将册子合上,随后放在了一旁,“母妃,儿臣没有中意的。” “你连看都未看,怎知没有自己中意的?” 韩贵太妃垂眸笑了笑,又将名册塞了回去,“听母妃的,就看看……” 景王神色有些无奈,认命般的翻开了名册,可动作却实在是敷衍。 “儿臣看完了,没有中意的。” 一旁的安嬷嬷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景王扔过去的名册,伴随着一句,“安嬷嬷,将东西拿走。” “殿下这……” 安嬷嬷下意识的去看韩贵太妃的神色。 而韩贵太妃方才将自家儿子的敷衍都看在眼里。 这会儿也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既然琰儿没有中意的,那便算了吧。” “是,娘娘。” 安嬷嬷拿着名册走了。 景王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韩贵太妃又眯了眯眼,“琰儿,你告诉母妃,其实你心里有人了对不对?” “母妃,儿臣……” 韩贵太妃抬手打断,“停……你方才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母妃看在眼里,休想瞒我!” 刚才他翻着名册,目光是停在那上面,可心却不是。 “和母妃说说看,喜欢上了哪家的小姐?” 韩贵太妃来了兴致,又道:“亦或是景州人士?” 景王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落寞,开口道:“母妃,都不是。” 令他少年时动心的女子如今已经嫁为人妇,并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都不是?” 韩贵太妃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道:“琰儿,都不是是什么意思?” 景王却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他起身告辞,“母妃,儿臣寻皇兄还有要事商议,就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哎!琰儿……” 韩贵太妃没搞清楚怎能轻易的放人走,可等她起身,景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殿门处。 她无奈摇头,“这孩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臣弟想请皇兄为臣弟赐婚 这边,景王踏出了长秋宫的宫门,唤来了贴身侍卫凌风。 “殿下有何吩咐?” 凌风很快便出现在此,拱手道。 景王沉默了会儿,吩咐道:“你速速出宫,去尚书府寻阿沅,本王有办法让她入不了宫。” 闻言凌风先是一愣,随后又道:“可太妃娘娘不是说,陛下已经答应了不会让表小姐入宫的吗?” “殿下您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本王此次回来不仅是为了给太后祝寿,还要将母妃和阿沅一同带回景州。” 景王沉着声道:“只是不入宫还不行……” “苏家那边还做着阿沅入宫,以此来让苏家飞黄腾达的春秋大梦,定不会放阿沅离京。” 凌风点头,又问,“那殿下您有什么法子?” 景王看了他一眼,一双温润的眸子有精光闪过,“只有让阿沅嫁与本王为妻,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去景州,也才能彻彻底底的摆脱苏家。” “是,属下明白了。“ 闻言,凌风眸子微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景王这才点头,“行了,你去办吧,本王去御书房寻皇兄。” “是,殿下。”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凌风便消失在原地。 景王顿了片刻,抬步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 御花园,凉亭里,柔嘉公主牵着宫女的手,踉跄着走了两步。 如今柔嘉公主也快一岁了,虽不会说话,可那小腿却十分有劲儿。 “小柔嘉真棒!” 宋贤妃坐在一旁,拍手鼓掌道。 裴皇后的眼里盛满了笑意,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小柔嘉。 “呀呀……” 小柔嘉像是听懂了,小嘴咧开笑着,露出了两颗小嫩牙。 