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越,就让我当皇帝?》 第1章 惊变 轰隆隆~~~ 一声雷鸣,振聋发聩,也将我惊醒了过来。 身边躺着一具雪白的娇躯。 巨大的圆床上,佳人睡得香甜,无论样貌身材,都是一流,脸上还挂着疲倦而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让我很是得意。 穿越之后最令我流连忘返的,就是这秦河上的花舫。 没办法,谁叫我年少多金,才华横溢,还是大夏王朝最受宠爱的皇子呢? 虽非嫡长,无缘继承皇位,但父皇、母后和我那位英明神武的太子大哥,都对我宠溺万分,有求必应。 可能是想要弥补些什么吧…… 管他那么多呢,能重活一世,还能在这富庶繁华的大夏朝做个逍遥自在的清闲王爷,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还要什么自行车? 明天就是我的十八岁的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好几天前就听兵部说了,太子连战连捷,大败北凉,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这次回来之后,他应该再也不会离京了吧? 此刻天才刚刚亮,难得起了个早,去跟母后请个安吧,正好再借着生辰的由头骗点儿钱。 王府里的歌姬丫鬟虽多,但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秦河边儿上这些花舫中的姑娘,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比王府里的差,而且别有一番风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费钱。 而且还不能用王爷的身份吃霸王餐,否则被那些御史知道了,麻烦肯定少不了。 名声什么的倒无所谓,关键是南薰殿的板子,实在是疼。 我一边想着,一边坐起身来,悄咪咪的穿好衣服,随后就蹑手蹑脚的溜出了花舫。 上到岸边,才发现今日的天空,格外阴沉。 想必是要下雨。 但跟找母后打秋风比起来,下雨算什么,下刀子都得去。 没钱泡妞了呀!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到了宣武门。 城门守卫比往日多了数倍不止! 宣武门未开,大批臣子都被拦在了门外,吵吵嚷嚷,纷乱不堪。 像是有大事发生,看来不能从宣武门进去了。 但我一点儿不慌,直接就朝长乐门跑了过去。 长乐门边的城墙脚下有条暗道,是我儿时意外发现的,小时候用于溜到宫外玩耍,长大了便是遛进宫中找母后要钱。 这个秘密只有我和太子知道。 从暗道里爬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沾满了泥泞,但我一点儿也不在意,迈开步子就朝南薰殿奔去。 那里是母后的寝宫。 偌大的皇城之内,居然没碰着人! 我一路跑,一路觉得奇怪,看来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过这都跟自己没关系,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父皇和大哥顶着呢。 半盏茶后,终于到了南薰殿门口。 四处不见踪迹的羽林禁军,居然全都在这里!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南薰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绝对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去。 难道是母后出事了? 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我再也顾不得隐匿行踪,直接就朝着南薰殿大门冲了过去。 自然而然的,被拦了下来。 我抬腿便是一脚踹了过去:“瞎了你的狗眼,连本王都敢拦?” 挨了我一脚的年轻校尉却是纹丝不动:“殿下恕罪,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准进殿!” “放你娘的屁!快给本王让开,如若不然,我打死你!” 话音落下,熟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处喧哗?” 我立时双眼一亮:“卫将军,是我啊,我来给母后请安!” 卫无忌就是一愣:“殿……殿下?你怎么进来的?” “这你别管,叫他们让开,我要见母后……现在,立刻,马上!” 卫无忌便深深的皱起眉头:“殿下稍侯,容末将通传一声。” 还要通传? 以前我来南薰殿,可没这么多事儿!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卫无忌再次出现,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老者,也是我的熟人。 却是与之斗智斗勇数载也未能分出胜负的颜太傅颜子卿。 颜子卿远远地看了李承阳一眼:“还真是他,怎么进来的……许是天意如此,速速带殿下前去见驾吧。” …… ……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雷! 但我却是浑然不觉。 只因眼前的一幕,已经让我无法再对其他任何事情产生关注。 李宏乾,这位一手开创了大夏盛世的明君,从小便将我捧在手心的父亲,竟然要死了! 惨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 浮肿的双眼,显得疲惫不堪。 四十多岁的年纪,却犹如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垂垂暮已…… 不仅仅是父皇! 还有母后! 明丽的容颜憔悴万分,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三天前才刚刚见过父皇,那时的他,龙精虎猛,谈笑风生! 而母后,就坐在父皇身边,笑盈盈的看着她伟岸的夫君和调皮的我…… 我忽然一把揪住身边太医的领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狰狞的面容吓得太医瑟瑟发抖,口不能言。 片刻之后,站在一旁的颜子卿方才一声低叹:“陛下和娘娘,昨夜一起中毒,太医署的御医就剩这一个了,恐怕……” 中毒?! 我大吃一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颜子卿的眼神立刻变得森冷阴鸷:“除了那几位,恐怕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我便是一愣,我知道颜子卿说得是谁。 但很快又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可能,太子功勋卓著,还手握兵权,无论是名分,还是实力,都不可能有人争得过他,即便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们不傻,不会拿身家性命来做这种无谓的冒险!” 颜子卿立刻讶异的看向了李承阳。 没想到这个顽劣不堪,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竟能一语中的!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再次变得沉重而忧郁:“殿下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我紧张无比的问了一句。 “昨夜收到八百里急报,太子殿下,在凯旋的路上遭遇伏击,已然全军尽没,身首异处!” 第2章 魏王登门 轰! 惊雷再起! 我竟是没能站稳,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便在此时,李宏乾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承阳……承阳……是承阳来了么?” 我立刻连滚带爬的来到榻前,握住父皇的右手:“父皇,是儿臣,是儿臣,儿臣来了!” 李宏乾再次艰难发声:“承阳,江山社稷,交予你手,勿要辜负父皇,辜负祖宗,辜负大夏千万百姓!” 我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不许哭!” 李宏乾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竟是厉喝出声:“你是我李宏乾的儿子,身上流着大夏皇族的血脉,不许哭!” “好,我不哭,我不哭……” 我连忙拭去眼泪。 “江山为重,社稷为重,黎民百姓为重,苍生福祉为重,儿啊,你要切记!” 我又是一愣,我知道父皇的意思,也明白这样的选择虽然无奈却是必须,但胸中就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记住了没有?!” 突然又是一声爆喝。 我终是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儿臣记住了!” 李宏乾却是欣慰的笑了,努力的抬手按上李承阳的头顶:“儿啊,你该长大了!” …… …… 雨,终于落了下来,就像天河决了堤一般。 我知道,这是上天在为一代明君贤后痛哭流泪。 但我自己,却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尽管是穿越而来,但我早已与父皇、母后和大哥建立起了深厚无比的感情,那是真正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本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在父皇、母后和大哥的庇护下逍遥自在的过完这一生。 谁曾想,一夜之间,竟会生出这样的巨变! 昨夜父皇母后中毒的时候,我应该还在那花舫上的温柔乡中流连徜徉吧? 啪! 左手握着李宏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传位诏书。 我的右手突然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陛下不可!” 一声陛下,恍如一道霹雳,直直劈进我的脑海之中,劈得我蓦然惊醒。 我定定的看了一眼跪在我脚下的颜子卿、孙太医、卫无忌、高力士等人。 我突然明白过来。 我现在已经是大夏的皇帝了,肩上担着的,是万里河山,是黎民百姓,更是苍生福祉! 但在此之前,还有血海深仇! 便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下一刻,先前那个被我踹了一脚的羽林校尉便在门外大声禀报:“陛下,魏王和林相来了,说有紧急军情,必须立刻见驾!” 话音刚刚落下,颜子卿便恨恨的说道:“原来是他!” 我立刻问道:“什么意思?” “启禀陛下,太子遭伏一事,乃是宫中密探直奏,就连兵部现在应该都不知晓!” 答话的却是高力士。 他是父皇最信任的太监首领,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曾无数次帮着我气得颜子卿跳脚大骂。 若说宠溺我的人,他也要算一个。 最重要的是,这老家伙武艺高强,而且掌握着大夏最神秘的组织——暗影卫。 还好,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庆幸之余,怒火也烧得更旺。 魏王李承基和宰相林若甫此时来到南薰殿外,还直言军情紧急,这已经足够说明太多事情。 宣武门外,守卫森严,文武百官尽皆被挡,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太子遭伏,身首异处,这个消息现在应该只有屋子里这几个人知道,他们又为何声称军情紧急?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南薰殿啊! 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身为臣子,也不能擅闯后宫。 但他们却就这么直愣愣的来了! 肆无忌惮,没有半点儿后顾之忧,显然已是没有把父皇放在眼里。 我抹去了眼泪,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滔天的仇恨并没有让我完全丧失理智。 站在上下五千年中无数巨人的肩膀之上,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 只是需要一个决心而已! 通传的校尉还在门外等着。 魏王李承基和宰相林若甫还在外面闹着。 颜子卿、卫无忌和高力士也在等着,等着我发号施令! 须臾过后,我一声冷哼。 “来得正好,卫将军、颜太傅,你们亲自前去迎接,除了魏王和林若甫,其余随行人等,一个也不许放进来,敢有违者,立斩不赦!” 语气森冷,令人胆寒。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整日里嬉皮笑脸、不求上进的汉王李承阳么? 颜子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这位刚刚继承大统,还尚未登基的新皇。 只是一眼,他却仿佛在李承阳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了与生俱来的威严,血海滔天的杀戮,震慑宇内的残暴! 下一刻,我转过脸去,顺手摘下挂在龙床床头的宝剑扔到了高力士的怀中:“老高,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 …… 雨中,魏王李承基信心满满的走在颜子卿的身后。 皇城九门尽在己手,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谁也进不来。 谁也见不到已在弥留之际的皇帝陛下。 再加上太子已经战死。 除了传位给自己,父皇别无选择。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父皇了,为了大夏朝廷的稳定,为了黎民百姓的安生,他是一定会将皇位传给自己的。 因为他知道,父皇同样了解自己。 当此情形,若不传位于己,那接下来的长安城,就将在腥风血雨之中飘摇动荡! 走到殿门之前时,他突然顿了一顿,回首望北,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然后,耳边响起颜子卿略显沉重的嗓音:“启禀陛下,魏王李承基,宰相林若甫殿外侯召!” “让他们进来!” 屋内传来的声音让李承基和林若甫吃了一惊。 汉王李承阳! 这个没用的废物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进来的?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殿门便已打开。 我冷冷的站在殿内,冷冷看着他们,冷冷的开口说道:“陛下让你们进来,没听见么?” 两人抬眼望去,皇帝陛下端坐于龙床之上,垂眉闭目,面无血色,俨然已是强弩之末。 既然如此,有何惧哉? 李承阳出现于此,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罢了。 就凭他这个连崇明殿都没进过一次的废物,根本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皇帝陛下应该很明白,他若是敢传位给李承阳,只怕这个废物连走出南薰殿的机会都没有! 魏王和林若甫再次交换眼神,随后便心照不宣的踏入殿内。 “儿臣参见父皇!” “臣林若甫,拜见陛下!” 第3章 朕,要做暴君! 没有任何回应。 魏王和林若甫便齐齐皱了皱眉。 随后,我再次开口:“父皇问,有什么紧急军情?” 我要做最后的确认。 与此同时,南薰殿的大门,再次缓缓关闭。 天空阴沉,雷鸣电闪。 殿内昏暗,气氛肃杀。 一代明君的身边,只剩下我这个废物皇子。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儿。 这般情形,给了魏王足够的信心和胆量:“父皇,皇兄在回朝路上遇伏,全军尽没,皇兄他自己也……”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神态显得悲戚万分。 但眼神中却饱含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无声冷笑。 皇兄? 连太子的称谓都已经不用了么?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呵~~~~~” 一声阴冷的轻笑在大殿中响起,恍如恶鬼一般骇人心魂。 李承基疑惑的看向我,不明白我这时候为何发出这样的笑声? 林若甫却是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殿下快走,此间有诈!” 方才刚刚进屋,他便发现龙床上的陛下,静得有些过分了,胸腹之间竟像是连呼吸起伏都没有…… 然而,一切都晚了! 坐立于龙床之上的伟岸身躯轰然倒下。 一道黑影自其背后激射而出,手中宝剑寒光闪闪,林若甫话音未落,便被一剑穿胸,喋血当场。 魏王傻了! 被吓的! 愣愣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林若甫,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大夏宰相啊! 文官之首,大权在握的当朝宰相啊! 就这么死了? 下一刻,高力士弃剑出拳,拳劲带起的微风拂过魏王李承基的面庞。 噗~~~~~ 鲜血喷出,被打落的牙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痛呼还没来得及出口,我便又一脚踹在了魏王的肩膀之上。 一老一少之间的配合堪称完美。 尚在惊愕之中的魏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我死死压在了身下,随后,拳如雨落。 闪电划过长空,光亮印在我的脸上。 我那原本俊美的五官,此刻却是无比的狰狞,恍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又似陷入癫狂的杀神。 猩红的鲜血在眼前飞溅,沉闷的痛呼在耳边徘徊。 也不知砸了多少拳,耳边终于响起一声轻叹:“陛下,快打死了。” 我就是微微一愣,这才醒过神来,高高抬起的右臂顿在半空,又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魏王,然后再次重重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魏王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我这才站起身来,又朝着他的侧脸狠狠的啐了一口:“呸!” “陛下,接下来怎么办?” 高力士问了一句。 我微微皱眉:“去告诉卫无忌,将这俩畜生带来的人立刻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走,谁敢反抗,当场斩杀。” 消息绝对不能有丝毫泄露,否则定会引来无穷祸患,皇城不能乱,京城更不能乱。 “即刻圈禁林贵妃,一应人等不许踏出芷兰宫半步,有违者,杀无赦。” 那是林若甫的长女,魏王李承基的生母,毒杀父皇、母后一事,她脱不了干系,也同样可能成为余众的主心骨。 “没猜错的话,皇城九门现在应该都在偏向林若甫和魏王的将领手中,让颜子卿拿着宰相印信,去将这些人诓到别处,设伏杀之,一个不留!” 林若甫是来逼宫请旨的,他一定会随身携带着宰相印信!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蹲到了林若甫的身边,开始在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摸索了起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果然从尸体腰间搜出一方小小的青铜裹金印。 我又是一声冷笑,立时起身将那金印递到高力士的面前:“老高,你的那些暗影,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吧?” 高力士有些吃惊看了我一眼。 但很快就躬身接过那方金印:“老奴遵旨……请陛下放心,老奴没有暗影,那都是陛下您的刀,陛下让他们杀谁,他们便杀谁,绝不会手软。” 身上流着的,毕竟是大夏皇族血脉……这小子,够狠! 更难得的是这份冷静。 暴怒之下还能有这份冷静,殊为不易! 更更难得是,处事果决,手段狠辣,招招都直指对方要害。 要知道,这只是一个未满十八的少年啊! “很好,百官在外,纷乱不堪,我……朕现在要更衣临朝,安抚众臣,速速将事情办妥。” 我说到这里,顿得一顿,忽然像往常那般拍了拍高力士的肩膀:“老高,你我也算是忘年交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君不疑臣,臣不忌君,可以么?” 高力士欣慰的笑了,朝着歪倒在龙床之上的先帝跪拜下去:“大夏江山,再无忧矣……待老奴杀尽叛逆奸佞,便来服侍陛下!” …… …… 高力士走了,殿内又只剩下了我。 外间嘈杂再起,有人在喝骂,有人在痛呼,也有人在哭喊…… 我全都充耳不闻。 我静静的将父皇的遗体重新端端正正的放好,让他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并肩而卧。 随后,退后三步,凝重的跪了下去。 “父皇,母后,儿臣不孝,儿臣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十几年来,一直瞒着你们。” “但儿臣从未将你们视作外人,在这个世界上,你们便是我李承阳的骨肉至亲。” “所以,请父皇、母后放心,血海深仇,儿臣会报,江山社稷,儿臣会守,黎民百姓,儿臣会护!” “儿臣有这个能力,亦有这个决心。” “但儿臣不想像父皇那样做一个圣明仁慈的贤君,儿臣没有那份心性,儿臣要做,就要做一个暴君!” “一个让八方宵小瑟瑟发抖、胆战心惊的暴君。” “一个让四海敌夷闻风丧志、谈虎色变的暴君。” 说完这话,我重重的朝着龙床上的帝后遗体磕了三个头。 然后起身,拿起了挂在殿中的龙袍。 父亲的龙袍穿在身上,稍微有些宽松。 但我并不介意。 我再次紧了紧镶嵌着五圆八方十三颗璀璨宝石的金丝腰带,又从林若甫的尸体上拔出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倒提于手,再次朝着龙床躬身一拜。 “再给儿臣一点时间,等了结此间大事,儿臣便送你们去九霄山长眠。” “父皇,母后,安息!” “儿臣,这就要杀人去了!” 第4章 送他们一家去团圆 芷兰宫,大内之中仅次于南薰殿的存在。 林贵妃坐在堂上,遥遥的看着南薰殿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期待和狂热。 宫门被封,宫中之人被勒令不得离开半步,这说明陛下已经毒发。 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成为大夏的主人了。 心爱的男人,很快就可以回到长安了! 下一刻,林菀蓉的目光看向了后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那里,有她给未来天子准备的一份厚礼。 一道明黄闪入眼帘。 那是只有帝王才配使用的颜色。 大事已成,魏王到了! 林菀蓉喜出望外,立时起身去迎,紧接着便愣在了原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还是那么年轻俊美。 但却没了往常那令她生厌的痞笑,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的怒容。 汉王李承阳!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穿着陛下的九龙金丝袍! 短暂的惊愕之后,林菀蓉摆出了未来太后的威严:“李承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身穿龙袍,持剑闯宫,你是要造反么?” 厉喝之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但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只知吃喝玩乐,荒唐无度的废物皇子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本事。 我怒极反笑:“朕懒得跟你多费唇舌,去阴曹地府摆你贵妃娘娘的威风吧。” 林菀蓉就是一愣。 这个废物,居然自称为朕! 下一刻,放肆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李承阳啊李承阳,本宫正愁找不到借口杀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也不答话,冷笑着向她逼近,步子迈得很慢,豆大的雨点打在的明晃晃的剑身之上,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却令人莫名胆寒。 林菀蓉害怕了。 丰满的身子开始颤抖,但兀自强撑着厉声喝问:“大胆,本宫前面,你也敢放肆?”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美人,绝世美人,即便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单论姿色,母后不如她! 但在父皇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和母后媲美。 或许正因如此,她的心里才会满怀怨恨。 但是,这不能成为她毒杀父皇和母后的理由…… 我继续缓缓逼近着,嘴角弯出一道邪魅的弧线,眼中露出几分残忍的凶光。 林菀蓉终于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干嘛?” 我突然甩了甩手中的长剑,水花飞舞之间,狞笑更甚,杀意满满。 林菀蓉大惊失色:“你……你……你别过来!” 我居然就真的停下了脚步,就停在了林菀蓉的身前,仅仅一剑之隔:“朕数十个数,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大胆!你放肆!你……你敢……”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我一边把玩手中的长剑,一边开始数数,就仿佛猎杀前的戏谑一般:“十、九……” 剑身的寒气和我眼中的杀意让林菀蓉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贵妃的声音开始颤抖:““本……本宫……本宫是你的长辈!” 我撇了撇嘴:“八、七……” “本……本宫的父亲是当朝宰相!” “他已经死了,再想……六、五、四……” 林菀蓉吃了一惊,死死的瞪着我,但不断削减数字逼得她没有太多反应的时间,下意识的大声嘶吼道:“本宫的儿子就要登基为帝!” “他也死了!”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就仿佛是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必要再继续数下去了,林菀蓉发疯似的扑向了我。 我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她的腹下。 这一脚没有丝毫留力,林菀蓉立刻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我抬起右脚,轻轻的踩住她白皙修长的手掌,开始缓缓加力:“你杀了我的父皇和母后,我就杀了你的儿子和老爹,很公平吧?” 惨叫刺破雨幕,远远的传了出去,但没有人来拯救贵妃娘娘,一个也没有! 为了方便魏王行事,她将身边的婢女太监全都打发了出去。 外间的侍卫,也早已被随我而来的羽林拿下。 剧烈的疼痛使得柔媚的五官扭曲成了一团,但她竟然在这时狞笑出声:“杀了我吧,杀了本宫,你敢么?”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我蹲下身去,伸出一指挑起林菀蓉的下巴:“朕是皇帝,所以,没有什么是朕不敢的。“ “皇帝又如何,李宏乾也是皇帝。“ 林菀蓉疯笑着看向他:“可他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哈哈哈!” “你以为你能在这皇位上坐多久?” “你也是个废物,跟你爹一样,你们都是废物!“ “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为本宫报仇,为承基报仇,而你,会被宏坤踩在脚下,后悔你今天对本宫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李宏坤? 原来是你呀,燕王叔! 我的双眼眯了起来,随手抄起身边的青瓷花瓶砸在了林菀蓉的头上,一切都那么轻描淡写。 猩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下一刻,高力士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殿前:“陛下,叛军将领已全部诛杀,九门尽入羽林之手。” “百官业已入了皇城,眼下都在崇明殿中,有卫无忌亲自看着。” “后宫这边,亦已无忧。” 呼~~~~~~ 我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挥了挥手:“好好问问这个贱人和李承基,问完之后就送他们去见林若甫,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才好。” 高力士楞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拖着已经晕厥的林贵妃便出了芷兰宫。 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今重压骤去,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尽管还需要去安抚百官,震慑宵小,尽量以最小的代价顺利完成这次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皇权交替。 但我真的想歇一歇。 身边的梨花木桌上,就摆着一壶琼浆,几碟糕点。 我也不嫌弃,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吃喝,从清晨醒来,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滴水未进。 琼浆入喉,米糕下腹。 我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耳边就传入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立刻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芷兰宫内堂,林菀蓉的寝殿! 奇怪的呻吟再次响起。 没错,这声音就是来自那里! 我眉头大皱,提剑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第5章 意外之喜 我将将步入内堂,一股奇异的馨香便扑鼻而来。 熟悉的味道,但我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我皱了皱鼻头,继续缓缓向前。 不远处的梨木大床被金丝绣幔挡得严严实实,但却挡不住那若有若无的呻吟。 人,就在床上! 不知不觉间,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也越来越热。 我流淌的血液中似乎有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烧得我的头脑有些混沌。 原始的冲动也不合时宜的在我心头发芽…… 我再次皱眉,这种时候,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 但我没有细想,长剑刺进布幔,然后猛的一挑。 轰~~~ 又是一声雷鸣,闪电划过长空。 我呆若木鸡! 我眼前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庞。 眉目如画,琼鼻似珠,裸露的香肩圆润光滑,散落的青丝衬得肌肤白皙胜雪。 雪白的娇躯,竟是未着寸缕! 少女双目微闭,绣眉蹙起,修长的双腿紧紧相靠,轻轻的摩擦着。 唇瓣张合间,令人脸红的呢喃不绝于耳。 我吞了一口口水,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白瓷一般滑腻温凉的触感自我的掌心传来,满心的燥热稍稍消退。 下一刻,柔软的玉臂八爪鱼一般缠到我的颈后,无法抑制的冲动汹涌而来。 我身为皇帝,宠幸一个小小的宫女,难道还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成? 日后再说! 我再不犹豫。 下一刻,哀婉的娇啼,沉重的呼吸,交织成最为动人的旋律,在芷兰宫的大床之内旋绕不去。 殿外,雷鸣电闪,暴雨倾盆。 房中,干柴烈火,春色无边。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一声闷哼,浑身燥热尽去。 我的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我身下的少女已经沉沉睡去,眼角尚有泪珠滑落。 明丽动人的脸庞,微微蹙起的绣眉,和那一抹刺眼的嫣红,都让我得意不已。 我同时也有些懊恼。 我刚刚确实过于粗暴了,像这样的娇花。 我第一次应该温柔一些的。 这里可不是秦河上的那些花舫,她也不是花舫中的那些姑娘…… 秦河花舫! 我就是一愣,随后摇头苦笑。 弥漫在房中的那股异香…… 但凡是上点儿档次的花舫姑娘,若是看上了谁,打算招为入幕之宾,不都会燃上这样一炉香么? 虽然名目繁多,但都是作催情助兴之用。 我早该认出来才对啊! 还有方才喝的那壶酒,多半也有问题,否则这一炉香不可能这么快便起奇效。 我这可真是养鹰的被鹰啄了眼! 看来这个绝色宫女儿,多半是林菀蓉为她那个废物儿子准备的。 大事未成,便先准备好了庆功的礼物。 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难道他们就从没想过有可能会失败么? 弑君夺位,哪儿有那么容易! 但换个角度来说,这份礼物,终究还是落到了我这个天子的手中。 我忍不住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又伸手抚向少女白里透红的脸蛋儿。 便在此时,高力士的声音又在屋外响起:“陛下,崇明殿那边,卫无忌怕是要撑不住了。” 真是个知情识趣的老家伙。 虽然有些不舍,但我知道事情的轻重。 眼下不是儿女私情、缠绵悱恻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 我伸手扯过锦被盖住少女微微泛红的娇躯,轻声说了一句:“乖乖等朕回来,无论你是谁,朕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 …… 崇明殿。 这个原本是商议朝政的帝国核心所在,此刻却被披甲执锐的羽林牢牢把住了殿门,竟让人生出几分身处囚笼的感觉。 所有人都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卫无忌浑厚的嗓音还在耳边回响:“陛下有旨,着文武百官,候于崇明殿内,不得稍离,违令者,立斩不赦!” 而卫无忌本人,此时更是站在殿门之前,冷冷的扫视着众人。 长刀出鞘,拖在身侧。 意思已经足够明显,谁敢越雷池一步,他便要动刀砍人。 御史大夫徐臻是第一个受不了的:“卫无忌,你好大的狗胆,请陛下出来见老夫!” 他这一带头,立时便引来百官呼应。 “区区一个羽林将军,竟敢这般对待我等,卫无忌,你是要造反么?” “陛下在哪儿?我等要见陛下!!!” “卫无忌……” 一时间,崇明殿中吵嚷不断,喝骂不止。 卫无忌却是充耳不闻,怒目以待。 但他很明白,自己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倘若这些人真的闹将起来,是不可能一刀一个全都杀了的。 陛下怎么还没来,末将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啊…… “陛下驾到!” 便在此时,一声拖长了嗓音的唱喝,让卫无忌浑身一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我身穿龙袍,缓缓走入大殿。 太傅颜子卿高捧圣旨,紧随我后。 太监高力士手按长剑,寸步不离我左右。 文武百官尽皆愕然! 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去哪儿了? 汉王李承阳为何会身穿龙袍走入大殿?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此生第一次出现在崇明殿中吧?! 不错! 这的确是我第一次踏入崇明殿! 但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帝国核心的所在,将会成为我的舞台! 多么宏伟的大殿啊! 可惜,父皇和大哥再也不能在这里挥斥方遒了…… 我心生悲戚,眼中露出一丝哀痛,在龙椅上坐下的一瞬,眼中又多出几分凌厉。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视着殿内的群臣。 就在我于芷兰宫中颠鸾倒凤之时,高力士已经从李承基的口中问出了一份名单,那真是个废物,连个女人都不如! 名单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在此间。 明年今日,便是他们的忌辰! 御史大夫徐臻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愤怒的瞪向我:“大胆汉王,你是要造反么?” 我立刻狠狠的一眼瞪了过去。 与此同时,颜子卿也是一声怒喝:“休得放肆!” 徐臻却是丝毫不惧:“颜子卿,你要作甚?” 颜子卿看了我一眼。 见我微微颔首,他心下一定,挺胸上前,将手中圣旨捧得更高:“陛下已然薨逝,汉王承诏登基,百官叩首,跪迎新皇!” 第6章 诛! 晴天霹雳,旱地惊雷! 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被惊得呆若木鸡。 有人是因为无法接受陛下已然驾崩的消息。 也有人是因为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不是魏王李承基! 颜子卿开始宣读先皇遗诏。 我则依旧冷冷的扫视着众臣。 绝大多数面庞,对我而言都有些陌生,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出奇的统一。 每个人都显得悲痛万分。 但是…… 在如此敏感的时刻,遇到这般不同寻常的情况,若是心里有鬼,便绝不可能镇定如常,若无其事。 只要他们露出蛛丝马脚,凭借高力士那近乎变态的眼睛和耳力,一定能把人给揪出来。 配合上手里的名单,一个也别想跑! 遗诏宣读完毕,颜子卿和高力士带头跪在了我的脚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是卫无忌和他的羽林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除了他们,却是无人再跪! 这么大的事情,又来得如此突然,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但他们也都知道,谁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陛下,应该真的已经驾崩。 而出征在外的太子,怕也的确是回不来了。 但传位汉王……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我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我并不着急。 我很清楚眼下的局势。 要么,担负残忍滥杀之名。 要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既然已经选择了前者,就不能再有半分心慈手软。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臣服,那也是臣服,只要过了这一关,后面的事,可以慢慢再来。 如果不能顺利登上皇位,掌控一切,别说是报仇,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巨大的问题。 所以,是时候立威了! 我嘴角一扯,看向户部尚书吴丹,这是一张为数不多的熟悉面孔:“吴尚书,为何不跪?” 吴丹眉头一皱:“此事有蹊跷!” “那你就是在怀疑朕了?”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又顿得一顿,突然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大胆逆臣,竟敢对朕不敬,卫无忌何在?” “末将在!” “杀!” 没有任何铺垫,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堂堂户部尚书,就这么倒在了卫无忌的刀下。 血流了一地,看着被倒拖出去的尸体,百官骇然。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我却在此时再度开口:“御史令尹哲,吏部侍郎石清,宗正司封黎,大理寺姚元……尔等又为何不跪?” 几人便是一愣,寒意直袭背脊,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一声冷笑:“杀!” 徐臻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可……” 然而已经晚了。 被我点到的七名朝廷大员,至死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等着魏王殿下登基之后的加官进爵,还在憧憬着改朝换代之后的前途无量……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在崇明殿中弥漫开来。 有人跪了下去,跪在了我这位新皇的脚下。 再然后,跪下的人越来越多。 数息之后,偌大的崇明殿中,百官终于跪倒一片。 我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 但仍有一道身影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 御史大夫徐臻! 大夏一朝,历来重文轻武,讲究以德治天下,太宗皇帝甚至留有“谏言者不杀”的遗训。 但汉王李承阳…… 他竟然在崇明殿上大开杀戒! 徐臻不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这位资历比颜子卿还老的重臣浑身颤抖着上前一步,准备开骂。 我又是一声冷笑:“徐老看来是累了,请他到立政殿休息!” “你……你……” 徐臻怒目圆瞪,须发皆张,但直到被卫无忌手下的羽林卫“请”出大殿,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应该再没有人敢跳出来反对我了吧? 我扫视一周,又给颜子卿递了个眼色。 颜子卿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宰相林若甫、魏王李承基、贵妃林菀蓉毒害先帝,勾结外敌,罪证确凿,皆以伏诛!” 话音落下,跪伏的众人,身子便又矮了几分。 紧接着,颜子卿又一次跪倒在李承阳的身前:“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请陛下,即刻奉诏登基,执掌九州,外御强敌,内振纲纪!” 朝堂之上,没有蠢人。 下一刻,山呼响起:“臣请陛下,即刻登基!” 终于要熬过这一关了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接受众臣的朝拜:“众卿,平身!”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再起,三遍过后,众臣方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却是谁也不敢抬头看一眼龙椅上的那个年轻人。 唯有颜子卿再次大声开口:“请陛下赐年号!” 这就要改年号? 照惯例不是应该等到明年么? 我稍一思忖,便明白了颜子卿的意思,他这是要我向众臣强调新皇已经上位的事实。 但是…… “先帝大业未成,半道崩殂,实乃社稷之殇,万民之恸,朕欲秉其训,承其志,故,年号不变,仍称乾元,大业不成,绝不更改!” 短短几句,铿锵有力。 众臣纷纷忍不住抬头惊讶的看向李承阳。 新皇登基,不改年号,虽然不合往例,但却能将这次不同寻常的皇权交替所产生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减轻各方阻力。 是谁说汉王不学无术的? 下一刻,几十道目光又齐齐射向颜子卿。 汉王李承阳不学无术、荒唐顽劣,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堪称纨绔中的废物,废物中的纨绔! 这都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 可他现在却在不遗余力的拥立汉王为新君! 猛然之间,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向这位三朝元老的眼神,也就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颜子卿自己此刻也是一片愕然。 汉王殿下…… 不,现在是陛下了! 从出现在南薰殿外的那一刻起,李承阳就一直在给他惊喜! 直到这一刻,这位铁骨铮铮的元老重臣终于彻底相信,先帝没有所托非人! 自己的这一把豪赌,现在看来,似乎赢面很大! 内心的激动再难压抑。 颜子卿又一次深深的拜了下去:“陛下圣明!!!”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彻底的惊呆。 “先帝驾崩,朕心甚痛,相信诸位也都一样,为表此情,尔等便在这里先行哀悼一番吧。” “卫将军,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踏出此殿半步,违者,杀无赦。” “朕,许你先斩后奏!” 随后,他清楚的听到李承阳压低了嗓门小声对高力士说道:“老高,我去看看那个宫女儿,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第7章 君临天下,言出法随 我几乎是一路跑回芷兰宫的。 余香尚在。 佳人却已没了踪影! 以往在秦河花舫,都是我吃干抹尽,然后脚底抹油。 可这一回……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站在空空荡荡的芷兰宫中,我苦笑不已。 不行,怎么能吃这种亏? 必须把人找出来,让她负责到底! “来人!” 话音落下,立时便有暗影卫现身:“陛下!” 居然不是太监! 我皱了皱眉头,随后想起后宫禁令尚未解除。 下一刻,我又大喜过望! 后宫禁令尚在,那个小宫女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传朕旨意,将后宫之中二十岁以下的女子通通带到这里来,朕要逐个儿验明正身!” 暗影卫得令而去。 过了没多久,一拨又一拨的宫女就被带到了我的面前。 走马灯似的换,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莺莺燕燕之中,倒也不少身材相貌都堪称上等的。 但是并没有我想找的那一位。 待得见完最后十余人,不再有新的女子前来,我忍不住就皱起眉头:“宫里就这么点儿女人?不可能吧?” “启禀陛下,先皇仁厚,自登基以来,未曾采女,故此大多数宫女,年纪都已在二十以上。” 怪不得! 难道是我看错了,那宫女儿的实际年龄超过二十了? 有可能! 我大手一挥:“把二十到二十五的再找来瞧瞧。” 闻讯赶来的颜子卿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本以为李承阳是要彻查毒杀先帝一事,但现在看来,他的目的明显不在于此。 刚刚杀了一批大臣,不解释真相,不安抚人心,拍拍屁股就走了。 这已然是大大的不对。 现在又要验看宫中的年轻女子…… 先帝驾崩还不到三个时辰啊! 突然想起汉王李承阳夜夜流连秦河花舫的传言,颜子卿眉头大皱:“陛下,万万不可!” 我这才注意到他:“颜太傅,你怎么也来了?” “先帝尸骨未寒,陛下万不可淫乱后宫……不对,换了任何时候,也不能这么做!” 瞧着颜子卿那一脸的正气,我皱起眉头:“朕不过就是想找个宫女而已。” “宫女也不行!” 哎呦,老东西,你还来劲了是吧? 以前就经常教训我,现在我都是皇帝了,你还想管着我? 我便是一声冷哼:“朕偏要找,你能怎滴?” “陛下,您现在已经不是汉王了,您的一举一动都是天下表率,岂可还像往常一般胡闹?” “要照你这么说,这皇帝当了还不如不当……要不这样吧,这皇帝你来,我还继续做我的汉王去?” 闻言,颜子卿心头便是一凛,紧接着便跪了下去:“老臣不敢!”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忠心,这种小事儿,不用你管,去立政殿陪陪徐御史,年纪比你还大,别被气死了。” 小事儿! 居然把淫乱后宫称作小事儿! 颜子卿气得胡子都飘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陛下,自古明君,皆洁身自好,断无……” “够了,谁跟你说朕要做明君?父皇够不够贤明?可是结果呢?今后再敢在朕面前提起明君二字,朕让你去掖庭宫刷马桶,你信不信?” 颜子卿的老脸抽抽了两下,基于对李承阳的了解,颜子卿觉得李承阳做得出来…… 但颜子卿还是没有挪步,只是咬紧了下唇不说话。 他已打定主意不走了,就跟在李承阳的身边,李承阳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 陛下再浑,也不可能当着自己的面做那种事儿吧? 我知道他的脾气,这老东西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偏生人家还对我忠心耿耿,一片赤诚。 被颜子卿这么一闹,我也没有什么心情了。 算了,明天再接着找,一个宫女,怎么也逃不出皇城去:“颜太傅,你赢了,朕现在去茅厕,你要不要跟?” “跟!陛下就是下十八层地狱,老臣也跟!” …… 我刚刚走到立政殿门口,就听见徐臻在里面破口大骂。 但一个读书人,也骂不出什么花儿,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大逆不道之类的话。 我心里倒也不怎么生气,但在进殿之时还是垮下了脸。 见我来了,徐臻顿时精神大振:“你这逆贼,还敢来此,老夫今日……” 啪的一声。 我直接把传位诏书和一份供状扔在了他的脸上:“你好好看看,谁才是逆贼!” 徐臻只是稍微一愣便弯腰捡起诏书,迅速浏览了一遍,神色立时凝重无比。 他连忙又将那那份供状拾到手中。 那是魏王李承基的供状。 看着看着,老迈的身躯就又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乱臣贼子……乱臣贼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老御史,你现在作何感想啊?” 我满眼戏谑的看着这位三朝元老。 没料到徐臻被打脸之后,还能梗起脖子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乱臣贼子,自应交由三司查办……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崇明殿上大开杀戒!” “迂腐!” 我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交付三司查办?恐怕还没等把人关进牢里,这帮家伙就带着叛军杀入皇城了……老御史觉得,他们会跟你我讲国法家规么?” 徐臻楞了一下,也皱起了眉头。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老御史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徐臻无言以对,他知道李承阳说得对。 我冷笑连连:“父皇、母后双双惨死,太子殿下回军遭伏,身首异处……朕若不以雷霆手段压服众臣,朝廷必乱,京城必乱,天下必乱。” “届时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还有什么国法家规?” “什么是国法?” “一国之君就是国法!” “什么是家规?” “一家之主就是家规!” “现而今,朕便是一国之君,一家之主,所以朕就是国法家规!” 我的话,句句铿锵,字字如铁,说得徐臻哑口无言。 站在一侧的颜子卿再度迷茫。 文华馆中的惫懒无赖,秦河花舫的浪荡无度,南薰殿内的冷静果决,崇明殿上的杀伐暴烈,芷兰宫里的荒唐无度,还有这立政殿内的舌灿莲花……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李承阳啊? 下一刻,我又是一声冷笑:“还是说,老御史觉得,朕不配当这个皇帝?” 第8章 此人动不得! 这一问,已然涉及到了大夏的国本和君臣的底线! 传位诏书,并非作假! 徐臻认得那笔迹,诏书之上,还有点点血迹,显然是陛下临终之前,喋血而书。 除了太子之外,也只有汉王李承阳是皇后娘娘所出。 帝后二人对其的宠爱,更是朝野皆知…… 汉王李承阳,现在已然是大夏国君,九五之尊!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徐臻终于颤颤巍巍的跪在了李承阳的面前:“老臣不敢!陛下天命所归,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臭最硬的石头,终于也啃下来了! 我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躬身扶起徐臻:“老御史请起,父皇和母后的丧仪式,还需老御史多多费心才是!” “老臣责无旁贷!” 许是想起了先帝的好来,徐臻突然鼻子一抽,老泪纵横:“陛下啊,老臣有罪,老臣未能洞悉贼心,让这些乱臣贼子有机可趁,老臣对不住您啊!” 他这一哭,颜子卿的鼻子也酸了起来。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顷刻之间,两老一少,哭成一片。 也不知哭了多久,徐臻终于想起了正事,将眼泪一抹,又跪倒在李承阳身前:“陛下,这名单所列,别的人老臣不说什么,但岳鹏举,怕是被冤枉的!” 我就是一愣:“岳鹏举?岳飞?” 父皇身边有个叫高力士的公公,曾经让我惊讶了好久,费了不少功夫才确认老高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现在又冒出个岳飞来! 这实在是…… 两位老臣也是一愣:“岳飞是谁?” 听他们这么一问,我立刻反应了过来,此岳非彼岳,我的大夏也绝不是那个让人恨铁不成钢,恨得牙痒痒的南宋! 既然如此,这岳鹏举,恐怕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冤枉的吧? 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名断忠奸! 再者说,林菀蓉和魏王为何不咬别人,偏偏咬他? 但是,高力士给我的名单之上,不记得有个叫岳鹏举的啊! 我眉头一皱:“这岳鹏举是何许人也?” 徐臻差点儿没被李承阳这句话给噎死。 颜子卿倒是司空见惯:“陛下,这岳鹏举乃是先帝亲封的武安侯,麾下领着五万精兵,就驻扎在长安城外。” 我闻言一惊,蓦然起身:“五万精兵,而且还就在长安城外……不行,得赶紧让高力士去弄死他!” …… …… 崇明殿外的一处角落。 我皱着剑眉低声问道:“真不能杀?” 高力士点了点头:“五万长林军,对那岳鹏举忠心耿耿,贸然杀之,恐生大变。” 拼了老命才追了过来的徐臻也连忙喘着粗气附和道:“高公公所言有理,此人杀不得!” 颜子卿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确实杀不得!” 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偷偷杀了也不行么?不让那些长林将领知道是朕干的?” 徐臻和颜子卿直接翻了个白眼儿。 就连高力士都面露难色。 看来也不行。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找个由头先关起来……你们可别说连这个都不行,他手里握着五万大军,而且就在长安城外,朕可不放心!” 徐臻和颜子卿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力士倒是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抓起来,倒也不难,就怕……” “没什么好怕的,抓!” 我拍了拍高力士的肩膀:“老高,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多带些人,把他全家都抓回来……名单上剩下的那几个也顺便处理掉,这种事儿你应该很拿手吧?” “老奴知道了,陛下放心就是!” 徐颜二老嘴角便是一抽,当太监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我却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颜子卿:“颜太傅,你在这里拖住这些家伙,等外面都搞定了,朕再通知你放他们回去。” “老臣……遵旨!” 颜子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躬下了身子。 “老御史,这些杀人放火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安心准备父皇和母后的丧仪。” 徐臻求之不得,立刻领命:“老臣领旨……陛下,您准备干什么去?” 我便是一声长叹:“朕,恐怕还得找小宫女儿去啊!” ……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比之前已经小了许多。 长乐门外的城墙根儿下突然钻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虽然浑身湿透,泥泞不堪,但岳银瓶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宫了! 若不是知道长乐门的城墙脚下有这么一条暗道,恐怕自己就要被困在皇城之中,不能及时回去给父亲报讯了。 昨日被贵妃娘娘召进芷兰宫,一夜未归,父亲和大哥怕是都要急死了。 而且,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来也怪,自己可从未睡得这么死过,而且…… 想起先前那个绮梦和自己醒来时赤身裸体的样子,岳银瓶立刻两颊绯红。 真是羞死人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浑身酸软,缺些力气,私处还有些痛,难道是因为前些天练功过度? 不能再想了,得赶紧回家。 岳银瓶深深的吸了口气,甩开两条堪称完美的长腿,忍着酸痛朝长安城北的武安侯府奔去。 将将跑到朱雀街上,便有一队黑衣骑士从身边急掠而过。 马蹄溅起的泥淖甩在身上,岳银瓶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想,只是步子,又迈得更快了些…… 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武安侯府门前。 却是发现先前那队黑衣骑士也在此间。 下一刻,武安侯岳鹏举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侯府大门。 然后便是大哥岳云,接着又是姐姐岳安娘……… 全都带着枷锁走了出来。 岳银瓶大惊失色,正要奔上前去动手救人,身后突然闪出一道黑影,长臂一舒,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柔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现在出去,只会平白多出一条冤魂……若想救你父兄,便跟我走!” 第9章 阴差阳错 雨终于停了,天也黑了下来。 我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宫女儿。 这让我多少有些沮丧。 父皇和母后的灵堂已经搭好,身为人子,我必须前去守灵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帝后二人的灵柩被放在了同一间灵堂之中。 堂内灯火通明,照印着随风而动的白幡。 我披麻戴孝,静静的跪坐于灵前,外面的人还在无声的忙碌着。 心中的悲恸,在慢慢的发酵。 但我并没有哭。 正如父皇临终所言。 该长大了。 江山社稷的重担,已经压在了我的双肩之上。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刻意的回避着权力二字。 但现在,却又不得不拼命的将权力抓在自己的手里。 真是讽刺啊! 我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苦笑。 然后,高力士的声音在堂外响起:“陛下,老奴回来了。” “老高,进来说话……都解决了么?” “岳家上下十一口人都关进天牢了,林若甫的儿子林震早前就被暗影斩于宫中,另外那几个品秩不高的,也已经处理了。” 高力士一边答话,一边走到我身后,然后恭敬的跪在了一旁,并没有直面帝后的灵柩。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资格。 “老高,到朕身边来,给父皇和母后磕头上香,陪着朕给他们烧些纸钱。” 高力士浑身一震:“陛下,这……这不合规矩礼制,老奴只是个……” “去他娘的规矩礼制,朕让你来,你就大胆的来,今夜灵前,无君无臣,无主无仆,你也只是父皇的老伙计,朕的老朋友,知道了么?” 我淡淡的说着。 高力士却是已经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跪行来到我的身边,朝着先帝先后的灵位,重重的拜了下去…… “老高,给朕讲讲吧,讲讲大夏朝堂,讲讲江山社稷,讲讲天下大势。” “老奴不敢妄言。” “没什么好顾虑的,你也知道,朕之前从未关心过这些,但是现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还是你教朕的呢。” “老奴不知从何说起。” “就从燕王叔开始吧。” 犹豫片刻,高力士才咬了咬牙:“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老奴斗胆,如今的大夏,若说还有谁能威胁到陛下,恐怕非燕王莫属!” …… 燕王,父皇的亲弟弟,我的亲皇叔。 自就藩以后,拥兵于北,坐镇一方,长期处于对抗北凉的最前线。 无论实力还是名望,在大夏朝都堪称首屈一指。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永乐大帝。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我又眯起了双眼,遥望于北。 太子能在凯旋班师的路上遇伏被杀,固然是因为魏王和林贵妃吃里扒外,要说没有燕王在暗中配合,我打死也不信。 但现在就跟燕王撕破脸皮,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可惜了,父皇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这么多年都没有将以燕王为代表的藩王们彻底按死,反而让他们日渐壮大了起来。 “哼哼,燕王叔,咱们慢慢玩儿……老高,其他事先放一放,这个武安侯岳鹏举,你怎么看?” 高力士立刻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到我的面前:“老奴在武安侯的书房里搜到的。” 我接过信来,看完之后,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老高,看来这长安城里还有大鱼啊……歪打正着,这岳鹏举抓得好!”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又问道:“岳鹏举有女儿没有?” “有,两个,都抓回来了。” 我楞了一下:“都抓回来了?没有在宫里的?” 高力士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皱起了眉头,思忖片刻,方才笑着摇了摇头:“明天陪朕去会会这个岳鹏举,看看他是不是人如其名。” 话音将将落下,灵堂之外就传来一阵女人的喧哗。 我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慧妃娘娘来了。” 又是那个挨了我一脚的年轻校尉。 怎么感觉他今儿一整天都在我眼前晃荡:“你叫什么名字?” “卫青!” 高力士也在一旁小声补充:“他是卫无忌的儿子,武艺不错。” 怪不得呢! 我恍然大悟,对卫无忌这点儿小心思十分无语,不过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此事无伤大雅。 有了高力士和岳鹏举在前,我也已经对这种重名现象见怪不怪。 不过卫青这个名字…… 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卫青,你有没有一个叫做霍去病的侄子?” “启禀陛下,并没有。” 可惜了…… 我瘪了瘪嘴,然后才迈步走到灵堂门前。 不远处,被羽林卫拦住的于慧妃正哭闹不休。 父皇这辈子女人不多,于慧妃还生了个齐王李承煊…… “罢了,让她进来吧。” 于慧妃横了我一眼,直接冲进灵堂,噗通一声跪在灵前,立时开始嚎啕大哭。 哭得一阵,忽然又抬起头来,恨恨的看向李承阳:“陛下驾崩,为何不召齐王前来守灵,难道他就不是陛下的骨血么?” 我淡淡的答道:“事出突然,大局为重……明日朕自会召集宗亲,为父皇吊唁守灵。” “哼,本宫看你是心虚吧?” “心虚?” 我冷笑一声:“朕为什么要心虚?注意你的言辞,再敢如此不敬,朕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陪父皇!” 于慧妃楞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袭脑门儿。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于慧妃再次以头抢地:“陛下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您这一走,可叫臣妾和煊儿如何是好……” “陛下啊,您留下臣妾这孤儿寡母,今后可怎么活啊!” “陛下,臣妾……臣妾……呜呜呜呜……” 我听得心烦意燥,眉头大皱,给高力士使了个眼色,便背着手踱出了灵堂。 高力士跟在了我的身后,于慧妃偷偷瞄了过去。 两人将将消失在视线之中,她立刻就站起身来,扑到了先帝的灵柩之上:“陛下,臣妾来陪你啊!” 说话间,神色变幻,玉葱般修长的手指就在灵柩之中的李宏乾唇上一抹而过…… 第10章 灵堂对质 灵堂外,高力士眉头一皱,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我便是淡淡一笑:“无妨,她比林菀蓉那个贱人差远了,朕那齐王兄也是个废物,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 ………… 翌日,雨过天晴。 先帝驾崩的邸报雪片一般飞出京城。 奉诏前来吊唁的皇室宗亲、文武大臣一大早就挤满了灵堂。 在徐臻的主持下,先帝的丧仪进行得十分顺利。 又是一轮三跪九叩之后,便该是先后的丧仪了,这也是我坚持要求的。 “大夏德惠明贤皇后慕容氏……” “且慢!” 一声冷喝,打断了徐臻。 就见齐王李承煊站了起来:“徐御史,这么做,怕是于礼不合吧?” 徐臻立时面露难色,看向我。 我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齐王,我很奇怪,这小子哪里来的胆量? “廖大人,你身为礼部尚书,你来说说,可有后宫嫔妃与皇帝同殿设灵,一起治仪的道理?” “这……” 礼部尚书廖明德有些心虚的看了我一眼,才战战兢兢的答道:“确实无此先例。” 齐王立刻抬手一指徐臻,怒喝同时出口:“徐臻,你枉为三朝元老,如此不顾朝廷法度,祖宗成规,究竟是何居心?” 指桑骂槐! 我便是一声冷笑:“齐王,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朕来,欺负一个七老八十的臣子,何必呢?” 齐王立刻转头看向了我,不阴不阳的喊道:“承阳……” “放肆!”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便是一声怒喝:“朕乃大夏天子,九五之尊,承阳也是你叫的?” 齐王就是一愣。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咬着牙根儿恨恨说道:“陛下恕罪,事出突然,臣一时还有些不适。” “那朕劝你最好快些适应,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否则的话,休怪朕不念手足之情!” 果然是个暴君! 灵前众臣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谁也不敢抬头去看一眼我,昨日崇明殿上的血雨腥风,尚自历历在目。 齐王却是不怕:“臣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臣是大夏的皇子,先帝的骨血,所以,臣想要问陛下一句,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微微一笑:“不必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齐王眼里立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本王听说,父皇是被毒死的,下毒之人乃是贵妃林菀蓉,但这都是陛下的一面之词,敢问陛下,可有证据?” 我撇嘴:“那贱人和魏王已经招供,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那就请陛下让魏王李承基和贵妃林菀蓉出来当面与臣等对质!” “他们已经死了!” 我冷冷的答了一句。 齐王的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李承阳这个废物,果然是猪脑子,这么重要的人证,怎么能说杀就杀:“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原来是想拿这事儿做文章! 我也笑了:“齐王的意思,是说朕信口开河?” “不敢!本王只是觉得奇怪……陛下说魏王意图谋反,控制皇城九门,那请问陛下昨日是如何到的南薰殿?” “贵妃林菀蓉毒杀父皇,那请问陛下,她下的乃是何毒,用的什么手法?” “父皇临终之时亲笔写下诏书传位于陛下,臣斗胆问一句,父皇弥留之际,当真还有能力亲笔写下那传位诏书么?” 一连三问,凌厉无比。 这是要从根本上否定汉王李承阳登基为帝的合法性啊! 灵前众臣心悸之余,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我。 我含笑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齐王李承煊,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难不成我打算像昨天那样直接杀了齐王李承煊? 尽管已经见识过我的雷霆手段,但谁也不相信,我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毕竟是齐王啊! 而且齐王这三问,合情合理,直指要害,倘若我拿不出合理的解释,我这帝位,怕是很难稳得住! 齐王李承煊也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他一样不信我敢对他动手:“陛下迟迟不答,可是无言以对?” “齐王既然敢如此质问于朕,想必是已经有了做个忠臣烈士的觉悟吧?” 我脸上笑容更甚,但不知为何,看着让人胆寒。 齐王被我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但还是麻着胆子又说了一句:“请陛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皇城之中有条密道,朕便是从那密道进得皇城,到的南薰殿,这条密道,齐王不知道在哪儿吧?“ 齐王便是一愣。 众臣也是一愣。 皇城之中竟然还有密道! 这绝对是大夏帝国最紧要的机密之一! 我知道这个机密,但齐王李承煊却是明显不知,两人在先帝眼中的地位,高下立分! 我又继续说道:“另外,谁告诉你父皇是在弥留之际写下的传位诏书?” “昨夜密探传回太子遇伏身死的军报,父皇和母后已然身中剧毒,他立时便写下了传位诏书,还命人出宫召朕前来,如若不然,朕又怎么会那么巧在昨日入了宫?” 合情合理! 完全说得过去! 众臣的心中,已经开始慢慢偏向我。 毕竟那份传位诏书如果没有问题,那就谁也无法否认李承阳已是大夏天子的既成事实。 齐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他还有杀手锏!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定能让李承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我却是直接忽略了那个问题,似笑非笑的看向齐王:“想做忠臣烈士是吧,朕成全你……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又要杀人! 就因为齐王提出了质疑,我就要手足相残。 已然登上皇位,齐王又是个手中无权,麾下无兵之人,这也要杀? 暴君! 名副其实的暴君! 灵堂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竟有不少打起了辞官挂印,回乡种田的主意。 齐王李承煊却在此时突然大笑出声:“你这逆子,莫非还想像对待魏王兄那样对本王不成?父皇,根本就是被你毒死的!” 第11章 站不起来! 刹那间,空气都为之一凝。 偌大的灵堂之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指控可是非同小可! 倘若齐王所言属实,他李承阳便是弑君谋逆的乱臣贼子,应受五马分尸之刑,还当什么皇帝,称什么陛下? 又想到昨日崇明殿上的屠杀。 绝大部分臣子和宗亲竟是满怀期待的看向了齐王李承煊。 只要齐王能拿出证据证明他刚才的话,李承阳就当不成这个皇帝了! 谁又愿意在一个残忍嗜杀的暴君手底下惶惶度日呢? 这样的眼神,自然也落在了我的眼里,我便是冷冷一笑:“你有证据么?” 齐王此时也是豁出去了。 以往头上有太子压着,他自然争不过,但现在,太子死了,帝位却落到李承阳的手里。 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李承阳是什么人? 十几年来未曾踏足崇明殿一步,朝堂之上他能叫出名字的大臣恐怕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这样的一个废物,凭什么坐上皇位? 皇位,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这是天赐良机,万万不能错过! 齐王便也是一声冷笑,踏前一步:“父皇所中之毒,便是证据!” “哦?你知道父皇中的是什么毒?” “本王的母妃昨夜前来吊唁,一眼就瞧出了父皇所中,乃是西域奇毒曼陀罗!” “此毒十分罕见,便是宫中太医,若无人提点,只怕也认不出来,但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王的母妃认得此毒。” 说到这里,齐王突然又踏前一步,抬手直指李承阳:“你敢告诉大家,你前天夜里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么?” 到得此时,我已经彻底明白齐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前天夜里,我在秦河花舫上玩姑娘,而那些姑娘中,就有来自西域的胡姬! 啧啧啧,短短一夜时间,能做到这样,倒是小瞧他了。 不过可惜啊,终究只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我好整以暇的笑了出来:“想不到齐王这么关心朕的私生活……不错,朕前夜睡了三个西域胡姬,没猜错的话,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那三个胡姬确实已经被齐王杀了,其目的就是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但是,在她们死之前,齐王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见齐王自怀中摸出一份供状:“那三个贱人已经畏罪自杀,这就是她们留下的供状,陛下……不,汉王要看一看么?” “不必了,三个胡姬而已,若是落到朕手里,朕让她们承认自己是男人都没问题,反正也是死无对证嘛。” 我又撇了撇嘴。 但灵前众臣的心里却是已经起了变化。 三个已经死掉的胡姬,即便留下了供状,也只能让李承阳担上一份嫌疑而已。 不得不承认,齐王这一手,玩儿得算是不错了。 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皇后娘娘也死了呀! 汉王没必要连皇后也一起毒杀吧? 但从汉王这两日的行径来看,似乎也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齐王要是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就好了! 众臣看向齐王李承煊的眼神中,就有多了几分期待。 我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又眯起眼睛看向李承煊:“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又是这句话!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如今这个局势,面对这样的指控,他难道就打算用杀人来解决? 好歹也辩解两句,给大家一个交代啊! 不然的话,就算杀了齐王,难不成还能把灵堂之中的文武百官全都杀了? 就算杀了灵堂之中的文武百官,难不成还能把天下人都杀了? 悠悠众口,谁能堵得住? 难道他就不怕背上千古骂名么? 齐王李承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尽管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但眼中还是透出了几分嘲讽和挑衅:“汉王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啧啧啧,一口一个汉王,还说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李承煊,朕要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更扯不上什么灭口!” 说完这话,我又开始扫视群臣:“不只是他李承煊,今日跪在父皇灵前的你们,也都是如此!” “朕乃大夏天子,四海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朕是一个仁厚宽容的明君,所以,朕给你们一个机会。” “相信李承煊的,跪着别动,愿意效忠朕的,站远一点,免得待会儿溅你们一身血,那样的话,朕会过意不去。” 他果然又要杀人! 而且是在先帝的灵前! 疯了! 这个人已经彻底的疯了! 包括齐王李承煊在内,灵堂之内百余号人都惊愕的看着李承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才好。 下一刻,我轻轻的唤了一声,全副武装的羽林卫立时冲入灵堂,将众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又是卫青。 我咧嘴一笑:“拔刀!” 唰的一声,钢刀出鞘。 直到这一刻,徐臻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喊道:“陛下不可!” “徐老累了,送去立政殿休息。” “…………” 徐臻再一次被“请”了出去。 我又缓缓说道:“朕再说最后一遍,相信李承煊的,跪着别动,其他人,站远一些!” 齐王也在此时惊醒,看了一眼依旧跪在灵前的众人,心中立时大定:“李承阳,我大夏多的是铁骨铮铮之辈,岂会屈从于你这乱臣贼子的淫威?” “呵呵!” 我一声冷笑,随后右臂一挥:“杀!” “且慢!臣相信陛下,臣也愿意效忠陛下,只是臣腿麻了,站不起来!” 话音一落,无数道目光就落在了礼部尚书廖明德的身上。 我嘴角一撇,给卫青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上前将廖明德扶到一旁。 我又戏谑的看向众人:“还有腿麻的么?” 顷刻间,几十只手便举了起来。 齐王目瞪口呆。 随后,恐惧在心头弥漫,身子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短短数息之后,竟是再无一人跪在先帝灵前。 我便是一声悲叹:“人性啊,就这么的赤裸裸……李承煊,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已经是朕第三次问你,你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你……你……你若杀了本王,便是坐实你弑君谋逆的罪名,到了那时,本王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齐王李承煊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我却是再一次眯起了眼睛:“杀你是因为你对朕不敬,与其他无关!” “而且,你记住了……” “朕,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第12章 尊严,抑或性命 齐王李承煊颓然瘫倒。 我从卫青手里拿过明晃晃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灵堂内的众人个个噤若寒蝉,心有余悸。 血溅三尺,就在眼前! 但我此时突然又开口说道:“朕之前说过,要做一位宽厚仁慈的明君,所以朕也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依然坚持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就跪着别动,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朕的钢刀利。” “但你若承认自己刚刚是在胡说八道,那就自己爬到殿外去,好好的反省一下。” “你看,朕是不是对你很好?” 这是诛心之举! 齐王若是就此服了软,今后就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冷汗,打湿了每一个人的衣襟。 有的在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继续跪在那里支持齐王。 也有的在思考自己的将来。 但更多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今的这个陛下,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出自本能,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齐王李承煊的身上。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就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齐王李承煊,彻底崩溃。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真的转过身子,战战兢兢的爬向了殿门! 胯下已然湿透,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居然被吓尿了…… 我眉头微皱,将钢刀扔回给卫青,才又淡淡的说了一句:“都回来跪着吧。” 呼啦一声,方才还声称腿麻的众臣扑着抢着跪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我的嘴角便弯出一道弧线:“诸位爱卿,朕有一问,不知谁可作答?” 许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手:“微臣冯怀英,愿为陛下释疑。” “哦,冯爱卿官居何职啊?” “微臣蒙先帝错爱,舔居刑部侍郎一职。” “刑部,倒是巧了……朕问你,若是有人对先帝遗体不敬,该当何罪?” “启禀陛下,其罪当诛,连坐三族!” 将将爬到灵堂门口的齐王李承煊,又是猛地一震。 无尽的后悔汹涌而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果不其然,就听我悠悠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把于慧妃交给你了……三族就算了,也不要牵连太广,朕说了,朕是一位仁君!” …… …… 从立政殿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地上看到血迹。 徐臻竟是吃了一惊,小声问道:“陛下没杀人?” 颜子卿轻叹一声,也压低了嗓门答道:“比杀人还狠。” “此话怎讲?” “嘘……陛下来了。” 欢迎落下,我就出现在徐臻的面前:“徐老,继续。” 徐臻明白我的意思,连忙站到一旁,高声唱到:“大夏德惠明贤皇后慕容氏……” 丧仪继续。 我心头悲恸再起,但心思也已经飞到了别处。 方才发生的事情,在我看来不过是就是齐王和惠妃这两个小丑导演的一出闹剧罢了。 但却也在提醒着我,有些事情,得抓紧了。 在皇城之内,我暂时还可以靠着羽林和暗影为所欲为,但要完全掌控皇城之外的长安,甚至是整个天下,羽林和暗影,明显是不够的。 除了颜子卿、卫无忌和老高,我还需要更多忠心耿耿的拥护者! 岳鹏举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前提是,得让他对我心悦诚服。 该怎么办呢? 我又一次眯起了眼睛。 几位大臣好死不死的在这时微微抬起头来,见他这副表情,背脊忍不住便是一凉。 陛下这又是想要杀谁了? …… …… 待得所有的流程走完,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傍晚。 百官已走,灵堂中冷清了许多。 我看了一眼那些个已经被我吓破胆的宗亲,轻蔑的一笑,挥手招来卫青:“好好看着,别再出昨晚那样的事情!” “末将领命,请陛下放心!”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突然就拍了怕他的肩膀:“加油干,朕看好你,别输给那个卫青!” 卫青就是一愣,陛下这说得是啥啊? 可待他反应过来想要问问时,我已经跟高力士交头接耳的走远了。 天牢就在皇城南门之外。 我脱了龙袍,还批了一件大大的斗篷。 有高力士带着,也没人敢拦我。 进到牢中,我们径直来到了关押岳氏父子的牢房。 大夏自立国之初,因为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原因,一直就带着重文轻武的色彩。 到得李承阳他爹这一代,此风更甚! 所以即便是像岳鹏举这样的领兵大将,身上也带着几分儒生气质。 反倒是他的儿子岳云生得十分威猛,一看就是个悍勇之辈。 父子两人,一坐一卧。 岳云冷冷的看着狱卒打开牢门,又被高力士驱走,便是一声冷笑:“怎么,那暴君这就等不及派你来杀我父子二人了?” 话音落下,高力士眉头便是一皱,正要开口,却被我伸手推到了一边:“去外面守着!” 高力士立刻躬身退到牢房之外。 岳鹏举见到李承阳,只是稍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当今之世,能将高力士这般呼来喝去的,恐怕也只有刚刚登基的那位陛下了。 想通了这一点,岳鹏举连忙起身下跪:“罪臣岳鹏举,参见陛下!” 陛下! 岳云吃了一惊,但也仅仅只是吃了一惊,下一刻,他便又冷笑道:“原来是打算亲自动手。” “放肆,还不快快跪下!” 岳鹏举一声厉喝,岳云这才不情不愿的在李承阳面前跪了下去。 我笑嘻嘻的摘下斗篷,露出头面,顺势就坐在了牢门门槛之上:“小岳将军似乎对朕十分不满啊,莫不是以前在秦河花舫上有过误会?” 岳云又是一声冷哼。 岳鹏举连忙又道:“犬子无端,陛下恕罪!” 我呵呵一笑:“无妨,反正你们父子已经被定了谋反大罪,左右都是抄家灭族,对朕的态度是好是坏,没什么区别。” 岳鹏举立刻以头抢地:“陛下,罪臣冤枉!” “冤枉?” 我冷笑一声,然后便从我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重重的拍在岳鹏举的面前:“解释解释吧……武安侯!” 第13章 算不算欺君之罪 信是高力士从武安侯府里搜出来的。 写信的是贵妃林菀蓉,收信的是武安侯岳鹏举,字里行间,爱意甚浓,不难看出,两人早有私情。 “栽赃!这绝对是栽赃!” 岳云直接就吼了出来。 岳鹏举却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再多的辩解,都已是枉然。 不论这封信是真是假,陛下都将置他于死地。 太子遇伏一役,七万精锐全军覆没,眼下除了各地藩王手里的军队,就属自己麾下的五万长林健儿战力最强,数量最多,而且还就驻扎在长安城外。 对于刚刚登基的李承阳来说,这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所以即便陛下明知这封信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在权力的角逐之中,没有人会在意真相,自己已经注定成为牺牲品。 岳鹏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次以头抢地:“罪臣自知必死,斗胆请陛下开恩,饶了罪臣的家人。” 岳云就是一愣:“爹,不是咱干的,咱为何要认?” “逆子!” 岳鹏举又是一声厉喝:“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罪无罪,皆是如此。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岳云被他教训得蔫头耷脑,尽管心中十分不服,但还是气鼓鼓的跪到了李承阳的面前:“陛下恕罪,末将错了。”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哪里错了?” 岳云顿时就像吃了一万只苍蝇似的直翻白眼儿。 我身子微微前倾,在岳云脑门儿上敲了两计:“你错就错在,这里面儿装了个猪脑子。” 说完之后,又看向岳鹏举,摇了摇头,就是一声长叹:“岳鹏举啊岳鹏举,你怎么到了哪里都是这般的愚忠?” 岳鹏举楞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李承阳。 岳云这个憨货,却是点了点头:“陛下这话说得不错!” “逆子!” 岳鹏举又是一声厉喝,吓得岳云立刻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出声。 我也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只是有感而发,随口就说出了那“愚忠”二字,说完之后才想起我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对这样的愚忠,我应该多多益善,来者不拒才对! 稍一思忖,我才又再次开口:“岳鹏举,朕问你,你的五万长林,对上燕王手里的铁骑,有几分胜算?” 岳鹏举就是一愣:“陛下此言何意?” “随便问问,你照实作答便是。” 岳鹏举想得一想,便沉声答道:“若是守,有八成胜算,若是攻,恐怕不足两成。” 是个实在人! 我点了点头:“现阶段能守住就行,朕再问你,你那两个女儿嫁人了没有?” 岳鹏举更加一头雾水:“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我目光炯炯:“朕问,你答!” 岳鹏举心中升起一丝奇奇怪怪、难以言喻的感觉,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两女皆尚未婚嫁。” “嗯,很好,那你准备嫁女儿吧。” 岳鹏举父子齐齐一愣,异口同声的问到:“嫁给谁?” “自然是嫁给朕。” 岳氏父子目瞪口呆。 我继续说道:“至于小岳将军嘛,就到宫里做个侍卫吧,别不高兴,只要干得好,升职还是很快的。” 岳鹏举再楞。 我又道:“这样一来,你的儿子和女儿就都在朕的手里了,朕不就可以放心让你继续统领那五万长林健儿了么?” 竟完全不提岳鹏举是不是被冤枉的,而是直接开出价码要做交易。 这倒是帝王常用的手段。 但如此直白的当面说出来…… 惊愕之余,岳鹏举心中全都是无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话已经说完,我便站起身来:“此事这么定了,但还得委屈你们在这儿多待几天……记住,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朕今夜来过。” 忽然之间,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岳鹏举竟开口问道:“若是罪臣不肯,陛下是不是就要杀光罪臣全家?” 我挑了挑眉毛:“你猜!” 岳鹏举虎躯一震,竟被这年轻天子略显调皮的两个字儿惊出一身冷汗。 下一刻,我转身,踱着步子悠然而去。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我走了,但临走前声情并茂的吟了半阙正牌岳飞的《满江红》。 岳鹏举呆呆的立在牢房,李承阳的声音还在脑子里盘桓不去。 不知不觉间,泪水打湿了眼眶。 站在一旁的岳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你怎么哭了?” “儿啊,陛下懂我,懂我啊!” 岳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何事?” “大妹近来和大才子杨拓可是走得很近……还有小妹,她被林贵妃召进宫里,至今未归,昨日那太监来抓人,咱们可是让翠竹冒名顶替的!” 岳鹏举就是一愣。 “爹,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欺君啊?” 啪的一声。 岳云被直接拍在了地上,但他却是猛然一喜:“爹,你看,陛下把证据落在这儿了,咱们不用怕他了!” …… 回宫的路上,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能搞到林菀蓉的亲笔信,有点儿本事,以此信挑动朕杀了岳鹏举,逼反长林军,心机也够深,此人不得不防……老高,你去查,务必连根儿挖出来!” 