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太诱惑:我的绝色老板娘太撩人》 第1章 嫂子求治! 傍晚。 大山深处的赵记老药铺。 赵石头刚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正准备关门歇息,一道身影却冲了过来。 “石头,快帮我瞧瞧,我肚子好痛!” 身材惹火的王金凤浑身湿透,单薄的花布衬衣紧紧贴在身上。 起伏的生理曲线惊心动魄地勾勒出来,山峦沟壑在湿衣下若隐若现,比平时任何一刻都要扎眼。 看到这惹眼的画面,赵石头喉咙发干,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唾沫,眼睛不知该往哪放,忙问道:“金凤嫂,你这是咋搞的?浑身湿漉漉的?” 王金凤咬了下嘴唇,回头看着远处的自家方向,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张屠那杀千刀的又输钱了,喝得烂醉,非说我偷人,照我肚子就是几脚,踹得我喘不上气……他还拿冷水泼我,说是给我去火!” 她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掉,双手死死按着小腹。 “趁他打累了睡死过去,我才偷跑出来……石头,你快给我治治……” 王金凤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头发酸。 赵石头听得眉头紧锁,没有立即接话。 年轻漂亮的王金凤,被誉为落雁岭的村花,是邻居张屠从外地买来的媳妇。 由于受不了张屠的非人摧残,她尝试逃跑了好几回。 但每一次,都被张屠给抓回来,她又会被一顿暴揍。 这种事,在大山区常有发生。 赵石头的母亲就是被买进大山里,最终受不了折磨跳下悬崖。 唉! 思绪至此,赵石头只能摇头叹息,虽然对王金凤挺同情,但无奈管不了别人的家事。 “金凤嫂,先进屋。”他伸手拉住王金凤的手臂,想将她搀进来。 王金凤“哎呀”一声,脚下像是没站稳,整个人直接撞进他怀里,一股带着女人体香的湿气冲入鼻腔。 赵石头只感觉胸口被两团惊人的绵软和冰凉重重一贴,让他头皮发麻,慌忙像触电般退开。 “石头,真的好痛!” 王金凤已顾不得其他,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 赵石头连忙关上门,扶她到床上坐下,“金凤嫂,你先躺下,我看看你的伤势。” 他让王金凤躺好,征得她同意后,掀开了王金凤的衬衣。 只见,她的平坦小腹上,布满了各种淤青,好几处旧伤痕还没痊愈,又带上了今日的新创伤。 “金凤嫂,这张屠也太不是人了!”赵石头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骂了一声。 王金凤难过地抽咽道:“石头,是我命不好,爹妈死得早,我亲哥把我卖给了猪狗不如的张屠,呵呵……” 她伸手擦了一把眼泪,像想到了可怕的事,慌忙话锋一转:“石头,你赶紧帮我治吧,等会张屠醒了,看到我不在家,我又要遭罪了。” 赵石头应了一声,从贴身衣兜里取出一个三指宽的皮针套,展开后,露出六枚乌黑的骨针。 自奶奶去世以后,这包兽骨打磨而成的暗黑色祖传骨针,就成了他谋生的依仗。 按摩扎针、接骨祛寒,山民们给的诊金虽少,却让赵石头在这深山穷岭里扎稳了根。 “金凤嫂,你先忍着,我这就给你治。” 赵石头左手轻轻在她一处淤青上压了压,试探着她的腹部伤势,那肌肤光滑的触感以及敏感的棱角,让他小腹没来由一燥。 喺! 他连忙倒吸一口凉气,告诫自己可是个医者,以此强压住心头不该有的躁动。 这也难怪,毕竟赵石头还是个雏,以前也替别的异性治疗过这类伤,但她们都没王金凤长得这么勾人。 被他触碰腹部,王金凤的娇躯也是随之一僵,本能地要用手去捂住关键位置,却被赵石头按住手腕阻止。 “你这是长期被张屠打得太狠,导致了寒气入肠,再拖下去要出大事。金凤嫂,我只给你治病,没别的歪门心思,你放宽心!” 王金凤听他这么说,才迟疑地松开手。 赵石头努力摒除杂念,手指在她腹部细细探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下的悸动,在神阙穴附近,摸到一条明显的硬结。 “金凤嫂,要下针了。”他说话时,右手已拈起一枚三寸长的骨针。 王金凤瞥见那乌黑的针具,瞳孔一缩,人天生就对这类东西存着畏惧。 “第一针,关元穴。”赵石头拇指用力按在她脐下三寸,能感到内里的温热与搏动。 骨针斜刺而入,手法沉稳,赵石头提醒道:“忍着点,这针得进皮三分。” “啊!”王金凤咬着唇,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她的身体因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酸胀感而扭动,腰肢轻摆摩擦着身下的旧床单,画面尤其撩人。 镇定住心神后,赵石头不为所动,此时此刻无论王金凤有多诱人,她都只是一个病患! 他用针在她皮下轻轻震颤,勾动着郁结的寒气。 奶奶说过,这套家传的针疗术讲究以针引气,寒气在哪条经络,针就得追着哪口气跑。 “第二针,气海穴。”赵石头换了根稍粗的针,这次直刺而入。 进针时,能感觉到她小腹肌肉的骤然收缩,手指的温热愈发清晰,“凤嫂,你能感觉到有股热流在往下走吗?” 王金凤的脸颊飞起一抹红晕,不知是针效还是别的,“那里像是有团火在化冰……在往下……往下走……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有些迷离。 就在这时。 张屠家方向,却响起了张屠醒来后狂暴的骂声:“草泥马,王金凤你这狗日的,又跑哪去了?” 砰砰几声砸东西的响动,那畜生找不到人,彻底发了疯,紧接着是一声怒吼:“赵石头!草你奶奶的,肯定是你搞鬼!你把王金凤藏哪儿了?” 张屠一边骂着,一边朝赵家老药铺跑了过来。 听到动静,床上的王金凤吓得面无血色。 “石头,张屠找过来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就坏了啊……” 她吓破胆的模样,让赵石头也是心头一紧。 “金凤嫂别动!你这病必须扎满三针,现在才两针,停了会让寒气乱窜,肚子更疼,弄不好会大出血!” “那咋办啊……”王金凤急得眼泪又涌出来。 “我们两家还有段距离,先不管张屠,我马上扎第三针!”赵石头神色凝重地说。 他不再分心外面的响动,迅疾抽出第三根骨针。 “最后一针,中脘穴。”他的针尖对准她肚脐上方四寸。 旋即骨针入肉,王金凤呼出一口大气,只觉得肚子里轻快了许多。 赵石头很快收好骨针,顺手帮她擦去腹上渗出的冷汗:“寒气祛了九成,回家喝碗热姜汤发发汗就没事了。” 不等王金凤回话,砰的一声巨响,药铺的院门被人猛力踹开。 壮硕的张屠满身酒气,红着眼闯进来,手里拎着一把剔骨刀。 他冲进来正好看见屋里这幕,自己婆娘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赵石头的手还搁在她雪白的小腹上。 “赵石头!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敢动老子的女人,我他妈的剁了你!”张屠已被酒精和妒火烧昏了头,挥刀就冲了过来。 “嗷呜!” 院里一直安静待着的大黄狗,赵石头养了几年的忠实伙伴见主人有危险,吠叫着扑向张屠。 张屠毕竟是杀猪的,手底利落,想都没想反手一刀。 “噗嗤!” 一声闷响,大黄狗惨嚎一声被劈翻在地,鲜血顿时染红了地面。 “呸!碍事的畜生!”张屠一脚将狗尸踹到了院门外。 “啊……”王金凤吓得尖叫,连滚带爬跌下床。 眼见陪伴自己多年的大黄惨死,赵石头眼眶发红,起身急道:“张屠,你听我说!我是在给金凤嫂治病!” “治你妈的病!当年你那老不死的奶奶就用这破针扎瘸了我爹,现在你这小杂种又来搞我老婆!老子今天弄死你!” 张屠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尤其是王金凤那湿衣紧贴着曲线毕露的样子,更是点燃了张屠眼中最原始的暴虐和杀意。 “奸夫淫妇!老子宰了你们,拿你们的血去祭祖坟!” 吼声未落,张屠手中带血的剔骨尖刀直接捅向赵石头腹部。 又快又狠! 赵石头吓得心惊肉跳,求生本能让他猛向后缩。 “嘶啦。”刀尖擦衣而过,上衣被划开一道长口子,冰凉的刀锋几乎贴着皮肉掠过。 一击落空,张屠更是狂性大发。 “躲?老子看你往哪躲!”张屠手腕一翻,剔骨刀划出一道弧线,又朝着赵石头的脖颈抹来。 赵石头狼狈不堪地再次后仰躲闪,后背重重撞在了土墙上,震得他五脏六腑像错了位般的难受。 连续两刀逼退赵石头,张屠觉得这小子不足为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瑟瑟发抖的王金凤。 所有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贱货!老子先送你上路!” 张屠暂时弃了赵石头,两步上前,左手五指如钩,朝着王金凤脖子掐去。 同时,右手的剔骨刀也高高举起,就要朝着她的心口扎下。 王金凤被掐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球因极度惊恐而外凸,脸色迅速由白变紫,眼看便要香消玉殒。 “放开她!” 赵石头不顾一切再次扑上去,用劲去掰张屠的手臂,却根本拉不动分毫。 张屠甚至懒得回头,胳膊肘向后一捣,狠狠撞在了赵石头的胸口。 “呃!”赵石头一声闷哼,剧痛和窒息感同时传来,差点让他背过气去,被撞得连退几步跌坐在地。 完了! 赵石头心中大呼不妙,张屠看来是铁了心要将他们残忍地杀害。 危急时刻,赵石头急忙摸了一下怀里刚刚救人的骨针。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闪现出奶奶教他认穴位时说过的话:“人的身体有三百六十个穴位,有的能救人,有的也能杀人!” 第2章 狠心御敌 奶奶的话,还在赵石头脑中嗡嗡回荡。 他意识到再不动手,下一秒就是血溅五步,自己跟王金凤都得死。 生死关头,退无可退,只能豁出去最后一搏! 赵石头一咬牙,心一横,猛然掏出了怀里的针套。 他的右手捻起一根骨针,就像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目光发狠地锁死在张屠的脖颈上。 就在那儿,一条青筋正在突突地狂跳。 奶奶曾告诫过他,那是人体的死穴,碰不得,扎下去就全完了。 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破戒! “啊!” 赵石头喉咙里迸出一声嘶吼,整个人从地上一弹而起,把全身的力气和念头全都灌进了捏针的右手。 不再是救人时那种轻巧精准,而是像野兽扑食,由下往上,朝着那要命的地方狠狠扎了进去,一扎到底! “扑哧!” 一声怪响,像是扎破了一个灌满水的皮袋子,张屠的脖子下意识猛地一缩。 紧接着,张屠全身的力气就好像瞬间被抽空了,那股凶恶劲头没了,眼神里全是撞了鬼一样的惊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活像个破风箱。 那双死死掐着王金凤脖子的大手,一下子软塌塌地松开了。 “当啷”一声,那把一直举着的剔骨刀也从张屠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张屠痛苦地扭动着脖子,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拼命往上翻,还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给了他这致命一击。 最后只瞥见一截黑乎乎的针尾巴,正扎在他脖子右侧。 暗红色的血,起初只是从针眼周围慢慢往外渗,但很快就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一下子染红了他的衣领,和他身上溅的狗血混成了一片。 “呃……嗬……你……好狠……” 张屠的嘴唇费力地蠕动着,死死瞪着大口喘气的赵石头,眼神里的怨毒和不甘浓得化不开。 他还想抬起手反击,但最终只是手抽搐了一下。 “砰!” 张屠那失去了支撑力的身躯,向后仰面砸倒在地,震得地面都在轻摇。 屋子里,霎时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石头的右手还僵在半空,依然保持着那凶狠一扎的姿势,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在剧烈颤抖。 看着眼前那具不再动弹的身躯,看着那根扎入张屠脖颈的骨针,赵石头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咳!咳咳……” 王金凤倒吸了大口的凉气,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整个人弯曲成团,眼泪与鼻涕混着口水流了满脸。 她吓得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尽可能远离张屠。 就在这时,张屠那原本已涣散的瞳孔,像是被极强的怨念所驱动,轻微转动了一下。 那凝聚着生命最后怨毒的目光,盯住了浑身僵直的赵石头! 张屠用尽残存的所有气力,嘴里挤出了恶毒诅咒:“赵石头……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 最后的话没能说全,张屠的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唯有那双睁得溜圆的眼睛,还瞪着屋顶。 死不瞑目! 赵石头僵在原地,一双眼睛空洞地盯着张屠那张死灰色的脸。 真的用奶奶的针,杀了人!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赵石头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僵了。 “咳……咳咳……” 王金凤的咳嗽声还在持续,她挣扎着爬起身,踉跄扑到墙角边,扶着土墙剧烈地呕吐起来。 “张屠他……他死了吗?” 好半晌,王金凤才转过头,目光怯怯地扫过张屠的尸体。 赵石头被她的声音惊得一哆嗦,彻底回过神来。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回杀人,他艰难地蠕动干涩的喉咙,吞咽的感受像是在吞刀片。 “死……死了……”赵石头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确认了这个事实,王金凤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怎么办,石头,我们……我们杀人了……” 她绝望至极地哭道:“张屠的家人不会放过我们……报警的话……我们也会掉脑袋的……” 是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就算张屠该死,也轮不到他赵石头来动手! 更何况张屠在落雁岭是一霸,张家人多势众,一旦事发,赵石头和王金凤绝对会被张家生吞活剥,没有半点活路。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赵石头急忙冲出去关上门,用顶门棍把门闩顶死。 他眉头紧皱地走回来,“一旦被其他人知道,我俩都得死!” “那咋办?”王金凤无助地望着赵石头,“这尸体……这满地的血,怎么藏得住啊……” 的确,这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杀人现场! 赵石头的目光,却落在了那根扎在张屠脖颈里的骨针上。 不能让这针一直留在张屠身上,那是最直接的杀人证据! 赵石头上前一步,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将那根夺命的骨针拔出来。 “别碰!”王金凤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赵石头的手猛地顿在半空,愕然回头看她。 只见王金凤脸色苍白,手指着那根针,“血……石头你快看……看那血……” 赵石头低头凑近看去,那根骨针周围,汩汩冒出的血液在接触到针身的刹那,竟像是被什么东西贪婪地吮吸了进去。 骨针随之透出令人很不舒服的红色光泽,隐隐有黏稠的血光在针身上流动。 王金凤看到这一幕,吓得牙齿发颤,“这针是活的……它在吸血……” 赵石头立马缩回手,心中也是无比惊惧,“真的,它在吸血!以前这骨针救人时触血过无数次,但是从没吸食过他人的血液,可现在……” 眼前这超乎常理的骇人场景,邪门到了极点! “汪,汪汪!” 就在这时,从屋外传来了几声狗吠。 紧接着,还有嘈杂的人声和晃动的火光,正朝着赵石头家的方向靠近。 天已黑,怎么会这时候有人来了?难道是被刚才屋里的动静引来的山民? 赵石头想到这里,他和王金凤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此时的屋子里,张屠的尸体就倒在这里遍地都是血迹,尸身上还有赵石头的骨针。 他们两人孤男寡女,这要是被人当场撞见,就是铁证如山,任你百口也难辩! “怎……怎么办?”王金凤惊恐地说:“有人来了,我们死定了!” 赵石头听得心脏狂跳,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之下,他不断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慌! 一旦慌了神,就是死! 赵石头的视线急速地在屋内扫视,最终,落在了那口挡住地窖入口的旧缸上。 “快!帮我把张屠拖到地窖里去!”赵石头刻意压低了声线。 他再也顾不上去琢磨那根让骨针了,伸手就去拖拽张屠的尸体。 王金凤虽然吓得浑身发软,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咬着牙,用力帮着赵石头一起拖拽尸体到了缸边。 屋外的人声和脚步声更近了,就在院门外。 “快,推开缸!”王金凤急得眼睛都红了。 赵石头挪开那口缸,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地窖口。 他连推带踹,将张屠的尸体从头到脚往里塞,就只剩下双脚露在了外面。 “咚咚咚!” 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一道粗犷的男声隔着院外的门板传来。 “赵石头快给老子开门,我哥家里乱糟糟的不见了人,老子还看见你家院门口死了条狗!你他妈的在家吗?赶紧给老子开门瞅瞅!” 赵石头听得神色紧绷。 王金凤更是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绝望地看向赵石头。 地窖口还露着张屠的双脚,屋里则是血迹斑斑。 而门外,听声辨人。 叫门的是张屠的亲弟弟,那个脾气火爆且力大无穷的张猛! 第3章 诡异之花 “赵石头!你他妈的耳朵里塞毛了吗?快给老子开门!” 门外,张猛的喊门越发暴躁,捶门声变成了用脚踹。 赵石头紧张地看了一眼地窖里露出的裤脚,又看了一眼惊惶不安的王金凤。 来不及多想,赵石头用力将张屠狠狠踹进地窖深处,说道:“凤嫂,你也躲到里面去,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你千万别出声!” 王金凤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栽进了地窖,进去时,手里顺势抓了一个东西。 赵石头并没看到这一幕,赶紧将旧缸挪回原位遮住地窖口。 接着,他抓过旁边的几捆草药,扔在地窖口和最显眼的几滩血迹上。 做完这一切,赵石头调整呼吸,把自己的衣服扯乱,又顺手在血污里抹了几把,弄得自己更加狼狈不堪,这才冲向了院门。 “来了来了,猛子哥别踹了,门都快塌了!”赵石头故意拉高声音,让声调听起来显得惊恐。 撤走顶门棍,门刚开一条缝,一只粗壮的手臂就伸了进来,一把揪住了赵石头的衣领。 张猛的那张蛮脸挤了进来,瞪着一双牛眼吼道:“赵石头,你他妈的在里面搞什么鬼?老子还以为你死屋里了!” 他身后站着四个披着蓑衣,拿着火把和棍棒的山民。 赵石头没搭话,神色不安地回望屋里,自顾自地大口喘息。 张猛嗅到了血腥味,马上松开石头的衣领,狐疑地扫视着屋里,视线在那些血迹上停留。 “哪来这么多的血?还有院门口那条狗是咋回事?” “都是那死狗的血!” 赵石头顺势表现出惊魂未定的样子,指着门外。 “我那看家的黄狗一直吠叫,张屠哥听得很烦心,刚才拎着刀过来怒气冲冲地就把黄狗给剁了!血流了老远,院里屋里都是……” 他刻意把张屠的暴行说在前头,暗示血迹的来源。 接着又马上补充道:“张屠哥剁了狗,还醉醺醺地把我的草药给扔了一地,又骂骂咧咧地说要去找赌友要账。往东边山坳去了,刚走没一会儿!” 张猛警惕地盯着赵石头看了几秒,没发现端倪,听到自己哥哥又是剁狗又是扔东西,还跑去要赌债,这倒符合张屠一贯的醉酒德行。 “妈的,我哥又发什么酒疯!”张猛不爽地骂了一句,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没事就行!走,去找我哥,别让他又惹出别的祸事!” 张猛不耐烦地挥挥手,带着山民转身走了。 直到火光和脚步声消失,赵石头才关好门,长出了一口大气。 这时,地窖口传来响动。 赵石头过去帮忙挪开缸,王金凤便一脸惊怕地爬了出来,“张屠的眼睛……刚才在下面……好像还睁着……” “别怕。”赵石头只能安抚一声,取了钳子蹲在了尸体前,探身下去夹住那根骨针,猛然将针拔出。 就在针被拔出时,死者的喉间或许是因为气体排出,竟突兀地溢出一声浑浊的咕嘟声。 “啊!”王金凤吓得尖叫着往后一缩。 赵石头也是不由得心脏狂跳。 “石头兄弟,咋办啊……”王金凤又快吓哭了,“这太吓人了……” 她伸手握紧赵石头的手,手指在他的掌心里滑动:“你是为了救我,才……石头,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赵石头却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抽回手,再看那具肥壮而冰冷的尸体时,他一阵反胃。 此刻,张屠的小腹因醉酒鼓胀如蛙,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像无数条死去的蚯蚓,异常可怖。 王金凤忽然指着尸体的手背,颤声道:“看!这是什么?” 只见,张屠右手背有一圈明显的淤青正在扩大,而且从中心开始渗出黏稠发黑的血液,像是在苍白的皮肤上晕开一朵不祥的腐败之花。 赵石头脑袋嗡的一声响,想起了奶奶提到过一种可怕的血咒。 骨针若沾染了人命,施术者与被术者的血液会产生某种诡异联系,若不及时将死者封土隔绝,三个小时内,两人将同咒同腐! “必须把尸体弄出去!”赵石头感到心悸,吐出一口气,“等天色再黑透些,我们去后山乱葬岗把张屠埋了!”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 赵石头将张屠的尸体装入大麻袋,扛到肩上,步履维艰地往后山走去。 王金凤拿了锄头和工具急忙跟上。 来到后山乱葬岗,两人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赵石头用锄头挖坑,王金凤则蹲在一旁,用手电筒照明。 然而太用力,锄头磕在土里一块石头上,震得赵石头虎口发麻,腿下也一滑差点跌倒,导致怀里的骨针包滑落出来,掉在泥里。 一根骨针从松开的皮套里滑出,王金凤伸手就去捡。 就在此时,手电筒闪烁一下,可能是接触不良而熄灭了。 大山里的黑暗将两人吞噬,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突然,赵石头只感到一具温软的身体贴近了他,王金凤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垂上,带来一阵瘙痒般的战栗。 更让他浑身不适的是,一只冰冷的手夹着那根骨针,碰在了赵石头脖子上的某个位置。 这个穴位,是人身上致命所在! 倘若王金凤把手里捡到的那根针,只需用力狠戳下去,赵石头将会顷刻毙命。 “别慌……” 黑暗中,王金凤贴得极近,“我看见你刚才扎张屠的这个位置了……” 她另一只手的指尖,在那要命的穴位上轻轻划了一下。 赵石头整个人都绷紧了。 “要是以后,再有人像张屠那样欺负我……我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弄他!” 王金凤的语气平淡,但听在赵石头耳中却如同毒蛇吐信,令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赵石头如遭雷击,猛地推开王金凤。 恰在此时,手电筒又亮了起来。 昏黄的光柱照亮眼前,王金凤淡定地捏着那根骨针,就好像没发生过刚才的事。 而一旁,张屠那张扭曲的脸就在身侧,嘴角僵硬地挂着一抹恶毒的诅咒笑意。 “埋了,快埋了张屠!” 赵石头嘶哑的低吼,一把抓过王金凤手里的骨针,抓起地上的骨针包塞回自己怀里。 赵石头没有察觉到,有一根骨针的针尖在混乱中刺破了他的右掌心。 两人随即沉默,赵石头疯狂挥动锄头,终于将张屠埋进深坑中。 当最后一抔泥土盖上去时,夜已经深透。 王金凤伸手去扶几乎虚脱的赵石头,却在触碰到他手掌的时候愣住了:“你的手,你的血……” 赵石头低头看去,只见右手心被刺破的地方渗出血珠,正顺着掌纹缓慢晕开,最终形成了一朵轮廓清晰的花。 那花瓣的纹路,竟与先前张屠手背上的诡异花纹如出一辙! 赵石头顿感毛骨悚然,使劲甩了下手,又忙用衣角将花纹的血迹擦掉,随后捏紧右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他突然想起了奶奶的医书中,曾记载着一段文字:“赵家骨针救人也杀人,杀了人便是‘以命引针,必承其孽’!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纠缠……” 如今右手掌心出现的诡异现象,难道就是那八个字的最好诠释吗? 赵石头越深想,眉头越是紧锁。 但就在这时,更让赵石头感觉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赵石头在侧头看向身旁的王金凤时,只见她正直盯盯地看着埋下张屠的土堆。 手电灯从下往上的照射中,王金凤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泪水的痕迹还没干,但是嘴角却扬起了一抹不合时宜的笑容。 那笑容,在张屠的坟前,显得是那么的诡异而邪魅! 第4章 深山别离 王金凤的笑容,在此时此地显得不合时宜。 赵石头看到那抹笑,顿觉毛骨悚然。 但几乎是眨眼间,王金凤脸上的邪魅笑容消失掉,再次变为了惊恐之色。 这一幕,让赵石头很是恍惚地揉揉眼,甚至内心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石头兄弟……”王金凤慌张地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待在这乱葬岗好吓人……” “赶紧回去!”赵石头来不及多想,提醒道:“记住,今晚你没来过我家,我也不知道张屠去了哪儿。有人问起,就说你一直在家睡觉,也没见过张屠!” 王金凤用力点头道:“我懂!石头,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等过几日,嫂子再来谢你……” “快走!”赵石头率先转身离开。 王金凤急忙跟上,到了山路岔口,月光已然洒落。 两人默契地分开,各自回家。 赵石头回到赵记老药铺放下工具,院门口,老黄狗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暴虐。 赵石头正准备收拾这片狼藉,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的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张猛去而复返了? 他眉宇一紧,右手下意识地摸到了怀里! 此刻,一盏手电灯从漆黑中靠近,光线下,竟是在城里打工的王铁牛。 王铁牛身材魁梧,比赵石头小半岁,平常两人关系不错,他看到了门口的赵石头,大步走了过来。 “石头哥,原来你在家啊!我刚从城里回来经过这边,见门口死了条黄狗就来看看,是咋回事呀?” 赵石头悬着的心放下,把右手从怀里抽出,“没事,是张屠喝醉酒杀了狗,我正准备收拾。” “又是那总爱欺负人的张屠,哼!”王铁牛不满地哼了一声,“石头哥,我来搭把手吧。” 王铁牛说完,挽起袖子就要帮忙。 好朋友的热心肠,若是放在平时,赵石头必定感激。 但此刻,他身上沾着埋尸的泥土,地窖里还残留着张屠的气息和血迹。 赵石头哪敢让旁人留在这边,万一被看出蛛丝马迹…… 于是,赵石头连忙摆手,“铁牛,真是太感谢你了,这点事我能自己应付,你这大晚上的赶回来也不容易,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王铁牛见他态度坚决,只好走了。 送走王铁牛,赵石头不敢耽搁,把黄狗的尸体用旧草席裹住,埋在了户外。 然后关上院门,打来山泉水,疯狂擦洗屋内的血迹。 尤其是藏过尸体的地窖,他冲洗了好几遍,直到看不出别的异样。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拍响,传来了王金凤的声音:“石头,快开门啊,是我!” 听到王金凤去而复还,赵石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又回来干什么?难道是杀人的事情被人给发现了? 容不得多想,他急忙冲到院门口拉开了门栓。 王金凤顺势而入,险些栽倒在他怀里。 油灯的光线下,只见她头发散乱,左边脸颊清晰地印着几个指印,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渍。 “石头,不好了,张猛去了我家!”王金凤的眼中惊恐万状,“他找不到他哥,就开始逼问我!他还打我……你看他把我脸都打肿了!” 她指着自己的脸,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他问我晚上去哪了,我说在家睡沉了啥也不知道,张猛不信,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赵石头急忙问道。 “张猛说要是明早还找不到他哥,他就认定是张屠在你家里出了事,认定是我跟你合谋害了他哥!” 王金凤慌张地哭着,“张猛说绝不会放过你!石头,他做得出来的,我们完了,我们死定了!”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破灭,赵石头只觉得四肢冰凉。 张屠的尸体虽然埋了,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张猛的蛮不讲理和对他哥哥的维护,在落雁岭是出了名的。他根本不需要确凿证据,只要认定了,就足以让赵石头死无葬身之地! “张猛刚走,我就赶紧跑来告诉你……” 王金凤泣不成声,推搡着赵石头,“跑吧,你快跑,离开落雁岭,去城里躲躲!等这事过去了再说!” 躲? 离开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大山? 赵石头顿时有些茫然,山区里再穷再破,也是他的根。 奶奶祖传下来的药铺,熟悉的乡亲,还有后山的那个人都让他割舍不下。 但是如果不走,就是死路一条,张猛的威胁绝非空谈。 王金凤的催促,一声急过一声。 “好,我走!”最终,赵石头艰难挤出三个字。 “快,收拾点东西,连夜就走!”王金凤再次催促。 赵石头不再纠结,飞快地卷了几件衣裤装入行囊,又摸出床底藏着的所有积蓄,寥寥几张百元纸币和十几枚硬币。 旋即,赵石头的目光看向后山的方向,他得过去一趟,去跟她道别! “凤嫂,你先回去,我这就走。” 赵石头稳住心神,对王金凤说:“我走了就算死无对证,你千万别承认任何事!” 王金凤六神无主地点头,慌张地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赵石头换了身干净衣服,背起行囊,把铺门锁牢,便踩上了通往后山的小路。 他得去见林小荷。 那个年纪比他小一岁,性子像山里溪水一样清透的姑娘。 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如今也都是这深山老林里没爹没娘的孤儿,靠着彼此照应过日子,心里头都有情意,不过谁都没说破。 林小荷住在后山的一间木屋里,靠编些竹具来换点散钱跟米粮油盐。 她手脚利索,人也实在,一笑起来眼睛就亮得像是夜里的星光。 一想到林小荷,赵石头胸口就热乎,可又压着即将离别的酸楚。 夜路崎岖难走,他却脚底生风,恨不得早点见到她。 