她小手抓着宫女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扶着石凳,迈着小腿跌跌撞撞的朝云挽棠的方向奔去。 “小柔嘉,到贤娘娘这儿来可好?” 在小柔嘉迈着小步子到了宋贤妃跟前时,她张开了双臂。 谁知小柔嘉见了,竟是伸手拨开了宋贤妃的手,随后她朝云挽棠招着手,张着小嘴咿咿呀呀的。 “我们小柔嘉真厉害……” 云挽棠伸手将小柔嘉抱起来放在腿上,低头蹭了蹭小柔嘉的脸蛋。 许是她的发丝挠着小柔嘉有些痒,小小的人儿咯咯的笑着。 “难道当真是应了阿泽的话,是我太凶了?” 宋贤妃被小柔嘉拂开了手,语气有些怀疑道。 云挽棠和裴皇后二人没忍住笑出了声,甚至连小柔嘉也在笑个不停,小手胡乱挥舞着。 裴皇后先开口道:“你那哪是凶,分明是霸道……” “雪卿姐姐!” 顿时,宋贤妃有些急了。 裴皇后掩唇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不说了……” “臣弟参见皇嫂,参见贤妃娘娘,淑妃娘娘。” 不知何时,景王已经来到了凉亭前,躬身缓缓道。 云挽棠抬眼,离凉亭台阶三步之远的地方,站了一个挺拔的人影。 只是景王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是景王啊……” 宋贤妃一愣,有些意外道。 裴皇后微微一笑,“六弟请起吧。” 景王抬头,那是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眉目低垂,腰间悬着一枚青玉,如同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 他淡淡启唇,“谢过皇嫂。”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抹平淡如水,一抹含着浓情。 云挽棠抱着柔嘉公主,目光却在裴皇后和景王之间停顿了片刻,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六弟这是要去寻陛下?” 裴皇后率先移开视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景王颔首应道:“在景州的治理上,臣弟还有问题要请教皇兄。” “六弟将景州治理的很好,本宫还听陛下夸赞六弟你治理有方呢。” 裴皇后点着头道,眼里含着笑意。 景王的唇边挂着笑,“也是多亏了夫子和皇兄的教导……” “那六弟莫在这儿耽搁了,快些去吧。” “臣弟这便去了。” 景王的视线停在云挽棠怀里的那一小团上,眼里划过一抹柔意。 宋贤妃见状道:“小柔嘉都快一岁了,还未见过六皇叔呢。” “这不,今日便见到了……” 裴皇后倾身去拉了拉柔嘉公主的小手,柔声道:“小柔嘉乖,冲六皇叔笑一个好不好?” 小柔嘉很乖,也像是听懂了母后的话,对着景王咧嘴一笑,可爱极了。 “皇嫂,柔嘉很可爱。” 景王唇角渐渐上扬,随后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看着景王离去的背影,宋贤妃轻啧了一声,“景王殿下今年二十有二,我听说韩贵太妃最近在操心他的婚事,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云挽棠垂眸逗弄着小柔嘉,她不了解景王,便没有插话。 “景王成婚想来是韩贵太妃最为期盼之事……” 裴皇后摇着手中的拨浪鼓,眼里满是小柔嘉的身影。 — 御书房 “陛下,景王来了。” 谢凛放下手里的折子,抬眼,“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抹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直至殿中时脚步顿住,恭声道:“臣弟拜见皇兄!” “六弟免礼……” 谢凛一手微抬,“回京的这一路上还好吧?” 景王勾了勾唇,“劳皇兄挂念,这是这一路上来了好几波刺客,都打着皇兄的名号。” “不过皇兄放心,臣弟无恙。” 他在大殿里转了一个圈儿,又从容道。 “这西诏还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男人薄唇微动,眉宇间尽是凌厉,散发的寒意逼人。 景王面上染上了冷意,“西诏狼子野心,一心想犯我大夏。” “好在有镇西将军父子镇守边关,数次击退了来犯之敌,实乃大夏百姓之英雄。” “听闻云家女进了宫,皇兄可要好好待人家。” 提起女子,谢凛的眸色瞬间变的柔和起来,“自然……” 他当然会待她好,不是因为云家,而是因为她是阿挽。 “对了,臣弟今日来除了请教皇兄,还有一事相求。” 景王抬手,双手作揖,正色道。 男人微微颔首,“说吧。” “臣弟想请皇兄为臣弟赐婚!” 景王说着,竟屈膝跪了下来。 谢凛微愣,旋即勾唇笑了,“是哪家的女子让六弟都求到了朕跟前?”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陛下可是有心事? “皇兄认得,是臣弟的表妹苏沅。” 景王扯唇笑了笑,眼里平静无波,语气也没有半分的情绪。 谢凛抬眼看去,有些意外道:“六弟这么多年不成亲,莫非是在等她?” “不瞒皇兄,臣弟是知道母后有意要阿沅入宫,才出此下策的。” 景王对上男人含笑的视线,如实道:“臣弟也知道皇兄答应了母妃,不会让阿沅入宫。” “可臣弟此次回京,想带着母妃和阿沅去景州生活,和阿沅成亲后,苏家才会同意她离京。” 阿沅虽是他的表妹,可最重要的是,她是苏家的女儿,若是苏家不同意,阿沅是无论如何也离开不了京城的。 景王在殿中跪下,“还请皇兄为臣弟和阿沅赐婚!” 谢凛眉头微皱,“你先起来,朕答应你。” 景王的眼底有一抹一闪而过的喜色,像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臣弟在此多谢皇兄了。” 谢凛微微颔首,“太后寿宴上,朕会你和苏家小姐赐婚。” — 寿安宫 赵嬷嬷快步进来,“太后娘娘,前边儿传来消息,景王从长秋宫出来便去了御书房见陛下。” “景王定是知道哀家有意要苏家小姐入宫,是以去陛下跟前求情的。” 顾太后倚在床榻上,手里拿了一本佛经在念。 赵嬷嬷有些担心,“陛下和景王的关系一向是极好的,由他出面求情,想必陛下会应允的。” “陛下即便是应允,可只要哀家的懿旨一下,苏沅入宫便成了定局。” 顾太后的视线落在手里的佛经上,语气笃定道:“哀家是太后,陛下不至于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哀家。” 赵嬷嬷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随后又道:“按照礼数,景王进宫理应第一时间去拜见陛下和您……” “可没想到先是去了韩贵太妃处,陛下虽不在意,可毕竟不合礼数。” 顾太后闻言面色一变,蹙起了眉头,“哀家即便是不满又能如何?景王可不是一般人。” “哀家有时竟然庆幸先帝不色令智昏,否则这皇位只怕是韩氏母子的……” 赵嬷嬷笑着道:“咱们陛下文治武略兼具,深受先帝信任,自是当仁不让。” 闻言,顾太后满意的笑了,“哀家是太后,此等小事何故要同他们计较……” “您说的极是,是老奴小心眼了。” “陛下在处理政事,你让膳房送些羹汤过去。” 顾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吩咐道。 赵嬷嬷应了一声,正准备退下时,有宫女进来了,“启禀太后娘娘,景王殿下求见!” “景王来了……” 顾太后抬起眸子,“让他在正殿等,哀家这就来。” 宫女闻声离开,“是,太后娘娘。” “走吧赵嬷嬷,同哀家一块儿去。” 顾太后起身下了床榻,由赵嬷嬷扶着朝外走去。 — 正殿里,景王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有宫女上前奉着茶水。 “琰儿来了……” 听到声音,景王起身,眸子不着痕迹的闪了闪,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福。” 顾太后上前将人扶起,语气带着关怀,“琰儿快快免礼,坐吧。” “多谢母后。” “哀家听说你方才去你皇兄那儿了,你们兄弟二人定是有许多话要说吧。” 顾太后在上首坐下,面上带着和蔼的笑。 景王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顾太后,毕竟从他记事起,还是顾妃的顾太后便与母妃不对付。 “都是些治理上的事,皇兄倒是帮了儿臣的大忙了。” 顾太后淡淡点头,这治理上的事她也不懂,也没有细细过问。 她便问道:“琰儿进宫可去看望过你母妃了?” “你离京多年,你母妃可谓是日日惦念你……” 提起韩贵太妃,景王的眼里浮起一抹愧疚,他道:“儿臣已经去看望过母妃了,这次回京除了给您祝寿,儿臣还想将母妃一同接去景州。” 他只说了韩贵太妃,是怕顾太后知晓苏沅同行会先皇兄一步下旨。 可不曾想,他话音一落,顾太后的脸色沉了沉。 “琰儿,你母妃身子不好,怕是经不起折腾……” 顾太后面上又恢复了和蔼的笑意,一副“哀家也是为了你母妃好”的意思。 景王温声笑了笑,“母妃年纪大了,儿臣时常不在她膝下尽孝,便想接母妃去景州,好好尽孝。” “还是琰儿有孝心,如此也好。” 