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婚成大龄,我转身闪婚谢先生》 第一章 撞见 “佳柔快来和南城坐一起,看看,你们多登对。” “就是,佳柔姐,你早该回国了。你要是早点回国,哪有秦曼那个穷酸鬼什么事?” 灯火明亮的酒店包厢里,沈家家宴上十几口男女老少在听到“秦曼”时都不约而同静默了一瞬。 说话的人是沈南城的妹妹,沈南音。 她瞧见一桌子沈家人的脸色骤然变了,气氛也突然冷了下来,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好端端的,在这个时候瞎提那个晦气女人做什么? 座上,沈南城修长的手拽了拽宝蓝色的领带,慢条斯理点起了一根烟。 烟雾袅袅中,他的脸色很沉郁:“好好地提她干什么?” 一桌子的人都不敢说话。 沈母在旁清了清嗓子:“南城,别怪你妹妹说嘴。秦曼虽然救过你,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再说以她的身份本来就不配进沈家的门。” “妈!”沈南城皱了皱眉。 沈母冷笑:“我说错了吗?要报答救命之恩也不需要把沈家的颜面都搭进去。让她在沈氏集团当总监,这还不够?” 她拍了桌子,气势惊人:“今天我就放下话。你要让秦曼进沈家的门,就等我百年闭眼后!” 话说得极重,特别还是这家宴还是专门为她办的六十岁寿宴。 沈南城的脸变了变,终究不再和母亲呛声。 沈家人纷纷安慰沈母。 阮蕴仪趁机拉住林佳柔:“佳柔,你放心。伯母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才是我沈家唯一认定的儿媳。” “你们聊,我出去抽个烟。” 沈南城看着心烦,长腿一迈走出了包厢。 林佳柔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我去看看南城。” 她紧跟着追了出去。 包厢里闹哄哄的。因为沈南城出去抽烟了,里面沈家人说话声越发没忌讳。 什么“贫民窟女孩没学历没家教”,“比不上林小姐一根头发丝”,甚至“谁知道她遇到南城之前交了几个男朋友”之类难听的话都说出来。 包厢旁上菜小隔间里,一道纤薄的身影静悄悄站在门后。女人垂着双眸,素净漂亮的脸上浮起浓浓的讥讽。 谁能想到。昨天沈南音还欢天喜地抱着她送的卡地亚满钻手镯,甜甜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嫂子”。 而刚拍着桌子大骂她身份低贱的沈母,七年前曾哭着跪下来对她说是沈家的“大恩人”。 而现在,却统统是她不配了。 秦曼静静听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等到下一轮即将上菜时,她迅速从小隔间另一个门悄悄走了出去。 出了包间,脚步虚浮。 通宵加班了近十八个小时浑身难受,更难受的是刚才沈南城的态度。 有时候态度就是一种答案。 而这个答案犹如一把刀,把她刺得很痛。 秦曼在拐角处停下。包里是她打算送给沈母的寿礼,一款非遗刺绣丝巾。拆开精美的包装,她狠狠心就要丢进垃圾桶。 突然,前面有人说话。 她抬眼看去,顿时僵住。 沈南城正将林佳柔压在墙上,一下一下吻去她脸上的泪。 林佳柔哭得梨花带雨别提多令人心疼了。 “乖,别哭了。”沈南城的声音很温柔,哄人的时候更是令人沉溺,“我会给你个交代。” 林佳柔又哭又笑:“真的吗?什么时候?” 沈南城眼底一闪而过烦躁和心虚。 “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毕竟我和她订婚了,我还承诺过要照顾她一辈子……” 林佳柔听了又哭了。 沈南城哄了几句没哄好,冷着脸转身:“你再哭就回去。恕我伺候不起林大小姐。” 他向来没有耐心,特别不爱哄情绪化的女人。 林佳柔看样子是踩到了他的雷区了。 秦曼莫名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林佳柔见他真的要走,扑上去吻住他:“不许走!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的伏低做小让沈南城很受用。 他用力揽住林佳柔往怀里带,低笑:“好,不走。不过你要乖乖的。我最喜欢女人乖一点……” 秦曼愣愣在原地。 心破裂的声音,一寸寸的从心底传来。 要不是亲眼目睹,她绝对不会相信。 爱她入骨的未婚夫,也能转头亲上别的女人。 …… 不知过了多久,人走了。 秦曼缓了好久,半天挪不开脚步。勉强动了动,才走了两步高跟鞋一崴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昏暗中突然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 “你没事吧?” 来人的声音像寒泉似的清冷,瞬间将秦曼从混沌的思绪中拔了出来。 秦曼低声道谢。 那人点了点头,收回了手转身就走。 在越过她身边的时候,秦曼看见了一双冰川般深邃的眉眼从面前一晃而过。 目光又扫过男人利落至极的侧脸。 她目光一滞,这人好眼熟。 还没等她认出,通道尽头只剩下一道修长儒雅的背影。 秦曼只觉得这男人哪见过,但昏暗的灯光下实在没法辨认。况且那人也不像热心的人,招呼不打就走了。 是自己想多了。 秦曼苦笑着揉了揉脚踝,走出酒店打车回去。 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那男人上了一辆黑色车子。 车门关上,一直守在车边的陈特助突然张望了一眼:“咦,那人是沈氏集团的秦总监。”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秦曼匆匆进了一辆的士。 他淡淡“哦”了一声,收回目光。 陈特助兴奋:“她可是沈氏集团里一员大将。沈氏和我们竞争的好几笔订单都是她带着团队抢走的。和盛誉集团的并购案就是她牵头做的,估计快成了。” “哎,只可惜这样的人才根本挖不动,听说她和沈氏太子爷要结婚了。” 陈特助话里话外都是对挖不到秦曼的浓浓惋惜。 男人想起刚才撞见的一幕,淡淡的:“我看,结不成。” 陈特助:“……” …… 秦曼回到了家。打开门,偌大的大平层空荡荡的像是一座华丽的坟墓。 她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手机没消息,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沈南城嘱咐她好好加班写方案。 她冷笑。 呵,这就是男人! 一边哄她在公司加班卖命,一边带着另一个女人参加沈母的寿宴。 从什么时候起,沈南城变得那么虚伪? 秦曼闭上了眼,迷迷糊糊中想起了一些往事。 第二章 我们退婚吧 秦曼和沈南城的相遇是很神奇的。 七年前,刚刚毕业实习的秦曼在出租屋外捡到了因为车祸被撞失忆的沈南城。 那时候秦曼没有钱,却还是收留了伤重的沈南城。 漏雨又小的出租屋里,她笨拙给沈南城换药。 没钱,两人就合吃一碗加了鸡蛋的方便面。 微薄的实习薪水只够房租,秦曼咬咬牙下班再做一份兼职。就为了给沈南城补营养。 最纯粹的两个人,在最贫穷的泥里开出爱情的花。 而后沈南城记忆恢复,秦曼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海城沈氏集团的太子爷。 因为争遗产,他被沈家在外的私生子买凶陷害。 认亲那天,沈母泪眼汪汪,看见她就跪下来:“谢谢你救了南城,你是我们沈家的大恩人。” 沈南城将秦曼带到了沈氏。 秦曼也开始在沈氏集团替沈南城开疆拓土,一次次凭着过硬的实力拿下难啃的项目,一次次和对家打擂台疯狂订单,抢到对家扬言要找人废了她。 他们是过命的情侣,更是商界上合作默契实力强悍的战友。 只是,后来林佳柔出现了。 一切都变了。 …… 秦曼叹了口气,看看手机没有一条短信。她不再等,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南城回来了。 他歪在沙发上呆呆想着什么。 不得不说,沈南城是标准的豪门贵公子范。 一米八五,宽肩窄腰大长腿,容貌肖母,五官阴柔,眼梢自带一股与生俱来的魅,特别是天生一双多情眼,看狗都温柔。愣神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想当初,秦曼就是被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吸引。 死心塌地那么多年。 而现在……秦曼收回了目光,淡淡的:“你回来了。” 沈南城仰头看着她。 灯光下,秦曼穿着肉粉色吊带睡裙,孤零零两根细带子挂在很漂亮的脖子上,还有两道清冽的锁骨在灯下泛着光泽。 细腰,大长腿又直又白,美得和普通人不在一个图层。 因为刚洗完澡,她脸上带着粉。 清纯又欲。 沈南城打量的目光变得深沉。 秦曼的美貌属于天生的,就连在孤儿院那段悲惨经历都只是让她拥有怎么吃都不胖的特殊体质。 因为纤瘦她的腰比一般美女还细一圈,只一眼就能把男人杀得丢盔弃甲。 热恋那阵子,他时常拿手掌比她的细腰。 然后咬牙切齿不许她穿太显腰身的裙子,只许穿灰扑扑的职业套裙。 可就连这样不刻意打扮,秦曼依旧是人人心中沈氏集团第一美人总监。 许是对视的目光比平时长了点,秦曼转身倒了一杯水。 她催促:“天晚了,快去睡吧。” 沈南城动了动唇,想说的话变成:“过来。” 她躲开他的手,声音沉冷:“别碰我。” 沈南城眸色深了,一把将她拽过来放在膝上,吻了下去。 简知猝不及防,等回过神来身体抗拒往后躲,试图推开他。但沈南城的劲大,一只手箍住她的腰,一手往她身上扯。 秦曼拉住躁动的他,藏下眼底的厌恶:“我累了。” 沈南城哪会听她的话,声音暗哑:“乖,我们很久没有那个了……” 他一把将秦曼打横抱起,就往卧室走去。 秦曼被他摁在怀里。 突然,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蹿进鼻尖。 是林佳柔身上的香水。 脑海里闪过沈知南抱着林佳柔拥吻的样子。她猛地推开他。 沈南城皱眉:“你干什么?” 秦曼今天不愿意和他说话,转身要钻进卧室。 沈南城拦住她,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像从前一样撒娇抱怨:“曼曼,我喝多了脑仁疼吗,快帮我揉揉。” 他在她脖子边乱拱,故意逗她。 如果换成从前她再大的怨气都会被他弄得得烟消云散,然后甜甜蜜蜜腻一起。 可今天,她面无表情推开他。 “我累了,我要睡觉。” 沈南城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寻常,蹙眉:“怎么了?是不是没参加我妈寿宴,心里又多想了?” 他笑:“放心,我妈知道你在做盛誉的并购案。今天还特地说让你别那么辛苦。” 这么明显的谎言,张口就来。 秦曼心里冷笑。 要不是她今天临时起意赶去酒店想给沈母一个惊喜,恐怕又一次会被沈南城哄得继续为沈氏当牛做马继续卖命。 她故意说:“哦?伯母真的提到我了?那我们的婚事她说了没?她不是最想抱子吗?六十大寿没催你赶紧结婚?” 沈南城的笑容僵在脸上。 秦曼冷笑一声,转身进卧室。 沈南城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 “曼曼,你什么意思?我妈的寿宴你没法去就算了,现在你给我甩什么脸?” 秦曼冷笑:“能让伯母满口夸的人不是我吧?沈南城,你现在撒谎成精,都不用打草稿了。” 沈南城心虚一瞬,旋即狐疑:“你听到了什么谣言了?” 秦曼冷笑:“你觉得我该听到什么?” 沈南城哑然。 她盯着面前深爱了七年的男人,想说出口的话突然变成: “沈南城,拖了这么多年太累了。我们退婚吧。” 沈南城呆愣了两秒后突然暴怒。 “你说什么?!”他一把将秦曼下颌紧紧钳住,眼神里的风暴太吓人,“好好的你提什么退婚?” 她一声不吭。 事实上,今天稀烂的局面也确实无话可说。 她怕说了,苦心经营的体面都得扔。 看着面前疲惫又冷漠的女人,一股莫名的心慌从心底陡然升起,沈南城一把紧紧将她抱住。 他咬牙切齿:“我不许你提退婚。永远不许提!” “好,不提,”秦曼温顺得出奇,“那什么时候结婚?你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一直想有个家。” 她平静看着沈南城:“你答应过我,会和我结婚。” 沈南城:“……” 秦曼推开浑身僵住的他,轻嘲:“沈南城,七年前你向我求婚时发过的誓还是算不算数? “把我拖婚成大龄剩女,你在耍我玩吗?” 沈南城的脸上浮起尴尬的红晕,最后因为愤怒心虚而变得面目全非。 秦曼突然觉得心很累。 她何尝想这样逼他?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南城。 若是他想要做什么,千难万险都会做到。 不做,证明他压根不想。 “既然不能结婚,那就退婚。”秦曼淡然转身,“祝你另择良缘,而我前程似锦。” 沈南城赌了气,发了狠:“不!我不退婚。” 他胡乱要用吻堵住秦曼的嘴,好像只有这样,面前这小嘴就不会说出让人心慌意乱的话来。 “啪”地一声。 两人之间再次安静。 第三章 是时候离开了 沈南城的脸色很差:“你打我?” 秦曼很平静:“你知道我脾气。” 又不是没打过。 在她还不知道沈南城是太子爷沈南城的时候,有次他闹着不肯吃药,加班又累又饿的她一股邪火冒起来啪啪两巴掌下去。 男人倔强的眼神瞬间就清澈了。 乖乖吃药,乖乖换药,从此不会再闹腾她。 不得不说,有的男人身上是有点贱性在的。 表面上看着人五人六的,两巴掌下去就老实了。 她都怀疑是不是这七年来把沈南城惯得厉害,让他生出狗胆敢背着她沾花惹草。 沈南城眼眶渐渐红了:“你不爱我了!” 秦曼冷笑:“是你先不爱了。” 沈南城气得脸红了,狠狠摔了手边的花瓶:“我没有!我很爱你。秦曼,我不和你退婚。我……我明天就和你结婚!” 秦曼冷冷盯着发癫的沈南城开始砸东西。 “别逼我再扇你。再动试试?给我放下!” 砸什么都能忍,沈南城拿起她的玲娜贝儿时她忍不了。 沈南城气得想吐血,捏着玩偶的脖子怒视她。 突然,手机响了。 他恼火得正要按掉来电,突然在看见来电后又迅速接起。 “你没事吧?行,你别动。我……我一会就去。” 沈南城挂了电话,不敢看秦曼的眼睛,只是匆匆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先休息。” 他说完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匆匆离开。 “南城。” 秦曼喊住他,冷嘲:“是林佳柔吧?她又怎么了?受伤了?还是半夜打雷害怕了?” 最近林佳柔的电话总是深更半夜,那么恰到好处地打来。 以前她闹过好几回,但沈南城总说她想太多。 呵,现在呢? 沈南城头也不回:“你别胡思乱想。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说完,他逃似的离开了。 沈南城走了,只留秦曼光着脚孤零零站在客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卧室的。身子在发抖,脑子懵懵的,想了很多又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这一次和沈南城大概是完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比不过林氏千金的横插一脚。 谁让人家是百亿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谁让人家有个好背景,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传出林氏集团看好沈氏集团的发展,有意合作。 而自己呢? 除了一条不值钱的牛马命,一腔为爱卖命的孤勇,什么都不是。 心堵得慌,秦曼想挤出几滴眼泪发泄一下,却习惯性打开笔记本电脑。 呆呆看着电脑屏,秦曼都被自己气笑了。 果然是做惯了牛马,连这个时候都不忘工作。 刚还说沈南城贱性,她何尝不是?明知道整个沈家都在利用她,根本不可能让她入沈家的门,她还上赶着想做好这桩并购案。 这时,电脑“叮”的一声提醒她邮件收齐了。 秦曼随手点开一看,是一封猎头公司邀请她面谈喝咖啡的邮件。 这猎头公司的名字秦曼见过几次,异常锲而不舍。明知道她是沈氏集团撬不走的得力干将,还是一次又一次发来邮件。 她拉黑过几次,那人就变着花样换着账号再发。 一目十行看完,秦曼习惯性又要拉黑。 突然,手顿住,鬼使神差地她点了回复: 【好的,见面聊。】 回完邮件,心里那一颗大石头重重砸下来。 她知道,也许这一次真的是离开沈氏,离开沈南城的时候了。 …… 第二天,秦曼醒来身边没有沈南城。 他又一夜未归。 秦曼看了看时间快迟到了。还来不及难受,多年的职业习惯就催促她利落起身收拾,赶去公司。 一上午就这么忙忙碌碌过去了,只是项目组的人都能看出秦曼忙虽忙,但非常心不在焉。 除了签几个文件,打了几个电话外,她竟然对着电脑发呆。 项目组的同事担心:“总不能并购案子不行吧?” “肯定不是。并购案子我们沈氏已经跟到了这个地步,就差临门一脚了。” “那是什么?” “会不是是沈总和林小姐的事……?” “……” 项目组同事们面面相觑,忌讳莫深。 最近的流言他们也听到了几耳朵,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嘴。 虽然不说,但心里不免嘀咕:沈总说到底是纨绔太子爷,这个时候居然闹绯闻。秦总监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崩溃。 秦曼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失态已经被同事们看在眼里。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班,她赶到了约定的咖啡馆。 猎头公司来的人是一位圆胖亲和的中年男人,早就等在了卡座,还点了一堆精致点心和咖啡。 诚意很足,秦曼松了口气。 她开门见山:“我想跳槽的公司不能比沈氏集团差。” 胖男人眉头一挑,惊讶她的心气高,但转念一想秦曼的确有这个资本傲气。 胖男人立刻掏出资料介绍:“目前最顶尖的是昊泽集团总裁助理的位置。” 昊泽集团? 秦曼脑中闪过昨晚半张男人的脸,突然就这样对上号了。 那人竟然是秦泽集团的全球执行董事——谢景舟。 而最近沈氏要并购盛誉,昊泽集团听说也有意向参与竞争。难怪他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了。 原来他要避嫌。 那边胖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秦小姐,别小看这助理两个字,磨合一年半载,单拎出来就能当一个大区的项目总经理。”” “昊泽集团的大区经理那可是行业内翘楚人才,到哪儿都很值钱的。……” 胖男人眼里都冒着光。 秦曼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胖男人的职业规划。 小公司的助理只是个打杂的,但像昊泽集团这种超级大集团,助理可以媲美中高层管理人员。 而且昊泽集团的体量,不是沈氏集团能比的。 正出神中,秦曼突然看见进来的沈南城和林佳柔。 林佳柔正亲密挽着沈南城的胳膊,一脸幸福甜蜜。两人落座,林佳柔对沈南城耳语了两句。沈南城则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秦曼以为两人也就这样了,打算假装没瞧见。 没想到,卡座上两人突然情不自禁热吻在一起。大庭广众下俊男靓女热吻,况且看起来身份也很高,立刻引来了不少客人的瞩目。 胖男人的介绍戛然堵在喉咙,尴尬得不敢看秦曼。 秦曼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他们面前。 “好巧啊。”她自顾自坐下来,似笑非笑看着两位骤然变了脸色的男女,“介意我一起吗?” 第四章 窗户纸捅破 沈南城尴尬了一瞬,随即冷了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上班?” 秦曼似笑非笑盯着他:“怎么?贼喊捉贼啊?你能偷溜达出来约会,我就不能出来喝个咖啡?” 沈南城不吭声了。 秦曼看向林佳柔:“林小姐,请问你知道我和沈南城什么关系吗?” 林佳柔在片刻惊慌后镇定下来。 她假装无辜:“我不知道秦总监在说什么?” 秦曼拨弄咖啡:“我说的是,林小姐知道我和你的南城哥已经订婚了吗?当时海城还用了一整版报纸报道呢。” 林佳柔脸黑了:“我……” “你不看报纸是吧?”秦曼似笑非笑,“所以你的南城哥刚才亲你的时候也恰好忘了告诉你是不是?” 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盯着沈南城。 窗户纸挑破,是人是鬼再也藏不住。 林佳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沈南城冷着脸拉秦曼:“你别在这里闹,回家再说。” 他很用力,捏得她的腕骨疼得钻心。 “放开。” 她就这样看着他,漂亮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这是她发飙的前兆。 沈南城慢慢放开了手。 “曼曼,你误会了。我和佳柔只是……只是……” 秦曼轻嘲:“你们只是夜不归宿也要照顾到床上的好朋友,或者是情不自禁在咖啡馆都要亲在一起的好兄妹嘛?” “我能理解。” 沈南城不是没听出她在阴阳,他脸一沉就想和她吵起来。 没想到林佳柔突然站起来,委屈巴巴:“对不起,我走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见南城哥了……” 她哭着跑了出去。 沈南城下意识要追出去,一回头看见秦曼背影寂寥地坐着。 心莫名又开始慌了,好似他追出去就会永远将她抛下,再也捡不回来。 心慌惊怕,一出口却变成了斥责:“秦曼,你太过分了!” 秦曼看着他,声音沉静:“背着未婚妻出去约会别的女人,过分的人是你吧?” 沈南城一时无言以对。 外面车子嘎地疾驰而走,是林佳柔的法拉利跑车。 沈南城再也顾不得和秦曼扯掰,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胖男人围观了吃瓜全程,叹了口气。业内的八卦他都知道,所以这个修罗场的局面在意料之中,早晚会发生。 只是让当事人亲自经历,还是残忍了些。 “秦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胖男人安慰,“比沈太子爷还优秀的男人还有很多的。” 秦曼回过神,礼貌笑了笑:“让您看笑话了。工作的事就麻烦您费心了。” 胖男人听出她不愿意谈心,赶紧拍着胸脯说工作包在他身上。他一定给帮她联系昊泽公司。 送走猎头公司的人,秦曼茫然走在街上。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 什么时候沈南城变成这样了? 一边哄着骗着不让她退婚,一边又私下偷偷约会林佳柔。 在咖啡厅都能亲起来,那看不见的私下呢?是不是早就滚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里,心剧烈抽痛。 突然一道车影擦过,秦曼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重重摔倒在人行道。 司机惊慌失措跑下来:“小姐你没事吧?” 秦曼一抬头,是她闯了红灯。 “纪伯,送人去医院。” 车窗摇下来,后车座的男人声音很是清朗。 秦曼逆着光没瞧见那人的模样,只觉得那人蹙着眉在打量自己。 她万分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况且这起小事故是她有错在先。 她赶紧摆手:“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她说完跛着一只脚,飞快走了。 男人坐在后座上,看着女人逃也似的背影,眉心紧锁。 …… 秦曼到了医院清理伤口。幸好膝盖上只是轻微擦伤,用一下药就行了。严重的反而是刚刚在急诊发作时候的低血糖。 就毫无预兆直挺挺倒了下去,一诊室的病人吓得不轻,毫无怨言让她插队到了第一位。 医生皱眉盯着她苍白的脸色,摇头: “年纪轻轻不要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别太拼了。” 秦曼挤出笑:“医生,我没事。我就是这阵子加班多了点。” 医生开出验血方子,摇头:“不行,去验个血常规。” 秦曼无奈,只能拿着检查单去楼上化验科排队。 电梯里两个护士在聊天。 “听说了吗?沈氏的太子爷包下一整层的VIP只为给林家千金做检查。可能两人好事将近了。” “真的?”另一个护士星星眼,“沈氏太子爷帅又多金,和林家千金多般配。” “沈家家世那么好,肯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不过听说沈氏太子爷早就有个未婚妻了。” “谁知道呢,可能早分了吧。” 秦曼捏着检查单,脸色发白。 这家医院她来过无数次,护士口中的VIP区是妇科的贵宾区。 就在验血楼的隔壁。 曾经沈南城开玩笑,说等他们将来有了孩子,他要包下这一层独独服务她一人。让她生孩子也享受公主般的服务。 可是现在他是包下来了,但是为的是另一个女人。 就这么巧?! 秦曼呆愣了许久。 电梯门关了又合上。要去化验大厅的病人们都看怪人似的盯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秦曼一咬牙出了电梯。 有些事,不亲眼看看,估摸着是不会死心。 …… VIP病房,林佳柔躺在病床上,正搂着沈南城说着悄悄话。 就在林佳柔一抬头瞬间,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起来。沈南城转身,陡然看见秦曼一脸苍白地盯着他们。 如果能形容的话,现在的秦曼就像是光天化日下出现的一只女鬼。 沈南城立刻护在林佳柔的跟前:“你跟踪我们?!” 秦曼看看他,再看看他背后的林佳柔。 林佳柔在片刻惊慌后,用挑衅得意的眼神看着她。 “秦小姐,你怎么找到这里?”她搂住沈南城,“你不要误会啊。刚才我头晕,南城哥怕我出意外才带我来这里检查。” 秦曼动了动唇:“这里是妇科……” 疑心在疯狂叫嚣,她紧紧盯着沈南城:“你说话!为什么和她来这里?” 第五章 羞辱 沈南城许是被逼到了墙角,冷着一张脸:“秦曼!你过分了。你现在看你的样子像不像一个疯婆子?!” 疯?! 秦曼笑出声。 刚刚在咖啡厅抓了个正着,现在又在妇产科堵到了两人,就这样还反咬一口说她是疯婆子? 林佳柔在旁边茶言茶语挑衅:“哎,秦总监,别生气了。南城哥心疼我特地包了这里的VIP给我做妇科方面的检查。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无声张了口型。 “你输了。” 秦曼想也不想扑过去,林佳柔尖叫起来拼命往沈南城身后缩。 “南城哥,她好可怕。她要打我呜呜呜……” 沈南城抓住秦曼,怒吼:“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眼底都是厌恶:“秦曼,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我都说了回去再说,你非要在这里闹。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很丑很恶心吗?” “难怪我妈说你从小父母双亡,没人好好教你……” “啪!” 秦曼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干脆又利落。 沈南城愣住。 等反应过来,他脸上涨得通红。 这一次他明显忍不了,手高高举起就要扇回去。但看见秦曼的眼神,突然慌了神。 这时才意识到他刚才竟然说了那句话。 人人都能骂秦曼无父无母,唯独他不行。 他是秦曼最相爱的恋人。 一旦说出口,两人的感情就覆水难收。 秦曼面无表情盯着沈南城:“你再说一遍。” 沈南城眼神躲闪,拉扯着她:“走,我们回家说。我给你解释……” 秦曼一动不动,只是冷冷重复:“沈南城,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沈南城始终不敢看她,只拼命拉扯着秦曼。 “走吧,曼曼,我们回去说。”他的声音带上了软求,“好了,别生气了,我回去给你解释。” 林佳柔突然讥讽冷笑:“说又怎么了?南城哥说的难道不对?秦曼你就是个贫民窟的穷酸鬼。没爹没妈,被人丢在孤儿院捡垃圾吃……” 林佳柔的红唇一开一合,说的话像是毒药。 “像你这种女人在古代就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注定一辈子孤孤单单……” 沈南城受不了,低吼:“闭嘴!别说了!” 林佳柔尖叫:“为什么不让我说?她是什么东西,配和你在一起吗?要不是长着一张狐媚脸,以她的身份给你舔鞋都不配。” “伯母都说了,根本不会让她进门。沈家的儿媳妇怎么可能是一个穷酸女人?” 她越说越委屈:“我是林家千金大小姐,凭什么我要躲躲藏藏?她是什么东西配和我抢男人?……” 沈南城急了想去捂林佳柔的嘴,但一转头秦曼已经冷冷转身走出病房。 “曼曼!”他冲出去拉住她,“我们回家……” 秦曼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沈南城心惊肉跳。 沈南城更急了,死死拽住她的手往外拉:“走,我送你回去。我们回去说……” 秦曼一声不吭地挣扎。她力气很大,沈南城几乎按不住她。最后他发了狠捏着秦曼的胳膊往外拖。 他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捏断了。 秦曼几乎是被拖着出了VIP区。 “放开我!” 她去抓沈南城,沈南城一个错手将她摔在了走廊上。 巨大的力道让她摔在了地上。剧痛从先前擦破的伤口传来,秦曼疼得喊不出声来,只能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 沈南城没想到自己的手劲那么大,眼里有心疼和慌乱。 “曼曼,你没事吧?” 他赶紧去扶。 “别碰我!”秦曼突然爆发,尖叫,“你的脏手别碰我!我嫌恶心!” 沈南城愣住了。 他从没有见过秦曼这么暴怒失态。 她大部分时候都很冷静,就算是遇到再难搞的客户,再奇葩的刁难,她总是笑笑面对,甚至还要安抚被折磨得要破防的同事们。 可今天…… 沈南城慌了:“曼曼……你怎么样了。” 秦曼吃力从地上撑起来。 四面八方各种眼神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真是笑话。 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机把自己包装成精英女性,却不知道在那些有钱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秦曼看着明显慌了神的沈南城,轻轻笑了:“沈南城,你还想解释什么?你们怕是孩子都有了,还想解释什么?” 她用力扒下中指的戒指狠狠砸向他。 “我们完了!完了!” 她说完推开围观吃瓜的众人,疯了似的跑了。 …… 不知跑了多久,秦曼一屁股坐在路边。 沈南城没追来,但她打量了四周发现自己其实跑的并不远,也就离医院两三站地。 如果有心是能追上的,所以沈南城是不想……秦曼还没想完就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贱不贱?! 这个时候还妄想沈南城一心一意来追着自己哄? 巴掌扇得脸很疼,膝盖也疼得钻心,秦曼把脸深深埋进膝盖无声地哭了。 …… 谢景舟在车里揉了揉额角,把目光从IPAD上抬起眼来。 司机纪伯问:“少爷,回公司吗?” 谢景舟瞥了一眼车窗外,突然看见蹲在路边披头散发的女人。 “调头回去。” 纪伯:“啊?” “回去。” 清朗的嗓音,一如既往地笃定。 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也有好心人上前询问蹲在地上哭的女人,但回答他们的是更神经质的哭声。 路人都被吓跑了。 这个年头,谁敢招惹路边的疯女人。 终于,秦曼哭累了。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无声地驶到她身边。车门打开了,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朝着她的方向跑来。 秦曼不敢张望,这鬼样子的她恨不得把头蒙起来。她赶紧起身就走。 西装男人热情招呼:“秦总监?” 秦曼假装没听见,埋头就走。 “秦总监,秦总监,是我!”西装男喋喋不休,“我是昊泽的陈特助陈鸣啊!哎,上次商务酒会我给你递过名片的。” 人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秦曼不得不停下来。 陈特助笑嘻嘻的,好像没瞧见她的狼狈。 他指了指车子:“我送谢总去机场。要不,顺路送送秦总监?” “不不,不用。” 秦曼一听这话又要走。 陈特助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两人在路边拉拉扯扯,不可开交。 “秦小姐,上车。” 身边传来清朗悦耳的声音。 秦曼像是被点了穴僵住。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极矜贵清雅的脸。 极漂亮的眉斜入鬓角,高高的眉骨完美地压了深邃的桃花眼。 而这双桃花眼又和别人不同,清冷的眼神压了与生俱来的魅惑,多了几分迫人的冷。 第六章 拿钱走人 男人静静看着她,仿佛落下一道无形的屏障,所视之处将他和她与芜杂的世界隔开。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发了话:“秦小姐,有什么事先上车再说。” 秦曼呆了半天,飞快说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就钻进了他的车里。 车门关上。 “开车。”谢景舟瞥了一眼秦曼的膝盖,“去第一院急诊。” 秦曼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伤口上皮肉都掀开了,血流了小腿都是,看起来很是吓人。脚踝也肿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跑的时候崴到了。 她泄气地靠在车座上。 车子很安静地开着。 最新款的迈巴赫,避震良好,隔音良好,坐着也极舒服。秦曼却有些难熬。 身边坐着的是商界大佬们千求万求都见不到一面的谢家最年轻的掌舵人,而这位爷手里分分钟进出生意是按亿计算。 能安心才有鬼。 秦曼脑子有点乱,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寒暄。 车里安静得过分。 谢景舟吩咐完司机就低头看着IPAD,就连呱噪的陈特助也闭了嘴。 车子平稳疾驰,秦曼偷偷打量他。 谢景舟的手很漂亮,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随意搭在IPAD上,有种高智的美感。 墨色西装袖口下,露出一截银白色的丝质衬衫,熨帖包覆住男人清瘦的腕骨。手腕上戴着一只很简约的爱彼腕表。 秦曼愣神间,谢景舟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她眼尖瞧见那只和玉雕似的无名指戴了一枚很素的白金戒指,戒指上纹了几条黑色古怪纹路,透着冷。 不过这么一只艺术品般的手搭配这么一只古怪的戒指,还怪好看的。 秦曼看得走了神。 谢景舟见她不接水,微微蹙了眉后旋即拧开了瓶盖再次递到了她面前。 “秦小姐,喝点水。” 秦曼不得不尴尬收回目光,低声道谢。 “你不用担心。” 谢景舟头也不抬,淡淡的,“盛誉的并购案子谢氏集团不会掺和,所以现在你和我之间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寥寥两句,解了尴尬。 秦曼长吁一口气。 她清了清嗓子:“多谢谢先生。我其实没事,前面放我下来就行了。我得回公司。” 谢景舟终于舍得再瞥她一眼。 “不行。” 秦曼:“……” 谢景舟眼皮都不抬,慢条斯理问:“秦小姐这么急着回公司,难道沈氏要破产了?” “啊?” 秦曼反应过来尴尬脸热,赶紧假装看车外的风景。 副驾座上陈特助憋笑憋得难受,肩膀头子一耸一耸的。 沈氏集团和昊泽集团有一些业务是竞争关系,再加上这几年秦曼带着团队抢业务抢得凶,导致昊泽集团在一定程度上损失不少。 不用想也知道,人家对沈氏是有怨言的。 秦曼更尴尬了。 她承认为了做出成绩,有时候是稍微那么一点点不讲武德。 但这不是各为其主吗? 她心里嘀咕。 所以,诅咒对家公司破产这么幼稚的举动,连谢景舟这样骄傲的人都不能免俗。 车厢里人人都好像很忙,只有谢景舟依旧一副淡人的样子。 他关了IPAD,许是意识到冷落不是待客之道。他问起了盛誉的并购案子。 因为没有竞争关系,秦曼就挑了不轻不重几个方面随意聊。 谢景舟静静听完,突然说了一句。 “并购案子得三思,数据不是表面上那么好。” 秦曼心重重跳了下,刚想开口问,第一院已经到了。 来不及多问,她下了车。 在车窗要摇上的那一刻,秦曼不知哪来的勇气追上几步:“谢先生,您对我有什么建议?” 她眼睛又黑又亮,眼梢还泛着刚才痛哭的红。 秦曼的漂亮是掩盖不住的那种,一双狐狸眼微微挑起,天生的妩媚入骨。平时乍一眼看去会觉得过于勾人,但今天闹了这么一遭,咄咄逼人的明艳被压住了。 破碎的美感随着她的突然凑近,迎面扑来。 谢景舟漆黑的眸闪了闪,似乎要避开什么往后稍微靠了靠。 秦曼眼神一黯。 就知道她太过冒昧,谢景舟是什么人物,凭什么给她忠告? 秦曼叹了口气,认命转身。 “真想知道?” 身后传来清冷沉郁的声音,带着思量过后的绝对理智。 秦曼急忙点头,直勾勾盯着谢景舟。 谢景舟垂下眼帘,云淡风轻地说出四个字。 “拿钱,走人。” 说完,他吩咐司机开车。 秦曼在原地呆了许久,这才和陈特助进医院。 …… 到了第一院急诊。医生给秦曼上药包扎,还做了个CT照了照腿,甚至开了个化验单让她去做。 等折腾完了一整套,天已经黑透了。 陈特助身上完全没有集团大高管的傲气,像个忠心耿耿的奴仆似的照料秦曼。 秦曼看着他没形象和一群大妈挤在缴费窗口,就想起在孤儿院时一个很喜欢黏糊自己的胖弟弟。 胖弟弟刚进孤儿院做什么事都很笨手笨脚的,免不了被人欺负。 秦曼那时候在孤儿院已经是大姐头,又好路见不平,替他揍了同院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子后,彻底收拢了胖弟弟的心。 胖弟弟很是当了几年她最忠心的狗腿子。 只是后来被一对好心的夫妇领养了。 记忆中带给自己温暖的人总是在不断告别,然后音讯全无。 秦曼早就习惯了。 也许大概受够了,她才迫切那么想要一个家,绑定一个永远不会消失的爱人。 可现实很残酷,曾经以为的至死不渝的爱情也不过是一场绚烂的泡沫。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消散了。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好像也分不清了。 …… 陈特助帮秦曼弄好琐事,还把她亲自送到家楼下。 “秦总监,记得吃药擦药啊。”陈特助递给她一张名片:“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啊。一定啊!” 说完拼命对她眨眼,活像是打暗号。 秦曼心中动了动:“这是?……” 陈特助笑嘻嘻:“反正收着,有事给我发消息打电话都行,能帮的我一定会帮的。” 说完陈特助接了个电话就跑了,一副很命苦的样子。 秦曼只能提着大包小包的药上楼。 门刚打开,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紧紧将她揉进怀里:“曼曼,我错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沙哑的声音像是哭过了。 秦曼心中一窒,打开了灯。 沈南城头发凌乱,眼红彤彤看着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刚捡到他那天。活像是一只迷了路的潮湿小狗。 “曼曼,我错了。我……你原谅我一次吧?” 他单膝跪下,拿出那枚被她丢下的钻戒:“曼曼,我不要分手,我不要退婚!” “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第七章 我们完了 偌大的房间很安静,秦曼心里堵得慌。 憋了半天,她轻声说:“沈南城,你贱不贱?” 沈南城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努力隐忍下来。 他拿着钻戒往她手指上套:“我能解释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戴上吧,戴上我再和你解释……” 坚硬的钻石划拉得秦曼的手指很疼。 这枚钻戒很廉价,可意义很重。是七年前还在失忆的沈南城靠着在工地搬砖,攒了许久才买送她的生日礼物。 还记得,沈南城小心翼翼把戒指戴上她的手。 他说:“我的女人也要和别的女人一样,人家有的你也必须有。” 他还说:“曼曼,等我有钱了,我买一枚鸽子蛋向你求婚。” “曼曼,等我……” 一张张大饼不要钱地画。 等啊等啊,她等来了他回归沈氏,等来了他真正掌握沈氏。 最后也等来了他的背刺。 秦曼很平静盯着沈南城的眼睛。 “沈南城,你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们完了。” 沈南城脸色变了,站起来逼近秦曼。 他人很高,压了过来像是一堵肉墙。秦曼被他压在了墙上,男人强势的气息顷刻间笼罩住她全身。 他双手撑在墙上,一眨不眨盯着秦曼。 “你说完了是什么意思?” 秦曼从没有见过这样阴沉恐怖的沈南城,心里一窒。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刚说完下颌被沈南城紧紧捏住,逼着她看向他:“你想离开我?” 秦曼想笑:“不然呢?你想娶了林佳柔再娶了我?” “沈太子不懂法吗?重婚罪了解下。” 沈南城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林氏集团想参与并购后的合作,我和林氏集团最近一直在接触,而佳柔是林老总的宝贝女儿,他让我好好照顾她。” 秦曼笑出声:“所以你照顾到了床上?照顾到了有了小生命?” 