木屋的影子慢慢在月光底下显出来,窗缝里漏着一点昏黄的光,看来林小荷还没歇下。 赵石头放慢脚步,贴着竹篱笆围出来的小院墙边走过去。 院里没任何动静,只有一堆竹篾在角落里散着清香。 赵石头张了张嘴想喊她名字,忽然听见屋后传来轻轻的水响。 屋后挨着岩壁,接了道山泉下来,林小荷用石块砌了个水池,平日里淘米洗衣,天热时也在这儿擦擦身子。 这时候都这么晚了,她还去那儿干嘛? 赵石头的心中好奇,不由自主地贴着墙绕到屋侧,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月光正亮,照得泉池边一片清亮。 一个白净的身子正背对着他泡在水里,水面没过她的腰。 黑发湿漉漉地搭在背上,发尾顺着脊梁滑下来,贴在那细得一手能圈住的腰上。 水珠顺着背脊往下滚,淌过腰窝,滑进那圆润饱满的臀瓣…… 山风一阵一阵吹过来,裹着泉水的凉气,还有一点处女皮肤上淡淡的味儿。 赵石头的大脑轰然一片空白,这绝美的一幕,让他定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林小荷似有所察觉,惊慌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林小荷的眼睛瞪得极大,惊慌中双臂环抱胸前,急忙蹲下身缩进水里,只露出一张涨得通红的脸颊。 “啊!”她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小荷!是我……我不是故意的!”赵石头回过神,脸颊滚烫地转过身,“我……我有急事找你……” 一阵窸窣匆忙的穿衣声后,林小荷穿好衣服走出来,湿发贴在绯红的腮边。 她一眼看到赵石头肩上的包袱,连刚才的尴尬都忘了,面色沉重地问道:“石头哥,你这是要去哪?” “小荷,我得去城里躲一阵子,估计得有段时间。”赵石头艰难开口,只含糊说惹了点麻烦,必须离开。 两人从小到大,就从没有分开过五天以上。 林小荷的脸霎时白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出啥大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那具体啥时候回来啊?” 一连串的问题出口,她的眼泪汪汪,一脸的不舍。 “大概一月后,风头过了就回。”赵石头一想到即将要跟她分开,便心如刀绞,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小荷,如果以后都不能再回来,等我在城里扎下根,我就来接你!” 林小荷在低声抽泣,但眼泪却流得更多了。 赵石头看得一阵心疼,忍不住将她的身子紧紧搂进怀里,那柔软的触感和发间淡淡的清香,让他几乎沉醉。 “石头哥,我一定等你。” 小荷知道他不愿意说出离开的缘由,便不再追问,把脸埋在赵石头的胸前,温柔地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吃饱,要小心,千万别出事……” 她越说越哽咽,絮絮叨叨地嘱咐,每句话都让赵石头既心暖又心酸。 由于时间实在紧迫,赵石头狠下心,轻轻推开她,“我得走了。” 赵石头咬牙转身就要走,怕再多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崩溃。 “等等!”林小荷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回屋拿出一个灰色布包塞给他,“石头哥,这是我今晚刚煮的鸡蛋,拿着路上吃,别饿着。” 鸡蛋甚至还带着温热,暖得赵石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强忍离别的悲伤,也不敢再说话,毅然转身踏入出山的路。 赵石头走得很快,一下都不敢回头。 身后,林小荷蹲身下去,掩面发出了压抑的哭泣声。 一个多小时后。 赵石头刚走到通往城里的唯一山路口时,突然有人从身后大吼了一声。 “赵石头,狗日的给老子站住!” 赵石头听得后背发凉,回头只见火把的光亮在远处晃动。 张猛领着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正沿着山路追来。 “赵石头,你他妈的果然想跑,兄弟们给老子抓住赵石头,绝对就是他把我哥给藏起来了!”张猛杀气腾腾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 第5章 幽谷媚蛊 赵石头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往山外的黑暗中撒腿狂奔。就连山道边的荆棘刺破了皮肉,他也是浑然不知。 身后张猛等人紧追不舍,死亡的阴影从没如此贴近。 前方是三岔路口。 一条通往山外的城里,一条进入老林,还有一条,则蜿蜒通向那座连赵奶奶生前都讳莫如深,叮嘱赵石头切勿靠近的山谷。 幽蛊谷。 那里住着跟赵奶奶斗医落败后,性情大变而钻研毒蛊虫噬的奶奶的师姐。 也算是赵石头的师伯奶奶。 此时,身后张猛等人手持的火把光亮,已能照亮赵石头的后背了。 “狗日的赵石头,老子逮住你,必须剥了你的皮!” 张猛追得大汗淋漓,凶狠地朝着前方二十几米的赵石头发出了怒吼。 听到这声音,赵石头大脑飞快运转,不能再往城里那边逃,那样必将很快被张猛等人追上。 而跑向老林,自然也是死路一条。 赵石头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意识到没有多想的时间了! 他把牙一咬,一头冲进那条通往幽蛊谷的险峻小径。 比起被张猛抓住虐待致死,谷中的未知似乎还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赵石头的求生本能,令得他在密林乱石间拼命穿梭。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叫骂声变得隐约,他才敢停下喘息,发觉自己已深入幽蛊谷。 此时,一股奇异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不再是山间的清新,而是混合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甜香,以及令人心悸的腥气。 谷中深处,能见到昏黄的光在夜里头晃动。 赵石头跑得太久导致双腿乏力,只能一步一挪地往那光亮处走去。 他得先找个地方藏身,等熬到天亮才有机会溜出谷。 随着距离的拉近,赵石头发现那道光是从一间靠山搭起的大木屋里透出来的,一眼看去梁柱歪斜,屋子应该有些年头了。 赵石头越往前走,甜得发腻的味道就越冲鼻子,风里还夹着虫子爬动的沙沙响,还有女人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调子。 赵石头心里一紧,立马回想起山里人说的怪事,都说这谷里的女人会养蛊,只要被蛊虫侵体,能让人莫名其妙的七窍流血而惨死。 他压低呼吸,轻脚轻手地走到了窗边,用手指拉开一道缝往里面看。 只不过一眼,赵石头整个人便僵在那儿,感觉连气都喘不上来,手脚一阵冰凉。 屋里头的画面看得他头皮发麻,又有点说不出的邪性。 只见,屋子中间的火塘上架着个大陶瓮,里面熬着墨绿黏糊的药汁正在咕嘟冒着泡,散发的那股子浓香直往鼻子里钻。 一个女人披着件深紫的薄纱,薄得几乎能看见身子的轮廓,起伏的曲线在烛光和水汽中若隐若现,比赤身裸体更有妖异的诱惑。 她背对着窗,黑头发一直拖到腰畔。 此刻,她正绕着那瓮子慢慢转圈,脚步很有规律,嘴里在嘟囔着赵石头听不懂的话。 同时,她伸手从边上的瓦罐里抓出点东西,有的扔进瓮里,有的往自己身上抛。 赵石头睁大了眼睛,注意到她手里抓的居然是活蹦乱跳的毒虫,还有切成小块的干草药。 尤其是那肉麻的虫子,有些还在她的身上蠕动,那恶心的画面再结合她那香艳的身体,让赵石头有说不出的怪异感受。 她一抬手,胳膊划过一道弯,绿色的药水顺着指尖滴下来落在锁骨处,又顺着往胸口流。 雾气腾腾中,她身上溅着绿色液体,纱衣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部位都看得清楚,像是在进行一场特殊的仪式。 这一幕又吓人又撩人,赵石头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当她抖掉身上的毒虫,撅起臀部朝瓮子虔诚祭拜时,那足以让男人浮想联翩的场景,让赵石头看得脸烧得慌,下意识就往后退,脚下一滑踩断了根地上的干柴。 “咔嚓!”一声脆响,在这夜里显得尤其清晰。 屋里的念叨声、虫爬声,一下子全停了。 “谁?”女人的声音冰冷,透着一股子杀气。 赵石头知道藏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对……对不住!我是落雁岭的赵石头,被人追杀,迷了路撞进来的,我没有恶意,就想暂时性躲一躲!” 屋里头静了下来,只有瓮里的药在咕嘟着发出声响。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水雾气混着那股甜味扑面而来。 她就站在门里,身上套了件灰布长褂,把贴身的紫纱裹得严严实实。 不得不说,她长得极漂亮,但是眼神却冷得出奇,就那么冷冷盯着赵石头。 “赵石头?赵老婆子的宝贝孙子?”她嘴角一歪,嘲笑道:“哟,她那根救命针,救不了自己的孙子了?让你像条吓破胆的野狗,钻到我这‘邪门歪道’的地盘上来啦?” 这话里的刺,明摆着是冲着赵石头奶奶和她外婆的世仇来的。 赵石头脸上火辣辣的,一句话也回不上。 他记得她。 小时候奶奶带他来过,那会儿她比他大两岁,还是个爱蹦跶的小丫头,非要让赵石头喊她师姐。 其实,赵奶奶跟她的外婆都是师出同门,赵石头叫她一声师姐也合情理。 据赵奶奶说,后来师伯奶奶误入歧途,钻研蛊毒,最终跟赵奶奶反目成仇。 从那以后,赵石头再没来过幽蛊谷,也没见过这位师姐。 时隔十多年,没想到今晚又碰上了。 就在这当口,谷里又传来张猛他们的脚步声。 “妈的,赵石头那兔崽子肯定是躲进这鬼谷了!搜,给老子把他揪出来剁了!”张猛人没到,嗓门先到了,火把的光也逼近。 赵石头脸刷地白了,迅速钻进了屋子里,然后露出求助的眼神在看着她。 他记得,师姐名叫冷香怡。 可是,冷香怡像是没听见外头的动静,她非但没理,反而往前一步,手指头忽然抬起来,轻轻刮过他脖子上那道被荆棘划破的口子。 举止看似亲昵,眼神却依旧冰冷如霜。 “啧,真够狼狈的……”她再次讥讽道:“你现在这样子,跟掉进猎人夹子的山猫差不多。” 赵石头被说得臊得慌,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这时候,外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张猛不敢靠得太近,只敢对着灯光喊话:“幽……幽蛊谷的冷姑娘,我是落雁岭的张猛,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子跑进来?” 冷香怡这才偏过头,眼皮懒懒地眨了眨,看向那片晃动的火光,“张猛,你吵着我的‘蛊神’了。” 就这一句,外头立马鸦雀无声,只剩火把烧得噼啪作响。 “蛊神”两个字,显示出了十足的威慑度,比刀子还吓人! 好一阵,张猛的声音才又传来,但明显小声了些,“对……对不起!打扰到冷姑娘了,我们这就走!兄弟们,咱们撤,肯定是那小子躲别处去了!” 紧跟着,外面的脚步声慌得跟逃命似的,火光眨眼间就没了影。 冷香怡没动手,就一句话,便让危机就此化解。 赵石头愣在屋里,看着眼前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多谢师……多谢冷姑娘救命。”他本想叫师姐,又怕惹她不高兴。 冷香怡的视线重新放在他身上,那玩味的笑意又浮现在嘴角。 她的手指再次抬起,这回点在赵石头的胸口上,隔着衣服,一下又一下戳着,戳得他心口直跳。 “赵老婆子的针,就教了你这么点本事?就知道像丧家之犬一样地逃?”她说话的语气相当刻薄,不留情面。 赵石头糗得脸一阵青一阵红,说不出话。 “男人,光嘴硬没用!” 忽然,她凑近了些,“还是说,你那根杀人的针,沾了血,就引出什么不该见的东西了?” 赵石头浑身一震,眼珠子都瞪圆了:“你……你怎么知道?” 没错,杀了张屠之后,赵石头的掌心里的确出了怪事。 冷香怡意味深长地笑而不答,手指顺着他的胸口滑下去,最后按在他小腹气海穴的位置。 赵石头忍不住浑身一抖,一股说不清的酥麻感,顺着穴位迅速窜遍全身。 冷香怡不但知道他杀了人,甚至还可能摸透了骨针的底细! 这个幽蛊谷的妖女,冷香怡救他,到底是心血来潮,还是另有打算? 此刻,她的手指压住他的命门,脸上笑意阴森。 赵石头心里一沉,难道自己刚逃出狼窝,又一头撞进母老虎的洞里了? 第6章 性情莫测的师姐 冷香怡的手指按在气海穴上,一股子凉气顺着那里钻进来,像蛇爬过骨头,赵石头不由得猛然一哆嗦。 他在打心底里发怵,像是被什么野物盯上了。 “师……师姐……” 赵石头僵在那儿,喉咙干得发紧,吞了口唾沫才挤出这个陌生的称谓,“您……您到底知道些啥?” 冷香怡没理会这声师姐,手一收,转身朝那口还在咕嘟冒泡的陶瓮走去,侧脸在雾气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我知道啥?”她冷笑一声,“知道赵老婆子当宝贝的救人针,其实是饮血噬魂的邪物?知道谁拿它杀了人,谁就得背上血咒,早晚烂掉身子,死得比狗都难看?” 她每说一句,赵石头心口就像被锥子扎一下。 奶奶反复叮嘱的话,夜里骨针吸血的事,还有他杀了张屠后,自己掌心出血时的那朵花竟和张屠右手背的一模一样…… 这些他藏着不敢说的怪事,全被她三言两语就掀了个底朝天! “血咒到底是什么?师姐,求你说清楚!”赵石头认真地恳求。 这时候,什么师门旧怨,什么两家恩仇,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囧境。 冷香怡眼神像刀子刮过来:“说给你听?凭什么!就因为你小时候喊过我几声师姐?还是因为你奶奶当年一句话,把我外婆逼进这鬼谷,活活气死在这山沟里?” 她说着说着,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这事压在心里十几年,一提起来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赵石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回不上。 奶奶从没细说过和师伯奶奶到底闹了什么,只说理念不同,师伯奶奶走偏了路,钻了牛角尖。 如今看来,其中隐情绝非那么简单。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药液在咕嘟翻滚的声音。 良久,冷香怡平复了些,她的目光掠过赵石头年轻却惊惶的脸庞,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但我必须得承认,若不是当年你奶奶心软,在我孩提重病时出手医治,我早就死了。那份救命的恩情……我冷香怡还记得。” 赵石头听出了她的友善,刚想露出轻松一点的笑容,但见她的神色复杂,好像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冷香怡的思绪不可自控地回忆起多年前,那时她六岁。 那天是第一次在落雁岭见到赵石头,他才四岁,长得尤其可爱,就像个洋娃娃般跟在赵奶奶身后。 他把舍不得吃的米饼塞给了冷香怡,还冲着她傻乎乎地笑,口里一直叫唤着师姐你好漂亮啊! 冷香怡当时一脚踹开了他,她不喜欢男孩子说自己漂亮,但没想到赵石头倒地后依然爬过来,怯生生地还是叫她师姐,抱紧她的大腿哭鼻子。 那一刻,冷香怡的心里某处坚硬的地方被触动了,从此身后就多了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在冷香怡被赵奶奶救治的那两个月时间里,两个小孩每天都腻在一起。 赵石头总会半夜偷偷爬上冷香怡的床,伸臂舒坦地抱紧师姐,睡着的时候都还在咧嘴笑。 那些跟赵石头相处的画面,刻在了她童年的骨子里。 但时光荏苒,现在的两人却因为上辈的仇恨,导致失联了十多年。 回忆如刀! 冷香怡思及此处,心中五味杂陈,说出来的话还是比较刻薄:“恩情归恩情,但你奶奶逼死我的外婆,这仇我永远都记得!” 赵石头再次无言以对。 “罢了……”她忽然轻轻吁了口气,“上一辈的恩怨,与你这小子无关,你也不过是个被命运摆布的可怜虫。” 冷香怡转过身,说话时又显得不耐烦:“赶紧滚到旁边屋子休息,天亮立刻离开我的幽蛊谷!我看见你们赵家的人就烦!” 她虽语气恶劣,却允许了他留下过夜。 赵石头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感激地说了句:“多谢师姐。” 随后,便退到了冷香怡所指的那间药房。 这一夜,赵石头躺在地铺上。 窗外山谷的风一阵一阵刮着,吹得木窗框咯吱响,隔壁偶尔传来冷香怡捣药的闷声,或是脚步拖过地板的轻响,听得赵石头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小时候的事,跟眼下这困扰的处境搅在一起,让他对这个师姐又怕又不敢得罪,可又忍不住指望她能给条明路。 第二日,幽蛊谷的清晨。 雾比夜里薄了些,那股子甜味还在空气里飘着。 药房里,赵石头从浅梦里惊醒。 睁眼一看,对面药柜前,冷香怡早就起来了,正背对着他,守着一口咕嘟冒泡的药罐忙活。 她身上的紫纱换成了紧身黑衣,勒得腰细臀翘,身子线条展现得清清楚楚。 “醒了?”她头也不回,“醒了就赶紧走,我这谷里不养外姓男人。” 赵石头赶紧坐起身,昨夜的事像梦一样,可又实实在在压在心上。 “师姐,我……”他想道谢,又觉得苍白无力,想问别的,又怕惹她发火。 冷香怡转过身,顺手扔来一个拇指粗的小木盒:“拿着。” 赵石头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有两颗黄豆大小的药丸,黑得发亮,还散着腥得发臭的怪味。 “这是……”他愣住了。 “我外婆配的丹,说是能压住你们赵家骨针杀过人后的反扑,叫‘蚀心蛊丸’。” 冷香怡语气平平的,“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你嚼碎吞一颗,兴许能多活一会儿。信不信,随你。” 赵石头很是意外,没想到骨针杀人后的反噬,她外婆竟早就有药能压住? 但事实上,赵石头也不知道,这药是救命的,还是催命的? 毕竟祖上结的仇,他能信冷香怡给的东西吗? 见赵石头的脸色变了又变,冷香怡冷笑一声:“怎么,怕我下毒?真想你死,昨夜直接让张猛拖走你不就完了?还这么费事干嘛!滚吧,别死在我这儿,脏了我地方。” 赵石头攥紧木盒,心里翻江倒海。 可最终,他还是把盒子塞进了贴身的衣兜。 药丸不管它是真是假,留着总比没有强,万一有用呢? “多谢师姐。”赵石头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出了木屋,朝谷口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看不到了,冷香怡才独自嘟囔道: “外婆,您临死前说赵家骨针的孽,得赵家自个儿扛。我给了赵石头两颗活命的药丸,也算还了当年赵老婆子救我的情。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幽蛊谷外。 赵石头捂着胸口,那两颗“蚀心蛊丸”就在里面。 他回头望了眼幽蛊谷的深处,又皱着眉看向了远处落雁岭的山影。 不知怎的,心里头突然很慌,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从那片他从小长大的山林里,一点点升腾出来。 赵石头甩甩头,只当是血咒影响了自己的心境,没敢再多想,加快脚步往城里方向走去。 …… 可赵石头不知道,他那一瞬间的不安,不是瞎想。 就在同一片天空下。 清晨的雾还没散透,林小荷提着两个新编的竹篮,踩着露水走在落雁岭的山道上。 篮子里是几个细篾编的竹盒,王金凤前两天订的,说是要装绣线。 林小荷跟王金凤常有生意往来,拿竹器换些生活用品。 昨夜赵石头来去匆匆,只说惹了事要躲进城,他连话都没说清楚,这让林小荷心里七上八下,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今早她寻思着,正好借着送竹盒的由头,来王金凤这里转一圈,看能不能打听出石头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小荷走到张屠家院外,发现门没关紧,虚掩着一条缝。 她迟疑了一下,抬手想敲门,却听见屋里头传来了动静。 有男人在喘气,还带着女人的嗯哼声,像是男女压抑的呻吟。 林小荷脸唰地红到了耳根,一颗心砰砰地狂跳。 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女,自然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本能地就觉得害羞想躲。 但是就在她转身要走时,屋里头的男人却突然提到了赵石头! 林小荷脚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石头哥?他们在说石头哥什么呢?” 心中对赵石头的担心盖过了羞怯,她蹑手蹑脚地靠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面看。 屋里的光景,让林小荷觉得不堪入目,一张俏脸顿时羞得通红。 两具汗涔涔的赤果身体,在那张属于张屠的土炕上紧紧纠缠。 “先别提赵石头了……嗯……猛子……用力……”王金凤一脸绯红,喘得断断续续。 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正是昨夜追杀赵石头的张猛! 第7章 淫妇毒谋! 屋子里。 张猛喘着粗气,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牛,一双大手死死揉捏着女人,嘴里发出低吼:“骚货……我哥才死……你就这么忍不住……” “别提那个死鬼!”王金凤出声打断,“他活着的时候怎么打我的?你忘了啊……现在好了,张屠死了……我们终于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这房子,还有你哥张猛盗墓得到的好东西,一切都是我们的了!”王金凤的眼神贪婪而狠毒。 “嘿嘿……说得对,反正我哥总爱欺负你,他是真该死!”张猛更加卖力,“妈的,昨晚差点就抓到赵石头那小子了!” “抓不到才好!”王金凤的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狡黠,“他跑了,杀人的罪名就坐实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在合谋……” “你什么意思?” “我的好猛子,你以为昨天晚上,我真的是不小心激怒你哥,又刚好往赵石头家跑的吗?” 王金凤吃吃地笑,“我早就受够张屠了!我故意激怒他,让你哥暴打我,然后气得提刀追我……赵石头那傻小子心软,肯定会给我开门……” “我只是没想到,赵石头的骨针真能伤人!其实在你敲门的时候,我躲在地窖里,发现张屠竟然还有气息,那狗日的生命力太顽强了,我当时立马用捡到的尖锐物品狠狠捅了张屠被扎的脖子,让你哥彻底死翘翘!” 王金凤说到这里,又冷声道:“我被张屠霸凌了这么多年,要不是遇到你张猛,我也没勇气弄死张屠!” 张猛没吭声,只是身下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王金凤这个婆娘太阴狠了。 好在,王金凤对他属实爱得发狂。 随之,又传出王金凤一阵刺耳的笑:“只是可怜了赵石头,他还以为是自己杀了张屠,在我的催促下连夜逃了,你还装模作样带人去追击,呵呵……估计都把赵石头吓死了!” 张猛也附和着嘿嘿笑,被女人表扬后,他的幅度更大了。 只听王金凤喘息了一会儿,又接着道:“这下赵石头被你吓跑,真成了死无对证了,这杀兄的仇自然算在赵石头的头上,谁还会怀疑我们?我的好小叔……猛子,快,继续……呵呵呵……” 窗外。 林小荷听得浑身冰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阴谋,石头哥是被冤枉的! 赵石头救人心善,却成了这对奸夫淫妇铲除张屠从而霸占家产的工具。 就在这时,屋内的张猛意犹未尽,又问:“对了,你说赵石头那针,真那么邪门?能吸人血?” 王金凤的声音带着颤抖和诡异兴奋:“邪门得很!血看着就被吸走了。而且,我总觉得,那针吸了血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针,钻到赵石头身子里去了……” “什么东西?”张猛忍不住惊问。 “我也看不明白,总之我觉得赵石头杀了张屠以后,有些事很诡异!”王金凤道:“我还试图用骨针吓唬赵石头,就是让他没心思往深处想,不能想明白被我们给坑骗了!” 张猛脸上露出一抹狠厉:“妈的,虽然让赵石头背锅挺好,但这小子留着终归是个隐患,他知道的太多了!等风头过去点,老子还得想办法去城里找到他,彻底……” 彻底什么,不言而喻! 窗外的林小荷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冷气,不小心打翻了屋外的花盆。 砰的一声响,花盆落地后碎裂,在清晨听得清清楚楚。 “谁?”屋里的喘气声、嗯哼声一下子全停了! 随后就是张猛胡乱套上衣服的窸窣声。 林小荷吓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秒,房门被人扯开。 张猛只穿了条裤衩,胸膛露在外头冲出来就四下乱看,他一眼就瞅到了窗下的林小荷,还有她手里那两个显眼的竹篮。 “林小荷?”张猛往前一步,脸拉得老长,“你他妈在这儿杵着干啥?敢偷听老子?” 张猛拳头捏紧,手臂的青筋都绷紧显露出来,毫不掩饰那凌冽的杀心。 林小荷明明怕得腿软,但是她知道,这时候只要身躯因恐惧而抖一下,或者说错一个字,张猛就能把她按在地上掐死! 她咬了下舌尖,疼痛感提醒自己得必须稳住,脸上同时立刻换上一副撞破丑事的难堪样。 林小荷眼眶一热,挤出几滴泪在眼角打转。 她委屈地低着头,不敢看张猛光着的上身,声音发颤地说: “对……对不起猛子哥,我是来给金凤嫂送前几天订的竹盒的……我不知道你们……我刚到,真刚到……我这就走,对不起!对不起!” 林小荷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把篮子,往刚从屋里出来的王金凤手里塞。 塞完,她头都不敢回,捂着脸转身就跑,脚下一绊一绊地,像是羞得恨不得钻地缝,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 她没提赵石头,没露半点破绽,就把自己当成个撞见大人私情,从而吓得魂都没了的黄毛丫头。 张猛阴着脸,盯着她跑远的背影,拳头慢慢松了点,眼里的狠劲儿淡了些,可那股子疑心,还是没散干净。 他啐了一口:“妈的,这死丫头,来得真不是时候!” 王金凤拎着竹篮,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拉了张猛一下:“一个没经过事的小丫头片子,撞见我们在一起怕是吓坏了,量她也不敢出去乱嚼舌根。快进屋吧,咱继续。” 张猛又狐疑地看了一眼林小荷消失的方向,这才被王金凤拉回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边,一路狂奔直到完全看不见张屠家的林小荷,这才敢停下来剧烈的喘息,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刚才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但很快,无边的愤怒和为赵石头感到的强烈不公取代了恐惧。 真相!她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石头哥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被这样陷害,不应该背负杀人的罪名亡命天涯,更不应该被这对狗男女在背后如此算计。 她必须告诉赵石头,必须让石头哥知道这一切! 可是……他在哪里? 石头哥只说去城里,人海茫茫,又该去城里的哪处找寻? 不过很快,林小荷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城里有多大,路有多远,她一定要找到石头哥,把这个真相亲口告诉他。 她要让赵石头回来,揭穿这对狗男女的假面具,洗清他自己的冤屈! 林小荷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外面漂泊无依,甚至后续还有可能被张猛这对狗男女找到害死。 纯真的女子,怀揣着一个惊天秘密,心中燃烧着为爱和正义奔赴的勇气,毅然做出了一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决定。 尽快去城里,寻找赵石头! 林小荷却不知道,这条寻人之路,等待她的将是远超想象的险恶人心,还有那前途莫测的危机…… 第8章 热情似火的小寡妇 就在林小荷于落雁岭下定决心,要为赵石头奔赴城中的同一时间。 她心中惦记的那个人,正在沿着出山的山路快步往前赶。 赵石头一路上都不敢歇脚,直到回头一看,落雁岭已经云雾里看不清轮廓了,他才停下来打算歇口气。 虽然已经是安全了,不过赵石头心里头依然不是滋味,毕竟被迫离家出走,一阵阵酸楚感往上涌。 “嘿,这不是石头兄弟吗?这么早就在赶路,是要进城去发财啦?”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旁边坡上传来,懒洋洋的还带着点笑。 赵石头一怔,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那边的坡上站着个俊俏的小媳妇,手里挎着个竹篮,正笑呵呵地瞅着赵石头。 她名叫孙秀娥,是邻村嫁进大山里来的,男人去年在工地上摔死了,从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小寡妇。 山里面嘴快的人背地里都说她风骚入骨,经常勾搭别人家的汉子。 今天的孙秀娥穿了件碎花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没系上,露出了一截白净的脖颈和锁骨。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活计,汗水把衣服给打湿了,贴在身上显得胸口鼓鼓囊囊的,看得人眼热。 孙秀娥看着赵石头,就像是老鼠看到了大米,眼睛里亮得有点过头。 就在一个多月前,孙秀娥的腰不小心扭了,又赶上女人家的月事疼痛犯了,痛得下不了床,是她婆婆硬拽着赵石头上门治的病。 那会儿赵石头心无杂念,只记得奶奶说“医者心要正”,就用祖传的手法给她推拿按摩,又用骨针调了气血。 整个医治的过程,孙秀娥咬着嘴唇,一开始疼得直抽气,后来慢慢松下来,到最后竟舒服得哼出了声,每每回想起都是面红耳赤的回味悠长。 自那以后,她看赵石头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凡是单独碰上,那目光烫得能燎人。 “是秀娥嫂子啊……”赵石头回道:“我打算去城里闯闯,老在山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 “进城?”孙秀娥扭着腰杆从坡上走下来,“好事啊!瞧你这一头汗,赶路这么急,跟后面有狗在撵你似的。” 她说着话,伸手就要拿袖子给他擦额头。 赵石头赶紧后退一步,缩了缩脑袋,“不用麻烦嫂子,我自己来。” 他拿手臂胡乱抹了把脸,可心还是跳得快,毕竟孙秀娥靠得太近,身上还有股香味。 孙秀娥也不恼,咯咯笑了两声,眼睛在他脸上和胸口来回打转。 “石头兄弟,不是嫂子说你,你这身板,这长相,窝在山沟里给人看病,真是糟蹋了,早该出去见见世面。” 赵石头抿着嘴,没应声。 孙秀娥又往前凑了半步,“石头,跟嫂子说实话,是不是在村里惹了事待不下去了才跑的?是勾了谁家媳妇,还是偷看了谁家姑娘洗澡,被人拿刀追了吧?” 她本是逗他,但赵石头脸色一下子变了,想起了王金凤湿身入怀和林小荷沐浴的情景,他只觉得脸一热,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秀娥嫂!你……你瞎说啥!”赵石头红着脸,赶紧反驳。 “你急啥呀?嫂子在逗你玩呢。”孙秀娥看他这强烈的反应,反倒是更来了劲,眼波转动间笑得更浪了。 “不过呀石头,你这慌里慌张的样子,不像是正经出门。你身上……没带够钱是吧?”她说着话,视线扫了扫他的行囊。 赵石头赶紧按了按口袋,里面只就几百块。 他的窘样,全被孙秀娥看在了眼里。 孙秀娥咯咯一笑,从篮子里拿出个水灵灵的大桃子,拿袖子蹭了蹭,直接往他嘴边送:“走了一路,渴了吧?