顾太后说着,可笑的却很牵强。 又说了会儿话,景王才告辞离开。 “哀家倒是没想到,景王此次回来要将韩氏接去景州……” 顾太后神色一冷,“这怎么可以,哀家还没好好的折磨她,她还未付出代价,怎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见顾太后这副模样,赵嬷嬷心里不是滋味,偏又不知该从何处去安慰。 毕竟安王殿下的死是太后娘娘心底的一根刺,已有多年。 这根刺若是想拔去,实在太难了。 — 夜里,长春宫 从净室出来,云挽棠便被男人一把抱在怀里,往床榻边走去。 “陛下可是有心事?” 她感受着后背上自男人胸膛传来的温热,仰着头问道。 谢凛也没想瞒她,伸手将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开,“今日景王来见了朕,他向朕请旨赐婚。” 云挽棠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又道:“今日臣妾和皇后娘娘还有书音姐姐还在聊呢……” “说看到景王成婚是韩贵太妃最期盼的事儿了,没想到这么快便好事将近了。” “那陛下定是答应了吧?” 谢凛垂眸,女子眸色水润,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三月盛开的桃花,明媚又娇嫩。 他喉结不自觉的滚动,嗓音低低道:“答应了,娇娇怎么不问问景王是同何人成婚?” “那是同谁呀?” 见男人这般问,云挽棠来了兴致,在他怀里也不乱动了,安分得很。 谢凛回答,“是苏尚书的女儿,苏沅。” “苏沅?” 云挽棠是震惊的,感情景王多年不成婚是在等苏沅及笄? “他想接韩贵太妃和苏沅一同去景州,便只能出此下策。” 男人见她一脸水雾的模样,不禁低声笑了,又道了一句。 云挽棠这下明白了,她轻声道:“臣妾听说过,苏尚书对苏沅的掌控欲极强,怕是不会让她轻易的离开。” “可若是苏沅和景王结为夫妻,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景州了。” 谢凛低头吻了吻女子光洁的额,含笑道:“娇娇说的一毫不差。” 女子弯了弯唇角,“陛下,那这是好事呀……” “苏小姐脱离了苏家的掌控,还能同自己的姨母和表兄生活在一起。” “可为何陛下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可他们今生注定了是叔嫂,是君臣 这是云挽棠所不解的地方,她仰着头伸手,去将男人眉间的褶皱一一抚平,“陛下可以同臣妾说说吗?” 自入宫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谢凛这般的心事重重,好奇之余好像还有浓浓的担忧。 “娇娇可知道太后与韩贵太妃不合?” 这是第一次,男人没有称顾太后为“母后”,而是“太后”。 云挽棠点头,“臣妾略有耳闻,可是太后不让韩贵太妃离宫?” “娇娇聪明,一点就通。” 谢凛抬手,大掌揉了揉女子的脑袋,又继续道:“朕的母后是选秀进宫,顾家也并非世家大族……” “父皇好不容易去她那一次,也都被韩贵太妃身子不好为由请走了。至此二人便有了矛盾,一直不对付。” 男人将怀中之人拥紧了几分,“朕三岁时便被过继到了惠元皇后的名下,她待朕如亲子。” “可也是在那一年,和朕一母同胞的安王却意外丧命,多数证据都指向韩贵太妃。” 安王是先帝的第三子,乃是顾太后所生,五岁时溺水而亡,被追封为安王。 云挽棠听的心都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她问,“所以安王殿下的死真的是韩贵太妃所为吗?” “父皇下令彻查,最后查出来的却是萱妃所为。” 谢凛闻言摇头,薄唇紧抿着,“那时朕还小,不清楚此事的原委,如今再查,此事的确与韩贵太妃无关。” 萱妃是瑄王生母,安王之事败露后,萱妃被处死,连带着瑄王在先帝心目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瑄王心怀不满,才有了后来的瑄王之乱。 “既然安王一事已经查明,为何太后娘娘还……” 云挽棠轻皱着黛眉,顾太后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在那之前,母后刚失去女儿不过一月,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彻底击垮了她。” 谢凛抿了抿唇,低声开口,“在她心里,韩贵太妃才是害死安王的真凶。” 