高力士立刻躬身:“老奴领旨。” 顿得一顿,才又问道:“陛下,老奴不明白,那信可是关键证据,留着拿捏岳鹏举不好么?” 我摇了摇头:“没必要。” “陛下认为那信是假的?” “不,从字迹来看,信应该是真的,但跟岳鹏举没关系,多半是林菀蓉那贱人写给燕王的。” 我直接下了结论,满脸都是不屑:“信纸是旧的,信封却是新的,傻逼一样的行径,这要看不出来,岂不是比傻逼还傻逼?” 高力士嘴角一抽,他就没看出来,而只是凭着几十年的经验判断这封信或许有诈。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就伸了个懒腰:“大晚上还这么热……老高,明儿派人去一趟汉王府,连人带东西全都搬到宫里来。” “接下来,朕要舒舒服服的坐在宫里钓鱼。” 第14章 似曾相识 长安城郊,高大的宅院之内。 身形魁梧的燕王李宏坤手握一封密信,一口钢牙咬得嘎吱作响。 他竟不在北境安阳坐镇,而是来到了帝国的心脏! 将将传来的消息让他懊恼不已。 林菀蓉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还好没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长安城外…… 如若不然,坐收了渔翁之利的李承阳此刻恐怕已经率军扑了过来! 想到李承阳,燕王鹰隼一般的锐利双眼就眯成了一条缝。 之前倒是小看了他。 不过…… 当皇帝,可不是会杀人就行的! 砰的一声,拳头有力的砸在身前书桌之上:“来人!” “王爷!” “传本王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营救魏王。” …… …… 小宫女儿始终没找到,想要钓的鱼,也一直没有浮出水面。 这让我有些不爽。 守灵期满,但依例还需服丧二十七天。 所以至少还得等到二十七天之后,我才能举办大典,正式登基为帝。 不过我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眼角余光瞟到卫青喉头动了一动。 我便是微微一笑:“卫青,过来陪朕喝一杯。” 我就坐在御花园的池塘边钓鱼,脚下放着一块三尺见方的冰块,冰上镇着果酿,丝丝凉气和那鲜红的颜色让人垂涎欲滴。 “多谢陛下!” 一杯冰果酿下肚,卫青立时舒爽的“啊”了一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我笑骂一句,然后才说道:“你爹这两天在长林军那边情况如何?” “倒也没什么,就是那些将卒都说武安侯是冤枉的,嚷嚷好几天了,非让家父找陛下您说情。” 我双眼一眯:“只有他们在闹?” “不止,还有些读书人,他们今夜还有个集会,就在秦河边儿上的沁香阁。” 我撇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卫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也请了末将前去。” “呵,有意思,今夜带朕一个!” 话音刚落,高力士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躬下身子小声说道:“陛下,魏王又招了。” …… …… 我虽然声称魏王和林贵妃已经伏诛,但实际上,这两人都还活着。 其一,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样太便宜他们母子了。 其二,林菀蓉这贱人肯定跟燕王有一腿,留着她的命,说不定将来能派上点儿用场。 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我站在秦河边上,遥遥的看着沁香阁,嘴角忍不住就弯出了一道弧线。 这里可是老子的主场! 卫青站在我的身后,一脸的紧张和尴尬。 虽然传闻汉王早已睡遍秦河,但那毕竟只是传闻,谁也没亲眼见过,更何况汉王现在已是当朝天子了! 我们等了片刻,高力士趋步而来:“陛下,都准备好了。” 我点了点头:“走吧……待会儿别再叫错了啊,朕现在可是天子,天子逛花楼,传出去不好听,显得咱后宫没人儿似的。” 刚到沁香阁门前,小厮就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慕容公子,这都多少天没来了?可想死小的了!” 慕容阳,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假名儿, 我就是用这个名字纵横秦河的。 小厮的热情没有让我感到一丝尴尬,反倒是身后的卫青有些不适应。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陛下是跟着自己来的,自己才应该是主角儿啊! 我就在小厮头上敲了一记:“我看你是想我的银子了吧?” “嘿嘿,公子这话说得……公子,您今儿来得可是不巧,有人花大价钱包了沁香阁,说是要搞什么重要集会,没请柬的人都不让进。” 卫青闻言便是一喜,连忙伸手去摸怀里的请柬,打算在李承阳跟前儿露一露脸。 却不料那小厮竟然直接带着我进了沁香阁:“但您是谁啊,您可是慕容公子,别说是他杨拓,就是当今天子来了,小的也不能怠慢您不是?” 走到一半,我还不忘转过头来打了个招呼:“卫兄,你就别跟来了,办好自己的事情,莫要让我失望。” 晚风袭来,卫青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捏着请柬的右手,不由得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沁香阁内跟往常的布置不太一样。 看来也是为了那什么集会准备的。 我也不在意,打发了小厮,就直接从阁后的跳板上了一条花舫,花舫的主人名叫渺渺,跟我算是老相识。 渺渺的船上,今日却是多了一个人。 轻纱覆面,身段窈窕,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令人叫绝。 但最吸引我的,却是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 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哎呦,这不是慕容公子么?您可终于想起奴家来了!” 渺渺是个妙人儿,五官清秀,身材却是十分火爆,典型的又纯又欲。 就是那嘴不饶人,每次见到我,总要酸溜溜的讽我几句。 我也不生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她臀上:“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啊?” 那位蒙面丽人立时皱起了眉头。 渺渺也是一声惊叫,略显做作的躲到一旁:“今儿奴家可有帮手!” “哈哈哈,像这样的帮手,多多益善,本公子求之不得,来者不拒!” 听出我的弦外之音,蒙面女子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些:“渺渺姑娘,你既有客到,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莲步轻摇,缓缓而去。 待人一走,我的眉头就微微一皱:“她是谁?” 渺渺就笑道:“看上人家了?可惜啊,人家可不是沁香阁的姑娘,不过是暂住于此罢了,打江南来的,说是舒姐姐的同乡,过几日就走。” 舒缙云!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紧接着便哈哈一笑,又伸手揽住渺渺的腰肢:“想我了没有啊?” 便在此时,阁楼之上忽然就传来一个声音:“渺渺姑娘,杨公子有请!” 渺渺便是眉头一皱:“真是麻烦……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话,便挣脱我,提起裙摆,迈步而去。 我立时便要跟上,渺渺又转身过来:“不许跟着我!” “为什么?” “人家可都是官宦子弟,你一个做生意的,少去蹚这些浑水,当心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嘿嘿,还是渺渺心疼我……放心,现如今,只有我让别人死,没有人能让我死了。“ “吹牛……听话,就在这儿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第15章 都是花钱买的 沁香阁很大。 我没有听渺渺的话,还是跟了上来,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阁中正北,搭了一个小木台。 台上,一位翩翩公子正自慷慨激昂。 此人正是杨拓,太常寺卿的儿子,南山书院的学生,京城著名的才子! 台上的杨拓,俨然一副众人领袖的姿态:“我等读圣贤之书,当行此大义之事!” “诸位受邀前来,便是看得起我杨某人,为表谢意,在下特意请到渺渺姑娘,为诸君弹奏助兴!” 话音落下,便有人笑道:“还是杨兄面子大啊,渺渺姑娘可是有些日子没有抚琴了。” 又有人说道:“岂止,听说武安侯长女岳安娘于杨兄也早已出双入对,当真令我等羡慕啊!” 闻言,我立时便眯起了双眼看向杨拓。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我的目光便又开始四下梭巡了起来……真是奇怪,为何不见舒缙云和方才那个小妞儿? 杨拓听了这话,却是哈哈一笑,目光看向坐在台下的渺渺,却发现渺渺一双美眸正四处搜寻,也不知是在找谁。 杨拓心头顿时泛起一股酸意,眉头微皱,又唤了一句:“渺渺,你不是说得了半阙好词,想要借今夜之机补全么,好好弹奏一曲,本公子定会为你了此心愿。” 渺渺这才反应过来,起身朝着众人盈盈一拜。 起身之时,目光却是突然射向大厅角落,定格在了李承阳的身上,心头便是一声暗骂,这个冤家,果然跟来了。 他今夜既来,那半阙词自然可以补全,只是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了。 想到这里,俏脸便是一红,又朝着杨拓微微欠身:“承蒙杨公子厚爱,只是补足那半阙词之事……却是不必了。” 杨拓立时捕捉到了这一细节,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便是一皱:“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这会儿正在东张西望,搜寻着自己的目标,根本就不知道杨拓这话问得是自己。 不知,自然便不会答。 杨拓的眉头立时皱得更紧:“杨某人似乎并未邀请阁下,还请阁下速速离去!” 渺渺就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了杨拓一眼:“杨公子,这位是慕容公子,那半阙词,便是他赠与渺渺的!” 她故意说得十分大声,只想为自己的情郎找回场子。 听到此言,我方才转头看向渺渺,然后就笑嘻嘻的答道:“花银子买的,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众人立时露出鄙夷的目光。 渺渺的性子却是跟她的身材一样火辣,听了这话,立时爆炸:“什么买的,明明就是你为我所作……慕容阳,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赶紧把那半阙词补全!”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渺渺姑娘这是急了眼儿了!” “渺渺莫要说笑,人家都承认是买的了,自然是没那本事补全的。” “说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好词,还请姑娘道来,在下愿意斗胆一试,但求能博姑娘一笑。” “怎地,你要补出那半阙词卖与这位慕容公子?” 这番话说得渺渺满面通红,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那冤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便是把心一横,开口吟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 这半阙词,果然非同凡响! 渺渺便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渺渺得此半阙佳词,如获至宝,日夜吟唱思虑,只可惜无论如何也补不出下半阙来,谁若能补全,但有所求,渺渺无不应允。” 说这话时,一双妙目紧紧的盯着李承阳。 我知道她这是在逼我找回场子,可就是故意不搭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渺渺。 但其他人却是按捺不住了。 谁不想成为渺渺的入幕之宾? 只是这词确实难补…… 就跟场中绝大部分人一样,杨拓的眉头也已经紧紧皱起,但渺渺那看向李承阳的期盼眼神,又让他很是不爽。 冥思苦想片刻,他硬着头皮吟道:“明月高挂桂枝头,轻吟妙词,我自烦忧。阁中何人抒壮志?佳人美酒,邀君共酬!” 听了杨拓补的这下半阙。 渺渺微微皱眉,明显不怎么满意,但还是朝着杨拓欠身一拜:“杨公子果然高才。” 然后又满是挑衅的看向了李承阳。 这妮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便是一声苦笑,站起身来,尚未开口,杨拓就笑道:“这半阙词,确实妙不可言,常人绝作不出来。想必慕容公子也是攒了许久的钱,购得了下半阙,才敢再来吧?”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也笑道:“杨公子果然聪明绝顶,一下就猜出来了,既然如此,不如你把钱退我,我把那半阙词给你?也不多,就几百两而已。” 杨拓又道:“在下可没有那么多钱,也做不来这欺世盗名之事。” 话音落下,厅中笑声更甚。 渺渺眼睛都红了,又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李承阳。 “唉……” 我就是一声长叹,又朝着渺渺撇了撇嘴:“这半阙词可是我化重金买来的,你可不能食言哦!” 后半句话,却是朝着渺渺说出。 渺渺立刻使劲的点了点头:“只要词好,你想怎么样都行!” 话音落下,满座哗然。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我又是微微一笑:“那你可听好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比杨拓补的那半阙高出何止一个档次? 猛然间,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渺渺低吟数遍,眉眼之中便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好词,绝妙好词!” 杨拓一张俊脸瞬间就胀成了猪肝色。 我又是哈哈一笑:“姑娘谬赞,谬赞了!” 突然,杨拓阴冷冷的说了一句:“这词是你买的?” “呃……买的。” 我毫不在意的答了一句,渺渺立时恶狠狠地的瞪了我一眼。 但我的目光,却是已经飘到了另外一边。 杨拓却是喜上眉梢:“既是买的,那便做不得数。” 渺渺眉头大皱,一边顺着李承阳的目光看去,一边说道:“慕容,你赶紧在作一首更好的!” 再作一首更好的? 开什么玩笑? 就听我“哦”了一声,然后随口吟来:“一剪梅花万样娇。斜插疏枝,略点眉梢。轻盈微笑舞低回,何事尊前,拍手相招。” “夜渐寒深酒渐消。袖里时闻,玉钏轻敲。城头谁恁促残更,银漏何如,且慢明朝。” 还真又是一首绝世佳作! 将眼前佳人比作千娇百媚的梅花,还暗含向其示爱之意。 如此之应景,怎么看都是有感而发…… 大厅之内,气氛有些古怪,无数道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承阳的身上。 也包括那位半途出现在阁楼二层的蒙面丽人。 而此时,与她目光相交,我立刻扭头,舒缙云还没出现,高力士也没动手,眼下不能打草惊蛇! 扭过头来,我刚好又看见渺渺含情脉脉、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便又是微微一笑:“难得来一次,我再买一首送给你如何?”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渺渺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又使劲点了点头。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待得我吟出第三阙词来。 大厅中再无一人敢出一口大气。 渺渺却是乐开了怀,羞红了脸:“你要我给你洗衣服,你也总得给我先赎了身啊!” 我便笑道:“哈哈哈,莫要误会,买的,都是买的,我其实连学堂都没上过几天。” 我说的是大实话,尽管老师是颜子卿这样的大学者,但我以前为了逃课,什么法子都想绝了。 再除开上课睡觉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我怕不是连一天都没认真学过。 但这句话,无疑是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尤其是杨拓。 便见他紧紧咬住牙关,死死的盯着李承阳。 渺渺却还不肯罢休,笑嘻嘻问道:“敢问公子,这些妙词,都是从哪儿买来的啊?” 第16章 我说实话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在场之人都明白。 这三阙词,就不可能是这个慕容阳买的。 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应景? 而且真要有这水平,那作词之人为何不自己博得美名? 大夏文风昌盛,得此美名,不比卖词更有好处?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慕容阳分明就是渺渺已经认定的情郎。 她这摆明了是要把自己和情郎之前丢掉的面子一次性全挣回来。 却不料我突然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些词,都是从当今陛下那儿买来的!” 话音落下,二层阁楼之上立刻射来数道警惕的目光,死死的锁定了李承阳。 与此同时,亦有两道藏在阴影中的目光射向了二层阁楼,锁定了楼上盯着李承阳的那几个人…… 而其余众人则全都一脸怪异的看着我。 就连渺渺也是一样。 我便是一摊手:“看吧,你们果然不信!” 我这一副吊儿郎当的的状态,又弄得渺渺很是不高兴:“你这人,胆子也忒大了,敢拿当今陛下开玩笑!” 我目光便是一冷:“他们搞这宴会,不就是为了批斗当今陛下么?”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大都皱起了眉头。 大夏一朝,对文人一向十分友好,加之先帝开明,故此民间文人集会颇多,言论也算自由。 但若被冠以批斗皇帝,妄议朝政的名头,那可是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 尤其是,当今圣上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渺渺最先反应了过来:“慕容公子当真喜欢开玩笑,明明是自己作的词,却偏是说买来的,这么好的词,谁会卖给你?” 言辞俏皮,分明是想为李承阳解围。 我却是不领情,嬉皮笑脸的答道:“真是买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交了学费的,一学期好几百呢,可不就是买的么? 杨拓立刻接话:“买自何人?” “当今陛下!” “胡说八道,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暴君,能写出这等好词?” 话刚出口,杨拓立刻后悔不迭。 在场诸人也都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以当今陛下的风评,就凭杨拓刚刚这句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今日在场之人,也必受牵连! 我却是一反常态的笑道:“你倒是挺了解当今陛下的嘛?” “这……这……坊间传言如此,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顿得一顿,杨拓又连忙转移话题:“诸位,渺渺的好词,如今已得了下半阙,只可惜慕容公子不肯说出这词乃是何人所作……” “等等!”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将其打断:“你是聋了还是失忆了,我刚刚明明说了,这词是当今陛下脑子里的,怎么,暴君就不能作好词?” 场中众人便又是一愣。 这家伙是不是嫌命长啊? 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了,说出来干嘛? 杨拓也楞了一下,随后便眼珠一转:“好你个慕容阳,竟敢当众污蔑圣上,这可是死罪!” 我又笑道:“谁说我污蔑他了,他本来就是个暴君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暴,登基第一天就杀了那么多人呢!” 说着突然面色一沉:“若是被他知道你们在这里搞这种集会,我看也是一个都别想活!” 语气森冷,寒意逼人。 厅中众人竟是忍不住心头一惊,背脊发凉。 杨拓却是眉头一皱:“我等是为大夏尽忠,今日与会之人,也都是心怀正义之辈,互有兄弟之谊,断不会出卖彼此,相信慕容兄……” 话音未落,我蹭的一下就蹦出一丈开外:“谁跟你是兄弟,我可不认识你,砍头这种事儿,你自己去就好,别拉上我!” 尴尬,大写的尴尬! 杨拓直接被噎得满脸通红。 反倒是坐在李承阳不远处的一个书生站起身来:“暴君便是暴君,做出那等行径,还说不得了?” “杨公子今日此会,到底是为了救岳将军,还是为自己邀个好名声?” “若是后者,辛某人这就告辞了!” 这倒是个硬骨头,我立刻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辛弃疾!” 我就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辛弃疾被我笑得有些恼:“你笑什么?” 便在此时,高力士走了进来,凑到李承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我剑眉一皱,立刻抬头看向阁楼,却哪里还有那蒙面丽人的身影? “妈的,竟顾着装逼了。” 我暗骂一句,转身就走。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不能让他走!” “对,万一他去告密岂不是遭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然而将将走出大厅,所有人便都楞在了原地。 只见秦河岸上火光连天,戴甲执锐的羽林军一直延伸到三里开外。 不仅如此,河面之上,亦有不少武船来回穿梭不止,正将一艘艘花舫往沁香阁所在之处赶。 这是怎么回事? 杨拓和一众士子目瞪口呆。 联想到今夜聚会的目的,更是背脊发凉,牙关打抖。 突然,有人一指岸边:“你们快看,那不是慕容阳么?”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便见“慕容阳”站在一艘武船之上,而卫青和刚刚那位进到大厅的老者,就毕恭敬敬的立在他的身边。 船头的“慕容阳”抬着手臂,东一指,西一挥。 好一副挥斥方遒,威风凛凛的样子。 杨拓立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此地不宜久留,大家速速离去,咱们择日再聚!” 话音将将落下,便有一队羽林登上沁香阁。 领头的将校一声爆喝:“将军有令,一干人等,不得离此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都给老子滚屋里去!” 面对煞气冲天的羽林军,一帮子文弱书生哪敢不从? 刚刚走入大厅,就见十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将原先在阁楼二层的人也都押到了厅中。 正自惊疑,又听得那将校喝问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辛弃疾的?” 众人又是一愣。 下一刻,辛弃疾挺身而出:“辛弃疾在此,你待如何?” “拿下,带走。” “……” 辛弃疾就这么被带走了,被赶回大厅的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半盏茶的功夫后,外间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随着那骂声由远及近,众人的心,也渐渐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刚那个慕容阳,又回来了! 第17章 说错话,赏你一刀 再次踏入沁香阁大厅。 我直接就走到了杨拓先前所在的木台上,开口就是一声爆喝:“你们谁他娘的知道舒缙云在哪儿?” 厅外是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厅内站着十几个阴森可怖的黑衣人。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 这个慕容阳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我眉头大皱,目露凶光:“沁香阁的诸位姑娘、伙计,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再问最后一遍,舒缙云去哪儿了?” “若是还没人告诉我,你们便不要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唰的一声,十几个黑衣人齐齐抽出了腰间钢刀,却是比常见的军中配刀狭长了许多。 在灯火映照之下,狭长的刀身寒光闪闪,煞是吓人。 众人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渺渺也被吓得不轻,但还是仗着自己跟他有鱼水之情大着胆子问道:“慕……慕容,你找舒姐姐做什么?” 我眉头微皱:“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知道,但你得先告诉奴家,你找她做什么,你现在的样子好凶,奴家有些害怕!” “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告诉我,舒缙云在哪儿?” 渺渺竟然咬着牙摇了摇头! 我眉头再皱,目光一冷:“十三,动手!” 被我唤作十三的暗影卫立时提刀上前。 渺渺立刻被吓得花容失色,却不料那黑衣人竟是直接越过了她,照着其身后的小厮便是一刀。 那小厮猝不及防,慌忙一抬手臂。 当的一声。 三寸来长的袖箭将将射出,就被十三一刀斩落,紧接着,长刀便刺入了那小厮的心脏。 瞧身段儿,这十三应是个女子,但动作之快,下刀之狠,只怕大多数男子都不如她! 厅中众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渺渺更是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是咧嘴一笑:“下一个!” 十三立时拔出带血的长刀,又走向另外一个小厮。 那小厮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身影一转,拔腿就跑,便听得嗖的一声,一只利箭急袭而来,穿胸而过,那小厮立时扑倒在地。 “继续!” 渺渺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哭腔喊道:“别杀了,别杀了,我说,我说……舒姐姐旧疾复发,今儿午后就去城南找莫先生调理身子了!” 我闻言一喜,又给身边暗影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遁去。 紧接着,我又看向渺渺:“早说不就没事了……过来!” 渺渺身子一颤,满是哀求的看了李承阳一眼 “我叫你过来!” 我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冷厉。 渺渺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哭哭啼啼的走到李承阳身边。 我一把就揽住了她的腰肢,掌心传来美妙的触感,嘴角便是微微一扯:“方才那个蒙面小妞儿跳河跑了,你可知道我该去何处寻她?” 渺渺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立时眉头大皱,目光便冷冷的扫向杨拓等人:“你们,双手抱头,给我蹲下!” 没人敢不听话。 我心头有火,一边享受着掌心传来的美妙感觉,一边又恨恨的说道:“方才不是说要为武安侯洗冤么?来,继续,让我好好听听。” “说得好,公子有赏,说得不好,那就是一刀。” 似乎是为了配合我,十三不失时机的挥了挥手中带血的长刀,又吓得众人脖子一缩,再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他。 渺渺就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依在我的怀中,听闻此言,不自觉的微微挣扎了一下,扭动之间,身子便不可避免的在李承阳怀中之中蹭了两蹭。 我立刻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别急,待会儿就让你扭个够!” 玲珑浮凸的身子又是猛的一颤,却是再也不敢动弹一下,大大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李承阳,长长的睫毛亦是颤抖不止。 我又是一声冷笑,看向杨拓:“杨公子可是有话要说?” 我已打定主意要拿杨拓出气。 若不是这小子,自己怎么会看丢了那个蒙面丽人? 杨拓心头就是一惊,但这么多人看着,若是露怯太过,今后只怕再也没脸在长安混下去。 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武……武安侯确……确实是冤枉的。” 我一声嗤笑:“你身为太常寺卿之子,说话可要想清楚了……我再问你一遍,武安侯是不是冤枉的?” “这……这……武安侯忠……忠勇有加,人……人尽皆知,在下与武安侯之女颇有交情,观其言行,正……正直爽朗,有此家风,想……想必那武安侯也应该是冤枉的。” 这就从“确实”变成“应该”了。 我冷笑一声,随后突然话锋一转:“你跟岳安娘到哪一步了?” “啊?” 杨拓就是一愣。 我一声暴喝:“老实交代,你们可曾有肌肤之亲?” “没……没有!” 我心头莫名一松:“算你小子命大……继续说。” 杨拓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的问道:“说什么?” “说说你们口中的暴君。” “这……这恐怕……” “暴君杀人诶,在崇明殿杀的,一下就杀了七八个,那可都是你爹的同僚,你就不想骂他两句?” 我这话搞得杨拓完全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我突然又是一声爆喝:“想挨刀么?给我骂!” 杨拓被我吼得双腿一软,脱口而出:“暴君残虐无道,实在不是个东西。” 我立时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好你个杨拓,竟敢辱骂当今圣上,来人,掌嘴!” “你……你……你让我骂的!” “呵呵,我让你骂你就骂,那若是外敌来袭,让你降你就降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圣人之言,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拓哑口无言。 下一刻便被架住,十三亲自动手,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没几下就打得他满口鲜血,两颊红肿。 我突然又看向怀中的渺渺:“你刚才可是说过,我想怎么样都行?” 第18章 瓮中捉鳖 秦河之上,先前穿梭不止的武船都停了下来。 将当中一条花舫团团围住。 花舫之上,渺渺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右手。 一番云雨下来,她已然不像先前那般害怕:“慕容,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放跑了那蒙面丽人的事儿本来也怪不到渺渺头上,谁能料到她水性那么好? 躺在渺渺身边,右手被捉住,我又伸出左手继续:“嘿嘿,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渺渺又抓住我的左手:“你要不说,我现在就跳河,我可不会水!” 我就叹了一口气:“我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么?” “有,你若是碍于身份,娶不了我,我便早些绝了那个念头,免得蹉跎岁月……你别以为除了你,我便无人可嫁,大不了去给那个胖员外做妾。” “嘿呦,这会儿又不怕我了?” 我突然一个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哼哼,看来还是没把你收拾够啊!” 话音落下,我便又挺腰压了下去…… 娇啼骤起,声声勾魂。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小小的花舫之中方才偃旗息鼓。 我将渺渺揽在怀中:“现在还想去给员外做妾么?” “呸!就知道欺负我!” 渺渺说着就要溜,却被我一把就抓了回来:“渺渺,跟我回去吧。” 凹凸有致的身子便是猛的一颤。 我又把她揽入怀中:“但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跟我回去了,我自会宠你爱你,可最多也只能让你做个妃子,皇后的位置,我是不会给你的。” “你若愿意,待会儿就跟我走,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你,天亮之后,你就去找那个肥员外吧。” “呸,你才要去找那个……” 话说一半,渺渺突然愣住,满脸惊愕的看向李承阳。 我便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慕容阳是假名,那是因为我娘复姓慕容,我本名叫做李承阳。” 渺渺忍不住就吞了一口口水:“你……你是汉王?” “瞎说,明明是陛下!” 我说得轻描淡写,渺渺却是被吓得浑身一软,大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李承阳又开始在自己的身子上使坏,她才清醒了过来:“啊……你别动……讨厌……你真是当今天子?” “如假包换!” 我一边答着话,一边就往她身上拱。 “哎呀,你别闹……你……你当真要接我入宫?” “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我继续拱。 “奴家……你别急啊……奴……奴家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奴家这身份……就怕别人……啊……你轻点儿……”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朕喜欢你,接你入宫就是天经地义,怕什么怕,你莫非忘了,朕可是个暴君,谁敢说个不字,朕砍了他!” 渺渺的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似的,身子却如游鱼一般滑到了一边。 我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你刚刚的样子好吓人,以后不许再这样吓奴家,否则奴家可不跟你进宫,今儿也不会再让你胡来!”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 …… …… 天明时分。 我带着满足的笑容出现在了船头。 高力士早已侯在了一旁。 见到他没有主动汇报,我就知道人多半是抓住了:“当真在城南那个什么郎中那里?” 高力士点了点头:“老奴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密谋闯宫救人。” “救人?” 我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嘴角立刻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这后宫之中,还是不够干净啊!” 高力士立刻跪倒:“是老奴失职,请陛下降罪。” “不怪你……舒缙云现在何处?” “就在阁楼之上。” “哼哼,朕去会会她……你派几个人帮朕把渺渺送回宫去,渺渺她……嘿嘿,怕是走不动道儿了。” 高力士先是一愣,随即躬身:“陛下威武,老奴佩服!” 我便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你啊,当太监可惜了!” 说完之后,我便转身朝着沁香阁大厅走去。 看着他走向沁香阁的背影,忍不住又暗暗一叹:“若是先帝当年也有这般魄力,那该多好!” …… 沁香阁内的众人早已被羽林军带走拷问。 只剩下一名女子被绑在了太师椅上。 杏面桃腮,唇红齿白,一双大眼即便满是疲倦,顾盼之间,依旧秋波连连。 瞧见李承阳,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就露出苦涩的笑容:“想不到你竟会登基为帝,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你。” 我见到这样的舒缙云,眉头也是一皱。 奶奶的,这他娘谁绑的,莫非去东瀛学过绳艺,居然让她本就傲人的身材看上去比平日还要突出许多。 “舒姐姐一开始就知道朕的身份?” “既然落到了你手里,不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眉头一皱:“不着急,先聊聊。” 舒缙云便是一声冷笑:“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跟你爹一样,都是负心薄情之辈。” 这话听着怎么一股子醋味儿,而且,这跟父皇有什么关系?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不想知道,朕为什么突然就来抓你了么?” 闻言,舒缙云的眼中露出一丝疑色。 我又道:“朕不明白,像魏王那样的一个废物,随便吓唬吓唬就把你们都给供出来了,你何必要替他卖命?” 原来是魏王出卖了自己! 舒缙云又一次苦笑不已:“魏王如何,与我无关,你也不必妄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 我忽然就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你是燕王的手下,潜伏长安已有三载,平日里林婉蓉就是通过你和燕王联系的。” “老高搜到的那封信,也是你放到武安侯府里去的。” “宫里也有你们的人,这人分量还不轻……其实就算你不说,朕也有法子把他揪出来。” “朕只需把你带回宫中,随便封个昭仪、贵嫔什么的,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李承基和林菀蓉……我猜,燕王叔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来杀你的。” “到了那时,不仅仅是宫中那位,燕王叔布置在长安城中的所有人,都会被朕一网打尽。” 舒缙云的脸色变了,丰满的双唇开始颤抖不止:“卑鄙无耻,你杀了我吧!” “啧啧啧,朕怎么会杀了你呢,朕还要把你留在宫中,好好疼爱呢!” 我又叹了一口气:“朕纵横秦河,两年有余,攻无不克,战绩彪炳,唯独没能把你给收了,这件事时常令朕懊恼不已。” “不过现在好了,朕也不必再多费周章……舒姐姐,相请不如偶遇,不如现在就弥补了朕的这个遗憾吧?” “不然等你进了宫,那滋味儿可又大大不同了。” 说完这话,我便狞笑着走向舒缙云。 舒缙云立时面色大变,厉喝出声:“你敢!” “朕有什么不敢?”我也是一声暴喝,随后大手一挥,“都出去!” 留在屋中的数名暗影卫和一队羽林军立刻消失。 舒缙云又羞又恼,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我告诉你那人是谁,你敢动她么?” 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一笑,两手抓住她的衣襟,隔着麻绳便是猛地一扯…… 嘶啦一声。 大片雪白的肌肤便展现在李承阳的眼前。 在鲜红的肚兜映衬之下,诱人至极。 舒缙云大吃一惊。 楞了片刻,方才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这畜生……住手……畜生……我……我是你的姐姐啊!” 第19章 天降姐姐 姐姐? 我就是一愣。 我在这世上,早就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三个月大的时候被阴差阳错的当做皇子救回宫中,再然后,我就成了汉王。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就连父皇李宏乾和母后慕容熏都不知道…… 关键是,我哪儿来的姐姐? 难道说穿越而来的那个原生家庭,还有其他孩子活着? 我眉头大皱,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给朕说清楚了!” “畜生,我是你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我眉头再皱:“你能编得再离谱些么?” 舒缙云见我停手,连忙说道:“我有证据能有证明!” “我不信!” “……” “你看都没看!” “哦……那你拿来我看看?” 舒缙云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终于狠狠一咬牙:“在肩头!” 嘶啦一声,丝帛碎裂,我便是一声冷哼:“雪白雪白的,什么都没有!” 舒缙云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喊着说道:“不是那里,在另外一边!” 话音刚落,左边的衣衫又被我粗暴的撕成了碎片。 圆润光滑的肩头上,竟纹着一朵牡丹,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之下,鲜艳无比,十分惹眼。 我眉头再皱:“一个纹身而已,算哪门子证据?” “这不是纹身,是胎记!”舒缙云声嘶力竭的吼着,“你去问你父皇,他知道!” 原来如此!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冷冷的说道:“他死了!被你主子毒死的。” 舒缙云便是一愣,短暂的失神之后,突然又大喊起来:“高力士,高力士也知道,我娘说过的,宫里那个叫高力士的太监当时就跟负心汉在一起!” 瞧她这样子,不像是缓兵之计…… 我紧紧的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忽然之间,狞笑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脸上:“行,朕相信你……好姐姐,咱们继续!” 舒缙云又是一愣。 随后便感觉到我的魔爪开始作恶。 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双唇微张,一双美眸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的盯着我。 我也笑眯眯的看着她:“哭啊,闹啊,这么安静,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畜生!” 舒缙云终于彻底崩溃,愤怒的喝骂直冲云霄。 下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万念俱灰。 就在此时,我用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说吧,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就不用受这几辈子也洗不净的奇耻大辱了。” 我的声音直击她的脑海,就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引领着她喃喃开口…… 我听到那个名字,眉头立时皱起。 随后我重重一击,舒缙云立时晕厥。 我又解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将那无限春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才唤了一声:“老高,你进来。” 高力士立刻出现。 我略微掀开舒缙云肩头一角,露出那牡丹一样的胎记:“认识么?” 高力士看了一眼,身子便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她……她是……” 这个反应已经给了我答案,我说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高力士便是:“舒然,她是舒然和先皇的女儿,想当初,先皇也曾如陛下这般到秦河一游。” “那时的先皇,正值年少轻狂,情之所至,不免……” 说到这里,高力士便是一声长叹:“但那舒然只是个花娘,断然不能进宫,这事儿也怪老奴,未能看顾好她们母女,说起来,这事儿还和陛下还有些关系。” 我闻言就是一愣:“跟朕有什么关系?” “当年陛下被掳,老奴追了七天七夜,方才救回陛下,可回来之后,舒然母女便不见了踪影。” “在那之后,老奴寻了数年,却是一无所获。先帝为此十分内疚,老奴更是罪无可恕!” 原来如此! 我便是一声讪笑:“这么说起来,倒是朕欠了她们母女了?” 高力士连忙躬身:“老奴并无此意……陛下那时才三个月大,如何能怪到陛下的头上,要怪就怪那掳走陛下的逆贼!” 说到这里,高力士的眉头再一次紧紧皱起,眼中也露出几丝凶光:“那个人,老奴也已查了数年,至今不知其所踪,倘若再被老奴……” “行了行了,朕这不是好好的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也不必再浪费精力去查了,好好替朕办事,才是正经。” 高力士微微一愣,随即躬身:“老奴知道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又撇了撇嘴:“老高啊,你再好好想想,除了这个叫舒然的,父皇还有其他外遇没有,别下次又被朕撞上什么姐姐妹妹,怪尴尬的。” 高力士立刻十分肯定的答道:“没有,绝对没有,先帝自九岁起,每次出宫,老奴都跟着!” “嗯,那就好。” 我点了点头,话锋又是一转:“那个带着面纱的小妞儿,当真抓不到了?” 高力士又躬下了身子:“那姑娘水性太好,老七老九都追她不上,不过老奴已经着人沿着秦河去搜了,只要她一上岸……” “得了吧,你知道人长什么样儿么?人家上了岸,面纱一摘,衣服一换,你上哪儿找去?” 高力士嘴角便是一抽。 我却是又一次眯起了双眼:“倒是朕,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到底是在哪儿了?” “奶奶的,漂亮的眼睛看得太多,居然想不起来了!” 高力士闻言,嘴角又是一抽。 我也放弃了思索:“算了,多半只是个小角色,由她去吧,朕也乏了,回宫睡觉去。” 高力士便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舒缙云:“陛下,公主她……” “什么公主?哪儿有公主?那是逆贼,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的逆贼!” 高力士的眼中露出一抹不忍的神色,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老奴明白了。” “再去找辆马车,带上逆贼,咱们回宫杀鸡!” 第20章 敲山震虎 我刚刚回宫,就远远的看见徐臻急急忙忙的朝着我迎了过来。 我眉头一皱:“老高,他怎么想进宫就进宫?” “启禀陛下,此乃先皇特许。” “……” 我无语:“老御史,今儿又不上朝,怎么来得这么早?” 徐臻先是恭恭敬敬的施了君臣之礼,然后就直愣愣的说道:“陛下,有人勾结羽林军在秦河之上行凶杀人!” 我就是一愣:“老御史怎么知道的?” 徐臻连忙又道:“天还没亮,就有人到老臣府上告状……陛下,羽林军乃国之重器,不可不察,老臣深知兹事体大,立刻就来向陛下禀报了。” 有人告状? 我吃了一惊,扭头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便微微摇头,给了我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 我读懂了那个眼神! 然后我双眼便是一亮:“那告状之人,现在何处?” “就在老夫府上!” “是个姑娘?” 徐臻就是一愣:“陛下怎么知道?” 果然是昨夜逃走的那个蒙面小妞儿。 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怕不是在河里游了太久,脑子进水了! 我大喜过望:“老御史不必多问,速速将人带来宫中,朕要亲自问个明白,将此事彻查到底。” 这才是个好皇帝该有的样子嘛! 徐臻老怀安慰,躬身行礼:“老臣遵旨,老臣这就去带人前来!”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路过李承阳身后的马车,忽然听见一声女子的呻吟,脚下便又是一顿。 “老御史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马车启动,徐臻皱了皱眉,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李承阳已经急匆匆的走远了。 看着他矫健的背影,徐臻便是一声轻叹:“后宫空虚,终归不是个事儿啊,待得国丧除去,得赶紧为陛下选秀才是。” …… …… 太极宫,甘华殿。 高力士带着暗影卫走到这里,终究还是犹豫了。 我却是无所谓,迈着步子就往里闯。 殿前的太监立刻伸手来拦。 我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瞎了你的狗眼,连朕也敢拦?” 老太监挨了一脚,竟是未倒,眼中露出一丝凶光,但见高力士冷冷的看着自己,便立刻收敛:“陛下,太皇太后正在礼佛……” “滚开!”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别以为朕不知道是你个老东西在替太皇太后打探消息,再敢啰嗦,朕先砍了你再说!” 话音将将落下,殿内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我高声答道:“承阳求见祖母。” 殿中之人似乎楞了一下,过了片刻方才又说道:“进来吧。” 我哼了一声,将老太监推到一旁:“老高,看着他,但有异动,杀无赦!” 说完这话,我便一把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大殿之内,檀香弥漫,太宗一朝颇为受宠,差点儿就封了皇后的窦氏,正跪坐佛前,诵经祝祷。 如今的她,已然是大夏的太皇太后了! 我对她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厌恶至极,但毕竟是这个女人养大了幼年丧母的父皇…… “太皇太后,好久不见。” 我冷冷的打了个招呼,窦太后也放下手中的佛经:“你找本宫,可是有事?” 虽是在问李承阳,但却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跟太皇太后说一声,朕如今已是大夏天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像当初父皇登基为帝一样,您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接受。” “所以,别再搞那些小动作,朕可没有父皇那么好的脾气。” 窦太后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放肆!” 我冷笑一声:“太皇太后若是再不知收敛,朕这儿还有更放肆的,不信您可以试试!” 这位太宗皇帝的未亡人,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李承阳。 定定的看了我许久,窦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在崇明殿和芷兰宫还没闹够,到本宫这里撒野来了?” 我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尊老爱幼,传统美德,但若有人为老不尊,不懂得安守本分,甚至勾结藩王,图谋不轨,哼哼。” 说到这里,我身子突然微微前倾,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你别忘了,你只是朕名义上的祖母,朕随时可以废了你这个太皇太后,再治你个谋逆造反的大罪!”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祖孙相见,竟是这般剑拔弩张。 声音传到殿外,那老太监立时朝前迈了一步,又立即被高力士挡住。 老太监眉头一皱:“高力士,里面那个可是太皇太后!” 高力士微微一笑:“先顾好你自己吧,孟朝安!” 话音刚刚落下,我就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孟朝安,便是一声冷哼:“甘华殿大太监孟朝安无视朝廷法度,勾结外臣,图谋不轨……高力士,给朕打死他!” 孟朝安就是一愣,随后立即看向殿内。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的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你……你敢!” 我又是一声冷笑:“高力士,还不动手?” 高力士这才反应过来,狠狠一咬牙,便是一拳捣向孟朝安胸前大穴。 孟朝安闪身一避,眨眼之间竟到了两丈开外。 我吃了一惊,这老东西是个高手啊! 然而下一刻,我就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高手。 眼前只是微微一花,高力士便又出现在了孟朝安的身边。 随后,提膝,抬肘,出拳…… 孟朝安在高力士的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三两下便被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太皇太后也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大殿门口,手中龙头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杵:“住手!” 太皇太后来了! 拿着的太宗皇帝御赐的龙头杖来了! 高力士迟疑了,紧紧握住的铁拳便停在了半空。 孟朝安的眼中立时充满了希望,嘴角更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高力士,你给咱家等着!” 我又看向了窦太后:“您老可是要救此人?” “不错,放了他!” 我微微一笑,便是这一笑,窦太后的心底竟突然生出一股寒意…… 下一刻,我双目猛的一凝,死死的盯住身前的老妇人,右臂却是指向了身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打,死,他!” 第21章 拿捏之道 砰! 一声闷响。 孟朝安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脑袋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眼眶、鼻孔、耳洞流了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高力士的眼中十分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快意和舒畅。 窦太后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两眼失神,有些枯槁的身子颤抖不停,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我又拍了拍手,满是戏谑的看向了她:“太皇太后,你这贴身保镖不太行啊……为了您老的安全,甘华殿的人,朕看还是换一换的好。” 窦太后闻言便是一怔,又再一次喝骂道:“你敢!” 我皱眉撇嘴:“孙儿都杀鸡儆猴,打狗给您看了,您怎么来来回回还是这一句?没意思,走了!” 说完之后,我迈步便走:“把甘华殿的人给朕从上到下换一遍,原先的那些,通通扔到掖庭宫刷马桶去,倘若还不老实,老高,你知道该怎么做。” “诺!” 高力士的声音比平日里大了许多。 跟在先帝身边,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爽利过,憋了几十年的鸟气,总算是出了个干净。 太皇太后这个老太婆,终于遇到恶人了! 兴奋之余,高力士又看了一眼那个曾经让先帝苦不堪言的老女人…… 呵呵,也不过如此嘛! 窦太后早已气得浑身颤抖,高高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你给本宫站住,太宗皇帝御赐龙杖在此,见杖如见君,你这不肖子孙,还不跪下?” 我却是连头都没回一下:“老高,走了,换人这种小事儿,难道你还打算亲自去办,交给十三他们就可以了。” 高力士立刻跟了上去,兴奋得就像个孩子:“陛下威武……老奴早就看那姓孟的不顺眼了。” “朕当皇帝,就突出一个绝不吃亏,老高啊,你要记住,跟着朕,就没有忍气吞声这一说,别说太皇太后,就是太宗皇帝来了,也照样不给面子!” 这话有些狂了,高力士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太皇太后手里拿着的,确实是……” “是什么?朕没瞧见啊……太皇太后手里拿着东西么?朕什么都没瞧见啊!”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窦太后听的。 窦太后牙关嘎吱作响,眼中更是充满了怨毒,然后,甘华殿中的宫女儿、太监便被一众暗影驱赶了出来。 哭喊声中,太皇太后终于也爆发了:“陛下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你睁眼看看,李宏乾生了个怎样的逆子啊!” “大夏江山,祖宗基业,就要毁在这逆子手上了啊!” …… …… 南薰殿偏殿。 我回到这里的时候,舒缙云已经醒了。 不但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宫装,身上的绳索也被尽数解开。 只是气息经脉受阻,一身武艺无法施展。 她知道,这定是那个老太监的手段。 我更是对此清楚得很,所以也不担心舒缙云能把我怎么样,大大咧咧的往她面前一坐:“这次记你一功。” 舒缙云立刻皱起眉头:“你把太皇太后怎么了?” “你都把她供出来了,作为一个暴君,朕当然要斩草除根。”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即发了疯一般扑向李承阳:“你这个畜生,那可是你的祖母!” 但无奈她此刻功力尽失,而我又是自幼便跟随高力士习武…… 我一把就抓住了舒缙云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的皓腕,然后又顺势将其带入怀中,紧紧抱住。 感受着水一样柔软的身子带来的美妙触感。 我便是嘿嘿一笑:“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啊?” 舒缙云就是一愣,然后开始全力挣扎:“畜生,你放开我!” 但她的挣扎毫无用处。 反而蹭得我心痒难耐:“朕就不放,你能怎么着?” 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把身子往下压了一压,粗重的呼吸喷在舒缙云精致的脸蛋上,让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才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反应嘛! 短暂的惊愕之后,舒缙云猛地清醒过来,竭力嘶吼:“我……我真的是你姐姐!” 我却是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朕知道啊,可是朕不在乎,朕就是想要你这香喷喷的身子,你若不肯给,总得用点儿别的东西来换吧?” 舒缙云又是一愣。 随后就明白了过来,狠狠的瞪向李承阳:“无耻,下流……你休想再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么?” 我邪魅一笑,腾出一只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咱们再来试试?” 想起晨间一幕,舒缙云顿时芳心大乱,眼中更加慌乱:“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姐姐!” “干嘛老是强调这个,你越强调,朕就越兴奋,说不定待会儿连你的那些消息都不感兴趣了!” 说完这话,我又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舒缙云的下巴:“啧啧啧,真是个漂亮的姐姐,姐姐可千万要忍住了,一定不能告诉朕你们在长安的那些同党藏在哪里。” “否则的话,弟弟还真是找不到借口对姐姐下手呢……” 舒缙云害怕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怕。 但我让她害怕了。 这就是个疯子! 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随意轻薄,放肆亵渎的疯子! 掌心将将覆上那紧实圆润,充满弹性的大腿。 舒缙云便是一声哀叹,缴械投降:“城西永平巷,有家药材铺……” 哈~~~搞定! 我嘴角一扯,抱起舒缙云就朝内殿大床走去。 舒缙云大吃一惊:“我都告诉你了,你还要做什么?” “你猜?” 我眉毛一挑,顺便还在她身上捏了一把。 舒缙云立时惊叫出声,恨恨的看向李承阳:“城北安乐巷,云来客栈。” 居然还有?! 我微微吃了一惊,随后便喜上眉梢,这是找到财富密码了啊! 下一刻,我把舒缙云往大床上一扔,整个人又往上一压:“姐姐,别再说了,再说,我真的不好意思下手了。” “城东,城东有所大宅子,门前有两棵大槐树……再也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舒缙云哭得梨花带雨。 我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好不容易站直身子走到外殿,挥手叫来守在殿外的高力士:“城西永平巷的药材铺,城北安乐巷的云来客栈,城东门前有两颗大槐树的宅子,一个都不许放跑!” “陛下放心。” 顿得一顿,高力士又看了一眼内殿,才迟疑着说道:“陛下,她毕竟是……” “这事儿你不要多问,朕心里有数。” 见高力士还没有走,我眉头便又问道:“你还有事?” “陛下,徐御史带着人来了,已在立政殿恭候多时。” 我闻言便是一喜:“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去,把人带到这儿来!” 第22章 杀机暗藏 “王爷,岳银瓶随徐臻进宫了。” 果然不出所料,徐臻老儿还是那么糊涂! 燕王李宏坤的双眼闪过一丝得色:“这一回,那小子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吧?” “王爷,岳银瓶看上去傻傻的,她当真能得手么?” 燕王便是微微一笑:“她若得手,固然是好,她若失手,自然便会死在李承阳那小子手中,而且会死得很屈辱……” “太皇太后那边,消息送去了么?” “已经让人送去了。” “长林军那边,也安排好了?” “石头亲自去的。” “很好,那咱们现在就只需要等了。” 副将眉头一皱:“王爷,缙云被抓,属下担心……” “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说完这话,燕王远远的看向巍峨的长安城,嘴角露出一丝令人玩味的笑容:“好侄儿,你最好别一时脑热,杀了承基,否则的话,叔叔可就真的要下狠手了……走!” …… …… 岳银瓶有些紧张。 但想到岳家上下十几口人和被抓的舒缙云…… 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昨夜好不容易才从沁香阁逃了出去,可转头就发现莫先生死了,舒姐姐也被抓了。 找到舒姐姐说的那个人之后,他告诉自己只要找到徐臻告上羽林军一状,就能进宫见到那暴君。 只要杀了那个暴君,所有人就都能得救了。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信,但没想到现在竟真的来到了南薰殿前! 但是…… 真的要杀了他么? 心里这么想着,一双美眸便忍不住朝着南薰殿内望去。 南薰殿内也有两双眼睛在看着她。 我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也许等到她把那面纱揭了,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 高力士却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底子不错,但不是陛下的对手。” 我闻言就是一喜:“真的?” “真的!” “那朕要是死在她手里,你可得负全责!” “……” 殿外,岳银瓶开始焦虑了起来。 都这么久了,暴君怎么还不召见自己? 又等了片刻,终于有一名宫女走了出来:“陛下有请,姑娘请随奴婢来。” 岳银瓶连忙跟着她朝殿内走去。 到得殿内,那宫女立刻转身离开,顺手又关上了殿门。 岳银瓶心头一紧,额上渗出几滴晶莹的汗珠。 便在此时,殿中那面巨大的屏风背后便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姑娘来了?朕听徐御史说,你要找朕告状?” 岳银瓶被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去:“民女参见陛下……陛下,恶贼慕容阳勾结羽林军,公器私用,于秦河之上行凶杀人,罪大恶极!” “哦?这个慕容阳,是何许人也?” 屏风后又传来厚重的嗓音,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刚满十八的年轻人。 岳银瓶眉头微皱:“民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他行事乖张,蔑视王法,仗着有羽林军撑腰,便横行霸道,肆意行凶,不仅如此,他还对陛下不敬!” “哦?他如何对朕不敬?” “他说陛下是暴君!” “大胆狂徒,岂有此理!” “他还冒陛下之名,欺骗良善,强行霸占了沁香阁花娘渺渺!” 这罪名安的…… 我强忍着笑意哼了一声,继续压低嗓音:“果然是个恶贼!你且说说,他是如何冒朕之名,欺骗良善,霸占那花娘渺渺的?” 岳银瓶连忙将那三阙词都念了一遍,其间还念错了好几个字。 念完之后,又继续说道:“那恶贼说这三阙词都是他从陛下这里买的,此等行径,实乃无耻至极,而且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这三阙词写得不好么?” “词是极好的,但他不该盗用陛下之名!” “那你的意思是,朕写不出这等好词了?” 岳银瓶就是一愣:“我没这么说啊!” 语气之中,憨态尽显。 还真是个脑子进了水的女逆贼。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慕容阳竭尽全力为朕扬名,你却说他是个恶贼,哼,你胆子不小啊!” “民女冤枉!” “冤枉?进宫见驾,居然还敢带着面纱,你是见不得人,还是瞧不起朕?” 岳银瓶又是一惊:“民女不敢。” “那你还不快快摘下面纱,让朕瞧瞧你到底是忠是奸?” 是忠是奸,还能从面上看出来? 莫非这暴君会看相? 岳银瓶的心立刻就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陛下要看民女容貌,民女不敢不从,但民女长得极丑,恐怕吓着陛下。” 傻妞儿! 我憋笑憋得肚子痛:“无妨,朕胆子大的很。” 看来是躲不过了,岳银瓶便是把心一横:“那民女要到陛下身边来揭,而且不能让别人看见!” 这摆明了就是要行刺。 我满是戏谑的看了一眼还被绑在大床之上的舒缙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这同党,真是傻得可爱!” 舒缙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我,以表自己的愤怒。 我嘴角便是一扯,站起身来,随手从怀里扯出一块方巾蒙在自己脸上,踱着步子就绕到了屏风之前。 岳银瓶就是一愣:“陛下你怎么也蒙着脸?” 我便是嘿嘿一笑:“这样才公平啊!” 岳银瓶被我逗得噗嗤一声,然后又想起眼前这人是要杀自己全家,还抓了舒姐姐的暴君,连忙又收起笑容。 便是这一笑一收之间,灵动的眼睛随之一合一张,我就觉得更眼熟了。 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算了,多想无益,揭下面纱,自见分晓:“此间再无他人,朕也到了你的身边……起来,把面纱摘了。” 此时两人之间,已仅仅一臂之隔,岳银瓶自信在这个距离之上,定能一击即中。 心已经抬到了嗓子眼儿,但她还是站起身来,假装抬手去解脑后绳结。 知道没法儿带兵刃进宫,那人便给了她一根银针。 银针就藏在发髻之中。 针上还淬了剧毒,见血封喉,中者立毙。 但到了这最后一刻,岳银瓶却是犹豫了起来。 毕竟是弑君啊! 而且,这暴君身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似的,竟是有些熟悉。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我终于等得不耐烦了。 眉头一皱,伸手便去摘她的面纱:“磨磨唧唧,朕自己来!” 急切之下,我忘了掩饰声音。 岳银瓶便是一声惊呼:“慕容阳?” 惊呼声中,她的面纱也被我一把抓了下来。 眉目如画,琼鼻似珠。 朱唇皓齿,恍若惊鸿! 我瞬间呆立当场,脱口而出:“小宫女儿!” 与此同时,屏风之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高呼:“妹妹,快跑!” 第23章 他的下落 舒姐姐! 岳银瓶瞬间惊醒,美眸之中闪出一道厉色:“暴君,我杀了你!” 下一刻,寒芒闪动。 淬毒的银针狠狠的刺进了我的胸膛…… 心头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就被浇灭。 我低头看了一眼挂在我胸前的银针。 那银针之上,闪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有毒! 我立时大怒,抓住岳银瓶的皓腕,朝着两边猛地一掰:“你要杀我?” 此刻的我,额头青筋崩裂,双眼血红一片,状似疯魔,煞气滔天。 岳银瓶被吓得浑身战栗不止,但依旧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看着我:“你这暴君,人人得而诛之!” “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暴君恶贼!” “哈哈哈,暴君恶贼,说得好,我现在就暴给你看,恶给你瞧!高力士,给我守好大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进!” 话音落下,我左臂一送,右臂高高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击在了岳银瓶雪白的颈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下,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两条秀眉就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她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束缚住了,能活动的范围只有很小。 她眼睛转了一圈,打量着这处陌生的房间。 短暂的惊愕之后,岳银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俯下身,让她看清我这张在她看来令人生厌的俊俏面容,开口问道:“你叫什名字,受何人指使?” 岳银瓶就是一愣:“你没死?” 话音落下,我便是一声冷笑。 接着,我便拿出一块硬物敲打了下胸口。 只听到“咚”地一声,震耳欲聋。 岳银瓶顿时杏眼圆瞪,张口结舌…… 她哪里能想到,我的外衫之下,竟然是一块铁板,将整个胸腹都遮得严严实实,而那根已经弯曲的银针,还挂在我那件儿紫红相间的外衫之上…… 岳银瓶顿时懊恼不已,方才要是扎我的胳膊就好了! 但天下没有后悔药。 她也知道,自己终究是难逃一劫了。 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但她却不肯在这暴君面前露出半分软弱,紧紧的咬住贝齿,恶狠狠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我却是露出邪恶的笑容,火辣辣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杀了你?哪儿有那么便宜!” 岳银瓶只是稍微一愣就明白了那目光的含意:“我……你……你不得好死!”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也好,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岳银瓶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 “呵,怕什么?” 良久。 我邪魅的笑着,轻声说道:“你现在想起来了么?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岳银瓶含泪的美眸满是惊愕的瞪向我:“那不是梦,是你?” 我得意万分:“怎么会是梦?” “那若是梦,怎会有这样的感觉?那若是梦,怎会让你记忆犹新?那若是梦,朕又怎么会为你丢了魂儿?” 岳银瓶终于彻底的崩溃了,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父亲被诬,全家待斩,莫先生死了,我却和仇人……” “呜呜呜……你这暴君,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被诬,全家待斩? 那不是岳鹏举么? 这难道是岳鹏举的女儿? 那关在牢里的又是谁? 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大! 我的眉头立时紧紧的皱了起来,我试探着问道:“你是岳安娘,还是岳银瓶?” 岳银瓶闭口不答,她知道自己不能说。 一旦说了,等待着岳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恐怕就不是杀头那么简单了。 还要逞强是吧? 我又是邪魅一笑。 “他说过杀了你,大家就都得救了。” “我杀了你这个暴君……” 岳银瓶无助的呼喊,却是透露出了天大的秘密。 我既惊又怒,再一次眯起双眼,伏到岳银瓶耳边,轻声问道:“他在哪儿?” …… …… “老高,快,城北十里……卫青,调兵,快去调兵!” 我一边手忙脚乱穿着衣服,一边奔向殿外。 听到我的声音,高力士连忙推开殿门:“陛下,何事惊慌?” “快,燕王,燕王……” “燕王怎么了?陛下别急,慢慢说。” 我这才顺了一口气:“燕王在城北十里的皇家别苑,快,快去,晚了人就跑了!” 高力士先是一愣,随后眉头大皱:“陛下,消息可靠么?” “可靠不可靠,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趁他身边儿没兵,赶紧把人捉回来,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你倒是快去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推了高力士一把。 高力士这才一咬牙:“陛下放心,只要燕王在那儿,老奴就一定把人抓回来!” 说罢扭头就走。 我又大声喊道:“卫青,卫青,你他娘的死哪儿去了?” 话音落下,十三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陛下,长林军在宣武门外闹事,卫将军前去镇压了。” 长林军闹事? 我就是一愣。 不可能啊! 岳鹏举又还没死。 难道是…… 我突然转过头去,远远的看了一眼还被缚在大床之上的岳银瓶,眉头便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好毒的连环计! “十三,帮朕看好这里,千万别让她出事!” “诺!” 扔下这么一句话,我几步便冲出南薰殿,朝着宣武门飞奔而去。 第24章 鼓声,军令 宣武门外,人头攒动。 五万长林健儿,竟是来了两成有余! 卫青全副武装的站在城门楼上,见到李承阳来了,连忙就要下跪:“陛下……” 我顺手一抬就将他阻住:“什么情况?” “陛下,像是有人在煽动。” 我眉头一皱:“你爹呢?” “正在下面安抚。” 安抚? 就卫无忌那张嘴,若是真有人故意煽动,他不被带沟里去就算好的!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便站上门楼,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突然就是一声爆喝:“都给朕闭嘴!” 中气十足,声震云霄。 但是…… 足足一万多人聚集在宣武门外的大广场上,就凭我一个人的声音,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该闹的还是在闹,该吼的还是在吼。 一片嘈杂,喧嚷不休。 倒是看见卫无忌骑着一匹大马拦在众人面前来回穿梭,手中马鞭高高扬起,见人就抽。 这不是在拱火么? 我眉头大皱:“卫青,速速去取喇叭来,最大的那个!” 卫青便是一愣。 我又是一声爆喝:“愣着作甚,去永宁殿找张成,他知道朕要什么!” 卫青连忙屁滚尿流的去了。 我又将手一摊:“弓来!” 立时有人递上长弓。 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又是一声爆喝:“鸣镝!” 羽箭入手,我立刻弯弓搭箭。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尖锐的呼啸在众人头顶响起。 闻听此声,万余长林健儿本能一般抬头望去,场中瞬间安静了不少。 我就又是一声大喝:“擂鼓,结阵紧守之号!” 身边羽林便是一愣,陛下这是要开打? 那也不该结阵啊? 尽管心中疑惑不解,但陛下有命,谁敢不从? 很快,节奏清晰的鼓声便自玄武门城头响起,传向远方。 咚! 咚咚! 咚! 咚咚!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便见先前还在吵吵嚷嚷,只是被那鸣镝稍微吸引了注意力的万余长林健儿,竟然开始迅速的分散,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合拢! 步伐整齐,有条不紊! 不过短短数息之后,宣武门门外,便出现了六个巨大的方阵。 见此情形,我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同时心头也是一声暗赞。 长林健儿,令出必行,果然名不虚传。 岳鹏举这个死脑筋,也真是治军有方! 下一刻,我微微眯起的双眼就又看向了那十几个暴露在方阵之外,除了骑在马上的卫无忌,剩下的都在东张西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是你们了! 眼中凶光一闪,我低声吩咐道:“老九,认准那几个落单的,带上你的人,找机会干掉他们,动静要小。” 暗影老九立刻应了一声,回身便走。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一声高喝:“兄弟们莫要上当,二小姐就在宫中,怕是已经受辱!” 正是落单者中的一个。 听他这么一喊,那些听闻鼓声,在本能驱动之下结成方阵的长林健儿也反应了过来,立时又乱作一团,喧哗不止。 便在此时,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突然在半空中响起。 “喂,喂喂……” 谁声音这么大? 莫非是天神下凡?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宣武门外瞬间安静。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宣武门城头那个巨大的锥形物体。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朕乃大夏天子,当今圣上,尔等各安其位,不得喧哗!” 陛下! 万余长林大吃一惊,陛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 然而比他们更吃惊的,是城门楼上的羽林军。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承阳,喉头哽动不止。 陛下莫非会妖法? 我现在可没功夫跟他们解释什么是喇叭,继续吼道:“尔等来此,所为何事?” 没人答话。 都被吓傻了。 我便又道:“沈坚可在城下?” 突然被我点到的长林校尉沈坚便是一愣,陛下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沈坚在不在?” 我又问了一遍,沈坚连忙分开身前众人,一路狂奔至宣武门前,扯着喉咙喊道:“末将在!” “说,你为何来此?” “启禀陛下,有人说陛下辱了二小姐清白,还要杀人灭口!” “放屁,陛下看上岳鹏举的女儿,那是她的福分,什么叫辱?” 卫无忌一声爆喝,又要拿鞭子去抽沈坚。 可鞭子才刚刚举起,脑袋就是一疼,然而耳边就又响起李承阳的声音:“卫青,去把你爹弄回来,这个憨货,只会打仗,不会说话!” 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哄笑。 这笑声一起,立时便有十几个人皱起了眉头,正是之前落单的那些。 我又借着那大喇叭喊道:“校尉吴卓,可在城下?” 片刻之后,又一个年轻人跪在了宣武门前:“岳帅绝无反意,还请陛下明察!” “朕当然知道,但有人告发,朕难道不管?” 说完这话,我又连续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有校尉,有都尉,甚至还有什么都不是的大头兵…… 身为一朝天子,居然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十余人跪在宣武门前,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但他们谁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始终在向李承阳为岳鹏举求情,我也不生气,只是温言抚慰,跟他们讲些浅显的道理。 根本就不像是个暴君。 混在长林军中的石元虎眉头大皱。 李承阳亲临宣武门,那岳银瓶的刺杀肯定是失败了。 既然如此,为何宫里那位还没派人将岳银瓶的尸体带到这里来? 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才煽动过来的这万余长林军,就要被李承阳给哄住了啊! 石元虎疑惑不解,无奈之下,便是把心一横,再次高声喊道:“陛下怕是在哄人,好争取时间调兵来杀我们吧?” 虽然这会儿已经比之间安静了许多,但他一个人的声音还是传不太远,本以为自己这一喊之后,同伴们便会立刻附和,将这句话传遍长林军之耳…… 但是…… 没人传话! 一个都没有! 石元虎便是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便在此时,半空中突然又响起了那个雄浑的声音:“擂鼓,列阵!让朕看看长林健儿们的英姿!” 咚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 片刻之后,万余长林健儿又组成了六个方阵。 这回落单的,只有一个人! 石元虎呆呆的立在第一和第三个方阵中间,无处躲藏,心慌意乱。 门楼之上的我哈哈大笑。 笑声被那喇叭扩大许多,听在石元虎的耳中,便似吃了黄莲一般有苦难言。 之前那一次他还没反应过来。 可这一回,他明白了! 那个暴君,用这样的方式,找出了自己混在长林军中的那些手下。 方才无人传话,恐怕他们已经遭了毒手。 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但军令如山,即便是一死,也要逼得这万余长林跟暴君彻底翻脸! 信念一定,石元虎干脆不躲了,挺身上前,一声厉喝:“你这暴君,冤枉岳帅,辱杀小姐,还在此花言巧语,哄骗我等,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兄弟们,二小姐已被这暴君凌辱至死,岳帅的性命也就要不保,咱们得救他啊!” 我便是冷冷一笑:“这人交给你了!”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在一众长林健儿的耳边响起。 “众儿郎听令,将此贼拿下!” 第25章 岳家到底有几个姑娘 岳帅! 岳帅没有死! 他不但没有死,声音还这么大! 石元虎也是一愣。 燕王不是说,岳鹏举死定了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假的,一定是假的! 石元虎又大声喊道:“兄弟们,他是假的,假的,暴君会妖法,他在骗你们啊,二小姐惨遭暴君凌辱,岳帅恐怕也已……” “闭嘴!” 一声暴喝,将他打断。 紧接着,一匹白马自宣武门中疾驰而出。 马上小将身材魁梧,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哇呀呀乱叫着冲向石元虎。 骏马奔到一半,那小将双足一蹬,竟是凌空而起。 居高临下,手中双锤,照准石元虎脑门儿便猛的砸了下去…… 尚自惊愕于岳鹏举突然出在宣武门上的万余长林见到此人,立时欢呼一片。 “少将军来了!” “少将军威武!” 城门之上的我一声惊呼:“卧槽,我要活的!” 岳鹏举被吓了一跳:“逆子住手!” 然而……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砰的一声,脑浆子都被砸出来了。 岳云站起身来,朝着石元虎的尸体啐了一口:“你他娘才是假的……敢说小妹坏话,打不死你!” 然后才又回过头去:“陛下,爹,你们刚刚说啥?” …… …… 立政殿上,我一脸铁青。 岳云跪在殿前,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过了许久,卫无忌忍不住开口:“陛下,岳贤侄勇武过人,杀了可惜了,不如……” 竟是要为岳云求情! 岳鹏举立刻投去感激的眼神。 我却是一声冷哼,将其打断:“泥菩萨一尊,还想救别人?” 卫无忌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末将知错,陛下饶命!” 纯属条件反射! 我呵呵一笑:“你错在哪里?” “这……这……陛下坐怀不乱,末将不该听信贼人之言,相信陛下强占了岳将军家的二姑娘!”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放屁!你他娘的才坐怀不乱!” “呃……陛下饶命!” 管他错在哪里,求饶总是不会错的。 卫青也连忙跪了下去:“陛下,家父接掌长林,不过五日而已,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我反问道:“朕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长林健儿,朕怎么就能哄得住他们?” 话音一落,卫无忌立刻梗起脖子:“陛下,您要这么说的话,末将可就不服了!” “哦?你还不服?” “陛下是天子,末将只是个羽林将军,这就不能比!陛下文采出众,聪慧过人,末将也就认得自己的名字,这更不能比了!更何况,陛下还会妖法!” 这马屁拍得我哭笑不得:“你刚刚怎么没被打死?” 说完之后,又狠狠一瞪岳云:“岳云,你可知罪?” “知道,不该一锤子砸死了那厮,害得陛下没人可审。” “还有呢?” “还有?” 岳云就是一愣,抬头看着我:“陛下你不是说我和我爹都是被燕王和林贵妃设计陷害的么?” “不是这个!” “那就真没有了!” “你确定?” “确定!” 我便是一拍椅背,厉声喝道:“大胆岳云,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噗通一声,岳鹏举也跪在了岳云身边:“陛下恕罪,都是微臣不好。” 岳云歪过脑袋:“爹你怎么又往自己身上揽,让翠竹冒名顶替小妹,明明就是大妹出的主意……” 啪! 硕大的脑袋又一次被岳鹏举拍在了地上,岳云满眼委屈:“本来就是大妹出的主意,陛下会妖法,您还骗得过去不成……” 便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喝:“御史徐臻,太傅颜子卿求见!” 我立刻恶狠狠的瞪了四人一眼:“都起来吧……待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 ……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只有这两位老臣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其他那些大臣,只怕都还躲在家中观望。 我冷笑连连:“让他们进来。” 两位老臣刚一进殿就看见张家父子和岳家父子都跪在我的面前。 颜子卿心思玲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上前求情:“陛下,先前的事儿老臣都听说了,岳将军虽然有过,却也有功,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开恩。” 徐臻也连忙说道:“陛下,颜太傅所言有理!” 我摆了摆手:“行了,此事朕心中有数,颜太傅,老御史,你们说,那一万长林健儿,朕该如何处置?” 所有人立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岳鹏举又跪了下去:“陛下……” 我立刻冷冷的打断了他:“闭嘴,你若是聪明,就不要掺和这事儿!” 然后又一指颜子卿:“颜太傅,你说!” 颜子卿便是把心一横:“按律当斩,但是……陛下,老臣还是那句话,正值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开恩!” 我问:“老御史,你怎么说?” “老臣觉得颜太傅说得对,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若是不施惩戒,只怕今后难以统御三军。” “好!” 我就是一拍大腿:“就依老御史之言,将这一万余人给朕大入大牢,听候发落!” 众人就是一愣。 上哪儿去找那么大的大牢? 陛下莫不是被气糊涂了? 下一刻,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岳鹏举,你亲自将人押往太乙山,没有朕的命令,这些人,不许出山一步!” 长安城南的太乙山? 众人又是一愣。 旋即,颜子卿反应了过来:“陛下英明!” 我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岳鹏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告诉他们,勤加操练,等待时机,将功补过!” 这一下,岳鹏举也明白过来了,心中感佩,泪满盈眶,便是一磕到底:“多谢陛下!” 岳云再傻,也知道李承阳这是要饶了那闹事的万余长林,顿时高兴的蹦了起来:“谁说陛下是暴君的,老子要一锤子把他砸成肉酱!” 我立时暴怒:“卫青,将岳云这厮拖出去,打死了事!” …… …… 殿外传来岳云的惨叫,我终于舒服了些许。 便在此时,高力士一脸凝重的走入殿内,也不说话,只是朝着我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能抓住燕王李宏坤! 我立刻眉头大皱:“朕乏了,你们下去吧。” 片刻之后,殿内就只剩下了我和高力士两人。 我问:“老高,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老奴赶到时,那别苑之中早已空无一人。” 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跑得到是挺快……可留下什么线索?” 高力士犹豫片刻,方才答道:“找到一封信。” 我喝道:“拿来!” 我从高力士手中接过那封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片刻之后,我突然又一声冷笑:“老高,李承基的肚子里,应该没什么干货了吧?” 第26章 拿什么来证明清白 居然还敢留下一封信来威胁朕! 既然这么在乎李承基,那朕就把他的人头给你送到安阳去。 信上没有具名,字迹也很杂乱。 但我心里很清楚,那是燕王李宏坤留给我的。 坐在南薰殿中,我一边捣鼓着手上的小玩意儿,一边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还魏王若死,天下必乱……我乱你娘个腿!” 骂完之后,我便又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物事瞄向了院中那颗大树。 树上挂着一个布偶,布偶随风而动,我瞄了许久,手指方才用力一扣。 咔的一声。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我看了一眼依旧挂在树上晃来晃去,似乎在嘲笑我的布偶,眉头便是一皱:“这玩意儿果然比想象中难多了。” 话音落下,高力士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陛下,办妥了。” 我眉毛一挑:“老高,朕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魏王罪有应得,不算残忍。” “那就再残忍一点……在他脸上刻些字给燕王叔送去。” 高力士躬身:“刻什么字?” 我目光便是一寒。 “惨!” “刻满!” 高力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再次躬身:“诺!” 说罢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又有人通传:“陛下,岳鹏举求见。” …… …… 岳鹏举和一个绿衫少女殿前等了一会儿,见我出来,连忙跪下身去:“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轻笑一声:“岳爱卿,这一个不会是假的了吧?” 岳鹏举虎躯一震:“微臣不敢!” “呵呵……这里没你的事儿了,速速将你那忠心耿耿的长林健儿押赴太乙山,三日后的早朝,朕要在崇明殿看见你!” 岳鹏举皱了皱眉:“臣领旨!” 顿得一顿,有些担忧的看了身边的岳安娘一眼,又是一咬牙:“陛下,不知瓶儿她……” 我立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朕的女人,要你来问?快滚快滚,当心朕临时改了主意,挖个大坑把你那些部下通通埋了。” 岳鹏举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离去。 临起身时,还不忘小声嘱咐了岳安娘一句:“千万莫要惹陛下生气。” 