来尝尝,这是我家树上结的,甜得很。” 桃子贴到赵石头的嘴上,果香扑鼻,她的手指头都快碰到他下巴了。 赵石头看着那桃子,又看看她那双撩人的眼睛,一时竟忘记了推开。 实在是口渴了,赵石头不由得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 桃子的汁水一下子溢出来,果然香甜美味。 “甜不甜?”孙秀娥轻浮地舔舔唇,手指头在他嘴角故意蹭了下。 “甜……甜……”赵石头的心一阵急跳,连忙把桃子接过来自己拿着啃。 孙秀娥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开心地笑了,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塞进他手里:“拿着!” 赵石头一愣,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红票子,少说也有五百多块。 “秀娥嫂子,你这是干嘛呀,这钱我不能拿!”赵石头无功不受禄,想要把钱往回塞。 “石头,这就有些伤人了呀,你跟嫂子还客气啥?”孙秀娥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让赵石头趁势推回来。 “这钱不是白给你的。”孙秀娥抛了个媚眼,手指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算嫂子投的资,等你在城里混出头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 她身子又往前靠了点,丝丝热气喷在他耳朵上:“到时候,嫂子不用你还钱,你得用别的法子好好报答我……” 说着,孙秀娥的另一只手竟大胆地向下,轻轻在赵石头的手臂上捏了一把,有意无意地朝着更敏感的区域探过去。 赵石头哪见过这阵势,整个人一激灵,慌忙往后退,脸都吓白了。 孙秀娥看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知道是真吓着赵石头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晓得此时不能再逼,于是就赶紧收了势,又变回那个爽快的孙秀娥,好像刚才那个勾人的女人没存在过。 “瞧你,吓成这样,傻样儿!”孙秀娥笑着用手指点他额头,拿玩笑遮了过去。 “石头,你得记住了,进城别被那些狐狸精迷了眼,别忘了山里还有个嫂子惦记你!” 赵石头攥着那个还带着她体温的布包,想还给她,又怕伤了孙秀娥的自尊心,便没有说出口。 他脸红得烧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嫂……嫂子,我……我一定挣钱了就还你!” 秀娥咯咯一笑,突然凑上来,吧唧一口亲在他嘴上。 啊! 赵石头脑子一空,整个人僵住,这他妈是他头一回被人亲,还是被孙秀娥亲了。 孙秀娥亲完,捂着嘴笑,眼睛弯成月牙,满脸的得意。 “石头,拜拜,记得想嫂子哟!”她冲赵石头挥挥手,挎着篮子,扭着腰走上了另一条小路,欢快的笑声一路撒在山道上。 赵石头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个小布包,嘴里还留着桃子的味儿,嘴唇上那股热乎乎的唇香还在,心里乱得很。 孙秀娥这突如其来的帮衬和撩拨,让他明白,山里头的人心,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一句恩怨就能说清的。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几百块钱小心塞进贴身衣兜,朝着孙秀娥走远的方向望了一眼,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既然选择出山了,不管前头等着他的是啥,他都得走完这条路。 赵石头转过身,正要抬脚就走,眼角忽然扫到孙秀娥刚才站过的草窝。 只见那草丛里,竟有一抹鲜红,还有一点刺眼的绿…… 第9章 初到城里 赵石头看得真真切切,草丛里的那抹红色,是件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边角还沾着露水。 旁边则躺着一根带刺的绿黄瓜,草屑粘在皮上,看着像是从地里刚摘下来的。 这画面太具冲击力,景象太扎眼,含义不言自明! 赵石头刚消下去的脸热,一下子又涌上来,感觉有血直往脑门冲。 他立马明白了孙秀娥刚才在这坡上干了啥,也懂这两样东西不是掉的,是她故意留下的,就等着被他看见。 这小寡妇,胆子也简直太大了…… 赵石头不敢再多看,速度扭过头,大口呼气,才把不该有的躁动给压下去。 他没去捡那两样东西,顺着山路就大步而出,头也不敢回,只想赶紧把那一幕甩得远远的。 赵石头一路只顾着赶路,弯弯绕绕的山道终于到了头。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山路口外面,人声嘈杂起来,汽车的喇叭在四处乱响,眼前高耸的楼房连成片,再也看不见熟悉的苍翠山峦。 赵石头不得不停下脚步,愣愣地望着城里的一切。 这是他十一年来,头一次进城。 上一回,还是十岁那年,奶奶攒了几个月的口粮钱,带着他和林小荷出山,就为了给他买个插蜡烛的生日蛋糕。 那时的小荷穿着补了再补的裙子,趴在明亮的橱窗上,眼神渴望地望着里面的蛋糕。 赵石头捧着买好的蛋糕,当时显得很兴奋,奶奶笑着摸他的头,小荷则在一旁咯咯地笑,蛋糕奶油的甜味回味悠长…… 那美好的光景就好像还在眼前,可又远得像隔了几十年。 如今奶奶埋骨深山,小荷也还在山里面,就赵石头一个人背着个旧包袱,站在闹哄哄的城市街口。 城里越喧闹,赵石头反而觉得心里越空,前方的路是啥样,他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他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忽然,一幅巨大的海报吸引了他的视线。 画上,是一个极美女人的照片。 她穿着绣有精美花纹的红色旗袍,华丽又极具东方韵味。 乌黑长发挽成发髻,别着精致的金簪,眉眼魅惑勾人,红唇欲滴。 她坐在一张仿古的案几后,眼波流转间,那明艳又带有侵略性的独特风情,像带刺却盛放的红玫瑰,却让人移不开眼。 海报一旁是几个秀逸的行书:“云舒养生堂,静候君临!” 赵石头还是第一回看到如此惊艳的美女,顿觉有些恍惚,心里不自觉地拿她跟小荷比了比。 一个像烈酒,一个像山泉。 就在这时,一辆卡车驶过身边,差点没擦身撞上,吓得赵石头一个激灵往后退开,彻底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 他这是从大山里逃出来的,可不是来看美女的! 赵石头摇头苦笑,把视线从广告画报上移开。 寻思中。 赵石头不知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里究竟该何去何从,于是便心想王铁牛不是在城里打工吗? 虽然不知道铁牛此刻是否已经从山里回城里了,但这是赵石头现在唯一能去投靠的熟人。 赵石头眼咕噜一转,回想起王铁牛留下的电话号码。 他随后找到一家街角的小超市。 “老板,打个电话。”赵石头指着柜台上的电话座机,声音有些发虚。 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看着小电视机里的节目,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赵石头拿起听筒,看着按键,却愣住了。 他所在的深山里,网络信号不好,就连电灯都还没普及,除开外出务工者之外没人用手机,而村里多年前才通座机电话,还是那种老式摇把的。 这种城里人的按键电话,他从未用过。 赵石头的脸立刻憋得通红,手指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 老板瞥了他一眼,带着城里人见怪不怪的不耐烦,“拨号啊!抓起听筒就可以拨号码,一个一个地拨电话号码的数字!” “哦……哦……”赵石头笨拙地应着,紧张得不行,这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去。 他按得极慢,生怕按错,因为紧张而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巨大的噪音,搅拌机的轰鸣、钢筋的碰撞声、工友的吆喝混杂在一起。 “喂!谁啊?”王铁牛熟悉的大嗓门吼着,想要压过那些噪音。 “铁牛!是我,石头!”赵石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赶紧对着话筒喊。 “石头哥?这是城里的座机号码呀,你怎么到城里了?”王铁牛有些惊讶。 赵石头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遇到点麻烦,从家里出来打工了。现在在出大山的路口这边,没地方去,你能帮帮我吗?” “要是石头哥你不嫌弃,就先来我们工地做事吧!”电话那边,只听王铁牛豪爽地应承下来,但又很快为难地说: “哎呀!我今早才从家里刚赶回工地上,这批水泥今天必须浇完,工头盯得紧,根本走不开,我不能来接你啊!” 赵石头的心沉了一下。 铁牛觉得过意不去,又马上道:“这样,你听我说!你去找公交站,坐7路车,直接到‘西郊建材市场’站下车。我就在这边的工地里,你到了站就能看到!记住了没?7路,西郊建材市场!” “7路,西郊建材市场……”赵石头重复了一遍。 “对!我先忙去了,你到了再说!”铁牛那边似乎有人催促,他急匆匆挂了手机。 赵石头默默放下听筒,付了钱,在老板那看乡下人般的目光中,低着头快步走出超市。 他站在街边,努力辨认着公交站牌,心里默念着“7路”与“西郊建材市场”。 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靠在墙角眼神闪烁的男人,早已将赵石头刚才打电话时那副笨拙、焦急、全然陌生的模样尽收眼底。 那男人冷笑了一下,把烟头一弹,顺了顺衣领,脸上立刻换上一副老实巴交的笑容。 然后,他朝着在四处张望的赵石头走了过来。 “小兄弟。”男人的声音听着和气,眼神也挺诚恳,“我看你在这里站半天了,是头回进城,找不着路吧?你要去哪儿?跟哥说一句,这一片我熟悉得很。” 说着,一只大手已经自然地搭上赵石头肩膀。 那手劲儿看着亲热,可压得人有点躲不开,带着股不容推脱的力道。 第10章 医者仁心 赵石头看着男人脸上那副老实巴交的笑,还有搭在肩上的那只手,看似随意,实则压得他肩膀有点发沉。 这热乎劲儿里头藏着一股子硬来的感觉,让赵石头心里头莫名地提了防。 但是眼下人生地不熟,对方又一开口就说中了他正发愁的事,赵石头也不敢把这热心直接往外推。 “我……我去西郊建材市场找老乡。”赵石头闷声答。 “西郊建材市场?巧了!”男人一拍大腿,笑得更开了。 “我表叔的工地就在那附近,我也正要去那边找活干。7路车刚走,这趟车非常少,下一班得等好久。” 男人的手在赵石头肩上拍了两下,像是熟人一样熟络。 “我看你也是个实在娃,这样,咱俩拼个出租过去,打表最多十二三块,一人六七块,比你干等强,还能早到跟你老乡汇合,省不少的时间,你觉得咋样?” 赵石头脑子转了转,这话听着在理。 再耗下去,王铁牛要是走了,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时间确实耽误不起,身上那点钱也够分摊。 “行,大哥,听你的!”赵石头点了点头。 “痛快!走,我知道前面巷口好拦车。”男人乐呵呵地在前头带路,领着赵石头拐进一条偏僻小巷,说抄近道去大路。 正走着,男人裤兜里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接,“喂”了两声,听筒里传来一声短哭,紧接着男人的脸色就变了,“小妹你咋了?摔着了?严不严重啊?你别乱动,哥就在这附近,马上到!” 男人挂了电话,转头就对赵石头连声说:“对不住啊兄弟,出事了,我妹妹摔得不轻,哭得话都说不清,我得赶紧去看看!” 赵石头一听也紧张了起来:“摔哪儿了?伤得重不重?” “我哪知道啊!”男人急得直搓手,“她一个人租在这巷子里,兄弟,我得马上过去。要不你跟我一块搭把手?就几分钟,帮个忙,行不?” 他妹妹出事,听着挺急,话说得也实诚,赵石头心一软,又想着自己学过医,碰上这种事哪能袖手旁观。 “行,大哥,快走!”赵石头立马应了。 “谢了,真谢谢你啊兄弟。这边,跟我来。”男人一边道谢,一边快步带赵石头拐进旁边一个窄门院子。 两人走了一阵,看见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女人坐在门槛上,衣领哭湿了一小块。 她一手死死捂着脚踝,嘴里抽抽地哼着疼。 脚边翻了个簸箕,豆子撒了一地,看样子是踩了豆子滑倒的。 看到自己哥哥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女人像是看到了救星,带着哭腔喊道:“哥……你快来看看……我脚崴了,疼得钻心,站不起来了……” 男人立刻跑过去,蹲下身一脸焦急地看着妹妹肿起的脚踝:“哎哟,咋肿这么高。” 他尝试着想扶妹妹起来,女人马上痛呼出声,根本站不稳。 “这怎么办?”男人急得团团转,看向赵石头,一脸懊恼和恳求: “老弟,你看这……真对不住,我小妹脚崴了,我得先把她弄回去。她家就住这后院,不远。要不你帮我搭把手?完事后我们立马就去打车,绝不耽误你!” 赵石头看着女人痛苦的表情和肿起的脚踝,医者的本能让他只好点头:“好,先扶妹子回去要紧。” “谢谢,太谢谢你了老弟!”男人连声道谢。 两人一左一右搀起女人。 女人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倚在赵石头这边,软香贴着胳膊肘蹭过来。 赵石头浑身一紧,低头就见她领口微敞,露出半截白皙的胸脯。 柔软的躯体紧贴着他,让赵石头脸颊有些发烫。 他赶紧目不斜视,专注着脚下的路,没多久来到一间低矮的平房前。 女人掏出钥匙递给男人开门,屋里有些昏暗,摆设相对简单。 将女人搀到床边坐下,男人抹了把汗:“老弟,真是多谢你了。你先稍坐,我给你倒杯水。” 赵石头摆摆手表示不用,目光却落在女人肿了的脚踝上,“妹子这脚崴得不轻,得赶紧处理一下,不然会更肿。” “啊?那咋办?咱们这些粗人哪懂得这些,乱动搞瘸了可咋整?”男人一脸慌乱,急得直挠头。 女人则抬眼看着赵石头,眼泪汪汪地说:“小哥,你懂这个?能帮我看看吗?疼得钻心……” “我……我懂点医。”赵石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奶奶说过,见伤不救,不是医者。 男人马上接了话:“哎哟!老弟,这简直是太好了,求你给我妹妹看看,我先出去买点活血的药。” 他边说边从兜里摸出个旧钱夹,打开一看,里头只有几张零钱,男人的脸不由得一苦:“哎,你看我这钱也不够买好药,兄弟你先帮着,我去前面找工友借点钱,立马回来!” 还没等赵石头回话,男人已经冲出去了。 但男人就跑到门口,他脚步顿了顿,回头飞快地扫了眼屋里,嘴角抽了一下,像是笑,又没真笑出来。 这一眼正好被赵石头眼角瞟到,心里有些狐疑,可女人又适时地“哎哟”叫了一声,导致赵石头的念头被打断,没往细处多想。 “小哥,我好痛啊,赶紧帮我瞧瞧呀!” 赵石头闻声后只好蹲下,对女人说:“妹子,对不住了,我得瞧瞧伤。” 女人脸一红,轻轻“嗯”了声,慢慢把腿伸过来。 赵石头小心地脱了她的鞋袜,露出的脚踝已经青了,凭经验一眼看去不是老伤,的确是刚伤到而肿得发亮。 他的手指按了按伤处四周,仔细探着骨头和筋。 “嘶……疼……”女人吸着气,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赵石头的肩膀。 “忍一下,我得看看骨头伤到没。”赵石头手稳,动作轻,尽量不让她更疼。 查了一会儿,他松了口气:“骨头没事,就是筋扭了。我会点推拿,能帮你活活血,好得快些,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谢谢小哥!”女人连连点头,眼里全是信任。 赵石头定了定心神,开始在她脚踝周围的穴位上揉按。 手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他自己先脸热了一下。 但随后指尖一落到穴道上,刚才那点心慌就没了。 这手法是奶奶从小逼赵石头练的,十年间没懈怠过,现在反倒成了稳住心神的镇定剂。 赵石头的手时轻时重,手指顺着筋络走。 “嗯……”女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吟,像是疼痛松了劲,又像是别的什么。 她闭着眼,脸颊绯红,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甚至向后仰去,胸口的曲线在不经意间显得更加突出。 赵石头不敢乱看,全神贯注在手上力道。他能感觉到她的脚在一点点松下来,肿也略微消退了些。 “好……好舒服……小哥,你的手真的好巧……再往上一点,对,就是那儿……酸酸麻麻的……” 女人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声音听起来很软,带着点勾人劲儿。 第11章 温柔陷阱 赵石头心跳的厉害,女人呻吟声和手指滑腻的触感,不断冲击着他这个山里娃的感官。 他只能拼命回想奶奶行医时肃穆的表情,才能强迫自己守住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处。 就在这时。 “哐当!” 房门被人用力一脚踹开! 刚才出去借钱买药,一脸憨厚焦急的男人此刻面目狰狞,双眼喷火地瞪着赵石头怒吼。 “王八蛋,你个畜生!老子好心让你帮忙,你他妈竟敢摸我妹妹?还往上摸!老子弄死你!” 屋里的女人也是瞬间变脸,迅速抽回脚,一把拉下裤腿,惊恐地缩到床角。 她指着赵石头,尖声哭叫起来:“哥!他非礼我!借着看脚的名义摸我……我不让,但他还摸……呜呜呜……” 赵石头如遭雷击般站起身,急忙道:“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我是在给妹子治伤!” “治伤?治伤需要摸到大腿根去?老子亲眼看见的!”男人根本不听解释,抄起门边的一根木棍就扑了上来,劈头盖脸地朝赵石头打去。 赵石头慌忙躲闪,身上还是挨了几下,还被男人一拳打中了脸部,火辣辣地疼。 他百口莫辩,又惊又怒。 男人打了几下,用木棍指着赵石头,气喘吁吁地骂道: “狗日的色狼!你说,这事公了还是私了?公了的话,老子现在就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告你强奸,必须在监狱里待几年!私了的话……哼,赔钱,赔我妹妹的精神损失费!” 那女人掩面痛哭,声音凄切:“呜呜……我的清白啊……我没脸见人了……” 这对男女一唱一和的同时,院子里又多出了两个壮汉,拎着钢管护在男人身后。 看到这一幕,赵石头气得浑身发抖,他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温柔陷阱。 赵石头看着那一对所谓的兄妹,刚才他俩还满脸的感激与信任,转头就露出赖皮相,眼里全是算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赵石头知道着了道,跑不掉的情况下,不甘心地从怀里最里层掏出那个布包,里面总共是九百多块,想到这钱就要没了,他的手不由抖得厉害。 虽然极不情愿,但赵石头不想惹事,也不敢惹事,只能认了。 “我就这些钱……都拿去……”他把布包甩过去,眼眶都有点发红。 男人一把抓过,扒拉开看了一眼,立马骂道:“妈的,就这么点?你他妈的真是个穷逼,算老子倒霉!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赵石头一路小跑出了巷子,回头望了几眼,拳头攥紧的同时气得牙根都在响。 “骗子!城里人……全他妈是坑人的货!” 赵石头对着巷口闷声吼了一句,声音压着火气,深怕引起他人注意。 吼完,心一下子就空了,感觉无比的迷茫。 如今人生地不熟,兜里一个钢镚都没有,他又该怎么办? “找警察?”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赵石头自己给掐灭了。 他背负着杀死了张屠的心灵阴影,万一警察觉得赵石头形迹可疑,一旦查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赵石头只能认命,钱没了,人还在,就当买条命活下来。 想通了这一些,赵石头发现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他想起王铁牛,虽然没了车钱,但西郊建材市场这名字,他是死死记住了。 随后,路上他再不敢信那些主动搭话的人,只敢问路边卖菜的老头、守店的大婶,尽挑看着老实的才开口问路。 太阳偏西时,赵石头在城里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瞅见“西郊建材市场”的牌子,还有边上那一片吵吵嚷嚷的工地。 工地门口有人守着,生面孔不让进。 赵石头只好蹲在墙角,盯着进出的人流,盼着王铁牛早点出来。 天快黑透了,工人们三三两两往外走,他才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铁牛!”赵石头猛地站起来,几乎是扑过去的,激动得不行。 “石头哥,你怎么现在才到?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卧槽!你的脸怎么肿了?跟人干架了啊?” 王铁牛看到赵石头脸上有些淤青,吓了一跳。 赵石头鼻孔一酸,委屈感一股脑地涌上来,话都说不太利索:“铁牛……我被骗了……钱……全让人卷走了……” 他断断续续地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王铁牛听完,气得直踹墙:“操他妈的杂种!又是那帮专骗山里娃的狗东西!石头哥,你别担心,有我在!” 他一把搂住赵石头肩膀,使劲拍了拍:“钱没了再挣,人没事就行!走,先吃饭去!” 王铁牛带着赵石头在工地外的小摊买了几个大馒头,一袋咸菜,又塞给了赵石头一百块:“哥,我身上也没剩多少钱了,你先拿着,省着点花。” 赵石头的眼眶有些发热,连声感谢,说等挣了钱马上就还。 两人回到工地,王铁牛跟门卫说了几句,带着赵石头往工棚区走。 路上,王铁牛突然问道:“石头哥,赵奶奶的医术很厉害,你尽得她的真传,咋还想着跑工地上来卖苦力?在城里找个诊所或者按摩馆干活,不比搬砖强吗?” 赵石头心一沉,张屠倒下的画面一下子闪出来。 他绝不能透露半个字,故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铁牛,城里的大诊所要求高,要各种证件,我没有。而小按摩店,我也不太懂这里的门道。先跟着你干,等挣点钱站稳脚跟再说。我奶奶的医术,我不敢丢,以后……有机会再看吧。” “也是,城里做啥事都要证,干啥都得交钱打点。”王铁牛点点头,“行,你先跟我干,明儿一早我就带你去找工头,给你安排活,再整张床睡。” 两人走到工棚区。 所谓的工棚屋,就是一大排用彩钢板搭成的简易房子。 推开一扇铁皮门,一股子汗味、脚臭、泡面味混在一起扑面而来。 屋里不大,两张上下铺铁床,地上乱七八糟堆着工具、安全帽、破胶鞋,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一个三十多岁面相憨厚的男人,正坐在下铺用热水泡脚,看见王铁牛进来,笑道:“铁牛回来啦?这位是?” “刘哥,这是我老家的赵石头,今天刚来。石头哥,这是刘哥,对面那张上铺是刘嫂的床位,她今晚加班,晚点才回来。” 王铁牛一番说辞后,刘哥友善地朝赵石头点头:“来了就是兄弟,别客气,地方窄,将就一下。” “谢谢刘哥,打扰了。”赵石头连忙说道,心里感到一丝暖意。 “石头哥,先凑合睡一晚。”王铁牛指着空着的上铺说:“我的上铺住别的工友,他请假回老家了,你今晚就先暂时睡我上铺。条件就这样,别嫌弃,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赵石头连忙摇头:“不嫌弃,铁牛,谢谢你……” 能有一个安身之所,他已经感激不尽。 这时刘哥出去接电话了,王铁牛马上压低声音对赵石头说:“刘哥和刘嫂是两口子,都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嗯……有点动静,你刚来,忍着点,习惯就好。” 赵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爬上了上铺,就着白开水,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馒头咸菜。 身体的疲惫和心灵的创伤,让他一躺下就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赵石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给吵醒。 “讨厌啦,老公……别……今天屋里来新人了……”是一个女人压低的羞涩声音。 像是刘嫂回来了。 第12章 人心,真的太可怕了! “老婆别怕……他们都睡着了……咱轻点就行……”一个男人在粗重地喘息。 闻声,赵石头好奇地睁开眼,工棚里只亮着一盏白炽小夜灯。 他寻声侧过头,透过床架的缝隙看到了对面下铺的情况。 那张床的四周,拉起了一道布帘子。而男女的声音,正是从帘子后面传出来的。 紧接着,那铁架床开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帘子的厚度并不能完全遮光,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 女人压抑的闷哼和男人的喘息声,像有人用手在一下下搔着赵石头的耳朵。 他顷刻间明白了王铁牛说的“有点动静”,是什么意思! 赵石头整个人僵在上铺不敢动弹,脸颊滚烫中心脏在狂跳。 他赶紧闭上眼,想强迫自己睡去,但那无孔不入的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 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让他浑身不自在。 赵石头死死咬着牙,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必须放轻,生怕被对面的两夫妻发现他是醒着的。 原来,这就是城里……不,这就是工棚里的真实生活。 赤裸、粗糙,却又充满了最原始的生命力! 就在赵石头的尴尬中,帘子后面,刘嫂一声没能压抑住的满足低吟,像一根针刺破了赵石头紧绷的神经。 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想面对着墙壁。 “嘎吱!” 哪成想,身下老旧的上铺铁架,在赵石头的翻身下,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刹那间。 帘子后面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赵石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眼,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感觉自己肯定被刘哥与刘嫂子给发现了。 布帘后面死寂了半晌后,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翻身声,之后便再无声息。 那边的两个人也和赵石头一样,陷入了僵硬的假寐。 这种沉默的难堪,比刘哥直接的质问更让人难受。 后半夜,赵石头几乎是在煎熬中睡去的。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工棚里就响起了动静。 刘哥和刘嫂轻手轻脚地起床准备离开。 经过昨夜那无比尴尬的一幕,双方都心照不宣地避免了任何眼神和语言交流。 但那起床的声响,还是惊醒了本就睡得不踏实的赵石头。 他一夜都没睡好,此刻虽然醒来,却只好继续闭着眼装睡。 听到刘哥刘嫂出门的动静后,王铁牛也很快爬起来,看着赵石头咧嘴一笑:“石头哥,醒啦?正好,赶紧洗漱,我带你去见工头老马,给你找点活干。” 工地办公室是临时板房,工头老马是个皮肤黝黑挺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个大茶缸子吹着热气。 王铁牛赔着笑脸,把赵石头的情况简单说了说,特意强调道:“马工,我石头哥可能看着没那么壮实,但绝对肯下力气,人也老实听话,您看能不能给安排个轻省点的活儿先干着?” 老马上下打量着赵石头,“你叫赵石头?嗯,砌墙抹灰没技术肯定不行,这身板没铁牛结实,扛水泥包更够呛。” 王铁牛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忙递给了马工一包香烟。 马工这才开口定下:“就这么办吧,赵石头去2号基坑帮着递砖,搅拌机那边也搭把手运沙料,算是小工里轻省些的活了。先八十一天,干得还行,后面再加钱。” “谢谢马工!”赵石头赶紧应了一声,心里一松,自己总算有个地方能落脚了。 王铁牛带着赵石头去领取了安全帽与麻木手套,随后两人来到了2号基坑。 这边处于忙碌中,挖掘机的轰鸣声与钢筋切割机的刺耳声混合在一起,工人们扛着管子、抬着板子,嘴里喊着号子,汗流浃背地来回跑。 赵石头被分给一个姓胡的老师傅帮着打杂,活其实并不复杂,用小推车把砖运到施工点,再把搅好的砂浆一趟趟送过去。 中午吃饭时,赵石头蹲在坑边,和王铁牛挤一块吃盒饭,目光却一直往那坡面上扫。 那边土层露着,看着就松垮,虽说打了几根木桩撑着,但是赵石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铁牛!” 赵石头刨了一口饭,用肩膀撞了下王铁牛,小声地说:“你看那边的坑壁,土都快散下来了,就靠几根细木头在撑着,那强度能顶得住吗?万一要是塌……” “嘘!”王铁牛赶紧打断他,紧张地四周扫了一圈,“我的哥哎,你赶紧闭嘴吧!这坑怎么挖是马工定下来的,我们就是打杂工,别瞎操那份心。让胡师傅他们听见,肯定骂你多管闲事!” 赵石头见王铁牛的脸色都变了,想继续说的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铁牛是为他好,初来工地,确实不该多嘴。 下午上工,赵石头运砖送浆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工人为了图省事,把一些较重的建材也堆在了那个方向的坑边,这让他的心里越发不安。 下午三点。 马工来到2号基坑巡视,站在坑边和胡师傅说了几句话,对工程进度不太满意,便催促工人们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赵石头正推着一车砖头经过让他不安的坑壁下方。 突然,他听到头顶上方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土粒滑落的声音。 赵石头急忙抬头,只见坑壁上方,一道裂缝正在速度蔓延,几块小土块在簌簌往下掉。 “不好,恐怕要塌方了!大家赶快跑,上面塌了!”赵石头完全是出于本能,全力嘶吼出来。 这一声吼,像炸雷一样在嘈杂的工地上响起。 附近的工友都是一愣,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四处看。 坑边的老马和胡师傅也被这喊声惊动,诧异地回过头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短暂的一两秒钟内。 “轰隆隆!” 一声闷响中,那面松软的坑壁整体垮塌了下来。 大量的泥土与石块混合着堆放在边缘的建材,如同洪水决堤般倾泻而下。 “啊!” “快躲开!” 现场瞬间一片混乱,惊叫声、奔跑声、重物滚落声混杂在一起。 烟尘冲天而起,弥漫了整个基坑。 赵石头因为正好在下方,喊完那一声后就反应过来,飞速地躲向相对安全的区域,侥幸躲过一劫。 十几秒钟后,塌方停止。 现场一片狼藉,倒塌的土石方掩埋了一片作业区。 幸运的是,大部分工人因为赵石头那一声预警,得以提前闪避,似乎没有人被埋。 工人们惊魂未定,纷纷围拢过来。 “他妈的,怎么回事?” “妈的,吓死老子了!” “谁喊的?刚才谁喊的!” 工头老马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慌张得很,显然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他先是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员被埋,然后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惊魂未定的赵石头脸上。 