嘲讽太刺耳,沈南城终于变了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阴阳怪气。” “不是我想的那样又是怎么样?”秦曼眼神很亮,像是要把他看了个对穿,“沈南城,你要是不愿意和我结婚就趁早和我分手。沈家大少奶奶我让位给林大千金,这样总行了吧?” 沈南城瞬间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秦曼只觉得累:“字面上的意思。” 她推开他,拎着药袋要往卧室走,人又一次被用力拉了回来。 沈南城盯着她的眼睛,最后咬牙:“不,我不分手也不会和你退婚。” 秦曼不说话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觉得沈南城很癫,癫到她都找不到北。 沈南城见她不说话了,又服软哄着:“你今天真的误会了。佳柔没有怀孕,她只是吃坏肚子……” 秦曼心里冷笑。 吃坏肚子能包下妇产科? 唯一可能就是林佳柔例假没来,又碰上咖啡厅一闹,她拿乔说自己可能怀孕了。沈南城这个光有脸没有长脑子的太子爷一下子就信了。 这才轰轰烈烈包下一整层的VIP妇产科专门给林佳柔检查。 不过就算是这样,沈南城的紧张已经证明了一切。 他脏了,和另一个女人滚过了。 她推开沈南城:“别说了,我很累。我要去休息。” 一瘸一拐进了卧室,沈南城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她膝盖上包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他追上来:“你的腿怎么样了?” 迟来的关心比草贱,秦曼推开他直接进了浴室。 沈南城又追进浴室,埋怨:“你都受伤了怎么不说?我来帮你换药。” 他说着开始给浴缸放水,顺便脱了身上的衬衫。露出薄肌瘦削的肩背,和没运动所以过分苍白的胳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副没什么活力的身材,她突然想起了谢景舟用高定西装包得板板正正的身材。 宽肩,腰窄,迈巴赫车那么宽的后座都伸不开的大长腿,光回想一下都比脱光了沈南城更有吸引力。 又走神了,还是当着沈南城的面第一次想别的男人。 秦曼的脸热了。 她好像有点厚颜无耻。 沈南城开始脱衬衫,朝着她走来:“曼曼,我帮你洗。” 秦曼气红了眼:“你有病啊!滚出去!” 沈南城脸绿了:“你骂我?” 从前秦曼不是这样的。 她会冒起火来赏他几个大? 逼斗,但从不会浪费口舌骂他。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秦曼再也忍不了,把他推出去狠狠摔了浴室的门。 沈南城差点被门砸了鼻子。他在门外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秦曼洗了很久,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想出去。 期间沈南城来敲了好几次的门,她都不想应。最后浴室实在是太闷了,这才出来。 沈南城已经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等着她。 秦曼心情很烦躁:“明天要上班,今晚别逼我动手。” 身边的床垫陷下,沈南城挪过来搂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曼曼,你别闹了。我会处理好的。” 他的声音很委屈,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失忆那时候。 做错了事后委屈巴巴的,就好像错事不是他干的,而她就得认命给他收拾烂摊子。 秦曼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 她任由沈南城紧紧搂住,假装睡着了。 到了深夜,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声。她闭着眼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沈南城悄悄坐起接了电话。 她听见电话那头有个女声在哭诉着什么,沈南城含糊应了两句就出了房门。 这一去,又是一整夜。 秦曼在床上躺到天蒙蒙亮才起身洗漱收拾。 并购案子还差最后临门一脚,全公司上下那么多人一年多的心血就指望这一笔做成的大分红。 身为项目总负责人,就算是伤心到吐血都得把血咽回去,然后乖乖回去上班。 临出门之前,她扒下手上戴了七年的钻戒。 毫不犹豫丢进了垃圾桶。 …… 到了公司,又是兵荒马乱一上午。 秦曼去茶水间倒水,看见同事围成一圈对着手机议论。 “看两人真般配。” “小声点,别忘了秦总监才是未来的沈太太。” “很快不是了。听说,沈总已经带着林小姐去见家长了,林老总也很满意沈总。” “那秦总监怎么办?前两年他们可是订婚了。订婚宴还办的挺大,记者都采访了。” “切,这年头订婚算什么又不是登记。……” 秦曼推门进去。 茶水间的议论戛然而止,同事们讪笑着要跑。 秦曼拦住了同组的何秋:“你们在看什么?” 何秋是去年进的公司,资历浅,但秦曼觉得她能力不错特地提拔到了自己组下。 何秋都快哭了:“真没什么。” 秦曼伸手:“我看看。” 第八章 一语成谶 何秋哭丧着脸把手机递给她。秦曼划拉了几下,看到了本地的小报公众号。 沈南城一手提着好几只奢侈品购物袋,一手搂着林佳柔在商场某处拥吻。 角度抓的很好,把沈南城英俊的脸都露出来。 两人甚至穿了情侣装。 呵,真是演都不演了。 何秋急得双手合什求饶:“秦总,我错了,你千万不要生气啊。小报记者都是乱报道的。我我……” 秦曼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把手机还给她:“没关系,回去好好做事。” 何秋仔细看她的脸色,见她好像没什么大情绪这才拍着心口跑回了工位上。 秦曼定了定神,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才刚抿了一口。 手机传来提示音。 她打开一看,愣住。 沈南音在家族群里发了一张抓拍照片。照片里沈南城正细心给林佳柔喂蛋糕,地点是海城风景最好的观景咖啡厅。 她认得两人身后的地标建筑。 两人凑得很近,林佳柔噘着嘴作势要亲沈南城,而后者正宠溺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 美景、美食,俊男靓女,不得不说两人很般配。 秦曼手一抖,咖啡打翻洒了一身。 再看的时沈南音已经把那张抓拍给撤回,留下一句“哎呦,手滑了”就不再冒头。 小群里静悄悄的,没人吱声。 似乎没人看见又或是早就对这事心知肚明。 秦曼捏着咖啡杯,在茶水间愣神了很久。放下时,咖啡杯不小心打翻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秦曼麻木地擦着裙上的咖啡渍。 很好,沈南城哄着骗着她不分手,说什么他会解决。 沈家人却已经按耐不住要逼她自动离开沈氏集团了。 如果是她孤身一人是好说,大不了打包走人。但她手下和盛誉并购案有直接和间接关系的组员快一百号人。 如果因为和沈南城闹翻,出走沈氏,导致并购案最后的提成和分红落空,她怎么对得起这些组员? 人没了,钱要保住。 不能再这么傻傻被动等着被踢出局。 秦曼深吸一口气,通讯录划拉几下找到一个人名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是擅长做商业法规方面的律师袁秀。 两人在七年前因为一件小的商业纠纷案子不打不相识,最后成为至交好友。 袁秀嗓音轻快:“呦,简大女神难得打电话来,有何赐教?” 秦曼:“约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哎,这饭我可不敢吃,你最近在做并购的大案子,作奸犯科的事可千万不要找上我。” 袁秀职业病发作,和她调侃的话里都是警惕。 秦曼自嘲:“哪敢让你做犯法的事,我要你帮我拟个协议。” 袁秀好奇问:“什么方面的协议?” 秦曼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决定还是说出实话:“我要离开沈氏,你替我拟一个万全的项目分成协议。我要保证做过的项目里,我和我组员们都能拿到应得的钱。” 袁秀愣了大概有五秒,然后拔高声音:“你终于开窍了?要离开沈南城那个狗东西了?” 秦曼:“……” 和袁秀通完电话约了吃饭,秦曼恢复冷静,甚至轻松许多。 她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磨磨唧唧的小女人。 七年商界血雨腥风见识过各种肮脏人心和手段,危险信号来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想方设法及时止损。 脑海里一张矜贵英俊的脸一闪而过。 “拿钱,走人” 谢景舟的忠告一语成谶。 秦曼苦笑,看来,无所不能的谢大佬早就料到她被沈南城利用的下场。 给自己安排好后路后,秦曼就安心继续跟紧盛誉的并购案子。 之后好几天沈南城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 他既不回家,也不怎么在公司。好几次秦曼都听秘书说他过来签几份必须加急签的合同,然后匆匆就走了。 沈南城不出现,她也不找他,微信电话都没打。 两人就像是突然断了联系似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他不在也有好处,能让秦曼脑子更加清醒。 和袁秀约了饭时,她把这些天遇到的事都和盘托出。 袁秀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刀叉都拧弯了,一直破口大骂沈南城忘恩负义,沈家虚伪不是人。 最后她吐出一口气:“姐妹你放心,这份协议老娘要拟得沈南城赔得连苦茶子都不剩。” 秦曼嘴里的茶水都快喷了。 牛批吹大了。 袁秀讪笑:“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协议搞得滴水不漏,实在不行我把我老师拉过来帮我参详怎么拟。” 袁秀的老师是昊泽集团的法务部律师,业务扎实又手段凌厉,行业内出了名的鬼见愁。 有他帮忙,就是杀鸡拿了把牛刀。 秦曼彻底放了心。 骂完了沈南城,袁秀开始担心秦曼的未来:“曼曼,你离开沈氏以后打算去哪儿?” 秦曼想了想:“打算去昊泽。” 袁秀一愣后尖叫:“你找好了门路啦?害我白白担心了好几天!呜呜,我就说沈氏那座破庙留不住你……” 她的激动不像是演的,纯粹真情实感。 秦曼赶紧按住她,小心翼翼:“别嚷嚷,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心里不太有底。 虽然猎头公司拍着胸脯保证,外加陈特助对她印象不错,但能不能应聘上谢景舟的助理一职,她真的没把握。 原因没有别的,除了昊泽集团要求高,还有就是它是行业内出了名的卷。 听说连在昊泽集团大厦扫厕所做保洁的大妈都得参加季度考核。 而谢景舟身边助理位置之所以常年招聘,不是因为人手不够,而是因为离职率极其高。 听说一百个人能留一个人,都算是集团人事招聘有功。 一想起这风评,秦曼就犯怵。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能成功留任那简直是中了人生彩票。 高薪自然是不用说,还有包揽后半辈子的各种长期福利。 猎头公司的人说的也是一点,只要能在谢景舟身边磨合一两年,就能单拎出去当一个大区的项目经理。 昊泽集团的大区经理! 这是多少高级打工仔终极梦想。 一想到这个,秦曼羡慕的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来。 “醒醒,你想到了什么?” 袁秀推了推秦曼,“一会儿笑,一会叹气,一会还色眯眯的……” 秦曼擦了擦嘴角,小声嘀咕:“我哪有色眯眯的……” 袁秀仔细盯着她的脸色:“听你的打算我就放心了。我最怕你被沈南城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伤了就一蹶不振。” 秦曼低了头不说话。 她哪有资格一蹶不振。 爱情对她来说,本来就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 七年的爱情体验卡一过,也就祛魅了。 秦曼扬起过分妩媚的脸,笑眯眯的:“说这个干什么?来,快吃,趁着我还能报销,吃垮沈氏。” 第九章 两不相欠 秦曼一边忙着和那猎头中介联系找新工作,一边忙着找房子,收拾东西。 现在住的大平层是她做成第一笔大项目时用提成全款买下来的。装修是沈南城执意要出的,所以这房子归属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为了断得干净,秦曼打算卖了这房子,然后再买一套新的。 至于存款,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存了不少钱。 财富自由说不上,但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衣食无忧。 这都是她为沈氏的卖命钱,拿着也不心虚。 唯一不太好处理的是沈南城送她的东西。钻石项链、钻石耳坠,胸针等七七八八。还有一些高定的服装和包包,都是用一两次就放着了。 沈南城曾笑话她山猪吃不了细糠,好东西都放着吃灰尘。 只有她自己知道,出身不好的穷苦女孩子唯一能走的路是在事业拼杀出一条血路,而不是沉迷在这些虚荣的东西上。 所以整理出来,衣柜里剩下都是不是黑就是灰的职业装。 秦曼把沈南城送的值钱东西都封在纸箱子里打算到时候都寄回。 但她又在一个失眠的深夜统统把箱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然后一件件拍照直接发给二奢回收的。 这钱,她为什么不拿? 沈南城欠她的! 要不是她,沈太子爷早就烂在海城某条臭水沟里。 秦曼恶毒地想,心里解气了不少。 他出轨,把她拖婚成大龄,而她清东西走人。 两不相欠。 电话来了,秦曼低头一看竟然是八百年都没联系的沈母打来。 秦曼深吸一口气接起:“伯母,您有什么吩咐?” 沈母在电话里干笑一声,先客气地说了六十大寿她没来很惋惜,又关心她工作辛不辛苦,然后装作不经意提了一嘴沈南城出差去了所以这几天没在海城。 秦曼心如雪镜,冷笑。 真不错,全沈家都在替沈太子爷撒谎。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沈母这才支支吾吾问起了并购案子。 秦曼心里冷笑,语气却很平常:“案子进行得很顺利。南城没告诉您吗?” 沈母假笑:“他那么忙,我哪敢问他。对了,晚上在荣怡山庄有个慈善拍卖会。我看中一串帝王绿项链。你过来,伯母拍给你做礼物。” “什么礼物?我又不过生日。” 秦曼假装没听懂,“再说我工作忙,就不过去了。” 沈母连忙在电话里非要她过去。 秦曼知道她葫芦里准没没卖什么好药,但还是想看看沈母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于是她同意了晚上去参加慈善拍卖会。 …… 海城,荣怡山庄。 八点一到,陆陆续续有限量版豪车驶过山庄的行车道。 长又蜿蜒的行车道新铺了沥青,看上去又干净又肃冷。 沿着规整的山道一辆辆豪车依次排队依次等着入山庄的露天停车场。 秦曼穿着一件简单的粉色礼服,从的士下来就显得很寒酸很不起眼。 她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尴尬地沿着行车道往山庄走。 而这时,一辆很低调的黑色宾利缓缓擦身而过。 车窗关得很严,男人在车里接电话。 “好,知道了。”声音很有耐心,安抚着电话里絮叨的老人,“快到了,不说了。” 他准备挂电话。 岂料电话里的老人很不甘地低吼:“臭小子,你今年都29了,再不结婚,老子没脸见列祖列宗。我不管你是骗还是抢,还是怎么的,今年一定要让我见到孙儿媳!” 男人揉了揉额角:“爷爷你理智点。” “理智个屁!”老人急的都开始胡言乱语,“你实话告诉爷爷,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男人也不是不行,你去国外DIY一个孩子,爷爷也不是什么老古董……” 男人果断挂了电话。 “谢……谢总,快到了。”陈特助回过头,表情很命苦。 他好难啊。 谢景舟冷淡瞥了他一眼。 陈特助内心哭泣,表面又要效忠:“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 秦曼费劲巴拉地到了山庄门口,又是验证码又是人脸验证,验了半天邀请函才在侍者的带领下找到了沈母。 沈母姓阮,阮蕴仪,是海城老牌的豪门出身。 烫发,做工精良的旗袍,绣花披肩外加保养得很好的脸,让她看起来又年轻又上年纪的。 让人琢磨不透她到底几岁。 她瞧见秦曼来了,对身边的几位太太使了个眼色。 几道刻薄的目光扫了过来,秦曼顿了顿,迎着这些目光走了过来。 “哎,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总监吧?工作那么辛苦还匆匆跑过来,有心了。” “女人嘛,还是丰润点好,一直工作气色都不好。气色不好,以后是生不出儿子的。” “你不要这么说啦。人家秦总监很努力的,要是不努力怎么能年纪轻轻当上沈氏集团的项目总监呢?哦,她学历也不太好,肯定得多努力弥补。……” 不得不说,豪门太太就是会骂人。 不吐半个脏字却一个照面把她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阮蕴仪听得满意了,拉着秦曼的手,笑着问:“刚才瞧见那项链了没?等会伯母拍给你,就当做项目做成的奖励好不?” 秦曼收回手,似笑非笑:“不用了,案子做成了公司有提成的。提成金也不少,估计能值两条帝王绿。” 阮蕴仪的脸色变了。 秦曼看她这样,隐约猜到了沈母叫她来的目的。 这时,沈南城挽着林佳柔走了过来。 秦曼脸上的笑容僵住。沈南城看见她竟然在这,也顿住脚步。 场面变得尴尬。 阮蕴仪笑眯眯拉住沈南城:“南城啊,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照顾佳柔?” 沈南城看着一袭粉色礼裙的秦曼,张了张口,最后变成:“你怎么来了?!” 秦曼笑盈盈:“沈老夫人让我过来欣赏一下稀世藏品。” 她环视一圈,把周围各种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都收在眼底。 “稀世藏品还没来得及欣赏,倒是看了一出设计好的戏。” 沈南城哑了。 阮蕴仪安排目的很明显了。 这一层窗户纸她急着挑破,要把秦曼踢出局。 从沈氏,也从沈家儿媳妇人选上。 沈南城心里烦躁,一把拉住秦曼:“走,我找个地方和你说。” 阮蕴仪皱眉:“南城!” 林佳柔拉住沈南城,撒娇:“南城哥,我爸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朋友在那边,我带你过去见见啊。” 她一抬下巴,精致的小脸45°怼着秦曼。 “今天听说谢先生赏光要来。我爸和商界几位伯父们都成功和谢先生约到饭了。” 四周一阵艳羡惊呼。 林佳柔盯着秦曼,意有所指:“谢先生动动手指头,几十亿的投资就能到手。这种大人物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见的。我爸这样的人物都约了大半年了。” “哎,有的人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刚摸到天宫的门槛,就当自己也是一样的人了。” 第十章 离开我儿子 沈南城被林佳柔拉走去应酬大佬。 阮蕴仪也不装了,拉着秦曼。 她开门见山:“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 秦曼看着面前满脸精明算计的小老太,笑了笑:“一千万?并购案的提成都不止一千万,沈老夫人,您在打发叫花子吗?” 阮蕴仪脸色变了:“你别太贪心。这么多年沈氏没亏待过你。要不是沈氏,你能挣到钱?就凭你一个孤儿院出身的穷酸鬼还做梦想嫁入沈家?” “你也不看看你和林佳柔怎么比?人家什么家世,你又算什么东西?” “……” 秦曼静静听着千篇一律的羞辱。 没了期待,心反而很平静,看事情也非常通透。 所有人都在拼命利用她,在她身上榨干了价值,吸饱了血,现在要一脚踢开了。 而在他们眼里她这个穷酸鬼不配为自己鸣不平,甚至还得跪下感恩他们的利用。 沈南城来了,阮蕴仪闭了嘴。 他拉住秦曼:“走,我有话和你说。” 秦曼笑了笑,踩着高跟鞋故意一摇一晃,摇曳生姿地跟着沈南城出了大厅。 阮蕴仪目送她离开,脸色很不好。 秦曼的姿态刺痛她了。 这下贱的狐狸精! 多年好友陈太悄悄过来:“怎么样?穷酸鬼答应拿钱走人了?” 阮蕴仪呸了一下:“哪那么容易?我就知道这狐狸精没那么傻,任由我怎么说说,她始终不肯松口,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陈太转了转眼珠子:“你放心,添一把火到时候她不走也不行。” …… 秦曼以为沈南城要拉着她解释,结果没想到他却拉着她来到他和林佳柔的那个圈子。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只有沈南城好像没事人似的。 有时候她都怀疑沈南城是不是那年被车祸撞坏了脑子。 时而像个癫公搂着她演真情无价,时而又出轨林佳柔,还当着她的面眼都不眨地撒谎。 人格都分裂了。 沈南城不顾周围人的脸色,说:“盛誉并购案子快成了,曼曼是大功臣。大家以后有资源多带带她。”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秦曼心里冷呵出声。 好嘛,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林佳柔是他的面子,而她秦曼是他的牛马,为沈氏卖命。 沈南城笃定了七年的感情可以套牢她,而她更不舍得离开沈氏那么好的平台。所以,他想让她认命妥协,默许他享齐人之福。 想明白了这点,秦曼只想把手里的香槟泼向沈南城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 他把她当做什么? 也许一开始就没把她当个人。 泼酒的冲动忍住了,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当众家暴。 她对周围人微微一笑:“失陪了。”说完转身就走。 沈南城脸一沉快步追了过去。 “你干什么?”他拽着她的手往里面拉,“那么多朋友看着,你这么不懂事和我闹?” 秦曼甩开他的手,冷笑:“这话该我问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沈南城回避她的目光:“我能干什么?我就是带你见见我的朋友。” “还有,佳柔没恶意,她只是想带我拓一拓人脉。毕竟今天来的是大人物,要是和谢先生攀上点关系那就是受用匪浅,就算攀不上也有不少重量级的大佬……” 人一心虚,解释起来就特别啰嗦。 而且还故意不说重点,比如他这些天消失去哪儿了?是不是和林佳柔去约会去了。 “哦?”秦曼轻嘲,“是这样吗?” 沈南城听得出她的阴阳,还要解释。 秦曼一点都不想演了,直接戳破他龌龊的心思。 “你是炫耀吧?炫耀你不但能攀上林大小姐,还能把给沈氏下金蛋的我降服得服服帖帖的。” “沈南城,你别以为并购案子快成了,你就可以一脚蹬开我?做什么春秋美梦呢?” “策划案子是我熬大夜写的,并购后的重组计划是我一条条拟的。组员是我一手带上来的。分成合同,还有项目方案负责人的地方都是我签的字。” “没了我,谁都玩不转。谁也摘不了桃子!” 她说完冷笑转身。 沈南城脸黑了,去抓她的胳膊。 秦曼早就防着这一招,手抬了起来。 沈南城下意识偏了头躲过,等回头才发现是虚晃一枪。他又羞又恼,追过去就要抓她。 “扑哧”有人在阴影里笑出声。 沈南城的手僵在了半空。 不好,被人瞧见了,也不知道被听去了多少。 秦曼循声看向来处。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人很高,目测过去大概近一米九,宽肩窄腰不用细说。主要是他的面容混血感很强,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雅痞范。 他皮肤是小麦色,微开的衬衫领口里戴着一条白金项链。 戗驳领的西装,搭了一条类似青花纹的长领巾。 从上到下都是很素净的颜色,但在这人身上偏偏有花蝴蝶似的感觉。 男人懒洋洋用擎香槟的手点了点沈南城:“刚才你说你想认识谢先生?是海城那个谢景舟吗?” “啊?”沈南城没想到男人挑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他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男人笑眯眯的,人畜无害的样子:“给你个机会,给这位迷人的女士磕头道歉,我就带你去认识谢先生。要是攀上他可是受用匪浅,就算不能攀上,我也能给你介绍不少重量级大佬。” 沈南城反应过来这男人是在羞辱自己,还变相威胁了一把。 骂了一句“你有病啊!”然后气急败坏地走了。 秦曼笑出声。 男人慢悠悠走到她跟前。 他眨巴眼,很无辜的样子:“他居然不信,那没办法了。谢景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认识的。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秦曼道谢:“谢谢你帮我解围。” 男人举了举酒杯,十分绅士:“能为迷人的女士效劳,我很荣幸。” 他说话带着一点异国的腔调,很好听。说完他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从从容容进了大厅。 秦曼松了口气。 这人是个厉害角色,帮人点到为止体面又不越界。 虽然告辞的动作有点夸张,但替她暗戳戳教训了沈南城,是个好人。 “呵,秦曼你手段果然了得。勾着沈南城不放,还能勾到那个人出面维护你。” 林佳柔从身后走来,满脸嫉恨。 秦曼皱眉:“那人是谁?” “你不知道?”林佳柔见她的样子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冷哼一声,“那我也不想告诉你。” 秦曼被她幼稚得发笑:“不想说就算了。” 她往大厅走,那边拍卖会要开始了,没空和林大小姐扯掰。 “等等!”林佳柔堵住她的去路,精致的脸上有藏不住的急躁,“开个条件,你怎么样才能离开南城?” 秦曼挑起眉,漂亮的狐狸眼露出冷嘲。 “哦?林大小姐真的能做主?” 第十一章 人人尊称谢先生 拍卖会开始。 藏品一件件被拍下,沈南城眼都不眨地交给身边的林佳柔。一点面子都不给秦曼。 秦曼心平气和看着眼前拙劣的秀恩爱。 阮蕴仪也拍下了相中很久的帝王绿项链。 在交接时,她故意用四周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这项链可是我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她看向林佳柔,招手:“佳柔,过来。” 林佳柔满脸通红,羞怯又兴奋地走过去。 “伯母,你这……太贵重了。” 阮蕴仪故意瞥了一眼秦曼,亲自把项链给林佳柔戴上:“这色偏阳绿,年轻人戴着好看。这串就送给你当做正式见面礼。” 林佳柔又惊又喜。 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钻进耳朵。 沈南城皱了皱眉,但没出声阻止阮蕴仪的举动。 秦曼仿佛没瞧见他们三人演出合家欢,静静站在旁边。 阮蕴仪心里越发急躁。她拿不准秦曼的脾气,不知道怎么才能逼她主动离开。 阮蕴仪朝着沈南音使了个眼色。 沈南音心灵神会,故意大声问:“妈,你这项链给了佳柔姐,是不是要让哥把她娶进门呀?” 阮蕴仪看了一眼秦曼:“是啊。只有佳柔才配南城。我们沈家可是海城豪富,门第高,家世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 这话又高傲又刻薄。 围在旁边的宾客大多数是和沈家有旧的,听着都觉得刺耳。 因为七年前沈母阮蕴仪对外说的可不是这样。 那时候沈父刚过世,养在外面的外室虎视眈眈还暗中买凶要整死沈南城。沈南城出了车祸下落不明,阮蕴仪是个没主意的,一下子慌了手脚。 整个沈氏集团乱成一锅粥,大股东撤资,业务被抢。 秦曼不但带着沈南城回来,还在短时间稳住了公司基本盘。 阮蕴仪逢人就夸秦曼是天降福星,是沈家的大恩人。 当时她还鼓吹了一波儿媳妇要选有能力的,不要看重门第的瞎话,惹得一帮豪门太太们暗地里嗤之以鼻。 短短七年,说辞又变了。 至于为什么变,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秦曼还是没多余表情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样子让阮蕴仪和沈南音戏差点都演不下去。 沈南音走到她身边,笑着说:“曼曼姐,你喜欢那项链吗?” 秦曼还没说话。 沈南音捂住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哎,我错了。曼曼姐在孤儿院长大自然是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 秦曼似笑非笑,眼底一点冷嘲慢慢扩大。 仿佛在说:就这? 沈南音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她一把拉住秦曼往外沈南城刚拍下来一堆珍品走去。她拿起一尊白玉做的观音像塞给秦曼。 “曼曼姐,这些日子你为沈氏工作很辛苦。这尊观音我就代沈家送你了。” 秦曼看了一眼阮蕴仪。 沈母对外宣称信佛,初一十五都要茹素。这尊清代的玉观音是她刚拍下来的。 只是,为什么非要给她? 秦曼退后一步,淡淡的:“不用了,为公司出力是我本职工作,再说项目做好了会有提成。” 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沈南音越发觉得棘手。 心里这么想,态度却很热情拉着秦曼和她的朋友喝酒聊天。 “给,曼曼姐别一个人闷着,喝点酒呗。” 她拿了一杯酒塞给了秦曼。 酒杯刚到手中,秦曼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 她心里冷笑,不动声色推了酒水:“我胃不好,不能喝多。” 沈南音生气了:“曼曼姐,你是不是因为我哥喜欢上佳柔姐,所以和我生分了?” 秦曼不置可否。 沈南音靠近,压低声音:“曼曼姐,实话实说我妈是看中了佳柔姐,但是我私下还是很喜欢你的。要不我替你和我妈说说情?” 她做出一副掏心窝的样子。 秦曼垂下眼脸,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 “哦?是吗?你能说动伯母对我改观?” 沈南音见她上钩,急忙保证:“那当然!毕竟你和我哥订婚了嘛。我妈就是急了点……” 她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借口,然后催促秦曼:“我们喝一杯,我和你才是好姐妹。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她说着举起酒杯和秦曼碰了杯。 秦曼眼底掠过冷笑,喝了一口。她一抬眼看见沈南音眼巴巴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喝了啊?” 沈南音不满:“你才喝那么一点。” 秦曼忽然看向一个地方:“啊,谢先生是不是来了?” 沈南音立刻转头。秦曼手一抖,酒水泼在了墙角。等沈南音回头,她酒杯已经空了。 她砸吧嘴唇,皱眉:“这酒怎么一股子怪味?” 沈南音见她都喝完了,难掩兴奋:“一瓶一万的拉菲,肯定味道不一样。” “哦,难怪呢。”秦曼意味深长。 沈南音得意:“那当然,你以前哪有什么机会喝过好东西。” 奸计得逞,沈南音又开始明里暗里羞辱秦曼的出身。 秦曼笑了笑:“是啊,我的确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没什么机会喝过这么‘好’的酒。” “不过这几年什么肮脏的手段都见识过了,也不算没收获。” 沈南音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秦曼却没回答她,捂了额头:“奇怪,头好晕身上还发烫,我感冒了吗?” 沈南音眼里迸出惊喜,急忙扶着秦曼:“你肯定是喝多了,楼上有休息的房间。我带你去歇一会儿。” 秦曼想要拒绝,沈南音一使眼色,她的小跟班立刻一起来扶着她往电梯走去。 …… 就在她们离开的时候,大厅门口一阵喧闹。 一群商界大佬们簇拥着一位尊贵至极的年轻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身量很高,在一众年事已高的大佬们中显得鹤立鸡群。目测近一米九,身材修长,一身银灰色藏银纹高定西装将身形勾勒得异常妥帖完美。 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惊艳的五官,眉入鬓,鼻梁挺直如山峦险峰,钟毓神秀般浑然天成。 眉骨很高,恰恰好压住了那一双过分冷艳的桃花眼。漆黑的眸子淡漠清冷,令人捉摸不透。 东方人极致内敛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演绎。 一路行来,他鲜少说话,只是静静听着随行身边人说着什么。 谢景舟,昊泽全球集团的掌舵人。八年前刚升任执行董事就用五个十几亿元级别的大项目让谢氏集团跻身全国前十的集团公司。 而接下来,在他主持下成功收购美丽国一家资产百亿美元的跨国物流公司。一下子将谢氏集团的扩展提高到了国际级。 他神秘又低调,不接受任何采访,也鲜少参加商界聚会。 大佬们屡次不得一见,又极佩服他的商界手段,所以人人尊称一声“谢先生”。 第十二章 等鱼咬钩 众大佬们围着谢景舟,神情热切。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太谄媚。 “谢先生,哪件藏品能入您的眼?” 一位头发发白,笑容很慈祥的老者问,态度很是和蔼。 他是海城的商会会长陈存义,年近七旬,德高望重。今天这一场慈善拍卖会就是他牵头组织的,海城不少商界有分量的人都来参加。 只是饶是这般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大佬,在面对谢景舟时,和蔼中竟然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奉承。 说话还用上了“您”。 谢景舟扫了一眼拍卖台上的藏品,摇了摇头。 陈存义也不失望,笑呵呵一指身后焦急等着引荐的人:“我带谢先生见几位商界的朋友吧。” 谢景舟微微颔首:“陈老,唤我景舟就行。” 他只是冷漠了点,并不是不懂礼貌。 陈存义高兴:“哎,使不得使不得。我与谢老爷子有旧,喊你一声‘贤侄’吧。” 谢景舟从善如流:“陈伯父随意。” 陈存义更高兴了,心里直呼这次拍卖会办的太值了。能和昊泽集团的谢大总裁攀上点交情,将来只要他点个头就有机会一起合作。 一想到这个好处,陈存义对谢景舟更热情,还趁机把早就眼巴巴等了许久的商界老友们一股恼引荐。 “这位是林氏集团的老总,林仲明。” 陈存义引荐了林佳柔的父亲。 谢景舟没什么表情,淡淡和林仲明握了握手,不热情但也不至于冷傲。 林仲明笑呵呵握住他的手,侧身介绍:“久闻谢先生大名,没想到那么年轻。和我女儿的朋友竟然是同龄人。” “来来,南城,过来也见见谢先生。” 谢景舟听到有些耳熟的名字,微怔过后眸光冷淡了几分。 自从上次路边捡到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后,呱噪的陈特助强行给他科普了一下《落难太子爷被孤女救了一命》的狗血爱情故事。 他这才略微知道点两人的过往。 陈特助还很惋惜:“沈太子爷真是瞎了眼,秦总监是多少大公司烧香磕头都求不到的人才,他竟然为了一个草包千金抛弃她。” “那林千金又娇蛮又任性,名声还不好,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拼命凹顶级白富美人设。还在国外和一个白女名媛因为一个混血模子大打出手,闹进了警局。” “他不是瞎眼,只是权衡利弊选择罢了。” 他当时如是说。 都是男人,还是同样家族企业继承者,谢景舟多少能明白沈南城忘恩负义的骚操作后面的人性底色。 秦曼再有能力,在豪门眼里只不过是打工的蝼蚁。 她没有家世,没有人脉,注定利用过后就被抛弃。 林佳柔名声和人品怎么样不重要,沈家要的只是林氏的门面和名声添光彩而已。 林佳柔只要不是个残障女,多的是豪门想把她娶进门当儿媳。 所以,简知秋输的也不算冤枉。 谢景舟默默出神之际,沈南城已经略带紧张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谢先生,久仰大名,以后请多多指教。” 谢景舟垂眸,面前的沈南城长得一表人才只是没他高,气场也不强,甚至还有点见到上位者的拘谨。 谢景舟淡淡勾唇:“哦,沈总很年轻。” 话这么说着,手却是一点抬的意思都没有。 沈南城尴尬了。 刚才看见谢景舟挨个握手寒暄,不像是传言中特别高傲的人。怎么到了自己这边就开始端起架子? 沈南城不自然收回手,赔笑:“谢先生也很年轻。平时喜欢玩什么?有空一起打高尔夫或别的什么运动。哦,海钓谢先生喜欢吗?” “我最近买了一条游艇……” 按道理,一般到了这话上对方会附和两句,不管将来约不约都不会让彼此难堪。 但,高了一个头的谢景舟居高临下瞥了沈南城一眼后, 整了整袖口:“没空,我也不喜欢出海。” 沈南城:“……” 谢景舟对陈存义说:“看藏品吧,也许有相中的。” 说着便旁若无人坐了下来,把林仲明和沈南城晾在了身后。 态度亮得明明白白,沈南城的脸黑沉下来。 连带着林仲明一张老脸也险些没地方搁。 他拉着沈南城到了偏僻的地方,咬着后槽牙:“你得罪过谢先生?” 沈南城茫然:“没,我没见过他。要么就是公司业务和昊泽有点重叠,但是昊泽那么大,不会在乎那几个项目。” 林仲明心烦意乱,狠狠瞪了面前这原本十分看好的准女婿。 真闹心! 多好的抱大腿机会,被这臭小子连累了。 …… 秦曼被“安顿”在房间沙发上。 沈南音拍了拍她脸,发现她双颊绯红,迷迷糊糊醒不过来。 她不由得意笑了。 “加了料的酒好喝吗?还以为你多厉害,姑奶奶动动手指头就把你搞趴下。” 窸窸窣窣中,一个冰冷的东西塞在了秦曼身边。 小跟班心疼:“这玉观音真的要给她啊?值不少钱呢。” “这是借口,笨蛋!一会儿我妈上来就说要找玉观音,这不就撞上了好戏了吗?” “这么说你妈当真要换儿媳妇了?” “那是当然,她就是个穷鬼,还父母双亡的晦气玩意,我妈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渐渐消失。 门关上了,秦曼缓缓睁开眼。她看了看四周,的确是酒店山庄的休息室。 她看了看身边的玉观音,勾起一抹冷笑。 整天求神拜佛,心却比阴沟的老鼠还脏。 她迅速在休息室的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悄悄闪身去了阳台。 在这种欧式的酒店山庄每一间套房外都像模像样搞了个一尺宽的假阳台,阳台是做装饰,平时也不站人,但好歹是个观察的落脚点。 她打开手机摄像头,点了录像,然后又翻了回来。在休息室寻了一圈,拿了趁手的东西又躺在沙发上。 为了制造点效果,她狠狠心把礼服裙撕到了膝盖上,露出雪雕一样的修长小腿。 “这样就行了吧?” 她暗自骂了一句,:“真他妈的便宜了这些狗东西。一会一定戳瞎他们的狗眼。” 做好一切,她躺在了沙发上佯装昏睡。 她正愁着怎么和沈家谈判,把柄就这样轻松送上门。 沈南音真是蠢透了。 第十三章 太残暴了 秦曼并没有等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一股狐臭味熏来,秦曼皱了皱眉屏住呼吸。 “搞快点,南音说要给这个穷酸鬼一个狠狠的教训。” “济哥,这么干没事吧?今天是陈老的场子……” 有人事到临头开始露怯。 那个叫济哥的男人似乎是沈南音的死党,狠狠抽了想临阵脱逃的同伙。 他骂:“怕什么?这女人一没背景,二没钱的,搞死她都没人管。” 他催促:“快点,把针给她打上。这样她就到了局子都说不清。光这罪名都能让她吃牢饭。” “要是她敢和我们杠,我们就说和她一伙的。让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几人贼笑起来。 秦曼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心里却早就被愤怒填满。 够狠! 为了逼她离开,竟然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几个男人凑近,架起手机支架。 “好他娘的极品啊。这腰,这腿,济哥,我光看着都快……” “没出息!”叫做济哥的男人其实也被秦曼吸引了,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 女人一头乌黑的大卷长发松松披在肩上,虽然只能看见半边脸,但已经是一眼惊艳的美,在加上细得一只手就能掐住的腰,还有露在外面笔直纤细的小腿。 “果然是沈太子爷的女人,这是仙品啊。” 叫做济哥的男人情不自禁蹲下来,伸手去抚摸秦曼的小腿。 “我先来,你们负责拍……” 他回头吩咐。 脏手在小腿上来回摸,秦曼忍着恶心。 就在男人就要进一步的时候,突然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一抬脚,狠狠踢了过去。 “啊!”叫做济哥的男人捂住鼻子,痛苦倒下。 旁边两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秦曼已经拿着一根准备好的桌腿敲了下去。 “啊,疼!啊!” “别打了,我去,我要死了……” 秦曼出其不意,下的都是狠手。 以前打架打出经验了,再加上女人先天就不占优势,一开始不狠一点后面就打不过人了。 几棍子下去,地上倒了两个。 刚才被踢断鼻骨的济哥终于缓过来,嗷的一声要扑过去。 他学过几天的拳脚功夫,加上人高马大,冲过来就像是泰山压顶似的。 秦曼想也不想拿起桌边早就准备好的花瓶冲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哗啦”济哥满脸是血,不敢相信瞪着她。 “你他娘的……”真狠! 不到三分钟,战斗结束。 秦曼走过去,一人一棍子直接抽到他们两腿中央。三个男人瞬间蜷成了虾球,痛得差点交代当场。 等处理完,她拿过他们架起的手机,冷笑着收了。