待得岳鹏举离开,我才眯起眼睛看向跪在殿前的岳安娘:“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民女不敢。” “你可别说自己长得太丑,怕吓着了朕,这个借口,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妹妹岳银瓶已经用过了,你猜朕把她怎么样了?” 岳安娘闻言大惊,猛的抬起头来:“你把小妹怎么了?” 话刚出口,便惊觉失礼,连忙以头抢地:“民女放肆,陛下恕罪。” 我却是已经愣在了原地。 妙! 实在是太妙了!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这岳安娘的容貌,却是已经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竟似与岳银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区别只在于,岳安娘气质娴雅,文静端庄,不似岳银瓶那般灵动跳脱,憨傻可爱。 莫非是双胞胎? 念头生出,我连忙问道:“你比岳银瓶大多少?” “启禀陛下,民女和小妹乃是一胞所生,民女先出片刻,故而为姐。” 顿得一顿,不见我答话,柳眉一皱,把心一横,便又大着胆子说道:“小妹绝无与逆贼勾结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那日林贵妃派人前来,本是召民女入宫,但民女恰巧不在……小妹是替民女去的,还请陛下开恩,放了小妹,一切罪责,都该由民女来承担。”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回音。 岳安娘心中一急,声音陡然大了许多:“请陛下开恩!” 我被吓了一跳,这才从旖旎的幻想中惊醒过来:“哈哈哈,开恩,必须开恩,你们两姐妹,少了哪一个都是朕的损失啊!” 岳安娘就是一愣:“陛下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朕的意思是,你父亲乃国之栋梁,你大哥亦是难得的人才,就算你们姐妹犯点儿小错,朕也该网开一面才是,哈哈哈!” 岳安娘吃了一惊,陛下如此通情达理,可不像是那个传闻中的暴君。 正自疑惑,我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伸出双手来扶她:“安娘快快请起,让朕再好好看看。” 被我带着体温的大手托住玉臂,岳安娘心头便是一慌,俏脸瞬间飞起两朵红霞。 连忙起身让开,还是不敢抬头:“陛下九五之尊,民女不敢僭越!” 我笑呵呵的问道:“什么民女不民女的,你爹没跟你说吗?” 岳安娘又是一愣:“说什么?” “朕要纳你为妃,把你留在宫中当人质啊!” 此言一出,岳安娘终于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看来岳鹏举是真没跟她说! 我眉头一皱,这岳鹏举办事儿也太不靠谱了。 但看着岳安娘那张和岳银瓶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又迥然大异的俏脸,我是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憧憬。 双胞胎啊! 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一对双胞胎! 这绝对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万万没想到,梦想这么快就照进了现实! 岳安娘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颊红霞又艳了几分:“启禀陛下,家父之前确实未曾提及此事。” “无妨,无妨……你现在知道了,心里怎么想?” “陛下有命,民女不敢不从。” 岳安娘答了一句。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我心头却突然泛起一丝不爽:“只是不敢违逆朕而已?” 岳银瓶立刻又跪了下去:“民女不敢!” “不敢不敢,除了不敢,你就没有别的词儿了?怎么,觉得朕是个暴君,只能委曲求全?” “民女不……” 一个“敢”字还没出口,突然就被我打断:“还是说,你心里想着那个什么杨大才子,不愿与朕共谐连理?” 岳安娘闻言便是一惊:“陛下何出此言?”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早些时候,你就与那杨拓出双入对了!” 这话说来,竟是酸溜溜的。 说完之后,我又伸出手指,挑起岳安娘的下巴:“说,你是不是喜欢杨拓?这张小嘴儿,是不是也已经被他亲过了?” 岳安娘立时又羞又愤:“陛下怎可这般诬人清白?” 我心头一喜,脸上却是扯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你妹妹倒是已经证明了……你又打算如何向朕证明你还是清白的?” 第27章 侠骨豪情,收揽人心 一语双关。 岳安娘顿时羞得连脖子根儿都红了。 我却是哈哈大笑着直起身来:“你妹妹就在殿内,进去与她说说话吧。” 岳安娘闻言一愣,随即大喜:“多谢陛下!”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从我身边一掠而过,冲进了南薰殿。 香风划过鼻尖,我心旷神怡,忍不住低声暗道:“若不能让你姐妹二人心甘情愿与朕同床共枕,岂非有负老子秦河第一枪的威名!” 说完之后,我眼珠一转,见四下无人,立刻转过身来,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跟了进去…… …… …… 南薰殿内,岳银瓶还被绑在床上。 与先前不同,身上已经重新穿好了一套素色宫裙,只不过脸上依然挂着泪痕。 见此情形,岳安娘大吃一惊:“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岳银瓶听到这个声音,也是吃了一惊,扭头看了岳安娘一眼,鼻子便是一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 岳安娘眉头大皱,正要上前去解那红绸,身后就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这是陛下绑的,你当真要解?” 回头望去,就见一名全身黑衣,面覆黑巾的女子站在身后。 而且手按长刀,一双眼睛寒意逼人。 岳安娘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陛下为何要绑民女小妹?” “她刺驾。” 十三淡淡的答了一句,岳安娘却是被吓得浑身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我悄悄跟了进来,躲在屏风后面,立时便捂住了嘴,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短暂的惊愕之后,岳安娘连忙又看向岳银瓶:“小妹,你当真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岳银瓶哭得梨花带雨:“那暴君要杀姐姐和父亲,还要杀大哥,我……我……我……呜呜呜呜……” 岳安娘连忙走到她身边,却是不敢去解那红绸:“傻妹妹,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放心,父亲没事,大哥……大哥被打了一顿,也不碍事的。” 岳银瓶就是一愣,然后止住哭声:“真的?” “真的!” “那暴君不杀你们了?” “不要胡说,什么暴君,那是陛下……我猜,陛下应该不会杀我们了。” 岳银瓶又楞了一下,随即破涕而笑:“那可太好了!” 说完之后,忽然又皱起眉头,一脸害怕:“姐姐,我先前用毒针刺了暴……陛下,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啊?” 岳安娘立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忽然便是一咬牙:“小妹放心,姐姐不会让陛下杀了你的。” 岳银瓶大喜过望:“姐姐有办法?” 岳安娘却是又羞红了脸:“陛下说要纳姐姐为妃,姐姐只要好好服侍陛下,让陛下高兴,想来求陛下留你一命,应该不难。” 岳银瓶闻言又是一愣,随即便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姐姐一心要嫁个文武双全的英雄才子,怎么可以入宫为妃,更何况……更何况……” 她本想说自己已经被暴君糟蹋了,姐姐又怎么能再往火坑里跳,但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便在此时,外间忽然响起一阵大笑。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虽然腔调有些做作,但是…… 好诗! 好气魄! 岳安娘眼放精光,抬头望外:“豪情万丈,气吞山河,谁人做得如此好诗?” 十三又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陛下!” 岳安娘便是一愣。 我站在殿外吟完这首精简版《侠客行》,等了片刻,居然不见岳安娘出来。 我眉头一皱,便又扯着嗓子吼出一阙《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莫待白发生!” 此乃一代神人辛弃疾的词,我只改了两个字,应该不会影响英雄气概吧? 我念头方自生出,殿外便是一声爆喝:“好词!好气魄!想不到深宫之中,亦有此等英雄人物!” 我闻声便是一愣。 下一刻,暗影老八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陛下,辛弃疾带到!” 我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让人把辛弃疾带来的事情。 被发配到太乙山的万余长林,必须交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手里。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辛弃疾。 此人风骨,不用怀疑,但是不是真的跟我印象中的那个辛弃疾一样有本事,还得再摸摸底。 但是…… 老子正在用你的词拍妹子,你这时候出现,是几个意思? 来打假么? 还好此辛非彼辛,而且他还这么年轻! 我自嘲的笑了笑,便朗声答道:“带他进来!” 片刻之后,辛弃疾被带到我的面前,还未行礼,便是一声惊呼:“是你?” 我呵呵一笑:“可不就是我么?” 辛弃疾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单膝一跪,行的却是军中之礼:“草民辛弃疾,参见陛下,敢问陛下,方才那首词是何人所作?” 我哈哈一笑,上前将他扶起:“暴君所作,朕觉得还行,买来一吟!” 辛弃疾被我扶起,楞得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却是想起了先前在沁香阁上一幕:“陛下真会说笑,有此等胸襟气魄,怎会是个暴君?” 我笑得比他还大声:“暴君怎么了?朕就是要以暴制暴,但有犯我大夏,欺我百姓者,朕便要杀他个血流成河!” 辛弃疾闻言,面容便是一肃。 片刻之后,胸中已是热血翻涌,难以抑制。 当下退后两步,一撩衣摆,郑重跪下:“如此暴君,草民愿为马前小卒!” “好!” 我上前一步,又伸手去扶。 但辛弃疾却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陛下,岳将军忠正耿直,治军有方,草民斗胆,愿以性命作保,请陛下详查此案!” 我眉头一皱:“你与那岳鹏举乃是旧识?” “陛下明鉴,草民与岳将军从未谋面,不过闻名而已!” 果然是个耿直的家伙! 飞黄腾达,就在眼前,还能想着为非亲非故的岳鹏举伸冤。 却又只是要求详查,而非直接放人。 如此有勇有谋,义薄云天之辈,值得托付重任! 我微微一笑:“岳鹏举之事,朕已查明,实乃逆贼包藏祸心,栽赃诬陷,朕已将他放出天牢,官复原职,再领长林!” 辛弃疾闻言大喜:“陛下英明!” 我再次哈哈大笑,手上再一加力,将辛弃疾扶起:“朕欲让你前往太乙山中练兵,以备他日之需,你可愿担此重任?”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话音落下,我耳边又是一声莺啼般的惊呼:“辛大哥,怎么是你?” 第28章 帝王策论 我回头望去,便见岳安娘俏丽殿门,眼泛桃花。 辛弃疾也是一愣:“安姑娘,你为何在此?莫非你是……” 话音刚落,我立刻板着面孔挡住了他的视线:“她是朕的女人!” 辛弃疾又是一愣,随后连忙跪下:“草民见过娘娘,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岳安娘便是一声嘤咛,扭头又跑进了殿中。 我的脸,却是已经冷得快要结成冰块儿:“辛弃疾,你不是说未曾与岳鹏举谋面么?” “确实未曾谋面。” “那你跟她又是怎么回事儿,不给朕说清楚了,朕立马弄死你!” 辛弃疾被我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启禀陛下,草民曾与娘娘和国舅爷有过一面之缘,草民当时与国舅爷打了一架,未分胜负,约定三年后长安再战!” 国舅爷? 那不就是岳云么? 这家伙居然能跟天生神力的岳云打成平手…… 果然不愧是叫做辛弃疾的人啊! 我感慨万千,再次将他扶起,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没在娘娘面前作过词吧?” 辛弃疾想了一想,断然摇头:“酒倒是喝了一顿,作词却是没有!” 呼~~~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咱们换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 我们两人在永宁殿中一番长谈之后,我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这个辛弃疾,果然是怀才不遇的牛人一个。 武艺高强自不必说,更是胆大心细,深谙兵法,而且敢于创新,不拘于旧。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文武全才! 到得此时,我再不犹豫:“辛弃疾,自今日起,你便是朕的骠骑大将军,你我君臣二人,当勠力同心,他日共架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贺兰山? 那是什么地方? 辛弃疾楞了一下,但立刻就将其抛诸脑后,管它是哪儿,陛下让踏平,那就踏平便是! “末将辛弃疾,定不负陛下所托!” “很好,此乃朕对于军队建设的一点想法,你拿去好好揣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好好练兵,他日有的是你一展所长的机会!” 辛弃疾立刻恭恭敬敬的从我手中接过那本薄薄的册子:“末将领命!” 说完之后,忍不住就看了一眼。 便见那册子的封面之上,赫然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承阳兵法》! …… …… 我回到南薰殿时,天色已经微暗。 御膳房送了吃食前来。 岳安娘正一口一口的喂着岳银瓶。 看着这对姐妹花,我忍不住便得意的笑了出来。 听到我的声音,岳安娘被吓的不轻,连忙转身下跪行礼:“民女参见陛下。” 我挥手示意她平身:“怎么还没把你妹妹解开?” “民女不敢。” “以后在朕的面前,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你且站到一旁,朕有话要问她。” 岳安娘立刻乖巧的站开。 被我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扫,岳银瓶立刻抠紧了了脚趾:“你……你……你又要干什么?” “放心,朕今晚不会在这儿过夜。” “那你去哪儿?” 这话一问出来,岳安娘立时觉出其中不妥,忍不住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岳银瓶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是惊醒过来,两朵红霞飞上面颊,便是一声冷哼:“哼,爱去哪儿去哪儿!” 我哈哈大笑。 岳银瓶便又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叫岳银瓶?” “明知故问!” “之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么?” 岳银瓶的脸就更红了,但想到方才姐姐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知道那不是梦了?” “知道了。” “那你现在可还要杀朕?” 岳银瓶立刻使劲摇了摇头,眨巴着大眼睛答道:“不杀了。” “朕若是放开你,可还会拿毒针刺朕?” 岳银瓶又摇了摇头。 我便笑着去解她脚腕之上的红绸:“早这样不好么?非要朕教训你一顿才肯听话……以后做事,要长脑子,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红绸将将解开,岳银瓶便是一缩,但我的动作更快,一把就捏住了她的赤脚:“绑了这么久,肯定酸了吧?朕给你揉揉。” 说着我竟真的揉了起来。 岳银瓶的脚,白皙小巧,丰满,一颗颗小趾头就跟珍珠似的圆润可爱。 我一时间竟是有些爱不释手,心头亦是感慨万分。 这丫头可真是,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一边想着,一边又忍不住拿眼角余光瞄了瞄岳安娘,妹妹堪称完美无瑕,姐姐想必也不会差吧? 岳银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我的轻推慢揉之下,只觉十分舒服:“你怎么这会揉?” “嘿嘿,揉得多了,熟能生巧,待会儿朕再给你捏捏肩,松松骨,那才叫舒服呢。” 岳安娘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可是当今陛下啊! 身为天子,竟然在为自家妹妹推拿揉脚,妹妹这……这……这得是多大的福分! 我揉了片刻,又解开岳银瓶双手,接着便往床上爬去。 岳银瓶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给你捏肩啊,坐好!” 也不知是害怕惹恼了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岳银瓶竟真的咬着嘴唇盘坐在了我的身前。 被我捏了片刻,忽然便是一声呻吟:“真的好舒服啊!” 我便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嘿嘿,比早上那会儿还舒服么?” 岳银瓶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通红,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整个人站在床上:“你……你……你不要脸!” 早已目瞪口呆的岳安娘立时惊醒,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妹不知礼数,还请陛下恕罪!” 还是这么生分。 我皱了皱眉头,接着眼珠一转:“安娘,你要不要试试?” 岳安娘就是一愣:“试什么?” “按摩啊,朕手法很好,很舒服的!” 岳安娘大吃一惊,竟是有些结巴:“我……我也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便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来!” 岳安娘便咬紧了下唇:“民女不……” 话说一半,突然想起李承阳之前的吩咐,连忙改口:“此举不合礼数,民女还是……还是不来了。” “朕让你来,你敢不来?” 我佯装愤怒:“可是看不起朕的按摩手法?” 岳安娘连忙起身坐到床沿之上,却又不敢坐实,身子亦是崩得紧紧的,脑袋垂得低低的。 下一刻,感觉到李承阳厚实的双掌按上肩头,便忍不住颤了一颤。 想要躲开,却又不敢,只能把身子崩得更紧了些。 我感受着她娇躯的细微变化,心头一阵暗笑,又轻声说道:“放松些,不然朕不好动手!” 一边说着,我一边就轻轻的捏了起来。 奇妙的感觉自肩头传来,岳安娘忍不住便轻轻轻的嘤咛了一声,胸膛也开始微微起伏。 我立刻大喜,姐姐竟然这么敏感,只是捏捏肩膀而已,居然这么大反应! 如果…… 嘿嘿,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不如先验验货! 念头生出,我的双手便越过肩头,缓缓向下滑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传开。 下一刻,我捂着左脸走到外殿。 我伸手一招,十三立刻现身:“陛下,可是要杀了她?” 我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开口闭口都是杀人,将来谁敢娶你?” 十三被我骂得一愣:“陛下,她打你!” “嘿嘿,不亏,不亏……咳咳……朕今晚去梓华殿过夜,你好好守在这里,不可怠慢了岳将军的两位千金!” 我顿得一顿,忽然又小声问道:“那个,渺渺是被送去梓华殿了吧?” 第29章 削藩之意 翌日清晨,我在梓华殿的大床上醒来。 看了一眼身边睡得正香的渺渺,我忍不住便又把手伸进了被窝。 渺渺被我弄醒,立时露出甜甜的笑容:“陛下,您差不多得了,龙体要紧!” 我立时眉头一皱:“呵,你这是在挑衅朕的底线,朕堂堂秦河第一枪,岂能让你这小妮子看扁了!” 说罢我便又压了过去。 渺渺大惊失色:“陛下饶命,是奴家受不了了,奴家认输求饶,还不行么?” 我哈哈大笑,又跟她闹了一阵,这才坐了起来。 见我要走,渺渺又游鱼一般贴上我的后背:“陛下,奴家昨日在这儿枯坐了一整天,无聊死了。” 我就转过身去,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朕是皇帝,哪儿能整天都陪着你,你若是无聊,便去永宁殿找些乐子吧。” …… …… 自从李承阳登基,永宁殿就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来,尤其是李承阳在里面的时候,经常巨响不断,煞是骇人。 昨日长林闹事,那个被陛下称作“喇叭”的巨大怪物也是从这里拉出去的。 不少人心里都觉得,永宁殿就是陛下修炼妖法的地方。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所以渺渺问起,宫女太监也只能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 谁都知道她是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她要去永宁殿,自然无人会拦。 也没人敢拦,她身边可跟着一整队羽林军,甚至还有两个暗影卫! 到得永宁殿门口,便见殿门紧闭,还有重兵把守。 渺渺性子虽辣,但胆子却不是很大,见此架势,便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 心头更是腹诽不已,这哪里像是个能找到乐子的地方? 待得一阵,正要离去,远处忽然便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岳银瓶走到近前,看见渺渺,便是一楞:“渺渺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这声音,渺渺也是一愣:“你是舒姐姐的那个同乡?你不是跑了么,怎么会……” 话说一半,又是一惊:“你都被陛下抓回来了,那舒姐姐岂不是也……遭了遭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岳银瓶却是眼珠一转,凑到她的身前,神神秘秘的问道:“你想不想救舒姐姐?” …… …… 我一大早就来到了立政殿。 我很清楚,眼下还不是醉生梦死的时候。 颜子卿和辛弃疾来得更早,我到时,两人已经在此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到得殿上,我开门见山:“辛弃疾,太乙山之行,你可准备好了?” 辛弃疾立刻答道:“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那你即刻便走,圣旨稍后就到……这块令牌你拿着,有此令牌,可于皇城之中通行无阻。” 辛弃疾也不客气,接过令牌,躬身谢了圣恩,转身就出了立政殿。 待他一走,我又看向颜子卿:“颜太傅,朕要削藩!” 颜子卿吃了一惊:“削藩?” “不错!就从燕王李宏坤开始!” 颜子卿立时皱起眉头:“陛下此举,长远来看自然是好的,但不可操之过急……如今先皇新丧,边关大败,若是动作太大,老臣怕出乱子啊。” 李承基的人头我已经给燕王李宏坤送去了。 虽然还不确定,但我总觉得李承基跟李宏坤恐怕关系不一般,搞不好老爹被戴了绿帽,还帮人养了儿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李宏坤受了刺激,说不定就会举兵造反。 所以朝堂之上,必须尽快清理干净。 那些心里倾向燕王或是其他藩王的大臣,一个也不能留:“太傅所虑,不无道理,但朕就是要看看,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心向燕王。” 原来只是试探。 颜子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若只是试探,倒也无妨,此事陛下不要开口,老臣来做,如此也能有转换的余地。” 我却又是一声冷笑:“谁说只是试探了?朕是真的要削藩,而且,只削燕王一人,其他的,朕不但不削,还要赏!” 颜子卿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陛下您是要针对……” 我立刻打断了他:“太傅,看破不说破,此事你我二人,心中有数即可……另外,朕听说这几日太傅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可有其事?” 颜子卿便是一声苦笑:“还不都是为了那宰相之位……陛下,林若甫已死,宰相之位空缺,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没有!” 我斩钉截铁的答道:“也不必有!今后只要有朕在,大夏就不需要宰相!” 颜子卿心头便是一惊。 他明白,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之间的关系,总是微妙异常,陛下想要大权尽握,无可厚非,但直接不设宰相了…… 想来想去,终归觉得不妥:“天下之事,纷繁复杂,若是没有宰相协助,事无巨细都要陛下亲力亲为,老臣担心,陛下龙体受损啊!” 我便是嘿嘿一笑:“朕又不用管那么多事儿,把人管好就行了。” 颜子卿又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真的做起来,却是复杂得很,别的不说,光是平衡多方势力这一点……” 我却是一抬手臂,将他打断:“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朕的大夏,不需要平衡什么势力,朕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勾心斗角。” “在朕的朝廷里,事情办得好,升官发财,皆大欢喜,事情办得不好,抄家杀头,换人再来。”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前提是,朕必须够强也够狠,而朕,一定会成为最强最狠的那一个!” 掷地有声,气吞山河。 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这真是之前在崇文馆里跟自己对着干的那个汉王么? 什么不学无术? 什么胸无大志? 全是狗屁! 在这一个瞬间,颜子卿全盘否定了之前的看法,满怀敬畏的看着李承阳:“今生能够辅佐陛下,老臣无憾矣!” 我却是笑嘻嘻的眨了眨眼:“太傅是不是突然觉得,能有朕这样的天才学生,实乃祖上积德,烧了八辈子高香啊?” “……” “哈哈哈,玩笑,玩笑……颜太傅,你我既有君臣之份,又有师徒之情,今后可要为朕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哦!” 这话从陛下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又跟之前在崇文馆时的那个惫懒汉王一般无二了…… “太傅,朕已对你披肝沥胆,推心置腹,明日大朝,可就看你的了!” 颜子卿便是面容一肃,随后郑重的跪了下去:“老臣颜子卿,甘愿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那咱们师徒二人现在来合计合计,明日大朝,怎么让那些跳梁小丑自投罗网……” 第30章 一个能让你扳倒我的秘密 可怜的颜子卿,明日便要被我当枪使了。 他居然还能高兴成那样儿…… 什么人啊? 我感慨万千的看着颜子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立政殿,忍不住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高力士就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陛下,大事不好了。” …… 我赶到永宁殿的时候。 渺渺揪着岳银瓶的头发,岳银瓶扯着渺渺的衣襟,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远远的瞧见李承阳来了。 渺渺便是用力一扯,高声呼道:“你一个刺王杀驾的乱臣贼子,也敢骂本姑娘忘恩负义?” 岳银瓶也不示弱,将渺渺一把推翻在地:“舒姐姐对你恩重如山,你却不思回报,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 渺渺立时掩面痛哭:“我不过是个花舫女子,即便陛下恩宠,又能如何?” 一边说,一边还偷偷朝着李承阳这边看了一眼。 我目瞪口呆。 还能再假点儿么? 下一刻,岳银瓶便给了我答案。 能! 只听她高声呼道:“你打死我吧,要是舒姐姐为救我而死,我也没脸活下去了。” 为了救舒缙云。 这俩儿也算是豁出去了! 可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打算杀舒缙云啊…… 我哭笑不得,便是一声怒吼:“演什么演,当朕是傻子么?” 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 “跟朕进来!” 永宁殿中,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绝色女子。 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人家的后宫,为了争宠,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 这两位倒好,为了个外人…… 倒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许久之后,我终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实交代,谁是主谋?” 两女竟是异口同声的答道:“是我!” “呦呵,还挺讲义气的……既然如此,朕成全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话音落下,我一把拉起岳银瓶,便朝屋里里走。 岳银瓶就是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坏坏的一笑:“自然是干你!” 岳银瓶瞬间明白了过来,立时挣扎不止:“我不,我不……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哈哈大笑,将她拉到床边,一把推倒,不由分说便压了上去。 哭喊夹杂着娇啼在殿内响起。 听着这声音,渺渺羞得满面潮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高亢的娇呼之后,里面突然风平浪静了下来。 下一刻,我一丝不挂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今日之事,你是共犯,朕也要好好罚你……” 云雨再起,涛声依旧。 在厅中长椅之上折腾了渺渺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我才心满意足的将佳人抱起,扔到了岳银瓶的身边。 猩红的沙发之上,岳银瓶柳眉倒竖,似嗔还羞,渺渺娇躯微颤,媚眼如丝。 却又都在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衫。 过了这么久,岳银瓶竟是忘了穿好自己的衣服! 我看得好笑,也从地上捡起衣衫往身上去套:“为了个舒缙云,竟然想出这种馊主意来,朕真是服了你们!” 话音落下,身后的墙壁之内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岳银瓶和渺渺被吓了一跳。 我先是一愣,随即大惊:“糟糕,忘了她也在这儿!” 说着我连忙取下扳指,嵌入了床头那只铜铸凤凰的尾下。 机关之声响起,沙发背后的那面墙壁也缓缓打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岳银瓶和渺渺目瞪口呆。 我却是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 …… 到得密室之中,看见舒缙云还活着,我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但她额角依旧又红又肿,还渗出不少血来,这明显就是奔着求死去的! 幸好有铁链锁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一直这样关着她也不是办法…… 我决定赌一把:“你刚刚都听见了?” 舒缙云立刻恶狠狠的瞪向我:“无耻!” 也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羞愤难平,原本白皙胜雪的脸蛋此刻却是通红一片。 “她们这可都是为了你,朕尚有余力,你要不要跟她们同甘共苦?” 舒缙云娇躯一颤,眼神却是更凶了几分:“你敢!” 横眉冷对之下,依旧风情万种。 身段也是高挑匀称,玲珑浮凸的曲线堪称完美。 腰肢盈盈一握,双腿修长笔直。 身后浑圆挺翘,身前异峰突起。 见我那火辣辣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胸前,舒缙云心头一惊,立时便要伸手去护。 却被两侧铁链拉住,难以合拢。 反而带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配合着这暗室之中的特殊氛围,实在惹人遐思。 “燕王跑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舒缙云的眼中立刻露出一丝疑惑。 捕捉到这个细节,我心头暗暗一笑:“原来你不知道燕王叔来了长安啊?” “啧啧啧,看来他对你也不怎么信任嘛。” “而且明知你被朕所擒,连救一救你的念头都没有,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你效忠么?” 舒缙云绣眉再皱:“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再告诉你!” 我立刻上前一步,揽住她的细腰,狠狠的往自己怀中一拉:“要不我们再试试?” 舒缙云却是冷笑出声:“你不敢的!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你姐姐,所以你不敢的,否则的话,之前两次,你这淫贼岂会放过我?” 我眉头便是微微一皱:“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说完这话,我突然一把揪住她的发髻,轻轻往后一扯,然后便重重的吻了下去。 两唇相接,温润滑腻。 我尽情享受着这奇妙的感觉。 舒缙云却是如遭雷击,四肢一紧,美眸圆瞪,大脑之中更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双唇,却又伏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有一个秘密。” “它能让你将我彻底扳倒,还能让你报了你那自以为是的大仇,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不必付出太多的牺牲。” “这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 …… 翌日,崇明殿中。 我还在回味着昨日的旖旎风光。 颜子卿却是已经和一众大臣吵得脑浆子都要迸出来了。 所为自然是削藩一事。 不出我所料,反对的声音不少,尤其是以太常寺卿杨益为首的一批人,言辞最是激烈。 支持杨益的那些,几乎全都出自南山书院。 我没记错的话,杨益的老爹杨桐,已经在南山书院当了二十年院长! 渐渐地,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无论是京师还是其他州县,出自南山书院的官员,可是不少,说一句遍布朝堂,丝毫也不为过。 我正自烦恼,杨益突然就跪倒在李承阳面前:“陛下,颜子卿这是在挑拨离间,要使皇室宗亲,离心离德,他才好独揽大权。” “此计甚毒,陛下万万不可上了他的当啊!” 话音落下,眼色一使,立刻又有数名官员跪了下去。 “陛下莫要担心,臣等忠心不二,定不会让陛下受制于奸臣贼子!” “陛下,颜子卿虽为帝师,但这般包藏祸心,罪该万死,臣愿担此恶名,为陛下除害!” “陛下放心,臣等便是拼上一死,也断不会让颜子卿伤害陛下!” 呵呵~~~ 有点儿意思。 我便是微微一笑,身子前倾:“原来在你们眼中,朕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啊……” 第31章 帝王心术,岂是尔等能揣测 崇明殿中。 落针可闻。 我笑眯眯的看着杨益等人,但却让这些人心惊胆战。 许久之后,我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你们觉得,朕像是那种会受人胁迫,难以自主的庸君么?” “微臣不敢!” 众人齐声答道。 我又是一声轻笑:“那你们是觉得,朕会被颜太傅蒙骗,行昏聩之事?” 无人敢答。 “颜太傅!” 颜子卿立刻跪倒在地:“臣在!” “朕对你很失望啊,削藩这么点儿小事,你竟和他们争论了这么久,直接告速他们,是朕要削,不就完了吗?”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削藩还是小事? 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国之大乱啊! 到得此时,徐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三思!” 我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老御史累了,送他去立政殿休息。” 又来? 徐臻立刻高呼:“老臣不累,老臣精神得很……” 然而,毫无作用,高力士亲自带着两名太监,将他“请”出了立政殿。 我这才又悠然说道:“杨益杨爱卿,你且说说,这藩为何削不得啊?” 杨益心头一颤,思忖片刻,老调重弹:“臣以为,各地藩王,皆乃陛下至亲,有他们守土安民,陛下方可放心!” 我微微一笑:“可朕若是不放心呢?” “这……” 杨益眉头一皱,把心一横:“陛下若是连至亲都不相信,那这天下,又有何人可信?” “哈哈哈,原来如此!” 我大笑三声,目光扫过众臣:“诸位爱卿,你们可都听见了,杨大人说,你们都不可信呢!” 话音落下,崇明殿中立时一片嘈杂。 杨益心头叫苦,连忙说道:“臣并非此意,臣的意思是,各地藩王治理有方,且都乃皇室血脉,足可信任。” “哦……原来是朕误会了杨爱卿,杨爱卿的意思,是说诸位都是废物,不值得朕信任啊!” “………” 杨益差点儿没被噎死。 我却是一指他身后的吏部侍郎:“你好像姓陈?” 侍郎立刻答道:“下官陈双!” “好,陈双,朕问你,朕若是让你前去镇守越地,你可有信心做到百姓安居乐业,百夷不敢来犯?” “这……这……微臣恐怕力有不逮。” 我立时面色一沉:“废物,既然如此,你还当什么官?尸位素餐,不如回家种田!来人,摘了他的顶戴,革去他的官职,赶出京城,永不叙用!” 陈侍郎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羽林扒了袍服,拖出殿外。 众臣惊愕! 我又看向另外一人:“朕若是让你去西陵把成王叔换回来享福,你可愿往?” “臣……臣……” “看来也是个废物,来呀,也送他回去种田!” 我目光再移:“南边不敢去,西边怕艰苦,那北境总该没人嫌弃了吧?诸位爱卿,安阳可是个好地方啊!” 咕咚一声,殿中百官齐齐吞了一口口水。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生怕下一个被点到的就是自己。 尤其是跪在杨益身后的南山书院系,个个噤若寒蝉。 越地吴王,西陵成王,去了尚且还有一线生机,那北境燕王是什么人? 手下精兵强将无数,谁敢摸这老虎屁股? 片刻之后,竟是颜子卿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说道:“陛下,老臣不怕,老臣自信可以做到,老臣愿往!” 话音将将落下,殿外突然响起雄浑的男中音。 “太傅学富五车,腹有经纶,自当留在陛下身边,况且年事已高,不胜操劳……陛下若要派人前往安阳接替燕王,末将愿往!” 说话声中,便见岳鹏举一身戎装,昂首入殿。 樱盔在顶,铁甲铮铮,步伐豪迈,气宇轩扬。 走到殿前,纳首便拜:“臣岳鹏举,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他,殿中所有官员都明白了过来。 羽林龙武,八千禁军,再加上驻扎长安城外的那五万长林…… 京城最强之军,如今已尽在陛下之手! 事已至此,谁还敢向李承阳说个不字? 我让岳鹏举今日务必赶回来,要的就是展示肌肉,震慑群臣! 满意看了一眼气势十足的岳鹏举,我缓缓站起身来。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万里河山,皆朕之地,黎明百姓,皆朕子民,文武百官,皆朕之臣,何来亲疏之别,血脉之分?” “四方藩镇,皆乃大夏门户,守土御敌之责,重于千钧。” “要担此重任,靠的是德才兼备,忠勇无畏,而不是皇家血脉,天子姓氏!” “朝廷百官,更是国之依仗,要做到政通人和,国泰民安,需的是诸位同心协力,各展所长,而不是拉帮结派,争权夺利!” “做得到的,朕保他富贵荣华,流芳百世,做不到的,朕让他人头落地,暴尸千里!” “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大殿之中,除了众人的心跳和呼吸,再无半点儿声响。 片刻的沉默之后,颜子卿再一次拜倒在地:“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群臣跪地,山呼响起:“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山呼退去,我大手一挥:“传朕旨意,南越吴王,守土有方,赏金千两,褒颂四方。” “西陵成王,劳苦功高,赠绢万匹,赞表太庙。” “东滨昭王……” 一连串的旨意脱口而出,众臣惊愕莫名,不是说要削藩么? 这怎么还赏上了? 而且给些金银财帛也就罢了,为何还个个都得了褒颂四方、赞表太庙这等至高无上的荣誉? 便在此时,我高昂的声音突然一冷:“北境燕王,救援不力,以至太子血战身亡,数万忠骨含恨他乡,削爵一等,降为国公。” “着其即刻进京,述职问责。”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陛下不是要削藩,而是要针对燕王! 下一刻,所有人看向李承阳的眼神都变了。 暴君不可怕,就怕暴君有文化! 陛下如此诡诈,若想保住官职,过得安生,今后只怕真的只能夹起尾巴,好好给他当狗了。 念头生出,大多数人便是一声哀叹,再次伏下身子:“陛下圣明!” 我又看向杨益:“杨爱卿,你可还有话说?” “臣,无话可说!” “好!” 我嘴角一扯:“听说你有个儿子,才华横溢,誉满京城……是叫做杨拓吧?” 杨益连忙答道:“犬子薄名,陛下谬赞。” “嗯,很好……朕有意重用于他,补了大理寺少卿姚元的空缺,你可愿让他为朕效力?” 先前刚刚罢免了两个南山书院一系的官员,这便要破格拔擢杨益之子,而且直接就是大理寺少卿这种手握实权的四品大员! 看来陛下也是知道朝堂之上,不能一味打压,还是要讲究一个平衡的。 如此就好! 这么一想,大多数人又都松了一口气。 杨益更是喜出望外,这简直就是因祸得福嘛:“臣,谢主隆恩!” “嗯,知道感恩就好。” 我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十分随意的说道:“今日大朝,到此为止……让杨拓立刻上任,稍作准备,带上三五个大理寺衙役去安阳把燕王带回来问责治罪吧。” 第32章 姐姐的失落 “哈哈哈,陛下此举,真是妙极,妙极啊!” 立政殿中,颜子卿哈哈大笑,快意非常。 徐臻则是唉声叹气,一脸惋惜:“就是可惜了杨拓那孩子,老夫见过他,确实是文采斐然,才思敏捷。” “可惜什么呀,迟早是个死,去一趟安阳,说不定还能留个好名声。” 徐臻就是一愣:“卫将军何出此言?” “他敢跟陛下抢女人,那还能不死?” 卫无忌还是跟往常一样口无遮拦:“两位老大人,我跟你们说,那小子之前跟岳将军的大姑娘走得可近,卫青亲口告诉我的,不信你们问岳老哥!” 岳鹏举立时满脸尴尬。 卫无忌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待国丧一去,你可就要成皇亲国戚了,不摆几桌庆贺庆贺?” “卫兄说笑了,若真有那么一天,鹏举一定请卫兄和两位老大人喝上一杯水酒。” “呸,小气!” 卫无忌啐了一口,正要再说,忽然就闭了嘴,然后胸膛一挺,站得比杨树还直。 我到了。 看他这幅样子,几人尽皆莞尔,然后便朝我跪下行礼:“参加陛下。” 我随意的挥了挥手:“免礼,以后没有外人在场,就不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直接说事儿。” 换言之,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了! 几人立时欣喜异常。 “陛下,早朝已毕,召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先说第一件,待国丧之后,朕要开恩科,文举武举都要搞,现在这帮人,靠不住,发生那么大的事,除了你们几个,还有人赶来救驾么?” 几个人便都皱起了眉头,我所言,确实是个问题。 我又继续说道:“朕得未雨绸缪,免得到了关键时刻,无人可用……老御史,你准备准备,朕打算让你顶林若甫的缺,出任宰相,这次恩科,由你主持,颜太傅全力协助。” 颜子卿就是一愣:“陛下,您昨日还说不设宰相的?” “想了一夜,改主意了,免得那些人天天找你,妨碍你筹备恩科,反正你又不收礼,也不算是断你财路。” 颜子卿心头便是一惊,陛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臻却是一本正经的推辞道:“陛下,宰相一职,举足轻重,老夫年迈,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没事,朕也没打算给你实权,你做做样子,当个摆设就行了。” 徐臻差点儿没被噎死。 岳鹏举心头又是一阵感慨,陛下真乃神人也! 卫无忌则是憋笑憋得肚子痛,厚实的双肩也颤抖不止。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笑笑笑,你就知道笑,宫里用不着你了,朕要新建一军,你去给朕募兵,这是第二件事!” “末将遵旨……那个,募多少?” “三千人,重点照顾一下随太子战死沙场的那些将士子弟。” “诺!”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岳将军留一下。” 众人离去,岳鹏举有些紧张。 “今天表现不错。” “都是陛下安排得好!” “京畿防务,自今日起就交给你和你的长林军了。” 岳鹏举立刻重重的跪了下去:“臣定不辱使命,誓死保卫京师。” “朕相信你……还有件事,你且附耳过来!” 见我一脸神秘,声音又压得很低,岳鹏举立刻意识到这件事非常重要,连忙凑了过去:“陛下请讲!” “你那俩姑娘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 …… 午后时光,最是惬意。 不出我所料,舒缙云上当了。 或者说,被自己的那个秘密给勾住了。 人已经以宫女的名义在渺渺的青萝殿住下。 现在的舒缙云,只怕一门心思的想的都是怎么得到那个秘密吧? 唉,父皇啊父皇,我这都是在给你擦屁股啊! 见我突然叹气,岳安娘忍不住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我微微一笑:“多事之秋,不免感慨……不说这个,安娘,朕这里有首词,你品品。”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陛下这首词说的,不正是他和小妹之间的事情么? 可词中的这个女子,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啊! 若是那天自己没去南山书院…… 念及此处,岳安娘的眼中竟是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失落。 随后,岳银瓶就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吃就不吃!” 岳安娘连忙轻声呵斥:“不可放肆,陛下宠你,那是天恩,你自己也要知道分寸。” 我却是笑道:“小花瓶,谁惹到你了?” “还不就是你永宁殿那些……哎呀,我说了不理你的……哼!” 我一把就被她拉进怀中,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腿上:“你别得寸进尺啊,再跟朕闹,朕还把舒缙云关起来,不但要关起来,还要在她面前惩罚你!” 岳银瓶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呸……不要脸!” “哈哈哈,来来来,先香一个。” “你别这样,姐姐还在呢!” 岳安娘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羡慕,然后便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陛下,您有小妹陪着,可不可以放民女回家看看祖母?” 我心情正好,一口答应:“朕明日跟你一起回去。” 说着我又坏坏一笑,在岳银瓶的鼻尖轻轻一捏:“不带你!” 岳银瓶立刻瘪起小嘴,一脸委屈:“不要嘛……我……我什么都依你还不行么?” 我就放开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岳银瓶满脸羞赧的看了岳安娘一眼,犹豫许久,才凑上红唇,在我脸上蜻蜓一点,然后立刻跳到一丈开外:“好了!” 我哈哈大笑,心中得意,便是一声高呼:“剑来!” 长剑入手,挽了个剑花,抬臂一指十三:“你来陪朕过两招!” 十三立刻单膝一跪:“陛下三思,奴婢只会杀招,刀刀见血,你死我活的那种。” 我嘴角一抽,摸了摸后脑:“那还是算了吧。” 岳银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跟你打,先说好,打痛了,你可不许哭!” 我嘿嘿一笑,扔了长剑便直扑岳银瓶:“小妖精,你别让朕抓到,否则定叫你知晓,秦河第一枪,绝非浪得虚名!” 看着两人在御花园中追逐打闹,岳安娘的眼中满是羡慕。 若是那天自己没去南山书院…… 第33章 不如换我给你个机会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 先去立政殿见了颜子卿和徐臻,处理完相关事务,又去了一趟永宁殿,这才就急匆匆的回了南薰殿。 岳银瓶和岳安娘早已等得心痒难耐。 出宫这种事儿,我没有搞得人尽皆知,两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就从皇城侧门驶了出去。 出宫之时,已近正午,烈日当空,十分炎热。 尤其是在马车之中。 走了不一会儿,岳安娘的额头便渗出了汗珠,岳银瓶也直喊热得不行。 我早有准备,神神秘秘的一笑,就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两个小罐子来。 那罐子上嘶嘶的冒着凉气儿,一下子就吸引了姐妹二人的目光。 “陛下,这是什么?” 岳银瓶连忙问了一句,我便笑嘻嘻的递给她一把木质勺子:“这叫冰淇淋,特意为你们做的,吃吧。” 看着罐子里那乳白乳白,冬雪一样的东西,岳安娘满眼惊奇,但又不敢动口。 岳银瓶却是一把抢过一罐,一勺入口,便是一声惊呼:“太好吃了!” 我笑到:“你不是说不吃就不吃,没什么了不起的么?” 岳银瓶才不管那么多呢,立刻一勺接一勺的吃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昨天永宁殿那帮人弄的东西啊……真好吃……哼哼,还藏着掖着不给我吃,现在还不是被我吃到了!” 岳银瓶吃得开心,岳安娘却是迟迟未动。 我便亲自舀了一勺递到岳安娘嘴边:“来,尝尝,很好吃的。” 岳安娘便是娇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见她这副模样,我心头暗笑,一声轻喝:“张嘴!” 岳安娘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张开了小嘴,我立刻将那一勺冰淇淋送了进去。 凉丝丝,甜蜜蜜,入口即化,沁人心脾! 整个人都要化了…… 到得武安侯府门前,车还没停稳,岳银瓶就打着饱嗝儿跳了下去。 岳安娘却是文文静静的等着和我一起下了车。 武安侯府的管家盛伯刚好走出门口,看见二女,立时便迎了上来:“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话音一落,又看了我一眼:“好俊俏的后生,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好说好说,慕容阳是也!” “原来是慕容公子,幸会幸会,慕容公子快快请进,正好杨公子也在,都是青年才俊,正该亲近亲近。” 我立刻心生不爽:“哪位杨公子?” 岳大爷随口答道:“当然是杨拓杨公子啊,他一听说陛下放了咱们,立刻就来府上探望了,真是有心啊!” “杨公子才高八斗,名满京城,人都说他跟咱们大小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看着我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岳安娘冷汗都冒出来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一丝莫名的窃喜。 岳盛却是毫无察觉:“慕容公子瞧着也像是读书人,应该认识杨公子吧?” 我便是一声冷笑:“认识,不但认识,还熟得很呢!” …… …… 武安侯府正厅。 杨拓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正和岳老夫人说着话。 “岳夫人放心,晚辈现如今已是大理寺少卿,执掌一朝之刑狱,定能助岳兄和两位小姐早日归家。” “呦,这不是杨大才子么,才当了个少卿,就要执掌一朝之刑狱了,若是让你当上大理寺卿,怕不是上天?” 听到这个声音,杨拓竟是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下一刻,我就笑嘻嘻的从正厅大门走了进来,朝着岳夫人抱拳一拜:“在下慕容阳,见过岳老夫人。” 话音落下,岳银瓶和岳安娘也跟了进来:“祖母,我们回来了。” 岳老夫人身子便是一颤:“快过来让祖母看看……哎呦,安娘,你还好吧?瓶儿,这么多天,你死哪儿去了?” 然后就注意到了我:“敢问这位公子是?” 我又施一礼:“老夫人叫我慕容就行,是我送两位小姐回来了……老夫人身体可真好,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相。” “晚辈先前还在奇怪,这岳家的两位小姐为何如此优秀,见到老夫人,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这马屁拍的…… 岳老夫人的脸都笑烂了。 岳银瓶甩了个白眼给我,岳安娘却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这一切落在杨拓眼中,立时醋意滔天,见我不过孤身一人,忍不住便出言讥讽:“慕容公子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连羽林卫都能买通,可真是手眼通天啊!” 大夏一朝,对商人的鄙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此时故意这么说,自然是为了下一下我的面子,让我在岳家抬不起头来。 我闻言,便笑嘻嘻的转身看向杨拓:“脸还疼么?” 杨拓顿时大怒:“你还敢提及此事,哼,一介商贾,竟敢买通羽林,在秦河之上公然行凶,本官定要参你一本,让你和那些被你买通的羽林吃不了兜着走!” 我笑得更加灿烂:“倒是忘了恭喜杨公子,啧啧啧,大理寺少卿,堂堂四平大员,真是令人羡慕啊!” 杨拓立时眉头一挑:“慕容阳,本官现在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 “别别别,你可别给我什么机会,免得将来连累我。” 杨拓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你莫非还不知道?你这位新晋的大理寺少卿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安阳把燕王抓回来问责定罪,啧啧啧……杨大才子,在下十分好奇。” “你说你到了安阳,你是跟着燕王一起造反呢,还是英勇就义啊?” “我猜你多半要选造反!” “所以啊,你可千万别给我什么机会,我真是担待不起!” 这一番抢白,说得杨拓是又惊又怕。 父亲只说陛下让自己接任大理寺少卿,没说要去安阳啊! “慕容公子此言差矣!” 竟是岳老夫人突然开了口:“老身以为,陛下让杨公子前去安阳,乃是看重于他。” “燕王若无反意,自然会随杨公子回京,这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若燕王心怀鬼胎,被杨公子试了出来,同样也是大功一件,只要杨公子持节不屈,即便身死安阳,亦可青史留名,为后世所敬仰!” “杨公子,你觉得老身说得可对?” 杨拓脸颤不已,但当着岳安娘的面,也只能抱拳答道:“老夫人所言有理。” 我立刻笑道:“听老夫人这么一说,看来当今陛下,还真的是相当看重杨大才子啊!” “杨大才子,在下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在下之前不该打你,为表歉意,待你慷慨赴死之后,在下出钱给你修一个大大的坟,镶金边的,你看怎么样?” 话音落下,噗嗤两声。 岳银瓶也就罢了,就连岳安娘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拓立时恼羞成怒:“慕容阳,你贿赂羽林,仗势行凶在前,危言耸听,妄议朝政在后,你就等着受死吧!” “呵呵,吓死我了!” “来人啊,给本官拿下这狗贼!” 话音一落,屋外立时冲进四个皂衣衙役。 紧接着,岳银瓶岳安娘竟是齐齐护在了我的身前。 心中垂涎已久的佳人居然对如此卫护一个商贾之子。 杨拓看在眼里,更是怒不可遏:“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便在此时,我突然咧嘴一笑:“别吓着老夫人!” 声落,人到。 不过眨眼之间,岳家大厅之内,便多出两名黑衣暗影,二话不说,一个照面就将四名衙役打翻在地。 接着便将人倒着拖出了厅堂。 下一刻,我轻轻推开身前双姝,笑眯眯的走向杨拓:“还是我给你个机会吧……来,咱两单挑。” 第34章 我打的就是朝廷命官 单挑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甚至都算不上单挑,纯粹就是单方面的暴打。 我当初跟高力士习武,可比跟颜子卿读书要认真多了。 如今看来,这个选择果然英明无比。 看着被我按在地上狂扇耳光,毫无还手之力的杨拓,我忍不住感慨道:“幸亏老子当初把读书的时间都用来习武了,要不然今天还不被你给打死!” 话音落下,岳氏双姝嘴角一抽。 杨拓从头到尾就没还过手,何来李承阳被打死一说? 岳老夫人也终于醒过神来:“快快住手,快快住手,打不得啊,打不得啊,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我抬起头来,朝着她嘿嘿一笑:“朝廷命官怎么了?我就是专打朝廷命官的。” 说完之后,我又狠狠的扇了杨拓一记耳光,这才站起身来:“看在你还要去安阳英勇就义的份儿上,今天就先饶了你,滚吧!” 杨拓捂着红肿不堪的脸颊:“你……你……你给我等着!” “滚!” 我一声爆喝。 杨拓立刻被吓得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那四个衙役的死活,竟是连问都没问一句。 岳安娘的眼中立时露出几分鄙夷。 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突然眼珠一转,便是一声惨呼,又往地上一倒。 岳安娘大吃一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堪堪将我扶住:“你怎么了?” 馨香扑鼻而来,我心头得意万分,面上却是一脸凄苦:“怕是受了内伤,命不久矣,安娘,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话说一半,岳银瓶也冲了上来,纤纤玉指往我脉门上一搭,便是一声娇喝:“你又骗人!” 岳安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不理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岳银瓶也朝着我凶巴巴的皱了皱鼻头:“我也不理你了!” 这就很尴尬…… 我连忙一个骨碌翻身爬起:“小花瓶你再重新摸摸,刚刚一定是你摸错了,我真的快死了……” 岳安娘突然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说道:“生死之事,岂可玩笑?” “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儿吓死我了!” 我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我以后再也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好不好?” “咳咳!” 两声咳嗽在耳边响起,岳安娘这才惊醒,连忙挣脱李承阳的,跑到岳老夫人身后,羞答答的藏了起来。 见此情形,岳老夫人便是一声长叹:“瓶儿,速速去军中寻你父亲,就跟他说安娘惹了大祸,让他赶紧回来,商量对策。” 岳银瓶便是嘻嘻一笑:“这算什么大祸?比我差远了!” 躲在她身后的岳安娘也小声说道:“祖母,有他在,不用害怕的。” 与此同时,我也拍着胸脯说道:“老夫人不用担心,她们俩儿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也有我担着!” 岳安娘闻言,心头又跟吃了蜜似的甜到腻人。 岳银瓶也是一喜:“这可是你说的!” 岳老夫人却是急了:“你们知道什么,且不说大理寺少卿本就是四品大员,这杨公子……他爹可是太常寺卿,他爷爷还是南山书院的院长,如此大祸,你担得起么?” “老夫人放心,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担不起的!” …… …… 城南,杨府。 杨益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 杨拓立刻点头:“爹,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儿了,能是假的么?” “那个叫慕容阳的当真说他专打朝廷命官?” “确有此言!” 杨益立时哈哈大笑:“打得好,打得好啊……拓儿,你现在立刻赶回大理寺,带上衙役前往岳府拿人,只要拿住了他,你就不用去安阳了。” 杨拓没听明白:“爹,何出此言?” “你当陛下为何要放岳鹏举?还不是忌惮岳鹏举手中的几万长林军,可他刚刚从天牢里出来,家中便去了这等逆贼,陛下岂能容他?” “咱们只需稍微加把力,岳鹏举必死!” “岳鹏举若死,长林军必乱,没了这股力量,陛下自然不敢再继续激怒燕王,你自然也不用去安阳了啊!” 杨拓这才明白了过来,然后又皱起眉头:“可这样一来,岳安娘岂不是也要被牵连……” “糊涂!” 杨益一声厉喝:“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难道比自家的性命和前程还重要么?” “再者说了,岳鹏举一死,岳家女眷多半便要被打成贱籍,没为官奴。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少卿,届时只需略施手段,还怕不能抱得美人归么?” 对啊,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抓住了这样的把柄,自己又在大理寺当了少卿,何必还要费尽心机去讨岳安娘欢心? 还是父亲高明啊! 杨拓顿时连脸都不疼了:“我这就去!” …… ……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斜挂,鲜红似血。 宴席就摆在了残阳之下。 看着琳琅满目,花样百出一桌菜肴,岳家上下目瞪口呆。 正所谓,君子远庖厨。 可那位慕容公子却是亲自做出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而且连食材都是自己带来的。 看来多半是个厨子。 最终还是被叫了回来的岳鹏举虽然受宠若惊,却也有些坐立不安。 坐在他身旁的岳老夫人更是一脸凝重,小声说道:“儿啊,他刚刚打了朝廷大员,你得想办法救他啊,安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真喜欢这个厨子,那是拼了命也要护的!” 岳鹏举满脸尴尬:“母亲大人,他其实……唉,算了,您放心便是。” 说着又看向一左一右坐在李承阳身边的两个女儿。 心里不由得暗暗的捏了把汗。 瓶儿的眼神儿奇奇怪怪的。 安娘也是大大的不对劲。 天气虽热,但脸也不至于红成那样儿吧? 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我的两只魔爪正在桌面之下大肆行凶…… 同样是腿,左边的岳安娘丰润酥软,仿佛能掐出水来,右边的岳银瓶则是紧致光滑,充满弹性。 两种美妙截然不同的美妙感觉自掌心同时传来,我忍不住心旌摇曳。 岳银瓶又羞又恼,几次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伸手去捉,却都没能成功,反而引来更加放肆的进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敢动作太大,更不敢出声,看着李承阳满是威胁的眼神,也只能紧咬贝齿,恶狠狠的瞪着李承阳,无声的表达着反抗。 可还有一人,此时比她更加窘迫。 尽管我对岳安娘温柔得多,大手只是在她腿上缓缓的游弋,轻轻的摩挲,顶多再捏上那么一下。 但这样的刺激还是让她身子崩得紧紧的,面颊潮红一片,心中更是如小鹿乱撞。 和岳银瓶相比,她连看都不敢看李承阳一眼,只能低垂臻首,默默沉受。 感受着双姝给我带来的奇妙感受,我遐思不断。 尤其是岳安娘的表现,更是让我兴奋异常。 这般情景之下,都能由着我胡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这个知书识礼、温柔似水的美娇娘了。 一想到这对双胞胎姐妹花不久之后说不定就能同时在我身下哀婉承欢,鱼水交融。 我忍不住便是嘿嘿一笑,同时也放弃了对姐妹俩的进攻,双手举杯:“岳老夫人,岳将军,为表感谢,我得敬你们一杯!” 第35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 谢从何来? 岳老夫人有些莫名其妙。 岳鹏举却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想起我之前的吩咐,连忙又坐了回去。 这反常的举动搞得岳老夫人更加莫名其妙。 我则是哈哈大笑,一饮而尽:“来来来,大家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合不合口味。” “岳夫人去得早,岳将军又常年领兵在外,瓶儿和安娘多亏了你们的悉心照料……你们可都是我的恩人哪!” 此言一出,大家更是莫名其妙。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岳银瓶便翘起小嘴:“这里明明是岳府,怎么倒像你才是主人。” 魔爪一去,岳安娘也松了一口气,暗暗笑道,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到哪里不是主人? 然而下一刻,双姝的心,就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让人难堪的魔爪,又回来了! …… …… 过去的十几年,我干得最多的就三件事儿,泡妹子,搞发明,以及弄吃的。 所以我丝毫也不担心这一桌子菜会令人不满。 果不其然,岳老夫人试着吃了一口,双眼便是一亮:“不错,当真不错……慕容啊,你有这手艺,到哪儿都饿不着,老身有个朋友,在宁州开酒楼,你要不然……” 岳银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祖母,他又不是厨子!” 我便在她腿上一捏:“老夫人说是就是,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不就是个厨子么?” 话音落下,岳鹏举便是虎躯一震。 治大国如烹小鲜! 说得好啊! 岳安娘更是满眼崇拜的看向了我,这已经不仅仅是才华横溢的问题,非胸襟广阔、格局远大者,绝说不出这等豪迈之语! 岳老夫人一时间却是没反应过来:“这厨子跟治国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老夫人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来来来,都别愣着,快吃快吃!” 当今天子亲自做了一顿饭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吃,这是何等的恩宠? 岳鹏举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便在此时,老高突然走了进来,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我微微一笑:“不要打扰我们吃饭,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 …… 与此同时,去而复返的杨拓领着大理寺卿拨给他的数十衙役浩浩荡荡的赶到了武安侯府门口。 “人还在里面么?” 负责在此盯梢的家丁立刻点了点头:“没见出来,应该还在。” 杨拓大喜过望,将手一挥,立时便有人上前叫门。 府门紧闭,无人应答。 杨拓眉头一皱:“砸!” 话音刚刚落下,府门缓缓打开。 门后,站着一排身着黑衣,不见头面的家伙,个个手按长刀,挺身而立。 数十名衙役就是一愣。 好重的杀气! 下一刻,鬼魅般冰冷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擅闯此门者,杀!” …… “外面好像有人叫门,我去看看。” 侯府后院,管家盛伯刚刚起身,就被我按回了座位:“没人叫门,盛伯听错了,之前听安娘说,盛伯小时候救过她一命,这我得敬您一杯!” 盛伯又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真没有声音了,连忙举起酒杯:“公子言重,老奴敬您,老奴敬您……” 侯府门外。 杨拓指着十三怒骂出口:“大胆贼人,给我拿下!” 十数名衙役冲了上去。 然后,唰的一声,刀光闪过,十余人应声倒地,无一例外。 杨拓目瞪口呆,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啊,竟敢打杀官差,反了,反了……还等什么,一起上!” 便见十三眼中凶光乍现:“高声喧哗者,杀!” 话音落下,魅影闪动,刀光袭来。 只听得铛一声脆响。 闪着寒芒的长刀擦着脖颈划过。 发丝飘落肩头,杨拓吓得双腿发软,直直从马背之上跌落下来,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十三却是疑惑的看向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高力士。 高力士一声轻叹:“你现在杀了他,谁替他去安阳?丫头,动动脑子,别只想着杀人!” 短暂的惊愕之后,离着杨拓最近那人突然高声喊道:“速去禀报,岳鹏举反了!” 高力士立刻目光一寒,反手一掌便将其劈翻在地:“高声喧哗,杀!” ………… “你叫翠竹是吧?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谢你冒死顶替小花瓶!” 丫鬟翠竹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公子可折煞奴婢了,听说是您救了二小姐,该是奴婢谢您才对。” 我哈哈大笑,又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岳鹏举却在此时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猛的望向了前院。 脚下还没来得及移动,就被我一把按住肩头:“不关你的事,坐下喝酒!” 岳鹏举皱了皱眉,又坐了回去。 到得此时,岳老夫人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小声问道:“安娘,这位慕容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岳安娘微微一笑:“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厨子!” 说罢又含情脉脉的看向了我。 …… 仅仅一门一院之隔,却是天差地别之景。 这边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那边却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十余具尸体摆在面前,一众衙役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醒来的杨拓,站在他们身后死死的盯着武安侯府的大门。 逆贼慕容阳就在那扇门内,只要冲进去抓住他,前程、美人就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是这一切,却都被站在门前的那九个黑衣人给挡住了! 还好,已经有人前去报信。 再过片刻,大队人马便会赶来。 到了那时…… 哼哼,定要让这九个混蛋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尤其是刚刚那个挥刀斩向自己的女贼。 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 嗒嗒嗒……嗒嗒嗒…… 期盼已久的马蹄声终于响起,杨拓欣喜的转过头去。 不远处,大理寺卿汤正和、城防营统领田良勇打马而来。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百余名身着皂衣的衙役和城防营将卒。 看见这一幕,高力士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微微一笑,转身走入院内。 见援军到来,杨拓底气顿生,上前一步恶狠狠的说道:“你们死定了!” 话音将将落下,汤正和便来到他身边:“贤侄,你且退到一旁,交由田将军处置即可。” 田良勇也嘿嘿一笑:“正愁找不着岳鹏举的把柄,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城防营奉命拿贼,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九名暗影,持刀而立,无一人回应。 田良勇就是一声冷哼,回头看向杨正和:“汤大人,我能直接杀了他们么?” 汤正和点了点头:“留下贼首问话即可。” 杨拓连忙一指十三:“田将军,这个也要抓活的!” “便如贤侄所愿!” 田良勇哈哈一笑,翻身下马,拔出长刀,迈向大门。 冰冷的声音立刻响起:“擅闯此门者,杀!” 背心突然生出一股寒意,那是多年习武养成的直觉。 这几个穿黑衣服的,不好对付! 田良勇脚下一顿,眉头一皱,便又退后数步,手中大刀一指:“给我把他们乱刀砍死!” 便在此时,一声轻笑自门内传出。 “呵~~~原来是个怂包!” 第36章 左拥右抱 九名暗影微微侧身,让开一条通道。 下一刻,我施施然走了出来。 汤正和吓得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田良勇却是没见过我,眉头一皱,大刀一指:“你是何人?竟敢辱骂本将!” 杨拓立刻答道:“田将军,他就是贼首!” 说罢又看向汤正和:“汤大人,便是此人口出狂言,说他专打朝廷命官,先前勾结羽林,在秦河之上行凶杀人的也是他!” “拿下此人,便是大功一件,陛下定会重重嘉奖大人。” 汤正和脸都绿了。 他岂止是专打朝廷命官,他还杀了好多个呢! 至于勾结羽林…… 呵呵,那就是他家养的打手。 还将他拿下? 他不把本官拿下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这回可真是被杨益父子害惨了…… 惊惧、悔恨、气恼同一时间冲入胸中,汤正和竟是忘了下马行礼。 田良勇听了杨拓的话,却是哈哈大笑:“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这里拿住了你,还怕弄不死他岳鹏举?” 果然如此! 我一声冷笑,紧接着面色一沉,怒喝出声:“给朕跪下!” 田良勇和杨拓齐齐一愣。 汤正和却是被吓了一个激灵,瞬间惊醒,啪的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又连忙翻身爬起,双膝一软,额头点地:“参见陛下!” 陛下! 田良勇和杨拓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我又是一声冷笑:“见天子而不跪,汤大人,这该当何罪啊?” “回陛下,其罪当诛!” 田良勇终于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饶命!” 杨拓的脑子里却仍旧一片空白,痴痴的望着李承阳,满眼都是惊愕和困惑。 他是当今陛下? 怎么可能?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下一刻,大批羽林踏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视线之中,将田良勇和汤正和带来的百余人团团围住。 领兵之人,正是卫青,便见他抬手一挥。 五百羽林齐声爆喝:“跪下!” 武安侯府的门前,立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来得正是时候。 我满意的看了卫青一眼:“将这些衙役兵丁通通押去交给冯怀英,让他细细审问,但有作奸犯科,欺压良善者,一律严惩。” “诺!” “汤大人,田将军。” 汤正和、田良勇便是一惊,连忙答道:“臣在!” “两位爱卿风尘仆仆的赶来这里捉拿逆贼,想必还没用膳吧?正好,岳将军备了一桌好菜,咱们进去边吃边聊如何?” …… …… 天终于暗了下来,武安侯府的门外。 杨拓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仿佛做梦一般。 许久之后,一阵晚风拂过,盛夏之夜的风,竟是吹得他打了个寒颤,蓦然惊醒。 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襟。 他茫然的看向正在武安侯府门前清洗血迹的几名暗影。 这几位杀神,竟是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但他已顾不得愤怒,也不敢再愤怒,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奔逃…… 看着那丧家之犬一般的背影,十三的目光突然一寒,冷冷的骂了一句:“废物。” 身边的老九楞了一下,然后笑道:“咱们的小师妹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十三自己也是一愣,接着就看向了侯府之内。 侯府之内,我正笑嘻嘻的看着汤正和:“汤大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道菜叫做千刀万剐,你不试试滋味如何?” 汤正和的额头早已布满冷汗,闻听此言,又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我便是一声轻叹,又看向田良勇:“田将军,你面前的鹿筋,抽得很是费劲,将军可还喜欢?” 田良勇跪得比汤正和还快:“陛下饶命!” “呵呵呵……呵呵呵呵……” 冷笑声中,在场诸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除了岳鹏举和他的两个女儿,岳家上下其余众人更是被那一句“陛下饶命”惊得瞠目结舌。 他不是说自己是个厨子么? 片刻之后,我突然止住冷笑,转过身去,倒了杯酒,晃了晃杯:“朕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田将军,听说城防营这两天跟长林军吵得不可开交,这不好,伤和气。” 我说得轻描淡写,但田良勇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陛下,臣明白了。” 我撇了撇嘴,将杯中之酒抿了一口:“好酒啊,就是有点辣,汤大人,你是江南人士,怕是喝不惯这长安城中的烈酒吧?” 汤正和身子一震,垂下头去:“臣欲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恩准,” 我便是微微一笑:“准了。” 说着我把酒杯一放:“老高,送二位大人回家,帮他们收拾收拾。” “老奴遵旨……两位,请吧!” 汤正和、田良勇颓然而去,心中却又侥幸万分,跟之前那些人比起来,这个下场,算是不错了。 我又笑着看向岳鹏举:“岳将军,城防营也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当初可是你跟朕说的,若那人来了,你有八成把握守住长安!” 岳鹏举立时起身,又重重跪下:“岳氏不绝,长安不破!” 他这一跪,岳家上下也都跟着跪了下去,他们知道,陛下这是把整个长安和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岳鹏举的手里。 到得这一刻,他们也才真正明白。 什么叫治大国如烹小鲜! 我哈哈大笑,连忙起身去扶岳老夫人:“老夫人快快请起……老夫人,岳将军如此清廉,府上怕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吧?” “啊?” “无妨,朕不介意跟瓶儿挤一挤。” …… ……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一双。” “举头盼银瓶,低头思安娘。” 他奶奶的,这姐妹俩真是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怎么能让天子一个人睡呢? 不知道什么叫孤枕难眠么?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回宫里去。 不但能搂着渺渺,还能逗一逗舒缙云。 想到舒缙云,我又皱起了眉头。 她应该知道不少燕王那边的情况,可先前那些招数,效果已经大打折扣,而且真把她逼出个好歹来,也对不起父皇的养育之恩…… 要怎么才能骗她再度开口呢? 正自沉思,门外忽然便是一声惊呼:“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小花瓶! 我大喜过望,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开门一看,就见岳安娘和岳银瓶两人一左一右,俏生生的立在门口。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脸都是尴尬。 两人手上还都端着一碗醒酒汤…… 我立刻明白过来,一把将两姐妹拉到怀中,左拥右抱:“哎呀,朕醉了……” 两女立时羞得满面通红,挣扎不休。 我却是假装醉酒,强行将二女拖入房中,按在了床上。 绣鞋落地,惊呼声起。 我得意万分,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哈哈大笑:“哈哈哈,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三双,左手抱银瓶,右手弄安娘……哎呦,谁咬我?” 第37章 宣武门外的新对峙 清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 我坐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惜啊! 终究是没能在武安侯府完成自己的大计。 不过以后还有机会…… 我顿时又得意洋洋,兴致大发,三两下穿好衣衫,便意气风发的迈开步子:“仰天大笑泡妞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岳银瓶竟是等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可是昨晚一夜未见到朕,想朕了?”我坏笑道。 “呸,不要脸……谁会想你!” 我哈哈大笑,一把拉着她,身体越来越近。 岳银瓶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的……” 我却不作声,想继续逗她。 “无耻!”只见岳安娘端着一盆温水突然出现在二人旁边。 岳银瓶红着脸连忙跑到姐姐身边。 我便是嘿嘿一笑:“安娘,这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岳安娘却有些吃醋的说到:“陛下怎样与民女何干,再说民女又没想什么。” “你还说不怎么样?这明显是生朕的气了啊!”我看着愠怒的岳安娘说道。 “别生气,生气可是会变老的。” “那你要答应民女几件事……”岳安娘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她第一次这么胆大,竟跟陛下提起了要求。 说完她就有些许后悔了。 “哈哈哈,这个简单,你说来听听,看朕能不能满足与你。” 我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翘着小嘴、揣着小手的岳安娘。 …… …… 听完岳安娘的倾诉。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我心里想到:简直就是送分题嘛!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高力士的声音:“陛下,宫中来报,又有人堵了宣武门。” 什么? 我大吃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除了长林军和城防营,京师还有别的部队?” “陛下,是南山书院的学生。” “……” 片刻之后,我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可真是一天也不想多活,还要拉着全家一起把脑袋往铡刀下送……老高,起驾回宫!” …… 与之前长林闹事截然不同,这回这门堵得十分安静。 人也少了许多,不过百余而已,一个个席地而坐,正自闭目养神。 见到这一幕,我便是一声嗤笑。 跟我玩儿静坐示威? 天真! 现在才刚过清晨,等待会儿太阳大起来,看你们还坐不坐得住。 我就撇了撇嘴,招手叫来卫青:“去永宁殿告诉张成,就说朕要晒日光浴。” 又是听不懂的词儿,又是去永宁殿找张成。 但这回卫青学乖了,什么都没问就去了。 过不多时,宣武门城头之上,就出现了令一众羽林卫啧啧称奇、羡慕不已的场景。 躺椅,墨镜,冰淇淋。 伞盖,小吃,冻果饮。 还有两个俏宫女儿,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除了沙滩海水,基本齐活儿! 我惬意的躺在椅子上,决定先打个盹儿。 眯了一小会儿,耳边响起高力士的声音:“陛下,徐御史来了。” 我便懒洋洋的睁眼看了看,果然便见徐臻到了城门之下,正跟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白胡子老头儿说着话。 在三丈多高的城墙之上,我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他们两人的表情我却是看得真切。 徐臻满眼焦急,白胡子老头儿却是一脸傲然。 我指了那老头儿,高力士连忙说道:“那就是南山书院的院长杨桐,杨拓的祖父。” “嗯,不错不错,看着挺硬朗,一两个时辰应该晒不死。” 高力士嘴角就是一抽,本想说点儿什么,但我又闭上了眼睛:“看着老御史,不行就送他去立政殿休息,眼看就要当宰相的人了,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卫青没忍住,就是噗嗤一声。 我又随便乱指了指:“卫青,你统计个数儿……张成,回去让姑娘们多弄些冰果酿,等日头最毒的时候给守城的羽林送来。” 那冰果酿卫青可是喝过一回的,立刻兴奋得两眼放光:“陛下赏冰果酿,人人有份儿,还不快快谢恩!” 城门楼上的羽林卫立刻齐刷刷的跪了下去:“谢陛下赏!” 百余人的齐声呼喝,自然会传到城下。 杨桐精神一振,看向城头:“陛下来了?” 徐臻也疑惑的抬头看去,自言自语道:“今日无朝,陛下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啊。” “哼,日上三竿,犹自不起,果然是个昏君!” 徐臻立刻皱起眉头:“杨兄慎言,当今陛下,非常人也。” 杨桐又哼了一声:“不问青红皂白便在殿前杀人,先帝尸骨未寒就夜探花舫,正值多事之秋却偏要去惹燕王,还将京城防务交于一人之手……确实不是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大声,像是故意说给那些学子和城头羽林听的。 话音落下不久,城头上便冒出一颗脑袋:“徐御史,陛下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去立政殿歇歇?” 徐臻被吓得不轻:“回陛下的话,老臣不累,老臣一点儿也不累!” 杨桐连忙高声喊道:“陛下既然到了,便请出来说话!” “陛下说,他还没到,让老院长再晒一会儿。” 杨桐就是一愣,待明白过来,立刻勃然大怒:“你是何人?” 我也笑骂道:“狗东西,有你这么传话的吗,你这不是欺负老年人么?滚回去准备冰果酿!” 说着拈起一颗葡萄就砸了过去,张成一把接住,嘿嘿一笑:“谢陛下赏果,陛下,那老年人问我是谁?” “不告诉他!” 张成便又探出头去喊了一句:“陛下说,不告诉你。” 喊完之后,转身就跑。 杨桐却是被怄得胸前一滞,倒退两步,险些栽倒,好在被将将赶到的颜子卿一把扶住:“这人叫做张成,以前是汉王府管家,现在是永宁殿殿长。” 徐臻和杨桐齐齐一愣:“殿长是个什么官职?” “不知道,陛下封的。” “……” 楞了片刻,杨桐突然上前一步:“陛下如此玩弄老夫,是要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么?” 第38章 泼泼冰,烤烤人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回应。 杨桐只当是自己那句话起了作用,得意非常。 徐臻也欣慰的笑了笑,陛下终归还是看重士子之心的。 唯有颜子卿忧心忡忡的望向了城头。 城头之上,卫青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陛下,当真不理他们?” 我便是狠狠一瞪:“帮朕传话的都跑了,怎么理?去去去,别妨碍朕睡觉,等老院长的徒子徒孙们都到齐了再喊朕!” 说完之后,我便又闭上了眼睛:“往下点儿,对对对,就是这儿了,用力,哦……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转眼便到午时。 宣武门下也聚集起了一大票人,杨桐的徒子徒孙们,只要是在长安的,果然全都来了! 其中自然少不了杨益杨拓这俩父子。 烈日炎炎,当空而照。 不少人都热得大汗淋漓,昏昏欲倒。 似杨桐、徐臻这些年纪大的,更是早已在苦苦支撑。 又过得片刻,宣武门忽然打开,出来一队羽林,个个披甲执锐,目露凶光。 颜子卿被吓了一跳,只当是李承阳又要犯浑,在此大开杀戒。 却不料这队羽林立到宣武门两侧便不动了。 然后,数辆大车就被推了出来。 大车之上,全是半人高的木桶,桶中盛满了清水。 见此情形,杨桐立刻精神一振,喜上眉梢。 陛下派人给大家送水来了! 看来他终究还是害怕这些人死在这里的! 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便是胜券在握! 正打算慷慨几句,突然就是一愣。 却是一辆大车从他身边经过,不但没有停下来,车上站着的两名羽林卫反而开始绕着人群洒起水来。 他们的动作十分小心,一滴也没有溅到谁的身上。 但宣武门前的众人,却是齐齐变了脸色。 城头之上,我也终于起身,扭了扭腰,抻了抻筋,这才端起一罐超大号冰淇淋,笑嘻嘻的走到城头之上:“诸位爱卿,南山学子,朕来迟了,你们还好么?” 好什么好? 都快被太阳晒死了! 这么热的天,这么毒的日头,还派人来洒水,蒸人肉馒头么? 心中怨气滔天,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又让他们下意识的朝着李承阳跪了下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了许久,却不曾听见顺理成章的“平身”二字。 杨桐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便见城门楼上的天子不知何时弄了把椅子来坐,头顶也竖起了伞盖,手中捧着一个罐子,时不时便舀上一勺。 这完全就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他难道打算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晒死在这里? 他难道不怕天下士子群起而攻之? 他难道不怕史书之上遗臭万年? 他难道不怕丢了大夏的皇位? 杨桐心中疑惑不已。 跪在徐臻身边的颜子卿却是看不下去了:“陛下,徐御史年事已高……” 话没说完,就又四个羽林卫气势汹汹的走到他们身前,架起两人,二话不说,便朝宣武门内走去。 徐臻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陛下,老臣不累,老臣不去立政殿!” 颜子卿闻言便是一愣,然后十分知趣的放弃了挣扎。 见他二人被带走,不知内情的杨桐眉头大皱,竟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陛下怎可如此对待三朝老臣?” “朕让你起来了么?” 话音落下,杨桐便是一愣,然后又咬着牙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陛下,太宗皇帝遗训,谏言者不杀!” 