老马几步冲到赵石头面前,铁青着脸,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带着愤怒和怀疑的厉色,他指着赵石头吼道: “赵石头!是不是你瞎喊的?你他妈的刚才在下面瞎搞什么了?是不是你动了那些支护桩?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塌了?你老实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此而聚焦在了赵石头身上。 那些人的神色各异,但更多的是被工头引导后的怀疑和指责声,有人都捏拳想暴走了。 面对这场面,赵石头彻底懵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出于好心的一句预警,换来的不是他人的感谢,反而是劈头盖脸的质疑和甩锅。 人心,真的太可怕了! 第13章 临危救治 面对马工的无理指责,目睹一切的王铁牛想上前澄清,却被老马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焦急地干瞪眼。 在赵石头还没说话的时候,现场陷入了一片安静。 突然,一个女人凄厉到变调的哭喊声像一把尖刀,蓦然划破了现场的宁静。 “老刘!老刘,你在哪啊?救命啊!我男人被埋在里面了,快救救他!” 只见刘嫂头发散乱,脸上混合着泥土和泪水,像疯了一样从坑边连滚带爬地扑下来,手脚并用地想去扒拉那堆刚刚坍塌下来的土石方。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塌方体的某一处,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刚才……刚才我家老刘就在那儿,他怎么没出来?他被埋住了,快挖土救人啊!你们快挖啊!”刘嫂的哭嚎声撕心裂肺,像一根鞭子抽在所有人心上。 马工的脸色巨变,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了那堆致命的土石和刘嫂绝望的身影。 工头老马惨白着脸,短暂的惊慌后拨打了120,然后朝工人们发出了嘶喊:“都他妈愣着干嘛?挖,快把刘哥给我挖出来,快啊!” 此刻任何追责甩锅都顾不上了,万一出了人命,谁都担待不起。 工友们马上反应过来,铁锹、锄头,甚至徒手,疯狂地扑向那堆土石方,赵石头和王铁牛更是冲在最前面。 “在这里,看到衣服了!”一个工友大喊。 众人寻声集中挖掘,很快,刘哥苍白而痛苦的脸露了出来,他胸口以下还被沉重的土石死死压着,呼吸已经非常微弱。 “老公,坚持住!”刘嫂哭喊着想要扑过去,被旁人死死拉住。 “别乱动,压得太实了,乱挖会二次塌方!”赵石头大声喊道,他仔细观察着刘大哥被埋的姿势和周围土石的结构。 奶奶教过他,山体塌方救人,最忌蛮干。 “那……那怎么办?等挖掘机过来就晚了!”王铁牛急得直跺脚。 马工也是六神无主,只会重复着:“快挖啊,妈的!” 就在这时,赵石头目光一凝,锁定了几块关键的交错支撑着的石块。 他扒开周围的浮土,指着那结构道:“不能从上面硬挖,铁牛,找几根结实的木棍来,从侧面斜插进去,撬住这几块大石头!其他人听我指挥,我喊撬,你们就一起用力抬,一定要同时!” 危急关头,赵石头冷静得不像个初来乍到的小工,人们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指挥。 木棍很快找来,卡入了赵石头指定的位置。 “一、二、三……撬!”赵石头大吼一声。 几个壮实的工友同时发力,嘎吱一声响,那几块关键的石头被撬起一道缝隙。 “快,把人救出来!”赵石头和王铁牛立刻扑过去抱住刘哥,在石头再次落下前,把刘哥从死亡线上拉了出来。 人群自主地发出一阵欢呼,刘嫂扑过去抱着丈夫痛哭。 但危机还没有解除,刘哥的面色惨白,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极浅,显然是胸腔受到了严重的挤压。 更骇人的是,刘哥左腿逆时针地弯曲着,明显是骨折,嘴角也在溢出鲜红色的血沫。 “是内出血,土方压伤了刘哥的肺腑!”赵石头喊了一声:“大家都别动刘哥,让我来治疗!” 这种伤势严重,等救护车赶来恐怕就晚了,赵石头等不到那时候,必须得赶快替刘哥医治。 “你……你真能治?”刘嫂带着一丝希冀地看着赵石头。 此刻,这个昨晚还让她尴尬万分的年轻人,成了她唯一的指望。 马工在一旁想催促送医,但随即回过神阴险一笑,心想:“呵呵,既然赵石头这个傻逼要出风头,那就让他治呗,治死了就是赵石头的锅了,谁也怨不得我!” 想到这里,马工赶紧闭上了嘴。 眼见大伙儿在怀疑,王铁牛忙解释道:“大家请放心,石头哥是我们山里的医生,医术可好了!” 王铁牛的话,彻底让刘嫂下了决心,“那就请石头救救我的老公吧,求求了!” 赵石头坚定地点头,“请都让开,大伙儿别围太紧留出足够的空气。铁牛,帮我扶稳刘哥,让他半靠着,千万别平躺!” 赵石头冷静地吩咐着,迅速跪在刘哥身侧,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按在刘哥的胸上。 但并非乱按,他的十指飞快地游走,时而精准扣下,时而轻柔掠过。 “云门”、“中府”、“期门”,几个与心肺相关的大穴被他用赵家手法反复按压揉捏。 周围不时有人看得惊叹不已,但赵石头不为所动,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指尖的触感上,好像能透过皮肉,看到内部气血紊乱淤塞的状况。 这是赵家祖传的“寻经探穴手”,旨在紧急疏导逆乱的气血,稳住生命根基。 几分钟后,奇迹出现,刘哥那带泡的血沫竟然真的止住了,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但赵石头眉头依旧紧锁。 内出血只是暂缓,脏腑的损伤和剧痛仍在持续消耗刘哥的生机。 赵石头想起了奶奶的告诫:“凡内伤重证,气乱神摇,非针不能定其魂镇其痉!” 他马上抬起头:“铁牛,按住刘哥,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让他乱动!” “为啥要按住?刘哥现在不是已经不动了吗?”王铁牛疑惑地问道。 赵石头快速解释,“接下来我要下针稳定刘哥的心神,但剧痛可能会引发身体本能的剧烈挣扎。” “刘哥现在肋骨和内脏都有伤,任何大幅度动作都可能导致断骨刺穿肺叶,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铁牛,你必须用全力稳住他!” 王铁牛这才狠点头,使劲按住了刘哥。 这时,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赵石头从贴身处的皮套里,抽出了一根三寸的骨针。 那针的形状古朴,针尖泛光在白天看得令人心悸。 “他……他要干什么?”有工友失声叫问。 工头老马也看傻了。 赵石头却凝神静心,左手拇指按住刘哥颈动脉后方,右手捏着那根骨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刘哥头顶正中百会穴稍偏后的地方。 快、准、稳的一刺而下! 动作之快,让围观者咋舌。 “呃啊!”刘哥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颤,吓得王铁牛赶紧用尽全力抱紧。 周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刘哥。 只见,刘哥的身体在一阵颤抖后,竟瘫软了下去,不再有任何动弹,就连原本微弱的呼吸都彻底消失了。 “卧槽,死……死了?” 一个工友恐惧的颤声,在此时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第14章 真相大白! “靠,真的把刘哥扎死了?” 另一个工友说话时,吓得已面无人色。 与此同时,刘嫂一直的泣声也戛然而止,她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毫无声息的丈夫。 人群中,马工脸上的阴笑却马上转化为得意与狠厉,他知道时机已然成熟,便一个箭步上前指着赵石头呵斥。 “好你个赵石头!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就敢用这邪门的黑针把人给治死了!你这是在杀人啊!” 不等他人做出反应,马工又急忙喝道:“王铁牛,你给我抓住赵石头这个杀人犯,别让他跑了!老胡,速度报警!” 胡师傅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就要打算报警。 王铁牛被这变故吓呆了,看着怀里毫无动静的刘哥,又看看面色沉重的赵石头,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反观赵石头,对周遭的混乱和指责充耳不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刘哥脸上,手还是搭在刘哥的颈侧。 马工见王铁牛没打算制住赵石头,他只好自己伸手去抓赵石头,没想到石头猛然抬起头,眼神犀利地喝止道:“别动我!”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刘哥原本惨白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了血色。 紧接着,刘哥胸膛起伏中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呼吸! 与此同时,刘哥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原本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也舒缓开来,呼吸均匀中陷入了平稳的昏迷状态。 赵石头的那一针不是伤害,而是抽走了刘哥身体内所有的痛苦和躁动! 刘嫂看得实在,抹着眼泪给赵石头连声道谢。 打算报警的胡师傅,也放下了手机。 工友们都松了口气,唯独没有人注意到马工却在含恨瞪着赵石头,在暗中狠狠地咬了咬牙。 虚惊一场后,赵石头长长吁出一口气,压力过后的汗水已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知道,这一针暂时定住了刘哥涣散的神魂,稳住了他崩溃的生理机能,为后续抢救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 赵石头顾不上喘口气,又迅速处理刘哥扭曲变形的左腿。 他双手摸准骨折位,手法娴熟地一拉一推一合,咔嚓一声轻响,便将错位的骨头复了原。 赵石头随后找来木板布条,进行了扎实的临时固定。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把周围所有人都看呆了。 直到这时,才传来了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 医护人员赶到后冲下车,检查了刘哥的情况。 “这是谁做的应急处理?太专业了!内出血得到了有效控制,生命体征完全稳住,这固骨也做得非常标准!这针,是中医刺穴?太不可思议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救人的赵石头。 赵石头却只是憨厚的挠头,取回骨针擦拭放好,傻乎乎地笑了笑。 医护人员对赵石头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你处理得简直神了,再晚几分钟就危险了,没想到你们工地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这话像一巴掌,狠狠扇在工头老马脸上,让他那张脸一阵红一阵白。 刘嫂看着丈夫的情况稳定,被抬上担架上了救护车,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赵石头,你是我们夫妻的救命恩人啊!” 刘嫂突然朝着赵石头跪了下去,她声音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吓得赵石头急忙伸手将刘嫂拉起来。 刘嫂泪流满面中转过身,指着工头老马,激动地大喊:“马工,你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吧,要不是石头兄弟,我家老刘今天就没了!你刚才还冤枉石头,说是他弄塌的基坑?我告诉你,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环视着所有工友,大声道:“塌方前,我正好过来想找老刘,看得清清楚楚!有人图省事,把好几捆钢筋堆在那坑壁顶上,那土本来就不结实,哪经得住那么重!” “塌方的根源就在马工为了赶进度,瞎指挥,安全措施根本不到位!石头兄弟他是看出来危险,喊大家逃命,他是我们大伙的救命恩人!你们谁再敢冤枉石头,我跟他没完!” 真相大白! 所有工友都看向了向面如死灰的工头老马,得知真相的大伙儿显得有些义愤填膺,王铁牛直接就骂了句草泥马! 也有工友朝着赵石头表达感激之情,令得他百感交集的同时,还有沉冤得雪的欣慰。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人群外响起,“真的很棒,仅凭按压穴位与扎一针就能紧急处理内出血。小伙子,你这医术有点意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气质干练优雅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真丝套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妆容精致,正在仔细打量着赵石头,那欣赏的神情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拎着包的年轻女子,看模样像是助理。 工头老马一看到这出声的女人,恭敬的迎上去面带点惶恐:“兰……兰总,您怎么到工地来了?这里脏,您小心……” 被称为兰总的女人却根本没看马工,她的注意力全在赵石头身上。 她径直走到赵石头面前,微笑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叫兰语嫣,是这个工地的发包方,也是‘云舒养生堂’的总经理。我看你救人的手法独特,是个人才,在工地上搬砖太屈才了。” 兰语嫣赞赏地看着有些紧张的赵石头,笑颜如花地说:“小伙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养生堂工作?” 云舒养生堂! 赵石头想起昨天看到的巨幅广告,那个惊艳吸睛的穿红色旗袍的美女,以及“静候君临”那几个字。 眼前这个干练的女人,和广告里那个撩人美女的形象截然不同,但她们却隶属同一个地方! 对赵石头而言,这意外而来的邀请,也不知道究竟是新的机遇,还是另一个陷阱? 刚刚经历了被那对男女欺骗的赵石头,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名片,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伸手去接了! 第15章 光说不练假把式 赵石头犹豫间。 兰语嫣却依然保持着递出名片的姿势,笑容不减。 “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养生堂是本市最顶级的健康管理机构,主打古法针灸、穴位推拿和中医理疗,以及现代健身疗养等等,客户都是政商名流和各界精英。” 她的语气平淡却自信满满,“简单说,能走进云舒养生堂大门的客人,非富即贵。” 这番话,在工友中激起阵阵惊呼。 “云舒养生堂?我的天,我知道那儿。上次省电视台还报道过,说是咱们市的一张名片!”一个工友咋舌道。 “听说在那儿办张最普通的会员卡,都够我挣好几年了!” 王铁牛更是激动地猛拽赵石头的胳膊,“石头哥,听见没,那可是顶级地方啊!” 赵石头也是挺意外,他想象过养生堂很高档,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那样一个光鲜的地方,和他这个刚从山里出来的穷小子,简直是两个世界。 就在这时,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开始催促:“家属到底谁跟车?伤员需要马上走!” 刘嫂慌忙擦干眼泪,紧紧抓住赵石头的手,“赵石头兄弟,大恩不言谢……老刘的命是你捡回来的,我得先陪他去医院!” 说完,她深深看了赵石头一眼,又厌恶地瞪了旁边的工头老马一眼,这才匆匆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鸣笛远去,现场的焦点再次回到兰语嫣和赵石头身上。 兰语嫣当众打出了一个电话,然后目光扫过工头老马,“马工,至于你失职的问题,我刚才已经联系了你们项目总负责人。你被开除了,现在就可以去财务结账走人。”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得老马浑身一颤,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工友在片刻的寂静后,竟隐隐露出几分快意。 兰语嫣这番主持公道的雷厉风行做法,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也让赵石头对这个城市女性刮目相看。 “还愣着干嘛,石头哥,快接名片啊!”王铁牛简直比自己中了彩票还急,恨不得替兄弟把手伸出去。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和兰语嫣真诚的注视下,赵石头终于不再犹豫,伸出那双还沾着些许泥污和血渍的手,接过了那张沉甸甸的名片。 兰语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赵石头,我是诚心邀请你。在云舒,我会安排你在按摩分院担任顶级技师,我会给你安排相信中医疗法的客人,你的医术才能得到最大的尊重和发挥。至于待遇……” 她稍稍一顿,清晰而平静地抛出一个数字:“底薪一万八,绩效提成另算。只要你能力足够,一个月收入五万,很正常。” “五万?” 工友们陷入了一片惊呼。 王铁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种工薪对他们这些山里娃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做梦都不敢想! 赵石头也是惊得不要不要的。 一个月,就能挣到在山里人一辈子都攒不下的钱? 那样算起来,一个月以后,就能回大山里,接林小荷来城里过上好日子…… 金钱巨大的诱惑和内心对行医的渴望,冲垮了最后一点犹豫。 “兰总。”赵石头的眼神变得坚定,“我跟你去!” 兰语嫣满意地笑了:“很好,那现在就走。” 王铁牛欢呼雀跃起来,比自己被人看中还高兴。 接下来,赵石头回工棚收拾起简单行囊,兰语嫣给了铁牛三百元小费,这把王铁牛开心得直笑。 赵石头跟王铁牛熊抱一下,彼此互道珍重。 在工友们羡慕又震惊的目光中,赵石头脱下沾满尘土的工装,跟着兰语嫣坐进了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驶离了这个他只待了一天的工地。 车子穿过繁华的市区,最终停在了一片环境清幽,白墙黛瓦的中式庭院前。 “云舒养生堂”的匾额古朴大气。 庭院深深,内部装修更是极尽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身着素雅制服的工作人员步履轻盈,一切都透着高端和专业的气息。 兰语嫣带着赵石头穿过静谧的走廊,来到中院自己的专用按摩理疗室。 室内灯光柔和,空气中充斥着安神的精油芳香,一张专业的按摩床摆在中央,不远处是一个精致的室内景观池。 “光说不练假把式!” 兰语嫣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石头,让我亲自体验一下你的手艺。看看你这告诉我的‘寻经探穴手’,是不是真的像我今天看到的那么神奇。” 说着,她十分自然地踢掉了高跟鞋,侧身躺上了按摩床,就连按摩服都懒得穿,直接翻过身,趴在了床上。 兰语嫣将脸侧枕在专门的呼吸孔处,用手点了点白皙后颈与肩膀交接的区域:“最近总是酸胀得厉害,像坠着两块石头,你先帮我看看这里。” 这个姿势让她优美的背部曲线展露无遗,真丝上衣的布料柔软地贴合着,隐约勾勒出内衣肩带的细微轮廓。 赵石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杂念摒除。 他知道,这才是来养生堂真正的第一道考验。 赵石头去换衣间换上了白色按摩服,走到床边,屏息凝神,“兰总,得罪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将手掌轻轻覆了上去。 掌心触及,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温热,还有肌理下细微的筋结和凝滞的气血。 赵石头的手法开始由轻到重,时揉时按,时捏时推。 他的拇指精准地按压上她颈后的“风池穴”,带着沉稳的力道轻轻揉开。 “嗯……” 兰语嫣没料到力道如此透达,发出一声极轻极短的鼻音,身体弹动了一下,又立刻放松下来。 那舒坦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惬意,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刺耳。 赵石头的心跳加速,不得不说,这还是第一回给如此漂亮的城里女人按摩。 他的手指沿着兰语嫣的肩胛骨边缘逐渐下滑,寻找着僵硬的结节,每一次按压都力求精准到位。 但不可避免的,手会偶尔掠过衣服下那根纤细的内衣扣带,或是感受到布料下更柔滑的肌肤质感。 兰语嫣起初还微绷着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无意识地将头更深地埋入呼吸孔,发出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喟叹。 “你的手……确实有东西……”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慵懒和迷糊,“力道透得进去,又不像单纯的蛮力……酸胀过后,是种松快……” 兰语嫣的发丝有几缕散落开来,蹭在赵石头的手腕内侧,带来一丝微痒。 空气中除了精油的芳香,似乎还弥漫开略带暧昧的温热气息。 赵石头心跳很快,额角渐渐渗出细汗,他正欲变换手法,拇指施力,准备深入揉按她肩井穴深处的一个顽固筋结时。 “叩叩——” 理疗室的门却被轻轻敲响了。 第16章 四女同室! 门外,传来女助理恭敬的声音:“兰总,打扰一下,VIP三号厅的尊贵客人突然点名,现在就要见您,说是有急事……” 兰语嫣的眉头蹙了一下,对被打扰颇为不悦。 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侧过脸,灯光在她光滑的侧颜和修长的脖颈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兰语嫣用柔软的语调对着赵石头低语,“手法确实非常棒,感觉松快多了。先停一下,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的眼神里之前的审视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明显的意犹未尽。 说完,兰语嫣才优雅地起身,抬手整理了一下发丝和衣襟,恢复了那位干练女总的模样,眼角眉梢还残留着被按摩后的松弛感,快步走了出去。 女助理把门轻轻合上,将赵石头一个人留在理疗室里。 等待中,赵石头平复着心情,打量着室内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昂贵器材时,门被推开了。 他以为是兰总回来了,赶忙起身。 然而,站在门口的,却不是兰语嫣。 一道玲珑的身影倚在门边,那身绣着精美花纹的红色旗袍,此刻正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彰显华贵与惊艳。 她那乌黑发髻挽的紧实,一支嵌珠金簪斜插其中,几缕青丝松散地垂落耳侧,为她明艳的气质添上勾人的韵味。 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俏脸上,眉眼如画,唇角温婉的浅笑被一抹淡淡的好奇之色所取代。 此时,她目光落在穿着白色按摩服的赵石头身上,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那份侵略性的审视极具冲击力。 “哟!” 她说话时,声音娇柔中自带一股清雅气韵,“兰姨这专用的理疗室里,什么时候藏了个生面孔?你是新来的?” 赵石头彻底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抓了一下,“卧槽!天哪,这不是画报上的那个美女吗?” 他的呼吸也跟着一紧,海报上的美女就在眼前,而且真人远比画报更撩人心魄。 她那一眼的风情,几乎夺走了赵石头全部的心神! 面对她的问话,赵石头一时语塞,只知道傻傻地看着她。 见他憨厚,她迈着优雅步子走近,视线完全定格在赵石头局促的脸上。 “我是顾云舒。”她语气淡然,却自带一股气场,“兰姨呢?” “兰总刚出去,让我等她。”赵石头回过神老实回答,心中却在想,为什么她却叫兰语嫣为姨。 “兰姨让你等?”顾云舒走到按摩床边,手指拂过床面,“还让你……给她按摩了?” 赵石头点头:“兰总想试试我的手艺。” “结果呢?”顾云舒转过身,目光灼灼,“兰姨的肩颈病,可是许多老师傅都束手无策的。” “还……还行。”赵石头忙道:“兰总说松快了些。” 顾云舒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兴趣更浓。 她绕着赵石头缓缓走了一圈,打量着他比例很好的身材和淳朴却英挺的面容,目光大胆而直接,让赵石头浑身都不自觉地绷紧。 “她让你穿着按摩服……”顾云舒在他面前站定,“看来兰姨是打算留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赵石头。” “赵石头?”顾云舒重复一遍,名字里的质朴让她觉得有趣,“哪个石头?金刚石还是……榆木疙瘩?” 她语带调侃,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赵石头脸一热,正不知如何回答,理疗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云舒姐,原来你在这儿!”一个穿着浅粉色旗袍,扎着俏皮双马尾的女孩探头进来。 她看到赵石头,眼睛很快瞪圆,“哇,真有个男的在兰总的理疗室,前台果然没骗人!” 她身后跟着进来两位女子。 一位身材高挑,气质清冷,穿着淡绿色旗袍,发髻盘起一丝不苟,眼神冷静地扫过赵石头。 另一位则温婉可人,鹅蛋脸,未语先笑,穿着花格子旗袍,眼神柔和地看着眼前一幕。 这间理疗室,因四位风格各异的美女而显得生机蓬勃,也让只穿着按摩服的赵石头感到慌张。 扎双马尾的女孩胆子最大,凑近几步,笑嘻嘻问:“这个小帅哥,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怎么把我们云舒姐都吸引来了?” 顾云舒瞟了一眼双马尾,纠正道:“我不是被他吸引来的,是来找兰姨谈点事,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身穿淡绿旗袍,高挑清冷的那个女子立即开口,叫的是双马尾女孩:“夏萤,注意分寸。” 夏萤鬼鬼的朝她一笑:“雪竹姐,我已经很有分寸了,呵呵,我都没掐这帅哥的脸蛋呢!” 这话,听得赵石头一脸黑线。 雪竹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接话。 身穿花格子旗袍,温婉的那个女子也轻轻拉了一下夏萤,“雪竹姐说得对,夏萤,你得稳重点。” “秋婉姐,我知道啦!”夏萤又朝着秋婉做个鬼脸,闪身去了顾云舒的身后,一双灵动的眼睛,还不忘在赵石头身上扫视。 赵石头看着这四位美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还是他活了一辈子,头一回跟四个大美女待在一个屋子里,真是亮瞎了他的狗眼。 顾云舒将他的窘迫尽收眼底,觉得有趣。 她忽然向前微倾身子,靠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调侃:“看来你很受欢迎啊,赵石头……哥哥?” 那声“哥哥”呵气如兰,带着戏谑与难以言喻的暧昧,像羽毛般搔过赵石头的耳廓。 赵石头浑身一僵,脸颊耳根分秒间红透。 顾云舒看着他这副面红耳赤,又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住噗嗤轻笑出声,那笑容明媚不可方物。 她觉得逗弄这个憨直的男人格外有趣,又向前半步,想看得更仔细些。 或许是她靠得太近,赵石头下意识后退,想避开那令人心悸的香气和注视。 但,赵石头忘了自己正站在理疗室光滑的地板边缘,身后不远处就是那个引入活水装饰着翠竹,深约及胸的室内景观池。 他连退时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 “哎呀!”一声惊呼,赵石头双臂本能地向前乱抓,试图稳住身形。 而站在他面前的顾云舒,则根本没想到会有此变故,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胡乱挥舞的手臂猛地一带。 “啊!” 顾云舒花容失色,惊叫声中,手被赵石头慌乱中抓住,整个人也被那巨大的力量拽得向前扑去。 “噗通!” “噗通!” 接连两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水花四溅。 整个偌大的理疗室,瞬间安静了! 第17章 成何体统! 夏萤与秋婉和雪竹全都愣住,目瞪口呆地看着景观池里翻腾的水花和挣扎的两人。 赵石头呛了两口水,很快站稳,池水只到他胸口。 他慌忙想去扶被他拉下水的顾云舒:“顾小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云舒却是又羞又怒! 她从小到大何曾如此狼狈过? 此刻,冰冷的池水浸透了她昂贵的旗袍,布料紧紧贴在身上,生理曲线毕露,就跟没穿似的,好在水漫过胸口,暂时性遮掩了风光。 她的发髻也完全散开,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颈项上,别提多难受了。 更让她气愤的是,这个莽撞的男人还在水里胡乱扑腾着想靠近她! “你……你别过来!”顾云舒又急又气,脚下踩着池底光滑的卵石,一个不稳,惊呼一声再次向后倒去。 赵石头见状,也顾不得她的呵斥,一个箭步上前,情急之下伸出手臂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顾云舒惊魂未定,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手。 此刻,水里的两人浑身湿透,彼此紧紧相贴,姿势极其暧昧。 赵石头的手臂稳固地环在她腰间,感受到那惊人的柔软和纤细。 而顾云舒整个人都倚靠在他怀里,隔着湿透的衣物,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和心跳。 “放开我,你个登徒子!浑蛋!”顾云舒反应过来,又羞又愤,挣扎着用手捶打赵石头的胸膛,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赵石头被她打得有些发懵,那捶打的力道不大,但隔着一层湿透的布料,每一下落在他的胸上,都带来一种奇异而独特的触感。 混合着怀中身躯的温软与池水的冰凉,让他心头一阵狂跳,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夏萤、秋婉等女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围到池边。 “云舒姐!”夏萤伸出手:“我拉你!” “云舒,快上来!”秋婉也蹲下身,把手递出去。 