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她重新坐在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似笑非笑,“不说的话,我就要找警察蜀黍了。” 她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可疑针筒,笑了笑,“我相信蜀黍们很乐意接这种案件。” 济哥咬着后槽牙:“死女人,你死期到了!还不放开我们!” 秦曼笑了:“如果是单纯的weixie妇女,你们还有可能找什么后台把你们放了。但是如果这种案子……你猜谁接手?” 济哥脸色变了。 他知道秦曼说得一点都没错。 如果是普通案件还有可能私下和解,但是涉及到打叉叉的案子,他们绝对没有机会逃避法律制裁。 济哥脸色像是死人似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曼低下头,妩媚的眼里是冰冷的笑意:“坦白谁指使你们的,我就放过你们。”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 “到底好了没?” “不知道,要不进去看看?” “别,再等等。” 秦曼的眼神骤然变冷。 沈南音还在外面。要加快速度了。 没想到地上的济哥听到声音立刻挣扎起来,大喊:“快……” “啊!”秦曼一脚踩在他的子孙根上。 求救变成很难听的痛嚎。 门外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似乎被里面的动静吓坏了。 秦曼一点点碾着脚下的碎蛋,面无表情,“还不快说?再不说,你下半辈子要做公公了。” 济哥痛得想死。 可对上头顶上那张妩媚绝伦又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他放弃了侥幸。 这哪里是什么仙品,分明是女魔头! 他绝对相信自己再不开口,两个蛋就要报废了。 “说,我说!”济哥忙不迭讨饶,“求姑奶奶挪个脚,我真的好痛……呜呜呜……” …… 谢景舟走在二楼走廊上,忽的眉心微蹙,走廊尽头两个人影蹲在墙角鬼鬼祟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目光一瞥,示意陈特助去看看。 陈特助去偷听了一会,脸色不好地回来:“是沈家二小姐要对付秦总监,找了人要……” 他比了个手势。 “现在怎么办?那两人要去喊人来看秦总监被那个的样子。没想到年纪那么小,心思那么恶毒。” 谢景舟蹙眉:“她在哪儿?” 陈特助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应该是206,我去把这两人拖一拖。谢总,您去救人。” 谢景舟点头。 只是打开206的门时,他看见了迄今为止最……血脉喷张的画面。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个大男人,一位美艳至极的女人大马金刀地一手提着木棍,一只脚踩在地上男人的双腿中央。 女人的腿很白很直,昏暗中露出的一截小腿在像一截玉雕。 她唇边挂着笑,眼梢高高挑起。 这姿态很匪气,但人又偏偏好看得要死。 谢景舟:“……” 秦曼听到声响抬头,当看见逆光站着的男人时,愣了下。 谢景舟扫了一眼一地的狼藉,微微勾唇:“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秦曼赶紧把手上的棍子往旁边一丢,搓着手讪笑:“不,不是谢先生看见的那样。我,哎……” 她该怎么解释? 在线等,挺急的。 谢景舟目光落在她还踩着男人中间那条腿上,勾了勾唇:“没关系。比起来迟一步,我更高兴现在看见的。” 他微微欠身,有种说不出优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曼抓了抓头发:“要不,谢先生当今天没看见我?” 要是可以,她更想把面前男人的记忆都删了。 她刚才的样子太残暴了。 谢景舟笑了笑,没吭声。 他打了个电话。 陈特助来了。 他看见一地的人,再看看秦曼和自家老板没事人站在一起,都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绑了。一会等问完了,你留下善后。” 谢景舟的指示简单明了。 陈特助赶紧去绑人,顺便再每人赏赐一脚。三个人早就痛得快昏过去,遭了暗算也只能哼哼唧唧。 谢景舟问:“一会跟我的车一起走?” 秦曼摇头:“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罪魁祸首。我要抓到她们的把柄。” 谢景舟不置可否。 秦曼小心翼翼:“谢先生,要不你们先走?我怕一会儿来了人知道您帮了我。” 她不想让其他人牵扯进来。 谢景舟:“应付得来吗?” 秦曼赶紧点头。 谢景舟淡淡嗯了一声:“不要逞强,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拿过她的手机,加了联系方式。 加完,他便带着陈特助迅速离开。 第十四章 点天灯 等谢景舟一离开,秦曼看向地上三个人。 她红唇微微勾,露出一个笑容:“现在可以开始说了……” 三人:“!!!” …… 谢景舟回到拍卖大厅上,大佬们又围了过来。 陈存义:“贤侄怎么不在上面休息一会?压轴的好东西放在最后,现在这些藏品一般。” 谢景舟微微勾唇:“不用了。” 压轴好戏他已经看完了。 陈存义点头:“好的,贤侄看看什么感兴趣就拍。” 谢景舟微微颔首,疏离又不失礼。 他准备随便拍一件就算给爷爷交了人情债就走。 参加今天这场慈善拍卖会,说到底是为了老爷子。 谢家家大业大,亲朋好友在海城盘根错节,有些人情世故方面必须得做到位。 这时台上司仪搬出一套明代的首饰,因为品相不怎样没人举牌。倒是下一份搬出两只玉镯。 一只是达到了玻璃种的帝王绿,一只却是很小众的飘花乌鸡镯。 目光破天荒在那只轻盈剔透,飘着黑烟墨痕的乌鸡镯上停留了几秒。 玩翡翠的都知道,翡翠中以帝王绿最尊贵。 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富太太们更是追逐,在海城这种老派豪门中,太太小姐们首饰盒里一定要一只上得台面的莹碧翡翠。 乌鸡镯这种就属于爱的人很爱,看不上的永远不会买。 他刚举了举牌,身边就有个人凑了过来。 是刚混血感很强的大帅哥。 他和谢景舟很熟的样子,笑眯眯问:“你喜欢啊?你又没有女朋友,买来送你奶奶还是送你姑的?” 谢家只有这两位女性长辈玩翡翠,还是资深那种。 谢景舟不置可否,沉声:“多嘴。” 大帅哥:“哎,还不让人问呢。真没劲。”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刚才看见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话没说完,突然旁边偏厅传来喧哗。 只见有人扯着一个波浪长发的女郎,那女郎被拽得一个踉跄,尴尬一抬头正好露出过分明艳的瓜子脸。 女人漂亮的狐狸眼里有一簇被怒火点燃的光,亮晶晶的。 奇异的,她明明长得很惹火,但那双眼里透出的亮光却是冷到了极点。 极致反差,令她看上去很特殊。 就像是台上那一只冷冷清清的飘花乌鸡镯。 明明看上去不起眼,但镯中黑气仿佛有生命般萦绕,蔓延。给人一种从地狱里翻滚出黑色火焰的感觉。 谢景舟眸光闪了闪。 他把号牌递给了身边呱噪得像一群鸭的男人。 “帮我点天灯拍下那只乌鸡镯。” 谢景舟交代完起身慢条斯理地往偏厅走去,顺便还整了整异常平整的袖口。 镯子? 大帅哥纳闷看了台上。 一只黑扑扑的玉镯还要点什么天灯? 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吗? …… “秦曼,别走。把手机交出来!”沈南音拉着秦曼不放手,咬牙,“你再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曼甩开她的手:“做梦!” 沈南音急了:“你别逼我。” 秦曼冷笑:“逼你又怎么了?你嚷啊!正好让所有人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南音又气又急:“妈,哥,快来,这女人偷了你的玉观音要跑!” 她知道自己搞砸了。 不但搞砸了,还被秦曼抓住了把柄。 但她又不敢这个时候就轻易放秦曼走,只能借口玉观音不见了拉扯住她,希望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秦曼踉跄站稳,满心恼火。 污蔑她拿了玉观音这么拙劣的借口就想逼她交出手机? 果然又幼稚又蠢。 “沈南音,你是打保胎针出生的吧?玉观音我拿没拿,让酒店调个监控就知道了。” 秦曼冷笑,“刚才你干了什么心里有数,别逼我在这个时候亮出证据。” 沈南音不敢再嚷嚷,压低声音:“秦曼,算你狠!但是我妈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识相点趁着这个时候和我妈服软。” “服软?服什么软?”秦曼冷笑,“我是什么软体动物吗?” 沈南音:“……” 她怎么没发现这准嫂子那么牙尖嘴利? 从前她不是唯唯诺诺讨好她一家子吗? “装什么装?”沈南音发了狠,直接挑明,“你就是想嫁给我哥,进沈家的门。我妈话都说得那么难听了你还不走。所以不怪我搞你。” 秦曼眼梢写满了讥嘲:“沈南音,你这智商说你是打保胎针出生的还污蔑了你。你脑子有核仁大吗?要是逼急了我,我能把你送进去,信不信?” 沈南音:“……” 沈南城挽着林佳柔匆匆来了。 沈南音一见他来了,扑进他的怀里开始哭诉。 “哥,玉观音被知秋姐偷走了。那可是妈最喜欢的。” 她不敢哭诉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她怕自己还没被送进去,沈南城就把她当众打一顿。 沈南城还没开口。 秦曼冷冷说:“沈南城,最好用你被车碾过的破脑瓜子想一想我没事干嘛要拿玉观音。我又不像某些人佛面蛇心,假装吃斋念佛。我要那个玩意有屁用。” 不装了。 她骂人就是又粗俗又难听。 这还是克制版的,她怕全发挥出来有损形象。 沈南城:“……” 林佳柔哼了一声:“秦总监,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南音这么说你,肯定是有什么证据。” “证据?”秦曼似笑非笑看向沈南音,“我倒是有一些证据。就是不知道要是拿出来谁倒霉。” 沈南音:“!!!……” 沈母阮蕴仪匆匆赶来,她不问青红皂白就呵斥:“秦曼,你这是什么态度?南音说你偷了玉观音,你就是偷了。” “那玉观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你要是要直说就是,还用偷?” “果然是孤儿院出身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看见贵重的东西都想要。平时我难道没给你吗?南城没给你吗?眼皮子那么浅,真是丢我们沈家的脸。” 秦曼不想忍了:“我没偷就是没偷。要是想污蔑我,别怪我不客气告你们毁谤!” 阮蕴仪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刻呼天喊地:“哎呦,大家都来瞧瞧。我们沈家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小人。秦曼,你没有良心。亏我们沈家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蛇蝎女人。” 四周贵妇们都被吸引过来。 阮蕴仪抓住机会细数秦曼各种“罪行”,然后暗戳戳表示沈家早就和她解除婚约,压根不想让她进门。 是秦曼贪恋钱财,不愿意离开。 总之,阮蕴仪扮演了一个被未过门儿媳妇磋磨欺负的娇婆婆。 秦曼冷冷看着她表演。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 沈南城脸色很难看。 他很烦躁很矛盾。 玉观音肯定不是秦曼拿的,母亲和妹妹合伙想逼她走。他心知肚明。但这个节骨眼上闹一出到底是干什么? 猪队友竟然是自己家,还两头! 秦曼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走。 “等等!”沈南城沉声喝住她,“曼曼,道歉。” 秦曼以为大风刮过,耳朵听岔了。 沈南城拉住她,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没偷。但是现在要让我妈消消气,回去再说。” 秦曼呵呵冷笑:“我要是道歉了,所有人会以为我偷东西。这辈子我最讨厌别人污蔑我是贼。” 沈南城满脸烦躁:“我知道委屈了你,但是我妈那脾气你也知道,她最爱的就是面子。你先前不给她面子,她会一直找你麻烦。” “那我的面子呢?”秦曼甩开他的手,眼梢一抹愠怒的红,“你背着我和林佳柔滚一起,在外面穿情侣装,当街亲吻,跑去医院包一层楼秀恩爱。” “你做这些有没有把我当个人?我的面子呢?被你当鞋垫踩啊?!” 沈南城脸色变了:“你……” 他无从反驳。 其实他也没想过要反驳。 大家都是智商正常的成年人,还是人人有手机,处处长眼睛的年代。他没指望自己出轨能瞒住秦曼。 但是……秦曼为什么就不能忍下来? 他已经陪了她七年。 这七年他安安分分当好一往情深的男朋友,她为什么就不体谅他有时候的身不由己? 想着,沈南城的眼神沉了几分:“曼曼,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解释了。” 秦曼冷笑,眼眶更红了,一双眉眼越发蚀骨风情。 “你是不屑解释吧?你料定了我离不开你是不是?你料定了我舍不得离开沈氏,舍不得放手和你打下的江山是不是?” 沈南城愣住了。 这,不都是他的词吗? 秦曼冷笑:“好,你们说我偷东西,证据呢?” 她本来不想闹大,但是奈何沈家三口人智商凑不齐150,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污蔑人要有证据!把你们酒店经理喊来,我要调监控。”她直接喊来一个侍者,“如果不肯调监控,我现在就报警。有人侮辱毁谤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南音。 沈南音慌了神,磕磕巴巴:“我亲眼看见你拿了玉观音藏进那间屋子……” 瞎话她都快编不下去了。 早知道就把玉观音砸了,好来个死无对证。 秦曼冷笑:“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证据呢?!” 沈南音脸色一白,情不自禁扯了扯沈南城的衣袖,求助看着他。 沈南城要去扯秦曼。 秦曼躲开了,冷漠的眼神快把他冻僵:“别逼我在这个时候扇你!” 沈南城不敢动了。 “调监控吧。”陈特助匆匆来了,对侍者吩咐。 然后对秦曼笑着说:“秦总监,这点小事我帮你处理。” 秦曼微怔,一转头正好看见不远处谢景舟正在和陈老说话,眼光都没分过来一分。 是他吩咐陈特助来替她撑腰的? 由于陈特助出了面,监控很快调了过来。打开一看,所有人都看见是沈南音提着玉观音鬼鬼祟祟进了二楼休息室。 想要看多点,陈特助直接掐了。 他笑:“别的就涉及隐私了。不过这段视频能证明秦总监的清白了吧?” 沈南音脸色很难看。 秦曼暗中松了口气。 如果录到三个男人推开那扇门,麻烦缠身的人就换成了她。还好陈特助很给力。 真相大白,四周的宾客安静如鸡。 沈南城一家子脸色很精彩。 丢脸丢大发了。 相信明天整个海城豪门圈都知道他们沈家沟壑一气,做局联合欺负救命恩人。 这救命恩人还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这孤女还陪着沈南城东山再起,打下一片江山! 简直是BUFF叠满了好吗?! 而沈家那点糟心烂事本来就全城皆知,现在又加上今天这些事。他们沈家还能不能在海城做人? 沈南音满脸沮丧。沈南城脸色难看。 “还要我道歉吗?” 沈南城:“……” 秦曼冷笑一声,对阮蕴仪: “沈老夫人,之前你的提议我接受了。” 阮蕴仪脸上一喜。还没等她说话。 “五千万和解费,一文不少!不然你们沈家,还有沈氏集团给我等着!” 她说完,冲着沈家三人摇了摇手中的手机,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吵闹的大厅。 沈家三人被吓傻了。 五千万还是其次,秦曼扬手机的动作太吓人。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沈南城和沈南音可太清楚了。 秦曼做了七年的项目总监,沈氏从上到下没有她不知道的数据。没有她不知道的财务状况。 还有那个并购案,要是她暗中搞点手脚,或者是干脆抽梯子走人案子就黄了。 这损失沈氏担不起。 而沈南音心惊肉跳,是因为她知道秦曼录了一些关于她的罪证。 当她推开那扇门发现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三个被敲破脑袋的男人,而秦曼坐在沙发上把玩手机冷笑看着她。 她就知道自己玩脱了。 那手机里估计能录的都录了,一滴都不剩。 阮蕴仪后知后觉,发抖:“这女人怎么那么厉害?她,她该不会是想干什么吧?” 沈南音声音都带着哭腔:“妈,她录了我们……” 一直不说话的沈南城突然怒吼。 “你们现在满意了?!非要这个时候逼她。” “我说过多少次我自己处理自己处理,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惹毛了她,后果很严重!” 阮蕴仪还是不相信秦曼能这么厉害。 “儿子,她就是吓唬我们。这么多年来她不是对你挺好的吗?平时我教训她,她都不敢吭声……” 绵羊变成了母老虎,说什么阮蕴仪都不相信平时在她面前温柔无害的女人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这也是她肆无忌惮要赶秦曼滚蛋的原因。她以为拿捏住了秦曼。 沈南城抓了抓头发。 他可烦死了。 “你们还是不信。当年她一人能打五个!那些人撞了我后想灭口是被她打跑的。”他又想起了失忆那阵子,“打工的时候,有人看她长得好看还骚扰她,都被她踢断了……子孙根。” 好脾气只能挨打受欺负,有上顿没下顿。 在孤儿院长大的小孩姐早就被训练成睚眦必报的野性子。 更何况她还长得那么勾人。 要不是从里到外都凶悍无比,早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光是凶悍还不行,还得能忍有脑子,不然早晚也是完蛋。 所以秦曼才会看起来那么有迷惑性。 不知道的以为她只是个长得好看的花瓶,认识的人以为她好说话,脾气好,能力还很高。 只有最了解的人才明白。这些统统都是她的伪装,脱下一层还有一层,最后是强大而华美的灵魂。 他声音低了下来:“她一直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是为了我才改掉很多。” 沈南音受不了大哥向着秦曼说话。 “哥,你怕她干什么?” “你懂个屁!她气狠了还打我,往死里抽那种。” 阮蕴仪和沈南音听了,顿时两脸懵逼。 她,这么猛的? 沈南城猛地抬起头,“不行,我得找她。她疯起来连我都怕。” 说完他丢下口瞪目呆的沈母阮蕴仪和沈南音,飞快追了出去。 第十六章 别碰她 秦曼昂着头像是个决斗胜利的漂亮小母鸡,越过人群迅速消失众人视野中。 “哦!买!噶!我看到了什么?” 刚拍下乌鸡飘花玉镯的大帅哥夸张捂着心口走来,很是做作地拉着旁边静静观摩的男人。 “景舟,你看见了吗?” 男人嗓音很淡:“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他都激动了:“我,我喜欢她!这女人……太对我的胃口了。她刚才竟然直接威胁沈家母子三人!……我靠,老子可太喜欢了!” 男人拿过他手里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了西装贴身内袋里。 “喝多少喝成这样,都说胡话了。” 混血帅哥很不满:“我没喝酒。” 男人眸光很平静落在他脸上,停了两秒。 “别碰她。” 大帅哥只觉得心头一凉,一股寒气冒了出来。 …… 迎面的冷风一吹,秦曼一下子冷静下来。 理智回归,她故意折了回来。 果然,沈南城从她身边追了出去。 傻叉! 她暗骂了一句,提了高跟鞋决定绕路走出酒店山庄。 这地方她来过一次,不是很熟,但她方向感很好找到了一条水泥小路。 这条路平时是酒店山庄卸酒水和其他货车通行的地方。到了晚上这条路半个人影都没有。 细嫩的脚走在粗糙的小路上,久违的触感让她感慨万千。 真特么的爽! 憋了七年的郁闷,装了七年的女总监、淑女、女精英,都统统滚蛋。 她秦曼是称霸孤儿院的小孩姐! 是商界独当一面的总监大人! “啊啊啊!都去死!” 秦曼对着空旷的草坪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 缓过这口气后她犯了愁。 出气是出气了,现在要怎么回去? 她手机因为录像电都用光了,现在的手机就是一块板砖。而这条路还得走好久才能走到门口。 秦曼深吸一口气,决定大不了走出去。 “秦总监,秦小姐……” 没想到有人在路的尽头一个劲朝她招手。 秦曼愣住:“陈特助?” 目光随之落在了不远处一辆静静停着的豪车。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车子是谢景舟的。 心头一跳,谢先生在这里? 陈特助笑眯眯跑过来,把她往车那边引:“快来吧,我等秦总监好久了。” 秦曼皱眉:“陈特助怎么在这里等?”、 陈特助脱口而出:“谢总让我在这里等的。” 秦曼顿住脚:“那还是不麻烦谢先生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陈特助没注意她脸上的神情,很是热情:“秦小姐不要见外了。在这里打不到车的。” 秦曼在车边犹豫不决。 陈特助见她不上车,使劲劝。 车窗摇下来,昏暗中一张惊艳的脸露了出来,是谢景舟。 “秦小姐,上车。”不知是不是路灯的关系,他看起来很温和,“这里走出去打车很远。” 秦曼想了想,上了车。 一进车里,她打个寒颤。这才发现车里的温度很冷。 谢景舟看她打了赤脚,伸手调高了温度。 车子启动,异常平稳地往山庄外开去。 气氛略微有点尴尬,至少秦曼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的脸不停涨红发热。忍不住拍了拍,她担心自己是药力发作了。毕竟沈南音给她的酒,她的确是喝了一口。 谢景舟:“秦小姐以前练过武?” 秦曼:“……” 谢景舟:“女人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挺好的。” 秦曼:“……” 她接不上话,谢景舟每一句都让她想死。 “等盛誉并购案子结束,秦小姐是不是要离开沈氏?” 谢景舟终于问了一句她能搭上话的。 秦曼点头:“是的,可能还不一定能安然脱身。” 谢景舟波澜不惊,淡淡的:“嗯,是挺复杂的。不过相信秦小姐能处理好。” 秦曼好奇:“谢先生凭什么那么相信我?” 和沈氏斗没人看好自己,包括自己。秦曼这阵子之所以忍气吞声得一只千年王八似的,就因为没到好时机。 胳膊拧不过大腿。 如果那么简单解决一些利益纠葛,这些年劳动仲裁法院就不会那么火爆。 他说:“我相信秦小姐能保护好自己。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昊泽法务会给你提供帮助。” 谢景舟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侧头,车窗上拉扯出的一条条霓虹光线在他脸上映出瑰丽的光。 他深邃的眼平静看着她,像是一尊无所不能的神佛。 秦曼走了神。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好看啊。 秦曼没听清他接下来说了一句什么。类似是她可以给他发信息,或者是找陈特助帮忙什么的。 谈话就此结束。 谢景舟闭目养神,秦曼靠在车窗边眼皮越来越重。 本以为只是眯一会,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等她醒来车子还在开,身边的男人却早就不见了。 陈特助从后视镜见她醒来,解释:“谢总搭红眼航班出差了。因为赶得急,所以先送的他。” “秦小姐放心,谢总吩咐我安全把您送回家。” 秦曼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 估摸算了算机场路程,的确是在回程的路上。 秦曼摸了摸身上,愣住。 身上披着一件男士的西装外套。外套用的是珍贵的羊绒织成的,薄薄一件很暖和,能抵挡车里的低温空调。 外套还很宽,几乎能包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外套上散发若有若无的香气,秦曼仔细辨认,是木质香调。提神醒脑没有半点暧昧,像极了外套主人,清冷疏离异常有边界感。 秦曼见过商界上太多大佬,还有所谓的精英男,但没一个人和谢景舟有一点点类似。 他就像是异类似的,存在在这个污浊的行业里。 按部就班,用绝对理智和所有人划出一道鲜明的界线。 谈生意可以,别的别碰。 但人就是这样贱性,越是神秘示人,人对这种人的好奇心就越发重。 她忍不住偷偷又闻了一下。 好闻。 大佬身上竟然是这么一个气味。 她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陈特助从后视镜又看了一眼,笑着说:“那外套秦小姐就先披着,不碍事的。” 秦曼赶紧坐直了:“那个,谢先生是不是很忙啊。” 陈特助笑了笑:“算是不忙了,前些年谢总才真的忙,有一个月几乎都在飞机上倒时差。换了几个助理都吃不消,他硬是一个人扛下来了。” 秦曼一想象这个场景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讪笑:“哦,真是日理万机啊……” 这么忙还管她的闲事。 秦曼觉得刚才自己不上车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了都。 陈特助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一路上东拉西扯说了不少不相干的话。 直到快到秦曼的住处,陈特助终于忍不住:“秦总监,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您进昊泽工作。” 第十七章 打算跳槽 “啊!”秦曼咬唇。 陈特助很坦诚:“其实前阵子猎头公司的皮特已经把您的简历交到我手上了。我也给谢总过目。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事能成。” “最起码,谢总应该是愿意亲自面试你的。” 皮特就是猎头公司联系秦曼的胖男人。 秦曼没料到他动作那么快,门路那么广。 几天就联系到了陈特助。 话都说开了,秦曼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今天我的处境陈特助也看到了。我要平安脱身还有点难度。而且我还签过沈氏的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进昊泽的话,短期里也没法做很大贡献。” 陈特助笑了:“没关系。昊泽那么大,只要秦总监这样的人才愿意进公司,总能给您安排不违反协议的工作。” “再说了,就算沈氏要找麻烦,昊泽养的法务团队也不是吃素的。” 他终于显露出了大公司首席特助的傲气。 秦曼慢慢放了心,不过这个时候还不能答应太满。 她最后说:“我回去好好整理下,到合适时机给陈特助一个正式答复。” 陈特助喜上眉梢:“好!” 送走陈特助,秦曼站在楼下沉思。 今天很惊险。 有好有坏。 坏的一方面是和沈家彻底撕破脸,破坏了自己原定计划。 好的一方面是谢景舟那边已经流露出要接受自己求职的意愿,特别是他提出让昊泽法务帮她这个条件。 背靠大树就是好乘凉。 她觉得天塌地陷的大问题,在谢景舟这种级别的大佬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只要她愿意,他就能把她轻轻拢在羽翼之下。 这种受保护的感觉太让人沉迷。 秦曼提醒自己不要轻易陷入。 她收回思绪打算转身上楼。 突然手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她皱了皱眉。从外套内袋掏出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很漂亮的飘花乌鸡玉镯。 好漂亮,好有感觉的飘花乌鸡镯! 整只镯子一汪透明,只有几缕丝雾似烟的黑色墨痕在里面轻轻萦绕,宛若有生命似的波澜起伏。 秦曼平时不爱戴首饰,总嫌麻烦。却忍不住在手腕上比划了下。 57圈口的! 竟然和她手腕严丝合缝合适。 雪白婉间配上这一只水头很好,意境超凡的玉镯,平白都觉得自己贵气上了几个档次。 秦曼忍不住对着路灯欣赏了好一阵子,这才把镯子放回盒里。 果然是品味不凡的大佬,随手拍的藏品都这么好看。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拍给哪位女性。 那女人一定也是纤细小巧的类型,不然怎么才57圈口…… 等谢大佬出差回国后,她得当面还他外套和镯子。 秦曼脑子里乌七八糟思维飘散,把今天的不愉快全忘了。 …… 接下来几天,沈家安分得很。 一向爱发癫的沈南城竟然也不找秦曼。 也不知道一家子是不是躲在阴暗角落憋着坏招。 秦曼不在乎。 现在虽然撕破脸,但她一定要拿下盛誉的并购案给自己职业生涯添上一份圆满的战绩。并且还得以这份战绩为跳板,将来跳槽到昊泽。 所以在短暂休整后,秦曼照旧到公司上班。 她换掉灰扑扑的职业套装,穿上了最喜欢的红色紧身A字裙。 火红热烈,战斗力昂扬,像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一路走来,整个项目组掉了一地的眼镜。 “我的天啊!那是秦总监吗?我以为是哪个女明星大驾光临!” “不是吧?我知道秦总监漂亮,但是这样子太杀我了!” “秦总监吗?我去!她受了什么刺激了?但是好飒好美好喜欢,我能脑补一万字美强惨复仇逆袭文!” “……” 秦曼在会议室上,看着组员们对着自己斯哈斯哈的。 她拍了拍手中最后一份并购计划书。 “我只说三点。” “第一,并购计划书最后一星期冲刺,做好了,大家分钱吃肉。” “第二,我会保证每个参与并购案的组员都能拿到应该拿的报酬。只多不少。” “第三……” 她深吸一口气,漂亮的狐狸眼眯起。 “越到最后越是我们团结的时候,我不希望大家受到外界的影响,放弃自己的切身利益做出一些不负责任的事。” “听懂了吗?” 组员们士气大涨:“听懂了!秦总监万岁!” “我爱工作!势必拿下盛誉!” 秦曼勾起唇,点了点头。 “好,从现在开始,封闭式加班。加班费三倍算!” “啊!” 组员们哀嚎后又开始振作起来。 当牛马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了牛马不给草料。 总监大人对他们已经够意思了。 秦曼走出会议室。 组员们议论:“总监大人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啊?” 何秋白了一眼:“你阅读理解怎么那么差?总监的意思就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她,好好做好分内事争取把并购案推动成功。” “就是!就差临门一脚了,不能让人摘了桃子去。” 技术部的谭青忧心忡忡:“可是万一秦总监被沈太子撤了怎么办?” “闭嘴!你个乌鸦嘴!” 众组员纷纷怒打这个组内乌鸦。 何秋很有信心:“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总监大人不是说了吗?她一定会让我们拿钱,吃肉。” 组员们纷纷点头。 秦曼能力非常强,不可能简单就被沈太子爷就这么撸下来的。 …… 日料店里。 “协议拟好了。” 袁秀递来一叠十几页的协议,咬着筷子对秦曼说,“沈家肯定会和你谈判的,到时候你就甩这个协议逼着他签字。” 秦曼翻了翻协议,心情复杂。 说完正事,袁秀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听说慈善拍卖宴上你教训了沈家那势力的老太婆和沈南音了?” 秦曼点了点头,把沈南音给她下料的事说了。 袁秀听了更气愤了,拍着桌子:“这家子从上到下都是法外狂徒啊!信不信老娘把她们都弄进局子里蹲几年。” 秦曼轻笑:“行了别吹牛了。我也拿到了证据。” 她有预感,阮蕴仪这两天肯定要找她好好谈一谈。 她按耐不住的。 袁秀嗤笑:“所以说沈家一家子脑子都不好使。什么时候了,还用下料这种老套把戏。她是不知道你见识过多少酒局陷阱吗?” 秦曼勾了勾唇。 在为沈氏卖命的这七年,她为了抢资源抢项目什么样的酒局都会过。 而且她长得还招人,觊觎她美色的人十个起码有八个都想试图占她便宜。 这一路走来不能说惊险刺激,也是当得起波云诡谲四个字的。所以沈南音那点伎俩真的不够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 阮蕴仪打来了电话。 第十八章 没人看好她 秦曼对袁秀打了手势。 袁秀兴奋得满脸通红,急忙让她录音。 阮蕴仪很防着秦曼,开口闭口都是请她去喝茶叙旧,一点苗头都不露。 秦曼听了半天,轻笑:“沈伯母,我最近工作很忙,真的没空和您喝茶。等并购案子结束,我再拨个时间过去。” 阮蕴仪急了。 并购案子一结束,什么都来不及了! 按着公司的提成合同,沈氏不但要分给秦曼一大笔钱。还得拿一部分公司干股奖励给秦曼。 这比杀了阮蕴仪还难受。 电话里,阮蕴仪终于咬牙:“曼曼,伯母知道南城对不起你,沈家也亏待你,但是你能不能看在这几年的情分上和我好好谈谈。” 鱼儿终于主动咬钩子。 秦曼微微一笑:“谈是可以谈,但是伯母您要有诚意。南城也要有诚意,不然我是不去的。” 阮蕴仪在电话那边气得要吐血。 但没办法,这个时候不谈就来不及了。 她咬牙:“肯定有诚意的。只要你开个价,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数字。” 秦曼挂了电话。 谈到这份上,她也要防着阮蕴仪录音。 不然到头来安她一个敲诈勒索的罪名也够她喝一壶的。 …… 阮蕴仪放下电话,气得脸都扭曲了。 秦曼的精明,她算是领教了。 可笑的是她以前怎么觉得能把这女人吃得死死的。反过来还差不多。 身边狗头军师陈太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没占什么便宜。 她问:“你打算怎么办?林家可是发了话,最好是这月订婚。但是你这个前准儿媳还没松口呢。万一她要是闹起来,沈家是没理的。” 要怪就怪秦曼对沈家的恩情太大。 七年前沈家搞了个轰轰烈烈的订婚仪式,半个海城都知道了。 现在人家没松口退婚,沈家哪有这个脸去和林家结亲? 就算是沈家脸皮厚,林家也不肯点头。 他们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阮蕴仪狠下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不是要五千万?先给她……” …… 整个项目组在加班加点做计划书,时间也只剩下五天。 秦曼忙得不可开交,回家也只是洗个澡换套衣服,再睡上四个小时就匆匆赶到了公司继续肝。 忙归忙,别的事却也有收获。 秦曼的大平层因为地段好,急售价低,中介很快卖掉了。然后又光速推了海城最近上市的新楼盘另一套豪华大平层。 秦曼做过功课,知道新楼盘是新开发CBD的中心,立刻毫不犹豫拍板定了下来。 正好卖房子的钱过一下账户就直接付了那套的全款。 中介一下子做成了两笔大单,高兴得差点在地上打滚,连声保证接下来交接的琐事由他包了。 秦曼不在意。 她全部精力都用在攻克并购案。 并购案成不成,事关她未来的事业发展。 男人没了,前途总是要握住的。 孤儿院出身的她,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那么重的恋爱脑。 现在她甚至不希望沈南城出现再次打乱她的计划。 在计划书上交给盛誉协议的时间只剩三天时,秦曼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还是高估了沈南城。 办公室里,沈南城板着脸:“秦总监,项目计划书最后投标书上得加上林佳柔。” 秦曼看看他,再看看旁边一身高定香家套裙,从头到脚叮叮当当首饰的林佳柔。 林佳柔抬着精心修了容的尖下巴,似笑非笑:“请秦总监多多指教。” 指教你妈! 秦曼太阳穴突突跳。要不是距离有点远,她想给缩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一个大鼻兜。 果然是巴掌喂少了。 不然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来这一招。 秦曼深吸一口气:“沈南城,你是什么意思?” 沈南城没抬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并购后林氏集团会参与合作,这,这是提前让林氏参与合作的诚意。” 他又补充:“你放心,只是让她挂个名,影响不到你什么。” 秦曼盯着他:“说这话你心不虚吗?” 沈南城终于舍得抬头:“秦曼,我这是好不容易想到的解决办法。你不要不知好歹!” 他拍了桌子:“不管你乐不乐意,佳柔必须署名!” 秦曼冷冷盯了他半晌,再看了一眼旁边的林佳柔,冷笑一声径直出了办公室。 等她出去,身后林佳柔娇滴滴搂住沈南城。 “南城哥,你瞧她刚才那眼神像是要吃人。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忍受她的。” “除了一张脸长得还可以,其他有我好吗?” 沈南城冷着一张脸,沉默。 秦曼摔门出去的背影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会回头了。 这个念头从心里滋生出来,引起一阵恐慌。 不会的,她怎么舍得离开他? 七年前那么穷那么难,她宁可把仅剩一碗泡面都给他吃,都没想过要放弃他。 现在只是让她让一个署名,她怎么会怪他? 不会的,她那么爱他,就算是他出轨都不是默默忍了? 除了他和沈氏这她亲自打下的江山,她又要去哪儿?又能去哪儿? 她在这个世上父母兄弟都没了,甚至朋友也没有几个。 她还能去哪? 心里这么想着,惶惶不安的情绪被安抚住。 沈南城扒开林佳柔的手,警告:“说好了,你只是要个署名,别的不能抢她的。” 林佳柔眼底闪过嫉恨,声音却娇滴滴:“知道了。” 到了晚间计划书封面上就出现了林佳柔的名字。 一组十几个组员看秦曼的眼神都很古怪。 秦曼一口闷了苦得掉渣的美式咖啡,在计划书上签了名字,然后丢给秘书密封好。 “明天一早就交上去。好了,下班吧。”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傍晚下班到了电梯口,秦曼遇到了施施然走出来的林佳柔。 林佳柔手里拿着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像是在等她。 “秦总监,下班了?”她打招呼,好像和她没任何芥蒂。 秦曼冷冷别过脸:“别挨我。” 林佳柔好像没听见,笑吟吟凑了过来,伸手:“秦总监,以后我们要在公司一起工作的,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 她用了撒娇那一套,声音娇软,模样乖巧。 下班了的同事们渐渐聚集过来,等着电梯,也好奇看着两人。 公司没秘密。 沈太子爷喜新厌旧,抛弃未婚妻选择林大千金,外加还把新欢弄进公司来。 这些八卦都是这半个月茶水间和洗手间的热门谈资。 甚至有人暗暗开了个盘,赌秦曼什么时候滚蛋。 没人看好秦曼能留下。 她是被抛弃的那一方,不管是男人,还是公司,统统选择抛弃她。 第十九章 祝你们锁死 在众多异样的眼光下,秦曼冷着一张脸。 她本就长得过于明艳,沉着脸的时候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强大气场。 林佳柔的笑脸挂不住了,突然说:“秦曼,你装什么?南城能让我进公司来,你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压着声,离同事们也远,所以很多人看见的是她在和秦曼攀谈。 秦曼瞥了她一眼,笑了:“我又不傻,不用林大小姐提醒。” 林佳柔揉着手指上硕大的粉钻,似笑非笑:“等并购案一结束,南城会正式向我求婚。” 目光落在粉钻戒指上,秦曼眼神瞬时黯了几分。 这就是沈南城向她许诺的鸽子蛋。 七年了,她连边都摸不着,他就这么轻易地戴在了林佳柔手指间。 也许,有些东西本就不属于她。 她不是失去了,只是回归原位而已。 “恭喜了!”秦曼收回目光,“祝你们锁死。” 林佳柔看见她冷艳的侧脸,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嫉恨。 她已经疯狂刺激这个女人了,为什么她还能这么淡定? 难道她不想要沈南城了? 她凭什么那么骄傲?! 这个认知一旦涌入了脑海里就像是中了毒似的,脑子一下子发热。 电梯到了,秦曼要进去。 林佳柔去扯她,嘴里说:“秦总监,等等我还没……” 她暗中对着秦曼的手臂狠狠掐了下去。 秦曼几乎是同时手往后甩,想甩开林佳柔。 林佳柔“哎呦”一声往前倒去,手里的咖啡全部泼在了秦曼身上。而她也摔倒在电梯口。 咖啡是热的,算不上滚烫,但身上很狼狈。特别是林佳柔摔下去的方向正好压在几天前她刚刚痊愈的腿上。 膝盖蹭到了地上,嫩肉又重新冒出了血珠。 一块鲜血淋漓,很是吓人。 电梯一片忙乱,秦曼好不容易站起身,就看见林佳柔已经开始演了起来。 “秦总监,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也不要动手啊。好疼……”她抽抽噎噎,捂着膝盖上一小块被蹭过的粉红擦伤。 旁边的同事们分为两边,一边是搀扶林佳柔,一边围着秦曼。 秦曼只觉得额角突突跳,身上咖啡黏腻,旁人的眼光很怪异。 她擦着身上的咖啡渍,心烦意乱。 擦不掉。 这件裙子织了点羊绒,看样子是毁了。 她深吸一口气:“分明是你掐我。” 林佳柔瞪大眼:“秦总监你怎么能污蔑我呢?我刚才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和你沟通一下交接工作……” 四周同事们脸色古怪起来。 他们刚才看见的确是秦曼甩开了林佳柔的手,林佳柔一个收势不住才倒向她。 也就是说,是秦曼动手在先。 有人怯怯建议:“要不,让沈总过来看看?” 林佳柔哭哭啼啼:“不用了,秦总监,是我的错。我不该缠着你说话……” 她凑到秦曼面前,满含歉意鞠躬:“秦总监,对不起,刚才是我……” 她唠唠叨叨说了一堆茶言茶语。 