我却是没有理他:“每个人都要有啊,这么热的天儿,人家还在这里坚守岗位,保护你们,比起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不知强到哪里去了,你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话音落下,宣武-门中就走出七八个妙龄少女。 每人手中提着一篮子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瓶中红红绿绿的也不知装的什么。 出得门来,便开始向立在两侧的羽林卫分放。 有的还拿出了香巾去擦羽林卫额头上汗水。 也有的朝着正在洒水的那些招手呼唤:“你们快些,待会儿冰化了,这冰果酿就没那么好喝了!” 竟然是冰果酿! 跪在广场之上的一百多号人齐齐吃了一惊,纷纷抬头,无比羡慕的看向那些羽林。 一时间,吞咽之声此起彼伏。 而且,比刚才更热了。 刚刚洒在地上的水,已经慢慢化作蒸汽,升腾而起…… 杨桐的话,就这么生生被堵了回去。 我突然大声问了一句:“冰果酿好不好喝?” 城上城下的羽林卫们,看着这些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从不拿正眼儿瞧他们的家伙跪在那里遭罪,自己却是冰果酿喝着,小姑娘陪着,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李承阳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高大无比,伟岸异常。 听他发问,便齐齐答道:“好喝!” 竟是声震九霄,势压雷霆。 “小姑娘们美不美?” “美!” “娶回家老婆好不好?” “好!” “好个屁,寸功未立,就想娶媳妇儿了?” 也不知是哪个憨货带了个头,城上城下立时笑成一片。 便在此时,“咚”的一声。 终于有人晕倒过去。 是个南山书院的学生。 立刻有羽林上前将人拖走。 笑声也就此打住。 杨桐早已被气得瑟瑟发抖,指着李承阳就骂道:“陛下竟当着这些武夫之面如此羞辱我等,陛下心中,到底还没有太祖太宗,还有没有天下士子?” 大夏一朝,重文轻武,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我冷冷一笑:“你少拿太祖太宗说事儿,他们姓李,可不姓杨!” “你也别裹挟天下士子,天下之大,士子之多,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南山书院可以囊括的?” “话说回来,南山书院可是皇家书院,那也就是朕的产业,朕只要动动嘴,你就得卷铺盖滚蛋,是这个理儿吧?” 杨桐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骂道:“你……你……你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老匹夫,这是你自取其辱!” 我突然一声厉喝,将手中冰淇淋狠狠砸下门楼:“尔等众人,为何读书?” “想清楚了,该干嘛干嘛去,想不清楚,就在这儿蒸着!” …… …… 青萝殿。 舒缙云站在殿门口。 见到李承阳来了,既不下跪,也不行礼,只是十分敷衍的欠了欠身。 我也不生气,但我从她身边经过时,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舒缙云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整个皇宫之中,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味道。 “朕奉劝你一句,少去找那老太婆。” 舒缙云便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轻笑一声便走入殿内,下一刻,里面就传来了渺渺羞赧的声音:“陛下~~~舒姐姐还在呢!” “怕什么?她以前在沁香阁中难道还见少了不成?” 舒缙云立时紧紧的咬住下唇。 眼不见为净,刚要离开,我忽然又说道:“哎呀,心情不错,是个说秘密的好日子。” 舒缙云身子便是一震。 下一刻,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朕不喜欢你身上这股子檀香味儿,朕自己也是一身臭汗,不如一起洗个澡吧。” 渺渺便是一声娇吟:“不知羞!” 舒缙云也皱着眉头暗暗骂了一声:“下流。” 我却是哈哈大笑:“哈哈哈,都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啊……舒缙云,命人备水,你进来伺候朕和渺渺沐浴。” 第39章 读书所为何事 宣武门外,越来越多的人撑不住了。 有的倒了下去,被羽林卫拖走。 有的却是实在受不了了,自己默默离开。 杨桐依旧在坚持。 他不信有哪个当皇帝的会真不拿读书人当回事,他更不信李承阳敢让他死在这里。 杨益跪在他的身后,却是心有戚戚,后悔不迭。 他深知父亲杨桐是杨家最大也是最后的底牌,本不该轻易动用,但为了杨拓,他还是把父亲请出了山。 却不料那个暴君竟是完全不留余地,弄成了现在这么个局面。 但到得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这儿熬着:“父亲大人,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杨桐便是冷冷一笑:“吾儿放心,你当那暴君现在就好过么……老夫倒要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 …… 青萝殿中。 水声哗哗的响着。 舒缙云紧紧的咬着贝齿,只恨不得拿手中的木瓢狠狠的敲烂李承阳的脑袋。 但她知道,这木瓢砸不死他。 燕王看来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 李承阳提到的那个秘密,如果真的存在,那就值得自己委曲求全。 若他说的那个秘密是假的,是不存在的,那就证明他绝不会放任自己去死,更不会杀了自己。 否则的话,他没必要挖空心思编出这样一个谎言。 舒缙云看得出来,李承阳对她的身子十分垂涎,这一点,她很自信! 所以,有机会的! 像李承阳这种色胆包天,连人伦都可以不顾的色中恶鬼,其实很好对付,只要自己能过了心里那道槛儿…… 但是自己真的能过了那道槛儿么? 脑海里杂念丛生,手上自然就慢了下来。 坐在桶里的我就懒洋洋的说道:“舒姐姐若是手酸了,就别淋水了,给朕捏捏肩吧。”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后恶狠狠的回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朕都听姐姐的话不洗鸳鸯浴了,姐姐怎么还说朕得寸进尺呢?再说了,捏捏肩怎么了,照道理,姐姐该脱光了进来顶替渺渺才对!” “无耻!” 嘴里虽然这么骂着,但舒缙云还是放下了木瓢,一对白玉雕成般的纤纤素手也按上了李承阳的肩头。 她知道,若不遂了李承阳的意,他真做得出把自己扒光了按进桶里的事儿来。 十指修长,掌心温凉。 力度适中,拿捏得当。 我忍不住舒爽的呻吟了一声:“姐姐这是练过吧?谁教的?” 话音落下,肩头的双手便突然停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仰头望去,正好看见舒缙云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微微皱起剑眉:“又怎么了?” 舒缙云却突然发疯:“都怪你,都怪你,李宏乾,我恨你,我恨你!” 歇斯底里的咒骂中,皓腕一翻,竟是死死掐住了李承阳的脖子。 我大吃一惊,一把扯开她的双手,猛地站起身来,又将她拦腰一抱,顺势按进了木桶之中:“你冷静点儿!” 过得片刻,水面之下的舒缙云终于停止了挣扎。 我也怕当真淹死了她,连忙放开双手。 哗啦一声,佳人出水。 乌黑的发丝顺着两颊直抵下颌,精致的面庞上,水珠点点,惊惶的美眸眸中,波光盈盈。 湿透的衣裙紧贴玉体,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 尤其是那因大口喘气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更是波澜壮阔,令人血脉偾张。 好一副美女湿身图!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咕咚一声,竟是咽了一口口水。 舒缙云如梦惊醒,注意到李承阳贪婪的目光,立时大惊失色,慌乱之下,连忙又缩入了水中。 却又发现李承阳一丝不挂的站在自己面前,那水面之上与目光平齐的正是…… 舒缙云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连忙紧紧闭起双眼。 下一刻,水声再响,木桶之中突然变得稍微有些拥挤。 舒缙云知道,李承阳又坐下来了。 心头一紧,想要溜走,但又怕被李承阳看去更多…… “啊,终于还是洗上鸳鸯浴了。” 我满是戏谑的叹了一声,随后竟是无比温柔的问道:“舒姐姐,能跟朕讲讲你的故事么?这些年,你和舒姨到底经历了什么?” …… …… 走出青萝殿的时候,我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眼中带着浓浓的愤怒和杀意。 我先是挥手叫过渺渺:“你去陪陪舒姐姐吧。” 渺渺一走,我又唤来高力士:“老高,你可曾听过幻雪阁这个名字?” 高力士微微一愣:“陛下为何突然问起江湖上的事情?” “哼哼,那就是有了……朕给你半年时间,将其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高力士立刻皱起了眉头,但依旧躬身抱拳,沉声答道:“老奴遵旨!” 我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宣武门外,还剩下多少人?” 宣武门外,还剩下约莫四五十人。 让我惊讶的是,杨桐居然还在,不过也已到了强弩之末,连跪都跪不住了。 我扭头看了卫青一眼:“你们没继续洒水?” 卫青连忙答道:“洒了,照陛下的吩咐,两炷香一次,但剩下这些实在是太能熬了。” 我就撇了撇嘴,走上门楼:“尔等还没想清楚为何读书?” 听到他的声音,东倒西歪的众人立刻跪直了些。 杨桐也在杨益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喘了几口粗气,干裂的双唇几张几合,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实在是提不起力气了! 见此情形,我一声冷笑:“资质如此愚钝,居然还能留在朕的皇家书院,看来这南山书院,是该整顿整顿了。” 听闻此言,终于有人忍受不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说道:“启禀陛下,学生以为,读书为的是知其言、明其理,通其道,晓其义!” 我便是一声嗤笑:“肤浅!” 下一刻,我突然踏上城墙,沉声说道:“朕来告诉你们,朕为何而读书。” “朕读书。” “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朕读书。” “是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朕读书。” “是为大夏之强盛,是为中华之崛起,是为至理之传播,是为荣光之延续!” 一番话振聋发聩,引人深省。 城下众人,个个面露惊讶,轻颤不已。 痴痴的望着城门楼上的李承阳,在那一瞬之间,他的身上,仿佛有光! 杨桐也颤抖了起来,眼中满是疑惑和惊惧。 此等千古之言,竟出自一个暴君之口! 他无法理解,更不敢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由不得丝毫质疑! 片刻之后,我突然冷笑三声,单臂一指城下,音量陡然升高:“朕再问一次,尔等,为何读书?” 第40章 圣贤书中藏春色 短暂的沉默之后。 有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便如瘟疫蔓延一般,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以头抢地,痛哭不止。 片刻之后,我的怒喝又在耳边响起:“哭什么哭,不许哭!站起身来,挺直脊梁,告诉朕,尔等为何读书?” 突然,有人站了起来,高声喝道:“学生章敬,要为大夏之强盛而读书!” 然后,第二个人站了起来:“学生陈申,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学生孟浩,要为荣光之延续而读书!” “学生丁元,要为至理之传播而读书!” “学生于佩然,要……”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我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臂高高举起,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再一次:“告诉朕,尔等,为何读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数十学子齐声高喝,心潮澎湃,经久不息。 哪里像是已经在这炎炎烈日之下跪了几个时辰的人? 高呼之中,学子们纷纷走向我。 走向他们心里的那道光! 卫青眉头一紧,便要拔刀发令,我却是将他按住,摇了摇头:“他们是来朝圣的,不要破坏气氛!” 果不其然,学子们走到宣武门前,便是齐齐一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远处,杨桐身形一震,颓然坐倒。 仿佛一瞬之间就老了几十岁。 败了。 败得体无完肤。 甚至连招都没来得及出。 从今以后,南山书院,再也不是杨桐的南山书院,而是陛下的南山书院了! 老者遥遥的看向城门楼上的年轻天子。 我的目光也越过众人看向了他。 四目相交,一边是朝气蓬勃,生机无限,一边是垂垂暮矣,行将就木。 杨桐便是一声长叹:“终归还是老了啊……益儿,扶我回去吧,明日大朝,替我向陛下请辞吧。” 杨益闻言,大吃一惊:“父亲,这怎么可以?您若退,拓儿怎么办?杨家怎么办?” “益儿,败了啊!” “不,父亲,还没有败,您的学生遍布朝野,今日前来的,不过十之二三,只要父亲登高一呼……” 杨桐忽然摆了摆手,将他打断:“算了吧……益儿啊,你还没看清么?” “当今陛下,不是常人啊!” …… 我站在城门楼上,看着杨桐略显佝偻的身影在杨益的搀扶下渐渐远去,嘴角又露出一丝邪邪的坏笑。 想一走了之? 哪儿有那么容易! “老高,人都记下来了么?” 高力士点头:“都记下来了。” “很好,一个一个查,朕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底细,将他们的命门儿都抓在手里……杨老院长怕是想走,你去帮朕留一留。” “老奴明白。” 我满意的笑了笑:“卫青,之前晕倒的和剩下这些,好生看顾,待他们恢复元气,每人二十大板,不许多,不许少,不许轻,也不许重!” 卫青就是一愣:“陛下,不多不少好办,不轻不重怎么打?” “自己想办法呗,想不出来,朕也请你蒸个桑拿……走了,去立政殿看看那两位被气死了没。” 立政殿内,颜子卿和徐臻早已激动万分。 我刚一进殿,两人便齐齐跪倒:“陛下圣明,陛下威武,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你们这是怎么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千古圣言啊!老臣能有陛下这个学生,死而无憾……不,是三生有幸啊!” 颜子卿喜极而泣。 徐臻也是激动得只打哆嗦。 “为大夏之强盛而读书,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为至理之传播而读书,为荣光之延续而读书!陛下志存高远,先皇……不,太祖太宗,亦可瞑目啊!” 我被这两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个,朕都是瞎掰的。” 瞎掰能掰出这等足可流传千古,传扬海外的至理名言? 我信你个鬼! “老臣斗胆问一句,陛下可是打算要好好读书了?” 我就是嘿嘿一笑:“那是自然,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更重要的是,嘿嘿,书中还有颜如玉啊……张成,去把朕亲的大作拿来给老御史品鉴品鉴!” 张成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陛下,小的随身带着呢!” 我便是一声笑骂:“你个色坯……拿给两位大人看看,这本书就送给老御史了。” 张成立刻双手奉上,颜子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徐臻不明所以,连忙接过那册子,正要翻开封面,我就说道:“老御史回去再看,咱们先把明日大朝的流程商量清楚。” 三言两语说完了正事儿,我便坏坏的看了徐臻一眼:“老御史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哦!” “老臣谢陛下关心!” “哈哈哈!” 大笑声中,我踏步而去。 徐臻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颜太傅,陛下这是在笑什么?” 颜子卿一声苦笑:“陛下刚刚不是说了么,书中自有颜如玉……老御史,保重啊!” …… …… 城北徐府,书房之内。 啪的一声响起。 徐臻狠狠的将画册拍在案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焚香沐浴,郑重其事的来看陛下御赐之书。 却不料竟是一本春宫图!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书中自有颜如玉! 但你别说,除了略显夸张,画得还挺好。 老御史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案上的那本画册…… 与此同时,御花园中。 我哈哈大笑:“你们说,老御史看了朕的大作,会不会老而弥坚,重新焕发第二春?” 渺渺将剥好的葡萄送到我嘴边:“老御史那么大一把年纪了,陛下你还跟他开这种玩笑,就不怕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哈哈哈,谁让他跟杨桐老儿称兄道弟的?” 舒缙云站在后头,忍不住便是一声轻哼:“你若不是天子,迟早被人打死。” 我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可朕偏偏就是天子,就问你气不气?” 舒缙云又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渺渺又问道:“陛下,岳家的那两位小姐呢?” “哦,她们想在家中住几日,朕准了……对了,渺渺你的家人呢,国丧一过,你就可是朕的妃子了,不打算把家人招来享福?” 舒缙云闻言就是一愣:“你要封渺渺为妃?”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不然呢?渺渺是朕的女人,朕不立她,难道立你啊?” 舒缙云眉头一皱:“你不要忘了渺渺的身份,立她为妃,哪儿有那么容易?” “这是朕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插嘴。” “你是皇帝,今后你的身边会有很多女人。” “那又如何?” “渺渺身后无权无势,你不要害她!” 第41章 吵得朕脑仁儿疼 渺渺不傻,听了舒缙云的话。 心头自然而然的便笼上了一层阴影。 我狠狠地瞪了舒缙云一眼,然后又在渺渺的脸蛋儿上轻轻一捏。 “她说得对,朕是皇帝,肯定会有人想尽办法往朕这里塞女人,这些女人背后也都会有相应的势力,但你别怕,你就跟她们斗,好玩儿得很!” 渺渺瘪嘴蹙眉:“那要是奴家斗不过呢?” “朕给你兜着底儿呢,说不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什么的。” “陛下你可真逗,像您这样怂恿后宫嫔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皇帝,真是千古未闻。” “嘿嘿,这就叫活久见……不开玩笑,朕跟你说正经的呢,女人都是小心眼儿,你们不斗不争,那就说明心里没有朕,朕会伤心的,而且很没面子。” “那奴家就跟她们斗?” “斗!必须斗!” “嘻嘻,斗就斗,谁怕谁?” “有志气,朕喜欢!” 两人笑嘻嘻的扯着闲篇儿,被我这么一逗,刚刚才在渺渺心头升起的阴云便烟消云散。 舒缙云却是面露凄苦,两滴晶莹的泪珠也在不知不觉间滑落眼角。 我知道,她这是触景伤情,又想起了她娘,秦河之上那个叫做舒然的女子。 唉…… 老爹啊老爹,你这事儿确实办得不地道,太怂了! 念头生出,我便悠悠的说了句:“朕已下旨让老高去查幻雪阁,你那儿可有什么线索?” 舒缙云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朕让老高去查幻雪阁了,你那儿可有什么线索?” 我又重复了一遍。 舒缙云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查幻雪阁干什么?” “当然是杀人啊,难道请他们喝茶?” 渺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我却是在她的翘臀上轻轻一拍:“自己玩儿去,朕跟你舒姐姐有话要说。” “你当真要纳她为妃?” 渺渺一走开,左近再无他人,舒缙云立马又问了一遍。 “朕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但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还是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吧。” 舒缙云微微皱起眉头:“我有什么问题?” “第一,你现在是个宫女儿,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 “第二,你今天去了甘华殿,见了老太婆,这让朕很不满意。” “第三,幻雪阁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突然变得这么正儿八经的。 舒缙云竟是有些不适应,楞了片刻才冷冷答道:“不要以为你杀几个幻雪阁刺客,我就会原谅你们,罪魁祸首是谁,你心里清楚。” 我撇了撇嘴:“不要误会,朕对付幻雪阁,跟你没什么关系。” “另外,朕觉得有必要强调一遍,朕不是要杀几个刺客,而是要把幻雪阁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因为朕要的是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绝不允许任何人或任何组织搞暗杀这种勾当。” “当然,朕自己除外!” 舒缙云的眼角一顿狂抽,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竟能把如此无耻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但下一刻,她竟然朝着李承阳挑了挑眉毛:“问问你自己的心,铲除幻雪阁,当真不是为了我?” 我的嘴角弯出一道弧线:“你想玩火。” 舒缙云便又撩了撩头发:“那你敢跟我一起玩么?” “哈哈哈,这是朕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姐姐有此需求,朕怎能不从?” 说着我就站起身来,朝着舒缙云逼近:“你想怎么玩儿?” 事到临头,舒缙云怕了,但她还是扬起了雪颈,倔强的看着李承阳:“你敢怎么玩儿?” 话音将将落下,腰肢便被搂住。 我稍一用力就将佳人揽到身前:“先接个吻吧,上次在密室里,你太紧张了。” 如此之近的距离,感受着我浓重的鼻息,舒缙云心头有些慌,可脸上却依旧挂着鄙夷和挑衅:“你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么?” 面子上戏,演得不错。 但身体更加诚实,柔软的娇躯明显在颤抖,剧烈起伏的胸膛也说明她的心跳正在加速。 尤其是那微微后仰的姿势,摆明了就是在抗拒和躲避。 我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你既然想跟朕玩这种游戏,那朕就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双唇覆上。 舒缙云的身子立时崩得又紧又直,但随着牙关失守,香舌被擒,紧绷的身体,在不自觉间渐渐软了下来。 大手,开始游移,从肩头到后背,再到腰肢,然后,继续往下…… 突然间,微闭的美眸猛然张开,满是惊恐的瞪向李承阳。 睫毛颤抖不止, 那一声惊呼,却是被死死的堵在了喉间,变作一阵呜咽…… 终于,泪珠无声滑落,舒缙云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我却在此时放开了她的唇舌,又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你看,现在的你,是玩儿不过朕的。” “所以,老老实实的告诉朕你所知道的有关幻雪阁的一切。” “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跟朕玩儿。” …… …… 三日一朝,这是大夏开国之君定下的规矩。 也是为数不多的,让我觉得还比较人性的规矩之一。 要是让我每天都在崇明殿里坐上几个时辰,听这群家伙叨逼叨的,起码要少活十年。 今日的大朝,便是这样。 先帝先后移柩皇陵的事情、齐王母子亵渎先帝遗体的事情、徐臻接任宰相的事情、南山书院杨桐和太常寺卿杨益莫名失踪的事情…… 偌大的崇明殿内,你一句我一句,大家说得不亦乐乎。 我却是打起了呵欠。 在我看来,全是废话。 十几分钟就能说清楚的事儿,居然在这儿扯了快一个时辰了。 看来这三日一朝,都还是多了。 得让这帮大臣们知道,时间是很宝贵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啊!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咳嗽了两声。 身边的传话太监立刻高声喊道:“陛下有旨意!” 群臣立时噤声,朝着我躬下腰去。 我就清了清喉咙:“朕拟将三日一朝,改为十日一朝,诸卿以为如何?” 没人敢说话。 除了老御史徐臻。 刚刚当上宰相,尽管知道自己只是个摆设,但那腰板儿还是挺得笔直:“陛下不可,自古明君皆勤政,祖宗规矩也不可随意改动,更何况十日一朝,积事恐多!” 我皱了皱眉:“朕又没说要偷懒,老御……咳咳,徐爱卿累……” “不累,老臣一点儿也不累,精神好得很,陛下若是不信,老臣给您下个腰!” 我哑然失笑:“下腰就算了……倒是朕赐给徐爱卿的那本书,现在看来有奇效啊!” 徐臻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陛下,十日一朝,万万不可。” 我就皱起了眉头,说好只是当个摆设的,还真把自己当宰相了不成? 颜子卿连忙出列解围:“不知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倒也没什么深意,就是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比比个没完,朕听得头疼。” 第42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话音落下,满殿哗然。 先帝驾崩至今,陛下这才是第三次大朝啊。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徐臻先开了口:“陛下,十日一朝,有违太祖遗训,更非勤政之举啊!” 说完又给颜子卿猛使眼色,颜子卿也只好说道:“陛下,十日一朝,确实过了。” 我看了两人一眼:“朕就奇了怪了,你们俩现在一个宰相,一个辅国大臣,难道不应该希望朕做个糊涂皇帝,你们才好大权独揽么?” 两人大吃一惊,连忙跪下:“老臣不敢!” 我没有理会二人:“还有你们这些人也是,难道就那么喜欢随时都有人在面前指手画脚么?”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话锋突然一转,语气也变得有些森冷:“还是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敢担责任?不愿担责任?不想担责任?” “在你们心中,朝廷只是朕的朝廷,子民之是朕的子民,天下也只是朕的天下。” “所有的责任都该由朕来担着,跟你们没有半点儿关系是吧?” “若是如此,朕养你们有何用?” “还不如养上一群狗,至少敌人来了,还知道上去咬两口!” 话音落下,崇明殿上跪倒一片。 倒是有几个眼露惭愧的,但大多数还是面有不忿,心中腹诽,只是碍于我的淫威,不敢多言。 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脸上依旧是铁青一片:“朕也不是要羞辱尔等,朕只是希望尔等牢记,大夏好,你们才能好,大夏强,你们面儿上才有光。” “如若不然,哼哼,一朝天子一朝臣,朕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一下,一众大臣连腹诽也不敢了,纷纷拜倒下去:“陛下圣明!” “好了,都平身吧!” 我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自今日起,,众卿当各司其职,各尽其力,朕不希望再看见推诿之事,拖拉之风。” 众臣再次齐呼:“臣等遵旨!” “诸位爱卿,朕有一句肺腑之言,大夏,是朕的大夏,也是诸位的大夏,要有主人翁精神啊!” 崇明殿中,再一次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和心跳声。 我此言,绝对称得上惊世骇俗! 但却不知为何,听在耳中,心头竟是那般舒服,而且有些澎湃…… 片刻之后,颜子卿带头呼道:“陛下圣言,臣必牢记于心,不敢或忘!” 紧接着,山呼再起:“陛下圣言,臣等不敢或忘!”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好……那十日一朝,就此定下,不给你们一点儿压力,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陛下圣明,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那朕就先走了,你们好好想一下,互相之间也可以讨论一下。” “身为朝廷命官,该如何肩负起自己的职责,充分发扬主人翁精神,想好了,每人写一篇文章交到朕这里来。” “臣等遵旨!” …… …… 走出崇明殿的时候,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从今以后,一个月里只有三天需要早起。 爽啊! 便在此时,高力士突然拜倒在我身前:“陛下,老奴也要发扬主人翁精神!” 我就是一愣:“啥意思?” “启禀陛下,幻雪阁无视王法,做下累累血案,老奴请旨出宫,将其一举铲除!” 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我这心里始终还是觉得对不起舒缙云母女啊…… 想得一想,我便将高力士扶起:“老高,你的心情,朕能够理解,但朕现在离不开你啊。” 高力士激动得浑身颤抖不已:“陛下信重,老奴感佩……但如今的长安已尽在陛下之手,有十三在陛下身边,老奴也能放心,还请陛下给老奴一个机会弥补些许遗憾。” 说得也是。 而且按舒缙云所言,幻雪阁跟燕王多有往来,若是能赶在燕王起事之前拔除这个祸害…… “好,朕准了!” “老奴谢陛下体恤!” “不过,老高,若是北边有事,你可得第一时间赶回朕的身边。” “老奴遵旨!” 话音刚刚落下,远处就跑来一道身影。 跌跌撞撞,手舞足蹈,一边朝着李承阳狂奔,一边兴奋的大喊大叫:“陛下,成了,成了!” …… …… 砰! 树杈上吊着的布偶又开始摇摇晃晃的嘲笑李承阳。 但这一次,我却是一蹦三丈高,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哈哈哈,从此以后,十丈之内,朕无敌矣!” 说罢将手一摊:“张成,再来一颗!” 张成却是面露难色:“陛下,就这一颗。” 我嘴角一抽,扭过头去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丫逗老子玩儿呢?” 张成连忙跪了下去:“启禀陛下,这子弹打造不易,耗时颇多,不过技法已成,小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往后每个月都能造出两颗!” 一个月才能造出两颗? 我嘴角再抽,不过转念一想,就现如今这工业水平,弹壳、弹头全靠手工打磨,能造出来就算不错了。 想要用大量子弹把自己喂成个神枪手,确实不现实。 也罢,就当个保命的手段吧。 总比没有强。 虽然想通了,但我心里总归有些不爽,讪讪的挥了挥手:“继续努力,朕看好你……另外,这火药应该问题不大了,朕之前跟你提过的神威枪和神武炮,也开始吧。” “陛下,姓齐的不给钱了!” …… …… 钱,就是个王八蛋。 但没钱,那就连王八蛋都不如。 除了我的秘密武器,计划中的三千火器营,我也打算自掏腰包。 我要让这支部队成为我名副其实的私人武装。 但现在却被告知没钱了! 这还玩儿个屁啊? 我坐在殿中,恶狠狠的瞪着身前负责管理皇室私财的少府监齐彦明:“当真没有了?” 齐彦明哭丧着脸答道:“陛下明鉴,先帝在位时,多次以少府之资补贴户部,加之为先帝先后治丧,少府内库早已被掏干。” “先前奉陛下之命拨给永宁殿的那些银子,都是微臣左支右绌,拆借而来,今日张殿长又来要钱。” “若是再给,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几本厚厚的账簿高举过头,那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查账! 我听得是眉头大皱,满心烦扰。 以前还是汉王的时候,可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现在鸟枪换炮当皇帝了,反而成了穷光蛋,这上哪儿说理去? 正自郁闷,渺渺就走了进来:“陛下在为何事发愁?” 我便是一声苦叹:“还能为什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渺渺楞了一下:“陛下您还会缺钱?” “缺啊,怎么不缺?” 渺渺便咬了咬牙:“陛下,奴家这两年倒是攒了点儿钱,若是再把那些首饰都卖了,约莫能凑个三五百两……” 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三五百两顶个屁用。” 渺渺立时瘪起小嘴:“奴家的东西都是些寻常货色,哪里比得过宫里的值钱。” 我闻言就是一愣,然后眼里就开始有了精光,嘴角也渐渐上扬。 片刻之后,我便是一巴掌拍在渺渺的翘臀之上:“你可真是朕的好宝贝,快来给朕香一个,朕要好好的疼一疼你!” 说着我一把就将渺渺拉到怀中。 渺渺立时娇嗔道:“陛下,有人在呢!” 齐彦明闻言,连忙就要开溜。 我眼角一扫,便是一声大喝:“你先别走!” 第43章 盛惠五百两 青萝殿中,娇吟声声。 凄厉之中透着满足,哀痛之内带着舒爽…… 舒缙云想不明白李承阳的精力为何如此旺盛,夜夜笙歌也就算了,大白天还要折腾渺渺。 这般不知节制,迟早死在床上! 心头暗暗诅咒着李承阳,一双妙目却是看向了齐彦明:“齐大人,还没清点完么?” 齐彦明掌管少府,消息自然灵通,知道舒缙云不是普通宫女儿,连忙躬身答道:“快了,快了。” “陛下让你清点这些东西,要做何用?” “说是要拿去卖了。”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连宫中的物件都要拿出去变卖了,可见李承阳已经山穷水尽。 连皇帝都山穷水尽了,这个朝廷还能支撑多久? 刚笑了没两声,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舒缙云,你进来!” 舒缙云又是一愣,他正和渺渺翻云覆雨,把自己叫进去做甚?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迈步而入。 到得内殿之中,整个人就是一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就是嘿嘿一笑:“渺渺把她自己的首饰都捐出来了,朕为表谢意,给她做做足底按摩。” “舒姐姐在沁香阁也待了三年,慕名前去的达官贵人可是不少,姐姐肯定是个小富婆……怎么样,要不要朕也给你服务服务,朕收费不贵,一次也就五十两!”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瞄向了舒缙云的绣鞋。 岳氏双姝和渺渺的脚,算是各有千秋,不知舒缙云的长什么样儿,上手又是个什么滋味儿? 念头生出,我便又捏住渺渺的白嫩光滑的小脚,曲起手指往脚心一按…… 啊~~~ 渺渺又是一声痛呼,吓得舒缙云心头一紧,直到看见渺渺那陶醉不已眼神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狠狠的瞪了李承阳一眼:“占了人家便宜,还要收人家钱,还一次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正自享受的渺渺就是一愣,随后就反应了过来,立刻翘起小嘴,皱起鼻头:“陛下,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奴家不按了!” 我勃然大怒:“好你个舒缙云,竟敢坏朕的生意!今天不消费个十次八次,你休想走出这个门口!” 舒缙云闻言大惊,扭头就跑。 我又是一声大喝:“十三,动手!” 片刻之后,舒缙云就被拖回内殿,按在了床上。 挣扎之中,绣鞋脱落。 我一把扯掉雪白的罗袜,两眼便是一亮。 紧绷的玉足饱满晶莹而不显臃肿,月牙儿般的脚面润滑细腻又不失光泽,竟是更胜岳银瓶一筹! 我将这一对玉足捧在手中,忍不住细细把玩起来:“白璧无瑕,形完神美……啧啧啧,姐姐竟有这样一双堪称完美的玉足,上天待朕,真是不薄啊!” 舒缙云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无奈被十三紧紧按住,无法挣脱,也只能恨恨的骂道:“无耻,下流,不要脸!” 我哈哈一笑:“说得不错,这就是我!” 下一刻,我的指尖猛的发力,便听得一声娇呼,直上云霄!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间,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舒服么?” 舒缙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舒服。” “那就给钱吧。” 我嘿嘿一笑,大手一摊:“盛惠五百两!”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即蓦然惊醒,一个翻身跳下床来,狠狠的啐了一口,拔腿就往外跑。 我连忙追了上去:“别跑啊……大不了给你打个八折……鞋,穿上鞋,别把脚磨破了,朕还没玩儿够呢!” 将将追出殿门,就见舒缙云皱着眉头蹲在那里,赤裸的玉足便被掩在了裙下。 我心头一惊,连忙上前查看:“你看你看,朕就说吧,是不是脚受伤了,伤哪儿了,快给朕看看!” 见我那一脸焦急心疼的模样,舒缙云心头竟是泛起一丝莫名的甜蜜,但立刻就被她强行镇压,狠狠的瞪了李承阳一眼,又用目光示意我往外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高力士领着几名暗影跪在那里。 原来是怕被旁人看了去啊! 我这才放下心来,将拿着鞋袜的双手背到背后:“老高,都准备好了?” “陛下,老臣此去,定将那幻雪阁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蹲在我身后的舒缙云便是微微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李承阳一眼。 我竟然要将身边最靠得住的人派出去剿灭幻雪阁! 我那么喜欢四处乱跑,行事又高调霸道,完全不顾后果。 高力士这一走,谁来护我周全? 我却是满不在乎:“很好,早去早回,朕等着给你庆功!” 顿得一顿,我忽然又说道:“若是有可能,便将那个姓莫的活捉回来,让某人自己动手。” 舒缙云又是一愣,看向李承阳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 “老奴定会竭尽全力!陛下,老奴临走之前,想跟公……舒姑娘说几句话。” “你等等!” 我应了一声,又转身蹲下:“脚!”” 舒缙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我。 我微微皱眉,随即一声轻笑:“倒是朕疏忽了。” 说罢我一把将舒缙云拦腰抱起,走到殿内…… …… …… 高力士一走,我就一头扎进了永宁殿。 不久之后,一道圣旨自永宁殿出。 南山书院院长杨桐、太常寺卿杨益调入宫中,掌理崇文馆,教授皇子读书,原职暂时空缺,择人候补。 再然后,“卧床不起”的大理寺卿汤正和请辞告老,“不甚受伤”的城防营统领田良勇挂印而去。 同一时间,名满京城的大才子杨拓带着三个大理寺衙役黯然离开长安,怀揣一道要命的圣旨奔赴安阳。 又过了几日,数位大臣在一夜之间同时被抄了家。 人是宫里直接出手抓的,给出的罪名也都一样。 贪赃枉法,勾结藩王! 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个个铁证如山!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但也有人看出,遭殃的都是之前跟燕王走得近的那些大臣。 渐渐的,大家都看明白了。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对燕王下手了! 唯一让大家稍微心安的一件事,便是市面上突然流出大量宫中之物。 刑部冯怀英废寝忘食,多番追查,却仍是一无所获。 但陛下居然没有因此而治他的罪,反而将他从刑部侍郎提成了大理寺卿! 由此可见,只要认真办事,还是有好处的。 …… …… 大夏历乾和二十一年七月十九,先帝驾崩的第三十天。 拂晓时分,我终于走出了永宁殿。 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出发送父皇和母后前往九霄山皇陵了。 长安城外有两座大山,太乙在南,九霄在东。 但我的目光,却是远远的眺向了北方:“燕王叔,朕送你的礼物,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安阳城。 燕王李宏乾也在遥望长安。 在他身后,十名将领分列两侧,默然静立,杀气腾腾。 随着火红的太阳跃出地平线,高大的身影突然眯起双眼,勒马回身:“皇帝辱我,该当如何?” “杀!” 第44章 唯一的希望 九霄山,大夏皇族选定的埋骨之地。 太祖、太宗都长眠于此。 现如今,先皇李宏乾、先后慕容熏也来到了这里。 繁杂的仪式耗去了整整半日时间。 随着巨大的断龙石轰然落下,封闭墓门。 文武百官哭倒一片,我也最后一次慎而重之的跪了下去:“父皇,请你放心,儿臣定会还你一个强盛无比的大夏帝国。” 说着我便叩下头去:“母后,也请你放心,儿臣会活得好好的……” 远处,舒缙云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曾几何时,她是多么希望能亲眼看着李宏乾去死。 但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却又空落落的…… 李宏乾的死,跟她关系不大,燕王和林菀蓉等人在策划这次毒杀天子的计划时,并没有告诉她一个字。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但又不能说完全跟她无关,若是没有她在长安三年的活动,拿住了那许多官员的把柄,燕王和林菀蓉,断不敢行此险着! 就仿佛是有着默契一般,这些事情,她没说,我也没问。 很奇怪,居然会跟这个暴君有默契。 脑海中忽然又浮现起李承阳在青萝殿中为自己套袜穿鞋的场景,两条绣眉立时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为什么,总会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个暴君? 便在此时,我与她擦肩而过,脚步微微一顿,轻声说道:“有些事,现在不方便,以后再说吧。” 语气之中充满了疲倦。 想来是累了。 舒缙云十分罕见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没有带渺渺,也没有带岳氏姐妹,唯独带了她来。 舒缙云知道我的意思,这也算是承认了她的皇族血统,虽然她并不稀罕,但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这样的认同总是令人渴望的。 下山途中,我突然停了下来。 在原地站了许久,突然一声长叹,我转过身来拉住舒缙云的柔荑:“舒姐姐,朕心里很烦,陪朕走走好不好?” 舒缙云触电一般抽回右手,小声喝道:“这里可是皇陵,列祖列宗都在看着。” 我哑然失笑:“你想多了,只是突然想跟你说说心里话而已,你也知道,朕心里有个天大的秘密,却不能跟任何人说,有时候实在憋得难受。” 舒缙云便是娇躯一震,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我便又拉起她的手,朝着石阶一侧的密林走去:“谁都不要跟来。” …… …… 密林之中,阳光斑驳。 两人携手而行,像极了一对情侣。 手,被我轻轻的握在掌心。 奇特的情愫,在舒缙云的心中渐渐蔓延开来,让她羞愤难当,无所适从。 但她又舍不得抽出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样温柔的牵着自己的手在林中漫步…… 我也很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呢? 告诉她,其实我不是大夏皇族的血脉,只是个被高力士抱错了的孩子。 告诉她,其实她不是我的姐姐,就算我们现在就在这里滚床单儿,地底下那几位也不会掀开棺材板儿。 告诉她吧,反正她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告诉了她,她应该就能卸下心防,彻底投入我的怀抱。 告诉了她,心中对父皇和母后的那份愧疚,肯定会减轻许多!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催促着我。 终于,我顿下脚步,转过身来,双手扶上舒缙云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舒缙云,你听清楚了,这个秘密,朕只说一次!” 舒缙云心头便是一紧,他要开始说那个秘密了么? 等了这么久,让他占了那么多便宜,终于到这一刻了么? 那双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美眸,满怀期待的定格在了李承阳的脸上。 “其实我不是……” 将将开口,便见舒缙云脸色一变,猛的撞入怀中,抱着我的身子往后一转…… 噗~~~ 那是箭镞刺入血肉的声音! 我瞬间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看着没入舒缙云后背的长箭。 鲜血浸透了衣衫,箭尾的羽毛,兀自颤抖不已…… 下一刻,劲风再度袭来,舒缙云将我一把推开,咬牙回身,抬腿便踢。 “叛徒!” 来人轻啐一口,身形一转,便是一掌印在舒缙云的胸口。 哇的一声,鲜血喷出,舒缙云连退数步,面色苍白,眼看便要支撑不住。 我瞬间惊醒,一个箭步跨到她的身前,恶狠狠的盯着眼前手提长剑的黑衣人:“你先走!”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后银牙一咬:“你不是她的对手……” 话没说完,便是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身子一软,便倒在了我的脚下。 我大吃一惊:“箭上有毒?” 黑衣人冷笑一声:“本是为你而备,却不料这贱人临阵倒戈……不过也无所谓了……暴君,受死吧!” 听声音,竟是个女人! 然而剑锋已至,容不得我多想。 我连忙脚步一错,身形一晃,堪堪避过这一剑,不等刺客变招,双足一点,又退开数步:“你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话音未落,剑锋又至。 我再次避开,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地上的舒缙云。 不能再耽搁了! 念头生出,第三剑又刺了过来:“躲躲闪闪,算什么男人?” 我便是把心一横,挺胸一迎。 叮的一声! 长剑剑尖刺在我的心口,竟被生生折断! 女刺客大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护身宝甲!” 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嘿嘿一笑:“老子不躲,有种你也别躲!” 话音落下,女刺客便是一惊,身形一撤,变刺为抹,直袭我的咽喉。 这个距离,她自认绝无失手的可能,眼中露出一丝得色:“受死吧,暴君!” 说时迟,那时快。 砰! 一声爆响,血花飞溅,断剑应声脱手…… 女刺客捂着自己的肩头连退数步,满眼惊恐的看着我手中的左轮枪:“这,这是什么暗器?” 我一步迈上,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枪口直抵额头:“解药!” 刺客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哈哈哈,你居然想救她?你知不知道,是她出卖了你?是她告诉我们你身边已经没有了……” 话没说完,便是啪的一声脆响:“解药!” 挨了一记耳光,女刺客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然后便揭掉了自己的面巾:“你看,我长得可不比她差!” 一边说着,一边又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去解胸前的衣扣:“你想不想看看……” 老实说,确实长得不错,而且眼神儿很媚。 黑色的紧身衣下,也是凹凸起伏,引人遐思。 但是…… 啪! 又是一记耳光:“我看你麻痹,解药!” 女刺客又楞了一下,下一刻,眼神之中又多出几分哀怨,较之先前,更是魅惑万分,撩人心弦。 但我却是失去了耐心…… 又是砰的一声。 子弹击穿额头,留下一个血洞,女刺客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我立刻蹲下身去,两手摸索一阵,却是毫无所获。 眉头一皱,双手揪住半解的衣领,猛的一扯。 便听得嘶啦一声,大片雪白的肌肤展露眼前,可惜还是没有! 我一不做二不休,三两下就把她上半身剥了个精光。 依然没有! 双眼便瞟向了下半身。 刚刚捏住裤头,一声惊呼便在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第45章 一个答案换一个秘密 九霄山行宫之中。 我面色铁青,满脸怒容。 门外以卫青为首的十数名羽林将校立在两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陛下遇刺,便是他们的失职! 若不是那个叫做舒缙云的宫女儿帮着挡了一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即便是现在这个结果,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要是那个宫女再没救回来…… 忐忑之中,一道倩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立刻就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怎么样?” 王微菡皱了皱眉,抽回双手:“陛下请自重!” 顿得一顿,有些厌恶的看了我一眼,才又继续说道:“毒已解了,但能不能活,就要靠她自己了……熬过今夜,当可无碍,但日后也需细心调理,补足血气。” 我一个转身就冲进了内堂。 王微菡楞了一下,轻叹一声,便自转身离去。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此处多留无益。 这个暴君,果然名不虚传,连已死的女刺客尸体都要亵渎一番,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 行宫内殿,舒缙云美眸紧闭,睫毛颤颤。 口中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断断续续,语不成句。 但就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我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李宏坤,莫惊涛…… 我心头暗暗骂了一声:“你们给朕等着,不把你们剥皮拆骨,朕这个皇帝就算是白当了!” 耳畔突然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承阳……走……秘密……走……快走!” 我眉头便是一皱。 犹豫了许久,我终于捏住她冰凉的右手,伏到她的耳畔轻轻说道:“活下来,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这一夜,是我这十几年来最难熬的一夜。 甚至超过了父皇和母后中毒身亡的那一夜。 至少那时我还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但这一夜,我只能等! …… 晨光破晓,旭日东升。 舒缙云终于一声嘤咛,睁开了双眼。 但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自己期盼的那张脸。 尽管十分虚弱,但她还是开口问道:“陛下呢?” 服侍她的小宫女连忙答道:“姐姐放心,陛下没事。” 说着又端来铜盆、拿来毛巾为她擦拭:“姐姐这次可是立下了天功,等回了长安,姐姐怕是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舒缙云听得眉头一皱,奋力一推:“叫李承阳来见我!” 咣当一声,铜盆落地,水花飞溅。 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小宫女被吓得脸都白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便在此时,一只大手在她肩头拍了拍:“你先下去吧。” 陛下来了! 小宫女连忙退下。 舒缙云又捂着胸口强撑起半个身子:“你……咳咳……你那……那句话是……是什么意思?” 我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又轻轻按到床上躺好:“朕昨晚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舒缙云就是一愣:“昨晚你一直都在?” 我便是嘻嘻一笑:“那可不,搂着你睡了一夜呢!” 舒缙云又是一愣,随即怒容满面,想要抬手打我,却又使不出力气。 终是只能作罢,轻叹一声:“告诉我,那个秘密!” 我又扯出一个坏笑:“朕昨晚已经告诉你了,朕说过,朕只说一次!” “明明没有!” “记得这么清楚?那你再好好想想,朕昨晚是睡在你的左边,还是右边,答对了,朕可以破例再说一次!” 话音落下,门外响起十三的声音:“陛下,抓到四个幻雪阁的人。” “可问出什么?” “她们什么也不肯说,要不要上刑?” 话音落下,舒缙云便是一声惊呼:“不要!” 犹豫片刻,终是把心一横,紧紧咬住下唇:“我……我可以去帮你问。” 我便是眉头一皱:“先带回长安关起来吧。另外,告诉卫青,即刻拔营回京。” …… 没了先帝先后的灵柩,回京的脚程,快了许多。 傍晚时分,队伍便回到了皇城。 进了宣武门,我立刻直奔永宁殿。 走了一趟九霄山,刚刚到手的两颗子弹就报销了。 我心疼得不行。 刚见到张成,我便急不可耐的问道:“张成,还有多久才能拿到新的子弹?” “陛下,不是刚给了您两颗么?” “少废话,朕还要!” 张成一脸无奈:“请陛下再给小的一些时间,小的让几位师傅赶赶工。” “嗯,赶工可以,但要保证质量啊,这东西可是朕用来保命的。” “陛下放心,小的知道利害!” 我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件宝甲做得不错,记你一功……组建火器营的钱够了么?” “呃……不太够。陛下,九韶算了一笔帐,我报给您听听,这一只神武枪就要二十二两白银,配上……” “直接说还差多少?” “若是按照陛下之前的要求,还缺三十万两,这还只是组建,没有算上今后的各种开支。” 我被吓了一跳,养军队原来这么花钱! 但我再一想,这钱再多也得花。 “钱的事儿,朕来想办法,你们的工作不要停,卫无忌估摸着快回来了,时间宝贵,朕一天时间也浪费不起。” “小的明白了。” 安排好永宁殿的事情,我就皱着眉头踱着步子往南薰殿走,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弄钱。 光靠把宫里用不着的东西往外卖,明显是不够的,而且也非长久之计。 搞摊派,加赋税也不靠谱,眼下说不定什么就得跟燕王干起来,不能在这时候失了民心。 得想法子另外开源才行。 不好办啊…… 走到一半,就见岳银瓶、岳安娘和渺渺一路小跑迎了过来。 我就是一愣,然后又想起了岳安娘让我做的那三件事儿来。 想起这个,我又是一愣,然后就猛的一拍大腿。 有了! 下一刻,三个女人就扑到了我的身前,也顾不得下跪行礼,开口就问:“陛下,你没事儿吧?” “陛下,伤着哪儿了没?” 岳银瓶更是直接上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摸到我身上的宝甲,方才松了一口气:“姐姐,我就说陛下肯定穿了护身宝甲的!” 我便捉住岳银的小手呵呵一笑:“朕没事……你们怎么知道有人行刺的?” 岳银瓶就答道:“舒姐姐说的啊。” 我一愣:“她醒了?” “嗯,醒了,刚刚醒来就去审刺客了,劝都劝不住……陛下,你是跟舒姐姐和好了么?” 我眉头却是一皱:“谁让她去审的?” “不是陛下让她审的么?” “哼,命都差点儿没了,胆子还这么大!” 我就是一声冷哼:“她人现在何处?朕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第46章 红绸缚佳人 南薰殿和芷兰宫之间有一处小小的园林。 园林之中的地下,藏着一排暗室。 那是属于暗影卫的地方。 林菀蓉就被关在这里,从九霄山抓回来的四个刺客也被关在这里。 我赶到的时候,舒缙云正捂着胸口跟十三在密室入口对峙。 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连身子都站不直,一看就是在强撑。 我皱了皱眉头,又轻轻咳了一声,十三立刻跪倒在地。 便趁着这个空档,舒缙云竟是想要冲进密室。 但脚下刚一发力,便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剧痛之下,脚下一个趔趄,瞬间失去平衡。 又是我扶住了她。 我本想狠狠的骂上几句,但见到她那副半死不活,就靠一口气吊着的样子。 话到嘴边,就变了味道:“伤都没好,瞎跑什么?” 舒缙云被我搂在怀中,苍白的面颊竟生出一丝红润,小声道:“你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就是一声冷哼,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扭头就走:“十三,这里交给老六,接下来几天,你亲自守着青萝殿,她敢踏出殿门半步,直接打晕了扛回去。” “奴婢遵旨!” “快放我下来!” 舒缙云还在挣扎,我便是狠狠一眼瞪了过去:“闭嘴,再敢多言,撕你裙子!” “……” 不仅仅是舒缙云,就连跟来的岳银瓶、岳安娘和渺渺都不敢说话了。 我若说要收拾谁,或许还有可能是吓唬人。 但我若说要撕谁的裙子,那绝对是说撕就撕。 一路回到青萝殿,我直接把舒缙云放到了床上:“再敢乱跑,朕立刻杀了你那四个小伙伴,还有宫里那几个帮你往外传话的人,朕也绝不会手软!” 舒缙云立刻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你真当朕是傻子么?行了,好好养伤,朕以后再慢慢跟你算账!” “你现在就走?” “你舍不得?” “呸!” “你要是舍不得,朕也可以不走,但朕已经好久没有跟瓶儿、安娘一起玩耍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就在这里玩,保证让随时都能让你看到朕!” “滚!” 我哈哈大笑,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我又忽然顿住,扭头看向那个眼睛圆圆、脸也圆圆的小宫女儿:“怎么又是你?” 小宫女儿连忙跪下:“启禀陛下,是舒姐姐求渺渺姑娘把小圆要来青萝殿的。” 我回过头去,意味深长的看了舒缙云一眼,故意坏笑着大声说道:“不许告诉她朕昨夜睡在她左边还是右边,不然朕把你做成汤圆!” …… …… 青萝殿大厅,渺渺早已备好了晚膳。 我一向随意,我们四人便围坐在了一桌之上。 这里比渺渺最先待的梓华殿要小,气氛也更温馨,关键是离南薰殿很近。 许是担心有人吃醋,我又拿当初逗弄渺渺那套说辞来插科打诨。 说了没几句,银瓶和渺渺便立誓为盟,相约将来一起跟那些坏女人斗个天昏地暗,俨然已是接受了自己作为李承阳众多女人之一的身份。 所以不得不承认,当皇帝还是很有好处滴…… 岳安娘好几次都差点笑出声来,却一直不曾说破。 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承阳发呆,就仿佛听我胡扯也是难得的享受。 这一顿饭吃完,月牙儿已经挂上枝头。 渺渺自告奋勇要照顾舒缙云。 我就带着岳氏双姝回南薰殿。 刚进殿门,我忽然就拉住了岳安娘的手:“安娘,你说话可算话?” 岳安娘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那你让朕做的那三件事,朕要是做到了,你不会耍赖不认账吧?” 岳安娘脸上一红,又咬着牙摇了摇头:“不会!” “好,那朕明日就给你办完!” 说着我突然坏坏一笑,趁着岳安娘惊讶之时,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所以……今晚可不可以让朕先尝点儿甜头?” 岳安娘立刻羞得满脸通红:“陛下那日在民女家中还没尝够么?” “嘿嘿,那怎么够?别说那一日,便是日日尝,时时尝,那也是不够的。” 岳安娘心头又是一甜,但又起了小心思:“若是陛下能立刻作一首好诗或好词送给民女,民女就让陛下再……再尝尝!” 说到最后,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声音更是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又是送分题! 我哈哈大笑,信手拈来:“七月初七南薰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安娘,这可是朕的心里话,都说给你听了!” 话音落下,岳安娘已是眼泛桃花,面生红霞,咬着贝齿定定的看了李承阳许久,终于一声嘤咛,踮起双脚,主动吻了上来。 温润滑腻的触感将将传来,我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耳边便是一声娇呼:“哎呀,姐姐你怎么也……” 却是岳银瓶见我们二人久久未曾进殿,寻了出来,刚好见到岳安娘主动献吻的一幕。 岳安娘顿时羞愤难当,挣脱我的怀抱,拔腿就跑:“今日陛下已经尝过,休得再来寻我。” 我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看向岳银瓶:“你赔!” 岳银瓶一吐舌头:“抓得到我再说!” 我便是一声冷笑:“十三,给朕摁住她!” 岳银瓶闻言一惊,下意识回头去看,我立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人牢牢抱住。 岳银瓶这才反应过来,十三根本不在这里,便是狠狠一瞪李承阳:“你骗人,不算数!” 我却是嘿嘿一笑:“抓住了就是抓住了,凭什么不算数?哼哼,待朕取来混天绫,收了你这小妖精!” 岳银瓶大惊失色:“你……你……你又要绑着我?” …… …… 翌日清晨,例该早朝。 这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而且又是国丧之后的第一次大朝,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的。 更何况,今天的朝会,我还要办几件大事儿! 起身之后,我才发现岳银瓶雪白的玉足之上还留着一段红绸。 昨夜数度云雨,在这红绸相助之下,岳银瓶固然魂游九霄,我更是爽到极致,最后竟连这法宝都忘了收起来便沉沉睡去…… 我忍不住便是一声轻笑。 岳银瓶便懒洋洋的睁开半只眼睛:“你要去哪儿?” 我便伏下身子,在她额头轻轻一啄:“朕去告诉全天下的人,朕要娶你岳银瓶。” “哦……那你去吧,我再睡会儿,腿好酸,累死了……” 居然是这种反应! 这就很尴尬。 我苦笑摇头,穿好内衣,翻身下床,又小心翼翼的拉好帏帐,这才踏步而出,双臂一舒,轻声唤道:“日月星辰,九龙在天。” 立时便有宫女端来了龙袍玉带。 小心翼翼的为我穿在了身上。 这是一件崭新的龙袍。 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我要穿着这件龙袍,让全天下都知道。 新皇已到,盛世将至! 下一刻,环佩叮当,一身盛妆的岳安娘小心翼翼的捧着旈冕,轻移莲步,缓缓走到我的身前盈盈跪下:“民女岳安娘,恭贺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心情大悦,接过旈冕,稳稳带在头上,又伸手扶起岳安娘:“自今日起,朕要你自称臣妾!” 第47章 新皇登极 皇城之中,缟素尽去。 崇明殿上,山呼不断。 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心潮澎湃。 也没有预料中的激情万丈。 相反,我稳坐于龙椅之上,无比平静的接受着百官的朝拜。 正式登基之前,我已基本扫平了长安城中的所有障碍。 但是我也很清楚,还远没有到可以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时候。 今后的路,依然难走。 但人生在世,本就没有什么好走的路,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以前,这个人是父皇,是母后,是大哥…… 但是以后,就只有自己了。 大夏江山,黎民百姓,自己必须一肩承担。 那些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他们的岁月能否静好,也全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许久之后,山呼渐去。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扫过群臣,双眼微微眯起,接过颜子卿递来的卷轴,缓缓展开…… “今朕登极,上承天命,下禀后土,日月星辰,皆吾之光。山川河海,吾为之央。四时晴雨,皆吾之愿,黎民百姓,吾为之长!” 念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头。 这尼玛谁写的,也太他么能吹了吧? 我是皇帝,又不是上帝,你干脆说整个宇宙都得围着我转算了! 不行,太羞耻了,念不下去了。 念头生出,我忽然一合卷轴,朗声说道:“从今天起,朕就是大夏的皇帝,朕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你们心中应该已经有数。” 一句话出来,颜子卿立刻抬头惊讶的看向了我,然后开始猛使眼色。 我却是直接视而不见:“朕这个皇帝当得怎么样,是好是坏,也用不着你们来说三道四,朕让你们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 “干好了,那是朕指导有方,你们办事有利,好处大家占。” “干得不好,那就得说道说道了。” “若是朕决策有误,黑锅自有朕自己来背,后世也骂不到你们头上去。” “若是你们阳奉阴违,偷工减料,那不好意思,朕的手段,还多得很,杀头抄家,都算是轻的。” 一番话说完,群臣惊愕,百官骇然。 还从来没听过有这样的登基宣言。 但是! 朴实无华,言简意赅。 “朕今天这么说,也是给你们做个表率,从今以后,朕的朝堂,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诸位当各司其职,各尽其力,少说废话,多干实事。” “朕的眼睛,揉不得沙子,也看得清天下。” “都记住了么?” 原来如此! 众人瞬间明白了过来,陛下这是在以身作则,为新朝树新风啊! 刹那间,群臣叩首,山呼再起。 “臣等记住了!” 唯有颜子卿眼角狂抽,老夫呕心沥血,花了整整三个晚上,改了无数遍才写好的登基诏书啊! 只念了个开头就没下文了…… 我对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又挥了挥手:“朕今天正式登基为帝,心中高兴得很,正所谓好事成双,借着大家都在的机会,朕知会你们一声。” “朕要娶媳妇儿了。” 话音落下,又是无数道惊诧的眼神射向我。 居然在登基大典上说这个! 而且说得如此直白! 只能说陛下果非常人也! 下一刻,我忽然又开始拽文:“岳氏有女,一曰安娘,品貌端庄,娴雅有德,诏为淑妃。二曰银瓶,秀外慧中,玉质天成,诏为丽妃。” 在登基大典上宣布要将自己的两个女儿纳为贵妃。 这是何等的恩宠? 岳鹏举受宠若惊,连忙跪行上前:“臣,谢陛下天恩!” 于是无数道羡慕的眼神又射向了岳鹏举。 岳家这是一飞冲天了啊! 然而还不等众人从惊诧羡慕中反应过来。 我又扔出一颗重磅炸弹:“另有民女渺渺,深得朕心,特诏为景妃。” 不少人惊诧莫名,这渺渺又是何方神圣? 也有不少人汗颜不止,一个秦河上的花舫姑娘,陛下竟敢纳其为妃,真乃性情中人,反观自己,连娶回去做妾都不敢…… 被我特准躲在殿后的岳安娘激动得浑身颤抖,渺渺更是热泪盈眶。 紧接着,我忽然又道:“此乃四喜临门,故而朕拟明日于华清宫大宴群臣,与民同乐,诸君可要赏脸哦!” 文武百官又是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贺礼不用多,关键看个心意,大家尽力即可,朕自会记得!” 此言一出,群臣瞠目结舌。 岳安娘也是一愣,然后轻叹一声,扭头就走,丢人啊! 渺渺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么多王公大臣送礼,那得收多少啊?! 这就是赤裸裸的勒索啊! 皇帝登基,天子成婚,从来都是广赦天下,大赏群臣,哪有伸手找臣子们要贺礼的? 但陛下自登基以来,好像也没怎么按常理出过牌…… “哈哈哈,高兴,太高兴了……那个,徐爱卿,颜太傅,还有什么流程,你们继续!” 颜子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陛下该宣读大赦天下的敕令了。” 我立刻眉头一皱:“赦什么赦,有错就该认,有罪就该罚,哪有老子登基,罪犯占便宜的道理,不赦!” 颜子卿就是一愣。 徐臻又连忙进言:“陛下,这是成例。” “朕不管什么成例不成例,说了不赦就是不赦!” 我态度坚决,但想得一想,又朗声说道:“传朕敕令,着大理寺及刑部选派得力官员以为钦差,替朕巡视四方,纠察清理冤假错案!” 说完又狠狠瞪了颜子卿和徐臻一眼:“再敢提及大赦,朕让你们去立政殿歇上一年!”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颜子卿、徐臻齐齐长叹一声,再次伏到在地:“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百官齐呼:“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祭天,告地,上表太庙…… 待得所有仪式完成,回到南薰殿中,已是申时前后。 我累的不行,直接就往永宁殿新搬来的沙发上一瘫。 早已侯在此间的渺渺立刻上前为我揉肩捶腿,岳安娘和午后才起床的岳银瓶也站在在一边嘻嘻哈哈。 然后,岳鹏举便在殿外求见。 人是我叫来的,待其进到殿中,我便笑嘻嘻喊了一声岳父大人。 岳鹏举连忙跪倒在地:“臣不敢!” “呵呵,没事没事,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呃,那个,岳父大人啊,朕跟你商量个事儿。” “陛下但请吩咐!” “嘿嘿,就是朕最近手头有点儿紧,所以明日所收礼金,就不给你分了,你看行不行?” 岳鹏举连忙答道:“陛下言重,微臣不敢!” 岳银瓶听得奇怪:“什么礼金啊?” 岳安娘就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这丫头立时笑得花枝乱颤:“陛下,你可真不要脸!” 岳鹏举闻言大惊, 狠狠的瞪了一眼岳银瓶。 我却是嘿嘿一笑:“那个,岳云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龙武军统领一职还空着,不如就让他顶了这个缺吧。” 这可真是一日之间,鸡犬升天了。 岳鹏举愣了片刻,连忙又拜了下去:“谢陛下天恩,只是犬子鲁莽无脑,恐难担此重任。” “无妨,他没脑子,朕有就行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顿得一顿,又继续说道:“朕这里有一份礼单,还要劳烦岳父大人帮着送到颜太傅和徐相手中,记得嘱咐他们,一定要透露给其他那些大臣知道知道。” 岳鹏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岳银瓶就一把从他手上抢过了那份礼单。 然后,杏眼圆瞪,还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么多钱,你怎么不去抢?” 第48章 推断 与此同时,新任大理寺卿冯怀英府中。 十数名朝廷大员齐聚一堂。 “冯大人,着看这贺礼咱给多少合适啊?” 冯怀英一脑门儿的汗水:“给少了不行是对陛下不敬,给多了又有贪墨之嫌,不好办啊!” “可不是么……可这不给也不行啊,陛下都开口了!” “唉,怎么遇上这么个不要脸的!” “周大人慎言!” “诸位大人,下官以为,咱们不妨设法打听打听颜太傅和徐相两位大人准备送多少,咱们便可依葫芦画瓢,定个章程出来!” 众臣闻言,立刻眼放精光:“此计甚妙!” “胡大人高见啊!” “哈哈哈,下官与颜太傅曾有师徒之谊,这就亲自前去打听!” …… …… 整个夜晚,长安城中许多地方都在进行着累死的会议。 也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徐臻、颜子卿送多少,大家都以此为基准,依着品秩送多少。 南薰殿内,我却是一边笑眯眯的享受着渺渺的服务,一边畅想着自己这回能收到多少礼金。 这属于一锤子买卖,下次再用,肯定就不灵了。 除非是要立皇后。 过得片刻,岳安娘终于忍不住了:“陛下,你不是说民……臣妾那三件事,今日都要办完么?” 我嘿嘿一笑:“朕都办完了啊。” 岳银瓶便调皮的笑道:“第一件,姐姐说要陛下明媒正娶,这算是办到了,第二件,姐姐说要普天同庆,也算是办到了,可是第三件呢?” 渺渺好奇:“那第三件事是什么啊?” “那第三件可就难咯!” 我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她要朕写出人人都说是天下第一的诗词来送给她,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渺渺也皱起了眉头:“都说文人相轻,此事确实极难。” 岳安娘却是笑盈盈的看着李承阳:“可臣妾却是觉得,陛下已经胸有成竹了呢。” 我立时哈哈大笑:“到得明日,自见分晓。” 说着,我忽然一把将岳安娘拉到怀中:“淑妃娘娘今夜可否与朕共度良宵啊?” 岳安娘立时羞得满面通红:“大礼未成,陛下可是答应过臣妾的。” 我就撇了撇嘴,又色眯眯的看向岳银瓶。 岳银瓶被吓得连退数步:“我也不成,昨晚实在……我……我得歇歇!” 我哈哈大笑,又在渺渺的翘臀上狠狠一拍:“那就只有麻烦景妃娘娘了!” 渺渺一下就蹦了起来:“奴家也不可以,奴家还要照顾舒姐姐呢。” “有小圆在,还有那么多宫女儿,用不着你!” 渺渺立刻咬住嘴唇:“那……那也不行……奴家……奴家身子不适……哎呀,陛下您今晚就不能一个人睡么?” 我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你这亲戚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唉,登基之夜,却要孤枕独眠,朕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没滋没味儿啊!” 岳银瓶就是一愣:“渺渺不是说她是个孤女么,哪儿来的什么亲戚?” 岳安娘却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又见李承阳在哪儿唉声叹气,便是把心一横,咬牙说道:“陛下,臣妾今晚可以陪你睡,但你不能……不能……不能今夜就占了臣妾的身子!” 说完这话,又羞得低下头去,连脖子根儿都一片嫣红。 我却是大喜过望:“嘿嘿嘿,还是安娘好,安娘放心,朕今夜就教你玩玩儿乐器便好。” 岳银瓶又是一愣:“你要教姐姐什么乐器?” “箫!” …… …… 翌日,又是阳光普照。 我心满意足的走出南薰殿。 然后,暗影七便现身眼前,躬身递上一封火漆密信:“陛下,师傅来信了。” 老高来信了! 我心头一喜。 密信一共两页,第一页是祝贺李承阳正式登基,还写了一些往事,我看罢一笑:“这老东西,还挺有心。” 待得看完第二页,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然后我就朝着青萝殿大步而去。 到得殿中,渺渺还在睡觉。 我也不许通传,直接就到了舒缙云的床前。 她倒是醒了,见到李承阳前来,正要起身,又被我按了下去:“躺好,朕跟你聊聊,你们都下去。” 心中挂念着那几个刺客的安危,舒缙云也不敢惹恼了李承阳。 待得人一走,便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目光一冷,将高力士传回的密信往她身前一送:“自己看。” 就在李承阳正式登基两天之前,燕王李宏坤亲率三万铁骑,一头钻进了漠北草原。 舒缙云不解:“他去漠北草原干什么?” 我冷笑道:“美其名曰扫荡叛乱的部落,实则是为北凉让开道路,你等着看吧,下一封送来的密信,就是北凉大军袭破边关的消息。” “再然后,长安被围,朕这个天子束手无策,他李宏坤便出来收拾局面。” “又或者,北凉大军攻破长安,他再来赶走敌酋,替朕报仇,然后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好算计啊……就是不知许了北凉什么好处,又卖了多少大夏的国土!” 这些事情,舒缙云不懂,她也不明白李承阳跑来跟自己说什么:“既然如此,你不去准备御敌,来跟我聊什么?” “北凉若来,李宏坤必会衔尾而至……燕王府和安阳军,你了解多少?” 舒缙云再次皱起了眉头。 “作为回报,朕可以不杀那四个刺客,若是你提供的消息有用,朕甚至可以考虑帮你从幻雪阁救人!” 舒缙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很快又消逝不见,强自镇定的问了一句:“救人?救什么人?” 但她的眼神中的一切变化都被我尽收眼底。 看来自己又猜对了! 幻雪阁的手里,果然捏着她的命门。 我得意的笑道:“你上回告诉朕的那几个地方,没有一个跟幻雪阁有关的,凭此一点,朕就可以断定幻雪阁并非燕王从属,你们是合作关系。” “你那天虽然也说了一些有关幻雪阁的事,但后来细细一想,其中有价值的线索少之又少。” “加之父皇已经驾崩,你若只是恨他当初没有将你们母女接入宫中,你便已没有理由继续忍辱负重留在朕的身边,刺探朕的秘密。” “尤其是这一次,你舍命救朕,更是没有道理!” “你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知道朕的秘密。” “因为你很清楚,就算是朕真的死了,你也依然无法摆脱幻雪阁的控制。” “所以,拿到朕的秘密,以此去跟幻雪阁阁主莫惊涛做交易,就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 说到这里,我突然顿住。 然后我伏下身躯,拉近距离,目光灼灼的盯着舒缙云,一字一句的问道:“舒姨没有死,她在莫惊涛手中,朕说得对不对?” 第49章 胜算几何? 舒缙云惊愕万分地看着我,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怎么如此可怕? 我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我又猜对了!” “高力士正在四处追剿幻雪阁,我只要放出消息,说是你出卖了他们,你猜你娘会怎么样?”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这次招来幻雪阁刺客于九霄山杀我,算是你因祸得福,我可以拿这事儿做文章帮你遮掩遮掩。” “再令高力士在救出你娘之前,不要把幻雪阁逼得太紧。” 听到这里,舒缙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眼中满是犹豫和怀疑:“你很聪明,但是幻雪阁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便是一声冷笑:“能有多复杂?” “只要你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闪烁其词,处处隐瞒,你觉得我会对付不了他们?” “而且,你现在已经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想要救出你娘,你只能跟我合作!” “我言尽于此,十个数,给我答复!” “十……九……二……一!” 十个数数完,舒缙云依旧紧紧的咬着下唇,我眉头大皱,猛地站起身来:“你将来不要后悔!” 说完之后,扭头就走。 就在将将要迈出房门之时,身后的舒缙云终于开了口:“等等!” 我的嘴角,立时翘出了一道弧线,但转身之时,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怎么,你还有话说?” 舒缙云已经强忍着背上的疼痛半坐而起,捂着胸口定定的看着李承阳:“你当真能从莫惊涛手中救出我娘?” “信与不信,皆在于你。” 我冷冷地答道:“但我若是你,无论如何也要赌上一把,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片刻之后,舒缙云突然惨然一笑,轻叹出口:“唉……我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么个狡猾狠辣的家伙?” 说完面色一黯,又开始咳嗽不止。 我立刻上前将她扶住:“你应该庆幸我是个狡猾狠辣的人,因为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对付得了莫惊涛那样的魔鬼!” 看着我突然变得温柔无比的眼神,舒缙云又叹了一声,缓缓开口:“燕王旗下的安阳军,共有十镇……” “你等等,我去拿个笔记本来!” …… …… 从青萝殿出来,我的眉头比先前皱得更紧。 燕王李宏坤和他的十镇安阳军,比自己想象的更难对付。 现如今还要再加上个北凉。 难啊! 但这一战,避无可避! 赢了,我的皇位便能彻底稳固。 输了,那就彻底玩儿完。 下一刻,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收拾心情,昂首迈向永宁殿。 此时此刻的永宁殿中。 有人在飞快的拨打着算盘。 有人在看着一堆琉璃瓶发呆。 还有人在小心翼翼的拨弄着几种颜色不同的粉末。 后殿的熔炉大火正旺,数名匠人高举铁锤,砸得叮叮当当。 偏殿之中,十余名妙龄少女,正在一个老者的注视下磨刀霍霍向白兔…… 看着这一切,我心底便又多了几分底气。 然后又无奈的笑出了声。 本是为了长命百岁、乐活一生而组建的团队,现在居然要转型为战争服务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张成,现在进度怎么样?” “陛下,是不是燕王要打过来了?” 我点了点头:“还不止他一个,太子战死那一役,损失太大了……不说这个,反正咱们现在只能在技术上想办法弥补。” 张成就皱起了眉头:“目前的火药威力还是不足,主要是射程不够,隔得远了,杀伤力比弓箭强不了多少。” 我也皱起了眉头,这种问题,短时间之内是难以解决的。 “不过……陛下,小的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 “陛下还记三年前第一回上秦河花舫那件事儿么?” 我回忆了一下:“你说的是我跟人抢姑娘打架那次?我记得那一回咱们……” 话没说完,忽然便是一拍大腿,然后猛地抱住张成:“哈哈哈,你个狗东西,这都能想到,我真想把你这脑子剖开来看看!” …… ……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待在永宁殿中,筹备大宴的事情则是完全交给了少府监齐彦明。 等我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被不停响起的爆炸声吸引而来的岳银瓶见状大惊:“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我就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没事儿,没事儿,都是高兴的,这不是要娶媳妇儿了么,而且一下就娶三个。” 岳银瓶才不信他呢,拔腿就要进永宁殿。 却被我一把拦住:“不许进……暂时不许进,这段时间,永宁殿里不会有好玩儿的,也不会有好吃的。” 岳银瓶就是一愣。 “还有,让岳云去把你爹叫来,趁着大宴还没开始,我有话要跟他说。” 半个时辰后,岳鹏举来到了南薰殿。 从上次被关入天牢算起,他这一个月进宫的次数加起来比之前几十年还多! 刚一进殿,就看见李承阳趴在一副巨大的地图上面圈圈点点,自家的两个女儿则是一个手端砚台,一个捧着,也都跟他一起趴在地图上。 “陛下,您这是在?” “岳将军到了啊,快来快来,帮我看看北凉若是来袭,会选哪条线路。” 岳鹏举闻言便是一惊:“陛下说什么?” “没什么,燕王三天前带着安阳军去漠北了,走得轰轰烈烈的,我若是北凉国主,断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岳鹏举是知兵之人,闻言立时大惊,啪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然后迅速爬到李承阳面前,抬手便划出一条线来:“先取乌城、再袭平卢,顺交陵古径而下,攻破岷关,直指长安!” 我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依你看,他们多久能打到长安?” 岳鹏举变皱起了眉头:“若是燕王故意放他们进来的……臣以为,最多一个月。” “如何应对?” “太子战殁一役,朝廷损失惨重,依臣之见,当立刻调集各路勤王之师赶赴京城!” 我就摇了摇头:“不妥,岳将军你只考虑了战略,却是没考虑到政治……我此时调四方之兵前来长安,弊大于利。” “首先,若是调动诸王,搞不好西、南两面也会出事。” “而且他们即便是来了,多半也会选择先作壁上观,看看有没有机会坐收渔利。” “光一个燕王就够麻烦了,若是诸王齐至,那不得在长安把脑浆子都打出来?” “除开诸王麾下之兵,那些地方部队,大多都是稂莠不齐,战力极差,即便来了也不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反而会增加守城的负担。” “所以,咱们只能依靠长安现有的兵力守城,说白了就是你的长林健儿外加龙武、羽林两军还有辛弃疾在太乙山中那一万戴罪之人。” 岳鹏举微微皱眉:“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打算放弃岷关?” 我摇了摇头:“守岷关没有意义,即便能守住,也无法反攻,此战不能拖,一定要速战速决,否则定会生变!” “而且一旦没能守住,在岷关损失大量兵力,长安也会完蛋。” “故此,岷关不能守,只能集中兵力在长安决一死战!” 岳鹏举听到这里,已是对李承阳佩服得五体投地:“陛下圣明,陛下小小年纪,又从未上过战场,竟如此知兵!” “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我就问你一句,我若在战阵之上把敌兵都变成瞎子、聋子,你能不能胜?” 第50章 冠绝古今诗 岳鹏举直接楞住了。 许久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倘若陛下把敌军都变成了瞎子、聋子,臣还不能取胜,那臣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好!” 我便是一拍地板:“有岳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咱们这次就给他来个开门揖盗,关门打狗,一战定乾坤!” 岳鹏举闻言便是一肃,顺势跪拜下去:“陛下有此雄心,臣当效死命!” “什么死不死的,不说那些不吉利的,我还指望着你将来帮我开疆拓土,慑服四方呢!” 岳鹏举被他说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正准备慷慨几句,却又被我抢了先。 “岳将军,今日暂且不提这事儿,免得人心惶惶,影响了我收贺礼。” “……” “今日之后,你便立刻着手准备,我估计最多后天,兵部就会收到相关军报,到了那时,我自会放权于你。” 岳鹏举连忙再拜:“陛下信重,臣定不负所托……那个,陛下,臣斗胆问一句,您怎么把敌兵都变成瞎子、聋子啊?” “这个你不必打听,山人自有妙计,不过此计的效果能有多好,就要看我今天能收到的贺礼能有多少了!” “另外,你立刻选派得力之人,以五十人为一队,扮做安阳军奔赴北凉可能的行军路线,赶在他们之前一路烧光抢光,除了杀人,有多狠做多狠!” …… …… 华清宫,历代大夏天子饮宴群臣、招待外邦使节的地方。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大! 不是宫殿大,而是宫外的那一片校场大,仅次于崇明殿殿庭。 午时未至,便有不少官员陆陆续续来到宫外。 大都是些没能打听到徐臻和颜子卿准备给陛下送多少贺礼的,想着早些来此,看看能不能得到点儿消息。 过不多时,便有人一声惊呼:“颜太傅送这么多,他莫不是个巨贪!” “嘘……这话你也敢说,不要脑袋了?” “下官失言,可是……刘大人,若是按这个标准,下官送不起啊。” “本官劝你莫要藏富,当今陛下的性子你还没摸清楚么,你不给足他面子,他会让你连里子都不剩,听我一句劝,留得青山在,方能有柴烧啊!” “多谢大人提点,下官这就回去改礼单!” 华清宫外,各个角落都在上演着这样的对话。 临近午时,我也来到殿内,优哉游哉的喝着冰果酿,笑嘻嘻的看着颜子卿和徐臻:“两位大人,别生气嘛,我这也是被逼的啊!” “足足五万两,老夫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没那么多钱,陛下你这份礼单,是要毁了老夫的清誉啊!” 徐臻义愤填膺。 颜子卿也是愁眉苦脸:“陛下,这黑锅,老臣背了,但陛下总得告诉老臣是为什么吧?” “嘿嘿,要不说还是颜太傅了解我啊!” 我说到这里,忽然嘴角一扯,眼中透出几分凶狠:“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有了钱,我这个皇位才能坐得安稳!” 二老立时眉头大皱,但我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此事休要再提,两位也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送礼,都下去吧。” …… 正午时分,大宴开启。 文武官员鱼贯而入。 设于华清宫宫门之外,太监们的高声喝唱此起彼伏。 “宰相徐臻,贺玉珏三对,明珠十八颗,绫罗五十匹,金具、瓷器若干,计白银五万两!” “太傅颜子卿,贺珍珠十串,玛瑙宝石一箱,皮毛、绫罗若干,计白银五万两!” “大理寺卿冯怀英,贺玉如意一对,东海珊瑚三株,珠宝首饰若干,计白银三万两!” “刑部尚书孟有德,贺……计白银两万五千两!” “礼部尚书……” 连礼物价格都给算得清清楚楚,众臣苦笑不已,却又庆幸万分。 还好弄到了宰相和太傅的礼单作为标准。 要不然送少了得罪陛下,送多了得罪上官,今后必然不好混! 接下来,自然是群臣祝贺,宾主尽欢。 虽说下了血本,但能吃到出自永宁殿所的各类新奇美食,那贺礼也算送得值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高坐于上的我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诸位爱卿心意拳拳,我甚慰之,当今良辰美景,有酒无诗,未免美中不足。” “我欲赋诗一首,还望诸君品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讶异,陛下要做诗? 他能作得出来么? 颜子卿更是大惊失色,又对李承阳猛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您那水平,还是别献丑了,当心传为千古笑柄! 我又直接选择了无视他,装模作样的闭起双眼,摇头晃脑一番,随即缓缓开口。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诗一出,四座皆惊。 过得片刻,方有一人猛然喝道:“好诗啊!好诗!”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赞颂不已,一半是因为此诗那是天子所作,另一半则是因为这首诗,确实妙到毫巅,好到极致! 我哈哈大笑,又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都说好,我就放心了……此诗本是我为淑妃所作,但淑妃却言,此等好诗,当与天下有情人共赏。” “我欲以此诗赐予天下人,今后但有婚嫁之事,便与堂悬挂此诗,就算是我送上的祝福,贺其夫妻和睦,子孙昌盛!” “诸君以为如何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是一愣。 冯怀英却是第一个高声喝道:“陛下圣明!”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接下来,群臣拜服,山呼不断。 “陛下圣明!” “臣替百姓谢陛下赐诗!” “陛下,臣提议将此事写入户婚律,以彰陛下爱民之心!” “臣附议!” 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笑眯眯的看向内殿。 内殿之中,红装之下,岳安娘又惊又喜!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天下第一诗。 虽然有些取巧,但若今后人人婚嫁之时,都将此诗高悬堂前,那这天下第一,还真是当之无愧。 忽然又想到自己要求的三件事,李承阳现在都已做到,那自己岂非真得由着他胡来了! 被盖头遮住的俏脸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 …… 华灯初上,月挂枝头。 大宴终于结束,我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华清宫内殿之中。 岳安娘端坐绣床之上,听到开门之声,身子微微一颤。 我笑嘻嘻的来到她身边,伸出一手轻轻捻住盖头一角:“安娘,夫君回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准备好了?” 娇躯又是一震,随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51章 如获至宝 凤冠霞帔,难掩其美。 红烛摇曳,更添风情。 佳人臻首低垂,含羞带笑,我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岳安娘越发羞赧,连忙又小声提醒道:“陛下,交杯酒还没喝呢。” 我这才蓦然惊醒:“对对对,差点忘了!” 合卺交杯,缓缓入喉。 