顾云舒伸手,想要被人拉上去,但没曾想,赵石头被她又打又骂,也完全慌了神。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抱紧她,手不可避免地更紧地环住了她湿滑的腰肢,试图将她托举上岸。 可她却想着这一托上去就春光乍泄在他眼皮子底下,于是顾云舒还在弯腰反抗挣扎着。 两人在水中又是一阵扑腾,水花溅得周围都是,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处理完事情的兰语嫣去而复返,看到了这混乱至极的一幕。 赵石头和顾云舒浑身湿透地在景观池里纠缠在一起,顾云舒衣衫尽湿,曲线尽显,还在不停地捶打赵石头,而赵石头则手忙脚乱地抱着她…… 兰语嫣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眉头紧锁中带着愠怒。 不仅仅是因为这场面不雅观,更因为她亲自带来的赵石头竟如此不知分寸,闹出这等笑话,还偏偏是和她的亲侄女顾云舒! “你们在干什么?成何体统!”兰语嫣的声音带着怒意。 赵石头闻声一僵。 顾云舒也停下了挣扎,看到门口面色阴沉的兰语嫣,委屈、羞愤、尴尬等等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她的眼圈一霎就红了,怒火中烧地恨着赵石头。 “完了。” 赵石头心里一慌,知道这下误会大了! 兰语嫣站在门口,面沉如水。 她那双向来干练锐利的眸子,此刻如同结了一层寒霜,死死盯在池中依旧贴合的两人身上。 赵石头被兰总看得浑身一激灵,触电般松开了环在顾云舒腰间的手臂。 “小姨,他欺负我!” 顾云舒得了自由,又羞又急,慌忙用手臂遮挡在湿透后曲线毕露的身前。 “云舒,快上来。”稳重的秋婉反应最快,立刻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条大毛巾冲了过去,小心地探身,拉住顾云舒的手将之往上拉。 就在顾云舒被拉起一半,身体脱离水面的一刹那。 湿透的旗袍紧紧吸附在身上,将她胸前饱满傲人的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甚至隐约可见其下的诱人弧度。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顾云舒便被秋婉用毛巾迅速裹紧,但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香艳一幕,却深深地烙进了恰好抬头望去的赵石头眼中。 赵石头只觉得鼻腔一热,一股热血差点冲出来,他赶紧仰起头,手忙脚乱地捂住鼻子,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顾云舒将他这副猥琐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原本的羞愤升级为滔天的怒火和极度的厌恶。 这个登徒子!流氓!他居然……居然还敢看! “小姨!”顾云舒裹紧毛巾,指着赵石头,因极致的愤怒而颤声,“我不想再看见这个流氓,让他马上滚!” 原来,兰总居然是顾云舒的小姨。 赵石头心里一沉,刚找到的工作,月入数万的梦想,难道就要因为这该死的意外而彻底泡汤吗? 兰语嫣看着侄女委屈愤怒到极点的模样,又看看满脸通红在捂着鼻子的赵石头,兰总的黛眉拧成了死结。 她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盛怒之后的理智回笼。 赵石头救人的手法她是亲眼所见,按摩术的超绝技巧也是她亲身感受,可以判定赵石头绝对是难得的人才,就因为这样一个意外而放弃,未免可惜! 但侄女云舒的态度如此坚决,这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 高冷的雪竹接完一个电话后,快步走到兰语嫣身边,耳语道: “兰总,刚刚接到通知,投资方的代表明天突然要求视察,尤其是按摩分院的技术储备……这个时候如果云舒的情绪不稳,恐怕会影响整体安排。” 雪竹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狼狈的赵石头,“另外,前台说您带着新来的赵石头试了手法,并且对他赞誉有加。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任何问题都可能被放大,我们需要一个稳妥的处理方案。” 兰语嫣脸色不太好,低声地回应:“我知道了!赵石头的手法确实罕见,是我们要找的技术苗子,所以我才破例直接带回来。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先稳住云舒,保住投资方视察的大局!” 雪竹嗯了一声,这才退开到一边。 两人的窃窃私语,让其他人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旋即,兰语嫣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赵石头身上。 她刻意提高声音,既是对赵石头说,也是对在场所有人宣布: “赵石头,你听清楚了!云舒不仅是我的亲侄女,更是这‘云舒养生堂’拥有60%股份的真正老板娘!表面上,我只不过是替她管理运营的总经理而已!” 这话震住了赵石头的同时,也让夏萤、秋婉和雪竹三人深感意外。 第18章 别叫我姐! 夏萤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云舒姐是老板娘?可平时她明明和我们一起培训、一起考核,还总说自己是指导技师啊……” 秋婉的语气中则带着恍然大悟,“难怪每次遇到重大决策,兰总都要私下问云舒的意见……我还以为只是因为她技术好。” 雪竹则依旧冷静,颔首道:“云舒的确从不参与日常管理,但她制定的技术标准和流程,连兰总都从不改动。原来如此!” 兰语嫣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顺势解释道:“云舒不喜欢用身份压人,更希望以技术服众。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以指导技师身份和你们共事。今天情况特殊,我必须说清楚。” 反观顾云舒,则依旧是气的胸膛起伏,对于自己是不是老板娘这层身份毫不在意,只顾着恨恨地瞪着赵石头不放。 赵石头被她恨得很不适应,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紧张中还不安地捻着自己的衣角。 “今天这件事是不是意外,我先不深究!” 兰语嫣有心保住赵石头,于是赶紧话锋一转,“但是赵石头,你的去留,不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云舒一句话就能决定,我得跟老板娘好好商量!” 说完,兰语嫣将顾云舒拉到了角落边,两人在窃窃私语,她们两人背着身,其他人看不到她们的表情。 只见兰语嫣在低声快速地说着什么,一只手轻轻搭在顾云舒的手臂上,似乎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急切地劝说。 顾云舒则别着头,肩膀紧绷,偶尔激动地小幅摇头。 最终,兰语嫣似乎做出了某种保证或妥协,用力握了一下侄女的手,顾云舒这才极度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兰姨!”顾云舒用官方称呼喊了一句,接着道:“行,你也是股东,我尊重你,既然意见有分歧,咱们就让按摩分院的姐妹们,来决定赵石头的去留!” 说罢,顾云舒回头,用好像能杀人的目光狠狠剜了赵石头一眼,拉开室门冲了出去。 兰语嫣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过身看向众人。 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脸愕然的众人,做出了决断:“石头,等今晚专门为你准备的‘迎新会’之后,由我们按摩分院的全体员工投票决定你的去留!” “迎新会?投票?”赵石头和其他三个美女们都愣住了。 其中俏皮的夏萤更是不解地说道:“兰总,这个叫赵石头的是新来的员工吗?他可是我们按摩分院里唯一的男员工啊,留他在这边,我们男女搭配,工作不累!” 不等兰语嫣搭话,雪竹已经冷冷地开口:“夏萤,别胡说。他是兰总特招进来的人,技术如何还没经过考核,更何况……” 她瞥了一眼赵石头,语气淡漠,“按摩分院从来靠的是真本事,不是性别!” 作为分院的经理,雪竹深知兰总对技术的严苛要求。她原本就对突然空降的赵石头心存疑虑,尤其是兰总还亲自带他试手法。 这在雪竹看来,已经是对现有技师团队的一种质疑。 而现在,这个男人又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严重影响到老板娘的心态,从而让明天投资方的视察工作充满了不确定性。 故而,雪竹对赵石头的印象差到了极致! 兰语嫣也没有再多解释,对雪竹使了个眼色,“带赵石头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准备一下晚上的事。” 雪竹面无表情地点头,领着赵石头就走。 赵石头去了换衣间,取了自己的旧衣服,跟着雪竹往外走,湿透的按摩服贴在身上冰凉,但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穿过安静的走廊,雪竹忽然头也不回地开口讥诮,“本事不小嘛,赵石头。才来不到一小时,就能把真正的老板娘得罪得这么彻底,还看了我们老板娘那不该看的火辣娇躯……啧啧。” 赵石头脸一臊,支吾着想解释:“雪竹姐,我……” “别叫我姐,我跟你不熟。”雪竹冷冷地打断他,“兰总说你手法独特,甚至能缓解她的旧疾。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她如此破例。” 她停下脚步,侧头冷冷地瞥了赵石头一眼:“我是按摩分院的经理,这里每一个技师的技术我都了如指掌。我不管你是怎么让兰总对你另眼相看的,但在这里,没人能靠关系站稳脚跟。” 赵石头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并非靠关系,但雪竹没给他机会,又是连声道: “我们分院的姑娘们,别的本事不说,护短和同仇敌忾可是出了名的。尤其是云舒,这里多数的技师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雪竹故弄玄虚的深邃一笑:“你猜,今晚投票决定你去留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为了给她出气,故意让你留下,然后再慢慢折磨你呢?” 雪竹的语气阴阳怪气,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径自向前走去。 赵石头则听得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雪竹把赵石头带到一个普通更衣室,找出一套干净的男装递过去,“快点换上,兰总交代了,今晚的‘迎新会’很特别,让你好好表现。” 她特意在“特别”和“好好表现”上加重了语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看着雪竹离去的背影,赵石头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迎新会? 投票决定去留? 还有雪竹那意有所指的警告! 这哪里是什么迎新会,分明就是一场决定他命运的鸿门宴! 赵石头握着那套干净的男装,感觉自己接到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张通往未知考验的入场券。 而这场考验,从他进入云舒养生堂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赵石头一脸怵然,好像已经看到了今晚自己被群起而攻之的惨景。 难道他这来之不易的赚钱机会,真的就要这样彻底地断送? 不! 想到在深山里苦苦等待自己的林小荷,赵石头急需挣钱,于是把拳头狠狠一捏。 他不善言辞,更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他信自己这双手! 赵石头心中坚定地想着:“就算真是鸿门宴,我也要凭本事去闯一闯!” 第19章 行家出手! 赵石头换上了一套干净的棉麻制服。 深蓝色,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少了几分工地上的尘土气,多了几分利落。 半小时后。 雪竹将他带到中院一扇雕花的双开木门前,门内传来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谈笑声,气氛似乎很热烈,但赵石头却感觉像是一场风暴前的喧嚣。 “进去吧。” 雪竹推开门,朝里面努了努嘴,“迎新会已经开始了,兰总和……老板娘都在里面。” 她提到老板娘顾云舒时,刻意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门在身后关上,赵石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怔。 这里并非他想象中严肃的会议室,而是一个极为宽敞雅致的休息厅,布置得古色古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 二十多位身着统一淡青色旗袍的年轻女子坐成两排,她们容貌姣好,体态轻盈,此刻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赵石头的身上。 那些目光复杂极了,有毫不掩饰的好奇,有大胆的打量,有窃窃私语的审视,当然,更多的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 赵石头注意到,夏萤也在其中,还给他友好地招了招手。 兰语嫣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而顾云舒,则坐在她侧下方的一张独立沙发上,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新旗袍,头发也重新挽起,恢复了那份与众不同的撩人气质。 但她看向赵石头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冰冷,像在看一个即将被清除出去的物件。 厅内整个氛围看似轻松,实则暗流涌动。 “赵石头,过来。”兰语嫣平静开口,打破了沉默。 赵石头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大厅中央,感觉自己像是被大伙围观的猴子。 “各位!”兰语嫣环视一圈,“这位就是赵石头,今天刚加入我们‘云舒养生堂’按摩分院的新同事。想必下午发生的一些小意外,大家也有所耳闻。” 底下响起女人们压抑的低笑,和一阵窃窃私语。 “按照规矩,新人入职,尤其是作为我们分院第一位男同事,需要得到大家共同见证和认可。” 兰语嫣的话说得比较委婉,“所以,今晚这个迎新会,也算是一个简单的见面考核。石头,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赵石头身上,等着看他出丑。 顾云舒更是嘴角微撇,气场十足地露出一丝不屑。 赵石头手心冒汗,他知道这是第一关。 旋即他想起雪竹的警告,想起顾云舒的厌恶,更想起自己必须留下的理由。 赵石头的目光没有再躲闪,尽管心跳加速变得不安,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 “各位师姐,不对,应该用城里的叫法,叫你们各位……同事!” 他的话语刚落,现场的女人们就发出了哄笑声,令得赵石头又紧张了起来。 “各位……我叫赵石头。来自山里,没什么大本事,就会一点家传的按摩正骨手艺。今天不小心冒犯了顾老板,是我的错,非常对不起!” 他朝着顾云舒的方向,诚恳地鞠了一躬。 顾云舒却冷哼一声,直接扭过了头。 赵石头直起身,继续道:“我知道大家可能对我不信任,甚至不欢迎。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也想证明兰总没有看错人。” 他说得不卑不亢,“我的手艺是真是假,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如果等下的考核,我做的不能让大多数同事满意,不用投票,我赵石头自己卷铺盖走人!” 他的话音落下,大厅里安静了一些。 这番话说得不算漂亮,甚至有些土气,但其中的朴实、坦诚和破釜沉舟的劲儿,却让一些女孩眼中的轻视稍稍收敛了一些。 “哦?自己提出考核?有点意思。”一个坐在前排,年纪稍长的女子开口道,她是这里的资深技师,“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会怎么考核!” “就是,别是光说不练玩虚的!”另一个技师说话的语气带着挑衅。 兰语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石头,眼神里多了一份期待。 赵石头面对质疑声,把心一横道:“我们山里人实在,既然这里是养生堂,那就靠手艺说话。我可以现场为某一位同事做一下肩颈放松,大家可以通过手法和效果来评判。” 他环顾四周道:“或者,哪位同事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信得过我的,我也可以试试。” “我来!” 赵石头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站了起来,是调皮活泼的夏萤。 她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到中央:“兰总,云舒姐,不,是顾老板,我来当这个小白鼠!我倒要看看,能让兰总破例招收的男技师,到底有多厉害!” 顾云舒微微蹙眉,但没阻止。 兰语嫣则点了点头。 夏萤大大方方地在一张准备好的按摩床旁坐下,背对着赵石头,笑嘻嘻地说:“赵石头,我可告诉你,我练过瑜伽,对力道很敏感的哦,要是手法不行,我可会直接喊停的!” 赵石头深吸一口气,走到她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手上。 赵石头摒除杂念,回想奶奶的教诲,将手掌轻轻覆上夏萤的肩颈穴区。 起初,他的动作还有些生涩和紧张,但一旦进入状态,他的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手指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揉、按、推、拿,精准地捕捉到每一个酸胀的结节。 夏萤起初还带着玩笑的表情,但随着赵石头力道深入且恰到好处的按压,她脸上的嬉笑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讶和舒适,甚至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呻吟:“唔……这里……好酸……但是好舒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在场的都是按摩院的专业技师,虽然性别带来的隔阂仍在,但赵石头这朴实无华却极具穿透力和精准度的手法,让不少人收起了轻视之心,各自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几分钟后,赵石头停下动作:“好了,夏同事感觉怎么样?” 夏萤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满是惊喜:“天哪,真的好多了!刚才右边这块一直有点僵,现在感觉松快多了。兰总,他……他好像真的有点厉害!” 就在气氛稍有缓和,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表示认可时,一道充满质疑的声音突然响起。 “慢着!肩颈放松只是基础。我们分院的王牌项目是按摩手法的经络疏通,需要对人体经络和力度有极精准的把握,按摩力道沉而不滞,透而不浮。” “赵石头的这点基础手法,或许能缓解疲劳,但距离我们的专业标准,还差得远!” 这是有人不服气了! 赵石头心头一紧,循声望去。 第20章 老板娘娇喘 只见顾云舒站起身,走到场中直视着赵石头,“赵石头,既然你夸下海口,那就别怪我用最高标准要求你。” “你不是想证明自己吗?正好,我最近经络有些不畅。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为我做一次按摩疏通?” “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让你留下。但如果……”她冷笑一声:“但是,你让我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专业或者是冒犯,那就立刻滚出云舒养生堂,永远别再出现!”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顾云舒会亲自下场,提出如此苛刻而又充满陷阱的考核方式! 让她满意?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知道,顾云舒可是这块的绝对专家,别看她年纪才二十一,但实际上早已经是养生领域的大咖。 顾云舒的祖上就是按摩推拿行业的鼻祖,她是顾家这一代的佼佼者。 加上自身样貌与身材绝伦,导致顾云舒一开设养生堂,便生意火爆,短短两年里,将云舒养生堂做到了本省行业内最大最强。 赵石头看着顾云舒那双挑衅的眼睛,后背很快被冷汗浸湿。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鸿门宴! 而现在,项庄的剑,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整个休息厅落针可闻。 所有女技师都在看着场中央相互对视的男女。 女的冷若冰霜,带着审判者的高傲和戏谑;男的冷汗涔涔,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 为老板娘做按摩疏通? 还是在这种公开场合? 这已不是考核,简直是赤裸裸的刁难和羞辱! 稍有差池,赵石头不仅会立刻滚蛋,恐怕还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兰语嫣的眉头撇了一下,觉得侄女这招过于狠绝,但她最终没有出声制止。 她也想看看,赵石头被逼到绝境,到底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赵石头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深吸一口气,将那巨大的压力强行压下,眼神逐渐变得沉静下来。 他看向顾云舒,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老板娘,我接受您的考核,请您躺好。” 顾云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地应战。 她冷哼一声,姿态优雅地在那张专用的按摩床上侧身躺下,背对着众人,只留给赵石头一个曲线曼妙的背影。 早有女侍者将一瓶昂贵的精油和温热毛巾准备妥当。 赵石头净手,将精油倒入掌心搓热。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清雅馥郁的花香。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专注,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这副娇躯,和手下需要疏通的经络。 赵石头摒弃了所有杂念,甚至暂时忘却了顾云舒的身份,在他眼中,此刻她只是一位需要他全力以赴去服务的客人。 他的第一只手,轻轻落在了顾云舒的小腿肚上。 “嗯……” 顾云舒的身体几乎是瞬间绷紧,发出一声压抑的极轻鼻音。 那温热而略带粗糙的男性手掌,与她细腻光滑的肌肤形成的触感对比过于鲜明,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战栗。 赵石头的心也是一荡,但立刻稳住心神,手法沉稳地开始揉按。 从足底开始,沿着小腿经络一路向上,到大腿处马上停下,不敢僭越雷池,手中力道由轻渐重,时缓时急。 他的手指犹如长着眼睛,总能精准地找到那些凝滞阻塞的节点,然后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将其化开。 起初,顾云舒的身体始终紧绷着,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赵石头的触碰,准备随时挑刺发难。 但渐渐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如同温热的潮水,从赵石头手掌落下的地方开始蔓延开来。 那力道,沉甸甸地压下来,却不像其他技师那样让她觉得生硬或疼痛。 反而有一种力量直透深处的畅快感,好像淤积已久的疲惫和紧张都被那双手掌吸走了似的。 而且赵石头的手法变幻莫测,时而用指腹精准点压,时而用手掌大面积推揉,节奏感极强。 更让她心惊的是,赵石头的手法中,似乎隐隐蕴含着她极为期盼的一种古法韵律,总会在穴位上浅到即止,那是她顾家祖传典籍中记载失传的某种“透穴”技巧! 这小子,怎么会这种神奇的手法? “呃……” 当赵石头的手掌沿着她的脊柱两侧,用一种特殊技法向上推按时,一股强烈的酸麻胀感瞬间冲上头顶,让顾云舒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娇吟。 这声音一出,她自己先愣住了,随即整张脸连同耳根都完全红透。 她竟然在这个让她讨厌的男人手下,发出了如此羞人的娇喘! 全场更是静得可怕,所有女技师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那位眼高于顶、对按摩挑剔到极致的老板娘,竟然……竟然被按出了羞羞的声音? 赵石头也是明显一滞,额角汗水滑落,但他不敢分心,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 顾云舒紧咬住下唇,羞愤不已,身体却诚实地在赵石头高超的手法下逐渐软化,原本紧绷的线条变得柔缓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适感,正霸道地侵蚀着她的意志力。 顾云舒试图挑毛病,却发现根本无从挑起。 赵石头这家伙的手法,老道得可怕! 每一次按压都精准落在穴位上,力道掌控得妙到毫巅,让她在轻微的酸胀后,总能体验到极致的舒爽。 她的呼吸不知不觉变得绵长,甚至开始无意识地跟随他手法的节奏。 他的那双手,仿佛带着魔力,所过之处,点燃一簇簇温暖的火苗,让她浑身暖洋洋、软绵绵,舒服得几乎想要不断叹息。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诡异又安静的氛围中,看着他们的老板娘似乎就要被这个山里来的小子征服之时。 异变陡生! 当赵石头的手掌运转精油,沿着顾云舒的肩胛骨内侧缘,准备向旁边大筋进行最后梳理时。 他的拇指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她腋窝处一个绿豆大小的淡红色印记。 就在触碰到的刹那。 “啊!” 顾云舒的口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而痛苦的惨叫。 紧跟着,她整个人如同被电流击中般骤然弹起,一把狠狠推开了毫无防备的赵石头。 顾云舒转过身,脸色雪白,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 她指着赵石头,激动不已地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碰那里?”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 赵石头被推得踉跄几步,完全懵了,看着顾云舒那近乎失控的反应,茫然道:“老板娘,我……我只是在按穴位,我……” “闭嘴!”顾云舒厉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那双美眸死死地盯着赵石头,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一般,“说!是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刚才那极致的舒适和放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及了最深层秘密的惊怒和戒备。 兰语嫣也站起身,脸色凝重地快步走来:“云舒,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云舒却如同没听见,依旧死死盯着赵石头,眼神锐利得吓人:“赵石头,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出这扇门!” 气氛顷刻降至冰点,一场技术考核,竟骤然演变成了充满阴谋气息的逼问。 赵石头看着顾云舒那判若两人的冰冷眼神,他的心中剧震,完全不明白,自己只是碰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印记,为何会引发她如此剧烈的反应? 那个印记,对顾云舒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21章 语出惊人! 顾云舒翻身而下,站在按摩床边,视线犀利地锁定了赵石头。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顾老板。”赵石头一脸无辜,“我只是在按照经络穴位推拿,那个位置是极泉穴附近,有安神理气的功效,我绝对没有故意触碰什么!” 他试图从专业角度解释。 “极泉穴?”顾云舒美眸中的厉色稍减,但怀疑并未消退,“你居然知道极泉穴的古法刺激手法?说!你师承何人?你这身本事,到底跟谁学的?” 她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 那个红色的细小印记,是她顾家嫡系血脉才可能拥有,是极其隐秘的“守宫砂”变种,并非简单的胎记,关联着家族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外人绝无可能知晓其存在和意义,更别说精准地在其周围运用那种失传的,专门用于刺激此印记的古法按摩技巧了。 而赵石头却能触碰到它,这绝对不是巧合! 兰语嫣此时也已走到两人中间,她虽然不清楚那个印记的具体含义,但她深知侄女绝非无理取闹之人。 于是,兰语嫣在顾云舒的肩膀轻拍一下,目光严肃地看向赵石头:“石头,你冷静点,好好说。你的按摩手法非常独特,不像寻常路数,你的师父究竟是谁?” 所有女技师都屏息凝神,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剧情,从香艳考核变成了一场关于身份和传承的逼供。 赵石头看着眼前两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心中冤屈却又无从辩白。 他咬咬牙,豁出去般说道:“我没有正经拜过师,我的医术和按摩术,都是跟我奶奶学的!她是我们山里的赤脚医生,我们赵家祖上也是行医的,但具体师承何处……我也不太清楚。” “你奶奶?山里?”顾云舒的眉头紧锁,脑中飞速搜索着记忆,顾家似乎没有赵姓的分支流落在外。 “你奶奶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兰语嫣追问道,试图找出线索。 “我奶奶叫赵桂枝。”赵石头神色一黯,“她……她三年前的冬天已经过世了。” 想到奶奶,赵石头的眼眶微微发红,那份悲伤真实无比。 顾云舒和兰语嫣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桂枝? 这个名字对她们来说完全陌生。 “那你奶奶有没有给过你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一本古籍,或者特殊的银针之类?”