秦曼静静听了。 她问:“说完了吗?” 林佳柔点头:“说完了。秦总监,你……” 秦曼抬手给了她一巴掌:“说完就从我面前滚蛋。” 林佳柔愣了片刻,尖叫起来:“秦曼你怎么敢打我的?!” 撕下绿茶外衣林佳柔也不是省油的灯,扑过去就要撕打秦曼。 秦曼躲过了,目光凉凉看着走来的沈南城。 林佳柔演戏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他吗? 老套。 秦曼扭头就走。 “秦曼,你给我站住!”沈南城疾步抓住她,脸铁青,“你有什么不满就朝我发,你为什么要打佳柔?” 秦曼被他抓得很疼,细瘦的胳膊上一圈圈红印。 她忍着疼,冷笑:“我打她还需要向你打报告?怎么的,心疼了?” “你!”沈南城被激怒,“秦曼你越来越不可理喻!” 秦曼冷笑推开他:“换个词吧,一点新意都没有。” 沈南城彻底被激怒,伸手朝着秦曼扇了过去。 他原本是发泄怒火,但没想到秦曼竟然没躲。 这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她的脸上。 “啪”地一声,四周都安静了。 秦曼用舌头顶了顶腮,看着吓傻了的同事们,笑了笑转身走了。 原本暗自得意的林佳柔笑脸一僵。 沈南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追了过去。 沈南城追到了家里时,发现秦曼正在拿膏药涂膝盖。 被咖啡泼脏了的裙子随意丢在地上,她穿的是一件到膝盖的睡裙。 浓密似海藻的长发披在细瘦的肩上,笔直嫩白的腿上红得很刺眼。 又因为涂上药膏显得一截脏兮兮的,像是在一副赏心悦目的画上涂了一团泥巴。 很丑。 沈南城默不作声走到她面前,半跪下来接过她手里的药膏要帮她。 秦曼避开了,平静看着他。 “你要和林佳柔结婚?” 沈南城没回答她的话,要抢她手里的药膏:“我帮你抹。” 秦曼一甩手,药膏直接丢进垃圾桶:“不需要你。” 沈南城想要去翻垃圾桶。 秦曼在身后冷笑。 “沈南城,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和我玩精神分裂啊?” 沈南城:“……” 他颓废坐在地毯上,用力揉了揉脸:“是,我神经。我我……” 分手两个字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可偏偏周围所有人都等着他做出这个决定。 “你别逼我!”沈南城暴怒,“我不和你分手,我不许你退婚。” 他像是做了什么最终的决定,狂热地握住秦曼的手:“曼曼,退出沈氏,我给你一大笔钱你先去国外住几年。我会去看你的。” “等我,……等我这边事业上一个台阶,我就去接你。” “你相信我。我不爱林佳柔,都是他们逼我和她在一起。我只是看中了林家的投资……” 他絮絮叨叨地说,像是在安慰秦曼,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甚至说到最后,他开始兴奋。 因为他觉得这安排天衣无缝,既可以拥有林氏投资,拥有一位体面的妻子。 还有一位美艳能干的贤内助。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圈里不少人都是两个家,甚至三个家四个家,都相安无事。 他能有什么错? 他只是做出一个有钱男人都会做出的一个决定而已。 指尖一寸寸冰冷下来。 冷意蔓延到了心里,然后顺着血流在四肢百骸游走。 明白了。 沈南城最后还是选择了林佳柔和她背后的林氏。 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了,但由沈南城亲口说出的时候,还是有一瞬的痛心。 秦曼深吸一口气,把手从沈南城手里抽了回来。 “嗯,我相信你。” 她微笑,轻抚沈南城的脸,轻飘飘的。 “我早该相信的。” 相信爱情于她不过是镜花水月,伸手一碰就稀碎。 相信沈南城这逼,其实就是个渣男。 第二十章 及时止损 沈南城所谓的爱情脏了她七年青春。 算了,就当自己被狗啃了七年吧。 不过几秒钟,秦曼就自己想开了。 及时止损,她一向贯彻得很彻底。 更何况这七年她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沈南城眼睛亮了:“你真的相信我?” “嗯。”秦曼推开他,“你回去吧。” 沈南城在原地团团转:“干嘛让我回去?我今晚陪你。” 他恢复了热情,甚至有些热切。跑去厨房倒热水,还问她想吃什么夜宵。 不过片刻他疑惑出来:“曼曼,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厨房也少了好多东西。” 秦曼头也不回:“我最近断舍离。” 沈南城扫了一圈客厅,发现空间凭空宽敞许多。 秦曼是个没安全感的女人。她很喜欢布置房子,一有空就往家里买各种各样不值钱的小东西和玩偶。 一定要摆得满满当当她才满意。 近些年流行岛国的什么侘寂风,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屑。 可现在整个间屋子比侘寂还侘寂,随便说一句话都有回音。 他问:“这房子怎么那么空?” 秦曼声音平平传来:“我说了,最近断舍离。你再哔哔就给老子滚出去。” 沈南城闭了嘴。 当夜他没摸到秦曼的卧室,被迫在空空如也的沙发上待了一个晚上。 秦曼给的理由是“气还没消”,沈南城不敢再逼她,只能乖乖受着。 女人嘛,总是有点小脾气的。 心里原谅他,但嘴上还得硬几天。 沈南城很有信心。 …… 第二天是计划书上交并购委员会的最后一天。 经过昨天闹的那一出,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大功臣秦总监要滚蛋了。大概率撑不到并购案成功的消息公布那一天。 和最终计划书一起上交的,还有秦曼的辞呈。 沈南城大手一挥,在上面利索签了字。 秦曼接过,转身就走。 沈南城在她身后讨好追了过来:“你放心,补偿给你的工资会按最长期限算。这些日子你就去休个长假,好好休息。毕竟这么多年来你都没休过年假。” 秦曼顿住脚步,回头很认真问:“对,差点忘了。我还好多年假没来得及休。我想休完了再算辞职。” 沈南城的脸色僵了僵,不明白到了这份上秦曼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好好,行。你和财务说一声,让财务给你算上工资。”沈南城满口答应,“曼曼,你要相信我不会亏待你的……” 林佳柔挤过来,搂住沈南城的胳膊:“南城哥,这里有几份文件还得你签一下。” 沈南城看秦曼头也不回地走了,看也不看赶紧签了。 他追了过去:“曼曼,曼曼……” 林佳柔看着手里的合同,喜上眉梢。 …… 来到和阮蕴仪约好的地点。 秦曼带上了袁秀。 阮蕴仪的脸色很不好看,丢了协议:“五千万太多了,一时半会凑不齐。先给三千万,剩下的钱分期给。” 秦曼笑了笑:“五千万,一分不少,要现金支票。” “你!”阮蕴仪气得脸都在哆嗦。 袁秀在旁边皮笑肉不笑的:“沈老夫人,令千金指使他人犯罪,还涉及了违禁药品。证据都在我们这边。和解的钱不到位,证据我们不可能交给您。” “您也不希望在并购案关键时期沈氏闹出什么丑闻吧?” “还有和林氏的联姻,啧啧,这不仅仅丢脸啊,还伤了你们沈氏未来的大业。” 阮蕴仪心在滴血。 这个时候她只想回去把蠢货女儿吊起来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就多余和沈南音整这一出。 袁秀递过协议合同和笔,笑得很职业:“我劝您还是签了吧。最先给的是最优惠的。等并购案成功的消息一公布,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阮蕴仪:“……” 半个小时后,阮蕴仪签了和解协议,秦曼拿到了五千万现金支票和解费。 为了防止阮蕴仪搞什么幺蛾子,袁秀打了十几通电话验证了这现金支票真假。 阮蕴仪脸色很难看地走了。 走之前,她不忘说了一句:“秦曼你这个只认钱的下贱胚子,我儿子绝对不会要你的。” 秦曼:“回去告诉沈南城,多谢不娶之恩。你们一家子忘恩负义,蛇鼠一窝,的确是和林家更配一些。” 阮蕴仪灰溜溜走了。 秦曼长舒一口气。 袁秀看着她的脸色,问:“事情都解决了,就算是并购案让林佳柔都摘了桃子,你都拿到了应该拿到的钱。再加上林佳柔给你搞到的补充协议条款,你完美全身而退。接下来要做什么?” 林佳柔的助攻是意外的收获。 她递上辞呈,而林佳柔偷偷拿到了沈南城签的补充协议条款。 外加电梯口闹的那一出,谁都知道她是被逼出走,而不是能力问题。 所以风评上她美美避开了对自己所有不利因素。 这一场仗她全胜,而沈南城还做着妻子+情人的美梦。 秦曼笑了笑:“还做什么?走,我请你喝酒!去最高档的会所花天酒地喝个庆功酒。” 她豪气万丈:“姐现在是富婆了!” 袁秀笑出声来,搭着她的肩,喊了一辆专车朝着海城最大的夜场呼啸而去。 …… 包厢里灯红酒绿,袁秀只喝了一杯啤酒就霸着麦克风鬼哭狼嚎。 秦曼一口一口抿着酒,神情恍惚。 刚才袁秀叫进来几个八块腹肌的小帅哥在她面前扭着狼腰跳舞,都激不起她半分兴趣。 说好的庆功放松,结果她连手都不好意思放上。 “姐姐,喝一杯吧。”一位一米八,脸尖尖小小的小男生羞涩凑了过来。 秦曼看了他一眼,小奶狗眼睫快速眨了眨,一双眼里湿漉漉的,很乖巧的样子。 心突然动了动。 这清纯的模样,有几分像刚失忆的沈南城。 那时候他脑子有伤,记忆七零八落的,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迷了路的小狗。时不时就凑过来对自己眨巴眨巴。 那时候沈南城清纯得像男大。 秦曼吐出一口气,拿起酒杯:“好,喝一杯。” 一仰头全喝了。 火辣辣的酒水入喉,她暗暗觉得糟糕。 自己酒量本来就不怎么样,特别是不能喝急酒。 一喝得急,肯定醉。 不过喝了也喝了,也不好吐出来。 旁边的小奶狗看见秦曼喝了酒,很高兴。 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光顾简直是福利。就算是什么都不给他也乐意奉承。 喝了一杯酒,小奶狗乖巧递上叉好的水果,然后手摸了过来。 “姐姐长得好漂亮啊,我就没见过比姐姐还漂亮的……” 秦曼一侧头,正好看见小奶狗的侧脸精心打了修容。 黑乎乎的一片。 长长的睫毛也不是真的,是粘上的假睫毛。 工业糖精式的虚伪暧昧。 秦曼心里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 “我上个洗手间。你们玩。” 她落荒而逃。 袁秀看傻了,一扭头:“她跑那么快干什么?你干了什么?” 小奶狗:“……” 第二十一章 偷听墙角 秦曼在洗手间洗了好几次脸才算是把脸上的热意压了下来。 吐出一口气,她盘算着要走。 灯红酒绿的世界一向不属于她。 以前应酬客人,她也就是过来说两句场面话,悄悄买个单就走。 现在让她在这放开玩,比杀了她还难受。 秦曼洗完脸正打算离开,格子间有人笑嘻嘻打电话。 “来嘛,今天沈太子爷和佳佳请客,庆祝他们甩掉那个老女人。” “对,速来。场子很热闹。今儿放开玩。” 秦曼心里一动,躲在了一旁。 格子间的女人打完电话,哼着歌出来洗了个手就出去了。 沈南城?林佳柔? 而她就是他们那帮人口中的老女人? 她有那么老? 她眉心蹙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真他娘的晦气! 心里骂着,但脚却有了自己的想法似的悄悄跟着刚才那个女人到了贵宾04号总统大包厢外头。 “南城哥,喝一个,祝你和佳佳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哈哈哈……” “去你的,贺词那么土。你应该祝他们暴富暴美,潇洒自由。” “我说错了吗?南城哥甩掉那个穷酸老女人,还不是为了佳佳?南城哥,好日子也快到了吧?” “肯定快了,并购案消息一出来铁定官宣……” 一整个大包厢里烟雾缭绕,七彩炫酷的彩灯不停闪烁。水晶桌面上一水的高档洋酒和饮料,还有各种高档小食和水果。 沈南城被众星拱月似的围在中央。 朋友发小们的起哄声中,他脸色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叼着烟,眉心紧锁。 旁边的人看着就觉得他有点高深莫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继续打趣,还是换个话题奉承。 装货。 秦曼冷笑。 无敌的滤镜一破,她现在看沈南城就是两个字:恶心。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像个贼似的跑来听墙角,明明知道听到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林佳柔唱完了歌,扭着细腰过来坐在沈南城身边。 她语气轻快:“南城哥,黑着一张脸干什么?我爸说了,并购监督委员会那边他有人,肯定能成。” 沈南城嗯了一声,兴致不高。 并购案肯定能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和沈氏竞争的企业实力都很弱,况且一个月前实力最强的昊泽集团暗中退出竞争。 只是,事业上胜利在望,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林佳柔笑嘻嘻推了他一把:“南城哥,还在想什么呢?这么多朋友都恭喜你,你拉着个脸干什么?” 沈南城忽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容得下曼曼?” 林佳柔脸上笑容僵了僵:“真的,我还骗你不成?都说了昨天是一场误会。” 她说完捂着脸,满心委屈:“再说她打了我,我也没还手啊。我够给你面子了。” 沈南城还是眉心紧锁。 一股强烈的不安萦绕着。 太反常了。 一切顺利得太反常了,以至于他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出轨林佳柔,秦曼也就闹了医院那一回,公司那一回明眼人都知道是林佳柔挑衅。 而他不小心打了那一巴掌,她怎么就这样轻轻松松过了? 还有,给林佳柔的署名,秦曼也没多大反抗就接受。 她不是最痛恨不劳而获,功劳分给不相干的其他人吗? …… 好多疑惑缠得沈南城很烦躁,脸色自然不算好。 四周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只是话题一转直接到了秦曼这倒霉蛋身上。 “说真的,那个姓秦的女人长得还挺好看的。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一股劲辣辣的……” “就是,极品呢。当初南城哥带回来时,我们都斯哈斯哈流口水。” “南城哥就是个艳福不浅的,出个车祸不但没事,还拐回来一个极品美女,嘻嘻……” “美女又怎么样,没爹没妈没背景,南城哥怎么肯要她?” “南城哥玩腻了吧,玩腻了不知道能不能……嘿嘿。” “肯定腻了,改天去追试试?” 伴着酒意话题越来越下流,林佳柔听着,得意眯起眼。 这些话她爱听。 一个没背景的孤女怎么能和她抢男人? 不过转念一想秦曼对她说过的话,林佳柔又一阵烦躁。 这女人,还挺精明的,知道利用她…… 另一边,污言秽语,有颜色的话落在躲在角落的秦曼耳中,她听得兴趣缺缺。 这帮子纨绔二代,满脑子都是金钱女人玩弄感情。 听来听去都没什么新意。 她打算走了。 突然,一直不吭声的沈南城抓起一个啤酒瓶狠狠敲上说得最放肆的男人头上。 “艹,你他妈的嘴那么脏,敢肖想老子的女人!” “秦曼是老子的女人,还没分手呢,就算是分了手,谁碰谁死!” 酒瓶炸裂,鲜血和啤酒一起流了下来。 沈南城一张俊脸黑漆漆得直冒杀气。 挨揍的男人是圈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家里资产也不少,脾气也嚣张。 他哪里被人这么揍过。 呆愣片刻后,操起酒瓶子和沈南城打了起来。 大包厢里酒瓶酒水乱飞,尖叫声此起彼伏。 躲在角落里的秦曼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一瓶酒在脚边摔炸了,她才跑了出去。 “秦曼?!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有人喊她。 秦曼头也不回赶紧跑。 那人认识她,几步跑去抓她,一边抓一边冲包厢里喊:“佳佳,她人在这里躲着偷听……” “是秦曼,秦曼……” 秦曼急了,回手推了对方:“你特么的有病啊!” 嚎丧啊! 偷听墙角偷听到这份上,她也是服了。 她推完人就慌不择路跑了。 秦曼跑了好一会儿,七绕八拐把自己拐懵了。 她好像跑到会所一处很私密的地方。 脚下是厚厚的高级地毯,长长的走廊两边是异常幽静的区域。 这地方空间很大,设计很巧妙。 有的地方有卡座,旁边一整面墙都是名贵至极的红酒。有的凹进去一块设了雪茄,玻璃柜里面都是叫不出名字的雪茄。 还有的是一柜子如同轮胎似的普洱饼。 每片区域都是半开放的,但又设计得很巧妙,私密性极好。 几乎是一眼看去看不见客人。 秦曼正想退出去,电梯那边开了,西装革履的侍者推着一辆小餐车走了出来。 她心虚得很,一转头挑了最狭长幽暗的地方钻了进去。 她一钻进去就知道不好。 长长的玻璃吧台边坐着一位悠闲品酒的男人。 男人坐在高脚凳上,一只长腿随意搭在地上,另一只搭在吧台下的钢制横杠上。 他的腿很长,那么高的高脚凳足足到秦曼的腰间,而这男人的长腿竟然还曲着。 男人穿着烟灰蓝的衬衫,衬衫领口微开。 薄而锐利的唇微微勾起,似乎心情不错。 而吧台氛围灯将他的侧脸照得明暗不一,分外撩人。 秦曼呆呆看着他,吓傻了似的。 听到声响朝着秦曼的方向看了一眼,微怔。 “秦小姐?” 第二十二章 给她来一杯牛奶 秦曼认出男人,僵了一瞬后问:“谢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这地方不像是谢景舟这等风光霁月似的人物乐意光顾的。 谢景舟唇微勾:“这话应该我问你。” 秦曼尴尬了一下,讪笑:“误入,误入。” 她扭头就走,还没走几步就果断回头。 “得罪了,让我躲一躲。” 她说完直接往谢景舟身后钻。他身后是吧台狭长的入口,蹲下来刚好能躲一个人。 再加上谢景舟手长脚长,身形高大,正好挡住了这个入口。 谢景舟低头一看,秦曼正好蹲在他身后。 她仰头,昏暗的光线下脸小小的,眼眶泛着水光。 她双手合十,嘴无声开合:“拜托拜托!” 谢景舟勾了勾唇,挪了个方向正对着前面。这一来,把她挡得更加严实。 电梯那边有人在说话,吵吵闹闹的似乎要闯进来。 过了一会,沈南城带着人气势汹汹走来。 “人呢?她一定是跑到了这里。” 他瞧见谢景舟时,愣住:“谢先生?!” 谢景舟抬眸:“哦,沈总。” 沈南城狐疑扫了一圈,问:“请问刚才有没有人从这儿走过?” “有。” 沈南城眼睛亮了:“真的?!谁?” 躲在暗处的秦曼:“!!!” 谢景舟慢条斯理挽了下袖口,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手中的酒杯: “帮我拿红酒的叶经理,怎么?沈总找他?” 沈南城:“……” 秦曼吐出一口气。 这姓谢的,怎么说话大喘气! 沈南城冷了脸:“谢先生,我问的是一个女人。你应该也见过……” “没见过。”谢景舟眼皮都不抬,“沈总,你打扰了我品酒的兴致了。” 沈南城咬牙:“一定在这里,我看见监控了。她往这儿走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谢先生,她是不是和你约会?” 谢景舟突然笑出声。 躲在暗处的秦曼:“……” “你笑什么?”沈南城越发狐疑,“你什么时候认识曼曼了?她从不来这个地方。我说呢,最近她安分得太反常,是不是你给了她什么暗示。……” “告诉你,曼曼是我的女人,你休想招惹她。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谢景舟淡淡扫了眼跟来的经理:“处理下。” 经理赶紧让人拉着沈南城往外推。 沈南城被拉走了。 经理赶紧过来道歉。 谢景舟垂着眼, 秦曼蹲得脚发麻,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裤腿。 谢景舟瞥了她一眼,对经理含蓄一笑:“帮我拿存的1980年份的那瓶威士忌。再一套杯子,一个冰桶,谢谢。” 经理识趣走了。 “可以出来了。” 温润的嗓音浸过酒水,有种清冽的冷。 秦曼赶紧站起来,可还没起身就“哎呦”一声跪下来了。 脚麻了,两条腿都不是她的似的。 谢景舟垂眸看着她:“举手之劳而已,秦总监倒也不用行如此大礼。” 秦曼:“……” 都怪沈南城那个大傻叉,非要追上来,还胡说八道那么久。 秦曼故作镇静捋了捋头发,笑:“腿麻了,不好意思……” 她伸手去勾吧台边缘。 可吧台太高了,她伸长了手都够不着。 谢景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一手擎着酒,一手随意搭在腰间,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在地上蛄蛹。 秦曼挣了两三下,急了,直接去扯谢景舟的高脚凳。 终于搭到了边缘,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可笑容还没到脸上,腿肚子就不合时宜地猛抽了一下。 秦曼往前扑,慌忙之下手按在了面前男人腰间的某个部位。手感热热的,似乎是按在小腹上又不太像。 慌乱之下她竟然还有心情去瞧男人细瘦劲韧的腰。 还怪好看的。 “秦总监,这又是什么大礼?” 头顶上依旧是四平八稳温润的嗓音。 “我……”秦曼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故意的。” 面前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埋了一个人,谢景舟动也不动,修长的双腿稳稳撑住了不断下滑的女人。 “再滑下去,就是故意的了。” 他淡淡提醒。 来个谁杀了她,赶紧的! 秦曼强行站稳,尴尬得恨不得立刻人间蒸发。 “对不起,谢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撩了一把头发,挤出笑,“今天真是谢谢您。” 谢景舟瞟了她一眼,长腿朝她伸去。 秦曼:“??” 长腿勾起另一把高脚凳移到了她身后,示意:“坐一会,那个谁应该还没走。” 秦曼赶紧坐了上去。 从头到尾一直擦杯子像是NPC的酒保微笑问:“小姐想喝什么?” 秦曼:“……” 谢景舟:“给她来一杯落日。” 很快,一杯漂亮的鸡尾酒放到了面前,秦曼惊艳:“还挺好看的。” 她说着喝了一大口。 “慢点喝,会醉。”谢景舟在旁边提醒。 秦曼点头,还是偷偷喝了好几口。 今晚有点刺激,她要收收魂。 谢景舟见她不听劝就不再劝,慢慢抿着杯中的酒。 气氛尴尬,秦曼小口小口喝着鸡尾酒,脑子里拼命搜词。 去而复返的叶经理带着侍者来了:“酒来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秦曼,叶经理没表现出诧异,只是笑着问:“给这位小姐倒一杯?” 谢景舟点了点头。 秦曼都来不及拒绝,面前就倒了一杯很漂亮琥珀色的威士忌。 杯子中央是削成钻石型的冰球,氛围灯一照,目眩神迷。 谢景舟淡淡看了过来:“能喝吗?” 秦曼闻了一下,脸皱了起来:“好冲。” 谢景舟笑了笑,将她面前的酒杯勾了过来,对酒保说:“给她来一杯牛奶。” 秦曼:“……” 牛奶终究没有上,换了一杯漂亮的玫瑰夜色。 秦曼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合适女士喝的鸡尾酒。 她又喝了好几口,眼睛都眯了起来。 谢景舟提醒:“会醉的。” “没事。”秦曼拍了拍脸,看向他:“谢先生,今晚谢谢你。” 她脸颊已经红了,乱糟糟的发中间是一张有了几分酒意的瓜子脸。 小脸上都是五官,在这个氛围灯下看起来像是一只妖艳的妖。 很漂亮,很应景。 “你谢过了。”谢景舟推了推袖子,露出青筋隐露的手臂,随意搭在吧台上。 秦曼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才挪开。 “谢先生……” 她欲言又止。 谢景舟看了过去,眸光深邃。 “啊哈!你居然背着我偷偷约会!”一个人跳出来,用力搭在谢景舟的肩上,然后冲着秦曼绽放一个热情的笑脸。 “哈喽啊,大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第二十三章 年纪大会疼人 混血感的大帅哥叫靳方,有四分之一的意国血统,是谢景舟的发小。 今年才刚从欧洲回来。 有了他,冷清的场子热了不少。 秦曼的话被打断了,也正好解了刚才没话找话的尴尬。 靳方对秦曼笑:“上次我们见过。你忘了吗?” 秦曼认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染了头发?” 上次见的是一头黄毛,所以混血感很明显。现在的靳方头发染黑,看上去更像东方人多点。 靳方笑眯眯:“是啊,大美人记忆力不错。果然对我这等中西合璧,拥有神颜的美男印象深刻。” 秦曼:“……” “罚酒。”谢景舟推了酒杯,“让我等那么久。” 靳方看了他一眼,笑笑喝起了酒。 之后的谈话都是两人之间。靳方话多,谢景舟话少得很。秦曼在旁边插不上嘴,也不好就这样告辞。 于是她就和调酒师说话。 调酒师给她又做了几杯很漂亮的鸡尾酒,其中一杯还在她面前点了蓝色的火焰。 秦曼被迷住了,拿出手机一个劲地拍。 “挺好喝的。”她喝得眼睛亮闪闪的。 谢景舟看了酒保一眼:“她酒量不好,会醉。” 调酒师歉然笑了笑,把两杯都挪到了吧台后面,明显是不给秦曼喝了。 秦曼不满:“我酒量还不错的。”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在她面前放了一杯冰水。 靳方笑眯眯看着两人:“好宠啊。” “果然年纪大点的就是会疼人。哪像我,心就没那么细。” 秦曼:“……” 谢景舟看了他一眼:“你没话了?” 靳方闭嘴了,一双棕色的眼瞳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很感兴趣的样子。 谢景舟没搭理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靳方又和他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经过刚才的警告,调酒师不敢在秦曼面前再炫技,老老实实躲在吧台另一边继续擦着蹭光瓦亮的酒杯。 秦曼无聊。身边两个男人时不时飙两句外语,然后又是摸不清门路的话,。 渐渐地,她眼皮重了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靳方斜睨了一眼:“大美人睡着了。” 谢景舟回头看了一眼,随手拿起手边的西装外套盖在秦曼的身上。 靳方吹了个口哨。 谢景舟:“你滚吧。” 靳方嬉皮笑脸:“铁树开花就不许我八卦?说说,这女人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能入谢先生的青眼呢?”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谈恋爱呢。” 谢景舟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突然抬起头:“你是不是很闲?” 靳方:“好吧,我闭嘴。” 谢景舟:“倒也不是,你去帮我做件事。” 靳方:“……” 秦曼是被冰醒的。她一个哆嗦茫然抬起头。 这才发现靳方已经不见了,吧台边只有谢景舟一个人,安安静静盯着她。 他淡淡问:“醒了?” 秦曼赶紧起来,脸颊冰得厉害。一摸一手的水。 她迟钝看向那冰桶。 敢情谢景舟是拿冰块把她叫醒的。 “醒了,醒了。哦,我得走了。” 秦曼赶紧从高脚凳下来。 下得匆忙,脚崴了一下。 一只手稳稳把她扶住,秦曼愣住,呆呆看着他。 谢景舟收回手:“我怕你又摔我怀里,摸到不该摸的地方。” 秦曼:“……” 反应过来,脸轰轰烈烈烧了起来,无地自容的感觉又蹿上来。 她小声:“对不起。” 谢景舟:“嗯,然后呢?” 秦曼茫然:“什么然后?” 谢景舟一本正经瞧着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坎是过不去了吗? 秦曼都想跪下来了,给这位活爹磕一个。 她垮着脸:“谢先生,我不是,真不是……” 谢景舟点头:“跟着我出去。” 秦曼正想问为什么,他长腿一迈已经走在了前面。 她踌躇了下,赶紧小步跑着跟上。 谢景舟没有带着她从前面的电梯下楼,而是绕到了后面从一个明显是货梯带着她下了。 冷空气迎面吹来的时候,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秦曼松了一大口气。 多亏了谢景舟三番四次地拦,她不至于喝多了。 要是按着她刚才不知死活自己灌自己,现在肯定醉得不省人事。 谢景舟站在路边等着。 秦曼小步上前道别:“今天谢谢谢先生,我先走了哈。改天给谢先生赔罪。” 谢景舟抬了下眼,没吭声。 秦曼尬住了。 这位爷太不爱说话了。 秦曼:“谢先生?” 谢景舟从手机上抬起眼:“你就这么走了?” 她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男式西装外套。 秦曼赶紧脱下来,双手捧上:“外套还给您。” 谢景舟没接,眯了眯眼。 秦曼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对不起,上次的外套我还没还给你。我拿去干洗了,对,还有一只玉镯。” 她讨好:“谢先生放心,镯子我放得好好的。等明天还是什么时候我拿给陈特助。” 谢景舟还是没说话。 此时,一辆黑色宾利很低调地开了过来。 谢景舟打开后座车门,淡淡看着她:“我送你回去。” 秦曼赶紧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能打车。我还有一个朋友……” 她还没说完,前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放开我,我打死这比……” “沈少,别冲动。” “喊人啊,快点……” “……” 秦曼脸皮紧了紧。 谢景舟站在车边:“进去。” 秦曼乖乖进了车里。车门关上,车子拐了个弯正好路过会所的大门。 那边聚集一堆人,沈南城正被人拎着打,旁边劝架的拉架的一堆。那人功夫很好,几下就把沈南城打得跑到马路牙子边吐。 他瞧见沈南城跑去吐,嫌恶甩了甩手。 凑近了看,揍沈南城的人看着背影很眼熟,好像是刚才叫做靳方的混血大帅哥。 秦曼吃惊:“谢先生,靳靳……” 谢景舟:“开快点。别管他。” 秦曼:“……” 车往秦曼的公寓方向开去,秦曼拢着谢景舟的西装外套,脑子一阵阵迷糊。 直到手机响起,她才想到把袁秀丢在会所。 接了袁秀的电话,说了几句才松了口气。 “你朋友找?”谢景舟问。 秦曼点头:“没事,一会她自己回去。不过她说,好像沈南城在会所门口堵人,然后被人揍了。她在那边蹲八卦呢。” 她心情复杂。 堵人这种事沈南城干得出来,也许这个时候他知道了她要离开沈氏,所以开始发癫。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谢景舟会让靳方去找事。 谢景舟瞥了她一眼:“并购案明天出结果。” “啊。”秦曼茫然。 谢景舟又瞥了她一眼:“所以,接下来你还在沈氏?” 秦曼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我辞职了!谢先生,谢谢你的忠告。我拿钱走人了。” 她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我可以向昊泽投简历吗?” 第二十四章 被自己蠢哭了 谢景舟收回目光,嗓音淡淡的:“不能。” “啊?!”秦曼愣住了,不死心问:“为什么?” 冷汗都被逼出来了。 一定是今晚的动静让谢景舟不愿意惹上她这么个麻烦精。 早知道今晚就不来会所潇洒。 只要不来就不会碰上沈南城这个癫公,也不会在谢景舟面前出糗。 现在他肯定是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 “你可以给我递简历。” 谢景舟长腿舒适伸长,碰到前面的座位才不情不愿曲着。 “你可以投生活助理这职位。”他眉眼疏淡,看不出情绪,“这岗位竞争很激烈,秦总监不要想着走关系走后门。简历写好看点,陈特助会和你交代实习期要做的事。” 秦曼:“……” 接下来一路,秦脑子CPU都要干烧了。 生活助理? 谢景舟是几个意思? 到了楼下,秦曼下了车,踌躇了下还是决定长嘴问清楚:“谢先生,为什么是生活助理?”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想做总经理?” “不,不是……”秦曼尴尬了,“我没做过生活助理。我比较擅长资源整合,营销方面我也懂的……” 谢景舟就这样盯着她瞧。 秦曼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丧丧的:“好吧,我和陈特助联系。” “这是为你好。”谢景舟还是淡淡的,“难道你想被沈氏告上法庭?” 秦曼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安排,感激:“对对,我忘了。竞业协议,还有保密协议得等起码三个月才失效……” 该死的,她真是喝多了。 她和沈氏签过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就算林佳柔帮她拿到了沈南城亲笔签的解除这些合同。 按协议条款,她起码得三个月职业空窗期。 谢景舟让她做生活助理,其实就是偷换概念。 她为昊泽工作也许会触犯协议条款,但是单单给谢景舟一个人工作,完美避开了所有犯规的地方。 她一副“我真蠢”,赔笑:“谢先生果然高瞻远瞩,以员工利益出发……是我格局小了。” 谢景舟没抓住她这个把柄发作,换了个话题:“你家里门锁是密码吧?” 秦曼点头:“是。” 说完心里正嘀咕他想干什么时。 谢景舟开口了:“密码记得换掉。” 说完,车窗摇上,车子缓缓开了。 秦曼愣了半天,敲了敲脑袋。 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竟然还拿着人家的西装外套。 她是有什么衣服收集癖吗? 手上两套谢景舟的衣服,还有一个价值不菲的镯子。 她被自己蠢哭了。 秦曼回到家里,换了密码锁的密码,然后来不及洗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夜很平静。 沈南城也许是被揍得狠,竟然没有半夜来找她发癫。 第二天醒来,手机里倒是有袁秀发来的第一手八卦照片和视频。 小视频里面沈南城被靳方揍得很惨。 一米九的靳方揍沈南城就像折腾小鸡仔似的,而且还没人敢拦。 上去劝架拉架的人好像对他身份很忌惮。 有的甚至说:“靳少,怎么能劳动您动手?” “靳少,消消气,沈少就是喝多了说胡话。明天让他给您赔不是。” “对啊,和气生财。沈少喝多了,靳少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他是什么东西敢在海城称少?”靳方一边揍着沈南城,一边说,“这少那少的,你们搞少爷批发吗?这么不值钱。” 沈南城肚子挨了几下,跑去吐了。 秦曼看见镜头里谢景舟的黑色宾利视若无睹地驶过,远远开走了。 呃……秦曼吃三明治的动作中断了下。 果然是前线一手八卦。 自己差点入镜了。 袁秀在微信里很兴奋:【那大帅哥揍了沈南城一顿,有人喊来蜀黍,他说了两句就大摇大摆走了。打了沈太子爷还能全身而退,他是这个!】 秦曼:【……】 袁秀:【帅疯了好吗?听说他以前是海城夜场小霸王。靳家老幺。我查了,就是那个靳家!他的爷爷就是上京的那位大人物,几年前是这个位置,现在应该是更高了。】 【靳家啊。别人只是有钱,他家是有权又有钱。】 秦曼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袁秀在微信那头疯狂八卦。 靳家,她倒是有耳闻。 海城比较有名的四家,谢、陈、林,靳。前面三家是海城老牌豪门,算得上是长盛不衰的世家。 靳家是后起的。 但因为靳家那一位老爷子功勋卓著,几个儿子经商能力不错。开放后在海城下海布局,也算是海城最强势的豪门旺族。 只是,比谢家还是差点意思。 海城谢家的家谱据说是从宋代写起的。 秦曼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她倒是没想到,昨晚那个对着她嬉皮笑脸自称“拥有神颜”的靳方来头那么大。 谢景舟身边出现的人果然是深藏不露。 手机又震动起来。 秦曼看了一眼来电是沈南城,毫不犹豫按掉了。 再打,她直接拉黑。 袁秀还在微信那头问:【接下来你怎么做?五千万呢。】 秦曼想了想:【今天我去银行拿出来,一千万打给孤儿院。我一会给你账号和人名。】 袁秀打了个【收到】。 袁秀又说:【这几天你还是找个地方好好休个假。这里的事我替你出面解决。我怕沈南城不放过你。】 【这人疯起来挺疯的。】 秦曼心头一暖:【好的】 放下手机,她长舒一口气。 事情这么轻易就处理了,实在是意外。 意想中要吃的苦头她几乎没吃过,原先和袁秀料想的可没有那么容易。 她们已经做好打官司,被泼脏水身败名裂、撕逼的准备,连上头条要不要请水军都想过了。 如今无事发生,她倒不适应。 秦曼在空荡荡的大平层转了几圈。 心里空落落的。 这房子已经卖了,只是还没交钥匙。 不出意外,她今天就要搬完最后一点东西移居新居了。 目光突然落在了沙发旁的小茶几上,上面一排照片。、 秦曼拿起。 木质相框里二十岁的秦曼和二十一岁的沈南城对着镜头挤眉弄眼。 T恤、短裤,年轻的脸上没有涂抹脂粉,干干净净。沈南城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拿着手机。 两人对着镜头笑,眼神亮晶晶的。 还有生日照,她坐在地毯上,对着茶几上的蛋糕许愿。沈南城在她身后搞怪。 还有去游乐园、去划船、去野营…… 一张张默默看着。 最后一张没有两人,仰躺拍的一张星空。 看着这张照片,耳畔好像听见那晚的低语。 “秦曼,我爱你。” 酸涩从心里弥漫开来。 她把照片一张张拿出来,面无表情地撕碎,丢入垃圾桶。 第二十五章 缺人,速来 七年的感情,总以为收拾起来会很麻烦。 但也就打扫了几天就清理干净。 收拾了一圈,秦曼打包了一个大的行李箱就出了门。 约了房产中介,交了钥匙,吩咐几句就算交接清楚。 房产中介把一串钥匙交给她,奉承:“秦小姐放心,新家我已经带着人人打扫了一遍卫生,还把大件都摆好了。” “云都天府,拎包入住妥妥的,而且私密性还特别好。没有预约的客人是不能进去的。” 他还记得秦曼的要求。 秦曼点头,拿了钥匙后直奔银行。 在银行兑了支票后,打了一千万到了孤儿院。剩下的钱安安稳稳躺在自己银行户头。 秦曼长舒一口气。 这笔钱够她过很长一段安稳生活,只要沈南城不起什么幺蛾子。 办完这一切,手机又有电话进来。 是陌生的号码。 秦曼下意识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电话进来,依旧是陌生号码。 再挂,再打。 那边的人疯魔似的不断打电话。 是沈南城,他开始发癫了。 果然,何秋发来消息:【总监,盛誉的并购案成了!】 后面还发了好几个撒花爆烟花的表情。 秦曼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挺好的。】 何秋又问:【总监,您真的辞职了吗?你的提成怎么办?】 秦曼正犹豫要不要说清楚。 陌生电话又过来了,然后几条短信疯了似的一直发来。 【接电话!】 【秦曼,接电话!】 【秦曼,你想跑有没有问过我?!快接电话!】 【曼曼,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你去哪儿了?】 秦曼皱眉。 手机的电量因为一上午来电的骚扰已经快见底了。 秦曼接起了电话:“沈南城你有病吗?” 电话里的沈南城声音沙哑:“曼曼你去哪儿了?家里怎么都空了?” 一听这话,秦曼就知道沈南城跑去找她了。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进的门,明明密码锁换了。 沈南城在电话那边嘶吼:“我去的时候看见中介验房,说你卖了!你居然把我们的房子做主卖了!秦曼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是碰到了中介去验房。 秦曼把手机拿远点:“沈南城,我说过,我们完了。” “不是!曼曼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沈南城慌了,“曼曼,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和佳柔在一起伤你的心。你不要离开我……” 秦曼挂了电话,默默把这个号码拉黑。 看吧,男人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他知道出轨是错的,知道把她安排到国外当豢养起来的金丝雀也是错的。 但他就非要一次次试探她的底线,一次次伤害她,一次次逼着她服软。 仗着七年的感情,他赌她舍不得离开。 他赌她父母双亡,无处可去。 …… 沈南城再次看着熄了屏的手机,脸色发青。 “沈先生,麻烦让一让。”房产中介陪着笑,“秦小姐已经交了房,您有什么事找她就行了。” 沈南城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好像也空了。 “她去哪儿了?”沈南城突然爆发,一把拉住房产中介的衣领,“她把房子卖了去哪儿了?” 房产中介差点被勒死。 几个人赶紧从沈南城的手里抢人。 房产中介:“我不知道。沈先生,您还是自己去找吧。” 房产中介死活不肯说。 沈南城失魂落魄被拉走。突然他看见走道上散落的一堆垃圾。 他猛地扑过去。 照片! 他和秦曼的照片。 照片被撕碎了,笑脸四分五裂,再也拼不起来。 他颓然跪坐在地上。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 云都天府。海城前年刚竣工的一处高端楼盘。 在当下房地产市场萎靡的情况下,云都天府刚一开盘就一售而空,甚至创造了当年最高房价纪录。 因为大面积、精装、赠送面积、赠送高端家电等等一系列优惠,这楼盘深受海城新贵们的欢迎。 秦曼去年曾有机会陪着客户看了房,对这楼盘印象深刻。 特别是这楼盘安装的是最先进的安保系统,令没什么安全感的她当场心动。 要不是当时她刚接手盛誉并购案,当时就想买下来。 现在终于有机会买,她是一点犹豫都没。 17楼。 金灿灿的电梯门打开,秦曼被大气的门头给震了一下。 暗灰色的门,门两边的墙壁用的是价值不菲的奢石。一梯一户,门口有足够大的空间可以放置盆景或鞋柜鞋凳。 一进门,秦曼呆了两秒。 两秒后,她在两米大床上滚来滚去。 太棒了! 她自由了! 