岳安娘依例剩了半杯留给我,却发现我已将本该留给自己的那半杯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绣眉将将皱起,我便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口含在嘴中。 岳安娘娇羞万方的说道:“臣妾为陛下宽衣。” 那娇羞的模样,带着三分害怕,七分期待,令人又怜又爱。 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浪费了。 双眼一眯,伏到佳人的耳畔。 ………… 良久。 岳安娘含着幸福的泪水:“臣妾终于是陛下的女人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既感动又开心。 …… 翌日清晨,我走出殿门时,脸上都还挂着笑。 捡到宝贝了,这回是真的捡到宝贝了! 回想起昨夜的神奇一幕,忍不住又赞叹出声:“妙哉,妙哉啊!” 话音刚落,张成便在暗影老七的引领之下来到我身前,二话不说,倒头就跪:“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我嘿嘿一笑:“平身吧,钱够了么?” 张成便站起身来:“够了。” 我闻言大喜:“够了还不去办事?” “陛下,小的是来献宝的。” 我立刻来了兴趣:“什么宝?” 张成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面前:“陛下,大功告成了!”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 “十全大补丸!” “………”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拿过那只瓷瓶,揣入袖笼之中。 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成啊,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正经事儿上,你老是这样,朕很难提拔你啊!” …… …… 尽管知道渺渺这两天不方便,但我还是来到了青萝殿。 怀揣着张成献上的“宝贝”迈入此间,竟是有些做贼一样的感觉。 渺渺早已梳妆完毕,坐在堂间等着我了。 见我进来,面上就是一喜:“奴家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来!” 我连忙咳嗽两声,装模作样的说道:“本来昨夜就该来的,但是……咳咳,爱妃你懂的。” “奴家明白,陛下今晨能过来,奴家已经很知足了。” 我立刻向前几步:“朕命永宁殿送来的东西,可还好用?” 渺渺低下头去:“奴家不知,他们送来的时候,奴家已经……” 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你亲戚走了?” 佳人点头。 “你早说啊,你若早说,朕昨夜就过来了!” 说完这话,我便将渺渺打横抱起,大笑着朝殿内走去。 …… …… 与此同时,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北凉国都。 北凉国主耶律齐亲自相送,站在城门之上远远地看着大军的背影,雄心壮志已写在了脸上。 此时,有大臣问道:“主上,如此良机,为何不举全国之力?” 耶律齐微微一笑:“还没到时候,这回能得朔、望、燕、云四州之地,已是最佳结果,入主中原,还得再等等。” “主上,李宏坤能信么?” “哈哈哈,从他写下那封信给孤时,他就已没了退路!” 漠北草原一部。 李宏坤坐于中军帐中,也在听着下属的汇报。 除了他亲率的三万铁骑,其余七镇安阳军也差不多都离开驻地,此刻正在附近四处扫荡。 “殿下,咱们不是要杀小皇帝么,为何不直接去长安,反而跑到这草原上来?” 李宏坤冷眼一扫:“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便在此时,一只信鸽扑腾着飞到他的手上。 下一刻,李宏坤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传本王令,全军汇拢,准备南下!” 凤冠霞帔,难掩其美。 红烛摇曳,更添风情。 佳人臻首低垂,含羞带笑,我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岳安娘越发羞赧,连忙又小声提醒道:“陛下,交杯酒还没喝呢。” 我这才蓦然惊醒:“对对对,差点忘了!” 合卺交杯,缓缓入喉。 岳安娘依例剩了半杯留给我,却发现我已将本该留给她的那半杯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绣眉将将皱起,我便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口含在嘴中。 岳安娘娇羞万方的说道:“臣妾为陛下宽衣。” 那娇羞的模样,带着三分害怕,七分期待,令人又怜又爱。 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浪费了。 双眼一眯,伏到佳人的耳畔。 ………… 良久。 岳安娘含着幸福的泪水:“臣妾终于是陛下的女人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既感动又开心。 …… 翌日清晨,我走出殿门时,脸上都还挂着笑。 捡到宝贝了,这回是真的捡到宝贝了! 回想起昨夜的神奇一幕,忍不住又赞叹出声:“妙哉,妙哉啊!” 话音刚落,张成便在暗影老七的引领之下来到我身前,二话不说,倒头就跪:“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我嘿嘿一笑:“平身吧,钱够了么?” 张成便站起身来:“够了。” 我闻言大喜:“够了还不去办事?” “陛下,小的是来献宝的。” 我立刻来了兴趣:“什么宝?” 张成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面前:“陛下,大功告成了!”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 “十全大补丸!” “………”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拿过那只瓷瓶,揣入袖笼之中。 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成啊,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正经事儿上,你老是这样,朕很难提拔你啊!” …… …… 尽管知道渺渺这两天不方便,但我还是来到了青萝殿。 怀揣着张成献上的“宝贝”迈入此间,竟是有些做贼一样的感觉。 渺渺早已梳妆完毕,坐在堂间等着我了。 见我进来,面上就是一喜:“奴家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来!” 我连忙咳嗽两声,装模作样的说道:“本来昨夜就该来的,但是……咳咳,爱妃你懂的。” “奴家明白,陛下今晨能过来,奴家已经很知足了。” 我立刻向前几步:“朕命永宁殿送来的东西,可还好用?” 渺渺低下头去:“奴家不知,他们送来的时候,奴家已经……” 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你亲戚走了?” 佳人点头。 “你早说啊,你若早说,朕昨夜就过来了!” 说完这话,便将渺渺打横抱起,大笑着朝殿内走去。 …… …… 与此同时,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北凉国都。 北凉国主耶律齐亲自相送,站在城门之上远远地看着大军的背影,雄心壮志已写在了脸上。 此时,有大臣问道:“主上,如此良机,为何不举全国之力?” 耶律齐微微一笑:“还没到时候,这回能得朔、望、燕、云四州之地,已是最佳结果,入主中原,还得再等等。” “主上,李宏坤能信么?” “哈哈哈,从他写下那封信给孤时,他就已没了退路!” 漠北草原一部。 李宏坤坐于中军帐中,也在听着下属的汇报。 除了他亲率的三万铁骑,其余七镇安阳军也差不多都离开驻地,此刻正在附近四处扫荡。 “殿下,咱们不是要杀小皇帝么,为何不直接去长安,反而跑到这草原上来?” 李宏坤冷眼一扫:“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便在此时,一只信鸽扑腾着飞到他的手上。 下一刻,李宏坤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传本王令,全军汇拢,准备南下!” 凤冠霞帔,难掩其美。 红烛摇曳,更添风情。 佳人臻首低垂,含羞带笑,我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岳安娘越发羞赧,连忙又小声提醒道:“陛下,交杯酒还没喝呢。” 我这才蓦然惊醒:“对对对,差点忘了!” 合卺交杯,缓缓入喉。 岳安娘依例剩了半杯留给我,去发现我已经将本该留给自己的那半杯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绣眉将将皱起,我便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口含在嘴中。 岳安娘娇羞万方的说道:“臣妾为陛下宽衣。” 那娇羞的模样,带着三分害怕,七分期待,令人又怜又爱。 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浪费了。 我双眼一眯,伏到佳人的耳畔。 ………… 第52章 来人,斩了 数日后,崇明殿上。 我到的时候,群臣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直到传话太监高呼“陛下驾到”,众人方才安静下来。 见过君臣之礼,颜子卿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昨夜军报,北凉来袭,边关已连失三镇!” 本以为我会大惊失色。 却不料我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只是扶着额头轻轻挥了挥手:“朕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徐臻立时眉头大皱,上前一步:“陛下,军情紧急,还有什么是比此事更重要的?” 话音落下,堂上立时一片嘈杂。 “陛下,北凉大军来袭,当立刻召回燕王的安阳军才是!” “只怕是来不及了啊,杨拓早该到了安阳!” “那就更该立刻八百里加急传书燕王,施恩安抚!” “陛下,北凉来袭,燕王之心不可寒啊!” 我听得眉头大皱,眯起眼睛扫向群臣:“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儿?” 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性,冷冷的语气更是让人生畏。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我这才继续说道:“你们急什么,燕王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了。” 话音落下,殿内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却也有人听出了我话中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兵部尚书齐元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燕王不去拦截北凉大军,来长安作甚?” 我便是一声冷笑:“他早就带着安阳军去平定漠北那几个小小的部落了,你兵部莫非不知?” 齐元洪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这本就是燕王职责所在,故此微臣并未加以重视。”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齐尚书,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李宏坤这明显就是开门揖盗,引贼入室,你堂堂兵部尚书,连这都看不出来?” 齐元洪又打了一个激灵:“陛下明鉴,臣确实没有想到!” “那你这兵部尚书也不用当了,没那本事嘛!” 齐元洪立时瘫倒在地。 我的目光又扫过兵部众人:“燕王李宏坤欲引北凉入关,直取长安,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看出来的?” 顿得一顿,目光更加森冷:“还是,看出来了,却不愿说,就等着大军兵临城下,你们好改天换日,去抢那从龙之功?” 话音一落,一众兵部官员立时跪倒一片:“陛下明鉴,微臣不敢!” “臣冤枉啊,臣都不知道燕王去了漠北!” “陛下,燕王发来的军报,只说带了五千人前去平乱,臣实在不知他将安阳军都带走了啊!” “哼,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我突然一声怒喝,吓得众人纷纷噤声。 徐臻眉头一皱,生怕我又要大开杀戒,连忙开口说道:“陛下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北凉与我大夏仇深似海,燕王就算要反,也断不敢做出这样的行径。” 我忽然就笑了出来,却是看向了颜子卿:“颜太傅,你说呢?” 颜子卿也拿不准,踌躇片刻,方才答道:“老臣以为,燕王怕也不敢做出此等有违民心之事吧?” 我又看向其余众臣:“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看着这满朝文武茫然的眼神,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偌大的朝廷,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此时站出来直指问题的核心。 是不敢说,还是真的看不明白? 片刻之后,我突然冷笑了起来。 徐臻闻声大惊,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不可大开杀戒啊!” 颜子卿也反应了过来,也是猛的一跪:“陛下,不管他燕王作何打算,朝堂此刻都不能乱,还需诸位臣僚同心协力,渡过难关啊!” 听到这两人的话,大家才意识到此刻殿上坐着的乃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顷刻间,崇明殿上,哗啦一声跪倒一片,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陛下恕罪,臣愚钝,实在不知燕王包藏祸心啊!” “当初我大军出关,连战连捷,却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全军覆没,消息传回之际,正是先帝遇害之时,现在想来,已故太子之败,怕是与燕王妥不了干系。” “陛下,燕王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朝臣们急着表态,我却是笑得更冷了:“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顿得一顿,音量陡然提高:“既然知道,早干嘛去了?” 便是这一声怒喝,又将群臣压得不敢抬头。 却是有个不怕死的突然说道:“陛下,倘若燕王真是打着这般算盘,只怕敌军不出一月便会打到岷关之下,还请陛下早做定夺!” 这倒是个懂兵的。 我便又是一声冷笑:“用不了那么久,多则半月,少则十日,北凉大军就该到岷关之下了,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该如何应对啊?” “臣请陛下立刻调集勤王之师!” “陛下,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西陵成王骁勇善战,应即刻令其率军前来!” “西陵路远,不如诏吴王麾下之军!” “安阳军战力非凡,倘若真是跟北凉一起来袭,恐怕成王和吴王赶到之时,已经晚了,臣以为当避其锋芒,暂时南迁,以待勤王之师。” “对对对,如今朝廷兵力空虚,只怕是连岷关都守不住的,暂时南迁是个好办法。” 连让自己跑路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正要发怒,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喝:“荒谬,哪有天子刚刚登基,便落荒而逃的道理?” 我双眼一亮,立刻看了过去,便见一个十分面生的年轻人一脸愤慨的看着方才那些提议南迁的官员。 这倒是个有血性的,我立刻问道:“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启禀陛下,北凉此时并无吞并我大夏之力,故此臣以为他们此次出兵,绝不会以灭亡我朝为目的,想是燕王答应了了什么好处,或是割地,或是纳贡!” 有见解啊! 我便坐直了身子:“说得好,继续!” 那人得我夸赞,立时胆气更壮:“故此,臣以为当派使臣前往与北凉议和,燕王答应的条件,咱们也答应,甚至可以再多给一些,同时再派人安抚燕王……” 我就是一愣,然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臣说,应该派人前往议和,燕王答应……” “你等等!” 我突然将他打断:“你官居何职,叫什么名字?” “启禀陛下,微臣秦桧,舔居……” “来呀,把秦桧给朕拉出去砍了!” 不等秦桧把话说完,我便是一声爆喝。 殿中群臣被吓了一跳,待得反应过来时,那秦桧已经被拖出崇明殿,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求饶声,每个人的心里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我更是被气得不轻。 还以为发现了一个人才,想不到竟是这么个家伙,还他么要叫秦桧! 你不死谁死? 气愤之余,又是一声怒喝:“你们还有什么对策,都说来让朕听听!” 就连徐臻和颜子卿都沉默了。 谁还敢说话? 许久之后,我才又冷言说道:“指望你们,迟早完蛋,滚!” 众臣立时如蒙大赦,便朝殿外涌去。 便在此时,突然有人大声喝道:“大敌当前,陛下既不愿降,又不愿走,那便是要打了。既然是要打,就该拿个章程出来才是,这般打杀臣子,除了泄愤,又有何用?” 我吃了一惊,扭头看去,又是一张生面孔。 有了秦桧的前车之鉴,我便是一声冷哼:“呵呵,胆子不小,你又官居何职,叫什么名字啊?” 群臣也顿住脚步,纷纷投去怜悯的眼神。 那人却是丝毫不惧,目光炯炯,直视李承阳:“小小侍郎,于谦是也!” 第53章 不若弃城逃命去 我楞了一下。 虽然明知这里不是我熟知的那个世界。 但听到于谦这个名字,还是下意识的生出一股钦佩之情。 就像刚刚听到秦桧两个字之后,只恨不得拿油锅炸了他一样。 片刻之后,我又坐回了龙椅,沉声说道:“都回来!” 群臣呼啦一下就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又一指于谦:“你出来!” 于谦也不怕,昂首出列,朝着李承阳遥遥一拜:“下官于谦,参见陛下。” 我往前微微斜了斜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于谦:“说说,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于谦朗声答道:“要么逃,要么打,还能怎么办?” 有点儿意思。 我双眼一弯:“朕若要逃,该往哪里逃?” “随便,微臣也不知道。” 于谦梗着脖子答了一句,群臣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完了,这家伙死定了! 我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朕若是要打,又该怎么打?” “这就要看对方兵力如何,采取何种方略了,所以应先派出斥候,探明敌情。” “不用了,北凉大军七万,步骑各半,燕王手中的安阳军共有十万,其中三万铁骑,七万步卒。” “北凉军十日前出发,已克乌城,三日之内,平卢也会落到他们手中,再然后,便顺交陵古径直取岷关,十万安阳军亦会衔尾而来,脚程与之相差不会超过三日。” 一番话说完,崇明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满是惊讶的看着李承阳。 陛下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于谦也不例外:“陛下为何如此清楚敌情?” 我便是一声冷笑:“朕刚刚说过了,指望你们,迟早完蛋,你不是说要派斥候打探敌情么,朕的斥候,半个月前就在乌城等着了!” 话音落下,群臣又是惊讶又是惭愧。 看向李承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于谦又问道:“消息可靠么?” 我又往前倾了倾身子:“高力士,认识不?” 于谦点了点头:“高公公的大名,微臣早有耳闻。” “朕的斥候就是他,你说可靠不可靠?” 这一下,群臣更是惊讶不已。 徐臻和颜子卿也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久都没看见高力士,原来是去北境为陛下打探消息了! 那可是陛下身边最靠得住的人啊! 上次在九霄山,若非高力士不在,那刺客又怎能险些得手? 陛下将身边最强之人派去前线打探消息,这实在是…… 徐臻突然就跪了下去:“陛下为了社稷安稳,不惜以身犯险,老臣惭愧啊!” 宰相都跪了,其他人还能站着? 哗啦一声,崇明殿又跪倒一片:“臣等惭愧!” 我根本就没理他们:“于谦,你的问题,朕已经回答了,现在你告诉朕,这仗,怎么打?” 于谦想都没想就答道:“死守岷关,以待后援。” 我皱了皱眉:“守得住么?” “守得住!” 于谦十分肯定的应道:“北凉军不过七万,就算再加上安阳军,也只有十七万众,以五万人死守岷关之险,坚持一个月,绝对没有问题。” “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距离最远的西陵军,也该赶到长安附近了!” 我便是微微一笑:“然后呢?朕是不甚跌入秦河淹死,还是吃东西不小心被卡死啊?” “又或生点儿什么怪病,暴毙而亡?” “于谦,你觉得就这几种死法,哪一种舒服点儿?” 于谦就是一愣,群臣也都愣住了。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不信任那些藩王,也不会诏他们前来长安勤王。 那这仗还怎么打? 看着于谦紧紧皱起的眉头,我嘴角便是一扯:“怎么,刚刚那般雄赳赳气昂昂的,这会儿听到要以少战多就怂了?” 于谦立刻又梗起脖子:“如今朝廷的情况,以少战多无异于自寻死路,还不如早些逃命去,免得将士百姓平白死伤!” 话音落下,我便是双目一凝,猛地站起身来:“于谦,你是那一部的侍郎?” 就听得噗通一声,兵部尚书齐元洪直接晕倒在地。 吏部尚书也吓得浑身颤抖不已。 于谦更是眉头一皱:“微臣隶属兵部,三天前方才得到齐尚书拔擢,陛下要杀,杀我一人即可。” “好!” 我便是一声大喝:“传朕旨意,兵部尚书齐元洪察事不明,懈怠军情,罚其俸禄半年,免去尚书一职,留观待用。” 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求情:“陛下不可!” 下一刻,无数道目光便齐刷刷的射向了徐臻,徐臻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我便是呵呵一笑:“怎么?徐爱卿觉得罚轻了?” 徐臻连忙又道:“陛下圣明,齐元洪该当此罚!” 紧接着便有数名大臣麻着胆子附和道:“陛下圣明,齐元洪确实该罚!” 这兵部尚书人缘儿倒还不错。 我这才又看向于谦:“至于你嘛……兵部尚书想不想干?” 于谦就是一愣:“陛下不杀我?” “想不想干?” 我又问了一遍,于谦这才点了点头:“干是想干,但陛下若坚持不肯诏诸王前来,那微臣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好让陛下带着长安百姓安全南迁!” “朕何时说过要你来打这一仗了?” “于谦,你跟我来。” 说完这话,我袍袖一挥,转身就走:“其余人等,自己好好想一想,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怕死要走的,城南有路。” …… …… 于谦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李承阳来到了立政殿。 岳鹏举、辛弃疾和卫无忌早就在这儿候着了。 见到李承阳前来,三人立刻上前行礼。 然后岳鹏举就说道:“陛下,第一批难民已到岷关城下。” “很好,难民的事情你不用管,交给张成处理即可,朕问你,长安城的防务,准备得如何了?” “陛下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我又看向辛弃疾:“你的任务最重,没问题吧?” 辛弃疾便答道:“陛下放心,不过区区三日而已,末将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定能不辱使命!” 我满意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又转向卫无忌:“火器营的训练可还正常?” 卫无忌嘿嘿一笑:“听说要打北凉,士气高的很,训练时一个比一个卖力,就是有些太费钱,末将看着都心疼。” 我便也嘿嘿一笑:“不怕,很快就会再有进账。” 说完之后,我才又指了指目瞪口呆的于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朕新任命的兵部尚书于谦,此次大战,你们与他多多配合。” 岳鹏举立刻朝着于谦拱手施礼:“恭喜于尚书!” 辛弃疾也朝他抱拳一揖:“日后还请于尚书多多指教。” 卫无忌则是直接攀住了他的肩膀:“你就是于谦啊?老齐之前可没少夸你。” 到得此时,于谦终于反应过来:“陛下早有准备?” 我便是一声长叹:“要不然呢?指望外面那群窝囊废么?” 第54章 朕竟昏厥 于谦听完我将敌军引到长安决一死战的计划,整个人都惊呆了。 可他还是觉得仅凭四万长林和八千禁军就要在长安城外战胜七万北凉大军,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更不认为辛弃疾带着一万人就能将李宏坤的十万大军在挡在岷关之外。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卫无忌的火器营。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情。 “陛下,此举还是太过冒险,臣建议,陛下带着百姓先走,我们几个留下来跟北凉和燕王决一死战。” “如此即便是败了,陛下也还是安全的,陛下高瞻远瞩,又有此雄心壮志,微臣相信,陛下终有一日能打回长安!” 我便是微微一笑:“走?朕往哪儿走?于谦啊于谦,你还不明白么,这一战,不但是长安的生死战,也是朕的生死战。” “无论是败是逃,朕都将永无翻身之日,更何况朕这一走,诸王谁还会服朕?谁还会怕朕?” “届时大夏四分五裂,战火连年,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朕又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父皇和大哥?” “所以,此战唯有一胜,而且要大胜!” “只要胜了,朕就有大展拳脚的机会,朕就能为我大夏创一个国泰民安,万世强盛!” 于谦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然后重重的跪了下去,心中敬仰,却是无言。 犹豫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陛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实在不行,便暂时委曲求全,跟北凉谈一-谈吧,我朝自太祖而今,也并非没有和亲纳贡之举。” 说道这里,他已经十分痛苦,但还是继续说道:“但臣相信,只要陛下还在,就一定会有雪耻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岳鹏举、辛弃疾和卫无忌也都看向了李承阳。 其实他们心里也没底,也想让李承阳先撤,只是一直不敢说而已。 我却是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四人:“你们记住。” “朕的大夏,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贡。” “天子守国都,君王死社稷!” “敢有来犯者,虽远亦必诛!” 语如雷霆,字字铿锵。 四人大受感染,心中亦是热血沸腾。 于谦以额触地:“遇此雄主,此身何惜?” 岳鹏举抱拳下跪:“陛下放心,岳氏不绝,长安不破!” 辛弃疾更是长啸出声:“任他千军万马,臣便一人一骑,亦会死战到底!” 卫无忌没啥文化,只好高声喊道:“臣也一样!” 说完之后,想得一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臣的儿子,他也一样! 我差点儿破功,好不容易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我轻轻挥手:“四位留下吃顿饭,便各自去吧,这一战,朕的性命和大夏的将来,就交到四位手上了!” …… …… 一顿饭吃完,我就来到了华清宫。 我把脑袋枕在岳银瓶的丰腴的大腿上,心头也安定了许多:“哎呀,这几天可累死朕了,还是你这里舒服啊!” 这么多天一直忙着准备大战之事,我是真的累了。 岳安娘伸出玉指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陛下,臣妾知道不该多问,但臣妾十分担心陛下和父亲。” 我舒服的闭上双眼,一边享受着她的按摩,一边坚定无比的说道:“此战避无可避,但安娘大可放心,朕有必胜的把握。” “臣妾当然相信陛下能胜,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方才听父亲说,陛下似乎还要亲自领兵,这让臣妾如何安心?” 我忽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莫不是忘了朕有护身宝甲?” 岳安娘就皱起眉头:“可是那宝甲也只能护得住胸腹啊!” “哈哈哈,那还不好办,朕让张成弄个全身版的,将朕上上下下都遮个严严实实,只留两个小孔……不,干脆一个小孔都不留,这你总不用担心了吧?” 岳安娘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那不得被憋死啊?” 我便是摆出一张苦瓜脸来:“那怎么办呢?” 说完之后,我突然翻身站起,一把抱起岳安娘:“走,生个儿子去,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岳安娘立时又羞又恼:“陛下,天都没黑呢!” 我却是嘿嘿一笑:“把门关好不就行了么?” 话音将将落下,几名宫女就十分知趣的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华清宫的大门。 岳安娘便是一声娇嗔:“陛下你看她们,都学坏了!” 我哈哈大笑,将佳人往榻上一扔:“她们可都是朕特意从永宁殿调来给你的,机灵着呢!” 我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是丝毫没有落下。 岳安娘自知难逃,也就由着我予取予夺,过不多时,竟红着脸说道:“陛下,你快些好么,说不定待会儿小妹就要来了。” “哈哈哈,你也学坏了,都知道拿小花瓶做借口了!” 我又是一阵大笑:“既然爱妃等不及,那朕这就来了!” 不知为何,我今日格外勇猛。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心头那股火,怎么也泄不去。 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此时,内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娇呼。 我先是一愣,随后就想起了大婚那一夜的神奇经历。 不用说,肯定是岳银瓶来了,而且就藏在门外。 想到这里,我大喜过望,立刻放开已经让我又是怜惜又是自责的岳安娘,几步走到门边,猛的一拉,岳银瓶便跟个葫芦似的滚进了房中。 我打眼看去,这小妮子早已满面通红,一双大眼睛也是迷离朦胧。 显然已经动情。 来得正好! 我立时大笑三声,一把抓起岳银瓶,便将她按在了房中的躺椅之上。 这一回,半个时辰不到,岳银瓶就开始求饶。 可我依然没能尽兴。 到得此时,我也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虽然金枪不倒是男人的梦想,但像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我的腰都有些酸了…… 我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外间又传来了渺渺的声音:“敢问这位姑娘,陛下在里面么?” 我便是把心一横:“让景妃自己进来便是!” 话音落下,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湿热。 我伸手一摸,鲜血瞬间沾满掌心,下一刻,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渺渺将将推门而入,便看到了李承阳轰然倒下的一幕。 惊惶之下,也顾不得屋中的一片狼藉,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李承阳身边,一把就把他搂在了怀中。 但李承阳却是毫无反应。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屋中一丝不挂的岳氏双姝了,扯着嗓子就喊道:“舒姐姐,十三,你们快来啊,陛下晕倒了!” 第55章 月下美人,血中剧毒 入夜时分,华清宫前,一片肃穆。 大队羽林在卫青的带领下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内殿之中,渺渺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颜子卿更是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刚刚得到卫无忌传讯的时候,他还以为李承阳只是这些天劳累过度,可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 陛下一直昏迷不醒! 太医院仅剩的几个御医全都来了,可谁也不知道李承阳这到底是怎么了。 先帝中毒身亡才过去一个多月,巨大的阴影就又一次笼上了众人心头。 若是陛下再有个三长两短…… 魏王李承基已死,难不成要去大理寺牢里把齐王李承煊捞出来? 颜子卿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便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出:“难道你们不觉得应该把岳将军请来么?” 话音落下,所有人就都看向了那个一直站在角落的高挑女子。 舒缙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话,却是给颜子卿提了个醒。 眼下的长安,恐怕没有人比岳鹏举更有实力了。 更何况,淑妃娘娘和丽妃娘娘直到现在,也都还没有醒来。 可是此时将他请来,万一他生出异心。 看出颜子卿的犹豫,舒缙云又冷冷的说道:“陛下虽然昏迷不醒,但御医也说了,他的脉象还算平和,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你们慌什么?” “如今大敌将至,除了陛下,还有谁比岳将军更了解全盘布置?” “他若不知陛下情形,又如何调整策略,击退来敌?” “难道你们就不怕陛下醒来的时候,北凉又或是燕王的屠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么?” “更何况岳云现在就在外边,你们瞒得住么?” “倘若被他知道陛下和淑妃、丽妃两位娘娘同时晕倒,却没人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他会怎么想?” “你们别忘了,除了羽林军,眼下长安城的所有兵力,可都在他岳家人的手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 颜子卿立刻喝道:“岳云,速去请你父亲前来。” 话音刚刚落下,内殿突然传来宫女的欢呼:“淑妃娘娘醒了!” “丽妃娘娘也醒了!” 颜子卿闻言大喜,便要往里冲,却被十三拔刀拦住:“内里是淑妃寝殿,没有陛下允准,任何男子都不准踏入一步,违者,杀无赦!” 十三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这让舒缙云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早已哭得六神无主,几近晕厥的渺渺,便是一声轻叹,径直朝着内殿走去。 步子迈得很慢,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十三竟然没有拦她,颜子卿立时无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萝殿中的一个宫女而已。” 舒缙云淡淡的答了一句,然后迈入内殿。 岳安娘和岳银瓶并肩躺在榻上,一时间她竟没能分出谁是谁。 但她还是微微欠身:“参见淑妃娘娘、丽妃娘娘。” 岳银瓶立刻说道:“舒姐姐不必多礼,陛下他怎么样了?” 声音不大,中气不足,看得出来,她依旧很虚弱。 岳安娘也是一样,甚至还不如她,只能够殷切的看着舒缙云。 舒缙云忍不住便是一声暗叹,这个暴君还真是艳福不浅,竟能得到这样两位女子的真心。 想的一想,才开口答道:“陛下一直昏迷不醒,两位娘娘能不能告诉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岳氏双姝的脸上竟是齐齐出现了一抹嫣红。 片刻之后,岳银瓶终于咬了咬牙:“你们都出去吧,舒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好了。” …… …… 看到几名宫女鱼贯而出,站到殿外,颜子卿又吃了一惊。 等得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再一次走到十三身前:“老夫不管你是谁,但现在陛下和两位娘娘身边就只剩那一个宫女,老夫必须要进去看看。” 十三便将手中长刀一翻:“再进一步,刀下无情。” 然后,舒缙云扶着额头从内殿走出,数道目光便齐刷刷射在了她的身上。 舒缙云却是突然一声轻笑:“陛下他,应该是纵欲过度了。” 话音落下,颜子卿直接愣住。 渺渺也止住了哭声,一脸惊愕的看着舒缙云。 十三却是摇了摇头:“不可能,陛下从小就修习九阳功,这方面的能力,绝对远超常人!” 她的语气不带半点感情,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但掩在面具之下的双颊,却是在不经意间泛起红霞。 尤然记得,当初师傅问陛下最想学什么功夫,陛下的回答是,能让他到了七十岁还可以驰骋温柔乡的功夫。 那个时候,陛下才五岁。 而她,也才四岁。 后来,师傅为陛下寻来了九阳功,从那以后,陛下每天都练,而他每一次练功,自己都会在一旁守护。 师傅说过,陛下修炼此功,说不定哪天,就会用得着自己…… 对于十三的反驳,舒缙云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我累了,等陛下醒过来,让他一个人来青萝殿找我。” 颜子卿又是一愣,这宫女好大的架子。 十三却是躬身低头:“知道了。” 舒缙云闻言,嘴角微微一扯:“你不用对我这么恭敬,我永远不会承认那个身份。” 说完这话,莲步轻移,走出殿去。 颜子卿被她和十三的之间对话震惊得无以复加,愣愣的看向她的背影,这才注意到她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左腕。 指间渗出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落下…… 便在此时,内殿里突然传出李承阳的声音:“诶,朕刚刚怎么晕过去了?” …… …… 我就这么醒了,醒得莫名其妙,就跟我晕得莫名其妙一样。 甚至连岳银瓶和岳安娘,也只知道我折腾了她们整整一个下午,然后就晕了。 后来舒缙云划破自己的手腕,给我喂了几口血,塞了一粒药丸,我就又醒了。 至于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嘱咐她们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喝了舒缙云的血。 但我隐隐觉得,这事儿应该跟九霄山那一次有些关系。 或许只有舒缙云,能给我一个答案。 三言两语打发了颜子卿和赶来的岳鹏举,我便直接赶往了青萝殿。 舒缙云就坐在窗前,没有掌灯。 左腕已经用一条白绢包住,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掌心轻轻地托着下颌,臻首微抬,定定的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华撒在脸上,为她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雾。 朦胧之中,线条柔美的侧脸恍如月下仙子一般令人迷醉。 我呆呆的看着,始终不忍打破这绝美的画面。 许久之后,我方才轻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朕,能问一下,朕这到底是怎么了么?” “你在九霄山杀阿青的时候,应该是不小心沾到了她的血,而且还喝了下去,所幸不多,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原来那个女刺客叫阿青。 我皱了皱眉,然后想起自己那两枪下去,阿青的血似乎的确溅了自己一身,但有没有溅到嘴里,我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她的血里有毒,我中毒了,而你的血,便是解药?” “幻雪阁的女子,个个都是在毒药里泡大的,我也不例外,所以我的血也是毒药,而不是什么解药。”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舒缙云也一直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还是那般美得有些不真实。 沉默半晌,舒缙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看了这么久,好看么?” 我也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很好看。” “呵呵……” 舒缙云就是一声轻笑,然后扭过头来,一脸挑衅的看着我:“再好看又能怎样,你敢碰我么?” 第56章 今夜,这朵牡丹为你而开 我楞了一下。 这一颦一笑,实在是让人心猿意马。 再加上那样的眼神…… 真男人,就该勇于直面任何挑战! 我立刻舔了舔嘴唇,坏笑着逼向窗边的舒缙云。 舒缙云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决绝所代替:“你当真就那么想要我的身子?我可是一味毒药!” 我却是已经来到她身前,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朕不怕,朕百毒不侵!” 说着我便将双手放上了舒缙云圆滑的双肩。 舒缙云微微咬牙:“可我还是你的姐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你不是!” “我是!” “朕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你这是在自欺……” 话没说完,我就霸道的吻住了她的双唇。 唇舌纠缠之中,舒缙云的心彻底乱了,眼神也变得迷茫,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不知不觉间,肩头衣衫滑落,那朵鲜红无比的牡丹再次映入我的眼帘。 在月色之下栩栩如生。 充满了魅惑。 我便放开舒缙云的双唇,顺着雪颈一路吻了过去。 娇躯在颤抖,但却没有一丝反抗。 直到我来到更深入的地方,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在耳边响起:“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救出我娘后,给她寻个安静的所在,可以么?” 我忽然便顿住了,抬头看向舒缙云,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剑眉微微一皱,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整理起她已经凌乱不堪的衣衫:“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夜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不会再有。” 舒缙云答非所问。 我的脸上又扯出标志性的坏笑:“你错了,朕以后有的是机会,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今夜,我可以不把自己当做你的姐姐,但是之后,我会时刻牢记这一点!” 舒缙云说得十分坚定。 我却是笑得更加邪魅:“朕说了,你不是!” “你真的以为当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颠倒黑白么?” “别人也许不行,但朕可以!” 我突然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舒缙云,你听好了,整个天下都将是朕的,你也不会例外!” 舒缙云的目光又一次定格在了我的脸上:“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狂妄自大的人。” “你现在见到了。” 我又笑了,然后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以后不许哭,朕看着心疼。” 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竟有一股投入到李承阳怀中的冲动。 自己这是怎么了? 眼前这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啊! 舒缙云忽然就往后一缩,冷冰冰的说道:“你快要死了!” 我一声轻叹:“可朕怎么觉得,是你要死了?” 又被他猜到了? 舒缙云柳眉微皱,把心一横:“今夜不要我,你就死定了。” 我呵呵一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朕不信,因为这不科学!” 舒缙云楞了一下。 我又继续说道:“跟朕好好说说,朕帮你分析分析,免得你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我刚刚说过了,幻雪阁的女子,个个都是毒药,你沾染了阿青的血,虽然不多,但现在已经毒发,只有我能救你。” 我就笑得更灿烂了:“不可能。” 说着我把手一摊:“把你那个小香囊拿来朕看看,没猜错的话,里面的药丸已经不多了吧?” 舒缙云下意识的就捏住了腰间那个小小的绣花荷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面色一变:“你想尽办法骗得渺渺送了几粒带血的药丸给关在密室里的那几个幻雪阁刺客,当真以为朕一点儿也不知道么?” “这是幻雪阁控制她们的手段,若是如此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朕还当什么皇帝?” “朕只是没想到,莫惊涛对你也使了这样的手段。” “而且朕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有解药,你为什么会死?” 舒缙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死?” “因为只有这个原因可以解释你之前的行为,你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想把自己给朕,让朕对你心怀愧疚,这样,朕才会在你死后依然全心全力去救你娘!” 舒缙云突然笑了出来:“你现在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也笑了:“看来朕又猜对了,告诉朕,你为什么会死,朕不想再猜了。” “因为我跟她们不一样,这药能解她们的毒,但对我而言,只能暂时压制,现如今,最后一粒药丸给了你,而我又回不去,所以,我就要死了。” 舒缙-云淡淡的回答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我的心,却仿佛被刀子扎了一下:“还有多久?” “三个月。” 我忽然就长出了一口气:“足够了。” 舒缙云又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就又凑到她的耳边:“你的身子,朕要定了,但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朕要你心甘情愿的成为朕的女人,在那之前,朕不会让你死,阎王爷亲自来也不给面子!” 说完这话,我又直起身来,大步走到青萝殿门口:“十三!” 十三立刻现身:“奴婢在!” “把所有暗影都撒出去,由你负责,全力寻找那个叫做王微菡的女子,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吧?” “奴婢记得!”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舒缙云:“若是一个月内找不到王微菡,又或她配不出解药,朕就亲自陪你去找莫惊涛!” …… …… 天亮了,没人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李承阳莫名晕厥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中。 甘华殿内,窦太后目光炯炯的看着身前的老和尚:“大师,劳烦你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太皇太后诚心礼佛,自有善报,老衲不过是……”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窦太后面色大变,连忙一指佛龛:“大师快走。” 然而还是迟了。 殿门轰然大开,岳云带着一队龙武军直冲而入,几步冲到近前,一把就将正欲钻入密道的老和尚揪了出来。 窦太后立时狠狠一杵龙头拐杖:“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甘华殿?” 下一刻,我施施然走了进来,见到我,窦太后猛的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本宫只是请大师来讲解佛经,你这也要管?” 我冷冷一笑:“钻地洞来讲解佛经?你请的是大师,还是大鼠?” 窦太后立时后悔不迭,可她不信李承阳真的敢把自己怎么样,便又举起了手中的龙头拐杖。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我便猛地一脚将她手中的龙头杖踢到了一边,连带着窦太后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窦太后惊讶的看着我:“你……你……” 我一声冷哼:“太皇太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心心念念的燕王就要来了。” “朕担心你在见到他之前再犯什么错,一不小心被朕砍了脑袋,所以请太皇太后换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 说完这话,我大手一挥,转身就走:“岳云,堵死密道,至于这个老和尚,朕不想再见到他。” 与此同时,卫青和他手下的羽林卫,也在皇城之中四处搜捕,大动土木。 平静了一个多月的后宫,在这一天鸡飞狗跳,血流成河。 只因为青萝殿中那个叫做舒缙云的女子,终于将一切都赌在了李承阳的身上…… 第57章 以尔为饵 外面乱成了一团。 第一次踏入暗影卫密室的我也是一脸铁青。 本以为后宫早已清理干净,却不料还藏着这么多燕王和太皇太后的眼线。 更令我气愤的是,宫中密道,居然不止长乐门外那一条。 不,跟舒缙云告诉我的那些比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密道,顶多算是个狗洞! 当初我也问过岳银瓶是怎么逃出宫去的,岳银瓶告诉我,她知道长乐门下有条密道,还非常得意的说那是已故太子告诉她的。 现在看来,他们夫妻俩不过都只是钻了一次狗洞而已! 真不知道父皇这些年的皇帝的怎么当的…… 要不是舒缙云良心发现,搞不好哪天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几个人,把自己一刀剁了都有可能! 老实说,在舒缙云坦白之后,我多少有些后悔,多少该留几个暗影在身边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把包括十三在内的所有暗影都撒出去了,舒缙云也不见得会将这一切都告诉我…… 烦躁,总之很烦躁。 经过关押林菀蓉的那一间时,我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却见这位原本雍容华贵的丽人憔悴不堪,低垂着脑袋,早已不复往日风采。 但看向我的眼神依旧透着嘲弄和不屑。 这样的眼神让我很是不爽。 她该不会是以为我不杀她,是因为在害怕什么吧? 烦躁再次升级,我便阴沉着脸走了进去:“林贵妃,多日不见,身子可还好啊?” 林婉蓉竟是直起了身子,似乎还想要保持她作为一个贵妃的气度和尊荣:“本宫还等着看你被千刀万剐,剥皮抽经,又怎么会不好?” “哈哈哈,可是朕已经正式登基,还娶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妃子,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呢。” 我便是阴冷的一笑:“而且你那窝囊废儿子把燕王埋在长安的所有眼线都供出来了,朕已将他们一网打尽。” “城西永平巷的药材铺,城北安乐巷的云来客栈,城东门前有两颗大槐树的宅子,再加一个沁香阁的舒缙云,朕没有说错吧?” “舒缙云比你聪明,她已经弃暗投明,宫里跟燕王叔有点儿关系的,也都去见阎王爷了。” “哦,对了,还有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婆,这会儿也没法子再帮上你们什么忙了,她也来了这里,朕亲自送来的,你想不想跟她说说话?” 林菀蓉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对此很是满意,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但我觉得还不够。 又上前几步,半蹲下去,一把捏住林菀蓉的面颊:“你说,朕要是把燕王叔抓回来,再当着他的面把你扒光了吊在长安城门口,能不能气死他?” 林菀蓉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但很快又变得如先前一般凶恶:“你敢!本宫毕竟是你父皇的妃子!” “呸!” 我便是狠狠一口啐在她的脸上:“你也配!” “哈哈哈,李承阳,你怕了,原来你怕了,宏坤已经来了对不对?你斗不过他,知道自己要完蛋了,就来拿本宫撒气,对不对?哈哈哈,李承阳,你死定了!” 林菀蓉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会以为朕的那位燕王叔真对你情深义重吧?老实告诉你,他已经逃去漠北了。” 疯狂的大笑突然止住:“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朕把你儿子的头砍了下来,在他脸上刺满了字给燕王叔送了去,燕王叔直接就被吓得夹着尾巴溜了。” 林菀蓉先是一愣,随后一声厉呼,张牙舞爪的扑向我,却又被缚住自己的铁链紧紧拉住:“李承阳,你不得好死!” 我哈哈大笑:“是不是很绝望?很愤怒?很伤心?” “可那都没用,你除了在这里咒朕几句不得好死,什么也做不了!” “李承阳,你杀了承基,宏坤不会放过你的!” 我立刻逼到她面前,恶狠狠的说道:“李宏坤已经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可能,你杀了他儿子,他不会放过你的!” 果然如此! 我笑了,笑得很是得意,却又有几分苦涩,父皇啊父皇,你这脑袋顶上,都能放羊了! 下一刻,我狠狠的一记耳光扇在了林菀蓉的脸上:“贱人,朕已经为你的奸夫布下天罗地网,所以朕现在不会杀你,朕要你亲眼看着李宏坤像条狗一样跪在朕的面前摇尾乞怜!” 说完这句话,我大笑着离开了暗室。 身后再次响起林菀蓉恶毒的咒骂,但在我听来,却是舒心得很。 她骂得越凶,就越能证明她心里已经没底了。 看来经过这一次的清理之后,我的身边,终于彻底干净了! 走出密室的那一刻,明媚的阳光洒在了我的身上。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岷关的方向。 那是长安城的北面屏障,辛弃疾的一万大军和半个火器营,应该已经从太乙山出发,沿着山麓朝岷关进发。 而岷关之内,亦有张成在不停的接收安置着从北凉的行军路线上撤回的难民。 我不敢让这些人进城,而是让张成把他们带到了长安西郊的采石场做工,那里有许多石灰窑。 已经被张成全部买下,每天都有大量的石灰被烧制出来,再由龙武军运到长安城中,和源源不断从各地买来的硝石、硫磺、木炭一起交给卫无忌的火器营。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再加上剩下的这几天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钱,大婚那天收到的贺礼,不到半个月就花了个精光。 户部那边,也基本上被掏干了,之前大哥出征,耗费颇巨,父皇为了让他在军中立威,是下了血本的,却不料…… 总不能打完了这一仗,大家却只能在庆功宴上吃糠咽菜吧? 希望南门那边,能再有些进账。 而且若能趁机清理一下朝堂,为之后的恩科腾些位置出来,也是不错。 我一想,挥手叫来卫青:“去准备马车,朕要你亲自送三位娘娘出城。” …… …… “我不走!” 岳银瓶第一个跳了起来:“我也习过武,上阵杀敌,没有问题!” 我眉头一皱:“不许胡闹,平日里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这一次,必须听朕的!” 话音刚落,岳安娘竟是直接跪在了我面前:“陛下,父亲说过,岳氏不绝,长安不破,臣妾也姓岳!” 渺渺也是个性子烈的:“臣妾也不走,臣妾上不了阵,杀不了敌,但臣妾可以学陛下讲的那位梁红玉一般为将士们擂鼓助阵,陛下说过,她的出身跟臣妾是一样的!” 我有些无语,这怎么办? 便在此时,站在一旁的舒缙云突然冷冷说道:“你们以为他是怜惜你们,怕你们给他陪葬?” 渺渺楞了一下,歪着脑袋问道:“难道不是么?” “傻姑娘,他是要拿你们当诱饵钓鱼。” 第58章 愿者上钩,敛财强国 钓鱼? 三位丽人同时看向舒缙云。 我连忙朝着她猛使眼色。 舒缙云却是坏坏的一笑,故意当做没看见:“你们的好夫君在南门设了埋伏,准备打劫那些要逃的官绅富商。但他又担心没人会逃,害他白费功夫。” “所以,他要让你们做个表率,明白了么?” 三人之中,岳安娘最是聪慧,立刻惊讶的看向李承阳:“陛下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立时狠狠的白了舒缙云一眼,舒缙云也立刻满是挑衅的回了我一眼。 算了,这个女人现在根本就不怕我了。 我决定不理她,转而温柔的扶起岳安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大战若起,长安怕是会乱一阵子,朕非常担心你们会不甚受到牵连。” “你们可都是朕的心肝宝贝儿啊!” 话音刚刚落下,舒缙云又来捣乱:“你又不打算死守长安,前后也就三五天,长安怎么会乱?” “再说了,就算长安真的乱了,只要你还没败,谁又能跑到皇城里来伤了她们?” “说到底,你就是想拿她们三个当诱饵,弄得那些官绅心慌意乱,举家南逃,你才好趁火打劫,大发一笔。” 岳银瓶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你怎么这么坏?” 渺渺却还有些懵,看看舒缙云,又看看李承阳,也不知到底该信谁。 舒缙云却是笑道:“他就是这么坏,所以我要是你们,就绝不会助纣为虐,不但不让他发这笔横财,还要留下来死死拖住他的后腿!” 岳安娘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异色,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舒缙云。 我也明白了过来,当下一声长叹:“好吧,朕承认了,朕就是想让你们三个去做诱饵。” “但发笔小财只是顺便而已,朕让你们此时离京,还有更深远的意义。” “生死面前,最能考验人心,朕就是要借着这次危机彻底清理朝堂,让那些对朕缺乏信心的人自己卷铺盖滚蛋。” “如此一来,大战之后,朕的朝堂,就是一个崭新的朝堂,一个团结的朝堂,一个对朕永无二心的朝堂。” “你们三个可愿担此重任,为朕完成这一伟业?” 渺渺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甚明白,但似乎是陛下对自己委以重任了,想也没想就答道:“臣妾愿意!” 岳银瓶却是皱起眉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让姐姐和渺渺走就是了,我要留下打仗!” 话音刚落,岳安娘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你若不走,怎么骗得过那些家伙?你是想要害陛下前功尽弃么?” 说完之后又朝着李承阳盈盈一拜:“请陛下放心,臣妾会看着她的。” 眼见岳银瓶撅起小嘴,我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们果然不愧是朕的心肝宝贝儿……事不宜迟,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吧,卫青已经在长乐门等着你们了!” 说着我又得意洋洋的看了舒缙云一眼。 就跟吵架吵赢了的孩童一般。 眼见岳氏双姝和渺渺走远,舒缙云便故意哼了一声:“那我也走了。” “你不行,你又不是朕的女人,凭什么走?非要走也可以,南门路引,五万两银子一张,还有上次捏脚欠下的五百两,一并拿来!” 舒缙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谁让你刚刚拆台的?” “我那是在帮你!” “没看出来!” 我理直气壮的答道:“你那么恨朕,怎么可能会帮朕,除非你现在承认,你已经爱上了朕,而且爱得难以自拔!” 舒缙云就是一楞,随后突然嘴角一弯:“这些花言巧语,你还是留着去哄她们吧。” “我说过,错过了昨夜,你便没有……” 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惊叫:“啊……你干什么?” …… …… 仅仅一夜之间,淑妃、丽妃和景妃三位娘娘在羽林卫的护送下悄悄离开了长安的消息就在长安城的深宅大院之中传了开来。 而这一夜,我就呆在青萝殿中做着最后的准备。 高力士还在前线打探消息,十三他们也被我派出去找王微菡了。 现如今的皇宫中,除了岳云之外,我身边功夫最好的人,居然是舒缙云。 但这依然阻止不了我对她动手动脚,时不时的就占点儿小便宜。 这是我多年积累的经验,要想俘获一个女人的心,通过这样的手段拉进距离是非常有效的,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比如说,让她帮着写些东西,然后给她按按肩膀,揉揉手腕,但一定要表现得问心无愧。 又比如说,可以在她横眉冷对时,轻轻拍一下屁股,但必须马上跑开。 再比如说,趁她不注意时,突然来个壁咚,尝一尝红唇,但手不可以乱摸。 虽然之前对舒缙云所做,早已不止这些,但我依然乐此不疲。 直到第二日清晨我搬了张椅子坐到南门城头时,还在回味着舒缙云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嗔…… 我是来等人的。 等的自然是那些准备南逃的有钱人。 但我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等到了第一个,而且还不是官儿。 这让我多少有些失望,可在那个胖的流油的中年男人奉上一万两银票,羽林卫打开城门将其放出之后。 看见那些围在南门附近,服色各异的小厮们四散而去,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时候。 我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我知道,我想要的那些大鱼,很快就会闻着味儿过来了。 果不其然,午后不久,便来了一位官员,一开始还趾高气昂的说着什么:“陛下有旨,南门有路,要走的不留。” 但在被羽林一顿胖揍之后,还是乖乖交了钱,灰溜溜的就走了。 没办法啊,北凉大军没几天就要到了,现在不走,到时可就走不了了! 我笑嘻嘻的看完这一幕,才扭过头去看向被我特意叫过来的颜子卿:“这人认识么?” 颜子卿脸都绿了:“这人是武库司的主事,好像姓袁。” “呵呵,挺有钱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刚刚到手的银票往掌心拍了拍。 颜子卿便道:“陛下身为天子,却在此行这等无异于拦路抢劫之事,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么?” “他一个小小的武库司,哪儿来的这么钱?朕这叫劫富济国,肃贪强军!” 我说得理直气壮,颜子卿竟是无言以对。 遇上这样一个无耻的陛下,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这些人没被抄家杀头,就算不错了。 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怎么办? 念头刚刚生出,就听见李承阳对身边的岳云吩咐道:“这家伙贪得不少,不能就这么放跑了,你带些人跟上去,等他到了城外,再劫一次,底裤都别给他留一条。” 岳云拎着一对铜锤,转身就走。 我连忙又说道:“记得要蒙面啊,不然传出去,丢的可是你爹的脸。” 颜子卿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能站稳。 将人劫得连底裤都不剩,迢迢长路,如何归家? 这比杀了他还狠啊! 便在此时,我忽然身子一直:“哎呦,来了个大家伙!” 第59章 问天下谁主沉浮 不远处,来了一票人。 待得看清领头的那位之后。 颜子卿那张脸瞬间白得像是抹了半斤面粉。 眼角的皱纹也开始颤抖不止。 老御史啊老御史,你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 来的竟是徐臻! 三朝元老,被李承阳亲手提拔为宰相的徐臻。 我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若是徐臻突然掏出几万两银子来要买路逃命,那可就不只是“底裤都不剩”那么简单了! 城门之下的那些羽林看到徐臻,心头多少也有些慌。 都是在宫里当过值的,谁不认识他老人家? 李承阳钦点负责执行这一任务的校尉吕彪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徐老大人,您怎么来了?” 徐臻直接开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公然索贿?当着以为陛下崇信卫无忌和卫青,你们就能只手遮天了?” 吕彪连忙又说道:“老大人莫要生气,咱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卫无忌还是卫青?” “老夫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若是叫陛下知道,叫你们人头落地!” “陛下在大朝之上是怎么说的?” “南门有路,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怕死要走的,城南有路,这可是陛下的原话,可你们在干什么?” “哼哼,男子五千两,女眷两千两,有官身的价钱还得翻倍!” “陛下的仁善之举,到了你们这里,倒成了捞钱的手段了。” “怎么着,有钱的活命,没钱的等死?” “老夫没钱,你们是要老夫活,还是要老夫死?” 徐臻十分激动,骂得吕彪连头都抬不起来。 见他吃瘪,一同前来的十数名官员及其随从也都有了胆气,指着一众羽林破口大骂。 城门之上的颜子卿,看着李承阳越来越冷的眼神,急得馒头大汗,却又不敢多说一句。 徐臻若是当真要走,陛下怕不是要从他那把老骨头里炸出二两油来方才解恨! 又过得片刻,我忽然招手叫来卫青,耳语几句之后,卫青便蹬蹬瞪下了城门。 径直走到吕彪身边,开口便是一声爆喝:“徐老大人若是要走,本将做主,免了您的买路费,其余人等,要么给钱,要么滚蛋,否则莫怪本将刀下无情!” 话音落下,徐臻就是一愣,然后就指着卫青抖了起来。 颜子卿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老哥哥你可一定要撑住了,不能往这坑里跳啊! 我也往前倾了倾,似乎对徐臻会作何回答十分感兴趣。 可徐臻抖了半天,也没抖出个屁来。 倒是他身后那一群官员闹了起来:“卫青,你以为你是谁?” “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徐臻徐老大人,便是陛下来了,也要对他老人家礼敬三分!” “哼哼,一介武夫,也敢在我等面前猖狂?” “正是如此,姓卫的,你莫要忘了,这天下可还是读书人的天下!” 这些话落到我的耳朵里,嘴角便弯起了一道诡异的弧线,又慢慢站起身来,开始在兵器架上挑来挑去。 最终选了一杆长枪,拎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似乎很是满意。 然后我就拖着这杆长枪下了城门。 完了,这些人全完了! 颜子卿一声哀叹,但最终还是急行数步,跟了上去。 城门前,一众官员一边喝骂不休,一边就要夺门而走,卫青带着一队羽林死死顶在前头,却又不敢当真砍杀了谁。 僵持之中,又有人高声喝道:“卫青,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如若不然,史书之上,你便要背上洗刷不掉的帮凶之名!” 话音刚落,便是噗的一声。 血花彪出丈余,溅了身周数人满头满脸。 所有人齐齐楞在当场。 谁也没想到,羽林卫竟然真的敢杀人,而且是当着徐臻的面! 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他卫青是帮凶,那谁又是首恶?” 听到这个声音,冲在最前头的几个竟是双腿一软,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不明就里的那些却是齐刷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下一刻,十余名羽林闪到两旁,露出个身穿白袍,头顶玉冠,手执一杆红缨长枪的俊朗少年。 少年身形颀长,目光阴冷,手中的长枪遥指众人,那枪尖之上,还有鲜血滴落。 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认识李承阳的,被吓得咽了一口口水,垂下头去,生怕被我认了出来。 不认识的,也都被我这股气势所震,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我忽然又踏前一步,冷笑着将枪尖递到一个低垂着脑袋的中年人喉前,将他的下颌缓缓挑起:“方才你说,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那人被吓得不轻,哆嗦着不敢开口。 我手腕猛地一抖,长枪枪杆便在他脸上狠狠一抽,左脸立时现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回答朕!” 待得这一声厉喝出口,那人终于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知罪,微臣知罪,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啪! 又是一记猛抽,右脸也血流如注,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说!” “是陛下的天下,陛下的天下!” 那人终于哭喊着叫了出来,我嘴角一撇,长枪忽然又指向另外一人:“一介武夫,不配在你面前猖狂,朕也习武,朕配不配在你面前猖狂?” 这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李承阳的面前:“臣……臣……” 我又是一声冷笑:“朕没有你这样的臣子,自己掌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啪啪声立时响起。 一记接着一记的耳光重重的抽在脸上,也重重的抽在了在场每一个官绅紧绷的神经之上。 我手中长枪再移,点到哪里,哪里便会响起啪啪的掌掴之声。 不过片刻之间,啪啪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十余人跪在场中,上至三品大员,下到衙门小吏,全都不遗余力的抽着自己。 如此奇观,千古未见。 但场中依然站着一个人,平举的手臂还在颤抖不止。 我写着眼睛看了徐臻一眼,便是一声轻叹,又摇了摇头:“卫青,找辆马车送徐大人去立政殿住下,这几天就不要再出来了。” 听到立政殿三个字,徐臻便像是触电一般猛地一弹。 待得反应过来时,却已经被卫青强行架上了马车…… 早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的颜子卿便是微微一愣:“陛下你这是?” 我便将长枪抛给身边的羽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朕不蠢,他若想逃,不会孤身一人来此……你看看这些家伙,哪个不是拖家带口,连狗腿子都跟在一路?” 说罢又是一声苦笑:“你没事的时候能不能教教这位宰相大人怎么识人断事,再不济也让他学会什么叫明哲保身,免得他别老被人当枪使!” “而且,朕不缺他这个宰相,你得让他明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颜子卿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朝着我深深一揖:“陛下圣明……那这些人怎么办?” “哼哼,怎么办?” “拿钱买命,滚出长安,南逃的路上,自然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第60章 大宝贝和小色鬼 听到他这句话。 场中众人竟是松了一口气,心里更是侥幸不已。 就连那耳光,也都抽得更卖力了些。 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的欣喜,颜子卿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若是这些人知道还有个擅使双锤的憨憨在长安城外等着他们,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便在此时,我又一把抓过吕彪,恶狠狠的骂道:“你个废物点心,一个徐臻就把你吓成了那样儿,若是燕王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要直接尿裤子?” 吕彪立刻梗着脖子答道:“那不能,燕王跟徐老大人不一样,他是反贼,他要站在俺面前,俺肯定提着刀就上去干了!” 我又笑骂道:“你他娘的就知道吹牛,朕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你这么个棒槌能干好这差事。” 话音落下,周遭羽林顿时笑成一片。 我却又高声骂道:“笑什么笑?你们以为自己比他强?刚刚这帮废物要闯门,你们有谁动手了?朕若是不来,你们就眼睁睁让他们出去了?” “朕花了真金白银给你们配的刀枪剑戟,莫非都是用来做样子的?” “你们都给朕记住了,文治天下,武安邦国,谁也不比谁差。” “以后再有人仗着读了几天书,考了个功名就看不起你们,你们就给朕打。” “这话朕说的,你们给朕传出去!” “他奶奶的,没有咱们这些当兵的保家卫国,他读个鸟!” 我骂骂咧咧的走向马厩,一帮羽林卫却已激动得浑身颤抖,甚至还有几个热泪盈眶的。 颜子卿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李承阳,陛下以前说话也没这么粗鲁啊? 身边突然有人低声啜泣:“爹,你听见了么,陛下说了,咱当兵的不比那些读书的差,您死得值啊!” 颜子卿心头猛地一震,仿佛顿悟一般瞬间明白了过来。 看向李承阳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敬畏。 陛下的手段,远胜先帝啊! 下一刻,他的内心又突然变得十分狂热,看向身边那个正在低声啜泣的年轻小卒:“你叫什么名字,你爹是怎么死的,我帮你给他写篇祭文好不好?” 那小卒直接就傻了。 便在此时,一声长嘶冲天而起,扭头看去,便见李承阳已然坐在了马背之上:“朕出城一趟,你们把门守好了,给不够钱,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走!” 众将士便是齐齐一声喝:“诺!” “开门!” 城门打开,马鞭扬起,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颜子卿目瞪口呆,直到城门再次关闭,他才反应过来:“陛下,陛下!” 喊了两声,忽然觉得不对,连忙又拉过吕彪:“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派人前去保护陛下?” “颜太傅不必担心,陛下战无不胜,万人难敌,就刚刚那一手长枪耍的,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颜子卿差点儿没被他给噎死,许久之后方才恶狠狠的说道:“你果然是个棒槌!” …… …… 我出城,纯粹是兴之所至。 随便兜了一圈,就又绕到了东门之外。 岳鹏举正好在此巡视防务,看见他一个人出现在城外,被吓得差点儿从城头上摔下来。 待他入了城,问明了事情缘由,更是哭笑不得。 但李承阳的那一句“文治天下,武安邦国”又让岳鹏举激动了老半天。 与岳鹏举不同,其他的将士们则更喜欢那句“没有咱们当兵的保家卫国,他读个鸟”。 又只用了一夜时间,这两句话便在军中传得人尽皆知。 上至一军之将,下至马前小卒,说起这两句话,个个神采飞扬,热血激荡,只恨不得立时拿起刀枪,上阵拼命。 好以此证明陛下没有看错人,自己确实不比那些读书的差。 而和这两句话同时传开的,还有南门那些个拦路索贿的羽林军,其实根本就是去帮陛下敛财的。 高门大宅之内,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只能拿出算盘计算家当,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低声骂上一句无耻暴君。 南薰殿内,我又打了个喷嚏。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夜自己打得第几个喷嚏了,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我感冒了? 念头刚刚生出,舒缙云就端着一个漆盒走了进来:“叫你张狂,让人在背后骂了吧?” 我一下就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你们这儿也有这样的说法?” 舒缙云就是一愣:“你说什么?” 我连忙转移话题:“嘿嘿,今儿在南门干了一票,不小心暴露了,估计这会儿那些想走的都在骂朕吧。” “活该!” 舒缙云白了他一眼:“堂堂天子,满口污言,还干了一票,你当自己是山贼水匪么?” “嘿嘿,舒姐姐教训得是,朕今后一定注意文明用语。” 又是听不懂的怪话。 舒缙云皱了皱眉,将手中漆盒往他面前一放:“永宁殿送来的。” “他们怎么不自己送进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漆盒打开,看见躺在盒子里那两颗黄橙橙的子弹,眼前立刻就是一亮:“这狗东西,还真又给赶制了两颗出来!” “张殿长来的时候,你刚睡着,我就没让他进来。” 闻听此言,我贱兮兮的笑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朕啊?老实交代,有没有趁朕睡着的时候,偷偷吃朕豆腐啊?” 舒缙云立刻狠狠的啐了一口:“呸!” 然后又伸着脖子看向漆盒:“这是什么东西,长得真可爱。” 女人的好奇心,从来都不比男人差。 我就又笑道:“你猜,猜对了朕就送你一颗,但要是猜不对,你就得让朕亲一口,次数不限哦!” “无聊。” 舒缙云又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出去。 我连忙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朕那天是怎么大发神威,胜了阿青的么?” 舒缙云忽然就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幽幽的看着他:“阿青与我情同姐妹,你杀了她,还敢在我面前提起,现在你身边可没有高力士,也没有暗影卫!” 我白眼一翻:“得了吧,还情同姐妹,你骗鬼呢?” “没错,我就是在骗鬼,骗的还是个小色鬼!” 话音落下,整个人便是一怔。 这般近乎调情的话语,怎么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而且对象还是李承阳? 我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哈哈哈,来来来,快过来,小色鬼给你看大宝贝!” 第61章 虚伪之徒 “你就是用这玩意儿杀了阿青?” 舒缙云一脸的不相信。 我也不舍得用一个月只有两颗的子弹来给她做演示,大战在即,这两颗子弹说不能就能派上大用场。 没办法,就只能用嘴吹:“没错,十步之外,它比谁都快。” 舒缙云就故意朝我靠近了些:“那十步之内呢?” “十步之内,它又快又准。” 我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那把花费了无数力气才造出来的左轮枪瞄向虚空,轻轻扣动扳机。 咔嚓一声,机簧弹动。 我便是咧嘴一笑:“你看,就像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舒缙云撇嘴:“不就是个暗器么,幻雪阁里多的是,什么袖箭啊,飞刀啊,铁蒺藜,数都数不过来。” 我懒得跟她争辩:“幻雪阁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是我!” 舒缙云淡淡的答道,我楞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过来,然后又是一笑:“说得也是,像你这样的女人,确实是一件厉害的武器,连朕都抵挡不住……” 话音落下,我便又伸手去揽舒缙云的腰肢,却被她闪身一扭躲了开去。 然后便是嫣然一笑:“你的这些招数,我都已经摸透了,从今以后,别想再占我便宜!” “是么?” 我嘴角一翘,突然猛地扑将过去:“龙爪手!” …… ……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取消的了大朝,每天都只是在立政殿跟岳鹏举、卫无忌和于谦议事。 颜子卿也参与其中,但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位旁观者。 被李承阳强制住在这里的徐臻更是插不上话。 虽然听不太懂,但这两位老臣还是被李承阳展示出来的战争天赋所震惊。 陛下,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天才! 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太好,而且多少有些不要脸,短短三天时间,岳云就给我送来五车财物。 全是在半道上从那些南逃的官员和豪绅手里劫下来的。 从他和李承阳的只言片语间,似乎还有几个当官的在李承阳的示意下被岳云一锤子砸烂了脑袋。 唉…… 终究还是个暴君啊! 可即便如此,前往南门花钱买路的人依旧不少。 一来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出了城也没啥好下场,二来则是因为北凉大军逼近岷关的消息,已经传遍。 长安城内,人心惶惶。 有不少平民百姓,也动起了逃命的心思。 但又能往哪儿逃呢? 当于谦把这情况报到李承阳这里时,我却只是笑了笑,然后扔给他一份告示:“拿去润色一下,四处张贴,如果还是要走的,就让他们滚吧。” “朝廷不养无用之官,长安也不留无胆之民。” 到得此时,徐臻终于忍不下去了:“陛下,人都走了,长安变作一座空城,就算这一仗胜了,又有何用?”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徐爱卿,你到底读没读过书,懂不懂什么叫宏观调控?” 徐臻就是一愣。 于谦、岳鹏举和颜子卿也都茫然的看向李承阳。 我便是一声长叹:“唉,你们这群文盲……朕说得简单一点儿,就是人虽然走了,但钱留在了长安。” “而且朕还在长安,只要有钱,有政策,你们还怕长安会就此萧条沉寂?此乃其一。” “其二,朕的朝廷要的是简洁高效、德才兼备,朕的国都要的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若是不把这些靠着祖上荫蔽而占据高位、把持财富,早已没了锐意进取之心,满脑袋坐享其成、保守顽固的人撵走。” “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朕想要的朝廷和长安?” 说道这里,我顿得一顿,忽然笑眯眯的看向徐臻:“你觉得是将他们都杀了好,还是让他们自己卷铺盖腾位置强?” 这一番话说得几人目瞪口呆,却也心服口服。 历来新君上位,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就是如何处理老旧势力,别的不提,先帝终其一生,都没能干好这件事。 现在想来,当初陛下一味针对燕王,甚至让杨拓去安阳抓他,恐怕都是在为今日这一步高招埋伏笔。 只要燕王一反,长安陷入险境,这些人就会自己弃了官位,离开国都。 从今以后,无论是朝廷还是长安城,都将如一个小姑娘般任由陛下随意打扮! 经过这些脑补,几位文武重臣看向李承阳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复杂。 当今陛下,真乃神人也!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此战能胜的基础之上。 如今长安可用之兵不过五万余众,却要面对北凉和燕王攻击十七万大军,真的能胜么? 便在此时,一声高呼在立政殿外响起:“陛下,老奴回来了!” 高力士! 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老高,你回来的正好,前方情况如何?” 高力士走到殿前,先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于谦一眼,然后才朝着李承阳跪拜下去:“一切皆如陛下所料,燕王李宏坤,果然又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 …… 交陵古径,七万北凉大军正浩浩荡荡的奔赴岷关。 他们几乎是兵不血刃,便拿下了乌城、平卢两座重镇。 在交陵古径上行了数百里路,其间七八个要塞,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岷关就在眼前,但领军的元帅萧达却是很不高兴。 一路走来,不但没抓到几个南朝俘虏充作奴隶,居然连财物粮食都没抢到多少! 而且李宏坤的安阳军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始终跟自家大军保持着三日的行程距离。 国主也真是的,怎么能相信这样一个小人? 要不是他耶律齐答应只要自己得胜还朝,立刻就将妹妹封为皇后,老子打死也不来!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他临时反悔,联合长安守军给自己来个前后夹击,这七万人和自己的性命,说不好就要葬送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便扭头朝着身后望去。 隔着他两百里开外的李宏坤,此时此刻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京城探子来报,长安城乱象已现,朝廷官员,士绅富商纷纷南逃。 而自己的那个皇帝侄儿到现在也没拿出什么应对之策,反而纵容其手下大发国难财。 一切皆在掌握。 此战,已无悬念! 第62章 气氛有点怪 与此同时,立政殿中,我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燕王叔啊燕王叔,你可真是朕的好叔叔!” 颜子卿不知兵事。 实在不明白安阳军一直跟在北凉军屁股后面有什么好高心的。 但李承阳笑得如此开心,岳鹏举和于谦也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足以证明这是件好事。 想得一想,便朝李承阳拱了拱手:“陛下神机妙算,老夫十分佩服,但老臣不懂,这两百余里的距离,当真就那么重要么?” 徐臻早就想问了,立时也竖起了耳朵。 我却是大手一挥:“说了你们也不懂,等着看好戏就是……岳将军,于尚书,按计划行事!” “诺!” “老高,你跟朕来,朕有事问你。” …… …… 半柱香之后,看着舒缙云画出那张图和写下的那份名单,高力士脸都绿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皇城之中居然被人挖出了这么多的密道,潜伏了那么多的奸细。 若非舒缙云一股脑儿撂了出来,这要是在大战之时陛下在宫里出点儿什么岔子,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我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当初还住在永宁殿时,我搞了好几间密室,老高不也被蒙在鼓里么? 说到底还是父皇不够狠,导致高力士也放不开手脚,所以很多事情,他也没办法面面俱到。 “老高,朕让你知道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你记住,今后在皇城之内,任何人任何事你都要做到心里有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朕这么智勇双全。” 话音落下,舒缙云便忍不住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我也只当没看见:“朕也知道,在后宫之中,有些事你们不方便,但暗影卫完全可以多招几个像十三那样的女孩子嘛!” 高力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老奴知道了!” 怎么感觉这老东西好像会错了意? 我皱了皱眉:“不过这都是后话……你先给舒姐姐看看,她身上这毒你有没有法子解?” 高力士大吃一惊:“公主中毒了?” 话音一落,我和舒缙云竟是异口同声的说道:“这里没有公主!” 然后我们二人便也都是一愣。 舒缙云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则是一脸奸笑,小声念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气氛…… 怪怪的,不对劲儿啊! 高力士皱起眉头看着两人。 我突然就又是一声大喝:“你还在等什么,看看啊!” 高力士连忙“哦”了一声,躬身走到舒缙云身前:“公……老奴请脉!” “不用了,这毒你解不了。” 舒缙云冷冷的答了一句,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你干什么?” 却是我突然跑到背后一把抱住了她:“老高,你快点儿,这姑娘矫情得很!” 高力士又是一愣。 舒缙云则是柳眉倒竖,挣扎不休:“再不放开,我可要打你了!” 啪!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生起,舒缙云立时愣住,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我却是高高扬起右手:“伸手!” 舒缙云娇躯一颤,然后就极不情愿的将右手伸到了高力士的面前,而左手却是死死护在身后,生怕我的巴掌再一次落在自己的臀上。 高力士早已呆若木鸡。 我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把脉么?” 片刻之后,高力士的眉头就比先前皱得更紧了些:“这毒好生奇怪,老奴恐怕也没法子。” 舒缙云立刻抽回右臂,又狠狠的瞪了我一样:“我都说他解不了,你非要让他瞧,还打我……” 话没说完,两颊飞起红霞,又狠狠的一跺脚,扭头便走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高力士再次目瞪口呆。 我却是紧紧得皱起了眉头:“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王微菡,你也没法子,这问题,有点儿严重啊,难不成朕真要陪她去找莫惊涛?” “奶奶的,想想都觉得太过刺激……对了,老高,你听过王微菡这名字么?” “老高……老高!” 高力士被吓的身子一颤,连忙躬身答道:“老奴虽然没办法,但东方白或许能行……啊,陛下刚刚问老奴什么?” “东方白?” 我挠了挠头:“好像在哪儿听过。” “启禀陛下,他是万花谷谷主。” 话音落下,我嘴角便是一抽,然后尴尬的挠了挠头:“呃……算了,还是等打完了这一仗,朕陪她去找莫惊涛吧。” 说着,我便朝殿外走去:“舒姐姐,别生气了,昨晚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朕接着给你讲好不好。” “滚一边儿去,不想理你!” “不就是打了下屁股么,谁叫你不听话的?大不了朕让你打回来就是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唉哟……你还真打啊?” 高力士再次愣住。 怎么越看越觉得陛下和公主这关系,已经有点儿不正常了? …… 两日后,夜幕初降,岷关之外三十里。 七万大军开始安营扎寨。 过不多时,斥候来报:“禀大元帅,岷关守军,不足三千,而且十分懈怠,连个守夜的都没有。” 萧达就是一愣:“你确定?” “小的看得十分清楚,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小的还进关逛了一圈,刚刚出来不久。” 萧达被惊得张大了嘴,半晌之后又皱起了眉:“岷关两侧,可有伏兵?” “一个也没有!” “胡说八道,岷关已是长安最后一道屏障,既无重兵固守,又无伏兵在侧,岂有这样的道理?” 斥候一脸委屈:“大元帅,确实没有啊。” 萧达沉默许久,终是狠狠一咬牙:“萧思远,你亲领千骑前去打探,倘若当真没有埋伏,速速差人来报!” 大半个时辰后,又有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大捷,大捷!” 萧达坐在营帐之内,闻声便是一愣。 这还没开打,怎么就大捷了? 