顾云舒不死心地追问,语气稍稍缓和。 赵石头摇摇头:“奶奶留下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旧的针灸包,里面是六根骨针……”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贴身存放的皮套。 “骨针?”顾云舒的脸色再次一变。 顾家祖籍中有模糊记载,家族某一支极其隐秘的传承,正是以“青玄骨针”为信物。 但,那支血脉早已消失上百年了! 难道…… 就在顾云舒心神剧震,想要让赵石头取出骨针一探究竟时。 “砰!” 休息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有些匆忙地推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女助理站在门口,她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兰总,顾老板,VIP一号厅的司徒先生已经到了,他指名,希望老板娘能亲自为他做今天的理疗。” 司徒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兰语嫣和顾云舒的脸色都是一凝。 这位司徒先生是养生堂极其重要的客人,背景深厚,且与顾家还有些渊源,他的要求,不能轻易拒绝。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无数疑问和震惊。 她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石头,眼神极其复杂。 “赵石头。”她以命令口吻道:“今天的事,还没完。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就留在养生堂!” 顾云舒又转向兰语嫣:“兰姨,先安排他去后院客房住下,派人……照顾一下。” 所谓的“照顾”,自然是兼有招待和看守的双重含义。 兰语嫣立刻明白了侄女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 顾云舒最后用美眸刮了赵石头一眼,整理了一下旗袍,恢复了矜贵的老板娘气场,对女助理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说完,她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离开了休息厅,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和一头雾水的赵石头。 兰语嫣看着赵石头,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 她原以为只是捡到一个医术天才,没想到似乎还牵扯出了更复杂的背景。 “赵石头,跟我来吧。”兰语嫣的语气依旧平和,“既然云舒发了话,你就先在客房住下。至于工作的事,等云舒忙完了再说。” 赵石头张了张嘴,还想再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默默地跟在兰语嫣身后,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雾漩涡之中。 那个印记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顾云舒反应那么大? 骨针又意味着什么?奶奶从未详谈的赵家祖上,难道和顾家有什么关联?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中盘旋。 兰语嫣将赵石头安置在后院的一间僻静客房,嘱咐他不要随意走动,便匆匆离开,还吩咐了两个女侍者盯着。 大约一小时后。 兰语嫣忙完了一些事,直接去了顾云舒的私人调理室。 顾云舒刚送走司徒先生,正揉着眉心,脸上带着疲惫之色。 “云舒。”兰语嫣关上门,问道:“司徒先生那边没事吧?” “没事,只是常规理疗,不影响明天司徒先生带投资方来视察!” 顾云舒黛眉紧锁,转换话题道:“小姨,那个赵石头今天的手法,尤其是触碰我印记时的那种感觉,太像顾家祖籍中记载的‘玄门点窍’了!还有他提到的骨针!” “我知道。”兰语嫣坐到她身边,“云舒,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放他走,也不能仅仅把他关在客房看守起来。” 顾云舒看向小姨:“你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把他留在身边,而且是近距离的‘留’。” 兰语嫣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你想想,他身上疑点太多,他的手法、他的骨针、他奶奶的身份,甚至可能关系到你们顾家失落的传承。” 兰语嫣眼圈一滚:“你把赵石头放在客房,只是被动看守,能查出什么?” “那该怎么办?”顾云舒问道。 “让赵石头住到你那里去!”兰语嫣语出惊人。 第22章 贴身顾问! “什么?” 顾云舒惊得直接站起来,“小姨,你开什么玩笑?让我和一个来路不明,还可能别有目的的男人同居?不行!绝对不行!” “云舒,你冷静点听我说!” 兰语嫣把侄女又按坐回去,“这不是开玩笑,这是最好的办法!第一,你家所在小区的安保严密,监控无死角,赵石头插翅难飞,比住在养生堂宿舍更便于看管。”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只有让他待在你身边,你才能从朝夕相处中,近距离观察赵石头的一举一动。从他的生活习惯、言谈举止中找出蛛丝马迹,查清他的底细和手法来源。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可是……”顾云舒一脸抗拒。 “没有可是!”兰语嫣语气坚决,“云舒,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想想那个印记,想想失传的技法,想想你们家族的秘密!” 兰语嫣还在怂恿:“难道你不想弄明白这一切吗?让赵石头住进你家里去,表面上是同居,实则是监视和调查。这是为了弄清楚真相,不是为了别的!” 她看着顾云舒挣扎的表情,又放缓语气,补充道: “你放心,我会以特聘顶级技师的良好待遇和方便他随时协助调查为名,不会让住你家的这件事对外显得突兀。而且,这也是对他的一种试探。如果赵石头的心里有鬼,肯定不敢答应。” 顾云舒紧咬着下唇,内心剧烈挣扎。 小姨的话不无道理,赵石头身上的谜团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但让一个陌生男人闯入自己的私人领域…… 最终,对家族秘密的探究渴望,压倒了个人的不适感。 顾云舒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好吧,就按小姨说的办。但是,必须跟那家伙约法三章!” “这是自然!”兰语嫣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我这就去安排。云舒,为了查清真相,暂时委屈你了。” 兰语嫣说服了侄女,趁机赶紧溜了。 但实际上,口口声声为了顾家的兰语嫣,她是看出来了赵石头的巨大潜力,和可能随之带来的上百万甚至千万级别的技术价值,才想到用侄女去牢牢绑定住那个山里娃! 兰语嫣马不停蹄地找到了赵石头。 “石头啊,经过我跟云舒好好谈心,她已经不再打算追究早前的事了。这是好事,也是你想乐见的局面吧?” 赵石头原本忐忑的心,听到这话放松了下来,“是的兰总,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要老板娘不为难我,比啥都强。” “这就好。” 兰语嫣嗯了一声,顺势切入正题,“经过我和云舒的慎重考虑,为了让你能更安心地工作,也为了更好地交流和学习,我们决定给你提供最好的住宿环境。” 赵石头以为是给他换个好点的宿舍,忙道:“谢谢兰总,我住哪里都行,有个地方睡觉就成。” 兰语嫣微微一笑,“养生堂的员工宿舍毕竟人多眼杂,不利于你专心学习与工作。云舒那边呢,住在一套高级别墅里,那边环境清幽,设施齐全,我们打算让你暂时搬到那边去住。” “去……去老板娘家里住?为……为什么啊?”赵石头结巴地问,完全搞不清状况。 顾云舒不是怀疑他吗?怎么反而要住到一起了? 兰语嫣笑得高深莫测:“这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和保护你。石头,云舒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近距离证明你的清白和价值,你可要好好珍惜,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赵石头看着兰语嫣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想起顾云舒那冰冷探究的眼神,只觉得背后发凉。 这哪是机会? 这分明是羊入虎口,而且还是被放在顾云舒的眼皮子底下监视! 赵石头搞清楚了状况,慌忙道:“啊?这不太合适吧?我就是一个新来的打工仔,怎么能住老板娘的房子?而且还是跟老板娘住一起!我还是住宿舍吧……” “哎,别急着拒绝。”兰语嫣早就料到他的反应,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兰语嫣笑容不变地解释道:“这不仅是待遇,也是为了工作。云舒那边有超过200本按摩古籍藏书,方便你学习提升。” 她发现赵石头听的眼睛露出了精光,显然是对书籍的渴望度很强烈。 兰语嫣马上又补充道:“云舒有时候需要紧急处理一些养生堂的事务,或者探讨一些专业问题,你住得近,也方便随时响应,这叫……贴身技术顾问,对,贴身顾问!” 她把“贴身”两个字咬得重了些,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暗道:这小子果然警惕,没那么好忽悠。 赵石头虽然淳朴,但不傻。 刚进城就被欺骗的经历记忆犹新,再加上工地上的马工试图诬陷他一事,令他心里多出了防患意识。 赵石头隐约觉得,这所谓的天大好意背后,肯定有更深的目的,很可能还是和那个该死的印记有关。 与其被动地跳进一个明显是糖衣炮弹的陷阱,不如坚守在原地。 故而,赵石头的态度异常坚决,掷地有声地表示: “兰总,我明白您的好意。但这真的不行!我就是个凭力气和技术挣钱的山里娃,住哪里都一样。老板娘家的豪宅,我住不惯。我就留在宿舍,等老板娘查清楚为止。” 兰语嫣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了,她没想苦口婆心下,赵石头依然会拒绝得干脆彻底,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她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在赵石头这种直白的“讲道理”和山里人的执拗面前,竟然全都失效了。 威逼利诱? 现在显然不是时候,反而可能激化矛盾。 兰语嫣眼神变幻几下,最终叹了口气,语气显得非常无奈:“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再去和云舒商量商量。” 她转身离开客房,脸色在关上门时就沉了下来。 赵石头这小子,比她想象中要难搞得多! 看来,得重新评估赵石头的价值和心性,并制定更周密的计划了。 第23章 同心感应! 随后,兰语嫣直接找到了顾云舒。 老板娘此刻正在查阅古籍,试图寻找关于青玄骨针和赵石头奶奶的线索。 “怎么样了小姨?赵石头答应了?”顾云舒抬头问了一句,但看到兰语嫣的脸色不太好,顿时紧了下黛眉,“他拒绝了?” “嗯。”兰语嫣点头道:“赵石头油盐不进,说跟你住在一起于理不合,他担心坏了你的名声。” 顾云舒闻言,非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露出一丝欣赏。 至少,这说明赵石头不是个见色忘义的人。 “那现在怎么办?”顾云舒合上了古籍,问道:“总不能把他一直关在客房里吧?” 兰语嫣寻思了一会,“云舒,实在是没辙了,只能你亲自出马了。” “我?”顾云舒一怔。 “解铃还须系铃人!”兰语嫣分析得头头是道,“石头对我有戒心,但你是当事人,也是质疑他的人。由你出面或许能打消他一部分疑虑,而且这件事关乎你顾家的秘密,由你亲自邀请,也显得更有诚意。” 顾云舒蹙起黛眉,让她去求那个猥琐的家伙? 她拉不下这个脸。 兰语嫣看出了她的犹豫,“云舒,这不是求他,这是策略。你要让他觉得,你不是在监视他,而是真的有求于他,需要他的精湛按摩术来提升自我,且能让他来帮助你解开谜团。” 兰语嫣说得挺严肃:“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放下戒备。你好好想想身上那个印记,想想赵石头那神秘的骨针!” 顾云舒心中挣扎了片刻,最终,对真相的渴望还是压倒了一切。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好,我去。”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顾云舒推开了后院客房的门。 赵石头正坐在床边发呆,看到进来的是顾云舒,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全身处于戒备状态。 顾云舒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感觉倒像是这小子被占了便宜似的,真是倒翻天罡啊! 顾云舒没有绕圈子,直接走到赵石头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赵石头。”她率先开口道,“我为先前的过激举动向你道歉,那个印记对我,对我的家族来说非常重要。它的存在,甚至它的反应,都意味着一些我无法忽视的事情。” 赵石头没想到她会道歉,一时有些愣怔。 顾云舒继续道:“我怀疑你,是因为你的手法触及了我家族的核心秘密。但我小姨提议让你住到我那里,并非完全是为了监视你。”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困扰。 “更多的是出于我的私心,我查了很久的资料都没有头绪。而你,是唯一可能知道线索的人。你住过来,我可以随时向你请教,观察你的手法,或许能从中找到解开我家祖传秘密的办法。” 她的语气很真诚,“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也会让你为难,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顾云舒拿出了所有的诚意,说道:“作为回报,在你入住期间,我可以预支你两个月的底薪!并且,我们养生堂的按摩分院会以最高规格的技师待遇聘用你。” 她那撩人心魄的眸子与赵石头的眼睛对望着,尽显真诚。 “赵石头,我不是以养生堂老板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一个遇到难题急需帮助的朋友身份请求你。请你帮帮我,好吗?” 说完这番话,顾云舒也挺紧张,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尤其是对一个男人。 赵石头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美得冒泡的老板娘,没想到她会放下身段地请求自己帮忙。 她那句“帮帮我,好吗?”像一根无形的羽毛,轻轻搔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赵石头想起奶奶说过,医者仁心,遇到别人有难处,能帮就帮。 而且,提前预支两个月底薪? 兰语嫣说过,赵石头的底薪是一万八,那就相当于三万六啊! 对赵石头来说是巨款,能立刻解决他的燃眉之急,拿到钱,马上就可以回大山里接林小荷进城! 一旦想到青梅竹马的林小荷独自一人留在山里,还有可能遭到张猛的连带报复,赵石头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迟疑了片刻,赵石头终于想透彻了,挠了挠头道:“老板娘,你别这样说……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我一定帮你解答。至于我住哪里,你安排了就行。” 顾云舒立即站起身,语气温和地说:“谢谢你,赵石头。那你收拾一下,等会儿我开车带你过去。” 看着顾云舒离开,赵石头摸了摸怀里奶奶留下的骨针,心里五味杂陈。 他答应了跟顾云舒住在一起,但这真的只是一场为了探究顾家秘密的合作吗? 而门外,顾云舒则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成功说服了赵石头,但不知为何在他答应的时候,顾云舒竟然心里也很紧张。 从今晚开始,她的私人领域,将闯入一个对她而言充满谜团的男人! 十分钟后。 赵石头收到了一张银行卡,是云舒养生堂的财务部经理亲自送来的。 经理说里面有赵石头前两月的基本底薪,总计三万六千元,由老板娘顾云舒钦点提前发放。 赵石头交出了身份证明,郑重地签署了一份与云舒养生堂的三年工作合约。 且在工资表上签字后,他知晓了银行卡的密码,还在经理的带领下,来到养生堂里的银行柜员机查证。 当看到银行卡里果真有三万六的巨款时,赵石头激动得眼睛通红,如果不是有经理在,他绝对会忍不住哭了! 赵石头清楚地知道,这笔巨款,是他这辈子待在大山里都挣不到的。 想着马上就能回山里接走林小荷,然后两人以后幸福地生活在城里,赵石头恨不得立马插翅飞回落雁岭。 但现实是,他既然提前拿到了人家承诺的底薪,就得有所付出,也得按照跟顾云舒的协议,今晚就住进老板娘的家里去。 忍住激动的情绪,赵石头主动回去找到了在前院大厅里等他的顾云舒。 紧跟着,老板娘开着她的红色豪车,在不少人的各色目光注视下,载着肩背行囊的赵石头朝着家里驶去。 车上。 第一次坐小车的赵石头,跟开车入神的顾云舒没再谈话,两个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城市里的霓虹闪烁,赵石头突然抬头,透过车窗不安地望着自己老家的方向。 不知为何,就在方才那一刹那,他胸口贴身存放的东西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赵石头下意识地摸去,发现热量的来源,正是林小荷送的那块包鸡蛋的灰色布料,以及和它紧贴在一起的骨针。 这奇怪的温热感,让他立刻想起奶奶说过的一个词:同心感应! 奶奶说,这祖传的骨针有灵性,若与它的持有者朝夕相处的至亲至爱之人,但凡遭受巨大痛苦或危机时,便有可能会产生微弱的感应。 虽然,这种感应的产生几率非常小,且没法解释出现的依据,但奶奶说出同心感应这种情况时,却显得很严肃。 而此刻,骨针正和小荷送的布料一起发烫! “难道……是小荷出事了?” 赵石头的心瞬间揪紧,强烈的不安情绪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死死按住怀里发烫的布和骨针,目光焦虑地望向老家。 但很快,赵石头用力地甩甩头,努力安慰自己,这绝对是错觉在胡思乱想,又或者是即将入住老板娘家里的心紧与慌张导致。 赵石头不敢再多想,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而事实是,赵石头不知道的是。 此刻,在他牵挂的落雁岭深处,一场因赵石头而起的风暴,正悄然撕裂夜的宁静…… 第24章 约法三章 同一片天空下。 半弯的月色,洒落在落雁岭。 此刻,林小荷的木屋里。 她不敢点灯,借着从窗户缝隙透进的微弱月光,摸索着收拾好一个包袱。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小包干粮。 林小荷将这些年编织竹器攒下的四千块钱,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 就在昨天早上,她听到了张猛与王金凤的奸谋后,就决心尽快赶赴城里通知石头哥。 但苦于家里还有一些竹具要低价处理,以及去各家讨要欠她的钱,才导致林小荷耽搁了行程。 今夜,终于把一切繁琐的事物处理完毕,林小荷决定只等着天一亮,就去城里找石头哥! 但很快,林小荷又想到了张猛的恶名昭彰,幻想起张猛一刀捅在赵石头身上的可怕画面,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必须连夜就走,夜长梦多啊,每多待一刻,石头哥就越危险!” 林小荷陡然下了决定,准备连夜出山。 她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直到十几分钟内都确认周边无人靠近,只有兽叫虫鸣偶尔响起,她才轻轻推开木门。 林小荷朝着四周敏锐地观察了一圈,见无异状,便锁好门背着包袱,身影迅速融入浓重的夜色里,踏着冰冷的露水,朝着出山的方向疾步走去。 同一片夜色下,张屠家。 油灯昏黄,映照着两张心怀鬼胎的脸。 “猛子,我越想越不对劲!” 王金凤刚刚跟张猛啪啪完,眼中疑色很浓。 张猛索然无味地翻了个身,点燃了事后烟:“又怎么了?” 王金凤皱眉道:“林小荷那丫头,平时见了你都不敢抬头,昨早上撞见咱俩,那眼神里的慌,现在回想起来不像是羞的,倒像是吓的!她肯定听见了什么!” 张猛不以为意,“你昨天不是说她一个黄毛丫头,掀不起什么风浪吗?” “那是我想简单了。”王金凤快速穿好裤衩,“今天我听说林小荷在贱卖竹具,一个好多年没出过大山的丫头,突然这么做,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行!”王金凤一拍桌子,“我越想心里越不踏实!赵石头那傻小子跑了,要是林小荷再跑去找赵石头合伙报警,咱俩都得玩完!” 张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光着腚坐起身,“那怎么办?” 王金凤的眼中闪出狠厉之色:“你现在就去她家看看,如果她老实待在家里就无事发生,若是她不在......” 王金凤顿了顿,右手做个劈杀的手势,“反之赶紧追上她,决不能留下后患!” 张猛马上穿好起身,一把抓起厨房里的杀猪刀别在腰后,眼神凶悍:“老子现在就去她家看看!要是林小荷在家睡觉便罢,要是敢不在……” 他冷笑一声,未尽之语充满杀气。 王金凤又叮嘱道:“记住,若是林小荷在,你就假装路过。毕竟日后我还要与她做生意,不能打草惊蛇。” 张猛嗯了一声,裹紧外套,像一头夜行的饿狼,悄无声息地潜入黑暗,朝着后山林小荷家的方向快速摸去。 而此刻,就在林小荷连夜奔赴城中的同一时间。 顾云舒的红色跑车驶入一个警卫森严的高档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现代风格的黑灰色独栋别墅前。 夜灯勾勒出建筑冷硬的线条,与山村的死寂漆黑形成鲜明对比。 顾云舒熄火,下车,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只用眼神示意赵石头跟上。 智能门锁无声滑开,一股冷香混合着中央空调的凉风扑面而来,将城里初夏的热气息隔绝在外。 赵石头背着自己的行囊,忐忑地跟在顾云舒身后,踏入了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举目望去,极简的黑白灰装修,昂贵的艺术品摆件,一切都透着距离感和无形的压迫。 毫不夸张的说,屋内的一切现代化用品,许多都是赵石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物品,就连听都没听过。 “你的房间在一楼,这边。”顾云舒指向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先把行李放下,然后到客厅来,我们需要谈谈。” 赵石头连忙点头,依言将行囊放进客房。 房间很大,布置却简单冷清,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柜,色调依旧是冷灰系,干净得让他不敢轻易落脚。 等他来到客厅时,顾云舒已经泡好两杯茶坐在沙发上。 她换上了一身紫色的家居服,但坐姿依然挺拔优雅,气场不减。 “坐。”顾云舒示意赵石头坐在对面的沙发,“既然你答应住在这里,有些规矩必须事先说清楚。” 赵石头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训话的学生。 顾云舒取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推到赵石头面前,“这是我拟定合住的约法三章,你看一下。” 赵石头接过文件,上面打印着: 第一条:未经顾云舒允许,赵石头不得进入二、三楼私人区域。 第二条:公共区域使用后必须立即恢复原状。 第三条:晚上十点后不得在室内大声喧哗。 第四条:不得带外人来访,如有需要,必须征得顾云舒同意。 第五条:个人物品严格限定在指定区域,房屋清洁卫生有专人在早上十点钟打扫,如果清洁员有事耽搁,由赵石头负责打扫卫生。 第六条:赵石头每周需配合顾云舒进行两次以上的关于按摩术的手法研究,不得询问跟研究无关的私人问题。 第七条:赵石头在学习与实验过程中需全程听从顾云舒的指令,合约期内不得擅自离职。 第八条:双方如有矛盾,一切依照顾云舒的意见为准,赵石头必须无条件服从。如违反上述规定,扣除赵石头当月绩效工资,最终解释权归顾云舒所有! “这……老板娘,不是说好三章的吗?”赵石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些条款:“为啥第八条那么霸道啊,我必须得无条件服从?” “约法三章,那只是个说法而已,并不是真的只有三章!至于第八条,我算雇主对吧,你是我的员工,听我的话总没错吧?”顾云舒知道不能太急躁,忙稳住心气,语气尽可能平和下来。 赵石头挠了下脑袋,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谁叫她是老板娘嘛,听她的就行! 顾云舒见他没有异议,心中大定。 “这些规定既是为了保护我的隐私,也是为了确保我们之间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作为回报,除了已经预支的薪水,我会提供食宿,并且在研究取得进展时给予额外奖励。” “老板娘,那具体会奖励些什么给我啊?”赵石头憨厚地问了一句,他比较关心的是这个,毕竟他真的是从小穷怕了。 好在顾云舒也不介意,“等有了进展再说吧,只要你真心配合,我不会亏待你。钱、机会、甚至你想要的稳定生活,都可以谈。你觉得呢?” 赵石头一想到人家出手阔绰,提前就给了三万六的底薪,顿时就回道:“我知道老板娘绝不会亏待我,谢谢老板娘!” 顾云舒笑了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道:“刚才在车里,我看得出来你心神不宁,是在牵挂山中的亲人吧!” 赵石头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一惊,这漂亮的老板娘太厉害了,居然这事都看得出来。 顾云舒接着道:“明日你可以先回去一趟,将事情安排妥当。但务必后天晚上下班前返回,于次日正式开始工作。” 赵石头听到明天就能回去接林小荷,顿时眼前一亮,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连忙道:“谢谢老板娘!这些规定我都记下了,一定严格遵守!” 顾云舒满意地颔首,起身道:“那就先这样,你熟悉一下各种家电的功能,都有说明书全放在茶几的袋子里。另外厨房里有食材,饿了自己煮,不用煮我的。我先上楼了!”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尽头。 偌大的一楼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赵石头一人。 他看了一会说明书,然后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精心打理却陌生的庭院,再想起大山里熟悉的草木和空气,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赵石头从怀里掏出那张存着三万六千块的银行卡,紧紧抓在手心。 这是他能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为了小荷,为了他们的未来。 “明早就回山里接小荷!”赵石头下定决心,心情既期待又忐忑。 不知为何,就在这时,他的心脏没来由地悸动了一下,一阵不详的躁动再次袭来。 他连忙走到阳台,望着老家方向,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而此时,大山里。 张猛已经到了林小荷家外面,发现屋内漆黑一片,竖起耳朵听了一下也是没有声息。 张猛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又绕到窗前,用手电灯透过缝隙往里面看,脸色便立刻阴沉了下来…… 第25章 奈何桥上,千万别喝孟婆汤 张猛手中的电筒光柱,透过林小荷家木窗的缝隙,看到光束扫过空荡的床铺,以及敞开的衣柜。 “操!” 一声低吼从张猛喉咙里挤出,心中怒不可遏地想着,这贱丫头是真的跑了吗? 暴怒中,张猛后退两步,腰腹发力,一脚狠狠踹向木门。 “砰——哗啦!” 门锁断裂开,门板砸在墙上又弹回。 张猛冲进屋内,暴躁地翻箱倒柜,结果印证了那个最坏的猜测。 林小荷带走了她所有值钱的东西,已经跑了。 “想进城里找赵石头那杂种?想告发老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张猛面目扭曲,腰后的杀猪刀被他唰地抽了出来,刀锋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的杀心已决,转身冲出木屋,张猛沿着那条唯一通往城里的山道,凭借着对山路的熟悉,在黑暗中发足狂奔。 冰冷的夜风刮过他狰狞的脸庞,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沸腾的杀意。 张猛知道,绝不能让林小荷跑到城里见到赵石头! 追击了一个多小时,前方蜿蜒的山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摇曳的光亮,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妈的,应该就是林小荷这个贱货!”张猛心中暗骂,脸上露出残忍的喜色。 他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吼大叫地打草惊蛇,而是立刻压低了身子,像幽灵一样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前方那点光亮,正来自林小荷手中提着的一盏简易灯笼。 山里人常用这种的省油的灯笼赶夜路,灯笼点燃后光线昏黄,只能照亮脚下几米外的山路。 林小荷最开始离开落雁岭范围时,心一直提在嗓眼,基本上十几米就回头看,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担心有人追上来。 但是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后,她并没有见到任何情况发生,使得林小荷紧绷的神经便放松了下来。 她拿出干粮吃着,深夜独自赶路的疲惫感袭来,林小荷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一阵大风吹来,令得灯笼在风中摇曳,晃动的灯光映照着她的纯美脸庞。 “石头哥,你现在在城里怎么样了?知不知道张猛要害你?我一定要快点找到你……” 林小荷的心里惦念着赵石头,既为他可能遇到的危险而担心,又对即将到来的重逢怀着一丝期待。 正是这份念想,支撑着她在漆黑的夜里一路前行。 此时,山道上。 林小荷在前面因为疲惫而放缓了脚步,但是张猛却在后方怀着杀心而疾步追赶。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林小荷没察觉的情况中被快速拉近。 又是几分钟过去,张猛一路小跑中,已能看到前方林小荷的熟悉背影。 他的眼中凶光毕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加快了脚步的同时,也关闭了手电,像一头饿狼在逐渐接近猎物。 