一连拍了好多张照片和小视频发给袁秀。 袁秀回给她一个幽怨的表情。 【该死的富婆!】 秦曼呵呵傻笑:【会给你留个大大的客房。随时欢迎袁大律师光临。】 袁秀兴趣缺缺:【没空去。律所的工作就不是人干的。什么时候你想养我,我再勉为其难去住。】 她又发来消息:【沈南城今天找我吼了一通。说了一大堆话,但都没说到重点,一个劲找我问你去哪儿。】 她笑嘻嘻的:【我没告诉他。让他急死。】 秦曼皱眉。 袁秀:【你放心。合同都在我们这边,你解除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的合同他都亲笔签名了,不认也不行。】 【不过看样子沈南城不甘心,他会找你麻烦的。】 秦曼想了想:【那就麻烦你了。】 袁秀回了个拍胸口的表情:【包的!你好好休息几天。随时联系。】 秦曼刚放下手机,手机又震动起来。 又是陌生号码。 疯魔了似的一个个打进来。 该换号码了。 秦曼果断换了手机卡,然后注册了个新微信号,再把该加的加上。 等等,她下了床掏出陈特助给的名片,然后加上。 当陈特助通过她的添加好友请求后,秦曼松了一口气。 是时候和昊泽联系了。 陈特助飞快发来消息:【秦小姐吗?你终于加上我了。】 消息的激动让秦曼怔忪。 她赶紧回复:【不好意思,最近刚刚辞职搬家。】 陈特助回了个笑脸,然后就飞快传来一个文件:【秦小姐,填一下资料。赶紧加入昊泽,我们就是同事了。】 秦曼:“……” 这么快的吗? 她还想休假呢。 陈特助又飞快发来:【谢总说你前期要入职生活助理。不过秦小姐您放心,这只是名义上的,其实就是集团董事助理。实习期工资和福利我和你说说……】 他巴拉巴拉发了好多条公司工资和福利。 然后加了一句:【两天后谢总要出差,身边缺人,秦小姐速来!】 第二十六章 霸总爱吃酸菜鱼 和稍显激动的陈特助约了面试的时间和地点,秦曼松了一口气。 她点开陈特助给的资料填写。 姓名、籍贯、学历,身高、体重,三围…… 三围是什么鬼?! 秦曼是个长嘴的,立刻问:【为什么要三围?】 昊泽集团那么不正经吗? 陈特助回了个抱歉流汗的表情:【要做制服。不填也行,但填了就能立刻发给采购部,可以直接定制各种场合用的套装。】 【跟在谢总身边的人仪容不能马虎,毕竟要出席的重要场合蛮多的。】 好吧。 秦曼继续填,能填的都填了,就差把在孤儿院干了什么鸡飞狗跳的事都填了。 发了回去,没想到不到五分钟陈特助又发了过来:【秦小姐以前在爱幼孤儿院?】 秦曼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 她并没有填孤儿院。 陈特助:【您的紧急联系人我认识。是爱幼孤儿院的院长。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喊她爱嬢嬢。】 呃……秦曼脑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也是?】 陈特助似乎很激动,对话框上正在输入一直闪现。 最后他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姐,我是小胖!我是胖弟弟啊!】 擦! 秦曼摔了手机。 这世界怎么那么小?! 一番认亲后,秦曼终于确认了陈鸣就是失散多年的胖弟弟。他八岁那年被一对美籍华裔夫妇领养,带到了大洋彼岸生活去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陈鸣竟然回国给谢景舟工作。 难怪那天她看陈鸣跑前跑后样子很熟悉。 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啊。 最后陈鸣发了个餐厅地址:【姐,晚上我请你吃饭。我们姐弟俩十几年没见了。要好好叙旧。】 秦曼欣然答应。 陈鸣:【姐,你放心吧。在昊泽我罩着你。】 秦曼笑了,胖弟弟还改不了臭屁的毛病。 她问:【谢总要是对我发火,你也罩着我吗?】 陈鸣:【……】 …… 晚上七点,秦曼到了约好的饭店。 到了预定好的桌位时,秦曼脚步僵了下。 卡座上明晃晃坐着谢景舟。而他正优雅切着一块牛排,偶尔抿一口着果汁。看样子来了有一会了。 去,还是不去? 秦曼在原地纠结了两三秒,裹了小脚似的上前。 “谢先生,好巧啊。” 谢景舟放下刀叉,抬眼瞥了她一眼:“不巧,等你的。” 他抬了抬下巴:“坐吧。陈鸣去点菜了。他非要说自己知道你什么口味。” 秦曼拘谨坐下来。 想到了来意,她赶紧把干洗好的两件西装外套奉上。 “谢先生,这是您的两件外套,我都让人干洗了。本来是要交给陈特助的,没想到今晚您也在。” 又拿出那个飘花乌鸡玉镯,恭恭敬敬推到了谢景舟面前。 “这是您放在口袋里的镯子。前几天我一直想亲自送还给您,但忙起来就忘了。” 谢景舟目光扫过盒子,淡淡“嗯”了一声,也没收起来。 秦曼有点坐立难安。 不是说谢景舟很难请,很难出现吗? 为什么他就像是不定时刷新的NPC一样,出现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谢景舟慢条斯理吃了牛排,这才抬起眼幽淡看着她。 “陈鸣说,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姐姐。” 秦曼:“是……也不是……” 谢景舟薄唇微勾,似乎在笑。秦曼不确定。 “秦小姐好像面对我很拘谨。” 谢景舟淡淡看着她,上位者无形的气场弥散开来,不怒自威。 秦曼轻咳两声:“谢先生不要误会了,其实就是特别想进昊泽公司,所以就约束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 “对,谨言慎行。呵呵……” 谢景舟缓缓勾起唇角:“你现在的确是挺谨言慎行的。和我之前看见的挺不一样。” 秦曼:“……” 还好陈特助来了。 他喜气洋洋:“姐,我点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泡椒田鸡。你爱吃重口的我知道。” 秦曼纳闷:“这店有这两样?” 她要是没弄错,这家店做的是高端菜。 谢景舟刚才吃的牛排,妥妥进口的雪花和牛。 陈特助:“不是,我去隔壁店里点的,让他们给送过来。” 秦曼尴尬低头。 谢景舟似笑非笑瞥了一眼陈鸣:“你很尽心啊。” 陈特助没看到他的脸色,十分得意:“那是。我是姐最忠实的奴仆。她喜欢吃什么,我都记在心里呢。我姐就喜欢吃香的辣的。” “她肯定喜欢吃我点的。” “哦。”谢景舟眸光扫过他,再落到低头的秦曼身上,“姐弟一家亲。” 陈特助:“是啊,感情可好了,是吧姐?” “那我走?免得影响你们姐弟相认。” 陈特助:“……” 最后一番讨论,三人直接到了隔壁的酸菜鱼店坐着。 大盘的酸菜鱼和大盘的泡椒田鸡上来,喷香扑鼻。 秦曼食指大动,就是不敢动。 谢景舟一身高定西装,矜贵优雅地坐在她的对面。 陈特助不停地拿餐巾纸擦他面前的桌面。还精心选了双干净的筷子又是烫又是洗,才递给他。 谢景舟没接,看了一眼秦曼。 陈特助赶紧把入职合同递给秦曼。 “姐,哦,不是,秦小姐,这份合同您拿回去看看。前三个月按实习期算,正好你的保密条款需要空三个月。” 秦曼翻动合同,看到就职日期一阵蛋疼。 就职日期写的是明天。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得继续当牛马。 “有问题?”谢景舟问,拿了筷子去挑了一块鱼肉放在自己面前的碗里。 秦曼:“没,就是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 谢景舟声音很平淡:“不需要你做什么,跟着我跑一段时间就知道该干什么。先适应工作节奏。” 秦曼吞回了各种疑问,点头应了下来。 在酸菜鱼店面试感觉怪怪的,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无疑是开了眼。 谢景舟让秦曼加了自己的微信,然后又说了两句注意事项就开始吃鱼。 他夹菜的速度很慢,动作很优雅,晶莹剔透的鱼肉慢悠悠夹到自己的碗里。 一看就知道从小特地培养过吃饭规矩的世家子弟。 坐有坐相,吃东西时绝对不张嘴说话。 只是秦曼发现,一眼没看,谢景舟的碗里就空了。 而她和陈特助聊了两句,一回头满满一大盆酸菜鱼就空了一大半。 冷面霸总很爱吃酸菜鱼? 秦曼脑袋有点懵。 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陈特助没注意菜量莫名其妙少了,喜气洋洋对秦曼说:“姐,你不知道。你进来公司我就能升总助了。总助啊,可是很厉害的呢。” 秦曼冷不丁转向谢景舟。 他正在用筷子细心剔鱼刺。 见她猛地盯着自己瞧。他眉眼动了动,拿起旁边的公筷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在她的碗里。 秦曼:“……” 不,不是,她不是那个意思。 第二十七章 和霸总做邻居 陈特助没注意,和秦曼说了这次出差的要注意的细节。 秦曼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谢景舟还在吃鱼,只是秦曼的碗里的鱼肉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叠高了。 “秦助理怎么不吃?” 谢景舟用公筷点了点她的碗,好心提醒,“鱼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曼挤出笑容:“吃,我吃。” 捏着筷子,她是真不敢吃。 她何德何能让身价上千亿的霸总亲自给她挑鱼刺? 真不怕吃了会折寿吗? 滔滔不绝的陈特助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 他福由心至:“啊,我去买单。谢总,有一份文件我还得回去改改,我先走了啊。” “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您。” 他说完一溜烟跑了。 秦曼看得口瞪目呆。 手腕上被筷子点了点,回头对上谢景舟那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 “吃吧。” 秦曼哂笑了下,赶紧低头吃。 鱼肉有点凉了,但胜在谢景舟都把每一片剔干净了。她吃起来挺快。 吃完了,她一抹嘴,谢景舟把面前捡好的田鸡推到她面前。 “呃……”秦曼有点摸不着头脑,“谢先生您不吃吗?” 谢景舟松了松袖口,靠在椅背上:“我不吃田鸡。” 好吧。 这顿饭吃得怪怪的。 全程谢景舟就是最漂亮的人形背景板。不少食客都好奇朝他张望,秦曼看见有几桌女孩不停往这边偷看,兴奋得满脸通红,手中的手机超不经意地朝着这边方向摆出自拍姿势。 谢景舟:“吃饱了吗?” 秦曼赶紧点头:“吃饱了。走吧,赶紧的。” 她火急火燎起身,小步快走出了酸菜鱼店。 谢景舟跟在她身后:“你住哪儿?” 秦曼打定主意不再麻烦他,笑着说:“云都天府。” 说完,她很自信瞧着谢景舟。 应该是不顺路的。 云都天府是新的区,离市中心有点远。而像谢景舟这种身份贵重的大佬,应该住的别墅,要么住的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豪华大公寓。 谢景舟看了一眼手机:“定位发我。” 秦曼发了过去。 谢景舟收到地址后,看了她一眼:“还真是云都天府。” 秦曼:“……”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谢景舟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还没等她弄明白,车子缓缓驶来。 是黑色的库里南。 果然是霸总的座驾,一律都是黑色,牌子随心所欲。搞不好一周七天,七天不重样。 谢景舟朝她示意:“上车吧。” 秦曼愣住:“什么?” 谢景舟:“送你回去。” 秦曼往后退了一步,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了。天色不早了,谢先生赶紧回家休息吧。” 她讨好:“我怎么能一直劳动谢先生送我回家呢。” 前几次就算了,那是她倒霉。 这一次这位爷已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怎么能心安理得蹭车。 保持一点尊重和距离,这是身为合格牛马最基本的修养。 谢景舟站在车边,突然笑了下。 平时不爱笑的人突然笑起来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丑得惊悚,一种是好看得要命。 谢景舟属于后一种。 路边昏黄的灯下,原本疏朗淡然的眉眼忽然露出笑意,整张脸变得异常生动柔和。 不笑都一张惊世冠绝的脸,一笑宛若春风万里遍染,生机浮动,连夜风都变得温柔。 秦曼心里缓缓滑过一句诗“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这才是顶级神颜。 “上车。” 谢景舟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秦曼在车边犹豫了两秒,认命钻了进去。 谢景舟对司机说:“云都天府。” 司机似乎有点诧异,回头:“这位小姐吗?” “是。”谢景舟嗓音淡淡的。 秦曼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时半会没想到。 谢景舟:“后天要出一趟远差,你可以吗?” 秦曼想了想:“应该可以。” 谢景舟瞥了她一眼:“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原来是问这个。 秦曼犹豫了一会,叹气:“手续上是处理好了,但我真不知道沈南城会不会来堵人。我换了手机号码,也换了住的地方,但我觉得可能防不住他。” 昏暗中,谢景舟轻轻笑了一声:“他倒是很有趣。” 是啊,怎么不算有趣呢? 沈南城就是彻头彻尾的癫公。 如果被他发现了自己一走了之,转身投向昊泽,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发癫。 这件事好像看似处理得天衣无缝的,但处处埋大雷。 一想到这就头疼。 秦曼索性不想了,拿了手机戳戳点点看陈特助发给她的资料,时不时在手机备忘录上写点什么东西。 一只修长的手盖上来。 清润的嗓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很清晰:“车上不要看手机,会头晕。” 秦曼愣住。 谢景舟侧头静静看了她一会:“你该不会是在沈氏也是这么工作的吧?” 秦曼点了点头:“是啊。” 最忙的时候恨不得一个人搞出十个影分身。在公司通宵加班都是常事。不然她七年不败的业绩是怎么来的? 总不能躺平来的吧? 谢景舟眸色闪动。 他收回了手,淡淡的:“在我这边暂时不用这么勤快。我不希望让手下的员工觉得跟着我工作是被压榨的牛马。” 秦曼只能收起手机。 很快,云都天府到了。 在车库停下来,秦曼下了车,躬身:“谢谢谢先生送我。车子往那头就出去了。” 谢景舟却下了车:“嗯,司机知道。” 车门关上,车子走了。 秦曼:“……” 谢景舟走到电梯处,按了一下:“你不上去?” “啊?!”秦曼小步跟上,十分为难:“谢,谢先生,您不用送我上楼。……” “叮”电梯到了。 谢景舟进了电梯,看着一脸懵的秦曼,似笑非笑:“怎么?不回家?” 秦曼一脸呆滞:“你,你住这里吗?怎么能按得动电梯?” 这台电梯是人脸识别。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录进自己的脸。 谢景舟按着电梯,眉眼深深:“很奇怪吗?云都天府开发商是谁,秦小姐没有做过功课吗?” 秦曼呆了两秒,然后同手同脚走进了电梯。 “几楼?”谢景舟伸手过来按在楼层显示屏幕上,眼神幽深看着她。 他凑得有点近,身上有一股冷调的松杉木质香,凛冽中掺杂着一股从酸菜鱼店带来的辛辣。 这条酸菜鱼也真是有福气,死就死吧,还能把高冷霸总暂时拉下神坛。 秦曼心里酸溜溜想着,丝毫没觉得自己竟然在吃一条酸菜鱼的飞醋。 “几楼?” 冷白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中邪了?说话。” 秦曼:“……” “17。”她有气无力报出楼层,“谢先生几楼?” 谢景舟按了个17,然后按了一个18:“比你高一层。看来我们是邻居。” 秦曼有点想哭。 刚入手新房的幸福感起码少了一大半。 谁乐意和顶头上司做邻居? 更何况顶头上司是海城商界呼风唤雨的“谢先生”。 第二十八章 我会很失望 电梯快速往上。 谢景舟低头瞧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秦曼。 女人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白色A字裙,浓密的长发微微打着卷垂在肩上。顺着发丝看去,雪白的脖颈细细的,优雅地支着一张玲珑的瓜子脸。 侧脸五官很漂亮,妩媚精致,不是传统意义上标准端庄的长相。 有攻击性,是一见就很难忘的脸。 她身材很细瘦,胳膊细细的,白白的,甚至不如他手腕粗。胳膊细,腰细,其他地方倒是该有的很有。 她茫然盯着楼层跳动的数字,嘴偶尔瘪了瘪,有点可爱。 谢景舟淡淡收回目光:“秦小姐不高兴和我当邻居?” 秦曼:“这……呵呵,不会。怎么会呢?”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挺高兴的。 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我是吃惊谢先生居然也买在这个新区。英雄所见略同啊!” 谢景舟似笑非笑盯着她:“我差点都信了呢。秦小姐以后撒谎的时候记得做下表情管理。” 秦曼一回头,明晃晃的电梯轿厢的墙壁上照出一脸心虚。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有这么假吗? “不是,谢先生听我解释……” “听你狡辩吗?” “……” 十七楼一下子到了,没时间给秦曼狡辩。 电梯门打开,秦曼走出电梯。 她恭敬摆手:“谢先生,早点休息。” 谢景舟淡淡瞧着她,没说什么。秦曼挂在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就在电梯门快缓缓合上时,一只修长的手按住电梯门。 秦曼:“……” 谢景舟走出来,居高临下瞧着她。 他嗓音淡淡的:“不请我进去参观下你的房子?” 秦曼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脑中无数个杂七杂八的念头飞快闪过,她捏住了自己的领口。 谢景舟突然笑了:“吓到了?” 突然又向前一步,把秦曼逼到了墙边。 秦曼脸皮一紧。 谢景舟微微俯身盯着她,一双眼清冷至极,像一汪天池寒潭。 他的唇形锐利锋芒,浅浅讥讽:“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他回身按住电梯开门键,眸色疏冷:“秦小姐,你的能力在业内是有名的。我希望你在我手底下干活展现出专业态度,而不是整天怕这怕那,想东想西。” “那我会很失望。” 他说完,走进电梯。 “明天早上八点,上楼和我一起出发去公司。” 说完,电梯缓缓合上。 那张平静深沉的脸消失了。 秦曼回过神来,生平第一次觉得无地自容。 谢景舟骂的对。 这几次接触,她表现得很业余,像是一个初来乍到的菜鸟似的畏畏缩缩。 她在怕什么?怕谢大佬对她有非分之想?还是怕自己给人家留下什么不体面的印象? 问题是她配吗? 是不是平时被人捧得太高了,导致自我价值估值过高。 秦曼拍了拍自己的脸,赶紧回了家。 回到了家里,洗了个澡后,她把今天的事告诉袁秀。 袁秀发过来一个吃惊的表情:【天啦撸,谢大佬竟然和你住同一栋楼?这真不是霸总小说剧情吗?】 秦曼叹气:【我查了下,开发商的确是昊泽底下一家分公司。人家住这里名正言顺,我像是专门找上门的。说实在的,我要是谢景舟,我都觉得我自己是私生饭。】 袁秀:【我说你也不要往坏处想。万一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啥的……】 秦曼:【闭嘴!我还没睡觉,不做这种美梦。】 袁秀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在微信那边起哄:【哎呦,哎呦,这说明你还是想做一做梦的。哈哈哈……】 秦曼:【……】 【换你,你没事不做点美梦?】 袁秀发来一个捂嘴偷笑:【何止?换我肯定一天三顿上去关怀谢大佬。人人都说谢大佬不爱美色,身边零绯闻,我就非要打破这个零。】 零?这大黄丫头真是一语双关啊。 秦曼被逗笑了:【万一人家真的只喜欢男人呢?】 袁秀不屑:【那他肯定不是零,是一。我做案子的时候远远见过他一面,就四个字。】 【惊为天人!妥妥的男人中的极品男人。你放心,他绝对很正常。】 【就算不正常也不是下面那个,是上位者。你懂吗?上位者。】 袁秀发来了好几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包。 秦曼乐了:【以后我不能直视上位者三个字了。】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笑得花枝乱颤。 果然和闺蜜一起蛐蛐美男,简直是拯救坏心情的良药。连她在谢景舟面前失礼的尴尬都消散了许多。 又问起今天沈氏那边的动静。 袁秀说把合同复印件寄给了沈氏的法务,合同里还有她手下组员们这一年多的提成分配方案。 袁秀:【你的组员们知道你把你五分之一分红都给他们,一个个都哭了。还有找我哭着问你去了哪儿,说要辞职跟着你。看得我心里酸酸的。】 秦曼心情复杂。 【先别说了。我还在强制职业空窗期。还不知道沈氏会不会和我打官司。】 袁秀也没太乐观:【是呢。沈老夫人被你挖了五千万,她那么抠门肯定事后要找你麻烦。现在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秦曼和袁秀说了一会,关了手机。 暴雨风雨前的平静吗? 那就等着吧。 …… 沈宅。 客厅里一片狼藉,摔了好几个古董花瓶,还有一地饭菜。 佣人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收拾着。 阮蕴仪捂着胸口,气得不轻:“你回来发什么疯?!那个狐狸精拿钱跑了,你不去追回钱,你回来和我撒什么气?” 沈南音也责怪:“哥,妈不是为了你好吗?秦曼那个身份怎么能嫁入沈家?要不是靠着沈氏,她什么都不是。” 沈南城阴沉沉看了她一眼:“你闭嘴!我还没找你算账。拍卖宴上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沈南音吓得噤声。 今晚的沈南城太吓人了。 一来就摔东西责问沈母为什么要给秦曼五千万。这五千万是不是分手费,是不是威胁了秦曼离开他…… 才说了两句就开始砸东西。 阮蕴仪吞了片速效救心丸,脸色好了点。 可手还被气的发抖:“现在人走了,并购案也成了,你不赶紧和林家订婚,你来这边发什么颠?” 沈南城大吼:“我不订婚!你们别想逼我。” “你把曼曼找回来!还我的曼曼!” 他大吼大叫,情绪极其不稳定。 阮蕴仪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 终于,她问:“你既然那么爱那个狐狸精,为什么不和她早点结婚?你以为是我们逼她走的?!” “她愿意走,难道不是你让她寒心的?” 阮蕴仪喘着气:“人家又不傻,你拖了人家七年。人家早就知道你什么意思了。现在拿钱走人,你还不乐意上了。” 第二十九章 霸总讨厌吃蔬菜 沈南城哑巴了。 他颓然坐在沙发上,抱着头。 阮蕴仪:“别难过了,不就是跑了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吗?这种女人多的是。” 沈南城痛苦:“曼曼不是见钱眼开的女人。她要是想拿钱早就拿了。” 阮蕴仪眼里都是鄙夷。不过她也不至于这么傻在这个时候刺激自己的儿子。 “好好,她不是。但是她拿钱跑了是事实。现在你得和佳柔订婚啊。林家才能投钱给我们。” 沈南城抱着头不吭声。 阮蕴仪:“林家那边的说了,最好近期搞个订婚宴。隆重点,到时候请两家人还有一大堆亲朋好友,多好啊。” 她脸上喜气洋洋的。 总算甩掉秦曼这个碍眼的女人,沈家也是抖起来了。 七年前沈家差点被国外的那个女人整垮了,儿子都差点没命。 那时候沈家就是落地的凤凰,到处有落井下石的人。 沈南城突然动了动:“什么订婚宴?” 阮蕴仪:“订婚啊!你和佳柔得订婚,然后年底就结婚。你放心吧,妈都替你看好了日子了。” 沈南城目光直直的:“订婚?” 阮蕴仪摸了摸他的头:“是啊,订婚。你哪儿不清楚了?” 沈南城忽然笑出声:“订婚,订婚好。” 阮蕴仪瞧见他的脸色古怪得有点吓人,赶紧拉住他:“儿子,你怎么了?你不乐意和佳柔订婚吗?” 沈南城冷冷甩开她的手:“要订婚就订婚吧。我要快点。” “啊?”阮蕴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快?什么意思?” 沈南城拿起车钥匙:“就是要订婚就早点。对,先发布个订婚消息。我让人去发布订婚消息。” 他说完转身走了。 阮蕴仪一脸懵, 看着沈南音:“你哥想通了?” 沈南音也觉得古怪:“我也不知道。我哥自从知道秦曼那个贱人跑了后就发了疯到处找。他还跑来逼问我干了什么。” 她拍了拍心口:“好吓人。妈,我哥是不是脑子有什么病?是不是之前脑子被撞坏了?” 阮蕴仪不确定,但这还是沈南城第一次松口愿意订婚。 “不会的。他闹几天就安分了。秦曼那个狐狸精不至于有那么大的魅力。” …… 第二天一早,秦曼早早起床。 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早餐,吃了后,从衣柜里挑了一套黑色的女士西装。 西装外套挺括,里面是一件银灰色的丝绸质的衬衫。 很干练,很冷静。 秦曼在镜子面前满意看了看,然后去掏自己的包包。 突然一个盒子掉出来。 她愣住。 是昨天要还给谢景舟的玉镯。谢景舟没收,她当时不得不拿在手里,所以随手就放在自己包里。 这东西,怎么就还不回去了? 秦曼只能把盒子放到公文包里。 收拾好,她上了楼。 门铃按了下,过了半天,门自动开了。 一股冷香兜头扑来,秦曼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四月的天还不到开空调的时候,谢景舟的屋子却好像开了一整天的空调冷飕飕的。 秦曼摸了摸胳膊:“谢总?” 没人应她。 秦曼在玄关换了双拖鞋,拖鞋是男式的,黑色棉面厚底。踩上去很舒服。 秦曼:“谢总?” 卧室的房门打开,一身浅灰家居服的谢景舟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空气中带来一股橘调的香, 他擦着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了过来。 对上这一双眼睛,秦曼的心猛地跳了跳。 凌乱的发丝不规则搭在额上,盖住深邃的眉眼。一抬眼,眼神幽冷,像刀子似的刺了过来。 她好像有点被斩到了。 “哦,秦助理来了。”他甩了甩头发,坐在餐桌上。 抬眼看了客厅现代感十足的万年历。 “七点半?” 他挑眉,“你来的倒是很快。” 秦曼赶紧陪笑着走来:“是,我来的太早了。就是想知道谢总有没有别的交代的东西。” 谢景舟回书房拿了公文包,递给她几份资料让她提前看着。 接着他就去弄咖啡弄早餐。 不一会儿咖啡香传了出来,还有滋啦滋啦煎蛋的声音。 秦曼拿过文件,看了一眼就闭上了。 全英文。 密密麻麻的和蝌蚪似的,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 她英语是六级,看这些资料勉强还行,但碰上专业词汇也得一个个查。 总之,难度比在沈氏集团当总监时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毕竟昊泽集团这几年业务在海外扩张得很厉害。 谢景舟端了咖啡和培根煎蛋走了过来,看见秦曼的脸色。 “怎么?看不懂?” 秦曼深吸一口气:“能看懂,就是得适应下。” 谢景舟坐下来,抿了口浓缩咖啡:“那让陈鸣给你一份中文版的。” 秦曼:“……” 有中文版的为什么不早说?害得她连报什么英语补习班都想好了。 谢景舟坐在餐桌旁喝咖啡吃早餐。 秦曼看他吃的特别简单,一杯咖啡,一盘培根和煎蛋,什么绿叶蔬菜都没有。 她好心提醒:“谢总,搭配点水果沙拉。早上吃点膳食纤维对肠胃好。” 谢景舟挑眉:“那你早上吃什么?” 秦曼想也不想:“豆浆肉包。” 说完,她觉得不对头。 谢景舟:“看来你吃的也没有什么膳食纤维。分明是中国胃。” 秦曼尴尬,轻咳一声:“那不是看见书上说的嘛。再说老板身体好,企业就好,员工就能干得长一点。” 谢景舟:“你还是第一个关心我活的长不长的员工。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秦曼:“……” 谢景舟又抿了一口咖啡:“冰箱里有水果和生菜,你随便弄一弄。我们一起补上膳食纤维。” 秦曼:“……” 五分钟后,一盘健康无比的蔬菜水果沙拉摆在两人中间。 秦曼给沙拉挤上黑醋:“我看视频上做白人饭都加这种,应该很好吃。” 谢景舟挑眉:“是吗?” 秦曼点头:“是的。健康呢!” 她拿起叉子卷了一口沙拉塞进嘴里。 然后时间好像静止了。 谢景舟拿着叉子扒拉着沙拉,瞧着她的脸色,幽幽问:“是不是酸酸的,咸咸的,冰冰凉凉的,吃了一口就觉得人生特没意思?” 秦曼咽下嘴里的沙拉,很镇定:“不会啊,感觉自己又健康了不少。” 谢景舟推了沙拉到她面前:“那你就再健康一点,替我都吃了吧。” 秦曼:“……” 谢景舟不再逗她,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我讨厌吃蔬菜。” 霸总讨厌吃青菜? 秦曼眼皮抽了抽。 那为什么还让她去做一盘沙拉? 她特么的也不爱吃啊! 第三十章 简直太坏了 谢景舟简直太坏了好吧! 秦曼抬头,正好看见谢景舟安静看着她,平时很疏冷的眉眼多了几分鲜活的温润。 整个人好像从高高在上的画像里抠出来,活了。 脑中不合时宜地划过一句话:“总裁大人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地笑过了。” 意识到自己想到什么,秦曼嘴里的生菜差点噎在喉咙。 “不吃就不要吃了。”谢景舟推开她面前的沙拉,“以后也不用特地给我弄这些东西。” 秦曼也不勉强自己,把一堆沙拉统统喂了垃圾桶。 谢景舟慢条斯理继续切着培根和煎蛋。 “你也一起吃点什么?时间还早。” 秦曼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谢总您慢慢吃。” 谢景舟见她没答应,也不再说话,慢慢切着培根。 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从容,一如既往高贵又高冷。 窗外清亮的晨曦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光晕,圣洁得像是要飞了似的。 秦曼看几眼资料就偷看一眼面前的男人。 自家大BOSS有钱又养眼,双重BUFF叠满。 她觉得昨晚的自己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能和谢景舟做邻居,她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气值? 换个人来,都得兴奋跑去买个彩票刮刮好吗? 秦曼乱七八糟地想着。却不知道自己一会儿勾唇,一会叹气的样子都落入对面男人的眼中。 他静静看了一眼,垂下眼眸又抿了一口咖啡。 “我给你做一杯咖啡吧。不然让你干坐着不是待客之道。” 谢景舟起身。 秦曼又要拒绝。他已经起身到了咖啡台上操作起来。 秦曼受宠若惊,小步踮脚过去:“谢总,您很喜欢喝咖啡啊?” “还行。” 谢景舟挽了袖口,露出一截冷白修长的胳膊。抬手间,露出松散领口间的一小片脖颈。 穿衣显瘦,脱衣保证有肉。 非常很完美的身材。 秦曼看得晃了神,咬了咬牙强行把目光聚焦在他手上的动作。 “谢总,怎么好劳动您给我做咖啡呢?应该我来做。” “谢总,您的手法好厉害,堪称大师级的拉花。” 马屁虽迟但到。 秦曼就差给自己安一条狗尾巴,甩起来。 要不是自己平时太忙只喝速溶的,现在多少得在他面前卖弄下咖啡知识,比如什么豆子比较好,深烘浅烘各种烘。 什么都不懂,只能硬拍,无脑拍。 谢景舟放下手,似笑非笑瞧着她:“你想学吗?” 秦曼赶紧点头:“想。” 谢景舟:“那我让陈鸣安排你去星巴克学一个月,回来每天做咖啡给我喝。” 秦曼:“……” 谢景舟把咖啡放到她手里:“喝吧。废话那么多。” 秦曼尴尬地捧着咖啡乖乖坐回了位置上。 这下她不敢再乱说话。 大门电子锁“咔哒”一声,有人进来了。 秦曼看去,只见一位五十几岁大婶提着许多菜正在玄关换鞋。 大婶一边换鞋一边说:“少爷您不是让我买早点吗?自己怎么吃上了。” 她唠叨在看见秦曼时戛然而止。 “少爷,这位小姐是?是……是谁啊?” 大婶一脸惊讶,像是大白天见到了一只鬼。 谢景舟淡淡介绍:“她姓秦,以后是我生活助理。哦,她还住楼下,以后也许会经常见面。” “秦助理,这位是负责帮我打扫的冯婶。你加下她微信,以后用得上。” 秦曼“哦哦”掏出手机,走到冯婶面前:“你好,冯婶,叫我小秦。” 冯婶赶紧放下东西,抓着秦曼的手,爱不释手地说。 “这姑娘真漂亮,长得真好。” 她说着赶紧拿出打包带来的早餐,在餐桌上打开招呼秦曼来吃。 一桌子的海城经典早餐小吃,色香味俱全,喷香扑鼻。 秦曼扫了一眼,疑惑这一桌子的早餐不像是一个人吃的。 难道谢景舟让冯婶给自己带早点? 她的脸有那么大? 谢景舟拿过一碗鱼片粥,对她淡淡地说:“一起吃,不然吃不完浪费。” 冯婶把四五碗小吃统统放在秦曼面前,心疼:“秦小姐快吃吧。你这么瘦,得多吃点。” 秦曼目光无意中扫过刚才谢景舟自己做的培根煎蛋。 一大半丢在旁边,没再看一眼。 这人好奇怪。 不喜欢吃白人饭,还浪费那个劲。 秦曼没多想,正好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冯婶又在旁边劝得勤。她埋头吃了起来。 耽搁了下,两人九点才出发。 谢景舟进去卧室里换身衣服出来。 今天他穿着一件黑色混金丝细纹的高定西装,头发往后抓,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 眼镜柔和了他身上过于疏冷的气质,也挡住了他过分优越的眉眼线条。 他边走边整了袖口,劲瘦清冷的腕骨上戴着一只百达翡丽。 而衬衫妥帖收在了窄又劲瘦的腰间。 那腰……绝了。 秦曼不争气咽了口唾沫。 冯婶:“少爷,晚上要回来吃饭吗?” 谢景舟看了一眼秦曼:“嗯,要。” 冯婶笑眯眯的:“那我也多做点。秦小姐一起来吃。” 秦曼:“不不不,冯婶,不用管我。不要麻烦您了。” 冯婶笑眯眯的:“哪有麻烦。楼上楼下的,添一双筷子的事。快去上班吧。” 她在门边摆手。 秦曼被她热情的眼神看得脸发烫。 这眼神,好奇怪。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合适玩猜谜,谢景舟已经按了电梯在那边等着。 秦曼小声对冯婶说了再见,赶紧跟上。 …… 谢宅。 座机声响起刺破静谧的早晨。 谢母接完电话,皱着眉坐在沙发上寻思。 谢家老爷子手中转着核桃,走过来:“什么事?” 谢母想了想:“爸,冯婶说景舟家里进人了。” 谢老爷子慢腾腾坐好,不以为意:“什么人?” 谢母:“是个女人。” 谢老爷子靠在沙发上的背骤然挺得板正:“什么?女人?他带女人过夜了?” “不是,不是。”谢母赶紧澄清,“是他身边来了一位生活助理,还是个女娃子。冯婶说长得很漂亮。景舟和她还有说有笑的。” 谢母瞪大眼,显然是这消息余震很大:“爸,你什么时候见过景舟这孩子对女人有说有笑的?他那几个妹妹,不管是堂妹还是表妹,还有奉家那位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姑娘,他都没怎么搭理过。” 谢老爷子站起身,在原地转了几圈,手里的核桃转得咔咔作响。 谢母又加了一句:“冯婶还说了,景舟还叮嘱她今早给那个女娃子带早餐。” 这才是重点。 其他都不算什么。 第三十一章 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不是,不是。”谢母赶紧澄清,“是他身边来了一位生活助理,还是个女娃子。冯婶说长得很漂亮。景舟和她还有说有笑的。” 谢母说话时瞪大眼,显然这消息余震很大。 “爸,你什么时候见过景舟这孩子对女人有说有笑的?他那几个妹妹,不管是堂妹还是表妹,还有奉家那位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姑娘,他都没怎么搭理过。” 谢老爷子站起身,在原地转了几圈,手里的核桃转得咔咔作响。 谢母又加了一句:“冯婶还说了,景舟叮嘱她今早给那个女娃子带早餐。” 这才是重点。 其他都不算什么。 谢老爷子立刻说:“再给冯婶打个电话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谢母赶紧又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谢母小声说:“冯婶还说了,景舟好像还想让那女助理晚上一起到他那边吃饭。” 这话说完,谢老爷子和谢母两人同时面面相觑。 这很反常。 “您说,我们要不要调查那个女助理的背景啊?要不,我晚上提个什么东西过去偷偷看一眼?” 谢老爷子果断摇头:“不行!这臭小子好不容易开了窍,你想把那个女孩子吓跑了啊?什么都不要做!” 谢母又是焦心又是好奇:“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娃子。” 她想了想,突然说:“是不是身世不太好啊?不然景舟怎么不提前给我们通个气?” 谢老爷子看了大儿媳一眼:“家世不好你就反对了?你可不要给景舟拖后腿。” 谢母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哪会。” 她也不敢乱反对。 谢老爷子想抱重孙子都快想疯了。 而且身为谢氏的长子长孙至今没结婚没生子,家族中已经有很多怪声怪气的谣言。 当务之急只要儿子找的女人不是缺胳膊少腿,或是脑子有点问题的,她这个当婆婆的咬咬牙也就忍了。 再说,电话里冯婶没口子夸那个女助理,应该是人不错的。 冯婶是谢家老人,不会看走眼的。 谢老爷子踱步了好几圈,一锤定音:“这事不许往外说。让老纪,冯婶多看着点。” “只要有什么事耽误我孙子谈恋爱,都统统汇报给我。” …… 秦曼跟着谢景舟到了昊泽集团。 一下车,谢景舟就被一堆集团高管团团围住簇拥着上了VIP电梯。 秦曼想跟上,一位戴着眼镜,白白软软的小助理小声叫住她。 “秦助理,陈特助让我带您去熟悉下公司。” 秦曼点头:“好。” 一圈熟悉下来,秦曼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溜细了。 小助理姓马,叫马璐。秦曼喊她“小璐”,也算是在公司认识的第一个新同事。 小璐助理知道她来历,午休的时候抓着她问东问西。 她极其羡慕说:“秦助理还没来的时候,我们项目部的同事都羡慕沈氏羡慕疯了。这几年项目部的同事最怕和沈氏抢业务,每次都抢不过。” 她笑嘻嘻:“这下可好了,陈特助锲而不舍把你挖过来。项目部的那些人肯定要找陈特助要人。” 秦曼不好意思笑了笑。 和沈氏打擂台,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自己偷偷离开后,一帮手下组员们怎么样了。 真是想什么来说什么。 袁秀气急败坏打来电话:“曼曼,沈南城就是个神经病!” 秦曼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原来袁秀拿着沈南城签的项目分成合同去了沈氏的法务部,结果法务部不承认,非说这份合同是伪造的。 袁秀当场就和沈氏的法务撕了起来。 沈南城不知道哪得来的消息,把袁秀叫了过去。 袁秀气得在电话里说话都哆嗦了:“沈南城那个狗东西,他说没见到你之前,并购案项目的分成他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组员发。” “我和他谈劳动法,他压根就没听进去。一个劲就是要见你。我说了,和你分手是一回事,组员们的分成是另一回事。他就是不听,还威胁我……” 秦曼心陡然沉了。 终归是来了。 她就知道沈南城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她离开。 秦曼赶到沈氏的时候是下午三点。 沈南城见到她来了,眼神陡然亮了:“曼曼,你终于肯见我了。” 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隐约有了哽咽,活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狗。 秦曼往后退了一步:“沈南城,为什么不给组员提成?” 沈南城想要拥抱的手落空,眼神暗了暗:“曼曼,不要闹了。只要你回来,一分钱我都不会扣他们的。” 秦曼冷笑:“拿这个威胁我?” 沈南城步步逼近,眼通红如血:“曼曼你知道我爱你的。” 他靠近,秦曼这才发现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她脸色一白。 想过沈南城会发疯,但没想到他这么疯。 她去开门。 一只手按住了玻璃门,冰冷的声音在身后:“曼曼,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血一下子涌上脑袋,秦曼一回头就要扇上那张脸。 但一股更大力气试试将她的手腕按在了玻璃门上,发出“砰”地一声。 有一瞬间,秦曼觉得自己的手腕骨要碎了。 沈南城的脸色很吓人:“曼曼,我对你容忍到了现在。你不感恩,还以为你想走就走?” 秦曼气笑了:“怎么?你要我感恩什么?” 她漂亮的眼里都是倔强的光,眼泪一颗都流不下来。 “感恩上天给我一个机会救了沈氏太子爷?还是感恩你把我带出漏风漏雨所谓的贫民窟?” “还是感恩你给我机会拯救沈氏?” 沈南城脸一阵红一阵青。 秦曼轻笑:“我说中你的心事了?” 沈南城沉了脸:“曼曼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你留下来。” 秦曼:“如果我不呢?” 沈南城盯着她,一眨不眨。风暴在他眼底迅速聚拢。 在窒息人的沉默中,他突然扯下领带,很平静地一边缠在虎口上,然后双手一扯绷紧。 秦曼心头猛地一跳。 “曼曼,你别逼我。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沈南城慢慢地说。 第三十二章 沈南城是个疯子 秦曼脑子“嗡”地一声。 她疯了去开门,但是沈南城的领带已经很用力地缠上了她的手腕,一圈一圈,束得剧痛无比。 秦曼尖叫:“放开我!沈南城你个王八蛋!” 沈南城好像真的疯了。他一把将拼命挣扎的秦曼扛起来丢到了沙发上。 