心中奇怪,连忙跑出营帐:“怎么回事?” “禀大元帅,少将军神勇无比,已然攻下岷关!” 萧达直接愣住。 众将更是一脑袋问号。 区区轻骑一千,大半个时辰,岷关就破了? 开玩笑的吧? 萧达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传我将令,全军拔营,速往岷关接应!” …… …… 与此同时,长安北门。 我也在焦急万分的望着岷关的方向。 亥时一刻,暗影老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看到他手上高高举起的蓝色焰火,我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便转过身去,重重的拍了拍岳鹏举的肩膀。 “老岳,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63章 长安危局 是夜,太乙山。 岳安娘静静的立在山巅,遥遥的看向长安的方向。 岳银瓶和渺渺站在他的身后,也都是一脸的凝重。 卫青护着她们走到这里,三个女人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往南了。 “你们说,陛下能胜么?” 岳安娘问了一句,岳银瓶重重的点了点头:“他那么狠,还那么狡猾,没人胜得了他。” 渺渺皱起眉头,眼角有泪珠滑落:“可是……” “没有可是!” 岳安娘突然回身:“陛下一定会胜……卫青,对不对?” 皎洁的月光下,卫青注意到岳安娘的袖口隐隐有寒芒透出,但他只是微微皱眉:“淑妃娘娘说得对,没有可是,陛下此战必胜!” …… 南薰殿内,我看着李宏乾和慕容熏的灵位,缓缓的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为什么把他们的灵位放在这里?” 舒缙云问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宗庙里也有,但朕不喜欢那个地方,太压抑,除了永宁殿,朕儿时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这里。” 舒缙云心头泛起一阵酸楚:“我儿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却是那个暗无天日的修罗场。” 我正在擦拭宝剑的右手猛地顿住。 我回头看向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没有办法挽回,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补偿你和舒姨,所以……” “你明天一定要亲自领兵么?” 舒缙云突然将我打断,而且转移了话题。 我便也不再继续:“这是朕的江山,这场豪赌,也是朕一意孤行,没有让将士们去浴血拼命,朕却躲在后面的道理。” 我的语气很淡,却又很坚定。 舒缙云知道自己劝不住我,便又微微一笑:“你是一个好天子。” 话音落下,我的嘴角又扯出一丝坏笑:“朕当然是好天子,嘿嘿。” “等朕胜了这一仗,再解了你身上的毒,就两全其美了。” 舒缙云的眼中却是露出一丝苦涩。 看着她还是在纠结自己的身份,我摇头苦笑。 “看在你最近表现好的份儿上,朕就破例把那个秘密再说一次给你听吧。” “不要!” 舒缙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你若败了,你的那个秘密对我而言将毫无意义,还是等你坐稳了皇位,他人难以撼动的时候再说吧。” “更何况,你已经答应要全力救出我娘,我也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所以,那个秘密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我楞了片刻,然后便笑了:“你是在担心我吧?你怕我一旦说出了那个秘密,就会死在战场上,你已经爱上我了,对不对?” “呸!” 舒缙云啐了一口,转身便要离去。 我一把拉住她,狠狠的扯进怀里:“你现在不听,没关系,等朕大胜归来,再救出舒姨,你就会知道,那个秘密对你而言,是有多么的重要!” 舒缙云睁大了美眸:“明日,我想学你跟渺渺说的那个梁红玉一样为你擂鼓助威,可以么?” “不可以!” 我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然后温柔的说道:“你若是那么做了,可能会让舒姨很危险。” 舒缙云明白我的意思…… …… 清晨的第一丝曙光射在了长安的城头。 我立在城头,被吹起的红色披风呼呼作响,露出一身黑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城外早已是旌旗蔽日,呼声震天。 七万北凉大军,一刻也没有在岷关停歇,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兵临长安。 萧思远以一千轻骑,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攻破岷关。 这样的战绩让萧达相信大夏之军,已无一战之力,只要抵挡长安,便能顺利入城。 他突然有些庆幸李宏坤没有跟他一起抵达,否则的话,这富庶的长安,就不能由自己独享了。 三天时间,足够将长安洗劫一空了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将手中令旗一挥,萧思远立刻拍马而出。 作为长子,萧思远一向很争气,萧达也时常引以为傲。 这一次,他要让自己的儿子第一个马踏长安! 萧思远也很得意,将胯下战马催得飞起,一路扬尘而至,来到长安门下,手中长刀一指:“城头守将,报上名来!” 我扯着嘴角冷冷一笑:“弓!” 下一刻,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萧思远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句话,便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萧达大吃一惊,腾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我却是瘪了瘪嘴:“奶奶的,隔得太远,射不死人。” 话音落下,萧思远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将钉在肩甲之上的羽箭恨恨的拔下:“吾乃大凉三军元帅之子,先锋官萧思远,你敢射我?” 城头之上,我哈哈大笑:“区区小将,也敢在大夏天子面前放肆,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么?” 萧思远立时愣住。 这就是那个刚刚登基不久的小暴君? 箭术倒是不错,倘若自己刚刚再往前几丈,说不定就没命了。 他居然没跑! 那更好! 萧思远再次翻身上马,又下意识的退后两丈:“小皇帝,你是亲自开城投降来了么?” 我也不生气:“回去告诉你爹,朕给他一个时辰撤军。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你们还在朕的视线之中,那就不要怪朕下手无情了!” “哈哈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萧思远哈哈大笑:“有种你别跑,一个时辰之后,老子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说完这话,打马而回,到得萧达面前,一脸兴奋的说道:“父帅,小皇帝就在城头,咱们上吧!” 萧达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好,太好了,传我将令,骑兵尽出,佯攻东西两面,三万步卒,全力拿下北门,活捉小皇帝!” 呜~~~ 悠长的号角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三万北凉步卒,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逼向城墙。 他们走得并不快,但缓慢的步伐,依旧充满了压迫感,足以令人胆寒。 萧达这是存心要吓唬长安的守军和那个小皇帝,之前在岷关,那几千守军便是被萧思远生生吓跑的! 我却在此时嗤笑出声:“北凉名将,不过如此!” 接着便是一声爆喝:“儿郎们,随朕迎敌!” 第64章 哪里跑! 东西两面同时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 但我丝毫不为所动。 我知道那不过是佯攻而已,真正能决定胜负的,是眼前的这一战。 萧达明知长安守军尚有五万之众,但他依然选择了强攻,足以证明从乌城到岷关这一路下来,他已经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如此轻敌,兵家大忌! 但时间并没有站在我这一边,此战拖不得。 一旦让萧达反应过来,选择围而不攻,等待李宏坤的大军前来汇合,那这一战的难度,将会呈几何级上升。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守城! 吱呀一声,长安北门,忽然缓缓打开。 三万进行中的北凉步卒,竟是齐齐一愣。 下一刻,一人一骑,缓缓而出,黑甲红袍,威风凛凛。 然后,一面大旗迎风而至,旗上绣着一条金灿灿的飞龙,在阳光之下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龙旗之后,越来越多的黑甲骑士出现在我身后,缓缓的走出城门,拔刀列队。 北凉步卒懵了。 萧达也有些吃惊。 长安墙高沟深,若是固守不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像这般出城迎敌,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不过区区三千骑而已啊! 萧思远却是已经激动得坐不住了,指着城门正中那一人一骑:“父帅,那就是夏朝的小皇帝,他居然出城了!” 萧达猛然惊醒,紧接着欣喜若狂:“全军冲锋,活捉小皇帝!” 呜~~~ 号角再起,三万步卒开始加速。 与此同时,长安城门之上,亦是响起一片欢呼。 我回头望去,便见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到了硕大的战鼓之前,轻纱覆面,红妆飘飘,身姿如仙,鼓声如雷! 舒缙云来了! 她还是来为我擂鼓助威了! 刹那间,热血涌上心头,我再无半点畏惧,长刀一指:“放!”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城墙之上,忽然飞出一块物事,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砸向北凉步军的头顶。 萧达远远的看着那东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下一刻。 轰! 一声巨响,那物事在步卒们的头上猛然爆炸,花白的石灰四溅而出。 然后,闷响不断,无数个同样的物事铺天盖地而来。 轰! 轰轰! 轰轰轰! 爆炸声不断响起。 战场之上,白灰弥漫,遮天蔽日。 被火药炸开的石灰溅射到士卒们的眼中、口中、鼻中…… 惨叫,从第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停歇。 与此同时,我拉下固定在盔之上的面罩,长刀缓缓下落:“杀!” 说着我狠狠一夹马肚,猛的冲将出去。 三千羽林,立时怒吼着跟在了我的身后,马蹄疾响,声声如雷。 行进之中,每个人都拉下了狰狞无比的面罩…… 三千人在我的带领下就如同三千只来自洪荒的猛兽,狠狠的扑向了乱做一团的北凉步卒。 石灰迷眼,呛人口鼻。 北凉步卒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便在那双素手之下不断响起的隆隆鼓声中,一道道鲜血彪上半空,一声声惨嚎不绝于耳。 一场屠杀,拉开序幕…… 萧达被惊得睁大了双眼,他想不通一路望风而逃的大夏将卒,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勇武。 他更想不通,那些在战场半空和士卒脚下不停爆炸的是什么妖法。 萧思远已经领着留在这里的五千骑兵冲了过去。 他知道那三万步卒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再不去救,他们便要溃败了。 以五千对三千,他有必胜的把握! 但萧达此时却是动摇了,眉头一皱,沉声喝道:“传我将令,东西两侧骑兵速速回援,合围此处!” 号角又起,传令兵疾驰而出。 便在此时,东西两面竟同时竖起无数旌旗。 旌旗之下,是数个巨大的千人方阵,大盾竖起,长枪林立,但其朝向,却并非此间战场,而是东西两侧正欲回援的北凉骑兵。 看到这一幕,萧达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小皇帝不想守城,而是要在这长安城外将自己的三万步卒,一举歼灭! 他哪里来的胆量? 他哪里来的底气? 萧达想不通,便眯起眼睛看向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萧思远。 他和他的五千骑兵,已经冲向了那片修罗场! 但他们的遭遇并不比那些步卒好到哪里去,三千杀神一样的骑兵在萧思远冲出的前一刻退回了城下。 长安城头又是新一轮的投掷,完美的阻断了萧思远想想象中的追击。 漫天都是飞扬的石灰! 根本追不过去。 还好,总算是逼退了敌军,今日这一仗,或许就到此为止了,伤亡还不算太大,只要…… 念头刚刚生出,战场之中忽然又是一声巨响。 再然后,萧达的瞳孔蓦然收缩,城下的那三千人,竟然在换马! 他们还要再来! 目光转到萧思远身上,人和马都被石灰迷了眼,三万步卒,五千骑兵在新一轮的爆炸之后已经乱做一团。 紧接着,长安城头的鼓点儿,又变得密集起来。 那个带着狰狞面具,身穿黑甲红袍的夏朝小皇帝,又一次带着他麾下的三千魔鬼,咆哮着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东西两侧,也响起了震天的爆炸声和厮杀声。 北凉的骑兵回来了! 但却又被岳鹏举的长林军阵死死抵在了外围,根本无法进入战场。 屠杀,还在继续。 萧达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这一仗,自己败了,败得莫名其妙,却又彻彻底底。 尽管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发出了命令:“鸣金,撤!”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便在此时,一人一骑猛然自战场中冲出,那是萧思远! 他的马还能跑! 萧达心中立时升起无限希望。 然而,下一刻,便又有一人一骑紧紧追了出来。 黑甲红袍,手持长刀,刀尖滴血,缨盔飘飘。 夏朝小皇帝! 他竟敢脱离大队,独自追杀吾儿! 萧达双目一凝,大手一挥:“速去接应少将军,生擒小皇帝……不,生死勿论!” 左右十余亲卫立时打马而出。 与此同时,城头之上的舒缙云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心头暗骂一声,银牙便是一咬,也顾不得双臂已经酸软,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重锤,敲在了鼓面之上。 鼓声传来,杀得正起劲的岳云便是一愣。 抬头张望一番,便是一声怒骂:“卧槽,陛下你都不等我!” 说着双腿一夹,朝着李承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紧紧的夹着马肚,不停的催其加速,马蹄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终于,我追到了萧思远的背后。 “狗东西,有种你别跑!” 第65章 天子一怒 不到一个时辰前,才刚刚跟小皇帝说过这话! 萧思远闻言大怒,立刻勒马回身:“我宰了你!” 说罢一夹马肚,挥舞着长刀便冲了我。 而与此同时,十余名萧达的亲卫,业已拍马赶到,见状纷纷朝着我疾冲而去。 此时此刻,我不过孤身一人,面对十余名北凉精锐骑兵外加一个萧思远,除了掉头狂奔,别无他路! 但我却丝毫没有退意,反而催动战马,迎头而上。 舒缙云立在城头,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除了急急擂鼓,催人去救,她什么也做不了。 听到这急促无比的鼓声,三千羽林也都回过神来,舍了待割韭菜一般的北凉步卒,纷纷打马冲向我。 萧达见状大喜,此人定是夏朝小皇帝无疑! 他若出了事,定可转败为胜! 萧思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自己杀了小皇帝,自己就会成为这数万大军的救世主,将被载入史册的大英雄! 念头生出,双腿再次猛的一夹,手中钢刀高高举起,就等着错马之时,要将我一刀劈翻下去。 我却是一言不发,突然一勒马缰,将马生生顿住,紧接着伸手一掏…… 砰! 又是一声爆响。 萧达的心,猛的一颤。 紧接着,他便看见萧思远身子一歪,有如败絮一般跌下马背。 骏马从我身边疾驰而过,落马的萧思远也翻滚着落到了我的身前。 萧达目眦欲裂,爆起大喝:“杀了他!” 十余亲卫,便在此时,又是一骑自我的身后冲出,一双大锤舞得虎虎生风:“岳爷爷在此,谁敢伤我陛下!” 岳云哇哇乱叫着杀了过去,一锤一个,挡者披靡! 我却是冷冷的看向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萧思远,嘴角一咧:“你现在还觉得朕是在开玩笑么?” 说着我长刀一指:“给朕跪下!” 肋部中枪,又被战马那么狠狠一摔,萧思远根本就已站不起来,却又如何跪? 但他依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你休要得意,当初你那太子大哥也曾像你这般嚣张,但最后还不是被我一刀斩下了头颅……” 话音未落,刀光闪动。 唰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萧思远的头颅,便如一颗滚到了一旁,又被疾冲而来的三千羽林踩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我的眼角,亦是落下两滴泪珠,随后猛地扯掉面具,仰天长啸:“大哥,你看见了么,承阳帮你报仇了!” 说罢之后,我又猛地一指远处呆若木鸡的萧达:“杀!” 岳云一马当先,猛冲而上:“为太子报仇,杀!” 三千羽林齐齐高喝:“为太子报仇,杀!” 杀声震天,煞气冲云。 萧达身边的副将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扯过他的马头,便是狠狠一鞭子抽了上去。 百余人的亲卫团,开始护着萧达奔逃。 然而没跑多远,前方又冲出一军,拦住去路,定眼看去,竟是从岷关撤走的三千人。 卫无忌高声呼喝:“萧达,你往哪里走!” 到得此时,萧达终于醒悟过来,恨恨的看了一眼他,猛地一勒马缰,掉头朝西而去。 在那边,自己的万余骑兵已经赶了上来…… 与此同时,我一人一骑,立在山坡之上,回身看向战场中央那一万多或茫然失措,或满地打滚的北凉步卒,我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两侧的北凉骑兵已经仓惶而去。 这些人,已经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岳鹏举的长林军开始向中间合拢,尽管经受了北凉骑兵的数次冲击,但在火器营的帮助下,他们顽强的守住了两侧。 现在,是该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便在这些长林健儿们缓缓逼近的步伐中,我又举起长刀,遥遥指向场中那一万多人:“尔等听好了,吾乃大夏天子李承阳!” “不服的,上前来战!” 山坡之上,只有我一个人。 但战场中心那些还能站着的北凉兵,竟是被我这一声大喝吓得往长安城的方向退了数步。 我的嘴角便是一咧,轻蔑扫视一周后,再次爆喝出声:“给朕跪下!” 两侧数万长林便也齐齐一声喝:“跪下!” 噗通一声,有人跪了下去,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数息之间,万余北凉步卒,跪倒一片。 然后,几万长林也纷纷转身,朝着山坡上那战神一般矗立着的我单膝跪倒:“陛下威武,吾皇万岁万万岁!” 长安城头,山呼亦起:“陛下威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舒缙云的双臂已经脱力,一双美眸更是满含泪水。 但那是喜悦的泪水,是激动的泪水,是心潮彭拜的泪水! 痴痴的望着那道有些模糊身影,心头百感交集,最终汇成一个念头,若他不是那个恶人的儿子,若他不是自己的弟弟,那该多好啊! 我的目光,此刻也射向了城头之上的那一抹艳红。 我却是看见那窈窕的佳人,猛然向后倾倒…… …… …… 也不知过了多久。 舒缙云终于一声嘤咛,醒转过来。 我立刻凑到她的面前:“你没事吧?” 舒缙云皱了皱眉头:“这是哪里?” “南薰殿。” 我答了一句,满脸都是焦急:“你这是怎么回事?是太累了么?朕说过不让你去擂鼓,你非要去!” 舒缙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个呆瓜,我只是毒发而已!” 只是! 而已? 我瞬间暴怒:“你不是说还有三个月么?你又骗我!” 舒缙云就伸出玉臂,轻轻抚住我的脸颊:“谁骗你了?本来就还有三个月的,但我今天太激动了,我的弟弟,是个大英雄,无人能敌的大英雄!” “这个大英雄,一定会帮姐姐把阿娘救回来的,对么?” 我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幻雪阁的毒,会随着血液循环的加快提前爆发?” 舒缙云没听懂,但她觉得不重要:“没事的,又不会马上就死,而且我这不是醒了么?” 看着她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我的心更痛了:“朕不会让你死的,还有,朕不是你的弟弟,朕要你吧刚刚那句话重新再说一遍!” 舒缙云微微一颤,定定的看着我。 许久之后,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我重新说,我的男人,是个大英雄,无人能敌的大英雄,他一定会帮云儿救回阿娘的,对么?” 我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对!” 我然后又一次重重的吻上了舒缙云的双唇,还是那么温润滑腻,香甜柔软。 但吻着吻着,舌尖便传来一丝苦涩。 我知道,那是泪水的味道。 我猛地抬起头来:“老实告诉朕,还有多久?” 舒缙云的脸上已满是泪水,但她却在笑。 笑得跟释然。 笑得很凄美。 笑得很决绝! 下一刻,她再次伸出藕臂,勾住我的脖子,轻轻往下一拉:“来不及了,但我什么也不用怕了……承阳,要了我吧。” 第66章 绝境逢生,神医现世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定定的说了一句。 然后再一次重重的吻了下去。 便在此时。 殿外忽然响起十三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陛下,我找到了!” 她的声音居然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欣喜! 我便是一愣,再次猛的抬头看向急急冲进殿中的十三:“你找到什么了?” “王微菡,陛下,奴婢找到王微菡了!” 十三猛的在我身前跪下:“奴婢带着人在外找了一大圈,却始终一无所获。” “听闻北凉大军已至,心中担心陛下,便想着回来看看,却不料在入城之时,碰见那王微菡在给军士们治伤……”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两步走到十三面前捏住她的肩膀,一把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十三,我爱死你了!” 十三便是娇躯一震,面具下的双颊立时绯红一片:“陛……陛下,十三只是个奴婢,当不得陛下这个爱字的。” 也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别的缘故,我就像是完全没听见她这话一般,忽然又将她扳到我面前:“她人呢?” “就在殿外!” …… …… 果然是在九霄山为舒缙云解毒的那个王微菡! 身上依旧带着那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女儿家的体香,闻起来十分舒服。 以我老道的经验,更是一眼就看出她宽大的衣袍之下,肯定藏着一副极品身材。 只是五官长得确实寒碜了些,白白糟蹋了这般好的身段儿和那令人迷醉的体香。 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感叹造物主对这个姑娘的残忍。 我在等一个答案! 许久之后,我终于等到了,我在王微菡的嘴角看到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有戏! 我立时大大的输了一口气,竟是朝着王微菡微微一拜:“王先生,此毒可有解法?” 天子之尊,竟如此毕恭毕敬! 舒缙云的心头立时泛起无尽的甜蜜。 王微菡也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便起身朝着李承阳跪了下去:“民女有一事,还望陛下恩准!” “你要跟我谈条件?” 王微菡连忙答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恳求陛下。” 这一下,我心头就更有底了:“哈哈哈,好,太好了,你敢跟我谈条件,足以说明你有把握,说罢,你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无不应允!” 他竟没有生气! 王微菡又吃了一惊,然后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榻上的舒缙云,然后便把心一横:“民女恳请陛下,饶了那些北凉降兵。” 我就是一愣:“你是北凉人?” “不是。” “那你为何有此一求?” “民女方才在给将士们治伤时听说陛下肯定会将这万余人全都杀了给已故太子和之前战死的大夏将士们报仇,民女便想着,陛下是个暴……”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却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紧紧的咬住下唇。 我却是哈哈大笑:“王先生不必害怕,我知道自己是个暴君,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你究竟能不能治好她?” “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民女恳请……” “王先生不必多言,只要能解了她身上的毒,莫说是不杀这些北凉兵,便是放他们回家,我都可以答应你!” 话音落下,舒缙云眉头便是一皱:“你别为了我做这种蠢事!” 对于此战的部署,她心中清楚的很,若是不杀这些北凉兵,万一出了乱子,那自己岂不是害了李承阳? 我就走到她身边:“我心里有数,这次不能一战竟全功,以后可以再找机会,但你若出了事,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舒缙云?” 王微菡连忙说道:“娘娘的毒,乃是经年累月积聚而成,早已深入脏腑,但民女确实有法可解,只是事不宜迟,得抓紧些才行。” 舒缙云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谁是娘娘?不要胡说,我也不用你救!” 舒缙云话音落下。 我手掌扬起。 舒缙云居然吐了吐舌头,然后又朝着王微菡解释道:“我不是什么娘娘,我只是个宫女,姓舒……你当真有法子解了我身上的毒?” 万万没想到她还有这般俏皮可爱的一面! 我一时竟有些陶醉。 王微菡后面的话,我也就没太听清楚,直到那“万花谷”三个字再次入耳,我方才惊醒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启禀陛下,民女说舒姑娘的毒,眼下只能暂时压制几日,要彻底拔除,需得前往万花谷中借助其独有的那一眼万年温泉的神奇功效方可。” 还要去万花谷? 我立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眼下这个时候,我怎么走得开? 舒缙云立刻看出了我的顾虑:“你若是放心,我自己一个人跟王先生去就行。” 王微菡也补充道:“陛下,舒姑娘的毒,确实耽误不得了。” 犹豫片刻,我终于狠狠的一咬牙:“十三,你先带王先生去休息,做好准备,明日一早,你们一同启程前往万花谷,多的话,不用我吩咐了吧?” …… 翌日,长安南门。 我亲自将舒缙云送上了马车,站在城门之上定定的看了许久,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战况如何?” 于谦立刻答道:“岳将军已经堵住了北凉骑兵撤往岷关的去路,昨夜他们突袭了两次,都被长林健儿们打回去了。” “辛弃疾那边怎么样?” “已经和燕王的先锋打了一仗,胜了,但并未伤及安阳军元气。” “北凉军那边呢?” “高公公差人回来说了,萧达现在对李宏坤恨之入骨,认为他是故意拖延,而且还故意隐瞒了我朝大军的新战法才害他遭此大败。” 于谦说这话时,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我也是微微一笑:“他们就不可能真的做到一条心,此乃意料中事。” “陛下,如今长安城突然多出这一万多北凉俘虏,若是不杀,羽林、龙武两军便分毫也动不得,恐怕节外生枝啊。” 这就是我头痛的地方。 但为了让王微菡给舒缙云解毒,我已经答应不杀这些俘虏…… 沉默良久,我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速去传令岳鹏举,改变策略,撤回长安,北凉人要往岷关去,就由得他们吧!” 于谦吃了一惊:“陛下,岷关现在可只有辛弃疾的一万人!” “无妨,我亲自去一趟……岳云!” “末将在!” “待你爹回来,让他将这一万降兵押赴岷关!” 说罢,我双目微眯,看向虚空:“燕王叔,这份大礼,你可要收好了!” 第67章 真假美猴王之计 去往太乙山的马车上,王微菡看着舒缙云一句话也不敢说。 暴君对她紧张得不得了,她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宫女? 但她又的确还是处子之身…… 这个舒缙云,到底是个什么人? “王先生,你老这么看着我作作甚?” “先生二字,断不敢当,舒姑娘称呼民女微菡就是。” “拗口。” 舒缙云微笑着说了两个字。 王微菡便是一愣,然后也笑道:“那便叫小微吧。” “到了万花谷,当真就能解了我身上的毒?” 王微菡重重的点了点头:“师兄的金针之术早已得了师傅真传,再加上炎池的神奇功效,一定可以的!” “你师兄?” “嗯,民女的师兄叫做东方皓,不但医术高明,而且人也是极好的!” …… 与此同时,我带着数名羽林疾驰在前往岷关的路上。 按照原来的计划,是要岷关之外尽量拖延拦安阳军的步伐,等到彻底歼灭了北凉人,再将他们放进来,依样画葫芦。 但现在需要将策略做一下调整,尽管这样的调整有可能会缩小战果。 可既然已经答应了王微菡不杀北凉降兵…… 我只能在岷关赌一把大的了。 入夜时分,我终于见到了辛弃疾。 这小子果然是个狠人,腰上竟然还挂着带血的耳朵,一看就知是刚刚冲杀了回来。 见到李承阳,辛弃疾连忙汇报军情:“陛下,昨日燕王得知岷关已破,像是着急了,派了五千轻骑连夜奔来,末将斩首千余,剩下的都跑了!” “干得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弃疾便是嘿嘿一笑:“哪里及得上陛下您在长安城外杀得北凉人鬼哭狼嚎。” 我也笑了:“别着急,北凉人待会儿就到,你也可以试试。” 辛弃疾就是一愣:“怎会如此?可是岳将军那里出了问题?” 我摇头:“与他无关,是朕这里出了问题……老辛,朕对不起你啊,明日搞不好要腹背受敌,你可害怕?” “怕他个鸟!” 辛弃疾也没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陛下亲自来了岷关,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跟自己和这一万好儿郎同生共死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甩开膀子干就是了! 我又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好兄弟,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陛下,你就说吧,怎么打?” “趁着李李宏坤的大部队还没到,速速去将他那些轻骑的装备捡回来,咱们赶在天亮之给北凉人演上一出真假美猴王!” 辛弃疾不知美猴王乃是何物,但还是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陛下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哈哈哈,说得好,就让他们狗咬狗!” …… …… 安阳军大营,李成坤的眉头皱得很紧。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本来一直都很顺利,但从萧达破了岷关那一刻起,似乎就有些不对劲了。 李承阳的手里还有四万长林军,岳鹏举也不是吃素的,守长安不行,但在岷关跟北凉人耗上三五日,绝对没有问题。 本想着等北凉人费尽千辛万苦破了岷关,以强弩之末进逼长安时,自己再出来收拾局面。 谁曾想岷关居然不设防! 这不合常理! 岳鹏举是个知兵之人,他知道岷关若失,长安必陷。 除非是…… 难道是北凉人背着自己和李承阳达成了别的协议,此举是要引自己入关。 好将自己这十万人马堵在岷关和长安之间,活活困死? 情急之下,派了五千轻骑前往打探,却也是在半路上就被打了回来,连岷关的大门都没看到。 听逃回来的人说,击退他们的那帮人会妖法,埋伏在山林之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撤得够快,搞不好就要全军覆灭。 妖法之说,李宏坤当然是不信的,但是…… “杨拓!” “下官在。” “你明日和蒋威一同前往岷关,若能劝的得守关之人归降本王,你便是新朝的宰相!” …… 行径的北凉骑兵大队之中,萧达比李宏坤更加窝火。 从没打过这样窝囊的仗,带着几万大军走了上千里路来攻城,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杀得鸡飞狗跳,溃不成军。 那感觉,就像是不远千里来送死似的。 更重要的是,萧思远死了! 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被那个小皇帝一刀削去了头颅!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还有多久可以到岷关?” “启禀元帅,天亮之前便可抵达。” 还好,夏朝小皇帝应该是兵力不足,不敢在城外久战,只要到了岷关,等李宏坤那个混蛋的安阳军到了,再打回长安为儿子报仇! 念头刚刚生出,前头不远处忽然火光大起,斜刺里杀出一队骑兵,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一次冲锋过后,留下几十具尸体便呼啸而去。 片刻之后,便有人前来禀告:“大帅,方才遇到小股风骑袭扰,杀了咱们几十个兄弟就跑了。” 萧达眉头大皱:“风骑?你确定没有看错?” “启禀大帅,末将跟安阳军大大小小打了七八仗了,绝对不会看错!” 话音落下,萧达身边的几个副将立刻便炸了锅:“大帅,这就是个陷阱啊!” “大帅,岷关恐怕去不得了,李宏坤那个混蛋定然已经设下了埋伏!” “我早就说过,李宏坤的话不能信,国主非要跟他合作,现在好了,这些个兄弟一个也别想回去了!” “住嘴,还嫌士气不够低落么?” “大帅,现在怎么办?” 长安城下一战,辎重尽失,粮草全无,三万步卒或死或降,这一仗已经没法儿打下去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撤,但李宏坤的十万安阳军,又堵在退路之上…… 萧达皱着眉头思虑良久,终是把心一横:“岷关防外不防内,硬冲出去再说!” …… …… 岷关城头,我笑眯眯的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干的好!老高刚刚让人传信,北凉军中怨声载道,全是在骂李宏坤的。” 辛弃疾又是嘿嘿一笑:“还是陛下计策用得好,区区几面旗帜就让北凉人相信是安阳风骑袭击了他们。” “诶,还是你这兵练得好,短短一个时辰就把安阳风骑的战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不不不,还是陛下您厉害,对安阳风骑的战法了如指掌。” “哈哈哈,老辛啊,朕怎么觉得你我二人是在此互相吹捧呢?” “陛下明鉴,末将并非吹捧,身在长安,却能对安阳风骑了如指掌,这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我却是想起了已经前往万花谷的舒缙云。 有关安阳军的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包括其最具特色的风骑战法。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远远地望向太乙山的方向:“老辛啊,你可曾去过万花谷?” “听说过,但没去过,说起来,那万花谷离着末将练兵之地也就隔了几个山头……陛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北凉骑兵还不够愤怒,继续搞他心态!” 辛弃疾便是一拍胸脯:“陛下放心便是!” 第68章 最后的价值 翌日清晨,距离岷关还有十里。 从昨夜算起,这已经是安阳风骑第六次袭扰了,大大的拖慢了北凉骑兵的行进速度。 最要命的是,这些安阳风骑似乎也掌握了长安守军的战法。 甚至比长安守军更加熟练,那些会发出巨大声响的妖物就跟不要钱似的乱扔,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掺杂石灰粉。 但这已足以证明,李宏坤这次引北凉入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和那个小皇帝分明便是一伙的。 为今之计,只有聚拢兵力,硬闯岷关! 两万余骑兵早就已经开始聚拢。 但是在那些安阳风骑神出鬼没的袭扰之下,速度太慢了,要想对岷关发起冲击,怕是得等到午后才行了。 萧达再一次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 正午时分,杨拓也跟着安阳军先锋来到了岷关城下。 看向城头之上高高飘扬着的大夏龙旗,杨拓吃了一惊,岷关居然不在北凉人手中! 犹豫片刻,又看了看身后凶神恶煞的蒋威,他终于还是打马山来到关前:“守关者乃是何人,能否出来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我先是一愣,随后便冷笑道:“果然是个没骨头的家伙……吕彪,去听听他要放什么屁。” 吕彪立时领命上前:“来者何人?” 杨拓连忙答道:“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杨拓,我父亲是太常寺卿杨益,我爷爷是南山书院院长杨桐。” 吕彪便是一声吼:“那又如何?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放完,俺才好回话。” 话音将将落下,关前杨拓又高声喊道:“敢问将军,北凉大军可是已经入关?” 等了片刻,却是无人答话。 杨拓看向身后的蒋威,蒋威便皱着眉头说道:“劝他献关!” 杨拓便又硬着头皮说道:“小将军,燕王大军已至,速速开关放我等过去。” “你固守于此,无非枉死而已。” “为了个残忍暴虐,还跟北凉沆瀣一气的暴君,不值当啊!” “如今燕王举正义之师,替天行道,区区一个岷关,根本就挡不住燕王殿下的十万大军,但燕王仁义,不忍多做杀伤,本官劝你速速开关归降,以免害人害己!” 还是没人答话。 杨拓只好继续说道:“暴君无道,北凉凶残,长安百姓危在旦夕,将军若能在此时弃暗投明,燕王殿下定会为你加官进爵,前途无量,长安百姓也会记得将军的大恩!” 我忽然就朝吕彪招了招手:“让他进来谈,记住,只能他一个人!” 吕彪心领神会,立刻又站上城头:“请杨大人进来说话,只许你一个人来!” 杨拓连忙看向蒋威,蒋威竟是点了点头:“去吧,无论他要什么,都先答应下来。” “将军,这……这……” “大人莫怕,放心大胆的去,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有本将在,殿下的大军也随后便至,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记住,你表现得越有底气,他们就越不敢动你。” 可杨拓还是不愿,满眼乞求的看着蒋威。 蒋威便是一声冷哼:“杨大人若是再耽搁下去,延误了战机,莫怪本将将你军法处置!” …… 岷关之内居然就这么点儿人? 刚入岷关,杨拓的胆气便足了许多。 又见吕彪亲自走下城墙前来迎接,更是觉得此行应该稳了。 等吕彪到得身前,便拱手一笑:“敢问小将军如何称……” 一个“呼”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吕彪便是抬手一指:“拿下!” 杨拓大吃一惊:“将军,本官是来……” 话音未落,便被两名军士抓住。 脑中突然想起方才蒋威所言,便是一声怒喝:“放肆,你们如此对待本官,就不怕燕王大军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么?” 吕彪就是一声冷哼,挥了挥手,扭头就朝城头走去。 两名军士立刻押着杨拓紧跟而上。 杨拓口中兀自喝骂不止:“放开本官,本官来此,是为尔等谋一条活路,尔等休要不识好歹!” 便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杨大才子,好久不见啊!” 杨拓的脸刷的一声就变得苍白一片。 双股战战,竟是站立不稳,全靠两名军士将他架住。 我又笑道:“你们怎么把杨大才子吓成这样儿了……这可不好,人家是来帮我们某活路的呢!” 说着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杨大才子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活路又在何方?” 暴君! 暴君在此! 暴君要杀我了! 杨拓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转身想逃,双腿却又是软的,而且还有军士看着…… “你爹和你爷爷都还在崇文馆为朕抄书,你说你怎么就反了呢?” 满是调侃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杨拓的身子便又是一颤。 “唉,本来想给你个机会将功折罪,甚至是青史留名,奈何你自己不中用啊!”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就跟猫儿逗老鼠似的:“跟朕说说,朕的燕王叔是怎么吓唬你的?” 杨拓闻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噗通一声就跪倒在李承阳身前:“陛下明鉴,下官确实是被燕王所逼啊!” “是么?那就太可惜了,朕还指望着你跟燕王叔求求情,给朕一条活路呢。” 杨拓就是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承阳,见他一脸戏谑,连忙又低下头去:“陛下饶命,陛下若是想跟燕王和谈,下官愿做牵线之人。” “那还是算了吧,朕都已经跟萧达萧大元帅谈好了,你们来晚了啊!” 果然如此! 杨拓立时如坠冰窟,若是这暴君不怕燕王的十万大军,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么? “也罢,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城头上跟随你同来那人聊聊,若能劝他放下武器,携安阳军先锋归降于朕,朕便饶了你这条狗命。” 杨拓眼角一抽:“这……这……” 他是进来劝降的,结果现在又要反过来去劝蒋威投降。 这不是闹着玩呢吗? 可我就是要故意玩儿他:“你不去也行,朕这就派人回长安将你杨氏一族全都带来,一个个挂在城头,杀给你看。” 我顿得一顿,忽然又往前倾了倾身子,一把捏住杨拓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和当初在安阳不同,看见杀气腾腾的安阳军,他连李承阳的圣旨都没读就跪在了李宏坤的面前。 那个时候,他的脑子根本没有想到还在长安的父亲、爷爷和其他家人。 但是现在,李承阳却是在故意提醒他! 崩溃,只在一瞬间。 在那一瞬之后,杨拓彻底的丧失了意志:“陛下,我去,我去,我这就去!” 我的嘴角便是一撇:“很好,记得一定要大声吼出来……放开他,推上城头喊话。” 两名军士立刻放手,然后狠狠一推。 杨拓一个趔趄便冲到箭垛之上,半伏着身子,铆足了力气大声喊道:“蒋将军,北凉已经……” 噗! 是钢刀砍入血肉的声音。 杨拓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后,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恭喜你,你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这话,我顺势一脚便将他踹下了城墙。 鲜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砰的一声,尸体重重的落在关前,目睹了这一切的蒋威被吓得身子一弹。 下一刻,远处响起号角。 蒋威认得那号角声,那是北凉骑兵冲锋的号角! 吱呀~~~ 岷关大门亦在同时洞开。 蒋威立时眉头一皱,回身便走:“撤,快撤!” 看着狼狈而逃的安阳军先锋,我的嘴角便又弯起一道弧线:“时间刚刚好……” 第69章 胃口太大 岷关就在眼前了! 看着那城头高高飘扬着的安阳军旗帜。 萧达瞪大了血红的双眼:“将士们,冲出岷关,杀回北凉!” “杀!!!” 两万骑兵,猛的冲向岷关,城头之上射来零零星星的几只羽箭,接着便作鸟兽散,逃向关外。 萧达却是领着北凉骑兵一路冲杀过去…… 岷关一侧的高山之上,我站在山头,看着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北凉骑兵和更远处那面飘扬着的飞龙旗帜,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有龙武军在屁股后面不疾不徐的撵着,北凉骑兵就只能也只会死命往前冲。 而他们的前面,就是燕王的十万大军。 接下来就看是北凉军冲垮安阳军,还是安阳军堵死北凉军了。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会两败俱伤,然后,便是我收割的时间。 只是可惜,我没能完成开门揖盗,关门打狗的既定战略。 给了燕王李宏坤这条恶狗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过也无所谓了。 经此一役,他将再无翻身之日,即便这一次让他逃了。 我也总有一天会提着他的狗头前往九霄山告慰父皇和母后的在天之灵! 片刻之后,辛弃疾来到山头之上,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陛下神机妙算,末将算是服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着他微微一笑:“全赖三军用命,将士一心……老辛,朕的那本承阳兵法,你觉得可还行?” “哈哈哈,行,太行了,这才一个多月,练出来的兵个个以一当十!” 说道这里,忽然单膝一跪:“陛下,这一仗打的过瘾,但还不够过瘾,末将请命追击!” 我笑道:“那你就领着龙武军和你自己练得这一万人跟岳将军一起去杀个痛快吧!” “辛弃疾,领命!” “记住,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 “末将谨记……陛下,是哪位霸王啊?” “哈哈哈,自然是朕这位战无不胜的小霸王!” 我哈哈大笑,又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朕有金刚不坏之身,变幻莫测之力,你不要学朕那般无畏冲锋,千万保住小命,将来才能随朕一起踏平北凉都城!” …… …… 十万安阳军浩浩荡荡的开赴岷关。 李宏坤骑在马上,还在思索着万一李承阳是个软骨头,当真卑躬屈膝的跟北凉议和了,自己又该怎么打。 但不管怎么打,都得先过了岷关再说。 便在此时,前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先锋官蒋威疾驰而至:“殿下,大事不好,北凉军已被小皇帝收买了!” 李宏坤便是一愣,还真出了这种事儿! 下一刻,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传我将令,全军后撤五里,依山安营!” “来不及了,北凉骑兵已经杀过来了!” “……” 两万已经被逼到绝路的北凉骑兵呼啸而来,直扑行进中的安阳军。 他们要泄愤,他们要报仇,他们要回家! 无论是谁挡在路上,那就是杀! 更何况军中早已传开,就是李宏坤欺骗了国主,欺骗了元帅,把他们骗到这里来送死! 行进中的步军,遇上疯狂冲来的骑兵,其结果可想而知。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局势瞬间失控…… 看到这一幕,紧随北凉骑兵而来的我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情况竟是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上许多。 李宏坤居然在行军途中撞上了北凉骑兵,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嘴角弯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我突然调转马头:“岳云,走了,回长安。” 岳云却是有些不情愿:“陛下,再多看一会儿嘛!” “此战已胜,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转身就走,意态潇洒,完全就是一派高人作风。 我一边纵马缓行,一边忍不住高声吟到:“挥刃斩敌酋,弯弓射反王。收功报天子,行歌归咸阳。” “哈哈哈,爽!” 岳云连忙跟上去:“好诗!”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听懂了?” 岳云摇头:“但大妹说了,陛下文采天下第一,陛下吟的诗,那肯定是好诗!” “那朕也赠你一首?” “好,多谢陛下。” “不是风兮不是幡,将军骑马出岷关,两只铜锤好威武,打眼一看是憨憨!” 岳云便又是一声大喝:“好诗!” “哈哈哈,果然是个憨憨!” …… …… 安阳军撤了,丢下大批辎重,但北凉骑兵紧追不舍。 在北凉骑兵的身后,是辛弃疾的一万人和数千龙武军,而在这一万人和数千龙武军之后,则是万余北凉降兵。 北凉降兵之后,还跟着四万岳鹏举的长林军…… 听着于谦的汇报,我的脑子里一会儿冒出一条贪吃蛇,一会儿又冒出几片夹心饼干。 这一仗打得…… 都说女人是祸水,果然有道理啊,若不是为了舒缙云,直接把那一万降兵杀了,这会儿我应该已经在长安城和岷关之间追着李宏坤到处乱跑了吧? 唉,算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我苦笑着安慰自己。 于谦却是兴奋异常:“陛下,仅仅三日,便有万余被打散的安阳军归降我朝,岳将军和辛将军这一路追下去,十万安阳军,怕是要烟消云散了!” “不仅如此,北凉此次也是元气大伤,臣估计,他们十年之内,都不会再有实力南下侵扰我朝,北境终于要安稳了!” 我突然抬眼看了看他:“十年的安稳,你就满足了?” 于谦楞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就是一声长叹,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燕王跑了,敌国也还在虎视眈眈,这一战,终归还是朕输了啊……” 输了? 以六万兵力,打得十七万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这还能教输了? 傻子也不会这么认为吧? 但是…… 陛下刚刚说的那句话…… 于谦忽然双眼一亮,噗通一声朝着李承阳的背影跪了下去:“陛下高瞻远瞩,雄心万丈,遇此明主,臣三生有幸!” 我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朕的话,你听懂了?” “臣懂了,陛下是要一鼓作气灭了北凉!” “唉……” 我又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朕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踱着步子朝殿外走去:“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炖不下啊……” 我就这么走了。 于谦依旧站在立政殿中,眉头紧皱,念念有词,却是还在品味他方才那句话。 便在此时,颜子卿和徐臻一左一右来到他的身边。 颜子卿拍了拍他的左肩:“尤记陛下七岁那年,曾言此生若不能游戏人间,逍遥快活,便该横刀立马,扫平四海,如此方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 徐臻拍了拍他的右肩:“于尚书,陛下雄心滔天,壮志凌云,非我等俗人可比,不懂陛下,也是应该的。” 话音落下,于谦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两位老臣被他吓了一跳:“你明白什么了?” 第70章 谁才是燕王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陛下此言所指,定是北凉,将其比作为鱼,那咱们大夏便是刀俎,大夏为刀俎,北凉为鱼肉,陛下已下定决心要灭北凉!” “但陛下又说,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此言是指北凉虽遭此惨败,但根基尚在,不可妄图一口吞下,而应徐徐图之!” “好战略,好眼光,好见识啊!” “凶中带狠,狠中带稳,静则运筹帷幄,动则雷霆万钧!” “陛下真乃神人也!” 于谦这一番解释,弄得徐臻激动无比,原来陛下这么强! 颜子卿却是有些懵。 陛下以前说话,不喜欢绕这么大的弯子啊? 难道说,是因为当上了皇帝,知道自己身份不一样了,所以开始高深起来了?! 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证明陛下成熟了! 念头刚刚生出,我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卧槽……快,快准备……卧槽,老高把燕王给逮住了……哈哈哈,老高太他娘的给力了!” …… …… 两天后,高力士回来了,押着一辆囚车。 囚车之内,赫然便是燕王李宏坤。 我早已等在了崇明殿上。 没有南逃的文武官员,分列左右,杨益、杨拓父子也在其列。 除此之外,我还把林菀蓉给带到了殿上。 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就要跟他们算总账。 虽然女人上殿不合规矩,但谁也不敢跟我多说一句,我这个暴脾气天子,摆明了又要在崇明殿上杀人。 巳时三刻,囚车过明德门而入皇城,到得崇明殿前。 高力士亲自押着披枷带锁的李宏坤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崇明殿殿门大开,所有人都望向了那一道身影。 曾几何时,那是大夏一朝最令人胆寒的身影,即便是天子,也要让他三分。 但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囚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了过来。 一时间,心头翻起百般滋味,最后都汇成一个念头,当今陛下,实乃天命在身! 当初选择留在长安,如今看来,真是祖宗保佑了! 但也有跟他们不一样的人。 同样枷锁在身的林菀蓉,痴痴的看着那道身影迈着艰难沉重的步子朝着崇明殿而来,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我伏下身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朕说过,朕要你亲眼看着他跪在朕的面前摇尾乞怜!” 下一刻,林菀蓉身子忽然一震,恶毒的眼光便射向我:“他毕竟是你叔叔,你这般辱他,就不怕其他藩王寒心么?” 我冷冷一笑,没有答话,只是眯起双眼,看向了已经步入大殿的李宏坤。 太久没见了,都有些忘记他的模样了。 只是依稀记得,他和父皇有七八分相像,但眼睛比父皇凶,而且也不像父皇那么爱笑。 “启禀陛下,反王李宏坤带到!” 高力士单膝跪下,沉声禀报。 “高公公平身,辛苦你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手提宝剑,竟是一步一步的走下龙椅,朝着殿中的李宏坤走去。 锐利的目光凶狠而坚定,嘴角亦是挂着令人胆寒的微笑。 难道陛下打算亲自手刃燕王? 一时之间,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崇明殿上,落针可闻。 直到一声龙吟,宝剑出鞘,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后,宝剑便架上了李宏坤的脖颈。 “给朕跪下!” 我冷冷的说了一句:“向朕求饶!” 李宏坤双膝便是微微一弯。 便在此时,林菀蓉突然一声尖啸:“不要跪,不许跪,他不会放过你的!” 正要下跪的李宏坤竟是又直起了身子:“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 我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你当真不跪?” “不跪!” 李宏坤答得很干脆,但眼神之中的畏惧却是藏不住的,双眼也一直在下意识的瞄向林菀蓉。 片刻之后,我突然一声冷笑,将剑一撤,紧接着唰唰两剑,刺在李宏坤的膝盖之上。 惨呼声起,李宏坤也站立不住,跪了下去。 我便又扭头看向林菀蓉:“你看,他跪了。” “李承阳,你不得好死!” 我又是一声冷笑,缓缓走到林菀蓉的身前,将她一把揪住,拖到李宏坤面前。 长剑一翻,剑尖直抵林菀蓉的喉咙:“现在,向朕求饶,如若不然,朕便一剑刺穿她的喉咙,再将她扒个精光,吊到城门之上!” 林菀蓉立刻看了李宏坤一眼。 李宏坤只是稍微一愣便止住惨呼,朝着李承阳重重的磕了下去:“求陛下饶命!” “不许求他,起来,你给我起来!” 林菀蓉反应过来,开始发疯一般的嚎叫。 但李宏坤死死的磕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抬头。 然后我又笑了:“大声点儿,朕没听见。” “臣李宏坤,求陛下饶命!” 声音远远传开,在崇明殿内回响不止。 林菀蓉突然撞向我的剑尖,但我却是早有准备,手腕一翻,便躲了过去。 然后有一把揪住林婉蓉,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朕很佩服你,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当真不错,只是可惜,你遇到的是朕。” 林婉蓉楞了一下,然后就满是惊恐的看向了他。 我却是开始哈哈大笑。 大笑之中,又拖起林菀蓉,转身便走。 回到自己的龙椅之上,将林菀蓉往高力士身前一掼:“颜太傅,恩科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颜子卿不知我为何在这时候突然问起此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各项筹备进展顺利,明日便可发出邸报,最迟一个月后,便可开科考试。” “很好!” 我答了一声,眼角余光瞄向林菀蓉:“燕王叔,你听见了,朕马上就要将天下英才尽揽于手了,你做何感想啊?” 顿得一顿,又是一声爆喝:“冯怀英!” “臣在!” “将李宏坤收押于大理寺天牢,其罪状列条成书,每日辰时拉出来游街,让他自己边走边读,先游上半个月再说!” 好狠的招数!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皆是一凛。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 “这个燕王,是假的。” 朝会结束,我的第一句话就让高力士吃了一惊。 再次被关入密室的林菀蓉却是身子一震。 “这贱人在朕面前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疯了,但她今天疯得跟往常不一样。” 我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然后再次看向林菀蓉:“你这演技,还需再磨练磨练,下次记住了,眼珠子不要转来转去的,你眼睛那么大,瞎子都看见了。” 林菀蓉先是一愣,随即又冷笑出声:“就算被你看出来又怎样?你只不过抓了个替身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是么?” 我满眼戏谑的看着她:“谁知道?” 话音落下,林菀蓉的眼神变了。 我再次哈哈大笑:“用不了多久,天下人会知道。” “今日在崇明殿上向朕求饶的,是燕王。” “自明日起开始游街悔罪的,是燕王。” “朕要好好想想,还能让这位燕王做点儿什么有趣的事情!” 第71章 故人已逝 我放肆的笑着。 林菀蓉的眼神从愤怒到阴毒,从阴毒到彷徨,再从彷徨到绝望。 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心思缜密,细致入微,暴虐残忍,杀伐果断。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啊! 居然都没有看出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李宏乾还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从给李宏乾下毒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盼着燕王回归长安,和她一起重温旧好,再续前缘,然后一起辅助李承基做一个万民敬仰的皇帝。 但一切都被我毁了。 毁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被抓来的那一位,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替身! 除了自己几乎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但我认出来了,而且我还要把这个替身变成真正的燕王,一个在我的摆弄下丑态百出的燕王。 从今以后,燕王在世家贵族、天下士子和大夏百姓的眼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林菀蓉,我满意的笑了。 然后转过身去,缓步而行:“朕还是不会杀你,因为朕还没有抓到真正的李宏坤,朕说过,要你亲眼看着他跪在朕的面前摇尾乞怜,朕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下一刻,尖利的嘶吼在身后响起:“李承阳,你不得好死!” …… …… 刚一走出密室,高力士便跪在了我的面前:“陛下,老奴死罪!” 我笑着将他扶起:“若不是林菀蓉自己漏了馅儿,朕也不会知道那是个替身,这事不怪你……话说回来,老高,你抓了这个替身,可比把真正的燕王带回来有趣多了。” 高力士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倘若是真正的燕王被抓,他宁愿一死,也绝不会任由李承阳摆布。 但这个替身就不一样了。 “但是,老高,真正的李宏坤,还是得抓!” 我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不把这两个贱人带到父皇和母后灵前千刀万剐,朕心难安!” 高力士立刻躬身抱拳:“老奴明白……陛下,那幻雪阁?” “幻雪阁的事,暂时放一放,你先全力追捕李宏坤,至少要有一个确切的下落……对了,前线战事如何,你可别告诉朕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高力士立刻答道:“陛下放心,十万安阳军如今已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了,最多一个月,北境四州便可尽入辛将军和岳将军之手。” “很好,北凉人呢?” “辛将军说,跑得太快,不太好追,还是关门打狗舒服。” “哈哈哈!” 我再次哈哈大笑:“这个辛弃疾,哈哈哈……” 笑得正欢,暗影老四便从外间急匆匆的进来,往我面前一跪,双手奉上一卷小拇指粗细的绢筒:“陛下,小师妹来信!” 红色的绢布! 代表事情十分紧急。 我立刻眉头大皱,一把从老四手中抢过绢筒,展开一看,整个人便愣住了。 许久之后,我突然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舒缙云,你给老子等着!” 高力士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公主怎么了?” “你自己看!” 我气呼呼的把十三传来的紧急密信往他手里一摔,扭头就走:“去把颜子卿、于谦、卫无忌、冯怀英都给朕叫到立政殿,朕要去万花谷打人屁股!” …… …… “陛下要离宫?” 颜子卿大吃一惊:“万万不可,天子之躯,岂可……” “行了行了,朕要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们几个也是一样,不要劝朕,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不是询问你们的意见。” 我一脸铁青,显然心情不怎么好:“记住,朕不在长安这段时间,看好朝廷,你们该干嘛干嘛。” “卫无忌,若是有人来找朕,就说朕不想见人,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反正朕是个暴君。” “这差事干好了,等卫青回来,朕给他个将军当当。” 卫无忌立时大喜:“多谢陛下。” “好了,朕回宫收拾点儿东西就走了,你们好好的啊,别等朕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砍你们的脑袋。” 我说完这些话,扭头就走,颜子卿一个箭步便要追上去,却被卫无忌一把拦住:“陛下不见人,没有理由!” 颜子卿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 我心头好笑,脚底抹油,几步便跑远了去。 颜子卿又看向于谦:“于尚书,你倒是说句话啊!” 于谦便是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颜子卿苦笑一声:“你又明白什么了?” “陛下定是又有奇谋!” …… …… 奇谋,真没有。 就是舒缙云到了万花谷,不知为何使起了小性子,怎么也不肯让人给她解毒。 十三也只能一纸密信,把状告到了我这里。 我知道除了自己,怕是谁也拿她没办法,这一趟万花谷,是不去也得去。 好在隔得不远,若是顺利,说不定还能赶上下次大朝会。 正好顺道儿把安娘他们接回长安。 这三个姑娘也真是的,太乙山有那么好玩儿么,居然不肯回长安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便抬起头来:“孙子,太乙山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没?” “陛下,属下叫做孙哲,不叫孙子!” “嗨呀,都一样。” “属下今年四十有三了,您老叫我孙子算怎么回事儿嘛?” “都说了一样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快说,太乙山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没?” “太乙山能有什么好玩的,也就咱万花谷还算有趣了……陛下,咱可说好了啊,属下只负责带路到谷口!” “放心吧,朕知道你把人谷主弄死了,不会让你进去的。” 高力士闻言大惊:“东方白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撇嘴:“死了三年了,这孙子亲手给人弄死的!” 话音一落,孙哲立刻面露凄苦,开始喃喃自语:“怎么是我弄死的呢,开刀手术,本就有风险,我若不出手,谷主也活不过三年啊……怎么是我弄死的呢……” 这祥林嫂又开始了! 我就是一声轻叹:“老高啊,你看他这个癔症,有得治没?” 孙哲念叨了一路,高力士也总算弄明白了。 我在永宁殿中养了一批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高力士是知道的。 这孙哲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本是万花谷老谷主东方白的师弟,三年前给东方白治病,结果手术不成,东方白一命呼呜! 然后他就逃出了万花谷,到得长安城,与当时还是汉王的我竟是一见如故,我便收留了他,把他也纳入了曾经的汉王府,如今的永宁殿。 所以当初高力士提出东方白也许能解舒缙云身上的毒时,我连考都没考虑一下。 人都死了,还指望个屁啊? 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舒缙云还是被送到了万花谷来疗毒。 来都来了,怎么又不让人给她解毒了? 舒缙云到底想干嘛? 第72章 万花谷节外生枝 太乙山,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大山脉。 万花谷就隐藏在这片山脉的深处。 此时此刻,谷中一位青年男子,正自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舒缙云。 作为东方白的嫡传弟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东方皓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舒姑娘,你相信在下,在下一定能为你将那毒彻底拔除的!” 舒缙云摇头:“不用麻烦了,东方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东方皓就看了站在角落里的十三一眼,又皱了皱眉:“舒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舒缙云面无表情:“我只是不想害了你。” “舒姑娘这话,在下实在是不明白,舒姑娘,你的毒已经……” “你不用明白。”舒缙云突然冷冷打断了他,“你只要记住,你若为我解了此毒,那你们这万花谷,恐怕也就要变成一片焦土了。” “十三,送东方公子出去,我累了。” 十三立刻上前一步:“东方公子,请吧!” 第一眼见到这个带着面具的女护卫,东方皓就有些怕她,也只好再次悻悻而归。 东方皓一走,十三就开口问道:“公主殿下,为何不肯解毒?” 舒缙云立刻瞪了她一眼:“别再让我听到公主这两个字!” 顿得一顿,才又放缓了语气:“十三,带我回长安吧,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 “不行,现在走,会死在路上!” “那也比连累万花谷要强,谷中之人,大多医者仁心,我要是死在了这里,小暴君不会放过他们的。” “小暴君已经在来的的路上了,最迟明日便至!” 十三答了一句。 舒缙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前些天已经给陛下发了密信,陛下接到密信,是一定会亲自前来的。” 舒缙云嘴角却是一扯,像极了李承阳坏笑时的样子:“我问的是,你刚刚把他叫什么?” 十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双膝一跪,将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奴婢死罪!” “既然知道是死罪,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帮着他欺负我!” 舒缙云得意洋洋。 十三却突然抬起头来:“奴婢不怕死的。” …… 与此同时,万花谷谷口。 我站在那个小小的山洞口,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你确定是从这里进去?” 孙哲使劲的点了点头。 “孙子,你要是带错了路,可是要耽误大事儿的!” “陛下放心,绝对是这里……陛下,你就不能像喊别人那样喊我老孙么?” “呵呵,就你,还想跟孙大圣比……好了好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吕彪明天就该到了,告诉他要是遇到万花谷的人,要客气点儿,老高,我们进!”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除了这一段《桃花源记》,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语和句子来形容刚刚过去的半个时辰了。 万花谷,可真是够隐秘的,而且长满了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芬芳四溢,景色宜人。 这就是个活脱脱的世外桃源啊! 怪不得能出神医呢! 我便走便看,一路啧啧称奇。 身边忽然经过几名少女:“少谷主肯定是看上那位姑娘了。” “嘻嘻,可不是嘛,我可从来没见过少谷主用那样的眼神看一个女子。” “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啊?” “可我听说那姑娘中了毒呢。” “中毒怕什么,这天底下就没有咱们少谷主解不了的毒。” “唉……少谷主娶了那位姑娘,咱们可都没戏咯!” “不害臊,少主不娶她,你也没戏……嘻嘻!” 几名女子笑闹着走远。 我的脸色却是已经变得铁青一片。 高力士生怕我立刻就要发作,连忙小声说道:“陛下,咱们有求于人,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我突然朝着那几名女子追了上去,一脸的笑容可掬:“几位姐姐好生漂亮,在下慕容阳,想跟几位姐姐打听点儿事情……” …… 小屋内,舒缙云还在和十三怄气。 十三完全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态度也十分明显。 李承阳不发话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但若陛下有命,那不好意思,我还得听陛下的! 舒缙云嘟着嘴气了半晌,突然看向十三:“你能把面具摘了么?” 十三摇头:“不能!” “那若是小暴君让你摘呢?” “那可以。” 这就很气人! 便在此时,外间突然响起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舒缙云闻声便是一愣。 下一刻,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我笑嘻嘻的跟身后那几名女子打着招呼:“多谢几位姐姐了!” “嘻嘻,不用谢,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放心放心,在下从来不骗漂亮姑娘!” “嘴真甜!” “心更甜呢!” “嘻嘻……” 几名女子笑着走开了,一路都在嘀嘀咕咕:“这公子长得可真俊。” “没听他说是那位姑娘的弟弟的么,姐姐那么美,弟弟能差到哪儿去……” 舒缙云看得目瞪口呆。 我转过身来:“舒缙云,你屁股又痒了么?” 舒缙云绝美的面庞立刻罩上了一层冰霜:“李承阳,你可真会哄姑娘!” 下一刻,十三悄无声息的从屋中消失。 然后吱呀一声,房门被再次关上。 我嘿嘿一笑,欺身压上:“你吃醋了?” 舒缙云冷眼以对:“谁会吃你的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再进一步,又一把搂住她的腰肢,作势要吻。 舒缙云居然没有躲,反而瞪着美眸挺了挺胸,一副“你来呀”的样子。 这能忍? 我心头火起,再不客气,又出一臂,把佳人死死的抱在怀里,重重的吻了下去。 直到舒缙云娇躯渐软,胸膛起伏不已,方才将人放开:“你为何不肯解毒?” 舒缙云浅浅一笑,眼中透出无限的温柔:“带我回长安吧,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也不想在这里把自己交给你。” 我眉头大皱:“朕问得是,你为什么不肯解毒?” 舒缙云的眼中突然闪出一丝狡黠:“你当真要我在这里解毒?” “不然朕送你来干嘛?旅游么?” 我气呼呼的答了一句,舒缙云便坏笑道:“如果我在这里解了毒,可就要嫁给这里的少谷主了哦!” 原来如此! 狗东西见色起意! 我立时大怒:“放屁,条件朕都跟已经跟王微菡谈好了,万花谷要是敢坐地起价,老子一把火烧了这里!” “那我不还是得死么?” “……” “好了,听话,带我走。” “不行,朕这就找王微菡去,还讲不讲道理了?”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小暴君居然要跟人讲道理了,这世道变了啊!” 我就是一愣。 然后,门外便响起一声厉喝:“十三姑娘再不让开,在下可就要不客气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扭头皱眉看向门外。 舒缙云却是凑到他耳边,先是轻轻啄了一口,然后调皮的说道:“你姐夫来了。” 第73章 疗毒之议 我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放开舒缙云,转身几步,推开房门。 便见高力士和十三拦在数名汉子和一位约莫二十三四岁的青年面前,已然是准备要动手了。 青年剑眉星目,气质儒雅,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就是缺了些阳刚之气,看上去略显阴柔。 见到我,眉头微微一皱:“在下万花谷东方皓,敢问阁下是谁?” 原来这就是那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我嘴角一扯,不咸不淡的答了一句:“慕容阳!” “原来是慕容公子……敢问慕容公子是如何进得万花谷,又为何一来便找上缙云?” 听到这“缙云”二字,我浑身不爽,立时眼露凶光。 便在此时,舒缙云站到了我的身边,朝着东方皓微微一拜:“少谷主,他是我弟弟。” “弟弟?” 东方皓楞了一下,随后立刻变脸,满眼笑意:“误会误会,阳弟莫怪,是为兄鲁莽了,为兄还以为有登徒子前来骚扰缙云。” 话音未落,就见舒缙云娇躯一震,随后满脸通红,眉头便又是一皱:“缙云,你的毒当真拖不得了,你就别再犹豫了。” 舒缙云却是将手伸到背后,紧紧抓住那只正在作恶的魔爪:“家父已经不在,现如今我这弟弟便是一家之主,此事自也由他说了算。” 东方皓闻言大喜:“既是如此,便请阳弟往寒舍一聚。” 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撇了撇嘴,手腕一翻,又在舒缙云腿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又软又弹! 舒缙云一声惊呼到了嘴边,又生生给忍了回去,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小声骂道:“你作死啊……还不快去,把话说清楚了,咱们好离开这里!” …… …… 东方皓的居所,位于万花谷的核心位置。 几间精舍,皆由绿竹搭成,算不上富丽堂皇,却是雅致清净。 再加上那清香四溢的一壶花茶,东方皓也是谈笑风生,彬彬有礼,着实使人心旷神怡。 但我心里却是十分不爽,眼前这个东方皓越是出色,我就越觉得这家伙是个大猪蹄子。 闲聊几句后,我终于忍不住了:“为何不见王微菡?” “师妹采药去了,要完全拔除缙云所中之毒,尚需一味蛇儿草,无奈谷中并无此物。” 东方皓笑着答了一句,顿得一顿,又反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阳弟复姓慕容,但缙云却又姓舒,不知这……” “她随娘姓,还有,别一口一个阳弟,一口一个缙云,我听着很不舒服。” 我语气不善。 东方皓也立刻意识到这中间恐怕涉及到了舒缙云的家族隐秘,连忙转移话题:“慕容老弟,令姐的毒,当真是拖不得了。” “这我知道,我找到王微菡,送她来万花谷,就是为了解毒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眯起双眼,死死的盯着东方皓:“我和王微菡明明已经谈好了条件,为何到了谷中,你又非要她嫁给你才肯为她解毒?” 东方皓楞了一下。 过得片刻,才又微微一笑:“慕容老弟误会了,在下绝没有以解毒为由要挟令姐,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这回轮到我楞住。 然后又听东方皓说道:“但若在下出手为令姐解了毒,恐怕令姐也不会再另嫁他人了。” 我的脑子里立刻冒出数副羞羞的画面,眉头也就皱的更紧了些。 难道需要干那种事儿才能解了舒缙云身上的毒? 怪不得舒缙云死活不肯了! 但是…… 这明显就是江湖骗子骗财骗色的手段好不好! 念头生出,我看向东方皓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强忍着两耳光扇死他的冲动冷冷问道:“敢问东方兄,这毒是如何解法?” …… …… 茶没喝完,我就沉着脸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进了东方皓的屋子:“少谷主,这个慕容阳不简单,为何不问清他和王微菡做了什么交易?” 东方皓微微一笑:“我心中有数,师叔不必担心。” 那人又道:“少谷主可莫要被女色迷了眼,我瞧这个慕容阳和舒姑娘,没那么简单。” 东方皓却是笑意更甚:“不简单又能怎么样?舒缙云身中奇毒,除了我之外,还有何人能解? 说完之后,脸色突然一变,眼神阴冷,面露淫邪,再无半分之前的儒雅:“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我此时也回到了舒缙云暂居的小木屋中。 见我一脸郁闷的坐到她面前,舒缙云竟是嘻嘻一笑。 我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啊……好了好了,十三,收拾东西,咱们准备走了。” 话音落下,我却是摇了摇头:“不能走!” 舒缙云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沉默片刻,方才皱起绣眉,冷冷的问道:“你确定要我留在这里让东方皓解毒?” 我也皱起眉头,犹犹豫豫的说道:“舒姐姐,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解毒的法子,我已经知道了。 却是要舒缙云泡在万花谷那一眼温泉中,再配合其独有的针灸刺穴之法,将舒缙云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的排出化解。 得知这一点之后,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 妇产科也不是没有男医生,为了治病救人,只要心中没有淫邪之意,其实是没什么的。 可问题是…… 即便大夏民风开放,但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依旧根深蒂固。 舒缙云身为一个清白女子,是绝不可能让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为自己施针的。 除非那个男人是她已经认定的夫君。 所以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心里也充满了忐忑。 我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舒缙云答应让东方皓为她解毒还是坚持宁愿一死。 而舒缙云,在听到我的这句话之后,脸色也渐渐的变了。 变得就如同刚刚被我抓进宫时那般清冷决绝。 许久之后,她终于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你出去!” 于是,我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到得屋外,便是一声长叹:“老高啊,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高力士便咬了咬牙:“陛下,老奴看那东方皓一表人才,又是有真本事的人,不如……不如再劝劝公主,就招他为驸马吧。” 我立刻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他,眼神怪异,令人胆寒。 即便是高力士这样的高手,又是我最为信任的人,心头也不免一颤。 我就这么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便是一声苦笑:“你个老东西,什么也不懂。” 说完之后,突然又看向另一侧:“十三,你也是女子,如果换了你,你会作何选择?” 十三便躬身答道:“陛下要奴婢活,奴婢就活,陛下要奴婢死,奴婢就死。” 答得理所当然,话语之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我又是一声苦笑:“倒是忘了,你又不是普通女子,这种事儿,问你等于白问。” 十三却是突然抬起头来:“陛下,奴婢觉得,这东方皓是在骗人!” 第74章 霸道天子,痴情郎君 东方皓在骗人? 我立刻惊讶的看向她:“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十三摇头:“只是奴婢的直觉而已。”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你快好好跟我说说。” “嗯……就是,奴婢刚到这里第一天,就觉得那东方皓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他看公主的眼神儿,让奴婢很不舒服!” 我皱了皱眉:“记住,暂时不要称呼公主……另外,你再说得具体点儿!” “是!” “奴婢和舒姑娘到了这里的第二天,王微菡就没了踪影,东方皓说是要解舒姑娘的毒,还需一味叫做蛇儿草的药,谷中并没有,王微菡便去九霄山采了。” “但是奴婢却知道,九霄山根本就没有蛇儿草!” “还有,他跟舒姑娘说起那解毒之法,也遮遮掩掩的,明显不想让奴婢知道,舒姑娘之前也一直不肯说,都是刚刚才告诉奴婢。” “奴婢觉得,他那解毒的法子肯定是骗人的,他就是馋舒姑娘的身子!” 说得好! 他就是馋我家缙云的身子! 高力士摇了摇头:“老奴倒是觉得他说那法子有几分道理。” 我根本就没理他:“十三,把你们这几天在这儿遇到的事情,还有东方皓跟你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详细的讲给我听。” 十三的记性很好,从长安来此之时,我还特意嘱咐过她一定要注意细节,千万不能让舒缙云出什么岔子。 半个时辰后,我就觉得自己大概有数了。 我转身推开木屋的小门,笑嘻嘻的大步走了进去:“舒姐姐,这毒不解了,咱们这就回去。” 舒缙云还坐在床边生闷气,闻言先是一楞,随后就喜上眉梢:“此话当真?” 我便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当然是假的!” 舒缙云又是一愣,接着柳眉倒竖,怒目圆瞪:“李承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面色突然就是一变:“哼哼,我的意思就是,毒要解,人也只能是我李承阳的。” 话音落下,我又朝着舒缙云邪邪的一笑:“你这辈子休想逃出我李承阳的手掌心!” 就喜欢他这霸气又不讲道理的样子。 但是…… 舒缙云心中欢喜万分,可她知道,她和李承阳之间,始终有着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 若是过几日便死,她可以无视那道鸿沟,遂了李承阳的心愿。 但若真要长相厮守,却又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的沉默和眼角滑落的泪珠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那东方皓就是个骗子,编出那等解毒之法,就是见我家缙云长得太漂亮了!”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 “等我逼他老老实实给你解了毒,咱们就一起回长安,然后救出舒姨,举行大婚,再然后,你给我生个白胖小子。” “等他长大了,就让他继承皇位,咱们自己逍遥快活去。” “好不好?” 听着这些话,舒缙云的脸上终于露出幸福的笑容:“好!” 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便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头轻轻一点:“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舒缙云立时不干了:“你才是小狗!” 欢迎刚落,便又是一声娇呼:“啊……你干什么……唉哟……你……你又打我!” “哼,谁叫你刚刚对我那么凶的?还姐夫来了,老子让他当一辈子鳏夫!” “哎呀,你快放开我,门开着呢,羞死人了!” 下一刻,十三十分自然的关上了木屋小门。 然后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高力士:“师傅,你怎么了?” …… 与此同时,万花谷中心的沁心居中。 被东方皓唤作师叔的朱源阴沉着脸:“今日跟慕容阳一起前来的那个老头儿功力深不可测,比那个叫十三的婢女更难对付,这个舒缙云的来头,只怕不小!” “我当然知道她来头不小……师叔可知我日前为她把脉时发现了什么?”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眼中突然闪出一丝阴狠和得意:“追魂噬心,千丝绕骨!” 朱源大吃一惊:“她是幻雪阁阁主?!” “师叔,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把她变成我的女人了吧?” 话音将将落下,外间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风铃声。 东方皓皱了皱眉:“什么事?” 然后,焦急的声音便自门外传来:“少谷主,大师姐她不见了!” …… 又是一巴掌下去,舒缙云终于含羞带怒的求了饶。 我心满意足的将她翻过身来:“以后再敢使性子不听话,我还这么打你!” 舒缙云恨恨的瞪着他:“你当我是小孩子么?” “我瞧着你怕的很呢,痛不痛?” “痛!” “胡说八道,我都没用力!” 舒缙云狠狠一皱鼻头:“知道还问?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嘿嘿,又被你看穿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呸,你个小淫贼!” “不是小暴君么?怎么又变小淫贼了?” “既是小暴君,也是小淫贼!” 舒缙云含羞带怒的样子十分可爱,我又想起她之前那副月下仙子一般的绝美画面。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两种气质竟然可以在同一个女子身上完美共存。 我忍不住便是一声赞叹:“老天爷对我真是不薄,竟然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舒缙云闻言,面上又是一红:“呸,少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我可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 话虽如此,但心中却是甜丝丝的。 我却是突然大笑三声:“好了,打也打了,夸也夸了,你就乖乖的在这儿等着,夫君这就去为你求来解毒之法。” 说着,我将她放到榻上,转身就走。 舒缙云痴痴的看着他推开房门,意气风发的带着高力士走出院子。 嘴角一弯,便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十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现在笑得越来越像陛下了,听别人说,这叫夫妻相。”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后笑骂道:“你这丫头,可是找打?” “舒姑娘,方才师傅让奴婢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师傅说,还请姑娘莫要跟着陛下一起胡闹,你们毕竟是……” 话没有说完,却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了舒缙云的心上。 笑容立刻消逝不见,冰霜再次笼上面庞:“告诉他,以前他没能管好,现在也不要来管,今后如何,更不用他管。” 说完之后,眼神突然一黯:“十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姑娘吩咐便是。” “我现在很幸福,哪怕再短暂,那也是幸福。” “所以,在我死前,不要再用刚刚那样的话来打扰我。” “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任性了……” 第75章 老天不疼你,我疼 再次来到沁心居。 东方皓却是不在了。 好在万花谷中的人大多比较单纯,我嘴又甜,很快就打听到有万花谷弟子在谷外不甚坠崖,东方皓带着人出去找了。 刚来就遇到这种事儿,我心里顿时就别扭起来。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个机会,而且对于治病救人的医生,我心里一直是心存好感的。 若是能帮,多少还是帮一帮的好。 吕彪带着五百羽林差不到也该进太乙山了,正好让他们也去找找。 人多力量大,铺开了找,效果怎么也比东方皓带出去的那十几个人要强。 念头生出,我便挥手叫来高力士:“你去找吕彪,让他暂缓入谷,全力搜寻坠崖的万花谷弟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高力士皱了皱眉:“陛下,谷中似乎有高手,老奴担心……” “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十三么?” 我十分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缙云现在等着东方皓给她解毒,若是能施恩于万花谷,这事儿应该能好办许多。” 高力士立刻明白了过来:“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 “回来!” “陛下!” “要说的就是这个,出了皇城,我就是慕容阳,别再忘了!” …… 高力士一走,我就又回去找舒缙云了。 听说有万花谷弟子坠崖了,舒缙云也有些担心,毕竟在谷里住了这几日,谷里的人对她都还不错。 我见她皱起了眉头,就拉住她的手:“放心,吉人自有天相,而且我也已经安排人手帮着去找了……陪我出去逛逛吧,我瞧着这万花-谷风景着实不错。” 舒缙云知道我是为了让她宽心,便也笑道:“我对万花谷又不熟,让十三带你去吧,她每天晚上都要出去逛上几圈儿。” 我立刻十分赞赏的看了十三一眼,我知道十三这是在勘察地形,以确保舒缙云的安全:“十三,你带路。” 