就在两人距离缩短到不足十米时,林小荷这才听到了身后有靠近的脚步声。 她一下子就回头看去,灯笼的光晕照亮了张猛那张狰狞的脸。 “啊!” 看到张猛竟然追到了身后,林小荷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了一声尖叫,撒腿就向前方亡命狂奔。 灯笼在她的奔跑中剧烈晃动,周边山路的漆黑显露出光影在乱舞。 “小荷,别跑!是我,猛子哥!” 张猛见行迹败露,只好立刻扯着嗓子喊起来,试图用话语麻痹她,“天黑危险,小荷你快回来!哥送你回家,王金凤担心你呢!” 林小荷岂会相信他的鬼话? 这夜深人静的荒山野岭,张猛这么急追上来,绝无好意! 林小荷深知被追上的后果,吓得心胆俱裂,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拼尽全力向前跑。 一边跑,一边用力发出尖叫,试图引发张猛的恐慌,又或者是寄希望出现奇迹,万一在这深山野岭处有行人呢! “救命啊!张猛杀人啦!救命呀!” 林小荷凄厉的呼救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却只惊起了几声夜枭的啼叫,回应她的只有更加冰冷的山风。 “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猛见她呼救,彻底撕下了伪装,一边喘着气追赶,一边污言秽语地咒骂。 “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等老子抓到你,先翻来覆去的玩够了你,再一刀宰了你,把你扔悬崖底下喂野狼,让你跟赵石头那个短命鬼做一对鬼鸳鸯!” 这些恶毒的话语,让林小荷浑身发冷,她更不敢停下来,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向前狂奔。 张猛想加速追上去,但他一路都是奔跑状态没休息过,气息已然不匀。而林小荷却已经放缓脚步好一阵了,如今她体力充沛地死命奔逃,反而一下子就把两人距离又拉开。 然而,令林小荷感到窒息的是,脚下这条唯一出山的山路,蜿蜒向前着没有尽头,两侧是黑黢黢的山坡和悬崖,根本无处可逃。 按照这样下去,等林小荷也彻底跑累了,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又是近半小时过去,张猛的咒骂和威胁声越来越近,仿佛恶鬼的嘶嚎紧贴在后脑勺。 林小荷的肺部火辣辣地疼,脚步越来越沉,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终于,在临近一个三岔路口时,林小荷完全跑不动了。 她不得不停下来喘息,双手撑腰绝望地看着三岔路,知道一条通往山外的城里,一条进入老林,还有一条则通向幽蛊谷。 然而,还不等林小荷做出下一步举动,追上的张猛一个猛扑,从身后狠狠地抱住了林小荷。 “啊!”林小荷惨叫一声,和张猛一起摔倒在地,手中的灯笼脱手滚落,烛火瞬间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被大树遮挡住的朦胧月光在星点般洒落。 “跑啊!你再给老子跑啊!”张猛喘气如牛,粗暴地将林小荷压在身下,充满烟臭和汗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他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开始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癫狂地叫嚣道:“老子今晚干死你!” “唔……唔……”林小荷拼命挣扎,双腿乱蹬,双手胡乱地抓挠着张猛的脸和手臂,泪水混合着汗水糊满了脸颊。 紧跟着,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刺耳。 感受到夜风的冰凉和林小荷绝望的呜咽,张猛更加兴奋,整个人就像野兽般的在亢奋抽搐。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林小荷的脑子里闪过赵石头的脸庞,石头哥的憨笑,他的呵护,他说要接她进城过好日子的承诺…… 难道,本来可以期待的幸福日子,就要终结了吗? 在张猛的啪啪两记耳光之下,林小荷挣脱不掉疼的厉害,突然间不再挣扎,即使挣扎也无济于事的情况下,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反而带给她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的一双含泪美眸在凝视着夜空,身体被畜生般的张屠在疯狂揉捏,林小荷的心已经彻底死去! 她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后,泪水像决堤般汹涌而出,趁着张猛捂她嘴的那只手挪向她大腿时,林小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悲泣着喊出: “石头哥!对不起……小荷等不到你来接了……小荷马上就要不干净了……我没脸见你了……”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却蕴含着令人心碎的深情与绝望。 “我在下面等等你……奈何桥上……千万别喝孟婆汤……下辈子……小荷还给你当媳妇……还给你编竹筐……石头哥……我……我先走一步了……” 这些话,如同杜鹃啼血,字字泣泪,在这荒凉的山谷路口回荡,假如有闻者绝对会心酸肠断。 张猛正在兴头上,眼看就要得逞,他听得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骂道:“妈的,死到临头还想着那个杂种!老子这就送你下去见他!” 或许是这极致绝望催生出的最后勇气,或许是想到无颜面对心爱之人的决绝,林小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低头,一口狠狠咬在张猛的手臂上! “啊嗷!”张猛猝不及防,痛得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就利用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林小荷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来,甚至来不及站起身,就朝着旁边那条通往幽蛊谷,也是悬崖方向的三岔路口,决绝地翻滚下去! “石头哥!” 林小荷最后一声凄厉又充满眷恋的呼喊划破夜空,她的身子翻下悬崖,朝着崖底重重坠下。 “石头……哥……” 几乎是几秒钟内,林小荷的声音便再也听不到了,身影被黑暗的悬崖所吞噬。 张猛捂着被咬后血流不止的手臂,冲到悬崖边,只听到下面传来物体滚落碰撞的沉闷声响,最终彻底归于寂静,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他愣在原地,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悬崖,又看看自己流血的手臂,脸上闪过一丝惊悸,但很快又被狠厉所取代。 “妈的……老子裤子都脱了,林小荷这个贱人却自己跳崖了!草,真是扫兴,不过也好,省得老子动手……” 张猛朝着崖下啐了一口,“呸!贱货!这就是得罪老子的下场!” 他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侧耳倾听了一会,崖下再无任何声息。 张猛非常确信,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林小荷必死无疑。 “嘿嘿……虽然没有草到这死丫头,但掉下悬崖摔的粉身碎骨,这下成了死无对证!”张猛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裤。 “下一个要死的,就是赵石头那狗日的了!”张猛再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漆黑的崖底,这才收好刀,沿着来路往回走。 此刻,冰冷的月光洒落在三岔路口,只有地上挣扎的痕迹和那盏熄灭的灯笼,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过的悲剧…… 第26章 归心似箭! 西都市,顾云舒居住的别墅。 一楼客房内。 赵石头突然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在狂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赵石头连忙摸向胸口,贴身存放的骨针没有任何异动,这回并没有任何感应。 但偏偏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无比的焦躁将他吞没,比之前在车上时强烈数倍! “小荷……是小荷出事了!这次肯定是真的!”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在疯狂悸动,告诉他林小荷正处在极致的危险中。 赵石头再也无法用任何理由安慰自己,“必须回去!现在就得连夜赶回落雁岭!” 赵石头按捺不住,冲出客房,也顾不得约法三章不准上二楼的禁令,冲到楼上的楼梯口,焦急地大喊:“老板娘!顾老板!” 很快,二楼一扇门打开。 顾云舒穿着丝质睡袍,秀发微乱地披散着,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赵石头,这么晚了你吵什么?还有,谁准你上二楼的?” “对不起,老板娘!”赵石头急得眼睛都红了,“我必须得回山里去,现在就得走!我……我心里慌得厉害,感觉我青梅竹马的姑娘在大山里出大事了!真的,求你了,允许我现在就回去吧!” 他几乎是在哀求,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慌做不得假。 顾云舒看着他神色不安的脸,还有充满绝望与焦急的眼睛,蹙起的黛眉微微舒展。 她想起车上他莫名的心神不宁,想起他提及山中挚爱亲朋时的牵挂。 顾云舒沉默了几秒,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淡淡道:“在客厅等着。” 说完,她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赵石头下了楼,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宽敞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直接冲出门徒步跑回去时,顾云舒从楼上下来了,已经换上了一身简单的便装,手里拿着手机。 “我让人开车送你去山口,你先别急,车子很快就到。”她简短说了一句。 赵石头愣住了,没想到她如此干脆,心中涌起一股感激:“谢……谢谢老板娘!” “不用谢我。”顾云舒放下手机,目光落在他依旧紧捂着的胸口,“你状态很差,一个人夜里进山我不放心,我让养生堂的安保经理陪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别墅的门铃响了。 顾云舒打开门,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运动装,长发束成高马尾,身姿挺拔。 她的脸蛋温婉柔和,自带几分笑意的鹅蛋脸很漂亮,但偏偏此刻那双柔和的眼睛里,却透着一种与外表不符的沉静。 正是赵石头在养生堂见过的秋婉。 “老板娘。”秋婉朝顾云舒颔首,声音轻柔却沉稳,自从顾云舒老板娘身份曝光后,她知晓分寸感,一直都这样称呼顾云舒了。 “秋婉姐,麻烦你开车送赵石头去落雁岭山口。他家里可能出了急事,你跟他进山一趟,务必保证他的安全。”顾云舒吩咐道。 赵石头惊愕地看向秋婉,她是安保经理? 这个看起来温婉得像水一样的美女,竟然是管安保的? 早前,赵石头还以为秋婉只是按摩分院的技师。 秋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在赵石头脸上停留片刻,在快速评估他的状态,随即给顾云舒点头:“明白,老板娘。” 顾云舒又看向赵石头:“秋婉是跆拳道黑带,一般四五个成年人近不了身,有她在,比你一个人乱闯安全。快去快回,别耽误后天的工作。” 赵石头这才恍然,连忙再次道谢。 没有再多言,秋婉利落地一摆手:“车就在外面,走吧。” 白色的轿车划破夜色,驶离了别墅区,朝着城外大山的方向疾驰。 车内气氛压抑。 赵石头一直在盯着前方的公路,在车速极快的情况下,脚丫子都蹬紧了。 秋婉平稳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瞥一眼坐立不安的赵石头。 她的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下显得十分安静,那种沉稳的气场莫名地让赵石头焦躁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丝。 “石头,别太担心,既然感觉到了不安,就说明还有希望。”秋婉忽然开口,“你得调整心态,到了山里才能应对情况。” “嗯……谢谢秋婉姐。”赵石头忍不住问:“秋婉姐,你……你真的能打四五个人?” 秋婉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容:“混口饭吃,总得有点防身的本事。老板娘与兰总对我有知遇之恩,老板娘交代的事,我会尽力。” 她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赵石头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以及她经历过许多故事后才有的淡然。 这个秋婉,绝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小车随后开到了进山的土路口,想要再往里开,车就进不去了。 秋婉熄火下车,打开了后备箱,取出一个多功能工具包,将包背到肩上。 “我们走吧。”她说完,率先进入山道里。 赵石头归心似箭,赶紧跟上,两人打着手电筒,连夜赶路。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别看秋婉温文尔雅,但她的体能和在山地的行进能力好得出奇,始终紧跟在他身后,一路而行中她的呼吸平稳,脚步显得轻盈,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不知过了多久,赵石头带着秋婉来到了那个记忆深刻的三岔路口。 上一回,他被张猛追杀,正是在这边逃向了师姐所在的幽蛊谷。 而今夜的路口月光凄清,赵石头的手电光扫过地面,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只见地上,有一只熄灭的灯笼倒着,显得格外刺眼。 也不知为何,赵石头的心骤然一紧,凝视着灯笼的不安感更浓了,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引着,想去那悬崖边看个究竟。 “石头!别动!” 就在赵石头跨出去时,紧跟在他身后的秋婉却低声阻止,一只手还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 秋婉的视线扫向通往幽蛊谷的那条岔路,警惕地轻声道:“先熄灯隐蔽,那边有人过来了!” 赵石头急忙熄灭手电。 秋婉的手电也在同时熄掉,且一把将赵石头拉入了一块山岩后的阴影里。 赵石头顺着秋婉示意的方向,有些紧张地看去。 只见朦胧的月光下,通往幽蛊谷的那条小路上,一道模糊的人影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第27章 寡妇拾灯 月光下,那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近。 赵石头和秋婉藏在岩石的阴影里,逐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精赤着结实的上身,他正一边晃悠悠地走着,一边在提着松垮的外裤,漏出了里面的半边裤衩。 他的背部有些佝偻,形成了驼背。 秋婉看到他的裤衩在外面,顿时眉头皱了一下,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而旁边的赵石头却是明显一怔,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 这男人是赵石头在落雁岭的老乡,还是好友王铁牛的表哥,在城里做小包工头。 因为背有点驼,山里人都不叫他的本名,背后都戏称他为羊驼。 “怎么会是羊驼?”赵石头心里有点意外,“这大晚上的,他怎么会从幽蛊谷那边过来?” 赵石头想站起身来打招呼,毕竟算是熟人,说不定还能问问羊驼有没有见过林小荷。 可他的身子刚一动,旁边的秋婉立刻用手按在他肩膀上,她轻轻摇头,示意赵石头沉住气从而静观其变。 羊驼没发现岩石阴影后的两人,他大大咧咧地从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还从裤兜里摸出手电筒按亮,光柱射向了前方的山路。 就在经过岩石的时候,羊驼突然停下脚步旋即回头,朝着幽蛊谷的方向咧嘴露出一个淫笑。 “真带劲!”羊驼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厚嘴唇,那神情猥琐且自然,这才晃着手电继续往前走。 还不等赵石头和秋婉松口气,幽蛊谷方向的小路上,竟然又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又一盏手电亮起,一道身影在灯光下走了过来。 这人身形窈窕,走起路来腰肢摆动幅度不小,昏黄的手电灯照亮了她的脸。 竟是上次赵石头出山时,遇到的邻村那个有名的俏寡妇,孙秀娥。 孙秀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身上那件凌乱的衬衣。 扣子完全松开,露出了那惊人的部位,她脸上带着红晕,秋波荡漾间显得很是满足。 看到这一幕,赵石头马上明白过来! 在这荒山野岭,一男一女前后从同一个方向出来,还都是这般模样。 这分明是刚刚在野外偷合完毕! 赵石头情不自禁想起上次出山时,孙秀娥留下的黄瓜,立刻脸上一阵发热。 一旁的秋婉也是脸一红,没想到跟着赵石头回大山,却遇到了山里男女偷欢,好在他们并没有听到刚才的动静,否则就真的太社死了! 就在这时。 独自走着的孙秀娥还在回味,竟自言自语笑道:“啧啧,羊驼这家伙,别看是个驼子,还真挺生猛!不过嘛,估计还是比不上赵石头那双手得劲,弄得我又舒服又念念不忘……” 岩石的阴影后,赵石头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完全没想到孙秀娥在这种时候,竟然会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赵石头感觉有些难为情,根本不敢转头去看秋婉此刻的表情。 孙秀娥却浑然不觉两人的存在,目光一紧,落在了地上那只熄灭的灯笼上。 “哟,这里还有个灯笼?看着还行,不捡白不捡。”她心里嘀咕着,跑过去弯腰拾起了灯笼,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灯笼里的残烛点燃。 昏黄的光晕亮起,映着她妩媚的脸。 赵石头这边,看着孙秀娥把灯笼提在手里,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 原来这灯笼是孙秀娥的! 刚才想要冲去悬崖边一看究竟的不安和冲动瞬间消散,看来真是自己吓自己,林小荷应该没事。 孙秀娥提着点燃的灯笼,关闭了手电灯,沿着羊驼离开的方向走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赵石头和秋婉才走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微妙。 赵石头的脸还有些发烫,慌忙解释:“秋婉姐,你别听孙秀娥胡说!她就是上回生病,我给她按过一回,我……我跟她真没关系!秀娥嫂就那样,说话总让人不省心……” 秋婉深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问,只点点头:“嗯,走吧。” 她的反应太过于平静,反而让赵石头心里更没底,总觉得秋婉在心里肯定看不起他了。 两人走了一段山路,赵石头感到气氛有些沉默,也想让秋婉更了解自己此行的目的,便主动开了口。 “秋婉姐,这次真麻烦你陪我回来这一趟,我主要是担心林小荷。” 秋婉侧头看了他一眼,“她对你很重要?” “嗯!”赵石头认真地说:“我们从小一起在落雁岭长大,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我们相互依赖,彼此信任。小荷是我最牵挂的人,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山里!所以,我想接她进城。” 秋婉闻言,若有所思地说:“明白了,尽快找到她就好。” 一路上,秋婉再也不多谈及林小荷,这份成熟和稳重,让赵石头不禁心生佩服。 赶到林小荷的木屋时,赵石头喊着林小荷的名字,见没有反应,便进了小院。 他从门梁上拿出了开木屋的钥匙,这是林小荷专门放在这里给赵石头备用的。 赵石头开门进屋,没见到林小荷,只好在四处查看。 屋里一切如常,桌椅摆放整齐,床铺也铺得平整,并没有挣扎打斗或匆忙离开的凌乱痕迹。 但赵石头不知道的是,王金凤早在张猛追出来后,就觉得心里不踏实也来了这边,发觉林小荷逃走,而张猛肯定是去追杀了。 王金凤冷静地将一切可能引起怀疑的痕迹,都仔细收拾妥当。 就连门锁的钥匙都费力地找了出来,然后用锁锁好房门,布置成林小荷自己锁门正常离开家的布局。 此时。 秋婉跟进屋里,仔细扫视了一圈,安慰道:“看来你关心的小荷只是不在家罢了,你别胡思乱想!” 是啊,山区太大,即使相邻之间的距离都比较远,尤其是离开山民较为聚集的村里,有些人家都在深山老林中,走个来回得五六个小时。 林小荷以前也常有这种情况发生,下午去给深山的客户送货,由于路途太远,当晚就在别人家借宿了。 赵石头思及此处,不安的心也稍稍放下。 奔波了一夜,两人都比较疲惫。 赵石头让秋婉在林小荷的床上休息,自己则在杂物室搭了个地铺。 他还发现,林小荷的竹具都卖光了,看样子的确是小荷去送最后一批货耽搁了回来。 “唉,看来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小荷那么可爱善良,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出事!” 赵石头长出一口气,把骨针的发热归结为自己的心理作用,彻底不愿去再胡思乱想。 另一边,秋婉却并未立刻入睡。 安保经理的职业习惯让她比赵石头更警惕。 木屋里面看似整洁,但她敏锐地发觉屋中的味道太清新了,明明赵石头说过,林小荷是做竹具编制为生的,但为何屋里却连一点竹篾味也没有! 这说明,这间屋子被人为地清理过。 秋婉走到了木屋门外,细致观察门板,注意到门上存在极浅的刮痕,不像是日常磨损,倒像是有人用脚踹过房门而留下的痕迹。 不过,明显有人已经擦过这扇门,把这点刮痕弄得很不起眼。 秋婉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但她不想打扰到本就不安心的赵石头。 于是也没说出端倪,她看了一眼杂物室方向,心中暗道:“赵石头,看来你的担心,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第28章 鳄鱼的眼泪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赵石头就迫不及待地爬了起来。 他必须去确认小荷到底在哪里! 但一想到要出门,赵石头的心就揪紧了。 张猛可能还在四处找他,王金凤也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情况,有没有被张猛又打了? 赵石头杀了张屠,这里虽然是他的老家,却也成了最想逃离的是非之地。 思绪间,赵石头看着刚起床却难掩清丽气质的秋婉,内心有点焦虑。他既需要她的保护,又害怕因她的存在而暴露自己。 赵石头窘迫地走过去,艰难地开口:“秋婉姐,我们等下出去找小荷,你……能不能尽量别让人注意到?” 秋婉的眼神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但她依旧选择不告知自己心里关于林小荷恐怕出事了的想法,毕竟那只是猜测,如果说给赵石头听,秋婉担心赵石头会绷不住。 于是,她决定再观察下落雁岭这边的具体情况,等到时机成熟再说给赵石头听。 秋婉便沉住气,佯装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赵石头忙歉意地解释:“我们这里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我要是带着漂亮的秋婉姐到处走,恐怕会流言满天飞……”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这次回来没声张,不想惹麻烦。所以我们得低调地去找小荷,不能太惹眼。” 赵石头肯定不敢说出真正的理由,他是个被张猛追杀的杀人犯! 秋婉深邃地看了他一会,她何等机智,察觉到赵石头在隐瞒什么。但她并不追问,平静地说了声行。 紧跟着,秋婉从随身的工具包中,拿出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和一条深色的头巾。 她用化妆品遮盖了白皙的肤色,画粗了眉毛,用眉笔在眼角点了几颗痣,让面部细节显得粗糙。 再用头巾包住脸,只露出一双看似灰暗的眼睛,又换上了赵石头找来的一套林小荷的旧衣裤。 顿时,一个显得土气的山村妇人形象出现了,与她本人的气质形成了巨大反差。 “这样,麻烦会少些吗?”她低声问。 赵石头连忙点头:“行,这样就太好了!谢谢你,秋婉姐。” 秋婉莞尔一笑,不再言语。 两人随后出门,低调地穿行在山道间,赵石头询问了几户相熟的人家。 然而,得到的回答都是昨天下午之后就没见过林小荷。 希望一点点破灭,赵石头的心沉入了谷底,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临近中午,赵石头能找的地方都去了,最终还是没有林小荷的音讯。 所有的可能都排除了,只剩下最后一处,最让赵石头不太想去的一个地方,他的赵记老药铺。 那里是他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是张屠断气之所,是他被迫逃亡的起点。 赵石头实在不愿意再回到那里,但是万一林小荷像往常一样,好心去帮他打扫屋子呢?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赵石头也不想错过。 于是纠结中,他还是带着秋婉来到了老药铺。 今日的天气阴沉沉的,家里的院子外看不到人,房门紧锁着,看上去和他逃离时并无两样。 赵石头从兜里摸出钥匙,有些紧张又带着期待的打开院门。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冷不丁地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石头?” 赵石头迅速回头。 只见几米外的小道上,系着围裙的王金凤正走过来,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篮。 一看到赵石头,王金凤立马不安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小跑步过来,瞟了一下不起眼的秋婉,随后一把将赵石头拉进了院子里。 “石头,你怎么还敢回来啊?”王金凤演戏演全套,因为不安说话都有些发紧,“张猛没找到他哥张屠,又见你跑了,加上那天见到的血迹,张猛认定是你杀了他哥!” 赵石头听得一怔,但对这事并不感到意外,按照张猛的德行,肯定是会把张屠失踪一事算到他赵石头的身上。 “你也真是,咋不听嫂子的忠告,还敢回来呀!”王金凤探出半个头,朝院外瞅了一眼,正好跟看进来的秋婉形成了对视。 她连忙避开秋婉那双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眼睛,又给赵石头道:“就在今早,张猛正式通知他们张家人,要准备进城找你了呢!石头,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别让张家人抓到你,不然你死定了!” 赵石头听得也很忐忑,却只能无奈地说:“凤嫂,我也不想回来的,但我担心林小荷的安危,害怕张猛牵连到小荷身上。这不,我今天找了小荷一早上,也没见到人影,我放心不下啊!” 王金凤忙道:“你是担心小荷吗?哎,这闹得!” 她把手里的竹篮晃了晃,说:“看到没,这是昨天下午小荷卖给我的竹具,她人没事,给我说要去野猪岭谈生意,要在那边待好几天。你也知道的,小荷心灵手巧,编织的竹具在野猪岭那边也很畅销。” 听到林小荷没有危险,原来是去了野猪岭谈生意,赵石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野猪岭距离落雁岭有几十里地,翻山越岭的要走近一天时间。 以前,赵石头就曾陪着林小荷去过野猪岭谈生意,小荷的竹具在那边也的确有市场。 于是,赵石头压根就没怀疑王金凤的话,整个人一下就轻松了下来,他没注意到的是,王金凤说完时,眼角露出的那抹诡笑! 实际上,王金凤昨晚就第一时间得知了林小荷坠崖的消息,是张猛回来告诉她的。 张猛说在三岔口抓到了林小荷,但她挣脱逃跑,结果不小心坠入了悬崖,死翘翘了! 得知林小荷死亡,王金凤也是心中稍有愧疚,毕竟那丫头是落雁岭最淳朴可爱的姑娘,但谁叫林小荷偷听到不该听的话,死得也不冤。 随后,杀人灭口的张猛还与王金凤庆贺了一回,两人从屋内战斗到户外,王金凤那浪叫的声音传出了好远。 今天早上九点多,王金凤收到消息,说有人看到赵石头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陌生的村姑! 这消息,立马让王金凤慌了,打探得知,原来赵石头是回来找林小荷的。 她是个阴狠的女人,当即就分析了一番,觉得赵石头这次回来还带着人,好像并不害怕被张猛捉住,这说明赵石头有回来的底气。 于是,为了稳妥起见,王金凤想到了对策。 首先,她让张猛回了张家老宅,对外宣扬张屠很可能已经被赵石头弄死了,他们张家要报复赵石头,以此来混淆人心,制造舆论压力。 其次,王金凤拿了林小荷的竹篮,装了一些竹具,佯装是突然撞见赵石头回家,用花言巧语迷惑赵石头,不让这个傻小子去疑心林小荷已经被灭口的事实。 然后,王金凤再利用赵石头对她的足够信任,劝说赵石头赶紧逃回城里,只有让他滚得远远的,她才能真正地安心。 而后,再等待时机,由张猛去城里找机会灭口赵石头! 一想到要弄死赵石头,王金凤还是有些惋惜的,说实话,她一直觉得赵石头这人憨厚老实,又是热心肠。 “但是,我也没办法,现在张猛弄死了林小荷,这个仇恨足以让赵石头疯狂报复!如果不杀死赵石头,我寝食难安啊!” 王金凤想到这里,再看浑然不觉的赵石头时,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甚至,她想到还觉得有些心塞,眼角处,竟然流下了一滴鳄鱼的眼泪。 “凤嫂,你咋哭啦?”赵石头眨巴着眼睛,诧异地问了一句。 第29章 猥琐的驼子 王金凤被赵石头突然一问,心里一惊,暗骂自己怎么在这种时候流露真情。 她慌忙低下头,用系着的围裙角用力擦了擦眼角,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副担忧的表情。 “没……没啥……” 王金凤刻意压制的哽咽声,听起来反而更真实了,“嫂子就是看你回来了,但是又担心你,我心里难受……张猛那伙人跟疯狗一样。我怕这一别,以后就……就再也见不着你了哇!” 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赵石头的软肋。 一想到张家的势力和自己杀人的事,赵石头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点对她眼泪的疑惑被冲散,只剩下对王金凤真情流露的感动和自身的焦虑。 “凤嫂,你别担心,我这就走。”赵石头连忙道,“我就是不放心小荷,她没事我就安心了。” “你放心,小荷去野猪岭谈生意,得好几天呢!”王金凤趁热打铁,“那边信号不好,电话也打不通。