秦曼要从沙发上逃走,一具火热的躯体重重压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吻胡乱地印在她的脸上。呼救被封住,惊恐愤怒的眼泪纷纷落下。 她拼命踢打,但沈南城像是铁了心要在这里给她一个教训。 “撕”地一声,她的裤腿被撕了一大块,雪白的腿露了出来。 她尖叫一声,下一刻,胸口的衬衫被狠狠扯开,露出里面粉白的内衣。 灼热的手抚上,沈南城眼中狂热迷恋像是个疯子。 “曼曼,你不能离开我。我不允许……” 理智的弦在腿部传来清凉后彻底崩断了,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无数恐怖的画面在脑海里横冲直撞。 她绝望看着天花板。 “沈南城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 沈南城捏住她的脸,逼着她看向自己。 “曼曼,你除了我还能去哪儿?你想去哪儿?” 他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边吻边哄着:“乖,你不喜欢我和林佳柔在一起,我就不和她在一起了,好不好?” 秦曼浑身发抖,眼泪不停地落下来。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男人和女人真正的差距在哪儿。 他只要压着,她就无法动弹。 他每一次触摸,每一次冒犯,她都没办法反抗。 沈南城眼神沉暗,吻去她脸上簌簌流下的眼泪:“乖,曼曼,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 小璐助理捏着手机,皱着眉找上了陈特助。 她小声问:“陈特助,秦助理的电话打不通。” 陈特助愣了下:“她今天不是熟悉公司吗?” 小璐助理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将秦曼去沈氏的事说了。 她担心:“秦助理去的时候说只去一个小时就回来。但是我看她的脸色不太好……” “到底什么事?” 清冷沉郁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陈特助和马璐吓了一大跳。 谢景舟刚还在开会,什么时候出来了? 马璐赶紧把秦曼接了个电话就脸色难看的去了沈氏。 马璐说:“谢总,秦助理说她一个小时就回来。但是现在已经一个半小时了。” 陈特助犹豫了:“才一个半小时……” 秦曼又不是小孩子,外出一个半小时没回来很正常啊。 马璐满脸担忧,小声解释:“秦助理是去吵架的。我听她电话说沈太子爷扣了她组员的提成,然后秦助理就非常生气。……” “你怎么不早说?都一个半小时了。”陈特助急了:“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姐的脾气太暴躁了,就这么一个人过去肯定得出事。” 谢景舟看了他一眼:“去看看。” 最终结果是三个人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沈氏集团的楼下。 谢景舟:“陈特助去看看。我在这里等着,随时给我电话。” 陈特助心急火燎,也没心思想自家BOSS为什么会跟着来。 他下了车就匆匆朝着沈氏大楼电梯跑去。 马璐脑子晕乎乎的。 坐在总裁的百万豪车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 她时不时偷看一眼谢景舟。 他脸色很平静,只是一双深邃的眼里神色冰冷。 他按了几下手机,忽然看向马璐:“今天你做得很对。” “啊?”马璐没想到自己突然被夸,回过神来赶紧摆手,“哪里哪里。我真心希望秦助理能好好的。” 能为前同事争取提成,这位曼姐可是真仗义。 谢景舟推了推眼镜,继续在手机上快速按了几下。 陈特助下了车往写字楼上走,正好碰见在楼下团团转的袁秀。 他不认识袁秀,但袁秀认识他。 确切的说,袁秀认识谢景舟的车子。 她急忙追上去:“陈特助吗?您是来找沈氏谈合作,还是?” 陈特助皱眉。 袁秀福由心至:“你来找秦曼的是不是?” 陈特助立刻点头:“她上楼了?” 袁秀急忙拉着他往上走:“曼曼上去了好半天了,我打她电话都没接。我要上楼找被保安赶下来了。” “我还联系曼曼底下一个叫做何秋的同事,她说曼曼上楼了后,保安突然把总裁办公室一层楼的都清场了。她想上去看还被赶下来。她被赶下来的时候听见里面曼曼在尖叫,还摔了好多东西……” 陈特助心里“咯噔”一声。 “糟糕,姐要吃亏了。” 袁秀急了:“可不是!今天早上我见到沈南城就觉得他不对劲,看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真该死,我不应该和曼曼说这事。她那个脾气怎能忍住不找沈南城的晦气。” 她着急慌忙一边走一边拉着陈特助上楼。 曼曼,你千万别出事。 沈南城是个疯子,真的是个疯子啊。 …… 办公室里能摔都摔了,能砸的都砸了。 地上满是玻璃渣, 秦曼额角流着血,身上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外套松松挂着,维护着最后一点尊严。 沈南城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衬衫皱巴巴,上面有血迹。脸上也有一块被砸的淤青。 他看着缩在角落里狼狈的秦曼,一步步逼近。 “曼曼,你别逼我。” 秦曼流着泪:“沈南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欺负我。” 沈南城目光落在她瘦白的肩头,还有那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腿。 他眼神暗了下来:“曼曼,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秦曼绝望地闭上眼。 “砰”玻璃门被砸了,发出好大一声响。办公室两人一愣。 秦曼一下子生出希望:“我在这里!在……” 嘴被死死捂住。 沈南城拼命压着她,眼里都是疯狂:“你别想走。” 秦曼狠狠咬了他的手,踉跄起身要去开门。 沈南城把她拖了回来,狠狠一甩,把她摔到了墙上。 脑袋碰到墙壁,秦曼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人软软顺着墙壁软倒在地上…… 第三十三章 我没事,真的没事 外面吵吵嚷嚷的。 袁秀的声音传了进来:“打开!那么大一个大活人怎么不见了?你们的沈太子爷呢?” “我看见她的包在地上!她一定在里面!” 袁秀往玻璃门上砸鞋子,焦急大吼:“曼曼,你快出来。” 赶来的保安要把袁秀拉出去。 陈特助挡在面前,神情严肃:“秦曼小姐到底在哪儿?她现在已经是昊泽公司的员工。我司的员工在工作时间失踪,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袁秀早就急了,跑去敲沈南城的办公室。 沈南城的总裁办公室三分之二都是不透明的雾化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袁秀急的上蹿下跳就是看不见。 她急了:“曼曼,曼曼!我知道你在里面……” 保安还要再来拉人。 陈特助急中生智,抓起旁边工位上一台电脑砸向玻璃门。 玻璃门很坚固,没有半点裂缝。电脑却被砸得四分五裂。 陈特助掏手机:“袁律师,我破坏了沈氏集团的财物。你现在报警。要么谁都没事,把我直接拷走,要么警察来了让他们搜一下这里,交出曼曼姐。” 袁秀:“好!” 袁秀赶紧打报警电话。 玻璃门突然开了。 袁秀一回头,等看清楚之后哆嗦了下。 她看见了墙角边,满脸是血浑身衣物被撕扯得一块一块的秦曼。 陈特助刚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眼泪一下子唰地流下来。。 他怒吼一声:“沈南城你个王八蛋!” 冲进去和沈南城打了起来。 袁秀脱下身上的外套紧紧包住秦曼,颤抖了半天才哭出声:“曼曼,咱不怕,不怕。” …… 天渐渐暗了下来。 被搀扶出医院的秦曼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额头上的伤也包扎妥当。马璐小心翼翼搀扶着她到了车上。 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扶住,秦曼浑身颤抖了下,猛地抬头看去。 “是我,不要害怕。”昏暗中男人的眉眼异常深邃,温和望着她,“我带你回家。” 秦曼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将手搭在了男人的胳膊上。 谢景舟见她不再抗拒,伸手揽住她的细腰,托了下将她安顿在车座里。 马璐递给他一袋子药:“有内服的,临睡前吃一个。还有这些都是外用的,一天换两次,上面都写着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医嘱。 谢景舟站在旁边很耐心听着,时不时问了两句。 终于,马璐说完了,小声说:“医生说验伤好了。说还没达到轻伤程度。” 谢景舟点了点头。 马璐看着车里低着头抱着自己的秦曼,满眼同情:“谢总,要不我这几天陪着曼曼姐吧?听说她都没有……亲戚……” 刚才就医的时候,医生问秦曼的家属。 秦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自己是孤儿。 孤儿……那么厉害的女人竟然是孤儿?! 当时马璐都想回去把那个沈太子爷给宰了。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你和她不熟,不用了。她有好朋友的。” 马璐羞赧一笑:“哦哦,是。谢总说得对。” 她说完要告辞。 谢景舟叫住她。 马璐赶紧回来:“谢总有什么别的吩咐?” 谢景舟:“这件事对秦小姐影响不太好,你能不能保守秘密?” 马璐急忙点头:“会的会的!我保证谁都不说!连我妈都不会说!” 谢景舟点了点头,很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谢谢。” 他说完上了车。 车驶离好一会儿,马璐才恍恍惚惚回神。 “谢总居然对我说谢谢?!”她兴奋捂住嘴,“呜呜呜,太暖了!谢总居然为了曼姐对我道谢。太甜了呜呜呜……” …… 云都天府到了。 谢景舟停好车,去搀扶秦曼。 副驾座的车门打开,秦曼一动不动缩在宽敞的车座里。 他问:“能走吗?” 秦曼像是从梦中醒来似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站在车旁,静静看着她,不催。 秦曼动了动手指,像是一具破败的木偶似的一点点撑着坐起。 这么简单的动作好像耗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 “要我帮忙吗?” 询问再次传来,温和而平静,没有任何强迫,也没有越界的讨好。 秦曼吐出一口气,伸出手:“谢谢。” 这是愿意接受帮助的意思。 男人这才凑近了些,轻声说:“失礼了。” 一手搭在她的背上,一手从她膝弯上搭起,稳稳当当将她打横抱起。 转身, 锁了车门,朝着电梯处走去。 秦曼靠在男人的怀里,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气,冷调,但并不冰冷。清清爽爽,好像林间一缕清风似的。 两人就这样沉默随着电梯到了17楼。 他问:“密码?” 秦曼似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低声说:“1到6。” 谢景舟顿了顿,随即按了密码。 进了屋里,他先是将秦曼安顿在沙发上,然后到了玄关再换了双拖鞋。 秦曼呆呆坐在沙发上,面前一道阴影落下。 她沉默看去。 男人正拿了一双她的拖鞋,单膝跪地为她换鞋。 被冻死的心突然动了动,她缩了缩脚:“我自己来。” 谢景舟也没勉强,将拖鞋端端正正放在她脚边,看着她穿进去。 穿好了拖鞋。 他问:“你饿了吗?” 秦曼茫然看着他。 谢景舟将药放在客厅的水晶茶几上,坐在她身边:“你想吃点什么? 面?还是粥?冯婶还没走,今天她做了不少菜。” 秦曼唇嗫嚅了几下,颓然:“面吧。” 谢景舟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门铃响起。 谢景舟出去拿了后,再次关上门。 “来吃点。”他把一碗面放在秦曼面前,递过筷子。 秦曼一动不动。 谢景舟眸光闪了闪,端起面:“难道要我喂你?” 秦曼:“……” 半天,她似乎从这一场无声的对峙中落败,叹气:“谢总,你不用这么样,我没事。” 谢景舟:“既然没事就吃点。” 秦曼恹恹的:“我会吃的。天色不早了,谢总您赶紧回去吧。” 谢景舟没动。 又沉默好一会儿,他拿起药:“该吃点消炎药。” 他很仔细看着说明书:“不过你得吃完饭才能吃,空腹吃会伤胃。” 秦曼看了他一眼,径直躺在了沙发上。 她闭上眼:“谢总,您还是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我没事,真的,我没事。” 下一刻,秦曼觉得有人凑近。 先是一股熟悉的木质香气,随即一具温热的身躯靠近,然后——有人伸出双手插在她的腋下。 一用力,秦曼就被提溜在沙发上坐正了。 第三十四章 加入昊泽,天凉沈破 她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 秦曼张了张口。 谢景舟端着面,面无表情:“吃。” 秦曼不动。 谢景舟放下面,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秦曼别过脸。 “看着我。”谢景舟声音很平淡,却有种让人不敢不从的威严。 秦曼被迫看着他。半天,她声音嘶哑:“谢总,你不用这么关心我。” “然后呢?”谢景舟淡淡问,“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埋在这个屋子里,腐烂成一堆烂泥?” 秦曼抿紧唇,一声不吭。 谢景舟冷冷盯了她好一会儿:“你知道你今天做错了吗?” 秦曼愣住:“我错在哪儿?” 反应过来她恹恹说:“我错在不该去找沈南城。” “你错在不该一个人去找他。”谢景舟声音平静,“你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沈南城。他摆明了就是要让你去见他,你明知道他这么想,还是一脚踩进陷阱。” “你交给我看的那几份协议是不是你骗着沈南城签下的?” 秦曼黯然点头:“是。除了那份五千万的和解协议外,其他几份协议是我让林佳柔帮我骗沈南城签下的。” “林佳柔巴不得我赶紧离开沈南城离开沈氏,于是我提议让她帮我骗签名。她同意了。和我演一场戏,沈南城就签了……” 所以电梯那一巴掌,她不过是逼着自己认清现实而已。 沈南城不傻。 当袁秀拿着那几份关于解除保密协议、竞业协议,还有关于她底下组员们的分成协议找上门的时候,沈南城一下子就明白了被她做了局。 而自己是怎么敢在他暴怒的时候,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去讨要说法的? 秦曼捂住脸:“我错了。” 谢景舟:“沈南城是个男人。他就算出轨了,也不容许你设下圈套羞辱他。他心里对你的怨恨不比你对他的少。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平安站在他面前理论?” 秦曼沉默半天,声音苦涩:“我以为他不会那么疯,最起码不会在公司发疯……” 沈南城的疯批很早以前就有了苗头,是她被爱蒙蔽,视而不见。 她总以为他口口声声声称那么爱她,不至于在公司做出这种羞辱她的事。 可是事实却是,她错得离谱。 差点就让沈南城把自己给毁了。 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被沈南城得逞了,她还有没有脸活在世上? 一只手覆在了她冰凉的手背上, 秦曼茫然抬头。 面前的男人很平静地看着她:“吃点东西,然后吃了药后好好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 秦曼犹豫看着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 最终,她端过面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喷香的食物带来热量,也带来了生命力,她吃得泪流满面。 谢景舟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她胡乱抓了过去,低声抱怨:“面太辣了。” 谢景舟看了一眼,面是清汤面。没有半点红辣椒。 面吃完了,他盯着秦曼吃了药,又嘱咐了两句打算离开。 “谢……谢总?”秦曼犹犹豫豫叫住他,“今天谢谢你。” 谢景舟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该谢小璐,是她发现你很久没回公司,报告给陈鸣。还有陈鸣,要不是他砸了电脑威胁要报警,沈南城可能不会开门。” 秦曼低了头:“胖弟弟……” 她想笑,突然又落泪。 “还有你的闺蜜袁律师,她现在还在警局做笔录,要打算告死沈南城。”谢景舟神色淡淡的,“她把你托付给我,自己估计跑回去律所摇人了。” “所以你应该很庆幸,你很好,所以才有这么多好朋友愿意为你付出和牺牲。不要因为今天错做一点事就彻底怀疑自己。” 秦曼想说点什么,发现喉咙好像堵了一大团棉花。 那种该死的酸涩感觉又来了。 眼前阴影覆来,头上被一只手轻轻摸了摸。 抚摸不带半点暧昧,好似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早点睡,推迟两天出差。”男人的嗓音很好听,透着一股子清冷,“我只给你两天,休息好,然后收心工作。” 秦曼愣住:“谢总还要我?” 谢景舟薄唇微勾:“不要你,陈鸣估计会造反。” 许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轻飘,他加了一句:“再说,你消沉只是一时,等你缓过来,你第一个念头应该是想把沈南城和整个沈氏大卸八块,对不对?” 秦曼想了想,点了点头。 心底死了的那一块阴暗地狱被这一句突然点燃了。 一股名为复仇的怒火由小变大,渐渐燃烧起来。 谢景舟瞧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眼神渐渐明亮,双手渐渐曲成拳头,越握越紧…… 他拍了拍秦曼的肩膀,鼓励:“加入昊泽,天凉沈破。” 秦曼:“……” 谢先生也看霸总小说? 在她惊悚的眼神中,谢景舟翩然告辞。 …… 秦曼是第二天才知道沈南城还是被拘留了。 袁秀救了她之后,马不停蹄报了警。一边跟着去做笔录,一边摇人找了全海市最著名的刑事律师。 至于陈鸣,只是砸了一台电脑。 赶来的警察看在他是事出有因,只给了口头教育就把他放了。另外,陈鸣还作为证人也去录了笔录。 这些事都是第二天一早,秦曼在18楼谢景舟公寓中听来的。 八点她醒来刚和他联系,谢景舟就将她叫了上楼。 在查看她额头的伤后,他推给她一碗清淡的山药砂锅粥。 他淡淡说:“我让冯婶做的。” 砂锅粥很香,光闻着就食指大动。 秦曼一想起冯婶的手艺,也不客气拿了就吃。 反正在谢景舟面前最狼狈时候都被瞧见了,再扭捏就没有意义。 谢景舟坐在餐桌旁喝着咖啡,一边处理邮件。 秦曼吃了一大半,吃得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冯婶的手艺真不错。”她擦了擦汗,小心避开伤口,“以后要和她学一下。” 谢景舟:“不用。喜欢就让她做给你吃。” 秦曼笑了:“我哪有这个福气。”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着邮件。 秦曼一边吃剩下的粥,一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IPAD上飞快点着。 手指很干净,打字的时候丝滑得像是在弹钢琴。 赏心悦目得让她忘了昨天的阴霾。 “一会陈鸣来了。”谢景舟头也不抬,“他会带两个律师。” 秦曼皱眉:“为什么要带律师?” 谢景舟依旧看着IPAD,声音异常平稳:“你那个闺蜜在海城律师界放言要让沈南城牢底坐穿,但是沈家也有点实力,不少名律师不敢接。” 秦曼突然明白:“谢总要替我找大律师告死沈南城?!”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话题突然强行被扭转,秦曼怔愣片刻才说:“还行吧,后半夜才睡着。” 她低了头。 其实昨晚她睡得很不好,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在做噩梦。 谢景舟看她的脸色,眸光微闪:“今天见完律师后就不要再干别的事,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三十五章 只手遮天的谢先生 到了十点,陈特助果然带了两位头发发白,满脸严肃的大律师。 秦曼接过律师名片的时候,属实是震惊了。 一位姓宋,宋若愚。是国内最出名的经济纠纷案件的大律。另一位姓昝,昝盛。 昝律师来头就大了。他前阵子打赢了一场在国内算是首例未成年人大案子。在他坚持下,几个未成年霸凌者被判了重刑。 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网络热度很高。据说是可以载入未成年人犯罪刑法发展史的标志性案件。 秦曼当时在网络上也刷到过,没想到一转眼这位钦佩的大律师竟然被谢景舟找来。 而且还只是为了一件这么小的案件。 沟通了两个小时,两位大律师取证后便告辞离开。 谢景舟已经回了公司处理公事。 秦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谢景舟的公寓里呆了一个上午。而谢景舟安排律师来这里见她,不用说自然是为了保护她隐私方面考虑。 这算是恩情了。 陈鸣安慰她:“姐,你今天好好休息。你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处理好。谢总发话了,让我随便调用集团资源。” 秦曼沉默了一会:“谢总怎么对我那么好?” 陈鸣挠了挠头:“谢总一直对手下的人很好。可能,他护短?” 秦曼:“……” 大门电子锁响了几声,冯婶提着菜进来了。 她热情打招呼:“秦小姐,你也在啊。小陈你也在啊。” 秦曼看着她大包小包的菜,问:“冯婶您出去买菜了?早上都没瞧见您。” 她记得冯婶八点左右过来打扫卫生和帮佣。 冯婶奇:“少爷让我中午才来。” 她看了一眼餐桌上吃完的砂锅粥,高兴:“少爷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问我砂锅粥怎么做。哎,少爷那么忙,现在总算懂得养生了。” “我总说白人饭不好,少爷没听进去。” 她说完,赶紧收拾起来。 秦曼:“……” …… 到了晚上十点,谢景舟的电话还没打过来。 秦曼都以为日理万机的总裁大人忘了这小事时,十一点,谢景舟的微信消息发来了。 【准备下,和我出去一趟。】 谢景舟的头像是一副很抽象的黑白灰现代艺术画像。 秦曼看了半天才认出是他。 她回:【收到!】 正当她准备拿了包出门的时候。 谢景舟下一条消息不紧不慢发了过来:【穿运动服,不要太扎眼。运动鞋、棒球帽。】 秦曼:【?】 谢景舟:【照做。】 好吧,谢大总裁到底搞什么鬼? 深更半夜地让一个伤员穿得和贼似的,难道是要带着她去劫道? 虽不解,但照做。 秦曼在一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衣服里找了半天,找出一套灰黑色的运动服,穿上后又费劲找到了一双几年没穿过的运动鞋。 穿上后,她跳了跳,很舒适。 但是棒球帽没有。 秦曼又钻进几个装衣服的大箱子里掏啊掏啊。 终于被她掏出了一顶阿拉蕾的帽子。 帽子是红色的,帽子两边有一对天使小翅膀。这还是秦曼去日本旅游时在一家卖动漫周边小店买的。 因为太过幼稚,买来就一次都没戴过。 现在这个样子合适吗? 秦曼想了想,还是咬牙戴上帽子到了18楼。 按响了门铃,谢景舟开了门。 开门后两人瞬间静默了一会儿。 谢景舟指了指她的帽子:“你就没有别的帽子了?” 秦曼赶紧拿下来:“要不还是不戴了?” 谢景舟接过帽子看了看,还给了她:“戴上吧。我的帽子你也不合适。” 秦曼只好把帽子重新戴上。 谢景舟突然问:“你准备好了吗?” 秦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以为谢景舟是在问自己的伤势影响不影响上班。 掀开帽子一角,凑近让他看自己的伤口。 “今天愈合差不多了,明天就好了。” 彼时两人站在玄关处。如果是平时,这玄关很宽敞,但谢景舟站着便显得狭窄了。 她踮起脚尖,掀开帽子,指着额头。 “谢总,你看,我没说谎。” 谢景舟垂眸。 女人穿着不合身的运动服,帽子上两个可爱的小翅膀随着动作颤了颤。 巴掌大的瓜子脸苍白,白得有点透明。她瞪大眼睛,眼里是挤出的笑略显不自然。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纱布红红的血迹。 他收回目光,别过脸:“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好。你等一会儿,我换个衣服。” 说完,他也没让秦曼进去。 等了大概三分钟,谢景舟从卧室出来。 他拿起玄关处的车钥匙,淡淡说:“走吧。” 秦曼赶紧跟上。 谢景舟在车库中挑了一辆保时捷SUV,带着她沉默地开了出去。 两人没话题聊,车里的气氛古怪。 秦曼看着同样穿着一身休闲的谢景舟,小心翼翼问:“谢总,这么晚了去哪儿?” 谢景舟一手放在方向盘上,盯着路面,脸色淡淡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秦曼悻悻收起好奇心。 就这样开了半个小时,谢景舟把车停下来。 他侧头深深看着秦曼:“到了。” 秦曼探头看了一眼,愣住:是昨天做笔录的地方。 大半夜的,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 沈宅,灯火通明。 沈母阮蕴仪坐在沙发上不停抹眼泪。一双眼已经被眼泪泡得和核桃似的。 沈南音挂了电话,脸色发白:“妈,我问了陈伯伯。陈伯伯说哥的事他帮不上忙。” 阮蕴仪快崩溃了,尖叫:“怎么不能帮忙?你哥又没有犯法。他就是和那个狐狸精在办公室做那档子事,怎么就变成了什么强健未遂?!” 沈南音打了一天多的电话,早就打得崩溃了。 她甩了手机:“那你找人啊。让我找干什么?我说的话人家压根就不买账。” 阮蕴仪急了:“你二叔三叔呢?还有你几个表哥呢?都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打了。”沈南音受不了,“二叔说帮忙找找关系,三叔说要帮忙找律师。” 正在这时,沈家的二房,三房齐齐来了。 阮蕴仪像是见到了救星:“他二叔三叔,南城就靠你们救了啊!他可千万别出事啊?!” 沈二叔看了一眼沈老三。 他叹了口气:“大嫂,不是我们不帮,是走了关系塞了钱,南城还是出不来。” “为什么?!”阮蕴仪尖叫,“那些人不是平时和我们沈家关系很好吗?就一点小事也不肯帮忙?” 沈二叔叹气:“什么小事?人证物证都在,还被现场抓包。没控告南城一个非法囚禁就算人家善良了。” 他想起了什么,推了沈老三。 沈老三不情不愿:“大嫂,我问了好久才有人偷偷告诉我,谢先生插手了……” “谢先生?哪个谢先生?”阮蕴仪茫然。 沈二叔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解释:“还有哪个谢先生?整个还海城哪有第二个只手遮天的谢先生?” 第三十六章 擦擦汗 秦曼跟在谢景舟身后,低着头走了进去。 “到了。”谢景舟停下脚步,指了指一扇铁灰色的门,“人在里面,你有什么话可以和他说说。” 秦曼看向门上一个玻璃窗。 里面坐着不耐烦的沈南城。 经过一天一夜的拘留,他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没换,皱巴巴的。 他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被一双银闪闪的镯子拷着。 秦曼第一眼就想掉头就走,突然她又折了回来盯着谢景舟的眼睛。 她问:“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谢景舟神情依旧淡淡的:“我给你争取唯一一个私下和解的机会。里面没有录像没有录音,时间不到也不会有人进来干涉。” 秦曼没说话。 谢景舟:“律师和我说你作为受害者,私下和解的过程中情绪激动骂了对方,打了对方,也是没人知道,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秦曼猛地抬起头。 过道的灯照下来,男人的眉眼显得更加深邃。 秦曼咬着下唇:“这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谢景舟握住门把手,眸光异常平静,“情绪得到有效发泄后,就不会做噩梦。” 秦曼动了动,突然问:“谢先生,您会在门外守着吗?” “不。” 他摇头。 秦曼眼里的光黯了黯。 自己真是想多了,人家帮忙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她还想要怎么样? “我会进去陪着你。” 他说完按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秦曼结结实实愣住。反应过来她犹豫了两秒,咬牙走了进去。进去后,她把门反锁了。 沈南城听见有人进来,先是烦躁怒吼:“放我出去!你们没权力……” 他的话哑了。 他指着谢景舟,怒气重新燃烧起来:“他怎么来了?秦曼,你是不是勾搭了他,让他来整死我?!” 他一双眼通红通红的,像极了野兽。 秦曼看着曾经熟悉无比的一张脸,只觉得心在抽痛。 曾经救过的人,曾经口口声声低三下四求着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男人,竟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没有半点悔意。 不,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秦曼走到沈南城面前,一眨不眨盯着他。 沈南城见她靠近,急忙说:“曼曼,我不是怀疑你。就是这人他没怀好心,你千万不要被他说动了。” 他瞪着谢景舟,狠狠威胁:“谢景舟,你别以为抓住我的把柄把我送进来,就能抢走我沈氏的生意……” 谢景舟拉了一张椅子,离他远点,然后优雅坐下来。 他凉凉瞥了一眼暴躁的沈南城,问秦曼:“你动不动手?” 沈南城:“……” 下一刻,面前一直沉默的秦曼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沈南城被扇得踉跄,嘴里一股子铁锈味。 她居然这么用力?! 他捂着脸,不敢相信盯着秦曼:“你,你带着他来教训我?!你打我给他看?!” 秦曼一声不吭抓起他的头发,膝盖一提。 “砰”沈南城嗷的一声,身子弓起,满脸痛苦。 疼,太他妈的疼了。 直到这时,沈南城才意识到怒火的源头是秦曼,不是自己。 接下来,秦曼木着一张脸,像是打沙包似的往沈南城身上招呼。 一拳砸向他的小白脸。 一拳揍向他引以为傲的鼻子。 一脚踹到他的肚子,又一脚踢开他捂档的手…… 打了个半小时多。刚开始沈南城还中气十足地骂,接着便是痛苦嚎叫,然后在地上滚来滚去试图躲无情的拳脚…… 最后,他哭了。 涕泪交零,哭着求饶:“曼曼别打了,我疼,我好疼……” “求你了,曼曼你一点都不疼我了,我的脑袋……啊,我的脑袋受过伤……” “不要,曼曼,求你了……” 秦曼一声不吭,踹着他的腰窝。 沈南城躬成了虾米,求饶的哭声都喊不出来。 秦曼的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打得太认真了几乎都忘了时间。 直到,身后有人拉住她的手。 她才茫然停了下来。 谢景舟递过纸巾,摘下她的帽子:“擦擦汗。” 秦曼发现自己手脚都快脱力了。她擦了一把汗,狠狠踹了沈南城一脚。 “沈南城,你他妈的让我恶心!” 沈南城满脸都是疼出来的泪水和汗水。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更怕一说话就又要挨揍。 谢景舟看了地上瘫软如死狗一样的沈南城,拉开秦曼。 “差不多了,出去等。” 他重新拿起那顶阿拉蕾的帽子,端端正正为她戴上。 秦曼还想说什么,但浑身实在是软的没力气。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磨磨唧唧,二话不说转身走了出去。 沈南城在呜咽:“呜呜,为什么打我……曼曼,你变了……” “你不爱我了,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一道阴影从头顶笼罩来,他一抬头对上一双平静如似深渊古井似的眼眸。 “你,谢景舟,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她?”他咬牙切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下半截话说不出来了,沈南城像是见了鬼似的瞪着头顶上波澜不惊的男人。 而自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冷酷的按在墙上。 谢景舟那张足够惊艳世人的脸正和他对峙着。 他眸光淡淡的,眼瞳中看不出半点悲欢喜怒,甚至看不到一点情绪波动。 有那么一瞬间,沈南城忽然觉得自己被深深羞辱了。 谢景舟,海城商界人人尊称的“谢先生”纡尊降贵来了这破地方就为了整他?…… 那毫无波动的脸上写着一句话:沈南城,你何德何能。 沈南城费力挤出:“你……”就再也发不出声来。 脖子的手慢慢锁紧,空气被迫挤出肺部。就在他因为缺氧而头晕眼花,差点失禁时,那只要命的手掌又松开了几分。 空气急速进入肺部,沈南城一边贪婪呼吸,一边剧烈咳嗽。 可还没呼吸几口,那只手再次锁紧。 紧,再紧……沈南城觉得自己眼前像是坏了的黑白电视机似的,眼前花花一片。 窒息的感觉像是海潮般淹没了理智,灵魂被困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中横冲直撞,想逃到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 氧气! 他需要氧气! 求求了,他需要氧气啊啊啊啊! 可是那只手没有给他任何氧气,仿佛无情的判官降下神罚,不会给罪人任何怜悯。 沈南城绝望了。 耳鸣、头晕、因为极度缺氧而导致小腹憋不住的失禁…… 他尿了。 他居然尿了! 堂堂百亿集团的沈氏太子爷竟然经受不住反复锁喉,尿了。 可这一切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反反复复窒息和呼吸之间,他看见的那张极度平静到可怕的俊脸。 他淡淡垂眸看着死命挣扎的自己,宛若主宰生死的神。 沈南城相信—— 这人他妈的就是披着人皮的变态! 他一点都不担心闹出人命。 他甚至一点都不关心手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疯子,疯子! 沈南城心里最后一点防线彻底崩溃。 他疯狂挣扎叫嚷:“放开我,放开我,我错了,咳咳咳……” “饶了我!我错了!谢先生,我错了。” “呜呜,饶了我……咳咳咳……” 那只可怕的手无视他的求饶,再一次冷酷锁紧。 沈南城在昏迷前最后看见那张脸似乎笑了笑。 很淡,很轻飘。 沈南城心里泪流满面地咒骂:这披着人皮的死变态笑起来居然那么帅……他不活了! 第三十七章 再动,扣你工资 秦曼不安地在车上等着。 头上的伤隐约痛了起来,她照了照车上的镜子,发现自己脸红得吓人。 她赶紧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 谢景舟怎么还没出来? 是局子里的人发现了?还是他和沈南城吵了起来?还是被人发现了她刚才揍了渣男一顿,他被扣住了? 就在秦曼越想越担心,想去找人的时候。 谢景舟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有两位蜀黍模样的人。 他们说了什么话,秦曼没听见。但看着态度不像是要把人扣起来的样子,谢景舟甚至还朝他们摆手告辞。 人终于回到了车上。 秦曼心里一紧,拉住他的胳膊:“怎么样?犯法吗?被人发现了吗?”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不犯法,私底下调解是这样的。我们走的是正规流程。” 秦曼:“……” 正规就见鬼了。 秦曼又紧张问:“沈南城会不会告我?” 谢景舟按了车子发动键,头也不抬:“他不敢。” 秦曼愣住。 发动了车子后,谢景舟似乎很热,松了松领口,还去拿车上的矿泉水。 秦曼赶紧把手里开的递给他:“谢总您喝。” 讨好:“今天谢总辛苦了,多亏了您。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讨回公道。” 她刚才在车上就想明白了。 这是谢景舟特地为她争取的报仇机会。 虽然最后沈南城可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她在他办公室受到的羞辱和落下的阴影,可能一辈子跟着她。 这不,刚暴揍完沈南城,秦曼就觉得心里那股郁气吐了出来。 整个人轻松了好多。 谢景舟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后,手顿了顿,但还是痛快喝了几口。 秦曼盯着他,本想是等谢景舟透露更多的内幕。但没想到却看谢景舟喝水,看得入迷。 男人微仰着头,露出漂亮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喉结一上一下,性感得要命。 秦曼脸热了,赶紧别开脸。 谢景舟喝了水后,把矿泉水交还给她。 他发动汽车,神情依旧淡淡的,一转方向盘。 “我们走,回家。” …… 回到云都天府,车子驶入灯光明亮的车库时,秦曼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人间。 谢景舟停了车,垂眸扫过她的手:“先跟我上楼,再回家。” “呃。”秦曼愣了下,随即点头,“好。” 谢景舟走了几步,突然又说:“要么去你家也行。” 什么?! 秦曼脸色变得很古怪。 大晚上的,一个陌生的大男人提议到她家里…… 进展这么快的吗? 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不不不,她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谢景舟看见她的脸色,似乎叹了口气:“你家里有伤药吗?你手上有伤。” 秦曼这才恍然大悟。 回过神来,又埋怨。谢大总裁不爱说话就不爱说话吧。干什么说话还那么前后省略的。 “伤药早上拿到了18楼了。” 她笑着讨好:“谢总是关心我的伤吗?”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这回你倒是机灵了。不然显得我像一个图谋不轨的大色狼。” 秦曼:“……” 熟门熟路到了谢景舟的1801,一进门秦曼就拿了茶几上的伤药开始涂手上的伤。 没办法,揍沈南城那个人渣太投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两只手都揍得红肿,还有一处手背被什么擦伤了,鲜血淋漓怪吓人的。 她一边涂一边心里把沈南城骂的狗血淋头。 “我帮你吧。”谢景舟走过来,自然而然接过秦曼手里的碘伏,“你两只手都受伤了,不方便。” 秦曼也不扭捏,把碘伏和药棉什么的都交给他。 经过晚上这一遭,两人无形中有了革命友谊。 难怪男人都说,一起扛过枪的关系就是铁。 她现在看谢景舟不再是面对高高在上谢先生的拘谨,而是兄弟般的义气干云。 男人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捧着秦曼的左手,另一只手沾了点碘伏擦了伤口。 再等碘伏干透的时间,他蹙着极好看的眉,神情很专注。 秦曼再次看得走了神。 好看的男人就是一道风景,更何况360度无死角。 谢景舟突然说:“打人时候力道用的不对,很容易受伤。” “啊?”秦曼愣住:“什么?” 谢景舟指了指她手腕往小臂一处红肿的地方,然后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痛!” 秦曼小脸皱成一团。 谢景舟静静看着她,手还没放开,又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这下真是不中了! 秦曼痛得一个反射就想抽回手,但按住她手腕的手纹丝不动。于是她就像是一只扭曲的虫,挣扎着要逃走。 “放开,放开……” 谢景舟放开她的手,转身在柜子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瓶药酒。 “伸手,我给你舒筋活血,不然你手腕早晚要废。”谢景舟口气异常平静,“别想逃。” 秦曼看着自己细瘦的胳膊,再看看稳坐沙发,巍然不动的谢景舟。 犹犹豫豫:“谢总,我自己去看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男人的目光冷了几分。 谢景舟把药酒放在茶几上,朝着她走来。 秦曼咽了口唾沫:“不是,谢总,我一定会去看医生的……我一定……” 谢景舟站在她面前。 她一手抬着手腕,一手伸到半空想把来人推开但又不敢,所以那只空了的手就有点搞笑地在半空中扒拉。 谢景舟就这样静静和她对峙,不催,也不说话。 秦曼费劲地仰头看着面前不怒自威的男人,内心早就内牛满面。 这位谢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照顾人的癖好? 为什么非要亲自帮她舒筋活骨? 他看上自己了? 不对吧?她配吗? 就算她长得和天仙似的,人家也不至于一下子被她迷倒。再说几次他都看见她麻烦缠身。 “谢……谢总……” 秦曼挤出笑容,已经想逃了,“今天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谢景舟开始撸袖子,很平静地说:“你回去试试。” 秦曼:“……” “我说了,红肿的地方必须处理。”谢景舟,“等你自己去医院就来不及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那股迫人的气场威压再一次压了过来,秦曼心口一窒。 她抬头,男人那张惊艳至极的脸正深沉盯着自己。 