十三躬身:“陛下想去哪里?” “你怎么跟老高一个毛病,出了皇城,我就是慕容阳,记住了么?” “记住了!” “嗯,先带本公子去看看那一眼温泉吧,叫什么来着?” “炎池!” “对,就去炎池!” 十三在前带路,我和舒缙云慢慢的跟在后面,走着走着,舒缙云就不自觉的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很是得意:“舒姐姐,我以后叫你缙云好不好,反正你比我也大不了几个月。” 舒缙云莞尔一笑:“随你怎么叫,反正你这个小暴君一向都是随心所欲,从来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的。” “嘿嘿,那我叫你缙云,你喜不喜欢?” “喜欢。” 舒缙云轻轻地答了一句,接着又反问道:“我那夜叫你承阳,你高不高兴?” “高兴……我给你讲的那些故事,你喜不喜欢?” “喜欢……我那天在城头为你擂鼓,你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那我打你屁股,你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 舒缙云险些上当,皱着鼻子瞪了我一眼。 我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舒缙云脸上便是一红,慌忙将挽住我胳膊的手撤了下来。 我却是一把又捉了回去:“怕什么,挽着!” 舒缙云心头甜蜜,便也由得我去:“承阳,听说你抓到李宏坤了?” “假的。” 舒缙云就是一愣。 “不过没关系,假的我也用得上,但迟早有一天,我会把真的也抓回来。” 我的脸上洋溢着自信,舒缙云痴痴的看着:“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救出阿娘。” “那是自然,我可是皇帝,而且还是个暴君,我要抓人或是救人,谁敢拦着?” 舒缙云便是嘻嘻一笑:“他们遇到你这么个对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低头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你呢,你遇到我,又有什么说法?” “只是觉得好像我的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老天爷终归还是愿意对我稍好一点的。” 舒缙云也笑眯眯的答了一句。 我忽然定住脚步:“之前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但今后的日子,我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老天爷不对你好,我对你好就够了,它若非要让你难受,我就掀翻了它!” 舒缙云的眼中又闪起了晶莹的泪花,但嘴角却是弯出了一道幸福的弧线。 她也没有多话,只是又挽住了我,继续缓缓的往前走。 自从上次在九霄山被我牵着手走了那一遭之后,她就很喜欢和我走在一起。 她甚至觉得,要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自己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或许就是这一生最好的归宿了。 走得一会儿,我忽然又说道:“缙云,你笑起来为什么这么好看?” 舒缙云轻轻啐了一口:“又来哄我!” 然后就笑道:“十三说,我现在笑起来越来越像你,她说这是夫妻相,可我却觉得,这也许是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父亲吧。” “不是的。” 我十分坚定的将她打断:“你没见过父皇,所以你不知道,我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他,缙云,你知道么,我其实……” “站住!” 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喝骂给打断。 我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就见两个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年轻人拦住了十三:“前方乃是禁地,无关人等不得擅闯。” 紧接着,十三便拔出了长刀。 我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十三回过来头:“启禀少爷,炎池就在前面,我杀了他们,少爷就可以进去了。” 我的脸瞬间就绿了。 舒缙云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十三都跟你学坏了!” 然后又朝那两个把守炎池入口万花弟子说到:“对不住,我这小妹妹被他主人宠坏了,我们只是来此逛一逛,既然谷里有规矩,那咱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扯了扯我的衣袖:“走吧。” 我也没打算动粗,便也笑了笑:“十三,走了,以后不许这么凶!” 十三“哦”了一声,收起长刀便要走。 却不料其中一个万花弟子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拦住:“你如何得知炎池便在前方?” 我暗叫一声不好,想要出声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就听十三老老实实的答道:“因为我早就已经进去看过了呀!” 完蛋! 我一声苦笑,正欲替她解释两句,那两名弟子却是突然吹起了口哨。 哨音未落,十数名万花弟子便从周遭围了上来。 便有一个年纪稍大上前问道:“两位师弟,何事示警?” “罗师兄,偷袭大师姐的凶手找到了!” 第76章 枪响万花谷 凶手? 偷袭大师姐? 我吃了一惊,旋即紧紧皱起眉头,一个箭步就挡在了十三身前:“你们干嘛,想碰瓷儿?” 碰瓷儿是什么意思? 没人听懂,但我的态度却是活生生的摆在了面前。 我就是要护犊子! 先前问话的那位罗师兄显然是认识舒缙云的,当下又上前一步:“舒姑娘,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竟是完全没把我当回事儿。 舒缙云微微一笑:“想来应该是个误会,但我弟弟来了,便该由他做主,你们就不要再问我了。” 罗师兄这才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在下罗艺,请舒公子将十三姑娘交给我们带下去好好审问。” “有什么要问的,就在这里问,当着我的面问!” 我丝毫不给面子,罗艺眉头便是一皱:“舒公子,这里可是万花谷,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给我一杯罚酒吃吃看!” 我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顺便提醒你一句,我不姓舒。” 罗艺就是一愣:“那你姓什么?” “关你屁事,碰瓷儿碰到本公子的人头上来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话音落下,群情激奋。 十三唰的一声又拔出了长刀,面具之下的双眸射出森冷的杀气,竟是骇得这十余名万花谷弟子齐齐退了两步。 便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一众万花谷弟子纷纷露出喜色:“朱师叔,你来得正好,我们抓到袭伤大师姐的凶手了!” 朱源便是一愣,然后就把目光放到了舒缙云的身上:“舒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舒缙云却是不言不语的站到了我身边。 朱源微微吃了一惊,这小子是什么人? 竟能让幻雪阁阁主如此低眉顺眼的让出话语权! 心头虽然疑惑,但他还是朝着我拱了拱手:“慕容公子,看来此间之事是由你做主了?” 我眉头微皱:“不错,你待如何?” 朱源此人,我倒是听孙哲提起过,除了谷主东方白之外,万花谷还有三大圣手,朱源便是其中之一。 但孙哲对他评价不高,“医术尚可,做人太差”八个字而已。 我眉头再皱:“你来得正好,他们诬赖我的婢女,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 我目光一冷,沉声问道:“另外,王微菡不是去采药了么,这被人袭伤又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万花谷弟子都愣住了。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霸道的人? 明明是自家婢女有伤人盗宝的嫌疑,怎么到他嘴里,却全成了万花谷的不对了?! 而且,大师姐的事,即便不是他的婢女所为,那也是万花谷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凭什么这般质问?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说道:“朱师叔,这个叫十三的女子方才亲口承认她曾偷偷闯入禁地,我们都听见了!” 朱源的眉头立时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自从知道了舒缙云幻雪阁阁主的身份,他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搞不好王微菡突然不见,就是被他们的人给救走了。 念头一起,立时觉察到跟着李承阳一起来到谷中的高力士不在他们身边,难道真是他出手救走了王微菡? 那老头儿绝对有这个实力! 而且,这慕容阳连做做样子假装问一问自家婢女都不肯,直接就恶人先告状,这明显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若是在外面,幻雪阁三个字足以吓退绝大多数人,但这里可是万花谷! 想到此处,朱源当即便是一声怒喝:“慕容阳,你那个老奴呢?” 我何曾被人这样吼过? 立时便是一声冷笑:“我让他掘你祖坟去了!” 朱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把他们给我拿下!” “呵呵,我看你们谁敢!”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腰间摸出了自己的左轮枪,虽然只剩下一颗子弹,但我知道这玩意儿应该很有威慑力。 然而一众万花谷弟子根本就没把我这枪当回事,一声大喝就要往前冲。 反倒是突然闪到我身前的十三,长刀一横把众人又给吓了回去。 这就很尴尬!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万花谷医术虽精,但这些人的武功恐怕很是一般。 当下我收起左轮枪,冷冷的扫过众人:“看在你们大师姐的份儿上,本公子不与你们计较,把事情说清楚就算了。” 说完我又拍了拍十三的肩膀:“把刀收起来,虽然他们很嚣张,但罪不至死,拿刀鞘敲几下也就差不多了。” 听着我的话,众人再也忍不下去。 罗艺带头冲了上来。 我照准他膝盖便是一脚踹了出去。 十三也以鞘为刀,左砍右劈,眨眼之间就打翻了四五个。 朱源立刻皱起眉头。 又见李承阳左突右闯的打得兴起,十三却始终没有挪步,一直在护着舒缙云,看来幻雪阁阁主不但中了毒,而且功力全失! 既然如此…… 朱源忽然一掌拍向十三:“先拿舒缙云!” 外围的几名弟子立时从另一个方向扑向舒缙云。 我闻言,心头便是一急,连忙回身一脚,却是将将好看见十三用背心硬扛了朱源一掌,又狠狠一击将冲到舒缙云身后的万花弟子打翻在地。 然后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我目眦欲裂:“我草你妈!” 我右手一掏,朝着朱源便是一枪! 砰! 枪声响起,朱源应声而倒,捂着鲜血淋漓的大腿,一脸惊恐的看向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 这一枪开得仓促,子弹只是擦着大腿划了过去,但依旧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万花谷的弟子们直接被吓傻了。 声如雷鸣,疾似电闪。 如此厉害的暗器,别说是见,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一下,我的左轮枪终于展示了它应有的威慑力,无论是谁被枪口一指,都会立时闪到一旁。 我逼开众人,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十三的身边,和舒缙云一起将她扶住:“伤得重不重?” 舒缙云也是一脸焦急:“你这是作甚?” 十三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血是乌黑的。 朱源刚刚那一掌有毒! 舒缙云顿时就慌了神,我也皱起了眉头。 然后我耳边就响起了朱源的冷笑:“幻雪阁不是号称用毒之术,天下无双么,阁主可识得此毒啊!” 我抬头看去,就见他十分得意的晃了晃不知何时带在了手上的那双手套。 手套上布满蓝幽幽的小刺,刺上闪着蓝幽幽的寒芒,带着已经变得乌黑的血珠,我知道,那是十三的血。 但最令我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刚刚的那句话! 幻雪阁阁主? “你说谁是幻雪阁阁主?” 我的声音很冷,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我还是问了出来,我希望自己猜错了! 朱源竟然也楞了一下,随后便冷笑连连:“什么姐姐弟弟,只怕又是一个被美色迷了双眼的傻子吧……舒阁主当真好手段啊!” 第77章 来世,莫再相见 幻雪阁阁主叫做莫惊涛。 在舒缙云才只有三个月大时,莫惊涛掳走了舒然和舒缙云。 从那以后,舒缙云就成了幻雪阁重点培养的对象,既然是重点培养,那自然会比别人吃更多的苦头。 十四岁那年,莫惊涛就把她派去了安阳。 在安阳待了一年,幻雪阁决定和李宏坤合作,于是她又到了长安,表面上是沁香阁的一名花娘,但实际上却是燕王和幻雪阁放在长安的一枚重要棋子。 这些,都是舒缙云自己告诉我的。 我也信了,甚至还猜出了舒然没有死,而是被莫惊涛捏在手中用以威胁控制舒缙云。 舒缙云也承认了。 但是现在,却突然有人告诉我,舒缙云就是幻雪阁阁主! 那意味着什么?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理智又告诉我,朱源不可能无缘无故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来。 而且,这如果是真的,同样可以解释舒缙云为何会留在我身边。 幻雪阁可以跟燕王合作,就可以跟成王合作,跟吴王合作,甚至是跟北凉合作,跟任何一个我潜在的敌人合作! 因为舒缙云恨的不只是父皇,还有父皇代表着的朝廷,以及跟父皇有关系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我这个从小便受尽万千宠爱,最后还登上了皇位的汉王! 她是父皇的女儿,这一点不会有假。 但谁说父皇的女儿就不能成为幻雪阁的阁主? 在舒缙云告诉我之前,就连高力士都不知道幻雪阁阁主是谁,谁敢保证莫惊涛这个名字不是她编造出来的? 又或者,莫惊涛跟东方白一样早就死了,而从小便被重点培养的舒缙云,已经成为了他的继任者? 但是…… 怎么可能? 她在我面前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甚至是每一个微笑的表情和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和真实。 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什么样的人能装到那样的程度? 这些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的冒出来,让我痛苦不堪,却又挥之不去。 我不愿去怀疑舒缙云。 我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舒缙云真的是幻雪阁阁主,我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在那之后,我又会陷入怎样的痛苦…… 而此时此刻的舒缙云,也陷入了巨大的惊愕之中:“幻雪阁阁主?我是幻雪阁阁主?你是不是疯了?” 朱源便又是一声冷笑:“追魂噬心,千丝绕骨,少谷主都已经瞧出来了,你以为你还装得下去么?” 话音落下,舒缙云又是一惊:“你说什么?” “你身上的千丝追魂蛊已经出卖了你,你就是幻雪阁阁主!” 舒缙云再一次被惊呆:“你怎么会知道千丝追魂蛊?” 我的心,逐渐变得冰冷一片。 舒缙云立刻意识到朱源的这番话会让我产生怎样的想法。 但面对我的质问眼神,她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只能满眼哀求的看着我。 她不怕死,一点儿也不怕。 但她很怕带着我对她的怀疑去死。 她更怕即便自己死了,也无法平息我的滔天怒火。 下一刻,朱源竟是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然后哈哈大笑:“想不到吧,万花谷对你们幻雪阁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地步,舒阁主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想再走!” “哈哈哈,我现在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给你下的毒,竟逼得你甘冒奇险来我万花谷求医!” “我更加好奇,你的这个小姘头在得知真相后,会不会被气成个傻子。” 说着又满是嘲讽的看向我:“小子,你不会真以为堂堂幻雪阁阁主会陪你上床吧?” “我告诉你,她到现在为止依旧是处子之身,之前陪你的那些,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暗娼寨妓。” “只需一点儿上不得台面的迷幻药,就能偷梁换柱,让你将那些肮脏的女人当做是她。” “这是他们幻雪阁最爱玩儿的把戏!” “但也就只有你这种色欲熏心,却又没本事掌控女人的废物,才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玩弄于鼓掌之间!” 朱源笑得十分嚣张。 舒缙云的心却是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我心中的怒火,已经将我的双眼烧得血红一片,沉重的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都在昭示着我的愤怒。 她记得,我在给她讲故事时,曾说过一句话。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我就是天子! 而我如今的怒火,恐怕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也未必能够平息! 但朱源还在笑,笑得比方才更加放肆。 “怎么样,是不是很愤怒?” “但你再愤怒也没用,这个女人,少谷主要定了!至于你……” “其实你该感谢少谷主,若不是少谷主识破了她,只怕你被她利用到死,都还在做着抱得美人归的春秋大梦,哈哈哈!”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笑声戛然而止。 朱源捂着面颊连退数步,嘴角更是血流如注,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十三:“你……你……” “你的话太多了,我家公子让你闭嘴!” 十三冷冷出口,然后又咳出一口血来,却是已经变得鲜红透亮,再不似先前那般乌黑稠密。 下一刻,她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转身朝着我微微躬身:“公子,我想杀了他!” 我便是一声冷笑,一步一步的走向朱源。 “你杀人太快,没什么意思。” “偷梁换柱的把戏,我三岁时就已经玩腻了。” “色欲熏心,也许你说得对,但我不止能掌控女人,我还能掌控天下!” “还有一点你也说对了,我很愤怒!” “至于我的愤怒有用还是没用,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我走一步,便说一句,待得最后一句出口时,人也来到了朱源的面前:“给你一个忠告,下辈子别再挑拨离间,以你的智商,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儿。” 说完了这话,嘴角也弯出了一道标志性的弧线。 邪邪的,很渗人。 朱源开始颤抖,脚底升起一股凉气,顺着背脊直窜脑门:“你……你……你要干什么?” 嘴里的牙,被十三刚刚那一鞘打落了几颗,这使得他说话含混不清。 但我根本就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身子微微前倾,再次缓缓开口:“听说你医术不错?” 话落,膝起。 狠狠一下撞在他大腿伤口之上。 朱源一声惨叫,再次倒地,我又顺势一脚踏了上去,落脚处依然是那处伤口。 然后,开始加力…… 数名尚未到底的万花谷弟子反应过来,但立刻又被十三的刀鞘和黑洞洞枪口逼退。 杀猪般的嚎叫,不停的从朱源嘴里蹦出。 我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甚,越来越冷:“不过我又听说,你做人太差。” 一边说着,一边从十三手里拿过长刀。 利刃触及脖颈,冰冷的感觉恍如一条毒蛇钻进朱源的大脑。 我双眼一眯:“所以,记住我的脸,下辈子再遇到,记得要躲远一点。” 与此同时,一声爆喝在耳边响起:“刀下留人!” 第78章 后果很严重 东方皓回来了。 我也听到了他的呼喊。 但听到了又怎样? 暴君要杀人,谁能拦得住? 我微微抬头,眯着双眼看向狂奔而来的东方皓。 然后,手中的利刃便缓缓地、重重的从朱源的喉咙上划过,然后又高高挑起,带着满满的挑衅指向半空。 刀尖有鲜血滴落,朱源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喉咙,呜呜啊啊的看向了东方皓。 东方皓也看向了他。 狂奔的步子停了下来,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俊俏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直到朱源脑袋一歪,猩红的鲜血从指间喷涌而出,他才惊醒过来,愤怒的看向李承阳:“你干什么?” 我却是噘了噘嘴,将长刀抛还给十三,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侮辱我,还给我的婢女下毒,若非十三从小也是在毒药里泡大的,说不定就死在这厮手里了。” 话音落下,我又指了指早已被吓呆的罗艺:“不信你问他。” 东方皓楞了一下,方才朝着罗艺大声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艺这才惊醒过来:“少……少谷主,十三姑娘,擅……擅闯禁地,伤了大……大师姐的就是她!” 我立刻斜着眼睛看向罗艺:“这位兄弟,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如若不然,下场可是会很惨的哦!” 罗艺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朱源…… 东方皓却是已经猜出了大概。 剑眉紧紧皱起,眼神飘忽不定。 一会儿看看眼角挂泪,神色茫然的舒缙云。 一会儿看看满脸冷笑,意态倨傲的李承阳。 一会儿又看看不言不语,浑身杀气的十三。 最终,他的目光还是停在了舒缙云的身上:“舒姑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舒缙云却是没有理睬他。 她所有的心思此刻都在李承阳的身上,与外界仿佛已经完全隔离。 李承阳杀了朱源,杀了指控她就是幻雪阁阁主的人。 甚至都没有多问自己一句!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还是对朱源的愤怒? 舒缙云不知道。 她也不敢问,她很害怕一旦自己问了,李承阳又会从十三手里拿过那把长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李承阳的误解中死去。 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朱源所说的千丝噬心蛊,的的确确就在自己体内! 东方皓没有得到舒缙云的回应。 我却优哉游哉的走到了舒缙云的身边,朝着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一切都由我来解决,好不好?” 舒缙云几乎是出自本能的点了点头。 东方皓立刻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见我握住了舒缙云的手,而舒缙云的表现,竟是那么的顺从。 下一刻,我扭过头来:“东方兄,你的朱师叔说缙云是幻雪阁阁主,还说这是你告诉他的,有这么回事儿么?” 东方皓楞了一下,随即便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在万花谷杀了人,此刻却像个审判者一样来质问自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当眼神再次划过舒缙云绝美的面庞,他又忽然意识到此时再去纠结朱源的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他矢口否认:“绝无此事!” 话音落下,一众万花谷弟子惊骇莫名。 东方皓又连忙补充道:“我只是告诉他,舒姑娘的体内有蛊毒,很像传说中的追魂噬心,千丝绕骨,但我并不确定,所以想请他一起参详参详。” 我的嘴角便露出一丝冷笑:“你先前告诉我王微菡出谷采药去了,但他们却说十三打伤了王微菡,这又是怎么回事?” “师妹确实受了伤,而且是在炎池边上被人打伤的,我只是担心引发恐慌,所以才谎称她出谷采药去了。” “既是如此,那就麻烦请王微菡出来对质,若是十三打伤了她,我自会赔礼道歉,但若不是,那你这几个血口喷人的师弟,说不得便要吃些苦头!” 话音一落,站在东方皓身后的那十余名万花谷弟子顿时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 “你的人伤了大师姐,道歉便了,我们师兄弟不过指证于她,却要吃些苦头,哪有这样的道理?” “少谷主,他杀了朱师叔,还跟他废什么话?” 更有一人猛地踏前两步,抬手一指李承阳:“这里可是万花谷,你莫要太过张狂!” 我立刻狠狠一眼瞪了回去:“老子就是这么张狂,你能拿我怎样?”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 十三立刻横刀护到我身前。 与此同时,东方皓也是一声厉喝:“休得无礼,还不退下!” 说完之后又朝着我拱了拱手:“慕容兄,此间想必有些误会,还请慕容兄和舒姑娘暂时不要离开,待在下查清一切,再做了断如何?” …… …… “为何不走?” 刚刚回到木屋,舒缙云便在第一时间问了出来。 我嘿嘿一笑:“你毒还没解呢,走什么走?” 舒缙云愣住。 我却是让十三把我的背包递了过来,开始在里面翻翻捡捡。 许久之后,舒缙云再次开口:“承阳,那千丝噬心蛊……” “这事儿回去再说。”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将其打断,然后又笑眯眯的在她鼻头轻轻一点:“有坏人想要算计咱们,所以得先解决外部矛盾,然后再处理内部问题。” 接着又从背包里摸出一只崭新的左轮枪递给舒缙云:“这把是送你的,本想等你的毒解了再拿出来,但现在你需要它防身。” 顿得一顿,又咧嘴一笑:“不过有一点很尴尬,嘿嘿,那就是这枪里没有子弹,只能用来唬人。” 舒缙云低头看了看被塞到自己手里的左轮枪,比李承阳那把要小巧许多,也要漂亮许多,枪柄之上还刻着漂亮的云纹。 刹那之间,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舒缙云忽然扑到我的怀中:“承阳,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的心,便是猛的一沉:“你骗了我什么?” “我根本就没想让东方皓给我解毒,我绝不会让除你之外的第二个男人染指于我,但我喜欢看你为了我费心费力,所以我才……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你不是幻雪阁阁主?” 舒缙云狠狠的摇了摇头:“你若不信,我便让东方皓给我解毒,然后带你去找莫惊涛!” 悬在头顶的千钧巨石,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略过了这个话题:“这么说,要解你的毒,还真得泡在那温泉之中由他施针?” 舒缙云又咬着牙点了点头:“你放心,解完了毒,我便会杀了东方皓,再带你去找莫惊涛,等证明了我不是幻雪阁阁主,我就在你面前自尽!” 我就是一愣,然后满脸坏笑:“我说过不会让你死,但你却非要死,这让我很生气!” “所以,转过去,把屁股给我翘起来!” 第79章 决意一搏 十三又默默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舒缙云扭扭捏捏的转过身来,蹙起绣眉,轻轻咬住下唇。 竟然还稍稍撩起了衣摆。 舒缙云试图说服自己,只要李承阳像那样打自己一顿,羞是羞了点,但应该能让自己安心。 这绝非是在迎合小暴君! 我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这情况不太对啊,舒缙云现在可还不知道我跟她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再这样下去,她不会真被我给整变态了。 连她以为的乱伦都能欣然接受吧? 算了,白嫩嫩的豆腐摆在眼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其余的问题,日后再说! 下一刻,邪恶的手掌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 与此同时,沁心居中。 十余名万花谷弟子义愤填膺,吵嚷不止。 “少谷主,咱们万花谷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但也不能这样任人欺侮!” “说得不错,少谷主,想当年老谷主在时,治病救人,于许多达官贵人,世家豪门都有救命之恩,就算那慕容阳是皇亲国戚,又有何惧?” “呸,什么皇亲国戚,我看他就是个土匪!” “少谷主,朱师叔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说句话,我这就去毒死那对狗男女!” “还有大师姐,让大师姐出来指证那贱丫头,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 外间吵成一片,东方皓听得心烦意乱。 这就是一帮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把人逼急了,舒缙云不让自己给她解毒了怎么办? 甚至于,万一她真死了怎么办? 自己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功力尽失,身中剧毒,还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女子? 像她这样的女人,本身就是一件珍宝,更何况她还是幻雪阁阁主,体内种着千丝噬心蛊!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为了区区一个朱源就放弃了? 只有王微菡那样的傻子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想起王微菡,他心中更加烦躁。 明明已经在炎池边给她下了那么重的毒,她到底是怎么跑掉的? 不对! 她不可能是自己跑掉的,一定是有人救了她。 会不会是慕容阳? 他身边的那个老家伙不见了! 朱源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慕容阳摊牌,进而被他所杀? 莫非舒缙云来到万花谷,本就是另有所图? 不可能! 她身上的毒骗不了人,三天之内再不入炎池施针解毒,她必死无疑。 而现在只有自己能救她的命。 没有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所以她最后一定会入炎池。 而一旦入了炎池,再由自己施针,那她这辈子就休想再摆脱自己的控制,到了那时,不管她是为何而来,就都不重要了。 至于那个慕容阳…… 哼哼,等彻底控制了舒缙云,那还不是任由自己处置? 对,就是如此! 东方皓再不迟疑,狠狠一拍桌案:“吵什么吵?慕容阳死定了,那个十三也是一样,但你们都看见了,这两人不是善茬儿,要杀他们,力敌不智,得用脑子!” …… …… “早知你这样坏,我宁愿承认自己就是幻雪阁阁主!” 舒缙云恨恨的看着李承阳,又羞又恼的样子着实可爱极了,似乎已经完全不再担心李承阳不相信她。 我心头暗叹,为了这个女人,我真是费尽了心机。 投入如此之大,以后非得连本带利都收回来不可。 我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谁叫你要骗我的?好了,现在我们来说说解毒的事情,首先咱们明确一点,东方皓肯定不是好东西,这会儿多半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着便看向十三:“你不是已经逛遍万花谷,连人家的禁地都去了么,那你知不知道王微菡被关在哪里了?” 十三摇了摇头:“不知道。” 舒缙云却是吃了一惊:“你说什么?王先生被关起来了?谁干的?” 我一声轻叹:“你这智商怎么忽高忽低的?王微菡被东方皓给收拾了,这么明显的事情看不出来?” 舒缙云满眼的不服气:“他们可是师兄妹,东方皓为何要害王先生?” “都说了东方皓不是好东西了……你仔细想想,那些万花谷弟子说王微菡被十三打伤了,我让东方皓把她叫出来对质,他们是什么反应?” 舒缙云想了一想:“他们把话题岔开了。” “你再想,这说明什么?” 舒缙云双眼一亮:“说明他不想让王先生跟我们见面!” 我便笑道:“还有救……再想,他为什么不想让王微菡跟我们见面?” 舒缙云哼了一声:“不想了,你爱说不说!” “好心好意栽培你,你还不高兴了,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笑眯眯的逗了舒缙云一句,然后面色一沉,话锋一转:“他不让王微菡跟我们见面,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万花谷中有着外人不知道的争端,为了这个争端,东方皓已经把王微菡杀了,但这跟我们没关系,我希望是第二个可能。” “这第二个可能,就是王微菡也能为你解毒,但东方皓为了得到你,就把她关了起来,造成除他之外,没人能为你施针解毒的情形,以此逼你就范。” 舒缙云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承阳:“这不至于吧?我又不是天上的仙女儿,得到我就能长生不死?” 我微微一笑:“你这话说给一百个男人听,我保证有九十九个都会说你比仙女儿还难得,只要能得你垂青,长生不死算个屁。” 舒缙云心中一甜,美眸一瞪:“又拿好听的哄我。” 但又忍不住问道:“剩下那个,不会是你吧?” “那不能,剩下那个是高力士。” 十三突然冷不丁的问道:“为何是师傅?” “因为老高是个太监啊!” 十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舒缙云却是羞红了脸,轻轻一拳擂在我的胸口:“不许带坏十三,赶紧说正经事儿!” 我哈哈大笑:“好好好,说正事儿……我反正是觉得,这东方皓对缙云你是志在必得,除了馋你身子之外,可能也跟那什么千丝噬心蛊有关。” “否则的话,他没道理否认自己曾经告诉朱源你就是幻雪阁阁主,人好歹是他师叔,而且还死了。” “常言道死者为大,若非心里有鬼,他断然不该当着万花谷弟子的面坏朱源名声。” 舒缙云立刻皱起眉头。 我怕她多想,连忙又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东方皓不是什么好货,这一点错不了,咱们现在就赌一把。” “赌什么?” “赌王微菡还活着,她也能为你解毒,而且就被关在万花谷中……所以,十三,这就要看你的了,就是翻遍万花谷,也要把王微菡找出来!” 十三点了点头:“那奴婢现在就去。” 将将出门,又折了回来:“公子,今天后来的那些人,功夫不差,而且他们还会用毒,奴婢担心奴婢若是不在,他们对公子和小姐下手。” 我拍了拍背包,嘿嘿一笑:“怕什么,我可是带着宝贝的……来来来,你也拿几个去玩玩儿。” 第80章 为所欲为的皇帝 夜幕降临,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就像是只寻找食物的小耗子一般在万花谷内穿梭不止。 根本没有人能发现她。 这一点,无论是十三自己,还是我,都有着绝对的信心。 作为暗影卫中唯一的一名女子,高力士在她身上花的心血比她的十二个师兄加起来还多。 很难说这跟我从小就表现出的爱好有没有关系。 反正自从我告诉高力士自己最想练的就是直到七十岁还能在温柔乡中驰骋纵横的功夫之后,高力士就对十三格外上心。 但舒缙云并不知道这些。 所以她很担心。 “承阳,你让十三一个人出去找,会不会太危险了?” “放心吧,十三可不是普通女孩儿,她的本事,比你想象得还要大。” 我按在她肩上的双手微微加了点儿力,捏得佳人一声娇吟。 “捏痛了?” “嗯,一点点,但挺舒服的……承阳,宫里有这么厉害的暗影,他当初为什么不派人去找我和阿娘?” 我知道她问得是父皇,也知道这是她心里最大的那根刺:“其实高力士一直在找你们,而且,这事儿跟我也有关系。” 舒缙云吃了一惊:“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和舒姨被掳走的那一天,刚好我也被人抓了,高力士就是因为去救我了,所以才没能保护好你们。” 舒缙云楞了许久才幽幽的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好的?” “你终于承认我对你好了!”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但你记住,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而是我真的喜欢你。” 舒缙云心头甜丝丝的,胆子也更大了些:“承阳,你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你的父皇!” 这话怪怪的,但舒缙云并未察觉,只是对于“父皇”二字,还是有些抵触。 但她最终还是决定不跟李承阳争辩:“我恨他,一直很恨他,遇到你之后,就更恨他!” “我不明白,同样是皇帝,你能接渺渺入宫,为何他就不能接我娘入宫?” “若是嫌弃我娘的身份,那他当初为何又要招惹我娘?” 我叹了一口气:“我只能说,父皇是个好人,但他好得有些过分了,以至于没人怕他,谁都敢跟他拍桌子瞪眼儿,拿那些条条框框去限制他。” “而且,你可能对皇帝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其实,不是每一个皇帝都可以像我这样为所欲为的。” “我敢这么干,不是因为我是皇帝,而是因为我是李承阳。” “你拿我作为标准来要求父皇,着实是难为他了。”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扭过头定定的看着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痞痞的一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呸!” 舒缙云啐了一口,忽然又说道:“承阳,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你说。” “若是我的毒解不了,三天之后,我将必死无疑,在这三天之内,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我自信一笑:“没有这个可能性,直接说但是。” 舒缙云就轻轻咬住下唇:“但是,如果被你赌对了,我当真能保住性命,那今后我就还是你的姐姐,你不能再越雷池一步!”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 我轻蔑一笑:“我现在就越给你看!” 说着双手往下一滑,径直钻进了舒缙云的衣襟。 饱满滑腻,弹性十足,怎一个爽字了得? 舒缙云如遭电击,瞬间便没了主意,直到我突然扭头吹灭了灯芯,她才恍然惊醒,一把抓住李承阳的双手:“你要干什么?” “嘘……外面有人,全是高手,快把我给你的手雷拿出来准备好!” 话音落下,舒缙云大吃一惊,连忙放开李承阳的双手,抓起先前放在桌上的手雷,紧张兮兮的盯住了房门。 我心头暗笑,又开始慢慢的使坏。 舒缙云先是一声惊呼,随后连忙止住:“别这样,羞死人了,我……我……我会忍不住叫出声来的。” 说道最后,已是羞得面红耳赤,声若蚊蝇。 我奸计得逞,大呼过瘾:“不用忍,咱们来帮一帮十三,顺便试试那个东方皓!” …… “什么声音?他们在干什么?” 屋外,有人皱着眉头小声问了一句。 罗艺狠狠的啐了一口:“真不要脸,什么姐姐弟弟,我呸……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去禀报少谷主。” 片刻之后,东方皓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罗艺便又重复了一次:“那个叫十三的婢女不在木屋,舒缙云和慕容阳正在行苟且之事。” 哗啦一声。 精致的茶具摔得稀碎。 东方皓猛然起身,额头青筋崩裂:“这怎么可能,难道她不要命了?” “我亲耳听到的,绝不会有假!少谷主,若要动手拿人,此时正是良机啊!” 话音未落,东方皓就提着宝剑冲了出去! 到得木屋之外,里面还在嗯嗯呀呀。 听得出来,舒缙云在竭尽全力的压制着自己,但在寂静的夜晚,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依旧听得格外清楚。 东方皓疯了! 早已被视作囊中之物的舒缙云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另外一个男人大行苟且。 怒火和妒火同时在心头熊熊燃起,根本无法抑制。 锵的一声拔出宝剑,又给罗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烛火再一次被点燃,明黄色的光亮瞬间铺满整间木屋。 东方皓立刻就楞在了那里。 就见木屋之中,我半蹲在舒缙云的身前,捧着一只雪白的罗袜,正自按捏挤压。 舒缙云的手上,还拿着刚刚熄灭的火折子,方才就是她点燃了灯烛。 而那一双美眸,此刻正满是惊愕的看着自己:“东方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心头便是一阵得意。 屋子外面果然有人! 豆腐吃够了,东方皓也被引了过来,简直完美。 东方皓则是一脸的尴尬:“那个……那个……啊,有弟子从外面经过,听到屋内有怪声,在下担心舒姑娘,故此前来看一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舒缙云莞尔一笑:“我身子弱,这般按一按,能助我活血舒经,承阳弟弟最擅此道。” 我也嘿嘿一笑,一边替舒缙云穿鞋,一边暗搓搓的说道:“这么晚了,东方兄还没睡,是不是还在调查先前那些事啊?” “东方兄,查案什么的,我最拿手了,要不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啊?” 话音将将落下,外间突然火光大盛,大批万花谷弟子围住木屋,手中火把将这一片小小山坡照的恍如白昼。 又听得罗艺在外高声喊道:“少谷主,五罗青烟已至,他们逃不掉了!” 我立时起身将舒缙云护在背后,笑眯眯的看向东方皓:“原来少谷主是来拿人的啊?” 第81章 气急败坏,图穷匕见! 我吃准东方皓觊觎舒缙云,根本就不信他敢强行抓人。 而且就算真动起手来,我也不怕,永宁殿研制的手雷在战场上用处不大,但拿来收拾这些家伙,却是绰绰有余! 东方皓果然皱起了眉头。 如果舒缙云已经失贞,他倒是不介意直接将人拿下,该杀的杀,该淫的淫。 但现在这种情况…… 他还是想完完整整的占据舒缙云的身心。 这人变脸也是极快,手中长剑一收,立时朝着屋外喊道:“此间并无歹人,众位师弟不必惊慌!” 我心头便又是一阵暗笑:“东方兄对我可真是好啊!” 东方皓也是两声干笑:“应该的,应该的……舒姑娘没有被吓着吧?” 舒缙云此时也看出来了,东方皓的确对自己心存不轨,而且还是个瞻前顾后,遇事不决的废物。 但我刚刚说了,这是在帮十三。 她也就不去说破,只是实在不想跟东方皓再有什么焦急,干脆来个不理不睬,一双美眸全都放到了我的身上。 这让东方皓很是不爽,就算是姐弟情深,也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他吧? 屋外的罗艺和几名万花谷弟子此时也回过神来。 小声商量了几句,便齐齐喊道:“少谷主,大师姐身受重伤,下落不明,这对狗男女嫌疑最大,应该先拿下细细审问!” 王微菡没有被东方皓关起来? 我闻言,微微吃了一惊,一边开始衡量这些人的话是真是假,一边皱起眉头看向东方皓:“东方兄,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皓尴尬万分,又气恼不已,再次高声喝道:“胡说八道,我相信舒姑娘和慕容兄与此事无关!” 话音刚刚落下,罗艺竟然冲进屋中:“他们那婢女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怀疑的?” “少谷主,反正已经撕破脸皮,趁着那婢女不在,拿下他们二人,一来可以为师叔报仇,二来也能逼问出大师姐的下落!” “力敌也罢,智取也好,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我的脸上又露出鄙夷的笑容:“啧啧啧,原来东方兄是想要智取啊,却不知你想取什么?” 东方皓便是眉头一皱:“慕容兄莫要误会,朱师叔被杀,师妹亦是被歹人所伤后劫走,师弟们想请慕容兄给个解释,也不算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但是我不愿意。” 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东方皓终于忍不住了:“慕容兄,令姐的毒,可是拖不得了!” 我双目一凝:“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提醒舒姑娘一句,再不解毒,恐怕性命不保,就算这天下还有他人能解此毒,时间也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东方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舒缙云骗进炎池再说。 舒缙云却是又往我身边靠了靠:“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要死了。” 我微微侧身,轻轻搂住她的腰肢:“你怎么总是不相信我呢?” 见二人如此亲昵,完全没有男女之防。 东方皓楞了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弟? 疑惑之余,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正要发作,又听我说道:“大不了就让他给你解毒嘛。” 听到这句话,东方皓心头又是一动,似乎还有戏! 却不料舒缙云又摇了摇头:“那我宁愿一死……承阳,这辈子我虽不能嫁你,但却也绝不会再让别的男人碰我一根头发。” 顷刻之间,美梦破碎。 东方皓终于怒了:“那可由不得你!舒缙云,我要定你了!” 我猛地扭头看向他,冷冷笑道:“你找死么?” 东方皓怒极反笑:“哈哈哈,这里可是万花谷,外面全是我谷中高手,还有五罗青烟助阵,你们若是聪明,现在就乖乖束手就擒!” 说着面色一沉,再无先前的儒雅:“舒缙云,我本欲好生待你,你却这般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论炮制女人的法子,我可不比你幻雪阁差!” 舒缙云还是没理他,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你当真舍得放下一切,跟我走么?” 我摇了摇头:“我什么都舍得,唯独舍不得你,所以我不要你死,咱们今后还有的是好日子。” 居然还在调情! 东方皓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怒火,猛地退出房门,长剑一指:“放烟!” “且慢!” 我也同时一声暴喝。 东方皓立刻狞笑出声:“现在知道怕了?太迟了!慕容阳,你死定了,舒缙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也笑道:“诸位,我想问一句,你们是更喜欢你们的大师姐,还是这位少谷主?” 尚在屋中的罗艺便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还没看出来么?你们这位少谷主就是个色欲熏心的龌龊小人,相反,我倒是觉得王微菡有点儿医者仁心的意思。” “万花谷向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老谷主人品贵重,若我是他,一定会任贤不任亲,更不会让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执掌万花谷,哪怕那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没记错的话,万花谷上上一位谷主,好像也不姓东方吧?” “对了,听说东方白老谷主是死在他师弟手里的……不,准确的说,是他师弟把他给治死的。” “你们当医生的,应该很清楚治病疗伤这种事情,就没有十拿九稳的说法。” “我就很好奇,为何你们当初连问都没有问你们那位师叔一句,便喊打喊杀,非要取他性命?” “现在想想,那时应该是东方兄和你们的朱师叔非要如此吧?” “东方兄死了爹,年纪又轻,一时冲动可以理解。” “但朱源又是为什么呢?” 我不慌不忙的说着。 东方皓和罗艺等一众万花谷弟子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一个外人,怎么会对三年前老谷主被孙哲治死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顿得一顿,又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你们说会不会是你们那位师叔再给老谷主治疗的时候发现了什么秘密,朱源迫不得已,想要借刀杀人,意图灭口啊?” 话音一落,骚动四起。 更有数名弟子不自觉的看向了东方皓。 谁都知道,东方皓和朱源一直是穿一条裤子的,而且已经穿了七八年了。 东方皓此刻脸都绿了,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这慕容阳分明就是在引导大家往自己为了得到万花谷衣钵,勾结朱源害死父亲,还要杀孙哲滅口的方向上去想。 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都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诸位师弟,休要听他胡说八道,三年前的事情,都是你们亲眼所见,速速放烟将他拿下,问出师妹下落,再为朱师叔报仇。” 我立刻哈哈大笑:“急了急了,这就又要来杀我灭口了!” 说着面色一沉,话锋一转:“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你们若还要助纣为虐,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话音落下的同时,舒缙云也再次吹燃了手中的火折…… 第82章 解毒的希望 三年前的事情,自然是孙哲跟我说的。 但孙哲并没有发现什么秘密。 我一开始也只当这不过就是一次正常的手术死亡,毕竟在这个年代,给人开刀这种事情,十次得死九个! 而东方皓在死了父亲之后非要杀孙哲的举动,在我看来也很正常。 病人家属嘛! 但在当着东方皓的面杀了朱源之后,我意识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东方皓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还在努力的营造着“我当你是朋友”的假象。 这样的人,不应该因为一时气愤就非要把孙哲给杀了。 除非杀了孙哲,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而我刚刚这番话,显然也让部分万花谷弟子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 但是! 我不过是个外人,外人的话,就算再有道理,又怎么能比得过他们自家的少谷主? “动手!” 随着东方皓的又一声怒喝,罗艺也退了出来,领着几名弟子第一时间堵在了房门之前。 数枚竹筒被扔进屋中,和黑乎乎、圆溜溜的手雷擦肩而过。 烟雾开始弥漫,引线也在迅速燃烧。 轰隆一声巨响,堵在小屋门口数人齐齐惨呼出口,却又被那巨大的爆炸声所淹没。 紧接着,便见这几人捂着脸倒在了地上,翻滚之中,凄厉的呼号不绝于耳。 隔得稍远的人吃了一惊,齐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然后,我就牵着舒缙云的手走出了木屋:“一帮蠢货,自寻死路。”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点燃一枚手雷,随手就是一扔。 轰! 又是一声巨响,又有数名万花谷弟子倒下。 我嘴角一撇,继续前行,走两步,扔颗雷,神情闲适,意态悠然,哪里像是个正在大开杀戒的杀神? 舒缙云也小心翼翼的举着火折,紧紧跟在我的身边。 作为帮凶,一双美眸始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仿佛那些横飞的血肉,凄厉的惨嚎都与她无关。 东方皓被彻底惊呆了,但很快又意识到,所有的攻击都特意避开了他,这也就是说……李承阳不敢杀他!他还指望他给舒缙云解毒! 既然如此,有何惧哉?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你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说到底,还是要看我的脸色!” 突然爆发的大笑让我皱了皱眉,同时也停止了对小马哥的模仿:“哎呀不好,被你看出来了!” 东方皓就笑得更得意了:“来呀,把你手中那妖物扔过来啊!我死了,舒缙云也别想活!” “慕容阳啊慕容阳,你还能怎么办?”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我的女人……不不不,她如此不识好歹,当做一个胯下的玩物也就罢了。” “没想到啊,堂堂幻雪阁阁主,竟会成了我的胯下玩物,哈哈哈!” 舒缙云终于皱了皱绣眉,却还是连看都没看东方皓一眼:“承阳,这个人好恶心。” 竟是连名字都不愿意再提,而是用“这个人”代替,心中对东方皓的厌恶,不言而喻。 但东方皓已经不在乎了:“你看不起我又怎样?觉得我恶心又怎样?” “到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任我摆弄?”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淫邪而狂热:“舒缙云,你本来可以成为万花谷的谷主夫人,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幻雪阁阁主,此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你不该惹恼了我!” “但你很幸运,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所以我还是会让你尝到人间极乐,不过作为惩罚,我也会让你后悔自己是个女人!” “哈哈哈,堂堂幻雪阁阁主,竟然会身中奇毒,自己送上门来,老天待我东方皓,真是不薄!” 东方皓放肆的大笑着。 我的眉头却已经紧紧皱起:“缙云,我生气了!” 舒缙云嫣然一笑,抬手抚平我的眉头:“那就去出气,不用管我。” 下一刻,我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就瞄准了东方皓。 这玩意儿的厉害,东方皓已经见识过,心头一颤,再也笑不出来:“你要干什么?” 我却是又迈开步子朝他逼近:“你刚刚没听到么,我生气了。” 东方皓被我那阴冷的眼神所迫,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你生气了又能怎样?你敢杀我么?你杀了我,舒缙云也别想活!” 我再进一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缙云的毒要怎么解?” 东方皓又退一步:“哈哈哈,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又进:“好,我这就来求你。” 东方皓再退,却是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兀自奋力扭动身子向后倒退:“你别过来!” 但我的冰冷的枪口还是抵上了他的额头:“你不是让我求你么?我现在过来求你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或者说,遗言?” 东方皓慌了,扭头看向自己的那些心腹:“你们都是死人么?快来救我啊!” 没有人动。 每一个万花谷弟子的脖子上,不知何时都被架上了一柄钢刀。 然后,东方皓看见了我身边的那个老奴。 再然后,他的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抖,因为在高力士的身边,又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算不上漂亮,在舒缙云的对比下,甚至有些难看。 可就是这张脸,让他的心坠入了深渊:“师……师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微菡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疲倦,看得出来状态很不好,但她还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你这个欺师灭祖,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的畜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 说完之后,立刻咳嗽不止。 但她的这句话,还是恍如一声惊雷,震得在场的每一位万花谷弟子呆若木鸡。 再然后,孙哲也出现在了在王微菡的身边,冷冷的看着东方皓:“师兄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看到他,东方皓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嘴角又弯出一道弧线,双眼也微微眯起:“所以,我刚刚都猜对了,东方白老谷主,果然是你和朱源串通害死的?” 东方皓紧紧咬住牙关:“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么?” 我呵呵一笑:“证据?我不需要证据,杀你,还要什么证据?” “你不敢的,朝中大员,世家豪门,江湖高手,受过我万花谷恩惠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你们听见了么,他居然拿这些玩意儿来吓唬我!” 话音落下,逼住一众万花谷弟子的羽林们齐声大笑。 就连王微菡,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一翘。 舒缙云又走上前来:“承阳,别跟他废话了,快些了结此事,我们好回去,我时间不多了。” 东方皓立刻又抓到了救命稻草:“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谁来为她施针?天下只我一人懂得华阳针法!” 我立刻看向王微菡,王微菡却是眼神一黯。 东方皓心头一定:“你答应放了我,我就给她解毒!” 我犹豫了。 舒缙云却是坚定无比的摇了摇头。 便在此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然落在了我的身边:“奴婢找到了一本书!” 第83章 这也太离谱了! 十三的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看上去十分古朴。 青色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看着像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看到那四个字,我微微楞了一下,居然不认识! 东方皓则是如遭电击,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卡白一片,定定的看着十三和她手中的那本书,抖若筛糠,口不能言。 下一刻,孙哲一个闪身冲到近前,颤抖着伸出双手,却又不敢去抢十三手中的书。 口中念念有词,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我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下,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祖师奶奶,华阳针法,祖师奶奶,华阳针法……” 华阳针法!!! 我顿时大喜过望,兴奋得满眼精光:“十三,你从哪儿找来的?” “奴婢找遍了万花谷也找不着王先生,想着她会不会被沉尸水中,就跳进了沁心居后面的小湖。” “湖底下有个大箱子,大箱子里有个小箱子,用防水的油布裹了好几层,奴婢看这箱子藏得这么好,觉得是宝贝,就给捞上来了。” “捞上来之后打开一看,里面就是这本书。” 听了十三的回答,我才注意到她的发梢还有水珠滴落,漆黑的夜行衣更是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她身体的曲线。 虽然不像渺渺那样前凸后翘,但也曼妙顺滑,而且充满了力量感,有着别样的魅力。 但现在不是欣赏十三身材的时候。 我一把从她手中拿过那本书递到孙哲眼前:“孙子,这是华阳针法?” 孙哲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在跪李承阳还是还在跪那本书:“陛下圣明,这的确是祖师奶奶留下的华阳针法!” 陛下! 轰隆一声! 东方皓的脑子直接就炸了。 张大着嘴看向李承阳,满眼都是恐惧和惊讶。 他是当今天子?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还跟幻雪阁阁主在一起?! 东方皓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但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费尽心思藏在湖底的《华阳针法》居然被这个贱婢找了出来! 舒缙云将不再需要自己。 自己的命在他们眼中将变得一文不值。 而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声名在外的暴君,他要杀人,别说证据,连理由都不需要!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东方皓瘫倒在地。 王微菡却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李承阳的身边:“陛下,能给我看看么?” 我点头,孙哲立刻把书交到王微菡手里。 王微菡开始看书,我却是紧张万分的看着她。 片刻之后,王微菡娇小的身躯就开始颤抖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华阳针法……有救了,舒姑娘有救了!” 舒缙云有救了! 听到这句话,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稳稳的放下。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再次看向东方皓,然后又弯下腰去,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坏坏的一笑:“砰!” …… …… “老高,你们在哪儿找到王微菡的?” 高力士躬身答道:“此事乃是吕校尉的功劳,是他发现王先生的。” 吕彪嘿嘿一笑:“俺爹、俺爷爷、俺太爷爷那可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猎户,到了山林子里,就没有俺吕家人找不着的活物。” “听高公公说陛下要找什么坠崖的万花谷弟子,俺闻着味儿就把人找着了!” 他们找到了王微菡,立时便知东方皓不是好东西,担心李承阳和舒缙云吃亏,当然是要连夜赶来万花谷的。 不迟不早,时间刚好! 我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这棒槌还有这本事,不错不错!” 便在此时,十三推门进屋:“公子,王先生请您去一趟。” 我蹭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到得王微菡的菡心小筑,孙哲正在门口踱来踱去。 见到李承阳,立刻就迎了上来:“陛下,你能不能帮属下跟王师侄说几句好话,属下死后还是想埋在谷里。” “滚,现在少跟老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懒得理他,一把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舒缙云也在。 神奇的是,等着解毒的舒缙云坐着,负责解毒的王微菡反而躺着,见到李承阳,她又连忙直起半个身子。 舒缙云就把她又按了回去:“当心牵动伤口。” 我也连忙说道:“王先生不必拘礼……这么晚了还叫我过来,可是因为解毒之事,有什么难处?” 见我一脸担忧,舒缙云心如蜜沁,王微菡眼中也透出一丝羡慕:“陛下不用担心。” “看了祖师奶奶的手记,民女才知师傅原来早已将华阳针法传授于我,只是民女之前不知道那就是华阳针法罢了。” 说到这里,眼中又升起几丝哀痛:“师傅如此看重民女,民女却未能护他老人家周全……” 我便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老谷主的仇,你想怎么报都行,油煎火烤,千刀万剐,众蚁噬心,我花样多的是,你随便挑。” 王微菡的眼角便是一阵狂抽,然后满是哀求的看向舒缙云。 舒缙云就叹了一口气:“承阳,王先生想求你饶她师兄一命。” 我就是一愣,脱口而出:“你白莲花啊?” 两女同时露出茫然的神色。 我就又撇了撇嘴:“我知道你是想给老谷主留个种,但这事儿没得商量,这样的人都不杀,我以后怎么混?无敌小暴君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舒缙云噗嗤一声:“你看,我就说他不会同意吧?” 王微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退而求其次:“陛下,那可否容他多活几日,民女去将他妻子接来,给他……给他……” 我立时瞪大了眼:“他还有老婆?谁这么倒霉啊?” 王微菡尴尬的看向舒缙云,舒缙云也叹了一口气:“听王先生说,是个豪门小姐,当初老谷主救过那家老爷子的性命,所以老爷子就将孙女儿许给了他。” 我大摇其头:“这位豪门小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算了算了,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有一条,你得保证缙云安然无恙!” 王微菡连忙朝着李承阳颔首行礼:“陛下放心,民女敢以性命担保,舒姐姐定能长命百岁,只要陛下您能忍住就好。” 我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王微菡迟疑着看向舒缙云,舒缙云微微一笑:“无妨,不用瞒他,反正瞒也瞒不住。”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无奈,却又带着几分自豪。 王微菡这才又说道:“舒姐姐所中之毒,只需配合华阳针法在炎池之中泡上七日,自可拔除,但那千丝噬心蛊,民女确实束手无策,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能解。” “这千丝噬心蛊源乃是幻雪阁不传之秘,种在体内,能让人青春常驻,容颜不老,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王微菡面色泛红,竟是说不下去。 舒缙云就接过话头:“但你这小暴君不能碰我,否则的话,七日之内,爆血而亡!” 我立时双眼圆瞪,如丧考妣,许久之后,方才一声哀嚎:“这不科学!” 第84章 炎池,倩影,错觉 这确实很不科学。 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信。 但我又不敢赌。 因为赌注是舒缙云的命!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依然愁眉不展。 听着我不停的唉声叹气,舒缙云哭笑不得:“你这人脑子里就只有那些事儿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朝她身上蹭了过去。 舒缙云拿我没办法,但却突然起了玩心:“好了好了,今后你要实在忍不住,就随便找个女人当做我就是了,大不了我给你下点药,这可是幻雪阁的看家本领。” 我就是一声哀叹:“那得下多少药才行啊,怕不是得撑死我。” “你还真敢想!” 舒缙云立时瞪起美眸,伸手去挠我痒痒,却被我一把抱住:“不管了,先香一个再说,行房行不了,亲个嘴儿总没问题。” 便在此时,外间响起两声咳嗽,然后传来王微菡的声音:“陛下,舒姐姐该去炎池了。” 我就是一愣:“现在就去?” “事不宜迟,从今日起,每天早午晚三次,七日之后,便能将毒素除尽了。” 这是正事儿! 我不敢耽搁,立刻拉起舒缙云出了门。 跟在王微菡身后走到万花谷禁地之前,王微菡就顿住了脚步:“陛下请留步,解毒之事,民女一人足够。” 我就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对那华阳针法很是好奇,正好观摩观摩。” 话音落下,就见王微菡一脸通红:“陛下,这……这恐怕不太方便,民女……民女也得入池才能为舒姐姐施针。”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挠了挠后脑:“对不起对不起,忘了这茬儿了,那你们去,我在外面把风,绝不让人偷看!” 舒缙云噗嗤一声:“你自己别来偷看就好!” 说着便拉起王微菡走上那条羊肠小道:“王先生的伤不碍事吧?” “多谢舒姐姐挂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而且师兄用毒手法太差,我昨夜已经处理干净了。” 这话要是让东方皓听见,估摸着又能怄出一盆血来。 我看着两女款款而去的步伐,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舒缙云能看不能动,王微菡颜值不过关。 这他么就是两个背影杀手啊! 不过,虽然不能动,但偷偷欣赏一下美女泡温泉,应该不会爆血而亡吧? 嘿嘿嘿…… 念头刚刚生出,高力士就来了:“陛下,东方皓醒了。” “你先把他拉出去公审,让他当着万花谷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罪行,我有要事在身,待会儿再来!” …… …… 十三手抱长刀,静静的立在炎池边上,眼神却是不经意在瞄向了不远处的一块巨石。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巨石背后,藏着一个人。 鬼鬼祟祟的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望了过去。 只是一眼,我的目光就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太美了。 烟云缭绕,水声潺潺,两道倩影相对而坐。 舒缙云光洁的玉背一览无遗,柔顺的线条自雪缎一般的双肩一路向下,到得盈盈一握的腰间,便戛然而止,让人想入非非,遐思万千。 身材娇小的王微菡就在她对面,泉水已然没过小腹。 虽然亵衣并未褪去,但被那温泉之中升腾而起的水汽濡湿,根本就掩不住那一片春光。 万万没想到,她的分量竟是如此惊人。 当真是小萝莉也有大胸怀! 如此美景,实在养眼。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微菡在舒缙云身上小心翼翼的辨穴下针,藕臂轻舒,恍如舞蹈。 而每每刺入一针,舒缙云便会发出一声轻吟,酥麻入骨,撩人心神。 这谁能顶得住? 过不多时,我便觉得口干舌燥,肝火旺盛,但既不敢弄出响动,又舍不得就此离去。 实在憋得难受,我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眼一闭一睁,猛地看向王微菡的面庞。 便是这一眼,直惊得我目瞪口呆。 我之前故意不看王微菡的脸,就是怕破坏了这绝美的画面。 现在去看,也是想给自己降降火。 但是…… 聚精会神的双眼清澈灵动,又大又圆。 面似玉盘,琼鼻如珠,一张樱桃小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 虽然依旧能看出之前的轮廓和线条,但却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活脱脱一个俏皮可爱的小精灵。 我是产生幻觉了么? 突然间,又一根金针直直刺入舒缙云吹弹可破的肌肤,立时便是一声娇呼:“啊~~~妹妹轻一点,痛!” 王微菡连忙说道:“姐姐忍一忍,很快就好!” 我鼻间便是一热,随后猛然惊醒,捂着鼻子扭头就跑。 我又不敢直起身子,一路连滚带爬,脚下不稳,趔趄不断,眼见就要摔到坑中,一条玉臂忽然就拉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却是十三。 我瞬间尴尬无比:“十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朕在偷窥……啊呸,前来视察王微菡的工作了?” “陛下刚到,奴婢就知道了。” 我便是一个趔趄,险些能没站稳:“呃……那个……朕……朕就是不放心……随便看看……如此而已,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朕是来偷窥的!” 十三连忙将我扶好:“奴婢明白,陛下不用害怕,此处她们已经看不见了。” “那就好,那就好……” “陛下若是无事,奴婢就回去继续为舒姑娘护法了?” “好的好的,你快回去,我自己能行。” 十三点了点头,放开我,又从怀中摸出一方黑色绢帕双手呈到我面前:“陛下,你流鼻血了!” 尴尬,太他么尴尬了! 我尬笑着接过手绢,胡乱一擦,淡淡的乳香便钻进了鼻尖,沁人心脾。 我又是一愣,然后便想起这手绢方才是十三从怀里扯出来的,入手时还带着体温,那我刚刚闻到的岂不就是…… 轰的一声。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儿,两道鲜红的涓涓细流就欢快的奔了出来…… …… “陛下,你这是在看什么?” 刚刚走出炎池禁地前的羊肠小道,吕彪就迎面走了过来。 看见我仰着脑袋,便也抬头望天上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嘀咕了一句,又低下头来,然后就是一愣:“陛下,您鼻孔里塞两坨草纸干嘛?”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卫青应该快到了,你不出去接人,跑这儿来干嘛?” “末将就是来告诉陛下,卫青差人传信,说是三位娘娘在半路上又遇到一座寺庙,又进去还愿了,怕是还得再耽搁一天。” 我顿时火冒三丈:“怎么还要耽搁,她们再不来,老子就要暴血而亡了!” 吕彪被吓了一跳:“陛下病了?” “滚!” “好嘞!” 吕彪拔腿就跑,跑得几步,忽又顿住:“陛下,东方皓被吓傻了,疯疯癫癫的,什么也问不出来。谷里许多人都不信是他害死了东方白,已经闹将起来,高公公看着像是没辙了。” 我楞了一下,随后嘴角一扯,又露出那标志性的邪笑:“还敢装疯卖傻是吧?” 说着我就迈开步子,又将鼻孔中的纸团吹出老远:“走,拿他撒火!” 第85章 看朕手段! 万花谷的人不算多。 眼下在谷内的也就两百来号。 一下子涌入五百羽林军,着实把他们吓得不轻。 被我熏陶了一个多月,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这些羽林军个个凶神恶煞,杀气冲天。 怕归怕,但身为医生的骨气还是有的。 我来到晒药场的时候,这里已经吵成了一片,高力士也不敢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毕竟还指望着王微菡给舒缙云解毒。 东方皓果然“傻”了。 又哭又笑的,无论问什么,都是那副样子。 毕竟是老谷主的儿子,这让很多万花谷的人心生怜悯,更是对他害死了老谷主的说法嗤之以鼻。 我不慌不忙的走到场中,刚刚站定,吕彪就是一声大喝:“陛下驾到,还不跪迎?” 我就是当今天子的消息,昨夜就已经在谷内传开了。 所有人便习惯性的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然后就有人开始为东方皓喊冤。 我撇了东方皓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又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朕亲临此地,就是看看你们是不是有真本事。” “现在朕已经知道了,万花谷医术高超,名不虚传。” 这样的开场白让大家都楞了一下,搞不懂我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场间也就安静下来。 我又继续说道:“此等医术,若不能为天下所用,实在可惜,所以朕希望尔等能够出谷行医,济世救人,将万花谷医术发扬光大,名传四海。” “为此,朕愿助尔等一臂之力,于我大夏各州开设万花医局,各地医局皆由万花谷弟子主理。” “但需前往长安参加医科考试,以免有滥竽充数之辈,心术不正之徒。” “主考者,便是你们的大师姐王微菡,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大多数万花花谷弟子的眼中都露出了向往之色。 主理一地医局,济世救人,扬名立万,试问谁人不想,哪个不愿? 我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中,便是微微一笑,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呢,凡是跟东方皓穿一条裤子的人,朕不要!” 话音落下,便有几人脸色一变。 我又笑了笑:“你们不要误会,朕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无耻下流。” “也不是因为他阴险狡诈。” “更不是因为他欺师灭祖,害死了东方白老谷主。” “说白了,这都是你们万花谷的家事,跟朕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朕之所以不愿接纳与他为伍之人,只是因为这个人实在太过恶心,朕今后再也不愿想起他。” “所以你们当中若是有人以前跟他走得很近,但今后愿意跟他划清界限的,也还是可以往长安参加科举。” 说完这话,我顿得一顿,笑眯眯的环视一周:“诸位,要不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扬名立万,光耀门楣,你们自己考虑清楚,朕只等半个时辰。” 东方皓这时也不笑了,也不哭了。 惊恐的看着我,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满场鸦雀无声,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把心一横,高声喊道:“陛下明鉴,东方皓是老谷主的儿子,朱源又是我的亲传师傅,他们让小人怎么做,小人不敢不从,但是他们要害老谷主之事,小人绝不知情!”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小人也是被他们蒙在鼓里才犯下大错的!” “陛下,小人若早知道他们要害老谷主,是万万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的!” “还有我,我也是被他们给骗了……” 十余名万花谷弟子一个接一个的跳了出来,争先恐后的说着当初自己是怎么在朱源和东方皓威逼蒙蔽之下做出了那许多错事。 他们的声音越大,其他万花谷弟子就越安静。 东方皓的脸,也就越白。 到得最后,所有人的眼神就利剑一般射向了东方皓。 我便凑到他耳边:“哎呀,不好,他们一个个都想生吞活剥了你,这可怎么办?” 东方皓终于忍不住下去了,恨恨的看向我:“你好狠!” “多谢夸奖!” 我又是一笑,接着直起身子,高声问道:“刚刚那几个弃暗投明的,你们谁有本事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又能保他不死?” 立时便有人自告奋勇:“陛下,我来!” “陛下,我也可以!” “求陛下给我一个机会!” 我哈哈大笑:“不急不急,一个一个来,先挑了,再给他治好,然后换下一个,治不好的,可别逞强哦。” 话音刚刚落下,跟个鹌鹑一样躲了许久的孙哲突然冲出人群:“都让开,我来!” …… 足足一个时辰,东方皓的惨叫依旧在万花谷中回荡。 从炎池出来的舒缙云却是睡得十分香甜。 王微菡似乎也很疲劳,但一直留在舒缙云的身边,寸步不离,只是听着东方皓的惨叫,心中戚戚,面色沉郁。 她知道东方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万花谷的人,大多都有这个本事。 她也知道这是东方皓罪有应得。 几天前去到炎池,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不经东方皓之手为舒缙云解读,却不小心听到了朱源和东方皓的密谋时,她也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但真等到东方皓落到这个凄惨的地步,却是又心软了…… 犹豫了许久,她终于决定再帮东方皓求求情,刚一抬头,却见我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她。 就像是在她脸上找着什么东西似的。 念头生出,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问道:“陛下为何这样看着民女?” 我立刻惊醒:“没什么,没什么,缙云她不会有事吧?” 我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是犯着嘀咕。 莫非之前在炎池,真的是我产生幻觉了? 听我这么说,王微菡松了一口气:“陛下放心,舒姐姐不会有事的。” 又咬了咬贝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答应过民女,暂时不杀东方师兄的。” 我一声讪笑:“朕也没打算杀他啊……你放心,有孙子看着,他死不了,但能不能给老谷主留下种来,朕可保证不了,谁知道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王微菡脸上就是一红,也不再言语,又坐到了舒缙云身边。 我又问道:“王先生,那个五罗青烟,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可会弄?” “启禀陛下,那是谷里用来自保的手段……其实就是迷烟,只不过要更厉害一些,只需吸入少许,就能让人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配合上入谷之路的特殊地形,便是千军万马,也别想攻得进来。” 原来如此。 我立刻兴趣满满:“这玩意儿的配方,你能不能卖给朕?” 他要五罗青烟的配方做什么? 王微菡的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我在九霄山将那女刺客的尸体剥个精光,欲行不轨的画面…… 陛下别的都还好,就是太过暴虐,而且实在是有些下流。 不行,不能把配方给他! 否则的话,不知会有多少女子要遭他毒手! 心中做出了决定,但又不敢直接拒绝我,眼珠转来转去,咬着嘴唇想辙儿的样子,又让我吃了一惊。 就是这个眼神! 之前在炎池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是这般灵动俏皮,可为什么颜值差距这么大呢?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又不好直接问,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我又想到她还得陪着舒缙云在炎池里泡上整整二十次,机会多得是。 就不信二十次看下来,还看不出个究竟! 我正自暗暗盘算。 王微菡终于又开了口:“陛下可否容民女考虑考虑,晚些再给您答复?” 我也不好逼她,只能点点头:“那你好好考虑,有什么要求,大胆的提,你救了缙云,朕本来就是要重重赏你的。” “多谢陛下。” 便在此时,外间突然传来高力士的声音:“陛下,长安来人了!” 第86章 来自外公的奏表 来的是暗影老五。 带着一堆奏折和两封密信。 信是岳鹏举和辛弃疾传回来的。 北凉两万骑兵,只有三千余人逃了回去,这其中一大半都是被安阳军给消耗掉的。 也不知为何,他们看见辛弃疾和岳鹏举就跑,但若遇上安阳军,却是拼了命的往死里打。 安阳军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全军尽没,但死的死,散的散,最后一次跟岳鹏举的长林军交战时,已不过两万余人。 眼下已逃出交陵古径,直奔漠北而去。 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安阳了。 岳鹏举的意思是,漠北广袤无垠,不利长期追击,倘若后勤补给拉得太长,恐生变故。 而且长林兵力也是不足,应该先安定北境十镇,再图后续。 辛弃疾也是这个意思。 仔细考虑过后,我觉得没问题,便让高力士亲自去一趟。 让他去,主要还是为了抓李成坤。 安阳军遭逢大败,却还能撤出交陵古径,不用说,李成坤肯定还在军中,所以,他的打算一定是逃亡漠北。 有了这个大方向,高力士应该能有所收获。 事不宜迟,我立刻动笔给岳鹏举和辛弃疾写了回信交给高力士。 高力士得了旨意,也不耽搁,嘱咐了十三两句,便自走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又开始翻看那些奏折。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也都被于谦和颜子卿处理得差不多了,倒像是他们让老五顺便带来让我看看的。 唯独其中一封,引起了我的注意。 慕容家给我上奏表了! 大夏立国之初,便有八大豪门,母后慕容熏,就是出自其中之一的云梦慕容氏! 说来也怪,慕容熏贵为皇后,但慕容家却无一人在京为官。 甚至就连母后薨逝,他们也只是派了个寥寥数人前来,而且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还以为他们跟母后关系不好,也不喜欢我。 但是现在,慕容家的家主,我名义上的外公慕容恪,主动给我上表了! 上表的内容,更是让我哭笑不得。 全文阳阳洒洒千余字,极尽家长里短之能事,就像是一个老人在跟自家孙子随意唠叨。 但在这些唠叨之中,却在有意无意的突出一个名字。 在我击退北凉大军和反王李成坤,即将彻底稳固皇位之前的时间来长安。 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我苦笑着合上奏折:“老五,这封折子,谁让你带来的?” “回陛下,是徐臻徐大人。” “有点儿意思,老五,你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三十有二。” “那当初母后入宫之时,你应该已经记事了吧?” “是。” “那你可知道,母后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跟徐臻有什么关系没有?” “启禀陛下,先帝初见先后,正是在徐大人的府中,别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笑嘻嘻的说道:“你去一趟云梦,看看如今的慕容家是个什么光景,尤其要留意他们跟徐臻的关系。” 说到这里,我顿得一顿,脸上笑意更甚,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小丫头应该也会跟着一起来长安吧?” 便在此时,舒缙云一脸冰霜的走进了沁心居:“什么小丫头,你又在打谁的坏主意?” 我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将那封折子往屁股底下一藏:“你听错了!” 舒缙云一声轻哼,伸出右手:“做贼心虚,藏什么了,拿来我看看!” 我摇头。 十三则是给老五使了个眼色,两人立时默默退走,又顺手带上了房门。 片刻之后,便听得我一声哀呼:“冤枉啊,姐姐,我那是在给你找解药啊!” 再然后,舒缙云又惊叫出口:“好你个李承阳,自己做了错事,还敢……呜……呜……你,你放开我!” 屋外,老五目瞪口呆:“小师妹,陛下这是在干嘛?” 十三淡然答道:“陛下只是在调戏公主而已,师兄不必大惊小怪。” …… …… 正值盛夏,气候炎热。 但万花谷内却是一片清凉,也难怪孙哲对这里念念不忘。 确实是个好地方。 舒缙云半躺在我的怀中,媚眼如丝,气喘吁吁:“你这人,好起来让人恨不得为你去死,坏起来,又让人恨不得一口把你咬死。” 我哈哈大笑:“那你是希望我对你好呢,还是对你坏呢?” 舒缙云顿时又羞红了脸:“我懒得理你……承阳,微菡妹妹跟我说了,我身上的毒,她有十分把握能除去,所以今后,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我怕我忍不住……” 我故意逗她:“没事没事,我忍得住就行。” 舒缙云又剜了我一眼:“鬼才信你忍得住,阿青都被你杀了,你都要……” “冤枉啊,我真是为了给你找解药!” 我又喊了一声冤,然后就是一顿,接着恍然大悟:“王微菡就是因为这个不肯把五罗青烟的配方卖给我,又怕我生气,所以找你来说?” 舒缙云点了点头:“似你这等淫贼,要是再有了五罗青烟,那还得了?” 我苦笑不已,却又心头一动:“缙云,王微菡为你施针解毒时,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啊……怎么了?你该不是在担心微菡妹妹要害我吧?” 我笑道:“那倒不至于……算了,不说这个,我问你,那什么千丝噬心蛊,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缙云便翘起嘴唇:“你不是说不问的么?” “以前不问,是不想你多心,但现在必须得问,如果不问清楚,怎么帮你解蛊?” “可是,我却不想解呢。” 舒缙云突然从我怀里直起身子:“只要这蛊还在我体内,你就不会动我,而我也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模样,永远不会老去,这不是很好么?” 我皱眉:“好什么好?” “怎么不好?红颜易老,青春苦短,但我若一直是这个样子,你就永远不会因为我变老变丑而厌弃于我,我也不用担心会跟你做出天理难容的事情,我觉得挺好。” “你这是要折磨我一辈子啊?” 我又坏坏的笑道:“再说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你自己说的,男人最专一了,永远都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舒缙云一声轻哼,我哈哈大笑,忍不住又俯下身去擒住那娇艳的红唇。 便在此时,王微菡又来了:“陛下,舒姐姐该去炎池了。” 我暗骂一声,但随后又想起之前哪一幅美到让我流鼻血的温泉双骄图,心头一痒,便放开了舒缙云:“这就来!” 舒缙云却是突然一伸手:“哈哈,被我拿到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藏什么!” 第87章 兰覃寺 这一回,王微菡居然带了一副面具,还给舒缙云也整了个同款。 不仅如此,她还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很明显,这是已经有了防备。 不过舒缙云依旧寸缕,好几次还突然以手拂面,微微扭头看向我藏身的巨石。 那眼神魅惑无比,再配上遮住了半张脸的面具,着实让我心猿意马,难以把持。 我只坚持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又一次捂着鼻子溜了。 这一回,十三没有跟出去。 我前脚刚走,舒缙云立刻笑得花枝乱颤:“小淫贼,叫你偷看!” 王微菡却是早已羞红了脸:“舒姐姐,陛下怎么这样?” “都说是淫贼了,这般行径实属正常……十三,你可不许跟他说!” “陛下不问,奴婢不说,但若陛下问起,奴婢只能如实回答。” 十三还是那么老实…… 与此同时,沁心居内一片狼藉。 我跟个强盗似的在里面翻箱倒柜:“奇了怪了,怎么找不着呢?” 说着我又把目光移向屋外静谧的湖面。 十三在湖下找到了《华阳针法》,那五罗青烟的配方,会不会也被藏在水底? 片刻之后,哗啦一声。 守在回廊之上的吕彪回头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后就大呼小叫起来:“不好啦,快来人啊,陛下落水了!” 话音刚落,又是哗啦一声。 一道倩影直直跃入水中,便似游鱼一般朝着湖底的我冲了过去。 湖水微碧,清澈见底。 眼看水下那两道身影纠缠在了一起,吕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一刻,我的脑袋浮出水面,狠狠瞪了他一眼:“到外面守着去,谁也不许过来!” 吕彪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扭头转身,远远跑开。 他前脚离开,岳银瓶后脚就钻出水面:“你没事儿往湖里跳干嘛?” 我一个转身就将她搂在怀中:“找东西。” 岳银瓶柳眉一皱:“水里面能有东西?” 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俏丽的面容布满水珠,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 我忍不住喉头一动,双臂一紧:“水里有条美人鱼,这不就被朕捉住了么?” 话音落下,我张口便叼住了岳银瓶娇艳欲滴的红唇,水面之下的双手,亦是恰到好处的四处游弋。 岳银瓶大吃一惊,用尽力气将我撑开:“你……你干什么……这里不行……你快放手,当心淹死你!” “嘿嘿,你水性那么好,淹不死的……小花瓶,朕今日就好好教教你,鸳鸯是怎么戏水的!” “啊~~~~” …… …… 我憋了大半天的火,终于泄了个干干净净。 我惬意的躺在湖边,笑盈盈的看着岳银瓶嘟着小嘴整理衣衫:“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还要耽搁一天么?” 岳银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姐姐和渺渺要在庙里求子,我呆不住……哼,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就是一愣:“求子?