你赶紧回城去,等小荷一回来,我立马告诉她,让她去城里寻你!” “凤嫂,我在城里的云舒养生堂工作,你让小荷一定要来找我!”赵石头老实地说出了落脚的工作地,心里觉得凤嫂想得真周到。 “放心,我会让小荷来云舒养生堂找你!” 王金凤嘴上如是说着,但心中却在狂喜,不费力就得悉了赵石头的工作地点,只管让张猛到时候找过去,寻个机会杀死赵石头就彻底安全了! 她又催促道:“石头,听嫂子的,现在就走!万一张家的人听到风声找过来,就来不及了!嫂子求你,快走吧,保命要紧!” 赵石头想起了对顾云舒的承诺,明天早上必须上班,即使想去野猪岭也来回时间根本不够。 此刻既然已经知道林小荷安全,又得了王金凤的保证,离去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好,凤嫂,我听你的。小荷就拜托你了,一定告诉她回来就进城找我!”赵石头郑重嘱托。 “放心吧,包在嫂子身上!”王金凤拍着胸脯保证,演技无可挑剔,“你快走,路上千万小心,躲着点人!” 赵石头又叮嘱王金凤注意安全,这才锁好院门,招呼秋婉离开。 秋婉自始至终沉默地站在院外,将两人的对话和王金凤的表情尽收眼底。 当赵石头走出来时,她最后瞥了一眼王金凤。 王金凤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锋。 王金凤只觉得那村姑的眼神冰冷锐利,好像能看穿她所有伪装,让王金凤心里莫名一慌,赶紧移开视线,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这女人是赵石头的谁?绝对不简单!”王金凤看着秋婉走远的背影,心底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在躁动。 出山的路上。 秋婉率先开口,似在闲聊地说:“石头!刚才那个女人,你似乎很信任她?” “凤嫂是好人!”赵石头毫不犹豫地回答:“王金凤是我家的邻居,是被亲哥卖进山里的苦命人,虽然命不好但心地善良,一直很照顾我和小荷,把我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秋婉闻言,没有再说话。 她原本是想提醒赵石头得提防王金凤,那个女人的眼底藏着算计,还有让人感觉不舒服的阴狠劲,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善良。 但话到嘴边,秋婉又咽了回去。 她看得出赵石头对王金凤的信任是根深蒂固的,此刻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质疑王金凤,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和抵触。 秋婉只暗自记下了可疑的王金凤。 两人脚步不停,在下午三点多走出了大山,来到了山口。 就在他们走向停在路边的白色小车时,旁边一辆小货车突然按响了刺耳的喇叭。 “嘀!嘀嘀!” 只见一个驼子正从驾驶室里探出半个脑袋,嘴里叼着烟一脸贱笑地看着他们。 正是昨晚才见过的羊驼! “哟!这不是石头嘛!”羊驼吐掉烟蒂,嘿嘿笑着跳下车,目光却像黏在了秋婉的身上,“咋啦,这是要带相好的进城享福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秋婉,还故意舔了舔嘴唇,跟赵石头比画了一个极其下流的手势,床第间的那种暗示味十足。 赵石头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硬着头皮打招呼:“羊驼哥,你别胡说,这是我朋友。你在等人装货呢?” “嗯,我在等工人来装货。”羊驼凑近些,故意提高音量让秋婉也能听见,“行啊石头,你从哪找来这么个靓妞?这身材,这模样,睡一晚上得美上天吧?” 他越说越过分,竟然对着秋婉故意做了个搂抱摇晃的下流动作,嘴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 秋婉的脸色瞬间冰寒,眼神冷厉地扫向羊驼,右手已经握拳,打算要出手教训一下这猥琐的驼子! 赵石头心里叫苦,毕竟羊驼是老乡又是王铁牛的表哥,他不想看到羊驼跟秋婉起冲突。 于是,赵石头赶紧拉住秋婉,低声道:“秋婉姐,别……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嘴贱,没坏心的,我们走吧。” “嘴贱?”羊驼一听不乐意了,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 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结实的胸膛,摆出一副包工头的傲慢姿态。 “老子这叫实在,说话不懂得弯弯拐拐!石头,不是我说你,带个娘们出来就得教她懂规矩!老子夸她是给她脸面,别给脸不要脸!这么漂亮的妞,不就是让男人玩的吗?装什么清高……” “啪!” 他话未说完,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 秋婉一巴掌扇出去的速度快如闪电,根本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羊驼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剧痛传来,整个人被打得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半边脸肿起老高。 “臭婊子!你敢打老子?”羊驼捂着脸,又惊又怒,破口大骂,张牙舞爪地就扑上来。 秋婉眼神一厉,根本没给他近身的机会。 只见她侧身轻松避开扑势,一记精准的踢腿击中羊驼的膝窝。 “啊呀!”羊驼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不等他反应,秋婉已经迅捷地反剪他的双臂,用脚抵住他的后背,将羊驼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嘴巴放干净点。”秋婉的声音冷得像冰,“否则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赵石头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秋婉当真如此能打,便连忙上前劝阻:“秋婉姐,算了算了,教训一下就好了,我们还是走吧。” 秋婉冷哼一声,松开手顺势一推。 羊驼的头部着地,狼狈地趴在地上呛了一嘴的灰,只能眼睁睁看着秋婉和赵石头坐上那辆白色的小车。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沙,脸上火辣辣地疼,怨毒地盯住那辆渐渐远去的车尾,清晰地看到了车身上“云舒养生堂”几个醒目的广告字眼。 呸! 羊驼淬了一口后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立即拨了出去。 手机屏幕灯的映射下,羊驼恨声地说着话,嘴角慢慢扯出一个狰狞的冷笑,眼神阴鸷得吓人! 第30章 头牌师姐 秋婉的白色轿车平稳地停在云舒养生堂门前。 赵石头下了车,向驾驶座的秋婉道别,“谢谢你送我回来,秋婉姐。” 秋婉点头道:“进去吧,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不用这么客气。” 她的目光在赵石头脸上停留,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驾车离去。 赵石头转身径直朝着中院走去,期待着能见到顾云舒汇报情况。 “哟!这不是石头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只见夏萤正端着水杯从休息室走出来。 “夏同事……”赵石头刚开口,就被夏萤打断了。 “停!叫什么夏同事,多生分!”夏萤佯装不悦地撇嘴,“叫我师姐!我可是按摩院的头牌,你这个后来的小老弟,不得尊敬点?” 赵石头被她逗笑了,“好,夏师姐。请问老板娘在吗?我回来报到了。” 夏萤莞尔一笑:“老板娘和兰总陪司徒先生出去吃饭了。今天司徒先生他们来视察,听说对我们养生堂很满意呢。” “建材市场那边的那个工地吧,就是我们养生堂投资建设的药厂。” 夏萤开心地说着,自来熟地拉起赵石头的手臂,“走,趁现在没什么客人,师姐给你科普一下我们养生堂的格局。” 夏萤带着赵石头在中院里转了一圈,介绍了三个分院的布局。 “前院是针灸理疗,后院是现代健身区,中院是按摩区,也是老板娘最看重的地方。” 夏萤自豪地说:“咱们按摩分院的业绩最好,由雪竹经理负责日常管理,雪竹姐可是个厉害角色,要求严格得很。” 夏萤还特别指着一个挂牌“1号”的房间,“这是我的专属房间,业绩最好的技师才能用这个房间,客人们都说我可爱优秀,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哪有这样夸自己的,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 赵石头不由得哈哈一笑,由衷赞叹:“夏师姐真厉害。” “那当然,我是头牌嘛!”夏萤毫不谦虚,“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按摩手法确实不错,师姐我看好你!” 听到这话,赵石头心里一暖。 夏萤突然收起笑容,神色认真起来:“石头,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觉得老板娘和雪经理对你都不太待见,你以后做事小心点,千万别被她们抓到什么把柄。” 赵石头愣了一下,想起顾云舒若即若离的态度和雪竹冷漠的眼神,不禁点了点头道:“谢谢师姐提醒。” 夏萤又恢复了活泼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客气什么!咱们都是打工的,得互相照应嘛。还有,我今年十九岁半,你看起来就比我老,我还是叫你一声石头哥得了,你还是叫我师姐,各论各的!” ”师姐,我今年二十一岁。”赵石头再次忍不住笑了,忙说了声好,觉得跟夏萤相处得较融洽,这女孩不像秋婉那么的沉稳,性格开朗又好动,人挺不错。 因为今天不用上班,赵石头等不到顾云舒回来,便向夏萤打听回别墅的公交路线。 “哎呀,你还坐公交啊?”夏萤有些惊讶,但还是详细告诉了他路线,“出门右拐走两百米就有公交站,坐18路直达锦绣花园别墅区。” 这一次,夏萤倒没问赵石头为啥要去老板娘居住的地方。 赵石头谢过夏萤,按照她说的路线,舍不得花钱打车,坐了公交车回去。 到达别墅区门口时,赵石头原本还担心保安会拦他,没想到值班的保安一见到他,就热情地打招呼:“赵先生回来啦?” 赵石头一愣,“你认识我?” 保安笑道:“顾小姐特意交代过了,说您是她表哥,这段时间都会住在这里。我们还奇怪呢,从来没听说顾小姐有表哥……” 赵石头顿时明白了顾云舒的用意,用表哥的身份解释他的存在,避免闲言碎语。 回到别墅后,赵石头帮着收拾了一下屋子。 晚上顾云舒才回来,只是简单问了他回山里情况怎么样,听说没事就各自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顾云舒就出门跑步。 赵石头想起自己借住在这里,应该做点什么回报,便主动下厨做了早餐。 当顾云舒晨跑回来,看到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和煎饼时,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你做的?”她问。 赵石头点点头,“我专门跑超市买了山里的小米,熬粥很香。我们那都说,小米养人。” 顾云舒“嗯”了一声,坐下尝了一口粥。 粥熬得恰到好处,米香浓郁,带着清香。 她不禁又多喝了几口。 自从独居以来,除了保姆,很少有人为她准备早餐。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餐。 赵石头注意到,顾云舒比他还多吃了半张煎饼,这说明老板娘对早餐相当满意,这个发现让他暗自高兴,觉得自己的早餐并没有白费。 去养生堂的路上,顾云舒开车,赵石头坐在副驾驶。 距离养生堂还有一个街区时,顾云舒突然在路边停下。 “你从这里下车,走路过去。”她语气不容商量,“我不想让员工看见我们一起来。” 赵石头懂事地点点头,下车看着顾云舒的车驶向远方。 他刚走了没多远,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停在了他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了兰语嫣那张总是带着精明笑意的脸。 “石头,这么早去上班?上车我载你吧!” 赵石头连忙笨拙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太麻烦您了,兰总。” 兰语嫣轻笑一声,“客气什么,顺路的事。” 几分钟后,云舒养生堂。 此时,两名女侍者正拿着长杆鸡毛掸子清扫门廊。 兰语嫣的车子刚停稳,前院的大厅里,一个梳着双丸子头的女孩就小跑着迎了出来,正是夏萤。 “兰总早!石头哥,早上好!”夏萤的声音清脆,像清晨的雀鸟。 “早,夏萤,今早是你在前台值班吗?”兰语嫣问了一句。 夏萤忙点头,还不忘替兰语嫣拉开了车门。 兰语嫣下车后,对赵石头道:“石头,今天是你第一天正式上班,我等会带你去各部门熟悉下。你就在这前厅等我,我进去处理点事,很快出来。” “好的,兰总您忙!”赵石头目送兰语嫣离去,这才坐在了前厅的会客沙发上。 前院的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草药清香,环境雅致得让赵石头有些拘谨。 夏萤笑嘻嘻地给他倒了杯温水,赵石头接过水杯,忙声感谢,还冲着夏萤友善笑了笑。 说实话,他对这个活泼的双马尾姑娘印象很好。 “石头哥,以后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啦!我们养生堂每天前台的值班都是轮换制,每个分院的人都得来轮流值班,今天就轮到我们按摩分院,由我跟前台组的一起值班!” 夏萤给赵石头进行着介绍,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一暗。 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第31章 玩火容易自焚 前面的男人年约三旬,穿着件骚包的紫红色印花衬衫,脖子上的金链子有手指粗,满脸横肉下的三角眼浑浊不堪,一进来就肆无忌惮地四处打量。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精瘦的年轻男人,剃着青皮头,眼神凶狠,穿着紧身黑T恤,露出胳膊上的刺青,一副标准的打手模样,手里还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弹簧刀。 紫衬衫男人大喇喇地往接待区的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抖动着,粗声粗气地开口。 “喂!那个扎揪揪辫子的,对,看什么看,就是你!去,把你们这儿最漂亮、最骚、最会伺候人的妞,给老子叫出来!” 夏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走了过去。 她对于别人叫她扎揪揪辫子心有不爽,但面上依然保持着该有的职业素养,“先生您好,我们云舒养生堂是正规的理疗机构,提供的是专业养生服务。请问,您有预约哪位技师吗?” 不等紫衬衫搭话,那个瘦跟班却嗤笑一声,手中的弹簧刀啪的一下弹开,刀尖虽不指向人,却一下下轻敲着光洁的前台桌面,发出让夏萤心悸的轻响。 “装尼玛呢装?”跟班歪着嘴,语气相当嚣张,“现在谁不知道,你们这种按摩店就是出来卖的呀!” 夏萤听得黛眉皱得更紧了,但还是不忘提醒道:“这位先生,请您说话时注意分寸,我们是合理合规的养生堂!” 跟班冷笑道:“草,你们店里的广告图挂那么大照片在街上,那娘们的胸都快挺到天上去了,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不是你们这儿的坐台小姐吗?你他妈的少废话,赶紧叫她出来,陪我大哥好好玩玩!” 这话已是极尽侮辱,直接指向了养生堂的老板娘顾云舒。 夏萤再也沉不住气了,气得脸色发白,声音也不由得冷了下来:“先生!请你放尊重点,那是我们老板娘的形象代言照!如果你们不是来接受正规服务的,请立刻离开!” “哟呵?你这个小婆娘的嘴还挺刁!”紫衬衫乐了,站起身靠过来,“老子今天还就不走了!猴子,教教她,什么叫尊重老板!” 跟班的猴子狞笑一声,竟伸出手就朝夏萤气得涨红的脸蛋摸去:“哥就喜欢你这种小辣椒,来,让哥看看你这小嘴除了顶嘴,还会不会干点别的……” 夏萤在养生堂工作也有大半年了,从没有见过这种痞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往后躲闪。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就在这时,坐在大厅里的赵石头再也看不下去,直接从旁边冲过来,身子挡在了夏萤的身前。 赵石头的眉头拧紧,带着怒意瞪着两个混混,呵斥道:“这光天化日的,你们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男人?” 猴子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被突然出来阻止的赵石头弄得一怔。 他随即打量着赵石头的旧衬衫和土胶鞋,鄙夷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靠,哪来的乡巴佬,别碍着老子办事,不然海扁你!” 紫衬衫也眯起那双三角眼,给赵石头冷笑道:“小子,想学别人英雄救美?你他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识相的现在就给老子磕个头滚出去,不然,老子今天让你跪着唱征服!” 赵石头的拳头已经捏紧,随时准备发作,倔强和血性在这时候被激发了出来。 他以前虽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夏萤被欺负,那就绝对不行! 赵石头怒目以对,脚下却寸步不让,“这是讲王法的城里,你们要是胆敢再乱来,我就报警了!” “报警?哈哈哈……” 紫衬衫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巴掌拍在前台桌子上,“别说老子吓唬你,在哥的眼中,老子才是王法!猴子,看来得先给这不开眼的土老帽放点血,让他长点记性!” “好的虎哥!”猴子脸上露出狠厉之色,手中的弹簧刀挽了个刀花,朝着赵石头逼近。 夏萤看到对方是来真的,担心赵石头的安全,吓得惊叫一声,连忙想去碰桌子下面的警报按钮。 “想叫人?草,你倒是报啊!看是你们的人来得快,还是老子的刀快!”虎哥一把将夏萤推开,嘴里有恃无恐地叫嚣着。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一道女声从院外冷冷传来:“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云舒养生堂里撒野?” 几人循声望去。 只见顾云舒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大门外。 她永远是那么的风姿绰约,美眸扫过大厅剑拔弩张的场面,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那两个不速之客身上。 而她对面,还有刚从后院出来的兰语嫣,兰总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厅里,她那眼神深处却藏着冷光。 顾云舒直接走进来,站在赵石头身侧,“在我云舒养生堂闹事,两位是找错了地方!”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却自带十足的威严。 虎哥被这气势慑得一怔,但看到顾云舒绝美的容颜,淫邪之色再次爬上了脸颊,嘿嘿笑道:“哎哟,正主出来了?啧啧……比画上的还带劲!你就是那个狐狸精老板?” 顾云舒眼神一寒,并未接话。 兰语嫣此时笑着走上前,语气圆滑地说道:“这位老板,一大早火气别这么大。我们养生堂是敞开门做生意,只求财不求气。要是有什么误会,两位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 “你又算哪根葱?”猴子不耐烦地用弹簧刀指向了兰语嫣。 “我是这儿的总经理,兰语嫣。” 兰语嫣面不改色,“二位看着面生,不是我们本地人吧?西都市有西都市的规矩,动不动就拿着刀子,吓着客人就坏了规矩,对谁都没好处。” “少他妈跟老子讲规矩!”虎哥呸了一口,“老子就是规矩!今天这狐狸精不陪老子玩玩,老子就让你这破店开不下去!” 赵石头听得怒火中烧,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却被顾云舒一个眼神制止。 顾云舒看着虎哥,忽然轻笑了一下,这一笑,让虎哥看得眼睛发直,真你妈的太勾魂了! “想要特殊服务?”顾云舒冷笑,“那也得看你配不配!看你们这架势不像来消费,倒像是专门来找茬的。说吧,谁吩咐你们来闹事的?给了你们多少钱?” 虎哥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顾云舒如此直接,他强装镇定道:“放屁!老子就是看你这娘们撩人,想来玩玩你,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顾云舒向前一步,更具压迫感。 “不过,玩火容易自焚!你们在我这里闹事,但凡是砸坏了东西,吓跑了任意一个客人,还有诋毁我与员工们的名誉损失……这笔账,我怕你们背后的人都付不起!” 猴子被顾云舒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挥舞着弹簧刀,“你在吓唬谁呢!信不信老子真刮花了你的脸!” “闭嘴!”虎哥此刻心里已经开始打鼓,呵斥了猴子一句。 他混迹多年有点眼力,感觉顾云舒这女人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就在这时。 一直盯着这两个混混的赵石头,却突然开口道:“喂,那个穿花衣服的!” 赵石头说着话,手指的是穿紫色衣服的虎哥。 虎哥被弄得明显一愣,问道:“土包子,你在叫谁?” “就叫你!”赵石头正儿八经地说道:“你口口声声地说我们老板娘是狐狸精,又骂我是土老帽,但我看你才是个大傻帽!” “你他妈的在找死!”猴子听到这话,气得作势就要冲过来。 “等等!”虎哥拦住了猴子,被赵石头这没头没脑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土鳖,你给老子说清楚,我怎么就是大傻帽了?” 赵石头哼了一声,“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能仔细想想,我们云舒养生堂这么大招牌,老板娘长得这么好看,能没点背景吗?能让你这等货色的人随便就欺负了吗?” 那两个混子听了这话,脸色果然暗了一些。 只听赵石头接着道:“你们让人当枪使了,还在这儿得意呢!你背后的那人,肯定跟你有仇,故意让你来闹事而踢到铁板,好让你倒大霉!你这还不是大傻帽?” 围观的员工已经很多了,有人听到赵石头这么说,已经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顾云舒也是轻咬红唇,强行忍着没笑,要是笑出来就太不合时宜了。 第32章 是块好料! 赵石头的话一出,虎哥脸色变得很难看。 正所谓话糙理不糙,赵石头直接戳中了虎哥心中的疑虑。 是啊,来的时候没考虑太深,顾云舒这女人太漂亮了,这种超级美女要是没背景也说不过去,并且顾云舒太镇定了,这养生堂也太气派,万一真是踢到了铁板…… “对吧,你现在自己都怀疑了,不是吗?”赵石头眼见对方起疑,又接着道: “你再寻思寻思,像我们老板娘这么杰出的美女,只要她一开口,说谁要是帮她揍两个蠢蛋就请他吃饭,是不是得有个千儿八百的追求者为她赴汤蹈火?” 虎哥已经完全惊呆了! 顾云舒和兰语嫣惊讶地看着赵石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搅局,看似说得俗套,却直击对方要害。 赵石头见虎哥已经被唬住,趁热打铁,又指向猴子。 “还有你!你个跟班瞎嘚瑟什么,拿把破刀晃来晃去,吓唬谁呢?我告诉你,我们山里打野猪的柴刀都比你这玩意吓人!” 赵石头又指着猴子的腰部:“你腰里鼓鼓囊囊的别着个啥玩意?掏出来给大家看看,是不是个吹火筒啊?” 吹火筒三个字,带着乡土气息和鄙夷,让猴子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尤其是他藏的东西被赵石头点破,更是恼羞成怒。 “我操你妈!你这个土包子,老子这是真……”猴子气得差点就要把东西掏出来。 “猴子!”虎哥急忙厉声制止,冷汗都流下来了。 这土包子是在故意激将! 但为时已晚。 激动中的猴子已经手按在了后腰上,那衣服下凸起的形状更加明显。 厅里所有女孩的目光,都惊恐地盯住了那个地方。 夏萤吓得捂住了嘴,刚闻讯赶出来的雪竹也是脸色发白。 就连见多识广的兰语嫣和顾云舒,心也猛地往下一沉。 那形状,绝非善物! 而赵石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其实也怕,但知道遇到了恶狗,你越怕它,它就越凶,你得比它更凶,或者让它觉得你比它更横才行。 赵石头是在用最笨的方法,逼对方亮出底牌,或者是先露怯! “真什么?拿出来看看!”赵石头继续嚷嚷,心里已隐约猜出了猴子的腰里究竟是何物了。 此时,赵石头的手心全是汗,但这时候绝不能露出心底的惶恐之意,于是硬着头皮道:“是不是不敢拿出来?我就说你们是在装腔作势,跑来骗吃骗喝的混账东西!” 混账二字,彻底点燃了猴子的怒火,他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就把东西抽出来,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你他妈说谁是混账!老子一枪崩了你!” 赵石头看得心里拔凉拔凉,好家伙,猴子拍出来的居然是一把手枪。 “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云舒一声冷喝,走到了赵石头身前,直面即将失控的场面。 她的目光冷冽看向虎哥,“让你的狗把爪子放下!否则,我保证你们两个今天横着被扔出西都市!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顾云舒的气势在这一刻攀升,那绝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一种长期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和威压。 似乎她的背后真的有滔天势力,随时能将眼前两人碾碎! 虎哥被这强大气场完全镇住了,再急忙看向周围。 不知何时,前厅的门廊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八名黑色制服的彪悍保安,他们个个沉着冷静,早已经封住了所有去路,正冷冷地盯着这边。 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绝非普通的看门保安。 另外,前厅各个角落的高清摄像头已全部调整了角度,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虎哥与猴子。 顾云舒竟在不知不觉间布下了这等阵仗,自己却全然沉浸在口舌之快中,俨然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虎哥想到这里,顿时吓得冷汗涔涔,彻底慌了。 这长得特好看的狐狸精,是真有实力与背景! “猴……猴子!把家伙收起来!”虎哥先怂了,赶紧发出了指令。 猴子也看到了那些保安,气焰一下子就蔫了,悻悻地把手枪收回手里,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赵石头一眼。 赵石头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刻,他真以为对方要忍不住开枪了! “现在,你们能好好说话了吗?”顾云舒冷笑地看着虎哥。 虎哥脸色颓废,知道今天这茬是找不下去了,咬着牙道:“算……算你狠!猴子,我们走!” “想走?”一旁的兰语嫣却笑了:“吓坏了我们这么多姑娘,还占了我们老板娘的便宜,现在,你们一句走就完事了吗?” 虎哥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猴子也在轻微发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如闪电般从侧面袭来。 秋婉趁机悄然间靠近,在猴子又想举起枪的瞬间,她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手,精准扣住猴子手腕,然后顺势一扭。 “啊!”猴子惨叫一声,痛得手完全失力,手枪落地。 秋婉一脚将枪踢开,另一只手肘猛击猴子肋部,将他制服在地。 几乎同时,几名保安从四周迅速涌上,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虎哥也按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两个混混已经被完全制服。 顾云舒对秋婉笑了笑,点头致意:“多谢秋婉姐,你来得正是时候。” 秋婉道:“我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就等他们先亮出底牌。” 保安将两人牢牢控制住后,秋婉这才弯腰捡起那把手枪,仔细查看后却愣住了。 “这是……假枪?”她惊讶地说道,用力一掰,枪身竟然出现了裂痕。 众人闻言都围上来看,发现果然是制作精良的仿制品。 “草,跟老娘玩虚的!”顾云舒不解气,朝着猴子就踹了一脚。 猴子此时早已吓得浑身都在哆嗦了,所谓自己的底细被揭穿,他跟虎哥又被涌上来的一群女人拳打脚踢。 啊啊啊! 两个混子被女人们打得嗷嗷叫,前厅里随后爆发出了女孩们的欢呼声。 夏萤崇拜地看着赵石头:“石头哥,你刚才太厉害了!” 秋婉也投去了认可的目光。 兰语嫣则走到赵石头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好小子,有胆色,还会用脑子激将!是块好料!” 赵石头被夸得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 顾云舒则看着赵石头,眼神有些复杂,她环视一周,安抚众人道:“没事了,大家回到各自岗位继续工作。兰姨,你只能改天再带石头去各部门熟悉了,等会儿我们谈点事。” 兰语嫣嗯了一声。 顾云舒又转向雪竹道:“雪经理,你带赵石头去按摩分院,安排他今天的工作。” 雪竹点头应下,领着赵石头走了。 身为安保经理的秋婉带着保安,押着两个狼狈不堪的混子也离去。 顾云舒和兰语嫣去了办公室。 关上门后,顾云舒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 兰语嫣率先开了口:“云舒,看来是竞争对手来找茬了,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但这次猴子他们动用假枪,性质更恶劣。” 顾云舒蹙眉道:“非法竞争,真是缺德!小姨,我们必须查清是谁指使的。” 兰语嫣点头很是认可,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一阵。 这时,秋婉敲门进来,面色有些凝重,“我问了半天,那两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来的,没受人指使。我用了些手段,但还是撬不开嘴。” 秋婉看向顾云舒,“老板娘,不过我有个想法。刚才赵石头表现出的随机应变能力很不一般,或许让他试试去审问吧,有时候非专业的人反而能出奇制胜。” 顾云舒和兰语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 让一个刚出大山的新人参与这种事,真的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