云挽棠听后没有立即出声,难怪呢…… 半晌后,她道:“既然此事与韩贵太妃无关,那太后便不能压着,不许人走。” “此事朕心中有主意了,娇娇不必担心。” 谢凛深吸了一口气,嗓音缓缓道。 — 与此同时,长信宫 裴皇后坐在案前,还在看宫册,一旁的烛火忽明忽暗的,衬得她的侧脸更加的柔和。 “娘娘,夜深了,您还是快些去歇息吧。” 玉琅跪坐在裴皇后的身侧,神情略带忧色,“您身子还未好全,受不住这般操劳的。” 娘娘前些日子才将太后娘娘的寿宴一事办妥,今日又开始看堆积了几日的宫务,一直未曾停歇。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说着,裴皇后抬眸看了玉琅一眼,“这些不都是本宫应该做的吗?” 玉琅满腹的劝说被裴皇后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本宫知道你担心本宫,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累了知道歇息的。” 似是怕玉琅不放心,裴皇后又道了一句。 玉琅抿着唇,“那奴婢陪着您。” “娘娘,景王殿下来了,说在老地方等您。” 有宫女进来,说话时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的意味。 景王多年不曾回京,如今这一回来自然是居住在宫里。 不等裴皇后作出反应,玉琅便皱着眉道:“都这么晚了,景王殿下来长信宫做什么?” 方才宫女口中的“老地方”,便是长信宫墙角处的那棵梧桐树。 可娘娘是景王殿下的皇嫂,而景王殿下深夜前来,难道不知道此举会陷娘娘于水火之中吗? “就说本宫睡下了,让他回去吧。” 裴皇后按下心底的诧异,出声吩咐道。 宫女得了命令,点头又出去了。 “娘娘,按照景王殿下那个性子,若是见不到您,他怕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看着宫女离开,玉琅一脸犯愁道。 裴皇后闭了闭眼,“那本宫该如何做,总不能当真去见他,这于礼不合。”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了,影响的不仅是本宫,还有他,更重要的是会影响整个裴家。” 玉琅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只希望景王殿下听了会赶紧离开。” “娘娘,景王殿下让奴婢务必将此物交给您。” 只是很快,带话的宫女便再次进来,双手朝上,递了一物来。 裴皇后抬眼看去,竟是一枚小巧的平安玉髓,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便是上好的佳品。 “娘娘,景王殿下说这是送给小公主的,希望公主平安顺遂。” 宫女将景王的话一一复述了一遍,可裴皇后却一直没有接。 她不安的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凌厉的凤眸,宫女张了张唇,“娘娘……” “谁允许你接的?将东西送回去。” 裴皇后说着,顿了顿又道:“还有,本宫不希望日后还有此等类似的事情发生,记住了吗?” “奴婢知错了,娘娘息怒!” 宫女极少看见裴皇后动怒,一时害怕的不行,收起玉髓连忙出去了。 待人走了,裴皇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抬手按着额角,放在案上的手不由得握紧。 “玉琅,日后你若在宫里遇到了景王,便替本宫带句话,就说……” 良久,裴皇后开口,嗓音有几分沙哑,“如今身份有别,便各自安好吧。” 她的思绪飘回从前,总有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小男孩,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她身后,叫着,“阿卿姐姐……” 可他们今生注定了是叔嫂,是君臣。 — “殿下,娘娘说了,此物不能要,夜已深,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宫女谨遵主子的吩咐,将玉髓放在景王的手心,俯身后飞快的跑开了。 高大的梧桐树下,景王身形落寞,盯着掌心的玉髓久久未动一下。 夜色太深,竟透出几分悲凉来。 “阿卿姐姐……” 景王薄唇动了动,干涩的吐出几个字来。 他抬起手,将玉髓挂在了梧桐树的枝头。 就好像这样,玉髓便换了一种方式,陪在小柔嘉身侧,护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