求什么子?” “我们在来的路上,听人说路过那兰覃寺求子最灵,姐姐就去了,姐姐说将来你的身边,定是少不了比她更能讨你欢心的女子,所以想快些给你生下一男半女。” “今儿一早到了兰覃寺,主持就说我和姐姐乃是福薄无子之相,劝我们在寺中多住几日,他为我们调理求子。” 我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岳银瓶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但我不喜欢那和尚,看着我们的眼神怪怪的,有点儿像你当初看我时的样子。” “我瞧着他烦得很,又不想给你生儿子,所以就先溜了。” “反正有姐姐给你生就够了……诶,你去哪儿?” …… …… 兰覃寺离着万花谷并不远。 虽地处深山,但因着求子灵验的传言,香火一直还算旺盛。 寺中主持是个四十来岁的和尚,法号慧明,生得十分高大,方脸阔耳,天庭饱满,倒还真有几分菩萨像。 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 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 这小妞儿不但生得美丽可人,而且这身打扮,一瞧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别说护卫,居然连个都没带就敢往太乙山里面钻。 本来还在可惜那两位美妇人带的护卫颇多,估摸着玩儿上一晚,这缘分多半也就到头了。 想不到又送上门来个独身一人,而且是离家出走的小娇娘! 这等机会,可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 慧明越想越是得意,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灿烂:“女施主,这茶可还喝得惯?” 话音将将落下,便是咚的一声。 看着眼前少女倒在桌上,慧明立时哈哈大笑。 便在此时,一个青年和尚满脸兴奋的来到房中:“师傅,成了!” ………… 夜幕已经降临。 但岳安娘和渺渺的房中,却是从底下冒了几道身影。 为首者正是慧明! 借着月光看了看并卧榻上,睡得深沉的两位丽人,嘴角立时便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师傅,您先上,咱们给你把着风。” 身后的和尚谄媚的轻声说了一句。 慧明便是嘿嘿一笑:“急什么,漫漫长夜,此等尤物,正该好好把玩才是,等为师爽够了,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份儿。” 话音落下,三四个和尚立刻眼放精光,躁动不已。 慧明却是已经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床榻边上,却不直接动手,一双眼睛在岳安娘和渺渺两人之间来回梭巡了许久。 终于决定先拿岳安娘开刀。 虽然已经是老手,但像这样的绝色,却是第一次遇到。 缓缓伸向娇躯的大手竟激动得颤抖不止。 就在这时,睡在里侧的渺渺轻轻嗯了一下,微微翻身,一条玉臂露出小半截来,将将好搭在了岳安娘胸前。 然后竟突然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美眸看到慧明,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就惊呼出口。 慧明被吓了一跳,但经验老道的他立时便将大手捂了上去。 那一声惊呼就这么被硬生生捂了回去,变作一阵低沉的呜咽。 “夫人莫要出声,若是被你那些护卫知道了,你们二人跳进秦河也洗不清!” 渺渺的身子果然便是一僵。 慧明得意一笑,又摸出一只竹筒朝她鼻间轻轻一吹。 青烟扑鼻,渺渺的身子立时便软了下去。 然后才继续轻声细语的说道:“你们不是来求子么,夫人就当老衲是那送子菩萨,在梦中让夫人得偿所愿便是!” 说着轻轻一挥手,几个和尚立时围了上来:“师傅。” 慧明拿眼神扫了扫岳安娘:“废物,险些坏了我的好事……将这位夫人带到旁边好生伺候着,不许破身,留着让为师先来。” 虽然对岳安娘更感兴趣,但渺渺既然醒了,那就只能先拿下她了! 这些豪门大家的女人,只需将衣服一扒,便绝不敢再生枝节。 渺渺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在药力的作用下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满眼哀求的看着慧明努力摇头。 但这淫僧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一边紧紧捂着她的嘴,一边就往榻上爬去。 而与此同时,那几个年青和尚目也是露淫光,七八只魔爪同时伸向了岳安娘…… 第88章 是否已遭毒手? 泪水无声的滑落。 看着依旧沉睡不行的岳安娘,渺渺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她已经明白过来,寺里送来的晚膳肯定下了。 今日胃口不佳,饭菜的味道也有些怪,所以自己吃得不多。 却不想要让自己眼睁睁承受这样的苦痛和折磨。 承阳,你在哪里? 你快来救救我,救救安娘啊! 突然…… 砰的一声响起,慧明和几个和尚的动作便齐齐顿住,望向房门。 噗~~~ 透亮的刀尖滴着鲜血猛然送到渺渺眼前。 紧接着便是一阵寒光闪过,鲜血的猩味儿立刻开始在屋中弥漫。 眼见着这些和尚眨眼之间倒成一片。 渺渺再一次被惊呆。 直到我冲到榻上,一脚将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慧明踹下床去,她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奋力的往我怀里钻。 我也连忙将她紧紧抱住:“别怕,别怕,我来了,我在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兀自昏迷不醒的岳安娘一把捞进了怀里。 紧接着,我鼻头又微微一抽:“十三,等等。” 已经入肉半分的长剑立刻停住,慧明也终于回过神来,杀猪般的惨嚎这才脱口而出。 再然后,卫青冲到门口:“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 兰覃寺离万花谷不远。 幸亏不远! 若是迟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卫青低垂着脑袋跪在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两位娘娘要是遭了毒手,他当真是百死莫辞! 片刻之后,十三就带着一队羽林来到寺外:“陛下,在后院地窖中找到几个姑娘。” 看来这群人并非是临时见色起意,而是一直在做着这样的龌龊勾当。 我眉头一皱:“给朕烧了这淫窟。” 说着我又转过身来看向卫青:“卫青,将这些姑娘送回原籍,好生安置,不要告诉他们的家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卫青连忙一磕到底:“属下领命!” 片刻之后,熊熊烈火将这一片天空映的通红透亮。 我心头的怒火,却是更大。 我这会儿却是没心思追究他的责任,那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配合着渺渺虽然醒了,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的情况。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五罗青烟。 兰覃寺必定和万花谷有勾连。 或者说是,东方皓! 这一回,他是真的不用死了。 因为死对他而言,已经太过轻松了。 兰覃寺已经被大火吞噬,但渺渺却还没能从惊惧中彻底缓过来。 我不欲让她在这里多待,转身钻进马车,一手揽住渺渺,一手握住岳安娘:“十三,回万花谷!” 马车将将启动,卫青又是一声高喝:“陛下且慢!” 我眉头便是一皱:“又怎么了?” “启……启禀陛下,末将看见……看见表小姐了。” …… 马车之上又多了一个少女。 我很是头疼。 卫青说她是我的表妹慕容昭。 可我怎么看都觉着不像。 弯弯的眉毛月牙一般。 圆圆的鼻头挺翘非常。 红润的双唇娇艳欲滴。 尤其是那仿佛精修过一般的下巴…… 就这么一张十分标准且精致的瓜子脸,会是小时候那个一边擦鼻涕一边求我给口冰淇淋吃的小胖妞儿? 但卫青却是拍着胸脯保证这姑娘就是慕容昭! 他爹卫无忌本是慕容家的家奴,当初护送慕容熏入京,因为刀法出众、忠心耿耿而得了李宏乾赏识。 李宏乾又想着慕容家在无人再朝中为官,担心性子柔弱的慕容熏在宫中被人欺负,便一步一步将卫无忌提拔到了羽林卫统领的位置上。 而卫青,则是一直在慕容家长到十六岁,才来了长安跟在父亲身边。 那不过才是三年前的事情而已。 三年前的慕容昭也该十四了,卫青应该不会认错人! 所以说,女大十八变,的确是至理名言。 但问题是,慕容昭这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还是高力士带着人从后院找到的,该不会已经被这群淫僧给玷污了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就又笼上了一层阴影。 倘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个慧明,还有东方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毕竟这世上的酷刑也就那么多…… …… …… 回到万花谷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昨天李承阳突然就走了。 岳银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是在万花谷的入口处足足等了他一夜。 舒缙云得知之后,也寻了过来。 直到看见李承阳抱着渺渺跳下马车,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却是直接走向了陪在舒缙云身边的王微菡,铁青着脸冷冷的说到:“解药!” 就两个字! 王微菡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向了被我抱在怀中的渺渺:“景妃娘娘为何会中了五罗青烟?” “先给景妃解毒,然后再来跟朕好好说说,你们万花谷和幻雪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敢有半句不尽不实之言,朕将你这万花谷夷为平地!” 此言一出,舒缙云也愣住了。 万花谷和幻雪阁能有什么关系? 王微菡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民女不懂陛下的意思。” “不懂没关系,朕自然有办法让你懂!” 我冷笑连连,又顿得一顿,突然面色一变,就是一声爆喝:“解药!” 王微菡被吓了一跳,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手中。 与此同时,我身后的马车里也传来一声娇叱:“谁这么大声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王微菡就是一愣。 下一刻,慕容昭跟个兔子似的跳下马车,也是一眼就瞧见了王微菡:“微菡,你怎么在这儿?” 这回轮到我楞了一下,转身看向慕容昭:“你们认识?” 慕容昭看见我,也楞了一下:“你是谁?” “哦……我知道了,你跟兰覃寺那群假和尚是一伙儿的吧?”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给渺渺喂解药。 慕容昭却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微菡,这家伙不是好东西,还有你们那邻居也有问题,我怀疑他们是一伙儿的,你赶紧去叫东方皓带人出来,这里我先撑着!” “呔!大胆贼人,报上名来。” “连本小姐都敢惹,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可知道本小姐的二表哥是谁?” 我终于忍不下去了,将服下解药的渺渺交给已经目瞪口呆的王微菡:“你再好好看看,她要是留下点儿什么后遗症,你的万花谷就准备改名乱葬岗吧。” 说完之后,我又转过身去,两步迈到慕容昭身边。 一把捏住她的胳膊,将人扯到一边,低声问道:“老实告诉我,你被那些和尚糟蹋多久了?” 第89章 龙颜之怒 啪的一声。 清脆而响亮。 所有人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慕容昭却是怒气冲冲的瞪着李承阳:“你谁啊?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信不信我让二表哥灭你九族!” 此言一出,舒缙云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这天底下能灭人九族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换言之,这姑娘嘴里的二表哥,就是当今天子李承阳! 所以她就是李承阳的表妹! 慕容家给当今天子准备好的皇后! 不知为何,心头突然就是一痛。 我也楞了一下,随后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结结实实的照着慕容昭的屁股便是狠狠一巴掌拍了下去:“表哥就表哥,二你大爷啊,再敢乱叫,把你扔给大灰狼!”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舒缙云的心,也越发的痛。 他居然打她屁股! 慕容昭挨了这一巴掌,竟然没有生气,而是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李承阳:“你说话怎么跟二表哥一模一样?” “我他妈就是你表哥!” 这一声吼,吓了慕容昭一跳。 但她很快就用更大的声音怼了回去:“放屁,二表哥那么丑,你比他差远了!” 我怒了:“我他妈哪里丑了?” 慕容昭也怒了:“你他妈哪里都丑!” 突然又觉得不对,雪颈一扬:“小贼,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敢冒充我表哥,你死定了!他可是当今天子,出了名的暴君!” 话音落下,岳银瓶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笑死我了……陛下,你小时候长得是有多丑啊?” 我立刻狠狠的瞪向她:“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姐被人下了药,直到现在都没醒,你还笑得出来?” 岳银瓶果然立刻就笑不出来了,甩开两条大长腿,几步就冲上了马车。 舒缙云闻言一惊,也顾不得吃慕容昭的醋了:“你昨晚去了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乎同一时间,慕容昭也开口问道:“那女的刚刚叫你什么?” 跟她一起开口的,还有王微菡:“嫂嫂,他就是当今陛下,你快别闹了!” 再然后,我就直愣愣的看向了王微菡:“你刚刚叫她什么?” …… …… 万万没想到,慕容昭竟然就是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豪门小姐! 还好没过门儿。 真是谢天谢地了! 我心头大呼侥幸,但却又忧虑万分,万花谷、幻雪阁还有慕容家,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看上去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倘若云梦慕容真的跟幻雪阁有牵扯,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那毕竟是母后的娘家,总不能也跟其他人一样,说杀就杀了吧? 更何况慕容昭这个小胖妞儿,当初还在长宁殿中陪伴我度过了整整三年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光。 不行,必须得问清楚!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看向了大大咧咧坐在我身边的慕容昭:“胖妞儿,你老实跟朕说,你来万花谷是做什么的?” 慕容昭是一点儿也不怕我:“当然是来退婚啊,不然还能干嘛?” 王微菡心头便是一颤。 我却是乐得咧开了嘴:“这个好,朕支持你,退完婚之后呢?” “给你当皇后啊!” 慕容昭答了一句,舒缙云刚刚转晴没多久的脸立刻又阴沉了下去。 我又是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就你这样儿的,凭什么当皇后?” “我这样儿怎么了?我现在可是个大美人,他们都这么说的!” 慕容昭就是一噘嘴:“你不让我当皇后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也不能让慕容萱当,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小时候的事传得天下皆知!” 我立刻眉头大皱:“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就把话放这儿了,只要慕容萱当上了皇后,我就把你名声搞臭!” 舒缙云却是又松了一口气,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我哭笑不得:“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那你就弄死我好了,正好到下面去陪着姑姑,反正你们都欺负我,只有姑姑对我好!”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也不知多了多久,我突然就抬起头来:“十三,带胖妞儿去见东方皓,让他们自己把话说清楚,缙云,你也去,这丫头脑子不太清楚,别让他被东方皓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慕容昭这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连忙一抹眼泪:“面具怪也在啊?” 刚刚走到屋里的十三就是一愣,然后狠狠的瞪了慕容昭一眼。 直到三人离去,我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能让十三都头疼的,也就只有这个小胖妞了。” 我顿得一顿,突然面色一沉,话锋一转:“王微菡,朕之前问得你的那个问题,你可想好要怎么答了?” 王微菡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明鉴,万花谷和幻雪阁绝无瓜葛,民女也确实不知那兰覃寺的和尚为何会有五罗青烟。” “呵呵,你倒是推得干净。” 我便是一声冷笑:“若无瓜葛,你和东方皓为何会认识幻雪阁的千丝噬心蛊?” 王微菡立刻就慌了:“这……这……” “哼哼,王微菡,眼下你还在为缙云解毒,朕不想杀你,但你万花谷中兄弟姐妹众多,对他们,朕可不会手软。” 闻听此言,王微菡再不敢有所隐瞒,她相信,李承阳说得出就做得到! “陛下恕罪,七年前,幻雪阁阁主曾到万花谷中求医,那时是师傅亲自为她诊治的,也是在那时,师傅便知道了千丝噬心蛊的特性和功效。” “之后的几年间,师傅一直在研究蛊之一道,甚至不惜以身试蛊,也是因此才会遭了朱师叔和师兄的算计,死在了孙师叔的刀下。” “这些事情也都是民女那天晚上在炎池边上从师兄和朱师叔嘴里听来的。” “民女知道的这么多了,还请陛下开恩,饶过万花谷。” 我立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们可曾提及云梦慕容家?” 王微菡又紧紧的咬住了下唇,似乎不太想说。 像她这样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审起来真是太轻松了! 我心头暗笑,嘴上却又是一声厉喝:“你是觉得慕容家那些人的命,比你万户谷的值钱么?” “陛下,民女……民女……” 还在支支吾吾的是吧? 我冷笑三声,突然喊道:“来人呀!” 王微菡只当我要下令杀人,心头一慌便脱口而出:“当初送幻雪阁阁主前来的,正是慕容家的老爷子慕容恪!” 与此同时,吕彪在外大声答道:“末将在!” 我便是微微一笑:“着人守住万花谷谷口,没有朕的手谕,谁也不许进出!” “诺!” 吕彪气势十足的答了一声便走了。 我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王微菡一眼:“王先生,朕现在去看看你那师兄,你抓紧时间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说着就踱开步子朝屋外走去:“对了,再提醒先生一句,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第90章 这下神仙也难救 万花谷没有现成的牢房。 东方皓被关在了储存药材的仓库里。 手筋脚筋断了又接,接了又断,如此来来回回十余次,他早已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吊着。 但在见到慕容昭之后,他竟挣扎着爬到了慕容昭的脚边:“阿昭妹妹,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舒缙云立刻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慕容昭吃了一惊:“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舒缙云便是一声冷笑:“慕容小姐不必同情他,他这是罪有应得。” “那不行,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就算我是来找他退婚的,也不能让他被人欺负成这样儿。” 听到“退婚”二字,东方皓如坠冰窟。 但慕容昭的后半句话却又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努力的抬起头来:“阿昭,救我!” 慕容昭蹲下身去,但似乎是觉得他那一身血污实在太脏,又往后退了两步:“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我让二表哥帮你报仇!” 东方皓的身子一震,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慕容昭柳眉微皱:“你别怕,我二表哥已经是皇帝了,他和姑姑最疼我了,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原来她和李承阳的关系这么好! 东方皓立时精神大振:“那就好,那就好,阿昭妹妹,你快去向陛下求情,求他饶我一命吧!” 慕容昭就是一愣,然后一脸惊讶的看向舒缙云。 舒缙云便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搞成现在这幅样子,就是因为惹到了你的那位二表哥。” 慕容昭蹭的一下就弹了起来:“那你没救了!” 东方皓瞬间石化。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果然不愧是在李承阳屁股后面跟了三年的小魔王! 下一刻,我的笑声也在药仓中响起:“这才是朕的好表妹嘛!” 声落,人至。 我拖着同样已经只剩半条命的慧明和尚,出现在药仓之中。 东方皓竟是不自觉的打起了摆子:“陛下,草民错了……草民知错了……阿昭妹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呸,谁是你阿昭妹妹?阿昭也是你叫的?你都惹到我二表哥了,还不快些去死?” 慕容昭竟是说翻脸就翻脸。 舒缙云忍不住又是一声苦笑:“承阳,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儿了?” 我撇嘴:“怎么就不能是她教的朕?要知道那时,朕也才不过五岁而已啊……算了算了,缙云,把小胖妞带出去,免得她越学越坏。” 舒缙云便是一声长叹,竟是有些同情的看了东方皓一眼才拉起慕容昭的手朝外走去。 待二女一走,我便将慧明和尚往东方皓面前一扔:“东方皓,恭喜你,朕已经决定不杀你了。” 东方皓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大惊,接着便被无尽的恐惧所笼罩。 对于他的反应,我很是满意:“不过你若是想死,朕也可以成全你,不过你得老实回答朕几个问题!”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才又继续问道:“所以,你现在是要活,还是要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 东方皓迸发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竟然翻身跪在了我的面前:“陛下但有所问,草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陛下开恩,赐草民一死!” …… …… 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七年前来到万花谷的确实是幻雪阁阁主莫惊涛,带她来的也确实是慕容恪。 但很可惜,东方皓并不知道莫惊涛和慕容恪之间是什么关系,自然也无法确定慕容恪是否知道莫惊涛幻雪阁阁主的身份。 有关千丝噬心蛊的一切,都是莫惊涛告诉东方白的。 只要身种千丝噬心蛊,便是幻雪阁阁主这句话,也是莫惊涛那时说出来的。 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 而这些,东方白只跟东方皓说过,王微菡并不知情,老人家心里毕竟还是向着儿子。 见到舒缙云,得知她身上也有千丝噬心蛊的时候,东方皓第一时间便认定莫惊涛已经死了,而舒缙云就是新一任的幻雪阁阁主。 然后就想借着给舒缙云解毒之际,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将幻雪阁捏到自己手中。 至于后来东方白潜心研究蛊术一道,却是因为一个十分狗血的原因。 东方白竟然对莫惊涛一见钟情,想要解了她身上的千丝噬心蛊! 得知这一点,我着实吃了一惊。 幻雪阁阁主居然是个女人。 这一点,舒缙云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不过细想一下,我好像也没问过。 惊讶之后,便是郁闷。 变态的女人是最难对付的。 因为这样的女人一旦发起疯来,做事往往是没有逻辑的,更毫无理智可言。 看来得把舒缙云藏得更好一些才行。 虽然不明白莫惊涛为什么要在舒缙云身上也种上千丝噬心蛊,但如果让她知道舒缙云已经背叛了幻雪阁,那舒然可就死定了。 除此之外,我还得知了如何解决舒缙云一旦被破身,就会爆血而亡的问题。 这让我很高兴,但同时也很苦恼。 总不能跟舒缙云行房的时候,还得让王微菡举着一排金针在旁边站着。 我一边动,她就一边扎吧? 就算打死舒缙云,她也不会同意啊。 而且这样干对她的身体损伤极大,还是只能想法子给她解蛊,从根儿上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所以幻雪阁还得找,莫惊涛还得抓啊! 我便是一声长叹,然后就抬头看向了炎池之中那两具曼妙的身躯。 然后我眉头便是一皱,这个王微菡,怎么还带着面具? 看来她是打算把这欺君之罪进行到底啊! 身后突然响起慕容昭的笑声。 我连忙把身子往里挪了挪,藏得更隐秘了些。 然后就看见渺渺、岳安娘、岳银瓶和慕容昭手挽着手走到了炎池边上。 这是要干嘛? 疑问刚刚生出,就听慕容昭说道:“微菡,不会打扰你吧?” 王微菡就是淡淡一笑:“无妨,淑妃、景妃两位娘娘和你先前受了惊吓,丽妃娘娘又在那寒潭中泡了许久,入池调理调理也好。” 说完之后,竟然又看向十三:“十三姑娘也该下来多泡一泡才是。” 这话说得没错,十三先是挨了朱源一记毒掌,找到华阳针法时也在沁心居那一池湖水中呆了许久。 王微菡之前就说过,沁心居后面那湖名叫寒池,女子不可久待,否则会影响生育能力。 倘若这炎池真对女子身体有好处,她的确该泡一泡。 十三却是不肯:“三位娘娘和公……舒姑娘在此,奴婢身份低微,不敢放肆与之同池。” 慕容昭立时笑骂道:“你装什么装,从小就带着个面具跟在二表哥身边,他也从来没拿你当外人,别人不晓得,我还不知道?” “行了行了,赶紧把这个换上。” 说着就从包袱里掏出一团黑绸扔给了十三。 十三也不迟疑,三两下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就换上了慕容昭扔给她的玩意儿。 与此同时,岳氏双姝和渺渺也褪去了外衫。 几具娇躯同时展露在月光之下。 我看得双眼都直了。 卧槽,比基尼! 第91章 搞一搞? 山风微凉,一池碧水,烟煴缭绕,白雾飘飘。 池中佳人,争奇斗艳,嬉笑不止。 慕容昭这个小丫头,居然真的把我儿时跟她说的比基尼给做出来了。 虽然剪裁上有些粗糙,但架不住这几位身材好啊! 渺渺穿的是三点式,火一般艳红的绸缎将将挡住关键部位,但她曲线惊人,又没完全遮住,若隐若现之间,令人血脉偾张。 岳安娘和岳银瓶两姐妹面貌一样,身上的比基尼款式也一样。 淡蓝色的绸布衬得一身白皙的皮肤光洁如缎,抹胸式的设计更是让玲珑浮凸的身材展露无疑,简直令人叫绝。 慕容昭身材匀称,比例适中,明显不如那三位火爆,但那一套白色比基尼穿在她身上,却是最合身的。 同样也是抹胸式,但又跟岳氏双姝不同,胸衣是靠挂在颈上的细绳来维持位置的。 怪不得渺渺遮不住,岳安娘和岳银瓶也都撑得鼓鼓囊囊的,看来这几套衣裳,都是慕容昭给自己准备的,所以尺寸对她们而言稍微小了一点儿。 如此美景,我看得是心花怒放。 咦~~~ 怎么少了一个? 念头生出,目光便是一转。 便见池子最边缘立着一位少女,背对众人,瘦削的双肩和玉背线条明快。 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雪颈,一条二指宽的黑色绸缎从肋下横穿而过,将背心处那一块暗红色伤痕一分为二。 与那光洁如玉的雪白肌肤相得益彰,极是魅惑。 蜂腰之下,绸布包裹,黑白相间,挺翘紧实,充满了力量和野性之美。 如此清瘦劲爽的身形,再加上那依稀可辨的手掌形伤痕。 此人是谁,我心中已是有数。 万没想到十三的身材竟是如此的有料! 我忍不住便是喉头一梗。 池中少女忽然便转过身来,看向这边,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 但她这一转身,狰狞的面具和旖旎的风光却是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我立时吞了一口口水。 便在此时,哗啦一声。 却是舒缙云从水中站了起来。 堪称完美的曲线带起滟潋的水光,洁白如玉的肌肤在月色下朦胧一片。 盈盈一握的细腰,修长笔直的双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我鼻间再次湿润,慕容昭和王微菡还在,我只能落荒而逃。 美眸瞄向黑暗中那跌跌撞撞的背影,舒缙云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就发现池中众女全都痴痴的望着自己。 两条绣眉立刻紧紧皱起。 舒缙云啊舒缙云,你怎的这般不知羞耻,竟生出在那小淫贼面前跟她们几个一较高低的心思? ………… 翌日晚间,温泉之中,醇酒在手,娇妻在侧。 虽然剪裁粗陋,但看着三位美人穿着我亲自设计的比基尼泡在池中,娇滴滴,羞怯怯的戏水玩耍。 我志得意满,惬意非常。 这才是人生啊! 今后若是有机会到海边沙滩,定要带上永宁殿所有的宫女儿,让她们全都穿上比基尼,耍水的耍水,玩球的玩球。 追逐嬉戏,尽情释放。 我一边畅想未来,一边就抚上了岳银瓶那一双大长腿:“你这针线活儿也太差了吧,在家没学过女红么?” 岳银瓶哼了一声:“我是拿刀枪的,又不是拿针线的。” “哈哈哈,就你还拿刀枪,你打得过谁啊?” “十三我肯定是打不过,但对付你还是没问题的!” 我立时狞笑一声:“来试试看!” 说着猛然起身,扑向岳银瓶。 岳安娘和渺渺同时一声惊呼,立刻抬臂捂眼。 我一把按住岳银瓶,又奇怪的看向她们:“你们害什么羞,不都穿着衣服么?” 岳安娘一声娇嗔:“这也能算衣服?” 渺渺倒是胆大一些,十指微微张开:“陛下,你……你没穿啊!” 我就是一愣。 然后哈哈大笑:“倒是忘了给自己搞条泳裤……无妨,无妨,反正也要弥补昨夜遗憾,正好省却一道工序!” ………… 白天闲逛找乐子。 夜里携美泡温泉。 优哉游哉,乐活无限。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便是七天过去。 舒缙云体内毒素已经尽除,该回长安了。 我虽然有些不舍,但张成已经带着永宁殿的人和大批工匠来到这里破土动工,想到今后随时都能再来,心头也就没了伤感。 我信守承诺,东方皓终得一死。 作为万花谷新任谷主,王微菡也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别说是建个度假屋,就是把整个万花谷推了重建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七日相处,五百羽林已经和万花谷中的人熟络了起来。 吕彪这棒槌还跟一个女弟子互相看对了眼儿。 我干脆就让他们留了下来。 这地方乃是一处宝地,今后又可作为休假散心的行宫所在,本就该留点儿人下来。 做生不如做熟,这五百羽林正好可以担当此任。 吕彪勇武,孙哲老道,他们二人配合,应该能管好万花谷这档子事儿。 舒缙云性命无忧,又得了个好地方,还笼络了一大批艺术精湛的万花谷弟子,我这一趟算得上是收获满满。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没能把五罗青烟弄到手。 不过嘛…… 我的目光看向走在最后面的那辆马车,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坏坏的微笑。 人都被老子强行拐来了,还怕搞不到区区一个配方? “二表哥,你笑什么呢?” 慕容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被吓了一跳,立刻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关你屁事?” “别想骗我,你肯定又在想什么坏事儿,带我一个呗?” “滚,朕现在是天子了,天子就要注意形象,你以后离朕远点儿,免得带坏了朕。” “你信不信我把你五岁便偷看宫女儿洗澡的事编成话本让那些说书人到处去讲?” “行,算你狠!问你点儿正经事,朕的那位萱表妹,是个什么来头?” 慕容昭立刻警惕得跟只放哨的鼹鼠似的:“你打听她干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慕容昭立刻来了兴趣:“你要整她?” 我嘿嘿一笑:“那就要看她长得如何了,若是漂亮,可以考虑整一下。” “漂亮,可漂亮了,喜欢她的男人,能从云梦泽排到长安城,而且她特别会讨男人欢心,那些人整天围着她裙角转,一个个被她迷得连魂儿都快没了。” “而且三爷爷一听说你打了胜仗,立刻就决定把她送来给你当皇后。” 慕容昭明显会错了意,又似乎生怕李承阳放过了慕容萱,但说到这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想得一想,才又补充道:“整个云梦,除了我之外,就属她长得最漂亮,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她三天后就该到长安了,怎么样,你整不整?” 我太了解慕容昭了,她越是这么说,就越能证明慕容萱肯定比她漂亮。 我当下便压低了嗓门,坏坏的笑道:“整,必须整,而且要往死里整!” 第92章 为江山社稷纳妃 回到长安时,已是傍晚时分。 大战之后,这个帝国的心脏冷清了不少。 许多有钱有势的都跑了,但也给我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原本已经快要成为一潭死水的长安城,若能借着这次机会重新焕发生机,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坚信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我也很明白,人力有时而尽,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所以这一次的恩科,就显得格外重要。 任何时候,最值钱的都是人才! 站在南薰殿前,抬头遥望天际,明月却是被浓厚的乌云遮住,看来是要下雨了。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啊!” 话音落下,身子便是一暖。 却是舒缙云来到身后,为我披上一层披风:“既然知道人才难得,你还那般大肆杀戮,唉,我有时候是真的看不懂你。” 我顺势握住她的柔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对了,你怎么来了,她们呢?” “都在华清宫跟微菡讨方子呢,个个都想给你生儿子。” 舒缙云莞尔一笑,便似云开月霁,将我心头阴霾一扫而尽:“那你呢,你想不想?” “呸!” 舒缙云啐了一口,立刻转移话题:“慕容萱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我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舒缙云就是一愣:“啊?” “她来就来,朕只当是个远房亲戚蹭吃蹭喝,蹭得差不多了,该干嘛干嘛去。”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才不信呢,你那小表妹可说了,人家长得倾国倾城,跟个妖精似的,男人见了她,就没有不丢魂儿的。” 我也嘿嘿一笑,顺势搂住她的细腰:“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说罢又深深的吻了下去。 舒缙云的心,又化了。 许久之后,我心满意足的放开佳人:“待诸事安定,朕就陪你去寻解那千丝噬心蛊的法子,朕说过,大夏江山,要交到你给朕生的儿子手上!” …… …… 翌日,崇明殿。 消失了好几天的我再次出现在群臣面前时,不少人眼中竟是露出了一丝遗憾。 陛下不露面的这些日子,这官儿当得可真是舒服啊! 虽然累得跟条狗似的,但心里头没压力,不用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丢官掉脑袋。 而且许多事情做起来似乎都比之前顺畅了许多,再也没有这样那样的阻力,也不会有人递个条子来说这不行那不可以。 为官多年,还真是从未这么轻松过。 他们也知道这一切都跟当今天子“骗”走了很多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看向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 陛下不仅会杀人,还很会骗人,今后还得更加小心才是! 我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居然没有官员上奏说事儿,也是有些惊讶:“诸位爱卿,要是没什么事儿,那朕可玩儿去了!” 话音落下,颜子卿连忙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说!” “恩科一事已筹备妥当,公文发往各州,学子欢欣鼓舞,皆颂陛下大德。” 我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拍马屁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直接说但是吧。” 颜子卿也尴尬的笑了笑:“陛下英明……陛下此次大开恩科,特准匠人、商贾参试,不少学士颇有微词,老臣和徐相的门槛,这几日都快被人踏破了。” “不管他们,都是群没见识的家伙,谁再来找你,让他到崇文馆跟杨桐杨益两父子抄书去。” “这……这恐怕不行。” 我就是一愣:“为何不行?” 颜子卿忽然就跪了下去:“启禀陛下,杨桐老先生已于三日前过世,杨大人哀恸万分,一尺白绫,也随他父亲去了。” 死了? 我吃了一惊,随后皱起眉头:“杨拓虽是死有余辜,但朕又没打算灭他九族,这俩儿怕个什么?” 还能怕什么? 怕你呗! 但这话谁也不敢说。 我又叹了一口气:“厚葬了吧……冯怀英,这可是前车之鉴,齐王和惠妃若是死在大理寺牢中,朕要你好看!” 冯怀英连忙跪下:“臣定万分小心!” “嗯,燕王这几日可曾按计划游街宣罪?” “启禀陛下,一日也未耽搁,眼下长安城的百姓都已知道他的滔天罪行了。” “很好,现在是谁在负责长安户籍之事?” “启禀陛下,乃是微臣!” “长安乃是大夏国都,须有繁华景象,从现在开始,凡商贾、匠人抑或有一技之长者来往长安,皆可落户,朝廷免其赋税三年。” “另外,为示皇恩浩荡,朝廷自下个月起不再征收丁税,凡有自行开荒者,所得田亩皆归其家,但需登记造册,否则田产罚没,人徒三载。” “此次所登田亩,旧田三十税一,新田首年免税,次年起五十税一,以三年为限。” “另有商贾流通之税,朕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这事儿交给户部去办,办得好,升官发财,办得不好,你们都懂。”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 立时便有一人站了出来:“陛下,如此一来,恐有损国库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拟好章程,照办就是,只要没人阳奉阴违,十年之内,若是大夏没能人丁兴旺,富得流油,朕这个皇帝就让你们来当!” 群臣立时跪倒一片:“臣等不敢!” 我呵呵一笑:“朕料你们也不敢……好了,还有事儿没有,没有就散了。” “臣有本奏!” 徐臻连忙一声高呼,将手中玉笏高举过头:“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徐爱卿,起来说话,你们也都平身吧。” 徐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又清了清嗓门:“臣请陛下广选出身家贵重、德才兼备之女,纳妃立后,开枝散叶!” 瓦特? 还有这种好事? 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朕登基之时才刚封了淑妃、丽妃和景妃,你又让朕找女人,徐爱卿,看来朕的那本大作,对你影响不小啊!” 徐臻老脸一红,脖子一梗:“陛下,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谁都知道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 “如今岳将军手握重兵,而淑妃、丽妃两位娘娘又皆为其女,外戚之祸,古来有之,陛下若是独宠岳家,实非社稷之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徐老大人是真敢说啊! 我也眯起了双眼:“你之前不是说岳鹏举是个大忠臣么?” 徐臻也是来劲了,跟个好斗的老公鸡似的高昂着脑袋:“此一时彼一时也!” “再者说,即便岳鹏举忠心不二,但谁敢保证他的子孙后代皆是如此?” “倘若淑妃抑或丽妃诞下嫡长,皇后之尊,储君之位,陛下给是不给?” “若不给,于理不合,若给,岳家今后便是大夏第一外戚,陛下在时,尚可无忧,若陛下去了,敢问谁能制衡?” 第93章 朕很忙,你看着办 崇明殿上,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徐臻。 陛下上个月才刚满十八啊! 而且还身强体壮,武艺高超,那日在长安城下,一刀一个北凉兵,就连北凉名将萧达的儿子都被陛下手刃于马前。 徐老大人居然就开始担心起他死后的事情了…… 这已经不叫杞人忧天,而是吃饱了撑的。 我也是直接被他给气乐了:“你倒是深谋远虑,莫非朕在你眼里是个短命相?” 徐臻连忙躬身答道:“老臣不敢,但为大夏江山计,此事不可不防!” 我又一次眯起双眼:“徐爱卿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云梦慕容,有女名萱,德才兼备,品貌双全,若立其为后,必能多方制衡?” 徐臻立时喜笑颜开:“原来陛下早已知道了,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止慕容,还有晋阳王氏、清河崔氏、兰陵金氏……” 听着他噼里啪啦的念了一大串名字。 我哭笑不得,但心里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痒。 敢情这老东西是想让我把大夏豪门的世家千金娶个遍啊! 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我精力那么旺盛,要是让她们在宫里来个选美大赛……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大票青春靓丽的少女穿着各式各样的比基尼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画面,我竟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不行了不行了。 诱惑太大,实在顶不住! 现在我还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 我便深吸了一口气:“徐爱卿所言极是,但朕以为,国仇家恨未报,四海九州未平,朕实在不该将心思花在这些事上面。” 听到这话,殿中众臣纷纷向我投去敬佩的目光。 陛下虽然脾气差了点,动不动就要杀人,但为了家国大计,却是不肯让自己沉溺于温柔乡中。 年纪轻轻,便如此有定力,倒也不失为一个成为明君的好苗子! 徐臻心头也是感佩万千,但他还是觉得这两件事儿不冲突,只要陛下知道不能沉溺于美色,荒废了朝政,那多娶几个,多生一些,便是有利社稷,巩固国本的大好事! 想到此处,正欲再劝一劝李承阳。 便听得我忽然一声长叹:“所以这件事,就交给徐爱卿你去办了,等人都到齐了,直接拉到宫里让朕过目便是……唉,朕是真的很忙,没功夫到处去挑啊!” 众臣目瞪口呆,惊愕无言。 说好的社稷为重,不为女色所动呢? 我却是又看向于谦:“于尚书无事要奏?” 于谦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陛下交代微臣的事,都还算顺利。”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才是朕的好臣子嘛,你们今后都要向于尚书学习,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朕,朕很忙的!” 我着大手一挥,转身就走:“好了,散了!” 我走到一半又忽然顿住,转身朝着徐臻暧昧一笑:“徐爱卿,可别给朕弄些歪瓜裂枣来,朕看好你哦!” …… …… 我上朝,效率奇高。 巳时刚至,我就已经带着十三到了永宁殿。 我笑着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便进了天工坊。 天工坊名字虽取得霸气无双,但实际上也就是一间不到三百平方的屋子。 屋子里有十余名工匠正自埋头苦干,竟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我也不想打扰他们,径直走到存放成品的地方,打开锦盒一看,立时便惊得张大了嘴,然后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黄橙橙的一排子弹,足足有八颗! 我到不怀疑张成之前忽悠了我,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便在此时,终于有人发现了我,却是此处的工匠头子老耿:“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转身连问道:“为何会有八颗,之前张成不是说一个月只能造出两颗么?” 老耿嘿嘿一笑:“这东西,就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初时觉得极难,手熟了,也就快了。” 说着又指了指屋中的几张年轻的生面孔:“陛下请看,这都是属下亲自挑来的徒弟,手上都有活儿,一教就会。” 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放心,属下没教他们怎么做底火,这手艺,流不出去。” 原来如此! 我大喜过望:“那现在一个月能造多少颗?” 老耿就伸出两根手指:“至少二十颗!” 够了! 太够了! 我笑得眼睛都没了:“老耿啊老耿,朕要重重赏你!” “当初要不是陛下,属下一家人都死绝了,哪儿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话音刚落,外间突然就传来了慕容昭的声音:“笑话,姑奶奶我从小就在这里玩儿,现在我二表哥都成皇帝了,还反而不让进了?” 然后又是岳银瓶的声音:“曼玉,陛下可是说过,永宁殿里的玩意儿,随便我玩儿的!” “丽妃娘娘请恕罪,这天工坊没有陛下的旨意,是谁也不能进的!” “哼,姑奶奶今天偏要进,看你们谁敢拦!” 我被吓了一跳,天工坊里这些玩意儿要是被慕容昭看见了,那还得了? 然后就又是一声痛呼:“好你个面具怪,你敢拦我?” 是十三! 我连忙冲了出去:“干嘛干嘛,造反啊?” 慕容昭立刻小嘴一瘪:“二表哥,这面具怪又打我!” “呵呵,小时候又不是没打过。” 慕容昭被气得不行,又一指岳银瓶:“她还要打你女人!” 十三连忙躬身:“奴婢没有!” “她刚刚想打来着,要不是看见你来了,她肯定就打了!” 话音落下,岳银瓶就扯了扯慕容昭的衣衫,小声说道:“你别冤枉好人。” 慕容昭一蹦三丈高:“谁冤枉她了?她算什么好人?小时候就带着个面具吓唬我,十几年过去了,还是带着个面具吓唬我,有这样的好人么?” 说着又指向十三:“你敢把面具摘了,跟姑奶奶大战三百回合么?” 十三万般无奈,我却是黑着脸走到慕容昭面前,高高扬起手臂:“单数还是双数?” 慕容昭先是一愣,随后猛的退后数步,双手下意识往后一护:“我都十七了,你还要打我屁股?将来嫁不出去,你娶我么?” 我这才想起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儿了。 我心头一阵尴尬,但还是嘿嘿笑道:“反正你也嫁不出去,怕什么?” “呸,想娶我的人能绕着云梦泽排三圈!” “哈哈哈,你就吹吧!行了,别闹了,你到这儿来干嘛?” “自然是找你啊,还能干嘛……你在这里面藏什么好玩而儿的了?” “里面的东西不是用来玩儿的!”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对那:“曼玉,带丽妃和表小姐去奇物居,给她们一人一碗冰淇淋,大碗的!” 两女立刻眼放精光,二话不说,跟着那叫做曼玉的宫女就走。 慕容昭走到一半,又忽然转过头来:“慕容萱已经到长安了,眼下正在南山书院,你赶紧整她去,我暂时不方便露面!” 第94章 一群苍蝇 慕容萱到了长安,第一时间不去宫里见驾。 却是先来了南山书院。 她想干什么? 我对这个表妹满心好奇,但也生出了几分警惕。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毕竟慕容恪和莫惊涛之间的关系还是个谜,我这个名义上的外公把她送来长安,或许别有所图也不一定。 要知道小胖妞二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小魔头! 慕容萱能让她如此忌惮,居然还在她们进京的队伍里安插了内应,这姑娘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越想越觉得有趣,嘴角忍不住便是一歪。 然后耳边就响起了十三的声音:“陛下快看,那应该是萱小姐!” 我立刻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 便见一名娉娉袅袅的女子从南山书院之内走了出来。 莲步轻移,身姿摇曳,确实风情万种。 只可惜带着斗笠上那长长的轻纱一直垂到了腰间,看不清容貌。 身边跟着一个书生,青衫玉带,手持折扇。 打扮得倒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但亦步亦趋的跟在慕容萱左右,那做派一看就是条舔狗。 另有几名南山书院的学生将人送到门口,寒暄了几句,慕容萱便上了马车。 “老七,你去书院查一查她在南山书院见了哪些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通通问清楚。” 说完这话,慕容萱的马车也已缓缓离开书院。 我立刻一提衣摆,跟了上去。 本以为她这就要进宫去寻我,还想着怎么样才能半路把人拦下来,却不料马车竟是一路出了长安南门,直奔十里坡。 十里坡得名,是因为秦河从长安而出,到得这里,刚好十里。 坡上满是桃树,传说乃仙人所种,七八月间,正是满山挂果的时候。 长安的文人雅士一直都有在这个时节于此聚会的习惯。 我没想到,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这里居然还有集会! 放眼望去,满破都是人。 慕容萱到了这里,已经下了车,跟那条舔狗一起朝着桃林深处人声最是鼎沸处走去。 我便也不疾不徐的跟在了后面。 这一路走下来,不乏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秦河花舫上的姑娘,也有几个酒肉朋友,全都笑嘻嘻的跟我打着招呼。 我自然也是笑嘻嘻的回着话。 等走到桃林中央时,我已经弄明白了。 这些人大都是冲着恩科来的。 正如先前颜子卿在殿上所说的那样,此次恩科,我特准商贾、匠人参考,让许多读书人都心生不满。 大夏重文轻武这么多年,士子阶层的高傲,早已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连保家卫国的将卒都看不太起,更别说一向被视为贱民的商贾匠人了。 我刚刚走到此处,便听到有人在大放厥词:“诸位,我等皆乃读圣贤书之人,岂能与商贾、匠人为伍,我看这次恩科,不去也罢!” 但也有人说道:“兄台此言差矣,若我们都不去,岂非白白便宜了那些贱民?” “哈哈哈,说得对,咱们都去,让那些賤民一个也考不上,气死他们。” “只怕气不死那些贱民,反倒气死了暴君!” 我立刻双眼一凝,直直朝着说话之人看了过去,居然是慕容萱身边那条舔狗。 他这话说出来,倒也没人附和,反而纷纷离他远了些。 无他,有着长安第一才子之名的杨拓,现如今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 但也有胆子大的抱拳问道:“听这位兄台的口音,不像是长安人士?” 那人便也抱拳答道:“在下王烁,家住晋阳!” 言语之中,傲气十足。 也的确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看来这个王烁,在这些士子之中倒还有些名气。 便在此时,又有十余名穿着打扮明显带着水乡风情的书生踏歌而来。 见到王烁和慕容萱,立刻便朝着这边聚拢:“王兄好福气啊,竟能与慕容小姐同行!” “慕容小姐,可还记得在下?” “慕容小姐,当日湖上一别,想不到再见竟是长安!”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跟慕容萱打招呼。 我忍不住便是一阵暗笑。 人以类聚,好多舔狗! 慕容萱也朝着众人盈盈一拜:“小女子奉家父之命往长安省亲,本想着见识一下长安士子的风流雅致,却不料竟遇到这许多故人,当真有趣。” 她刚到之时,便已吸引了不少目光。 此刻又被点出姓氏,不少长安本地士子立时便又高看了她一眼。 更有那大胆的直接问道:“姑娘可是出自云梦慕容?” “听南山书院的学生们说,长安士子今日在此汇聚一堂,以诗会友,此乃风雅之事,何必问什么家世?”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还是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出自云梦慕容。 但妙就妙在,这样的回答并不生硬,不会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一下子就拉近了和在场诸人的距离。 果然有两把刷子,情商够高,是块当交际花的料。 我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声。 但那些来自云梦的学子却是不高兴了,慕容萱是云梦的慕容萱,凭什么对长安的士子这般友好? 场中被拉来捧场助兴的秦河花娘也不高兴。 不过是个外来的女子,凭什么夺走长安的士子对自己的青睐? 她们才不管什么世家豪门,越是世家豪门的小姐,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就越要怼得她颜面扫地! 就听得一位姑娘忽然高声问道:“慕容姑娘来自云梦,可识得一位年少英俊、才高八斗的小郎君,那人也姓慕容,说不定跟小姐还是本家儿呢!” 慕容萱转瞬之间就把自家兄弟想了个遍,却是谁也当不起年少英俊,才高八斗这两句评语:“敢问这位姑娘,他是怎么个年少英俊,又是如何的才高八斗?” 我猜到会有人出来挑起争端。 却是没料到那小娘子一上来就把我往风口浪尖推。 我正自苦笑,身后突然一阵香风袭来,然后便有人咯咯笑道:“慕容姑娘瞧这里,看看他是不是年少英俊。” 慕容萱和一众云梦士子立刻齐刷刷看了过来。 我连忙下意识的微微低头,然后又意识到慕容萱根本不认识我,有什么好怕的? 刚一抬头,就听得慕容萱“咦”了一声:“确实是丰神俊朗,器宇不凡……请恕小妹眼拙,却是未曾认出是哪位叔叔家里的兄长?” 话音未落,先前那花娘又高声吟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站在我身边那位又立刻和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一声苦笑,果然还是流出去了啊! 一众云梦士子也都变了脸色。 这阙词,确实妙到了极处,而且正是江南水乡的风格! 莫非这人当真也是慕容家的子弟? 慕容萱藏在轻纱之下的娇躯微微一颤,忍不住朝着我走了两步:“这词,是你做的?” 左右躲不过去。 我干脆哈哈一笑,也上前一步,大方承认:“是在下买的!” 第95章 秦河骂战 他又说是买的! 长安的士子和秦河的花娘知道其中典故,忍不住纷纷露出微笑。 从云梦来的那些不知其中缘由,先是一愣,随即笑成一片。 慕容萱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敢问公子是从何人手中购得这一阙词?” 不等我回答,七八名秦河花娘竟是十分有默契的齐齐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从当今陛下那里买来的,还不止买了这一首呢!” 说完之后,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捧腹蹙眉。 我无语至极,这他妈谁传出去的,这等细节都不放过,竟让这一群花娘学得惟妙惟肖! 那几位花娘却还不肯作罢,笑了一阵之后,又一人一句,将那夜我在沁香阁内所吟的三首词全都背了出来。 待得三首词背完,娇滴滴的几位美人,已经全都站到了我的身边,立成众星捧月之势。 而在他们对面,十几个云梦学子围在慕容萱四周,正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这架势,分明就是要赶鸭子上架,让我跟慕容萱打擂台啊! 虽然我早就想好要捉弄慕容萱,好好的报一报当年她数次向母后告发我的深仇大恨。 但眼下这情况,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无论长安士子,还是云梦书生,但凡在场的,也许大多数都是读书读傻了的废物,但也难保不会有几个有才有德有见识的。 这样的人就是我要招揽的对象,要是今天这事儿没处理好。 今后在朝堂上君臣相见,那得多尴尬? 我都不好意思凶人家! 念及此处,我便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你们围着我干嘛,谁请你们来的,你们找谁去,我今儿可没带钱。” “今儿不收你的钱,只要你能让慕容姑娘知道咱们长安才子才是天下第一,姐姐今后都不收你钱!” 话音一落,对面便有人讥道:“这话当真好笑,且不论这位慕容兄的词到底是自己做的还是买的,他出自云梦慕容,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那花娘立时语塞。 我便笑道:“你们可别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啊,我不过就是个开酒楼做生意的厨子而已。” 话音一落,哗然一片。 云梦学子看向李承阳的目光立时变得十分嫌弃,不少少安学子,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慕容萱却是又进了一步:“你不是我家的人?” 我答道:“这位小姐,总不能是个姓慕容的就都是你们家的人吧?老实说,我这辈子还从未去过云梦呢。” 话音落下,慕容萱突然伸手一指,厉声喝问:“既然如此,为何谎称自己出自云梦慕容,可是想借着皇后姑姑的名头在京城招摇撞骗?” 我立时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出自云梦慕容了?慕容萱,你别以为老子当真怕你啊!” 慕容萱就是一愣,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叫做慕容萱? 来到此处之后,可没有一个人喊出自己的名字。 慕容萱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以王烁为首的云梦才子们却是群情激昂,义愤填膺:“区区一个厨子,怎敢对慕容小姐这般无礼?” “竟推出一个厨子,凑了三阙好词便来戏耍我等,这就是你们长安人的待客之道么?” “简直岂有此理,你们别拦着我,我今日非要教训教训这个厨子不可……” 一片喝骂声中,数十名长安学子竟是不敢还嘴。 我自己说了,我只是个厨子而已,谁还敢帮我说话? 那岂不是自降身份么? 王烁作为这帮人中离慕容萱最近的一个,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等表现的机会:“哼,早知长安是这般光景,不来也罢!” 便在此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穿透空气:“那你倒是回去啊!” 这一句,回得妙啊! 我惊讶的看向自己身边那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竟忍不住朝她伸出了大拇指。 瞧那打扮,应该只是个丫鬟,而非自己有船的花娘。 这丫鬟的一句话,立时就引爆了我身边的数位花娘,个个口吐芬芳,夹枪带棒的骂了起来。 论骂人,这些读书人可不是秦河花娘的对手。 别说是他们,就连我都只能甘拜下风! 场间形势,立刻扭转。 先前还趾高气昂的一众云梦才子,被这几个花娘骂得张口结舌,别说还嘴,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长安本地士子们则是纷纷摇头兴叹。 这些个花娘平日里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要多淑女就有多淑女,但只有真正地道的长安人才会知道,惹急了她们,那可是什么都说得出口的。 几个外地来的小白脸儿,敢跟长安娘们儿骂架,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场景。 惊愕之余,亦是兴奋不已。 我万万没想到,这些个姑娘骂起人来,竟然这么带感! 尤其是情急之下那一口地道的长安乡音,尽显其火辣劲爆,当真别有一番风味儿。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终于有人被骂急了眼儿。 提着拳头就要冲上来动手。 刚到近前,就被我一脚就给踹飞出去:“君子动口不动手,有我在此,你们谁敢动这几位小娘子一根头发,就拿命来偿!” 被我踹飞的那位,好死不死正好摔在几个长安学子的面前,几个人也不多话,将人按住就开锤,云梦来的人少,见此情形,也不敢上前解救,只能瞪着眼睛极力声讨。 这一下,几位花娘更加有恃无恐。 慕容萱听得眉头大皱,再也不愿多待,转身便欲离去。 先前那个一句话噎得王烁半天憋不出个屁来的小娇娘阴阳怪气的又来了一句:“姐妹们别骂了,这男人不中用,倒霉的终归还是咱们女子啊!” 这小姑娘太损了!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丫鬟?” 那小姑娘便眨了眨眼:“公子莫不是忘记了,我是红袖啊,公子跟渺渺姐缠绵时,可都是我在外面服侍着,打仗前渺渺姐托人来看过我,我什么都知道!” 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我恍然大悟,就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待会儿就跟我回去,以后还跟你渺渺姐住一块儿好不好?” 红袖就是一愣:“公子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骗你是小狗!” 得此承诺,红袖立时眼光精光:“公子你等着,奴婢乃是秦河第一利嘴,这就帮你骂死他们!” 说着一撸袖管,踏前两步,指着那帮云梦士子就开骂:“你们这帮不中用的,文采不如厨子,骂人不如婊子,动手不如瘸子,哪儿来的脸从云梦追到长安?” “我要是那个被你们追的姑娘,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行!” “慕容小姐,你干脆过来跟我们一堆儿算了,长安的好男儿一抓一大把,随便你挑,哪个都比他们强!” “不过你得先把那面纱摘了,万一长得不好看,咱长安男儿可不稀罕。” “您从哪儿来,还得回哪儿去!” 慕容萱终于忍无可忍:“福伯,给我撕了她的嘴!” 第96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话音落下,四周同时出现十几条身影。 以那位福伯为首,径直冲了过来。 十几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淡青色短衫,左胸都绣着脱胎于荷花的慕容氏族徽。 慕容家的人一动手,云梦才子心里立时便有了底气,呼啦一声,纷纷挥着拳头冲将上去,解救同伴。 好端端的一个诗会,还没正式开始,就演变成了一场斗殴。 喊声震天,拳来脚往,好不热闹。 我哭笑不得,但又十分乐于见到这场景。 大夏儿郎,就该有点儿血性,不分南北,也无论出身! 反正就他们这种打法,顶天了也就是破个相,流点儿鼻血的事儿,怎么也出不了人命。 但是被这帮人一搅,身为高手的十三和福伯反而不好施展了。 干脆各自退了回去好生护着自家主子,免遭误伤。 慕容家的家丁明显都是练过的,但却不敢真的下死手,而且长安这边人又多,双方打了半盏茶的功夫,竟是难分胜负。 我早就拎着红袖躲到了一棵桃树之上,看得津津不说,还不时顺手摘桃来吃。 慕容萱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气得颤抖不已,银牙紧咬,但又拿他们毫无办法。 便在此时,林子边缘突然传来一声爆喝:“都住手!” 慕容萱放眼望去,立时心头一喜:“卫青,你来得正好!” 见她被困在场中,卫青大吃一惊,唰的一声拔出长刀:“长安羽林在此,还不住手!”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几名羽林也纷纷冲进人群,拔刀喝止。 羽林军是什么人? 那是以数千之众打得十万北凉军抱头鼠窜的狠角儿,一群书,谁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不过数息时间,混乱的场面就得到了控制。 卫青也早已来到慕容萱身边,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卫青见过萱小姐,萱小姐,你怎么来了?” 见到这位羽林副统领对慕容萱如此恭敬,长安学子心中便是一凉。 而那些云梦学子,则是一瘸一拐的站到了慕容萱身后,瞬间都变得趾高气昂了起来。 尤其是那王烁,打架时溜边儿耍滑,这会儿却是昂首挺胸的站了出来:“将军来得正好,速速将这帮人拿下法办。” 卫青根本就没理他:“萱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萱一声冷哼:“卫青,有人冒充我云梦慕容的名头在长安招摇撞骗,你说怎么办?” 说这话时,素手便指向了对面桃树上的李承阳。 卫青打眼看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我却是笑嘻嘻的从树上跳了下来:“卫兄,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慕容阳吗?” 卫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慕容萱是不认识陛下的。 而陛下显然是又在用慕容阳的名头给找乐子,这自然是不能扫了他的兴。 想到这里,卫青连忙也躬身抱拳:“见过慕容兄!” 这恭敬程度也不比刚刚对慕容萱差多少。 长安学子立刻想起那一夜在沁香阁,羽林军可是帮着慕容阳的! 这一下,他们也有了底气,原本低垂的脑袋,又高高的昂了起来。 慕容萱则是眉头一皱:“卫青,你认识他?” 卫青不知该如何作答,我就又接过话头:“卫兄,我们在此以诗会友,你就不要凑热闹了吧?” 以诗会友? 方才明明连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好吧?! 卫青哭笑不得,但我发了话,他也只能顺着往下说:“原来如此,那各位继续,在下就不打扰了。” 听到他要走,双方都不干了。 “卫将军,你不能走,这些云梦人都欺负到长安头上来了,你岂能不管?” 说话的叫做顾远山,杨拓一死,南山学院有无人在此,他便俨然成了长安学子的代表人物,方才打架,也数他下手最狠。 王烁也把胸膛挺得更高了些:“这帮人跟那厨子一起对慕容小姐不敬,将军难道忘了自己曾是云梦慕容的家奴?” 此言一出,慕容萱的眉头立时皱得了川字。 我却是哈哈大笑:“原来是个棒槌。” 确实是个棒槌,卫青现在是什么身份? 这王烁居然当众说他曾经是慕容氏的家奴,这不打人家脸么? 王烁闻言,居然一指李承阳:“卫将军,你不会为了一个厨子让慕容家在此丢面子吧?不止慕容家,还有我晋阳王家!” 卫青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土里去,但碍于慕容萱的颜面,又不好直接发作。 只能装聋作哑,一言不发。 我早已乐得不行:“卫兄,你也别走了,就留在这儿帮着维持一下秩序,免得有人输了不服气,又来玩儿暴力。” 说完这话,我又笑嘻嘻的看向众人:“不是说诗会么,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的文采,做得好有赏,我这个厨子,手艺可是好得很,一般人那也尝不到。”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干脆玩儿到底! 卫青立时瞪大了眼睛,陛下的手艺那确实不是吹的:“陛……必须好得很,慕容兄,可否让在下也参与参与?” 言语之间,竟是已经把“这个厨子”当做了此间的主人。 王烁便皱起了眉头:“卫将军何必对他如此有礼,手艺再好,也只是个服侍人的厨子而已,给足银两,还怕吃不到么?” 卫青终于忍不住了:“慕容兄的手艺,还真不是谁都有资格尝的,有钱算个屁!” “诶,卫兄这话就不对了,只要银子给够,我还是可以露上一手的,就怕王公子没那么多钱啊。” 我又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王烁立时眼珠一转:“你若真有本事,现在就弄些美食出来,为我等助兴,放心,银子我有的是!” 他这是要故意羞辱李承阳。 卫青立刻变了脸色,我却还是笑嘻嘻的:“有你这句话就行……卫兄,你叫几个人跟我这婢女走一趟,抓几只兔子山鸡之类的,我需要什么,你知道的吧?” 最后半句,我却是朝着十三说的。 十三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卫青立刻点了几名羽林军与她同去。 过不多时,十三便去而复返,十分熟练的在林子正中燃起炭火,又搭起烧烤架,然后就默默的蹲到一旁帮着李承阳处理刚刚抓来的兔子山鸡。 看到这一幕,一众长安学子和那几位秦河花娘顿敢丢脸至极。 他还真的是个厨子! 到时红袖默默的来到李承阳身边儿,给我和十三打起了下手。 王烁得意非凡,朝着卫青抬了抬下巴:“将军不是说这厨子的手艺不是谁都能尝到的么,现在如何?” 卫青懒得理他,直接走到李承阳身边,拎起一只山鸡就开始拔毛。 众人立时大吃一惊。 我却在此时抬起头来:“都愣着干什么,做诗啊,写词啊,想吃好的,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话音落下,王烁立刻上前一步:“十里坡上十里桃,春风一度美人娇,只恨桃花无处寻,唯有厨子把兔烤!” 我立刻笑眯眯的看向他:“王公子高才,当真作得一手好死!” 第97章 治国岂是尔等空谈? 众人没听清楚。 只当我说的是“做得一手好诗”。 不由得纷纷眉头大皱。 人家分明是在故意嘲弄你,你还夸人家作了一首好诗! 长安才子心生不快,云梦众人则是满眼嘲笑。 看来这厨子水平当真十分一般,那三阙词,应是买的无疑了。 慕容阳指望不上,还得靠自己为长安争光添彩! 念头生出,顾远山也上前一步,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佳作,整个人便楞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而且尴尬。 便在此时,忽见那小丫鬟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指向慕容萱:“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这是把慕容萱比作了桃花仙子,而且立时让人对面两句充满期待。 等的片刻,红袖又嘻嘻一笑,撤回素手朝着李承阳盈盈一拜:“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这是把李承阳比作了种下这片桃树的仙人,更是隐隐间回应了王烁那一句“只恨桃花无处寻”。 再配上十里坡桃树乃是仙人所种的传说…… 桃花哪里去了? 被仙人摘去换了酒钱,准备招待今日来此做客的桃花仙啊! 相较于王烁那一首小肚鸡肠的作品,高下立判! 不但文采更甚,雅致有趣,而且由红袖吟出,更是在巧妙的传达她之前对慕容萱不敬的歉意。 但又并不显得谄媚,而是将其当做了同属一脉的客人。 桃花仙子和桃花仙人,不正是一家么? 而慕容萱和慕容阳,不也正是同姓慕容么? 这首诗,简直妙到毫巅! 而且毫无疑问,红袖没有这个水平,这首诗,又是那个慕容阳“买”来的! 此诗一出,包括顾远山在内的长安学子个个面露微笑,满是嘲讽的看向对面,连一个厨子都比不过,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这里? 而以王烁为首的云梦舔狗团,则是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倒是慕容萱展现了一把自己极高的情商:“清新雅致,媚而不俗,果然是一首极佳的好诗,敢问慕容公子,此诗又是购自何人之手啊?” 到得此时,谁都知道那所谓的“买”不过是玩笑而已。 但我居然一本正经的答道:“当然还是从陛下那里买来的,不瞒小姐,九年时间,买了上百首诗词,花了我不少钱呢!” 这话可是没人再相信了,如此斐然的文采,敏捷的才思,非多年苦读而不可得! 但是…… 寒窗苦读,向来以十年做述。 怎么到了他这儿,就生生变成了九年? 慕容萱也楞了一下,但很快又笑道:“慕容兄真是风趣……咦,那兔子身上抹的是什么,好香啊!” “本人秘制香料,天下绝无二家!” 我立刻无比自豪的答道:“研究了好久,试过无数次才搭配出这等效果。” 话音一落,王烁便又是一声冷哼:“不思好好读书,报效朝廷,却整日浸淫这等末流之道,慕容兄的志向,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是文采比不过,要拿志向说事儿了? 我呵呵一笑:“我是个厨子啊,不研究吃的,难道研究你啊?” 红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就连慕容萱都忍不住伸手捂嘴。 数十长安才子更是哄堂大笑。 与此同时,我也把处理好的兔子摆上了烤架,待得十三接手,开始缓缓翻转烤架,我这才又抬头看向众人。 “继续啊,刚才王公子那一首诗实在太臭,你们别学他,否则可吃不到美食!” 王烁脸都绿了,恨恨的看向身后同伴:“还不把压箱底儿的都拿出来,当真要害慕容小姐丢人现眼么?” 声音虽小,却是被慕容萱听得真切,两条秀眉立时皱得更紧,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也想看看,这个虽姓慕容,却并非本家之人的“厨子”到底有多厉害! 片刻之后,又突然有人小声说道:“先前那三阙词和方才的一首诗,皆是婉约之风,多有女儿姿态,这慕容阳胸无大志,想必只会做这等诗词!” 王烁闻言便是一喜,眼珠一转,有上前一步:“诸位,我等此来,是为高中恩科,报效朝廷……” 话没说完,红袖就给他怼了回去:“你刚刚不是还说这长安不来也罢么?” 王烁立刻恶狠狠的瞪了红袖一眼:“贱婢一个,你懂什么?当今天子,大肆打压读书之人,还说什么文治天下,武安邦国,强行将那些粗鲁的武人抬高。” “这也就罢了,当兵为将的,好歹也是拿命在拼,可如今还要让商贾、匠人与我等一同参加恩科!” “哼,这不是要毁了我大夏根基,断了我中原脊梁么?” 这几句话,算是说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去,就连之前视为仇敌的长安才子们也忍不住纷纷点头称是。 我却是突然不作声了,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王烁。 王烁大为得意,又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故此,我等读书之人,正该借着此次恩科之机,登堂入室,匡正大流。” “也好教当今天子明白,商贾逐利之辈,岂可信之?匠人淫巧之流,难堪重用。” “武人虽有微功,但刀能杀人,却不能治天下。暴虐屠戮,吓得住碌碌庸官,但骇不退文人风骨。 “这大夏的根基,中原的脊梁,终归还是要靠我辈士子,才撑得起来!”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又把脑袋一扬,脖子一梗,抬高音量,慷慨说道:“青史三千卷,何闻奇淫辈?家国天下事,一笔以治之。” 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无论是在晋阳,还是到了云梦泽,都被人奉为皋臬,甚至还得了许多文坛大家的赞赏。 此时吟出,真的是算是把压箱底儿的货都拿出来了。 “说得好!” “吾辈士子,正该如此!” “此诗此言,当可为吾辈楷模!” 王烁的这一番话,这一首诗,果然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云梦、长安两地士子,没有一个不为之 就连那几位先前骂人的秦河花娘,也都不自觉的露出几分崇慕之色。 而慕容萱,却依旧静静的看着李承阳。 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 我已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我没想到这帮人竟是如此没有见识,而且还这般自命不凡。 但我却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此次恩科,恐怕得要改一改规矩才行了。 否则的话,自己想要的那些人才,大概率考不过这帮只会吹牛的废物。 这次恩科,准许商贾、匠人参考的消息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引起士子阶层的过激反应,估计也是因为这些事个个都有恃无恐。 知道即便商贾、匠人参加了此次恩科,其结果也只能是陪太子读书! 最终能上得朝堂,为官执政的,还是他们这些士子。 见李承阳一直皱眉不语,王烁只当他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得意之下,竟又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敢问慕容兄打算以何治国,锅碗瓢盆么?” 话刚出口,我便是一声冷笑:“你是什么狗屁玩意儿,也配跟我谈治国?” 第98章 天价烤兔 桃林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身上散发着莫以名状,但却令人不敢直视的冷傲气息。 而那个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女子,也已经放下手中烤架,直起身来。 背后长刀业已出鞘,刀锋阴冷,杀气腾腾。 她知道,我生气了。 我生气了,她就该杀人了。 相比烤兔子,十三觉得自己更喜欢杀人。 见她拔出刀来,王烁也被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羽林军副统领可就在这里,卫将军……” 话没说完,生生顿住。 却是看见卫青居然接过了那黑衣女子方才在干的活儿,认认真真的烤起了兔子。 突然,我往前迈了一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声音很冷,却极具穿透力,而且带着一股肃杀之风。 只这两句,便听得在场诸人心头一凛。 短暂的停顿之后,我又往前迈了一步:“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声音比方才更冷,肃杀之风却是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却是慢慢的嘲讽和轻视。 这不仅仅是对王烁和云梦才子的嘲讽和轻视,而是对在场,甚至天下所有士子的轻视! 没人知道关山在哪里,也没人晓得凌烟阁是什么。 可这份嘲讽和轻视,却是谁都能品得出来的! 随口一吟,竟是又和王烁那首呕心沥血而来的得意之作针锋相对,而且明显更胜一筹。 你不是瞧不起将卒、商贾和匠人么? 那我也瞧不起你! 你有本事给我拿个万户侯来看看啊? 万户侯,那是军功爵位,书生如何可得? 此诗虽好,但却免不了强词夺理之嫌! 王烁眉头一皱,也上前一步:“慕容公子,你这就不讲道理了……” “住嘴!” 我突然一声爆喝,随后冷笑连连:“你知道个屁道理?” “外敌入侵,烧杀抢虐的时候,可曾讲过道理?” “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的时候,可曾讲过道理?” “赤旱千里,洪水肆虐的时候,可曾讲过道理?” “你要说道理?” “好!” “我告诉你什么是道理!” “将士奋战,以身报国,方可保土安民,九州太平,这才是道理!” “严刑峻法,肃贪治恶,方可稳定人心,繁荣昌盛,这才是道理!” “流通有无,巧用物力,方可抵抗天灾,活人性命,这才是道理!” “你!” 说到此处,我先是一指王烁,随后缓过扫过众人:“还有你们!” “真以为读了一肚子之乎者也,就能治国平天下了?” “家国天下事,一笔以治之?” “呵呵,狂妄至极,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就你们这一个个的,倘若真的为官执政,掌一方大权,那才真是朝廷的悲哀,百姓的劫难!” “大夏的根基,中原的脊梁,自会有人撑起,用不着你们这群废物!” 说着冷冷的看向从云梦来的那十几个人:“尤其是你们,此次恩科,谁也别想榜上有名。这话,我说的,天王老子来求情也不管用!” 这番话下来,彻底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偌大的桃林之中,除了那烤兔身上滋滋的油响,竟是没有了半点儿声音。 看着那一道道茫然无措的眼神。 我失望无比,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甚至连杀人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我转过身去,随手抓了一大把盐撒在那烤兔身上,拉着一脸呆滞的红袖迈步便走:“卫青,你留在此处。” “这只兔子是王烁王公子点名要的,看着他把这只兔子吃完再走。” “记得帮我收钱,人家可说了,他有的是钱。” 我一边走一边说,连头也没回一下。 十三提着长刀跟在我身边,无人敢拦。 片刻之后,卫青才回过神来,连忙大声问道:“陛……鄙人敢问慕容兄,这只兔子多少钱?” 便见已经走远的李承阳伸出一掌:“五万两!” 轰的一声,王烁只觉脑门儿都炸开了。 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只兔子就要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但李承阳的背影早已消失了在视线之中。 倒是两名羽林军一左一右将他架到了卫青身前。 卫青抬头,微微眯眼,努力模仿着李承阳的神态:“这只兔子五万两真不算贵,王公子快想办法筹钱吧……这毕竟,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意味就不一样了。 王烁惊惶的看向慕容萱,却发现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 走出桃林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考虑如何重新设定恩科的考试题目。 而这帮所谓的才子,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值得多花心思。 这一趟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又赚了五万两,还算不错。 我又走了几步,老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陛下,萱小姐去南山书院,是给几个学生送东西的。” “送了什么?” “银子,还有书。” 我微微皱眉:“书?什么书?” “属下不识字……” 这就很尴尬,但老七立刻从怀里摸出一本递到我面前:“但属下偷了一本出来。” 见到他手里的那本书,我立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记住了,这两个字儿认请柬!” “算了算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花一个时辰去崇文馆读书认字儿,免得以后给朕丢人。” 便在此时,身后又传来呼喊:“慕容公子请留步!” 我转身一看,却是福伯。 我手腕一翻便将那请柬藏进了怀中:“怎么,慕容小姐还不肯放我走?” “公子说笑了!” 福伯连忙快走几步,上的前来,朝着李承阳深深一揖:“我家小姐听了公子那一番话,两首诗,很是欣赏,想请公子往别院一聚。” 说着又直起身来,憨厚的笑道:“公子有才,若再得云梦慕容相助,此次恩科,定能高中!” 这话就很值得玩味。 再加上慕容萱一到长安,首先就送给南山书院的学生送去了请柬…… 慕容家没有一个人在朝中为官。 我一直觉得奇怪,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慕容家是这么玩儿的啊! 高明,确实高明! 想通了这一点,我对慕容萱的邀约也就有了极大的兴趣:“既然慕容小姐如此抬爱,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99章 未来皇后在此 慕容家在长安城外居然还有一所这么大的别院。 我居然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这别院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但一走进来,却是怪石嶙峋,泉水叮咚。 整个儿一派江南水乡风情,雅致异常。 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敢把黑手往朕的恩科里伸,要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今天就给你来个抓人夺宅! 念头刚刚生出,就听在头前带路福伯说道:“慕容公子这边请,小姐在那边的水亭中等着公子。” 不在大厅见我,却是在水亭里。 而且看福伯这意思是不打算再继续带路了,而是让我一个人过去。 有趣!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也不多话,给十三和老七使了个眼色:“你们在此等候,我去会会这位萱小姐!” 腰里的左轮枪可是上满了子弹的,而且还有护身宝甲。 我根本不虚! 走出回廊,便是园子的核心地带。 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阵法迷宫,一条直路便走到了福伯所说的那座水亭之前。 慕容萱就坐在水亭之中,也是独自一人,并无丫鬟家丁在侧。 水亭建在一片人工开凿的池子上,四周也不像是能埋伏人的样子,我心头更定,继续迈步前行。 走到亭前,便见亭上挂着一块小牌子,上书香草二字。 香草亭! 名字十分雅致。 但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冰淇淋以及另外一个谐音。 念头生出,忍不住就是咧嘴一笑。 亭中的慕容萱立时轻声问道:“公子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此间只有你我,这孤男寡女的,慕容小姐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慕容萱便站起身来,朝着我盈盈一拜:“公子说笑了,这园子不大,小女子只需呼喊一声,须臾之间,便有人来。” 我哈哈一笑:“那看来在下得想个法子让小姐叫不出来才行了。” 慕容萱也轻笑一声:“公子真爱开玩笑……小女子备了一壶薄酒,几样小吃,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别处轻易寻不着,公子难道不想尝一尝?” 这嘴也够利的。 我又撇了撇嘴,径直走到慕容萱对面坐下,伸手就撵了一枚果脯扔进嘴里:“还不错,这是拿盐渍的青梅吧?” 慕容欢便是一惊:“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几块钱一包,再小的超市里都有。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说道:“慕容小姐这么快就忘了?我可是个厨子啊!” 慕容萱楞了一下,随后苦笑摇头,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公子莫要再开玩笑了,小女子邀公子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 “慕容小姐这是要直入正题啊?可在下却是喜欢多来点儿前戏呢!” 慕容萱被占了便宜也不自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瞒公子,稍后便会有数名南山学院的学生来此赴宴,所以小女子必须先问得公子一个态度。” 看来所料不错,她的确是想招揽我。 我便嘿嘿一笑:“慕容小姐想要什么态度?” “公子可想高中恩科?” 慕容萱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问了出来。 我立刻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慕容小姐难道有路子?” “路子说不上,但却可保公子不会被那些家中有权有势的庸才挤占了位置。” 我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慕容萱就轻声答道:“公子才华横溢,今日所言,又很对当今天子的胃口,只要公子的答卷到了陛下眼前,必然高中,但怕就怕,那答卷到不了陛下眼前!” 诶呦,情况摸得很清楚啊! “更何况,慕容公子今日在桃林中所言,确实狂妄了些,从云梦来的那批人,可并非没有高中的可能。” 这纯粹就是废话。 大开恩科的邸报才传出去多久? 恐怕云梦的官府这两天才收到,但这帮人却是已经提前到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朝中有人早早的就给他们透了口风啊。 那帮所谓的云梦才子搞不好就是慕容家派来的。 我心里门儿清,但嘴上还在跑火车:“还请慕容小姐把话说明白些,我一边当厨子,一边读诗书,吃了那么多苦,可就为了这一考!” 慕容萱立时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公子可知,小女子为何要以面纱挡住容貌,不使他人得见?” 我摇了摇头。 慕容萱忽然就坐得笔直:“非是小女子无礼,而是因为不久之后,我便将母仪天下!故此,我的容貌,已不能随便让人得见。” 我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笑到一半,又连忙将嘴捂住:“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听到多好笑的事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慕容萱也不生气:“公子可是不信?” 我死死的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得太厉害,惹恼了慕容萱,不能继续打探消息。 慕容萱微微一笑,又将一直摆在石桌上的一本册子往我身前推了推:“公子不信,也没关系,但请看看这个。” 不会又是请柬吧?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什么皇后不皇后的事儿。 但刚一放手,还是差点儿没忍住。 可等到翻开慕容萱推到我身前的那本册子,我就笑不出来了。 不是请柬,而是名册! 即将参加恩科的考生名册! 每一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一串蝇头小字作为备注,将这些人的家世来历、性格特点写得清清楚楚。 然而最关键的,是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着一个小小的标记。 我认得那些标记。 那是八大豪门世家的族徽印章! 不,不是八大,应该是七大,少了一个慕容家! 这份名册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我的脸,瞬间变得一片铁青。 本以为只有慕容家把主意打到了恩科之上,现在看来,八大世家,一个也跑不了。 见我这般神情,慕容萱便又微微一笑,然后将那份名册又收了回来:“慕容公子现在应知道,若是无人相助,公子即便才高八斗,也一样无缘仕途了吧?” 这是实话。 位置就那么多,都被这些人占了,像我这种“无根之萍”,确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尽管还不太明白这些家伙打算怎么操作。 但我知道,自己之前确实是把恩科一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光是改变考试内容,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慕容萱的笑意却是越来越盛:“所以,公子若想一展抱负,归附于我慕容世家,既是明智之选,亦是唯一之选!” 说道这里,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温柔:“更何况公子也姓慕容,说不定咱们祖上还真是一家人呢!” 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不是皇帝,而真的是个来参考的学子。 此等情况之下,十有八九会被她说动。 念头刚刚生出,慕容萱忽然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而且我是一定会当上皇后的,谁也无法阻止,到了那时,公子还怕不能平步青云,大展宏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