在他眼里没有比帮她处理伤更重要的事。 谁忤逆他,谁就得死。 秦曼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手不知不觉放了下来。 谢景舟握住她的手腕,拉了一下,人没动。 眼底忽然掠过不耐烦,微微弯下身把秦曼打横抱起,几步走到沙发前。 然后将她放到了沙发上。 “坐好,别动。”谢景舟拿过药酒,“再动,扣你工资。” 第三十八章 旧伤 秦曼不敢动弹了,甚至绷紧了腰杆,规规矩矩坐好。像极了小学生。 扣工资是定身符。 就算天皇老子来了,都不能让她薪水单上少一毛钱! 谢景舟低着头仔细看秦曼的手腕肿胀处。 修长的手指这里按按,捏捏,然后又仔细看了另一只手。 秦曼不是成天打字的办公人员,按道理手臂肌肉线条已经很匀称才是,说好听点是纤纤玉臂。用现在的话说是脂包肌。但她实际手臂的肌肉走向却很奇怪。 右手的肿胀大一点,半个鸡蛋大小,左手的肿胀小一点,但看着也很碍眼。 谢景舟抬眼:“忍着点。” 秦曼点头如捣蒜。 工资! 他拿起药酒倒了一点在掌心,然后用极慢的手法在自己的掌心揉起药酒。他的动作很好看,是一种训练过丝滑熟练的动作。 秦曼看得出了神,问:“谢总学过推拿按摩?” 谢景舟没有停下动作,头也不抬:“嗯,我外公是骨科圣手。小时候被拉着学了一阵子。” 只是学一阵子吗? 秦曼怀疑,这架势像是浸淫了几十年的。 谢景舟揉热药酒后,轻轻覆在秦曼小手臂处。 “嘶——”秦曼瞪大眼,“居然那么烫?” 她以为谢景舟揉热药酒是故作玄虚,但一接触皮肤上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滚烫。这滚烫又不像是单纯温度高那种。 谢景舟没搭话,左手握住秦曼的左手臂,右手开始顺着经络揉捏。 酸、胀、麻、痛,酸痛、剧痛…… 秦曼的脸开始发白,然后是涨红,接着又苍白无比。 痛,特么的痛死了她算了。 秦曼那么能忍耐的人差点痛得开口求饶。 眼前男人因为身高太高,不得不单膝跪地,神情专注处理着她的旧伤,手法又快又丝滑,还特别有效。 从秦曼的角度看去,男人过分优越的眉骨毫不费劲地压着深邃的桃花眼。 她能看见他鸦色的睫毛在眼脸下落下一小片青灰色的阴影,也能看见如山峦般俊秀的鼻梁在灯下露出惊心动魄的线条。 公子世无双。 唯一缺点是他妈的绝世男色在这个时候也没半点用处。 他的动作能痛到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几分钟后,秦曼额头上都是冷汗热汗。 十分钟后,眼泪哗啦流了下来。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不是我想哭的,是真的疼……” 也是真丢脸。 想她秦曼雄鹰般的女人被出轨也没怎么哭,殴打渣男也没示弱过,竟然被谢景舟弄哭了。 呃,不对。 这词用的不对。 谢景舟终于停了手:“先按到这里。一共要七次才能根治。” 秦曼看向自己的左手,果然那肿起的旧伤消失了,但一大片淤青从皮肤底下蔓延开。 她吓了一大跳。 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怀疑:“谢总,你用力过度吧?淤青了。” 谢景舟拿了一块纱布,又找了个膏药为她贴上:“你这是旧伤。我帮你散淤才会这么吓人。你这伤是以前经常和人打架扭伤没处理过吧?” 秦曼一下子哑了。 讪讪笑:“嗯,打架……小时候在孤儿院和小伙伴打架。一群男孩子又野又凶,不狠点他们会欺负死人。” “胖弟弟,哦不,陈特助小时候刚来孤儿院的时候就老是挨欺负,还是我看不过去罩着他呢。” 想起来了,她在孤儿院当大姐头的时候,经常带头和野孩子打架。 那时候爱幼福利院刚开始是纯私人的,纯粹是院长嬢嬢发自心善收留了十几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所以那时候哪有什么规矩? 院子里的孩子天天打,夜夜打,不但孤儿们打,还和村镇外面不是孤儿的孩子打。每天都得挂个彩,扯破个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嬢嬢年纪大了,压根管不住这帮野孩子。 那时候她人瘦得不行,但正因为瘦弱,打架起来就得不要命。 不然压根赢不了。 打架打多了,自然身上伤就多。 皮外伤很简单,处理下过几天就愈合了。但暗处的伤就稀里糊涂了,压根不知道自己落下病根。 谢景舟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 那双眉压骨的眼睛很深沉。 秦曼不敢和他对视。 这人的眼睛太平静,有种对视久了会被他连底裤都看穿的尴尬错觉。 谢景舟淡淡垂下眼眸:“你不会打架,所以用错力道。以后我教你。” 秦曼一愣,随即摆手:“不用不用。我以后不打架了。” 谢景舟一哂,继续处理她另一只手。 半个小时后,秦曼浑身冷汗,而两只小手臂都包了一层纱布。 她举起双手,苦笑:“怎么感觉我比狗渣男还惨?” 谢景舟收拾药箱,头也不抬:“八个小时不能碰水,不能提东西。明天一早过来我给你继续简单处理下。” 秦曼:“……” 他把药膏和她要吃的消炎药放在一个袋子里,然后挂在秦曼的脖子上。 “明天八点过来。” 他又加了一句,“不来处理你的旧伤,扣你全年的奖金。” 秦曼笑容骤然消失。 该死的霸总范又来了。 她还是比较喜欢他刚才单膝跪地,专心致志给自己揉手臂的虔诚样子。 谢景舟吩咐完,见她还没走,一张脸阴沉沉的。肉眼可见心情非常不好。 “怎么?还不想回去休息?” 秦曼愣了下,赶紧告辞:“走了走了,谢总早点休息。” 说完赶紧走了。 大门关上,纳闷,怎么好好地一下子就心情那么差?好像也没说什么得罪这位谢先生的话。 错在哪? 错在她调侃自己比沈南城还惨? 还是错在谢景舟要教她打架,她一口回绝? 想不通…… …… 大门关上,偌大的房子又空荡荡的。 没有女人咿咿呀呀忍痛的声音,也没有她嬉皮笑脸调侃自己旧伤怎么来的。 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从心里升起来。 好像叫做孤独。 谢景舟看见地毯上落了一个皱巴巴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等看清楚后不由勾起唇角。 一顶阿拉蕾的帽子。 红艳艳的,两只天使翅膀在帽子旁边。 幼稚。 他随手要把帽子丢在沙发上,忽然又捏住那两只天使翅膀。 天使翅膀一晃一晃的。他仿佛看见戴着这顶帽子的女人抡着拳头一下一下砸向地上哭着求饶的沈南城。 他小时候看过这动画片,怪博士研制出的阿拉蕾是一个怪力机器女娃娃。 女娃娃一拳可以干崩一块巨石。 也许,在这女人心中希望自己也能一拳开山劈地吧。 第三十九章 影响我当总裁了? 第二天一早八点,秦曼准时上了18楼报道。 冯婶早早来了,做了一桌子清淡的早餐。 她招呼秦曼吃:“秦小姐赶紧吃点东西。少爷说你前两天摔倒了,得吃清淡的。” 秦曼:“谢总呢?” 冯婶笑眯眯的:“少爷很早就起床去楼下健身房运动。少爷很喜欢健身,只要不算太忙每天都得抽一个小时下楼运动。” BOSS不在,秦曼不敢入座不敢随便吃。 昨晚回去她想了很久始终想不通谢景舟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冷了脸。 想来想去,只得四个字:交浅言深。 在几天之前他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惹麻烦的人是自己,事情又牵扯到了沈南城和沈氏集团。 谢景舟已经很仗义出手替她解决一部分麻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千亿总裁会这么好心肠,但她不能没有边界感。 很可能是她昨晚言谈中无意中得意忘形,让谢总裁感觉心理不适吧。 所以,她今天早早就来了。 一分不差,一分不敢多准时到了1801。她希望用这个积极下属的态度让谢先生对自己恢复几分满意。 冯婶还在热情招呼。 秦曼摇头:“冯婶不用了,我吃过了。我在这里等谢总上来。” 冯婶见她坚持,心里惋惜摇了摇头。 她看出秦曼身上小心翼翼的距离感。 唉,可惜了,这么漂亮懂礼貌的姑娘是不是被少爷吓到了?明明前天和昨天都还见人就笑的和气模样。 当时自己都开心坏了,毕竟少爷身边都没见过一位这么漂亮又般配的女孩子了。…… 门铃“啪嗒”响起,谢景舟穿着T恤,潮湿着头发回来了。看来他在楼下健身房锻炼后还洗了澡。 他见到秦曼:“你来了。” 打完招呼,头也不回地进了主卧。 秦曼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只觉得自己猜想的是对的。 过了十五分钟,穿戴整齐的谢景舟走了出来。 他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高定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丝质衬衫,领子是戗驳领,搭配了一条颜色很淡的天蓝色真丝领巾。 头发都拢在脑后,露出很光洁饱满的额头。 整个人像是被泉水洗得通透的清爽感。 类似的装扮她在靳方身上见过,但靳方有混血感,气质潇洒不羁。 远远没有谢景舟东方皮相的内敛和世家公子的气质。 所以,这身类似穿着谢景舟硬是穿出了纤尘不染。 谢景舟瞧了一眼秦曼大概知道她脑子又宕机了。 这女人外头传言很精明,抢业务也是一把好手,但到了自己的跟前总是一阵阵的冒着傻气。 可能是云都天府的气场不太好。 秦曼小步上前:“谢总,我今天可以入职了。” 谢景舟瞥了她一眼,问:“吃过早饭了吗?” 秦曼点头:“吃过了。” 谢景舟微不可察蹙了眉:“冯婶今天还特地多做了你的早餐。” 秦曼愣住。 为什么还留她的早餐? 谢景舟拉开餐椅,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再吃一点。” “不……”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秦曼就看见谢景舟蹙眉盯着自己。 “坐下来。”他又一次点了点桌子,“吃饱了才能上班。” “哦。” 秦曼赶紧小步走了过去坐下,给自己拿了一副碗筷。 没有山药砂锅粥,换了皮蛋瘦肉粥,而且还有煎蛋和一笼小笼包,耗油芥菜。 秦曼不挑,盛了一碗小口小口吃着。 她吃饭很规矩,眼不乱飘,坐有坐相,手中的筷子也不乱伸乱戳。 五分钟,她吃完了,规规矩矩放下碗筷。 “谢总,我吃完了。” 谢景舟碗里的粥才吃了一半。 他瞥了她一眼:“吃这么少?” 秦曼摇头:“我真的吃饱了。” 谢景舟眸色一闪:“茶几上有一份今天要出差分公司的资料,你去看看。晚上八点的飞机。” 秦曼立刻起身,拿起客厅拿起资料看着。 一边看一边在手机上记笔记。 这是她养成的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备忘录上随便写两个字,过后扫一眼基本上就全明白了。 当然这记东西的备忘录,除了她没人看得懂。 她认真翻着资料。 谢景舟又抬头看了一眼。 她今天穿一套深灰色的女士薄西装,头发全部梳在脑后盘成一个利落的发髻。人显得很干练清爽。 她盯着手中的资料,一边翻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在手机上时不时打几个字。 应该是做笔记。 清晨的日光照在她天鹅颈上,脖颈处清透雪白,清冽的锁骨上搭配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 很美,很知性,而且工作起来的确有模有样。 他很满意。 至少手下十几位助理,没有一个看分公司资料能看得那么认真。 在厨房门口的冯婶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少爷分明很关心这位姓秦的女娃娃嘛。天天喊人家来吃早餐,还一直悄悄偷看人家。 这要不是动心了,她把头剁下来! 冯婶喜滋滋钻进厨房继续捣鼓起来,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 时间慢慢流逝,很快到了八点半。 谢景舟用完早餐,走到秦曼跟前。 秦曼正看完一叠的分公司资料,正在暗自默记要点。她看东西很快,说是囫囵吞枣又不是,属于一扫眼就能自动抓住重点字句的本事。 她特地训练过自己这个能力,所以经常快人一步。 快就是迅速,就是出奇制胜的关键。 一抬头正好瞧见一道高大的人影地站在面前。 “谢总……”秦曼赶紧起身,“我都看完了。我们走吧。” 说着她拿起资料。 谢景舟却不紧不慢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昨晚放好的药酒。 他伸手:“你的伤还没好。” “什么!”秦曼吃惊瞪大眼,“这个时候?” 谢景舟已经拿起药酒就要往手掌上倒。 秦曼急忙拉住他的手:“不行,谢总,这药酒味很冲。” 男人微微蹙眉:“药酒都这个味。” “不是,您要上班了来不及了。”秦曼赶紧解释,“再说您今天肯定要去公司,要是身上味道太重的话岂不是很不好?” 她没敢多说。 谢景舟身上要是有了药酒的味,然后自己身上又有味。公司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联想。 她想一下都头皮快炸了。 刚入职沈氏时靠的是沈南城生拉硬拽非要让她当总监,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同事编排。 要不是后来她拼了命搞业务,做成了几笔大单子,那些难听的话才慢慢消失。 现在才刚入职昊泽,身上麻烦本来就多,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谢景舟盯着她,然后慢吞吞将药酒瓶子往掌心上倒。 “哦,我竟然不知道,身上味道冲还影响我当总裁了?” 第四十章 沈林两家要订婚了 秦曼:“……” 她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谢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景舟看了一眼电子时钟:“伸手。” 秦曼乖乖卷起袖子,昨晚包扎的已经拆开。两边的红肿已经消了许多,只留下大小不一两处淤青。 淤青更深了,在雪白的肌肤底下呈现不规则形状。 看起来很吓人。 谢景舟蹙着好看的眉,一下下为她揉散。 今天不算太疼,没有昨晚那种皮肉黏连被撕扯开的剧痛。 冯婶刚出来,看了一眼就立刻缩了回了厨房。 秦曼忍着疼,眼观鼻鼻观心。 算了,她已经尽力了。 边界感她守得很好,就是这位谢先生一直时不时要对她贡献一下爱心。 拦不住,压根就拦不住。 门铃响了。 她刚想站起来去开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冯婶嗖地一下子去开了门。 “我来,我来,少爷继续给秦小姐按按。” 陈特助陈鸣走了进来:“谢总您……” 他突然闻了闻:“什么味那么冲?” 谢景舟眼没抬:“很难闻吗?” 陈鸣笑着说:“不会,就是有点冲……”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秦曼回头很命苦冲他笑了笑:“陈特助,早啊。” 陈鸣福由心至:“哎哟,我忘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在车上。谢总您慢慢来,我在车库等您。” 他对秦曼笑眯眯的:“姐,你也慢慢来。伤要紧,很要紧。我下楼等着。” 说完利落地转身出去了。 溜得那叫一个快。 按完了,谢景舟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身上果然有淡淡的药酒气味。 秦曼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了。 堂堂谢大总裁都不怕名声有污,她怕什么? 而且过阵子和沈南城退婚后,她的名声没几年好不了。 “走吧。”他伸手去拿笔记本电脑包。 秦曼快他一步提了起来:“谢总,我提。我手真的没事。” 谢景舟轻飘飘瞥了她的手一眼,居然没吭声。 秦曼松了口气。 “哎哎,慢点,我这里还有午餐和补汤呢。” 冯婶提了一大袋东西,里面满满当当好几个菜,还有两份汤,全部用精致的保温盒装着。 冯婶笑着说:“少爷说晚上要出差,所以我提前做了饭菜。中午时候少爷和秦小姐可以一起吃。” 谢景舟拎在手里,看了一眼:“好,冯婶有心了。我们走了。” 说完走了出去。 秦曼瞪着他拎着这一大袋美食,郁闷了。 本来要表现下的,结果现在变成老板拎最重的东西,她反而拎最轻便的。 说好的生活助理呢? 简直倒反天罡。 一路到了昊泽集团大厦。 谢景舟依旧是一到楼下就被一群高管簇拥着上了专属电梯。 陈鸣停好车,笑眯眯下来:“今天谢总特地让我带着姐转一转。” 秦曼:“你家总裁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陈鸣愣住:“什么癖好?” 秦曼比划:“比如英雄主义,照顾人什么的……” 陈鸣古怪瞧着她:“姐,你满脑子想什么?谢总很忙的,平时咖啡都是我煮的。他没有爱照顾人的癖好。” 秦曼皱眉,发出灵魂拷问:“那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鸣愣了下,心思转了十几圈。 他赶紧说:“姐,你问了第二次了。谢总对员工都挺好的。昊泽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一大部分都用在了提高员工福利上了。” 秦曼似懂非懂:“哦。” 陈鸣急忙点头:“姐,别寻思了。我快带你上楼吧。” 他打断这个话题。 秦曼释然了不少。 陈鸣看着她的背影,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好险! 差点让曼曼姐怀疑总裁大人有什么坏心思。 有了陈鸣的亲自领路,秦曼上手更快,得到的资讯也更多。 她还有一个新的工位——就在谢景舟办公室对面一个小房间。 房间还在整理,工人进进出出布置,但看得出麻雀虽小五脏六腑俱全。办公桌的右侧还有一扇落地窗。 窗外景色很好,能看见三分之一的海城。 秦曼放了心。 谢景舟雇她果然只是为了工作。 不然她的工位就该在总裁办那边随便找个。 陈鸣还担心她不满意,解释:“谢总的意思是前面三个月姐先适应,等三个月试用期通过,就可以开始接触项目了。这工位只是暂时的。” 秦曼微笑:“在公司就喊我秦助理吧。陈大总助。” 陈鸣的脸红了。 他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哎,姐,这么客气。哦,不是,秦助理,这还不是多亏了你来了昊泽。要不是你来了,我也提拔不到总助。” 秦曼奇怪:“为什么?” 陈鸣没藏着掖着:“因为你现在头衔是生活助理,这一部分工作以前是我负责的。现在姐你来了,我就可以抽身去管其他的助理,也能接一些集团要跟进的项目了。” 秦曼瞬间明白。 新人加入,陈鸣就可以抽身了。 难怪陈鸣先前一个劲要挖自己。 说到挖人,秦曼想了想,说:“对了,我离开沈氏后,跟着我的人可能过段时间也得跳槽……” 陈鸣眼睛亮了:“真的啊?太好了!” 秦曼:“……” 陈鸣轻咳一声:“人员流动嘛,正常的事。再说沈氏没了姐,你带出来的兵肯定也会受其他人排挤,还不如赶紧把他们一个个收了。” 秦曼叹气。 陈鸣说的正是她这几天一直寻思的事。 十根手指头还有长有短,人也有亲疏远近。 沈氏集团有五个项目组,五个项目总监,属她这组做的最好,提成最让人眼红。 虽说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但人都是会嫉妒的。 她一离开,底下的组员可想而知会怎么样。 秦曼想了想:“上次那个猎头公司中介,叫做什么来着的……” 陈鸣:“叫皮特。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和他联系过了。” 姐弟两人叽叽咕咕商量了许久,定下方案后陈鸣就去开会了。 秦曼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正午十二点。再看看会议室,谢景舟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就可以散会。 目光落在了今早冯婶打包的午餐和补汤。 秦曼拿了餐盒往茶水间走去。 茶水间有微波炉。 她现在是生活助理,总得干点像样的活。 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听见里面压低声音的议论声。 “哎,沈家太子爷要和林氏的千金订婚了。” “真的啊?哪儿哪儿?我看看?” “链接分享给你了。有个小报记者发了篇新闻,还配了不少张图……” “据说订婚日期都定下来了,沈家和林家的家长都见面了。” “两家这是联姻,前阶段听说了,但还没到两家见家长的地步。” “应该快了。沈太子爷的母亲还亲手送了珠宝呢。” 搭上门把的手突然僵住,秦曼突然觉得手里的保温盒很沉。 第四十一章 总裁极度厌蠢 茶水间的同事们还在继续议论。说什么的都有,还带着对她的各种揣测。 没什么太大的恶意,但也不算好听。 秦曼沉默了一瞬,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又重新到了茶水间门前。 门打开,里面的议论声骤然停了。 秦曼示意手中的保温袋,微笑:“我来热点饭。” 几个同事们赶紧让开,她越过他们很平静找到了微波炉,专心致志热了饭菜。 十二点十五分,热腾腾的饭菜准时放在了谢景舟的面前。 他抬头:“你的呢?” 秦曼指了指自己的工位:“在那呢。谢总慢慢吃。我先下去了。” 说完转身离开。 谢景舟看了面前的五菜一汤,很丰盛,量也不少。 记得冯婶菜做了两个人的份,怎么大部分都是自己的? 他蹙眉。一侧头,越过玻璃窗看见女人在另一边小办公室正捧着一个保温盒小口小口吃着。 边吃还边看电脑。 …… 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忙忙碌碌结束。 陈鸣把马璐拨给了秦曼用,当做第一个心腹亲信培养。 正好秦曼对马璐的印象极好,很爽快收了下来。 五点半,谢大总裁要出发去机场出差。随行人员是升任总助的陈鸣,还有秦曼。 车子往机场开的时候,气氛松泛很多。 陈鸣和秦曼有说有笑的。两人久别重逢,又是孤儿院的姐弟,这些天都没好好叙旧呢。 谢景舟偶尔看看IPAD邮件,偶尔静静听两姐弟说话。 秦曼和陈鸣管福利院叫孤儿院,原来是一开始这福利院就真的叫做孤儿院。是一位善心的妇女办的。 一开始只是收养几个被遗弃的孤儿,后来渐渐名声传开了,经常就有走投无路,或是家庭困难养不起孩子的人家悄悄送了过来。 大多数是女娃,男娃极少。 就算有,养了几个月最多一年就有人家慕名找来领养。 所以秦曼领养不出去,而陈鸣则是很快就被人家领养走。 也是陈鸣运气,那户人家过不久就出了国,带着他去国外读书。这个总是在孤儿院被人欺负的小胖,在国外突然开了窍一路读到了常春藤。 陈鸣扼腕叹息:“曼曼姐比我聪明多了,要不是嬢嬢没钱供,应该比我还厉害。” 在他心中,拿着砖头砸跑野孩子的姐无所不能。 秦曼笑了笑拍了他一把:“胡说。” 谢景舟突然问:“你一直想挖她,却不知道她是你的姐?” 陈鸣笑着说:“那时候年纪太小了,而且小时候曼曼姐不叫秦曼。” “叫什么?” 谢景舟若有所思侧头瞥了一眼脸上还带笑的秦曼。 陈鸣:“叫……” “闭嘴!”秦曼赶紧喊停,“就是个小名,又土又难听。” 三人说着话,机场很快到了。 刚下了车,秦曼手机震动了下。 她看了一眼,是陌生的电话号码。心无端揪了下,下意识地她飞快按掉。 可就像是要印证可怕的想法,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按掉,再来。 秦曼拉黑了。 可安静不到几秒钟,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又是另一个陌生号码。 又拉黑,接着过了五秒,又又来了一个新的号码。 她绝望了——沈南城出来了。 除了他还有哪个会这么疯地找她? 停机坪的风很大,四面八方的狂风几乎要把她吹走,带走一丝丝的热气简直不想让她活命。 她捏着手机,呼吸急促起来。 透过手机,好像能看见沈南城扯下领带一圈又一圈把她的双手绑起来,然后扯下她的衣服…… 秦曼背后冒出了冷汗,僵着似乎连动都动不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拉扯住? 明明她好不容易振作几分精神想要爬出深渊。 为什么他还不放过自己? 谢景舟已经踏上舷梯,在踏入舱门的时候无意中一回头。看见站在舷梯下满脸惨白,头发胡乱飞舞的女人呆呆站着。 “去看看。” 陈鸣一回头看见秦曼的样子,赶紧下来问。 秦曼见到陈鸣去而复还,回过神,赶紧收了手机:“我没事。” 陈鸣很担心:“姐,你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病了?” 秦曼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一次不是沈南城,是袁秀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她赶紧接起。 袁秀的声音在机场的狂风中断断续续:“曼曼,沈南城出来了。我问了,他被取保候审……对,四十八小时拘留,只能这么久。……好像是林氏集团那边插手了……” “狗日的,你知道吗?沈家要和林家联姻了。……沈南城真他妈的长进了,卖身求荣……” “他这个人纯粹就是他妈的有病。既然早就想当金龟婿干嘛还招惹你?……” 省略一万字袁秀的破口大骂。 陈鸣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气得脸都黑了:“这人渣出来就是个祸害。怎么不死在里面。” 秦曼挂了袁秀的电话,犹豫:“要不,我不去了?你和谢总说一声?” 陈鸣瞪大眼:“你疯了吗?现在回去,沈南城肯定找你的麻烦。” “不行不行,你待在谢总身边最安全。” 他不容秦曼反对,拉着她上了飞机。 上了飞机,谢景舟已经坐在位置上,修长的手指在手机触摸屏上来回划拉。 秦曼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失了语。 陈鸣犹豫了一会儿,轻声上前汇报。 “谢总,沈南城出来了。” 谢景舟目光从手机上抬起,很平静落在秦曼身上。 “知道了。” 修长的手指随便一划,划出一道很简单的新闻。 陈鸣先瞧清楚了,骂了一句。 秦曼站的远点没瞧太清楚。 凑近,谢景舟把手机放在她手里,淡淡的:“自己看看。” 秦曼扫了一眼,脑海里乱糟糟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敬告各位股东:XXXX年XX月XX日,拟林府与沈府之订婚之喜……” 短短三行字,她来回看了好几遍。 谢景舟很有耐心,双手随意交叉放在面前的桌上。 “刚才是他打电话给你?” 秦曼点了点头,把手机还给谢景舟。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陈鸣在旁边有点着急,生怕秦曼恋爱脑发作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傻话。 自家总裁大人,极度厌蠢。 恋爱脑不巧是其中一种。 他不住给秦曼使眼色,一脑门的冷汗冒了出来。 秦曼突然笑了。 “既然我已经加入昊泽集团了,以后就靠谢总罩着了。” 她讨好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恭敬放在谢景舟手边。 “毕竟谢总说过:加入昊泽,天凉沈破。这句话我可是牢记在心里,已经刻进骨髓里了。” 陈鸣:“……” 谢景舟盯着她的脸,都气乐了。 “秦曼,你就这点出息?” 第四十二章 滑跪,必须丝滑 秦曼:“……” 陈鸣:“……” 秦曼微笑:“总裁大人,这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滑跪,必须丝滑。 生怕晚跪一秒总裁大人就不管她死活了。说好的帮她对付沈南城的纠缠,少出一分力都不行。 谢景舟对上她的笑容,眸色一怔。 她笑起来左边嘴角有个很浅很浅的梨涡。 雪白的瓜子脸下颌尖尖的,搭配着漂亮的眼,妩媚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摄人心魄的狐仙。茫然愣神的时候又意外清纯。 谢景舟垂下眼,冷冷的:“坐好,飞机快起飞了。” 秦曼赶紧挑了个位置坐好。 陈鸣悄悄擦了一把冷汗,赶紧把公文包什么的归置好。 飞机起飞了,此次出差目的地是大陆最南端的亚城。 在那边新开发了一个六星级的度假酒店,项目资金大,还涉及了亚城将来旅游城市规划定位,所以招商的领导们都很看重。 谢景舟这次去就是为了协调整个项目的进度。 因为拖了两天,所以进度就必修赶上来。 三人休息了十分钟简单吃了个飞机餐,喝了杯咖啡就忙碌起来。 谢景舟开视频会,陈鸣负责记录重点,秦曼在旁边负责找资料,递东西。 原本陈鸣以为刚开始秦曼会手忙脚乱。没想到一个小时会议开下来,让她找的材料竟然无一出错。 甚至有时候快到下一个会议节点时,她就提前把资料从包里拿出来,一一准备好了。 陈鸣忍不住夸:“姐,你果然很能干。” 秦曼微笑:“那不看看我是谁?” “商业互夸就免了。”旁边冷不丁插来,“还有下一场会呢。” 被冷落的总裁大人冷着一张脸,对他们姐弟情深好像很有意见。 秦曼赶紧去找乘务员再要咖啡,为三人补充能量。 陈鸣准备下一场会。 就这样,三个半小时的航程硬生生都挤满了会议和各种电话。 强度之高,不亚于打了一场硬仗。 准备降落休息的时候,秦曼悄悄问:“总裁都这么忙的吗?” 陈鸣给她一个极命苦的表情:“这还算不忙了。前几年谢总刚准备开拓西方市场的时候,整整一个月都特么的都在天上飞啊。” 他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我那时候都快得了飞行恐惧症了。红眼航班坐到吐……是真的吐,呜呜。” 好吧。 秦曼收起好奇,继续和陈鸣沟通到分公司需要的准备的资料。 到了亚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空气多了几分独属于热带的躁动气息。 分公司的人接上他们,安排到了亚城靠近度假酒店地址旁边的悦榕庄。 离在建的度假酒店地址要开车一个半小时,算是最近的高档酒店。 分公司的经理给谢景舟开了一间总统套房,给秦曼和陈鸣各自开了一间行政豪华大床房。 离谢景舟就一个楼层的距离。 到了酒店收拾好,两人齐齐到了总统套房对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分配和行程。 陈鸣把接下来几日的工作内容都以表格发给了秦曼。 “姐,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他一副解放了的表情。 秦曼扫了一眼,失笑。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关于谢景舟的衣食住行,繁琐又细致。 陈鸣再厉害也只是个大男人,让他一个大男人去照顾另一个大男人,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难怪她一入职,陈鸣开心得想要放鞭炮。 秦曼看了一眼在岛台那边灌咖啡的谢大总裁,悄悄问:“总裁有什么忌讳的?还是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 陈鸣想了想,摇头:“没有。不过……” 秦曼:“快说,我可不想死在实习期。” 陈鸣压低声音:“总裁特别不喜欢和女人接触。这算不算,呃,你看着办吧,反正不要让没什么关系的女人靠近总裁。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一种麻烦。” 秦曼懵了懵:“不喜欢和女人接触?怎么个不喜欢?” 陈鸣挠了挠脑袋:“反正这么多年来,总裁身边秘书到助理都是男的。一些女高管除非工作能力很强,不然的话想和他多说两句话他都非常不高兴。” 什么? 这是什么鬼? 秦曼指了指自己:“那我看起来不像女人?” 陈鸣愣住:“姐你比女人还女人啊。” 秦曼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人好不好? 一米六八的身高,穿个高跟鞋一米七。四肢纤细修长,特别是那一双逆天大长腿又直又白。 身材就更不用说了。女人有的她更有,女人没有的,她也有。 更不用说颜值,皮肤白得会发光,头发又黑又多。 同样是996的社畜,有的工作一两年就又油又秃,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保持状态的。 化了妆就是吸书生精气的女狐仙;不化妆,就是纯欲挂。 可盐可甜,真不是乱说。 在他还不知道秦曼是他姐之前,业内都在说沈太子爷找了个极品尤物。就是红颜命苦,沈太子爷一点都不珍惜…… 话题歪了。 陈鸣赶紧赌咒发誓:“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秦曼瞪了他一眼:“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意思是,总裁会不会因为我是女的,就对我不满意?” “都忙完了?” 身后冷不丁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 躲在一起蛐蛐大老板的两人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 对上了谢景舟波澜不惊的深眸。 被冷落的总裁大人又不高兴了,事情很大条。 陈鸣赶紧站直:“总,总裁您忙完了?” 说完他抽了自己一巴掌。 BIG胆!他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问老板?! 谢景舟挑眉:“怎么?忙完你给我发工资?” “没,没,我刚才是给秦助理交代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陈鸣赶紧把舌头捋直,“秦助理刚上手,我交代注意细节。” 谢景舟:“嗯,都听到了。交代得很好,下次不用这么交代了。” 陈鸣:“……” 谢景舟看向秦曼:“我对你满不满意,你可以直接问我。不用问陈鸣。” “还有,我讨厌和女人接触,纯粹是有的女人居心不良,我不想浪费时间。这个解释够清楚了吗?” 秦曼:“……” 说完,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淡淡的:“时间不早了,都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说完他径直进了房间。 陈鸣和秦曼面面相觑,松了一口气。 “以后还是注意点。” “是啊是啊,总裁好吓人。” “他一直都这么吓人吗?” “呃,其实总裁看着脾气挺好的,但要是踩了他的雷区就非常吓人。哎,习惯就好,你不知道前几年……” 两人又一路蛐蛐着离开了总统套房。 第四十三章 绝不拖泥带水 海城沈宅,灯火辉煌。 在大厅正当中摆了个大圆桌,上面各种精美佳肴,还有高档白酒红酒。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了喜宴。 其实今天是沈林两家家长见面商议联姻婚事的宴席。 沈南城还没出来时,沈母阮蕴仪托了沈家的长辈找了林家帮忙。刚开始林家还推三阻四的,但等沈家的条件一抛出来,林家就答应了。 世人熙熙攘攘,皆是奔着利益二字。 一张十几人的圆桌,一边坐着沈家的人,一边坐着林家的人。 沈南城刚出来,头发被剃成了寸头。脸上还有几处可疑的红肿,特别是脖子一圈青红紫色,十分吓人。 他脸色阴郁,一双眼再也没了往日的风流风采。 像是冰水浸过似的,冷冰冰的。 在他对面是打扮得很精致的林佳柔,还有衣冠楚楚的林父,林仲明。 林仲明喝的微醺,老脸红红的:“南城只是暂时受挫,不过这事小麻烦而已,不影响将来两家的合作。” 他举起酒杯:“来,为我们两家的合作,我先干为敬。” 阮蕴仪赶紧举起酒杯,又使了眼色让沈南城多说点好话。 沈南城举起酒杯,默不作声全喝了。 “我干了!” 他干巴巴说了这一句,接着又连着喝了两大杯红酒。 林仲明很满意:“年轻人嘛,偶尔栽倒一次不是什么坏事。以后才能看清楚人心。” 阮蕴仪借机甩锅:“就是就是!要不是那个狐狸精我家南城怎么会犯错?再说,这事指不定是那个狐狸精设下圈套的,南城心思单纯就踩坑了。……” “妈!” 沈南城突然出声,“你说谁是狐狸精!?” 阮蕴仪吓了一跳。看到亲儿子的眼睛时,她心肝打颤。 不过一想自己是他亲妈,立刻硬起声音:“我说错了吗?她难道是个好的?你知不知道谁才是好女人?就得像佳柔这样的,一看就是贤惠样子……” 沈南城脸色浮起烦躁郁气,猛地站起身。 “我出去抽个烟!” 说完甩下热闹的酒席走了出去。 阮蕴仪:“……” 热闹的席上瞬间尴尬。 林仲明若有所思:“亲家母,南城好像还不服气啊。” 阮蕴仪赶紧替儿子找补:“亲家公,不要误会。他只是被坑了很生气,想找那个女人算账呢。” 林佳柔突然插话:“伯母,我听说那个女人跑去昊泽入职了。” “去就去,她要不是靠着我们沈氏……”阮蕴仪摆了摆手,满脸不屑。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昊泽?这事居然是真的?” 她看向沈二叔,和三叔。 后者给了她一个“就说是真的”的眼神。 林佳柔酸酸的补充:“是呢。要不是她跑到了昊泽,南城哥的事怎么可能闹的那么大?这次我爸找关系,人家知情人都说了,谢先生插手了所以不好弄。” 林仲明皱眉:“谢先生是什么人物,怎么会给一个女人撑腰?亲家母,那个女人的来头你了解吗?” 阮蕴仪满脸茫然:“了解啊。她不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吗?离了沈氏,她什么都不是。” 林仲明不说话。 林佳柔用筷子戳着面前的石斑鱼肉。鱼肉都被她戳烂了。 “呵,既然没有背景又是没爹没妈的孤儿,谢先生到底看上了她什么?总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说出这话,她自己都想笑。 那可是谢先生! 全球资产排名都上榜的男人。 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凭什么看上秦曼那个妖艳贱货? 阮蕴仪咬牙:“肯定是那个狐狸精给南城戴了绿帽,早就跑去勾引人家了。不然凭什么……” 一桌子的人听了,不约而同默了默。 那个女人要是有这个本事,何必屈居沈氏七年呢? 当然这话也不合适在这个场合说出来。 林佳柔心里有点烦,丢了筷子:“我去看看南城哥。” 她走了,身后林仲明笑呵呵对阮蕴仪说:“亲家母,我们早点把孩子的事订下来,然后再来谈谈盛誉并购后的安排……” 脚步一顿,林佳柔还是走了。 唇冷冷掀了掀,这就是亲爹,卖女儿不带半点犹豫的。 林佳柔在沈宅花园一处小池塘旁的亭子里找到满眼血红的沈南城。 沈南城身边好几个手机,挨个轮番打着电话。 “南城哥,你在干什么?” 沈南城没吭声,死死盯着面前一排手机。 “接啊!他妈的……” 自从出来后他就一口气买了十几部新手机,挨个给秦曼打电话。 被拉黑了几个,但后面就没拉黑了。 虽没拉黑,但也没有任何动静。看样子秦曼是换了个新号码,这个号码弃了…… 这是她的风格。 爱得火热,恨不得掏空一切。放弃也绝不拖泥带水…… 沈南城脑壳剧痛无比,想发疯,想砸烂一切。 特别是一想到秦曼身边跟着那个男人,就恨不得灭了全世界。 死死盯着那十几部手机,他不知道第几次心里哀求手机号的主人接一下,哪怕骂他都行…… 林佳柔看见好几个手机上同一个号码,脑子一下子炸了。 “你给她打电话?!” 沈南城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不死心打着。 林佳柔气疯了,抓起两把手机丢进水里。 怒吼:“沈南城,你是不是有病?你要和我订婚了还找那个狐狸精干什么?” 沈南城看见手机沉下去,知道没救了。 他凶狠瞪着林佳柔:“你骂什么?” 林佳柔不依不饶,扑上去要打他:“我骂她,就骂她,狐狸精,妖艳贱货!死了爹妈的孤儿……” “啪” 林佳柔愣住了。 沈南城打她? 他居然敢打她?! 沈南城脸色黑得吓人:“你再骂她一句试试?!老子弄不死你!” 林佳柔被吓到了,浑身发抖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还是她熟悉的男人吗? 他居然为了秦曼那个贱人打了自己。 沈南城捏住林佳柔的下颌,口气森冷:“你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呢。那几份合同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为了让曼曼早点走所以骗我签了?” 林佳柔终于回过神来。 她尖叫:“是!是我!我就是要让她滚!怎么?你签那些合同的时候都不看,现在怪我?” 沈南城僵了僵。 那时候签字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 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忙着逼着秦曼服软,逼着她接受林佳柔的存在,逼着她给林佳柔让路。 明知道并购案是她的心血,还逼着她分给林佳柔…… 他是畜生吗? 为什么那时候这么自大狂妄? 现在想起来他就想抽死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就没想过她会伤心绝望? 为什么明知道她无依无靠还死命欺负她呢? 他简直是不如畜生…… 沈南城狠狠给了自己巴掌,痛苦抓住头发。 第四十四章 哦!买!噶! “沈南城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你以为你这个样子很帅吗?你早就不喜欢她了,现在装什么心急,装什么深情啊?” 但林佳柔刚才被那一排手机给刺激到了,发了疯地叫: “再说人家早就不想离开你了。就你还自以为是。你真可笑!” 沈南城一动不动。 林佳柔骂累了,忽然冷笑:“再告诉你一件事,她离开你妈也有份参与。” “什么?!”沈南城猛地抬头,眼里都快渗出血了,“你说什么?!” 林佳柔看他那样子,又解气又恨。 她原本不想说,但这个时候嘴比脑子快。 “呵呵,你不知道吧?你妈早就想把她赶走了!在拍卖会上为什么你妹妹会拉着她不放?你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呵呵,你不是很爱她吗?看她被人冤枉栽赃,你不也是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你还帮着你妈和你妹一起欺负她……” 沈南城猛地拎起林佳柔的领口,神情骇人。 “你给我说清楚!” 林佳柔早就豁出去了:“说清楚就说清楚!又不是我害她的,我怕什么?你妹妹找了人……” 她把知道的事都说了,还说了阮蕴仪为了拿回秦曼拍的视频,不得不出钱买回罪证。 她讥笑:“她自己都知道待不下去!不走等着你全家把她弄死啊?” “沈南城,你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早就看透了!我要是她,早就跑了。还等着你啊?……” 沈南城愣愣放开她。 是这样的吗? 他记得当时她眼底喷出怒火。 她说:“你是不屑解释吧?你料定了我离不开你是不是?你料定了我舍不得离开沈氏,舍不得放手和你打下的江山是不是?” 字字句句都是带血泪的失望。 直到这时,心里有什么咔哒一声碎了。 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秦曼不会回来了。 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已经再也不会回头了。 …… 六点,秦曼醒来,立刻收拾自己。 亚城比海城早一个小时天亮,这个时候天边已经有很漂亮的朝霞。 她不敢耽搁,赶紧上了楼给谢景舟准备今天一天的行程。 早餐是昨晚就预约定好的。要穿的西服和衬衫昨晚早就送到了酒店,让管家找洗衣房的帮忙熨烫整齐。 她只要去取一下就行。 秦曼没有干过生活类的助理,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和沈南城在一起的七年,每次出差她都身兼数职,所以上手很快。 六点半,她推着餐车,另一只手推着移动衣架悄悄刷开了谢景舟的套房。 里面静悄悄的,她蹑手蹑脚布置起来。 还趁着这个功夫做了两杯热拿铁。一杯放在新的保温咖啡杯,随时准备给老板需要,另一杯是特地多做的,以防万一老板早餐需要喝两杯。 做好这一切,时间才还不到七点。 启程时间是八点半,开车过去大概九点半就能到在建度假酒店旁设的分公司开会。 到了差五分钟七点的时候,主卧有了动静。 秦曼暗自松了口气。 谢景舟果然是极自律的人,不然她还得去负责喊起床。 过了一会儿,主卧的门打开。 谢景舟走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秦曼微笑起身,小步着转身朝着主卧的方向 “谢总……” 高跟鞋的脚猛地一崴,腰不负众望闪了下。她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消失,红晕遍布脸颊。 天,她看见什么? 谢景舟穿着一件白色浴袍擦着湿头发走了出来。浴袍没有系,腰带松松垮垮垂下。露出匀称结实的胸肌和腹肌。 下身穿着一条短裤,两条紧实修长的腿也随着走动落入她的眼中。 他的腿很结实,匀称,肌肉线条很清晰,小腿上还有隐约的青筋。 从下往上,人鱼线,八块腹肌。 中间…… 秦曼的嘴渐渐张成“O”,然后无声地捂住嘴。 哦!麦!噶! 她看到了什么?! 虽然知道这样盯着人要紧处看很冒昧,但是她还是无法控制地多看了两秒。 然后在谢景舟快抬头的时候,她迅速回头。 “总裁好,早上,早上好!” 谢景舟听到声,微微怔忪。 当他看清楚是秦曼而不是陈鸣时,浴袍立刻系上了。 “怎么是你?” 他沉声问,“陈鸣呢?” 秦曼没回头:“陈特助把准备工作交给我了,他现在应该是去行政酒廊吃早餐了。” 身后没了声音。 秦曼又僵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头。 身后没人。想来总裁大人也知道尴尬回去换衣服了。 对,衣服! 想起谢景舟今天要穿的西装衬衫还在外面,秦曼不得不推着移动衣架敲响了主卧的门。 “谢总,西装熨好了。我现在送进去吗?” 等了片刻,里面淡淡答应了一声。 秦曼打开房门,一股木质暗香扑面而来。 她眼光不敢乱瞟,低着头推着衣架进去。 到了卧室里,也不知道谢景舟在卧室的哪儿,说:“衣服送进来了。总裁请便。” 说完赶紧退了出去。 眼角的余光看见衣帽间门口站着腰间围着浴巾的男人。 似有什么怨念,男人眼神幽幽盯着她。 “秦助理?” “啊?!”秦曼差点把手磕到了门把上,“总,总裁什么事?” 谢景舟朝着她走来。 秦曼低着头,死死盯着脚面。 “这是昨天的衬衫,拿给客房部的去干洗下。” 衣服递了过来。 秦曼“哦哦”捧了衬衫赶紧出来,也不管谢景舟有没有什么别的吩咐。 出了房门大大吐出一口气。 好吧,看来刚才那一出两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震惊。 秦曼拿了衬衫打了电话叫了客房干洗服务,然后拍了拍发烫的脸,收心开始看文件。 看了几个字,脑子不受控制跳出刚才的画面。 总裁的身材真的很好。 人鱼线马甲线,各种肌肉线条一样都不缺。难怪冯婶夸他自律。 嘶,不能往下再想了。 “秦助理?” 头顶传来淡漠的声音,秦曼猛地站起:“到!” “碰”得的一声,她捂住了额头。 而头顶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谢景舟捂着下巴,蹙眉看着她。 “看什么那么入神?我喊了你两声都没听见。” 秦曼看了看手中干巴巴的资料,强行狡辩:“我在看项目预算报表。我,我对这个很有兴趣。” 谢景舟微眯了眼:“怎么个兴趣法?展开说说?” 秦曼:“……” 第四十五章 好看吗? 谢景舟神情淡漠看着她,等着她说出个一二三四。 说什么? 她懂个毛线的财务报表! 沈氏的财务报表都是花大钱找团队做的。 秦曼支支吾吾:“我,我看不太懂。我会学的,总裁,我很好学的。” 修长的手一伸,拿走了她手中的财务报表。 嗓音依旧很平淡:“你当然看不懂。看懂了你就能坐我的位置了。” 秦曼脸上的火烧云又烧了起来。 谢景舟坐在餐桌旁:“以后还得一起工作,男女之别虽然有,但是没必要那么拘谨。” 秦曼暗暗松了口气,立刻赌咒发誓:“总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 谢景舟凉凉看了她一眼,吃起了早餐。 总算过关了。 秦曼坐在沙发上等,顺手弄着新手机。 多了一个心眼就是好,旧手机昨晚已经被沈南城那个疯子打爆了。她索性直接定了个闪送,给自己买了一台新手机换上新卡。 “谢总的身材好看吗?” 冷不丁的有人问。 秦曼在想事情,想也不想随口说:“好看啊,总裁还有八块腹肌呢……” “哦……”拖长的声调异常熟悉,“你还看到了什么?” 秦曼:“!!!”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她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总裁你?!”她回头瞪着始作俑者,“你居然诈我!” 谢景舟似笑非笑:“刚才不是说你什么都没看见吗?” “……” 羞愤欲绝! 奇耻大辱! 秦曼捏着拳头,似乎听见了咯咯作响。 谢景舟抿了一口咖啡,淡淡说:“气什么?我都没生气。” 秦曼低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谢景舟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云淡风轻,“这也不是你第一次‘非礼’我了。” 秦曼:“!!!这不是非礼,总裁您听我解释……” 谢景舟脸上看不出喜怒,很平静:“做女人就是好,这事换成男的,我得找你赔偿。” 秦曼快哭了。 这位活爹,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次都不是故意的好不?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呢? 秦曼垂头丧气:“对不起……” 谢景舟又优雅抿了一口咖啡。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这事就过不去了吗? 秦曼咬了咬牙问:“那谢总想怎么样?”。 谢景舟目光依旧没有分过来半点,端的人淡如菊,优雅如松。 “我没想好。” 秦曼:“……” “好吧,等总裁想好了再告诉我。”她的脸已经五彩斑斓了,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觉得今天就不用出门开会了。 她会出去找个沙滩把自己就地活埋了。 谢景舟唇角微勾。 暂时放过她。 陈鸣来了。 他注意到套房中古怪的气氛,问:“怎么了?姐你怎么脸那么红?” 秦曼目光躲闪:“没,我刚有点热。” “热?温度也不高啊。”陈鸣看了看空调设置的温度,“姐你是不是感冒了?” “昨晚没睡好吧?是不是想到了沈南城那个狗东西出来了的事……” 陈鸣愤愤不平。 秦曼心头一窒,好不容易散去的郁气又要聚集起来了。 “陈鸣。” 谢景舟冷淡打断,眸光多了几分冷色。 陈鸣幡然醒悟,赶紧岔开话题:“哦哦,我约好了钱总……” 他赶紧汇报工作。 这个话题就轻易地岔开了。 八点十五分三人坐上分公司来接的保姆车,直接到了分公司的临时办公楼开会。 谢景舟依旧是被众星拱月簇拥着去开会,听分公司各部门主管们汇报。 和以前不同的是,会议陪着进去的除了升任总助的陈鸣外,秦曼也跟着进去。 她知道谢景舟这是要让她开始学着点,于是分外认真。 一场两个小时的会下来,她手机记满了,复印资料上写写画画也都划满了。 不太明白的地方都一个个勾下来,等着有空问问陈鸣。 总之,一场会开下来。 她总算知道昊泽集团为什么厉害了。 真的是精兵强将,一个顶五个的工作量。 集团划拉下来的任务,一个个完成的又快又好,绝不拖拉。 比起沈氏。沈氏集团虽然这几年被自己带着风气改了不少,但就能力而言,的确是给昊泽提鞋子都不配。 从前觉得自己挺能耐的,对猎头公司张口就说自己要进昊泽。 现在看来,她当这个生活助理一点都不委屈。 如果按着谢景舟对助理的要求,不是科班出身的她还真的有可能被劝退。 看看陈鸣就知道了。 藤校商学院毕业,也得老老实实给谢景舟鞍前马后当好几年的助理。 分公司总负责人钱总钱复走来,笑着说:“谢总难得过来分公司一趟,今晚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席,有不少亚城的领导和大佬们都想见见……” 话还没说完,谢景舟已经不冷不热打断:“午饭还没吃,钱经理就跳到了晚餐,未免太快了些。” 钱复尴尬了一瞬,热情瞬间被压低了好几度。 他赔笑:“中午已经准备好了。按集团商务自助餐的标准做,加了亚城的特色,很不错的。” 谢景舟淡淡点了点头:“把今天参会的都叫上,还有下午要来的大小供应商应该都已经到了。就一起吧。” 钱复赶紧点头答应下来,去找人了。 秦曼没漏掉他转身时眼底的不满和阴沉。 她皱了皱眉。 这亚城分公司负责人钱经理看样子不太好惹。 她多留一个心眼,悄悄问陈鸣关于钱复的来历。 陈鸣:“他啊,其实是亚城的一个小地产商。去年借了外债资金链断裂,手里拍的一块地吃不下于是找了我们集团合作。” “刚好总裁也打算开发亚城就买下他手里的地,然后让他当了分公司的总经理。” 秦曼吃惊:“就这样还让他当总经理?” 等于昊泽接盘了一家快破产的公司,还让钱复无痛回到商业巅峰。 陈鸣四周瞧了瞧,压低声音:“这也是无奈之举。亚城的营商环境不太好,钱复他人脉多。有他在沟通起来比较方便。别的不说,这度假酒店的当地资源也是他拉的……” 话不用多说,秦曼就明白了。 钱复是个地头蛇,所以昊泽这条强龙不愿压地头蛇,反手给了地头蛇一点甜头。 只等度假酒店盖完,估计就和钱复撒呦娜拉了。 第四十六章 追到了这里 钱复安排的商务自助餐的确是很好。 有点过于好了。 一整个海鲜盛宴。 鳌虾、大龙虾、帝王蟹,野生石斑鱼,海胆、鲍鱼、鱼翅也很多。还有一种在亚城才能看见的红色珊瑚鱼。 钱复介绍这鱼是养殖的,但秦曼悄悄百度了下,这鱼养殖不了。 而且写着不让捕,犯法。 但亚城这边的渔民习惯捕一些吃,好像也没人多盯着,于是酒店也就假装稀里糊涂上了餐桌。 肉类方面,日本的和牛是标配、伊利比亚猪肉、空运来的西班牙羊排……一盘盘堆成小山似的任由挑选。 秦曼看得直皱眉头。 集团的商务自助餐是这么个标准吗? 光这一项,钱复就得被集团按头查。 陈鸣端了一盘日本和牛肉,一盘帝王蟹蟹腿,走过来:“别管了,总裁心里有底的。” 秦曼点了点头。 端了盘子过去和陈鸣坐在一张桌上,打算快速解决吃饭问题。 谢景舟坐在旁边一张圆形餐桌,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自助餐”,甚至有两瓶开了的拉菲。 还有两支写满了法文的原产地香槟酒。 香槟酒应该是安排给女主管喝的。 在谢景舟对面就坐着分公司两位穿着短裙黑丝的女主管。两位女主管都长得很漂亮,属于精雕细琢,化妆加成的漂亮。 大红唇、大卷发,身材不错,就是皮肤有点黑。 海边人的特征很明显。 她们面前都满上了香槟酒,正一个劲劝谢景舟倒点红酒。 谢景舟神情淡淡的,没接她们的话茬。 他没说要喝酒,两位殷勤的女主管愣是动都不敢动一口。 没办法,这位传言中的“谢先生”不光是有一张惊艳凡夫俗子的脸,还有一身自带冷气的强大气场。 钱复应酬了半天,看着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谢景舟不慌不忙,稳如磐石。 心里不由暗骂:给老子装什么装? 骂完又气馁。 到底是他小瞧了千亿总裁,美酒美食在他眼里都如废土似的。至于美女,他更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分。 他已经派出能找到最漂亮的女人了,要再美只能花大钱找外面的。 但,就算是找了外面的,谢景舟能看得上吗?能心动吗? 想到漂亮女人。 钱复目光不禁落在不远处和陈鸣一起吃饭的秦曼身上。 她就长得极漂亮。 细腰、大长腿,踩着六寸小高跟。整个人气质十分清冷,看着只觉得和普通人不在一个图层上。 瓜子脸上是一双很漂亮的狐狸眼,不笑的时候像一尊玉雕,不食人间烟火,清冷高傲。 一笑又明艳动人,能把人的魂都给勾了。 突然,钱复恍然大悟。 他是不是傻? 谢景舟身边的助理都长得这么美,怎么会看上自己找的那两个庸脂俗粉? 所以接下来怎么整? 钱复一边应酬,一边挠头。 秦曼吃完一盘牛肉和两只帝王蟹的蟹腿就饱了。她拿了一杯饮料就往谢景舟这边走。 谢景舟见她来了,拖了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秦曼:“……” 钱复:“……” 一桌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住了嘴。 谢景舟:“她是我的助理。让她也听听。” 在众目睽睽下生硬插进来,就算是脸皮厚也有点尴尬。 不过秦曼想起自己的职责,对众人落落大方笑了笑:“你们聊,我负责帮大家端好吃的。” 钱复酸溜溜说:“谢总,您看秦助理这么关心你。她是怕我们给你灌酒呢。” 又提到酒,摆明了就是想让他开了这个口子。 他不喝,一桌子的人没人敢提喝酒。 所有人都不喝,下午的事就有点难搞。 钱复寻思这个事都快急魔怔了,所以大着胆子再试一次。 谢景舟这次倒是搭理了。 他慢吞吞拿过秦曼面前的酒杯,倒了一杯饮料。 “中午不喝酒。” 钱复打哈哈:“入乡随俗嘛。谢总,酒都开了,不喝浪费。” 他说着就要拿起红酒往谢景舟的杯子里倒。 谢景舟没动,只是静静盯着钱复。 狭长的眼微眯,黝黑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像极了深渊。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望着深渊,深渊也在望着你。 钱复此时此刻就是这种要命的感觉。心脏都跳漏了一大拍,差点被这极具有压迫感的双眼吓死。 手一抖,红酒撒了一点。 在座所有人都看出了钱复的心虚和尴尬,正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一只雪白漂亮的手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酒杯,笑眯眯的:“看把钱经理激动的,这好酒都撒了。这才真的浪费呢。” 她喊来服务员把酒重新塞上木塞,笑着说:“这两瓶好酒可不能这么暴殄天物胡乱喝了。留着等晚上吃庆功大餐,一起喝个痛快。” 钱复松了口气。 一桌子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开始说起了别的。 谢景舟瞥了一眼秦曼。 她正抱着两瓶酒,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放在了旁边推车底下,还悄悄用餐巾盖了盖。 他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夹了一块蟹肉。 接下来正常多了,没人再提喝酒。 钱复叫来的两个女主管也不敢对着谢景舟乱发嗲。 供应商的人过来说话,有的想敬酒攀关系都被秦曼给温声劝退。 比起钱复一肚子的心眼,这些供应商们明显容易应付多了。 看着一位又高又白,长得和女明星似的大美女客客气气说中午不喝酒,他们自然而然讪讪不敢再提。 一个个乖乖换上饮料。 然后大美女在旁边夸小孩子似的夸几句,供应商们就脸红耳赤。 明明喝的是饮料,喝的好像是酒似的上头。 就在所有人以为就这样和和气气吃完商务午餐时,餐厅门口突然走来了一位穿着一条花花绿绿波西米亚长裙,个头却娇娇小小的女人。 那女人急切张望了一眼,看见谢景舟。 眼眶瞬间红了:“景舟哥哥,你来了亚城怎么不和我说?” 她好像受到了大委屈,抹着眼角的泪就朝着谢景舟奔了过来。 身后的酒店女侍者抓都抓不住她。 陈鸣大惊失色:“我的老天奶,范小姐?她不是去夏威夷了吗?怎么追到了这里?” 第四十七章 昊泽不养闲人 秦曼坐在谢景舟的右手边,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道花花绿绿的人影不顾一切朝着谢景舟扑了过来。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女人会扑到谢景舟面前时。 陈鸣一个滑步,硬生生横插了过来。 秦曼就看见一团花花绿绿收势不及,直接扑到了陈鸣身上。 “啊!你……” 花花绿绿的女人脸涨得通红,七手八脚推开陈鸣,就要去找谢景舟。 谢景舟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冷淡侧头,面无表情对上女人的泪眼。 女人在他面前一米刹住了。 “景舟哥哥,你……你怎么来了不和我说一声?” 声音里满是委屈,像极了被男人抛弃的小可怜。 话虽这么说,到底是不敢像刚才那么生猛地扑人。 谢景舟看了一眼陈鸣,眼里有冷意:“我的行程谁让你告诉范小姐的?” 陈鸣吓了一跳:“我没有。总裁我真的没有……” 秦曼一头雾水,赶紧跟着补充:“我也没有。” 行程单她也有一份。她可不能被怀疑。 谢景舟:“……” “没问你。”谢景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人既然来了,陈鸣给大家介绍一下,然后给她安排个酒店房间。” 说完,他再也不管那女人。 陈鸣赶紧介绍。 原来这花花绿绿的女人是昊泽集团最大的水泥供应商,范刚的千金——范晓菲。这次度假酒店的兴建,范家三个工厂的水泥厂就在亚城隔壁城加班加点开工呢。 原来是重要供应商的千金。 难怪谢景舟看着一点都不待见范晓菲,还是让陈鸣帮忙安排酒店入住。 范晓菲刚才激动了下后就冷静下来了。 她咬着唇,走到谢景舟身边。 “景舟哥哥,你要来亚城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秦曼在旁边听了只觉得好笑。 这话,范大千金问了三遍了。谢景舟一个字都没搭理。 这么明显的冷遇范大千金好像天生脑子缺根弦似的,非要问个清楚。 谢景舟依旧没搭理:“陈鸣,给范小姐安排个位置。” 陈鸣过来请。 范晓菲不走,瞪着谢景舟的后脑勺,声音委屈:“景舟哥哥,我想和你坐一起。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谢景舟好像又暂时性耳聋了,头也不回。 秦曼坐在他身边,偷偷瞥了一眼。 谢大总裁目不斜视,慢吞吞又夹了一筷龙虾肉。 突然龙虾肉转了弯,清清冷冷放在了她面前空空的碗里。 秦曼:“……” 不是,她还在吃瓜。 果然,范晓菲目光追杀了过来。她好像这个时候才看见有秦曼这一号人物。 “这女人是谁?”她不客气地问,“你怎么能坐在景舟哥哥身边?” 秦曼好心站起来:“我是谢总的助理。你好,范小姐。” 她伸手,范晓菲不伸手。 她打量秦曼,从上到下。 越看越生气。 这女人皮肤比自己白,身高比自己高,身材也比自己有料,就连她笑起来都比自己好看。 范晓菲脸色白了白:“你,你让开,我要坐这里。” 秦曼愣住。 她真没见过一个女孩子比范晓菲更直白。 一桌子的人吃饭的吃饭,喝饮料的喝饮料的,眼神都不敢往这边瞟。 “这……”秦曼看向谢景舟,不知道该怎么让范大千金打消念头。 谢景舟似乎耐心告罄。 他问:“秦助理,吃饱了吗?” 秦曼赶紧点头:“吃饱了。” 说着她很有眼色让出位置。 范晓菲得意坐了下去,嘴角压都压不住。 可下一刻,谢景舟慢条斯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优雅站起身。 “那走吧,我也吃饱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范晓菲:“……” 秦曼:“……” 她赶紧跟上。陈鸣也赶紧起身,对着一众供应商笑着告辞。 “快走。”陈鸣拉了秦曼一把,“去跟着总裁,我这里挡一下。” 说着,陈鸣敦实的身材挡在了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过道上。 死士啊! 以身拦红颜,让总裁逃生。 秦曼迈着小步赶紧跟上。 到了电梯处,她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果然范晓菲脸色黑漆漆的,正拉着陈鸣理论什么。 “要不你去替陈鸣?” 身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悦。 秦曼背后一僵,勉强挤出笑:“不是,总裁我陪着您上楼。” 谢景舟淡淡看着楼层数字跳动,声音没有温度:“吃瓜最香,去吧,记得抓一把瓜子去。” 秦曼:“……” 尴尬一直到了总统套房门口。 秦曼没走,死皮赖脸跟着。 谢景舟掏出房卡,刷之前又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走?” 秦曼笑比哭还难看:“对不起,总裁,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好奇了。我只是没见过这么……范小姐这样大胆热烈的女孩子。” 滑跪,永远最管用。 谢景舟收了手里的卡,手随意叉在腰间,气定神闲看着她。 “嗯,然后呢?” 秦曼茫然:“什么然后?没然后。” 谢景舟很有耐心:“她脑子缺根弦,你看着很有趣?” 秦曼看着面前平静得寡淡的脸,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秦曼:“不是,我只是……” 她垂头:“对不起。我没有陈鸣专业。没有第一时间维护总裁。” 陈鸣第一时间是跑去拦人,她却光顾着发呆。 “今天你的表现7分,扣三分。”谢景舟淡淡的,“整个实习期低于等于六分五次,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昊泽不养闲人。” 秦曼浑身一凛,抬头。 面前的男人表情一本正经,深邃的眼里异常冷漠。 “总裁……” 谢景舟回头,刷开房卡:“晚上还有一场酒会,想好怎么做。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房门关上。 秦曼被关在外面。 她站了一会儿,满心懊悔。 陈鸣摆脱了范晓菲后,上来了。 他瞧见秦曼垂头丧气站在门外,像罚站似的。 “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进去?” 没人的时候,陈鸣就喊她姐。 秦曼绞了绞手指:“总裁生气了。” 陈鸣愣了下,脱口而出:“这哪怪你。你做的挺好了。” 秦曼反而愣住了:“我哪有?!我什么都没做。” 谢景舟的不高兴都快满出来了,她就差一点点滚蛋了。 陈鸣失笑:“姐你别放在心上。范小姐属于追人比较奇葩的那一类。你多看两眼很正常。一餐厅的人都在盯着她,谁都好奇得不行。” 秦曼摇头,把谢景舟刚才批评的话都说了。 陈鸣安慰:“没事。还五次机会呢。要是总裁不满意你,才不会给你机会呢。上次一招进来一个藤校助理,让他泡个咖啡。他还特地拉个花,总裁一声不吭。结果就让他下午收拾东西滚了。” 陈鸣对她笑:“你还有七分,不错了。” 第四十八章 大美人香又软 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到了三点半去了工地查看工程进度。 六月份,亚城很热。 秦曼换下职业装,穿了一件宽松的薄衬衫,裤子也换成了亚麻的。 露出一截细白的胳膊。 在太阳光下白得发光。不少眼光偷偷往她身上瞟。 秦曼没注意,拿着一叠资料和笔记本跟在谢景舟身后写写画画。 谢景舟看得是大概进度,她跑去查看钢材、瓷砖、甚至跑去看钢筋进了多少。 “秦助理,天气热,喝点可乐。” 戴着头盔的钱复笑眯眯走来,给了她一瓶冰镇可乐。 秦曼下意识看向前面的队伍,谢景舟已经走了很远。 而她身边除了小包工头和几个混水泥的工人外,没有别人。 秦曼接过可乐,不动声色看了一眼。 瓶盖拧过了。 她笑着把可乐放在随身编织包里:“谢谢钱经理,我一会儿喝。” 钱复收回流连的目光,笑呵呵:“我怕秦助理拧不开瓶盖,所以拧了下。这可乐可没有问题。” 秦曼笑了:“我知道。我只是不方便喝凉的。” 钱复又扫了她一眼。 秦曼忍受着对方的打量。 油腻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不管经历了多少次依然很不适应。 钱复突然说:“秦助理,你真的很漂亮,像大明星似的。” 秦曼慢慢拧起了眉。 发言很大胆啊。 钱复见她没什么反应,以为她的沉默就是接受了自己的恭维。 眼底掠过得意,钱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秦助理,你在昊泽工资多少?” 秦曼挑起眉:“没有钱经理多,毕竟还在实习期。” 钱复笑了:“我说嘛。像秦助理这样漂亮的尤物,怎么会屈居在昊泽集团里?啧啧……倒不如,秦助理跟着我……” 秦曼听着,唇角勾起了笑纹。 冷冷的。 这老登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她的雷点上。 钱复见她笑了,还以为她心动了,大着胆子继续说。 “秦助理,真的我不骗你。跟着我老钱,一年起码这个数。”他比了个五,“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好处。对了别墅,亚城这边我有一整个别墅楼盘。每一栋都是千万级的。” “一般人都买不起。秦助理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拿一栋送给你。” 一栋? 好大的手笔。 钱复被自己的大方感动了,继续吹嘘自己曾经的光辉历史。 秦曼没翻脸,笑眯眯听着,时不时眼风飞了过去。 钱复越吹嘘越上头。 大美人就是香又软。光站在她身边空气都是甜的。 特别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大美人眼波一转看过来,骨头就先酥了。都不需要她说什么,做什么。 他心里暗骂:该死的谢家小子,吃那么好! 钱复滔滔不绝,唾沫都飞了出去。 秦曼捧着资料,似笑非笑站着听。 左脚站麻了,换一下右脚。 钱复说了好一会儿,看见身边都没人了。 心猿意马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拉大美人的小手。 “秦助理,你皮肤真的很白。平时是怎么保养的,擦了什么护肤品?我一会儿让人给你定一套……” 黢黑粗糙的手伸了过来。 秦曼只觉得手臂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退后两步:“哎,谢总呢?我得赶紧跟上去。” 她冲钱复甜甜一笑:“钱经理,您那么重要可不能掉队,谢总还等着您的进度汇报呢。” 催促着,她笔直的腿一迈轻轻松松避开了地上杂乱的砖头。 钱复的手摸到了一把空气,尴尬得半空抓了下。 回头时,大美人已经走远了。 钱复冷着脸,骂:“臭表子,装什么装!” 秦曼到了临时搭的供应商会议场。 进门的时候,她把那瓶可乐丢在了垃圾桶里。这才去找陈鸣。 陈鸣忙着给供应商们安排位置。 谢景舟坐在会议桌的最中央。他看见秦曼来了,眸色闪了闪。 秦曼小步到了他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问:“去哪儿了? ” 秦曼扫了一眼四周:“去问问工人,还算有收获。让我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 她悄悄把自己做的一个表格推到了谢景舟面前。上面勾勾画画,写着施工材料进场日期,打听来的大概数量,还有几处工程进度的调查。 谢景舟看了一眼,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很明显,这数据和钱复之前汇报的有很大的出入。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表格上的一处:“水泥怎么那么少?现在应该是五百三十车进场才对。” “五百车是进来了,但是走了一圈,又运出去了不少。”秦曼摇头,压低声音:“我有个猜测。” 她也说不好,所以犹豫要不要说。 “说。” 谢景舟目光冷冷转了过来,没有鼓励,全是压迫感十足。 秦曼怕他动怒,低声说:“钱经理自己有几个烂尾的楼盘……” 余下的话就不说了。 谢景舟那么聪明,一点就透。 钱复是硕鼠。 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把度假酒店的水泥偷了一部分去搞自己曾经的烂尾楼盘了。 这么大胆的吗?这都是经济职务犯罪了。 秦曼刚开始有这个猜测的时候都不相信,直到钱复鬼迷心窍和她提起他有一个别墅楼盘。 这个猜测才算有了几分笃定。 钱复都敢在谢景舟眼皮子底下挖墙角,光明正大要送别墅,让他挪几百吨水泥,搞几车钢材,想来也是很敢的。 谢景舟薄唇抿紧,冷嗤一声。 这时会议要开始了,秦曼怕他发作,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还没证据,先不要打草惊蛇。”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你教我做事?” 秦曼:“……” 稍后,他慢慢地说了一句:“你做的不错。” 秦曼眼睛亮了,眉眼弯了弯。 谢景舟把她推来的表格慢慢对折了下,然后放在了IPAD套里。 会议开始了。 供应商会基本上就是哭惨大会,讨工钱大会。一个个上台说着自己厂里多不容易,怎么调物资支持度假酒店的建设工期。 一边疯狂拍甲方马屁,抛出价格优势,只希望昊泽结算能及时。 卷生卷死,听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没办法,经济大环境不好,能碰上昊泽这么一个资金充足的甲方爸爸,可不一个劲地哭穷卖惨嘛。 谢景舟全程静静听着,像一尊大佛。 哭完惨,哦不,开完会已经到了晚上六点了。 钱复笑眯眯站起身,拿了麦克风宣布晚上自己租了条大游船,让合作方一起在游船上吹海风,喝酒。 “一定要让诸位宾至如归!尽兴!” 他的眼眯成一条缝,特地看向秦曼。 第四十九章 游轮晚宴(一) 游轮晚宴定的是八点半,来的人挺多的。 除了参与度假酒店的供应商们,还有一些知名的商界大佬们,有的是参与投资方,有的是纯粹在亚城度假,或是在周边城市旅游。 游船定的是中型游轮,足够容纳。 时间是两天一夜,想必热闹又奢华。 秦曼来的时候带了两套小礼服。首饰也带了两套。 沈南城给的高珠首饰,她统统都卖了,一件不留。所以带来的两套差强人意,只能说勉强不失体面。 她在酒店房间洗了个澡,简单化了个妆,然后收拾两天一夜要用的东西。 她打开包,突然“啪”地一声掉下一个盒子。 愣住,里面是谢景舟落在她这里的飘花乌鸡玉镯。 灯光下,玉镯里面的飘花好像要动起来似的。 灵动,迷人。 这才想起,上次她当面归还放在咖啡馆的桌子上。 后来谢大总裁和他们一起去吃酸菜鱼,匆忙间她又收起来就又放在了包里直到今天。 秦曼叹气,这镯子也不便宜。 这个成色最少也是近百万。 怎么总裁大人就是不上心? 她收起盒子放在了登机箱里,准备出发的时候还他。 七点四十五,楼下集合。 谢景舟和陈鸣走了出来。 秦曼小步迎了上去:“总裁,行李给我。” 她说着要接谢景舟的行李箱。 他却不放手,淡淡瞥了一眼陈鸣。 陈鸣屁颠屁颠过来接过行李箱。 “姐,我来。你赶紧上车吧。你的行李也给我,别客气。” 秦曼拗不过陈鸣,乖乖上车。 车子是保姆车,顶配的丰田埃尔法,内部很宽敞舒适。 谢景舟坐在了左边,秦曼应该要坐后面,但她今晚穿了裙子进出不方便,干脆就抢了陈鸣的座位。 坐在了总裁大人的右边。 坐下,秦曼就拿出盒子:“总裁,这镯子一直不凑巧没还给你。” 谢景舟看了一眼:“你拿着吧。” 秦曼:“……” 挤出笑容:“总裁,这镯子很贵重,放在我这边万一摔坏了呢?还是您收着吧。” 谢景舟接过拿起来看了看。 他的手很好看,冷白皮,骨节分明,手背上隐约两条青筋没入腕骨。 冷白皮、乌镯,两者相互映衬着有一种精致的美感。 “你戴着吧。”他突然开口,“我拍错了。这玉镯家里没人能戴。” 秦曼微怔:“拍错了?这……总裁原本要拍给家里哪位女士?” “姑妈。”谢景舟嗓音淡淡的,“她喜欢收集翡翠。但她收的都是帝王绿级,我原本想拍个小众的给她藏品添一添。” 秦曼:“那就给她。好货不怕多嘛。” 谢景舟又看了她一眼:“说了,她戴不上。她手大,要63圈口。” 秦曼:“……” 戴不上也不是把这么贵重的翡翠随手给她的理由啊! 秦曼都组织不好语言了。 “这,我不戴啊。不合适我。” 陈鸣上车:“什么不合适?” 秦曼赶紧给他使眼色:“这镯子总裁说要让我戴。” 陈鸣看了一眼:“挺漂亮的啊。姐,你今天穿的黑色礼服裙,正好配这个。” 秦曼:“……” 她悄悄踢了陈鸣一脚。 陈鸣茫然:“姐,真的,我说的实话。你身上看着也没几件像样的珠宝,戴上吧。又好看又体面。” 秦曼不说话了。 她怕被陈鸣这个棒槌气死。 谢景舟已经不参与讨论,拿着手机看起了消息。 秦曼捏着镯子,不知道该怎么还。 不还,感觉无功不受禄拿着烫手。还,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少不知好歹。 千亿总裁哪在意随手拍的东西。 硬还给他,说不定还觉得拿在身上是个累赘。 想来想去,秦曼只能无奈:“总裁……镯子我就戴上了?真的没关系吗?” 无人答理。 好尴尬。 秦曼仔细一看,谢大总裁已经戴上了无线耳机好像在听语音消息,往后看陈鸣也戴上了耳机,嘴里念念有词。 泪崩。 近百万的镯子,居然零人在意。 怀着复杂的心情,秦曼戴上了镯子。 她原本最不喜欢翡翠饰品,总觉得要么要上了年纪女人戴着才好看,要么觉得很沉,不利于干活。 但戴上后,就真香了。 这镯子盈盈一圈套在她纤细雪白的手腕间,瞬间整个人都觉得贵气了。 车外灯柱一跳一跳的,映在手镯上反射出迷人的光彩。明暗间,轻盈的飘花像是跟着光在流动,看得她入了迷。 一路上,都在各种角度欣赏镯子,忘了工作。 到了码头,早有不少早到的贵宾们沿着舷梯上船。 戴着白手套的侍者在船边帮忙拿行李。 钱复带着人恭迎。 他换了一套衣服,花衬衫,白裤子,脖颈处是一条粗粗的金链子。 秦曼怀疑他是不是COS80年代的港风大佬,只差手指夹一根雪茄就更像了。 到了船上,骤然热闹起来。 甲板上有露天酒吧,有乐队在演奏。还有划出一个舞池,不少人已经开始在上面跳着舞。 其中不乏身材火辣的洋妞。 秦曼没上过游轮,好奇张望了两眼。 陈鸣凑过来:“姐,别看了,一会鬼哭狼嚎的。我们上二楼清净点。” 在游轮上玩总是比较放得开,还有不少来旅游的鬼佬,所以喝多了大概率会群魔乱舞。 她跟着陈鸣往前走。 突然,身后有人娇滴滴喊了一声:“景舟哥哥,等等我。” 秦曼感到一股很浓的香风从背后袭来,身边的陈鸣条件反射似的挡住。 随后,那声音怒吼:“陈鸣怎么又是你!你老是拦着我干什么?!” “滚开!” 秦曼听出是谁,憋着笑回头。 果然是阴魂不散的范大小姐,范晓菲。 她穿着一身满是银色亮片的抹胸短裙,上身披着一条白貂毛。 脸上画着很闪亮很浓的妆。 头发也重新做过了,大卷发,甚至换了个黄棕色的发色。衬得原本就不够白的皮肤更黑了点。 这妆造……秦曼先替谢大总裁起了身鸡皮疙瘩。 中午时就看出范大小姐审美不咋样。 没想到消失了一个下午重新归来还是一言难尽。 此时陈鸣在道歉:“范小姐,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把您的妆蹭花了?要不我找人让您去重新打理一下?” 范晓菲气得直跺脚:“你滚开,我要找景舟哥哥!” 陈鸣哪会乖乖滚开。 他的使命就是给谢景舟当死士的。 陈鸣癞皮狗似的笑着说:“总裁和几位大佬们吃饭呢。范小姐去不合适。” 范晓菲瞪着涂满两片的眼:“谁说我不合适?我也有生意要和景舟哥哥谈。你让开!” “晓菲!不要大呼小叫的!没礼貌。” 后面走来一位腆着肚子,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他皮肤黝黑,看着很和气:“陈特助,对不起啊。小女让你为难了。” 第五十章 游轮晚宴(二) 陈鸣看见来人,表情收了收。 “范总,您来了。谢总在二楼,我领您去。” 他说着朝着秦曼使了使眼色,就带着范总上了二楼。 范晓菲要跟去。 秦曼笑眯眯拦住:“范小姐是吗?你好,我是谢总手下的秦特助。” 范晓菲敌意很浓,像一只战斗力爆表的小母鸡:“干嘛?你也想拦着我?” 秦曼摇头:“范小姐误会了。我是想说您的妆真的花了。” 说着,她在脸上比划了下。 范晓菲半信半疑掏出化妆镜照了照,尖叫:“陈鸣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说完,她气呼呼瞪着秦曼。 “化妆室在哪儿?快带我去!” 秦曼暗暗松了口气,带着范晓菲去找化妆室去了。 半个小时后,甲板上范晓菲亲亲热热叫着秦曼。 “曼曼姐,你看我这角度行吗?” 秦曼拿着手机,笑着摆了个方向:“对,就那边,海风正好吹过来。对撩一下头发……” 她指挥了几下,又连拍了好几张。 范晓菲喜滋滋跑过来:“我看看。哇,好好看!很有氛围感!” 她赶紧又四处找地方。 “那边,对,我想拍个迎着船头的风。” 秦曼:“那太老套了。吧台那边灯光很好,对,拿着一杯鸡尾酒。咱们来个财阀千金照。” 范晓菲听话地摆出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超不经意扯着皮草的姿势。 秦曼左拍右拍,每一张都夸。 “太棒了!太有范儿了。” “氛围感超好,我给你加个滤镜。哇,晓菲你镜头感真的超级好!” “你不出道太可惜了。我知道了,你不出道是不想跟那些人抢饭碗。” 夸得范晓菲都钓成翘嘴了。 因为她的摆造型,几个鬼佬跟着过来起哄。她拍得更起劲了。 陈鸣下来的时候,震惊了。 “姐,你怎么搞定她的?你都不知道她多难搞啊。上次我还挨了她一耳光。” 秦曼抹了把汗,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 “很简单,下一个美颜相机APP,花九块九包月VIP修图,里面有超多的滤镜和修图。” 陈鸣:“……” 秦曼见他不动,催促:“换你了。我还没吃饭呢。” 陈鸣想起来意,赶紧说:“行,这里交给我。谢总在二楼和人家玩牌,你过去看着点。” 秦曼点头,上了二楼。 刚才哄范晓菲花了不少功夫,身上出了不少汗。 秦曼边走边脱下礼服外面套着的西装外套。 迎面的海风一吹,浑身松快,她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暮色沉沉下的海面。 此时月亮已经爬了上来,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静谧又平和。 看着,心头的郁气都散了许多。 秦曼忍不住在二楼甲板上欣赏起来。 “秦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身后传来油腻的声音,“不然怎么不去里面,在这里吹海风呢。” 秦曼一回头,看见了钱复那张粗糙的老脸。 心里泛起一股恶心。 还好没吃饭,不然吐出来还浪费粮食。 秦曼不动声色退开一步:“哦,钱经理怎么出来了?里面不好玩吗?” 钱复贪婪盯着面前的大美人。 秦曼穿着一件吊带黑色小礼服,领口比正装低了点,恰到好处看出包裹美好的胸形。 “比起秦小姐,里面玩的算什么啊。我很关心秦小姐的……” 钱复心里流口水:86,56,88。 我靠,这小腰精! 他就没见过这么细腰还有料的美女。 这是什么?妥妥的尤物! 秦曼厌恶垂下眼帘:“钱经理,我进去了。谢总还在里面呢。” 她要走。 钱复突然伸手拉她:“秦小姐,这么急进去干什么?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粗糙的手碰到了她的胳膊。 秦曼猛地甩开。 钱复见她这么应激,脸色沉了下来。 秦曼定了定神:“钱经理,有什么事你就问吧。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不太好看。” 钱复浑浊的眼上下打量她,突地皮笑肉不笑。 “今天下午,秦小姐好像东问西问不少问题。我是想说,要是秦小姐对工地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嘛。毕竟我是负责人呢。” 秦曼骤然心里一紧。 随即,她笑了:“哦这个啊。钱经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您也知道我是新来的。对工程什么的一窍不通,要是谢总问了什么,我回答不上来那可是要丢饭碗的。” “谢总手下可不养闲人。” 她继续笑着说:“哪像钱经理这么能干,谢总问什么您就答什么。我心里多少羡慕都没机会说。” 钱复脸上的阴沉消了不少。 “你不懂工程?” 秦曼点头:“,我一个女人哪懂这些。多问两句主要是要应付老板抽查。” 钱复细细品味她的话。 良久,他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可是秦小姐问的问题,有点敏感啊。工程上的工料进进出出的,程序很复杂啊。” 秦曼:“我只是个打工的。” 钱复想了想,笑了:“哦,你是不懂。女人哪里懂什么工程。” 秦曼松了口气。 看来钱复起疑心了,怀疑她知道了工地的猫腻。 不过幸好她问那些包工头的问题很隐晦。基本上拐弯抹角,声东击西,被问的人没什么提防。 她不知道钱复知道多少,只想赶紧开溜。 秦曼要走。 钱复突然又拦住她,笑得意味深长:“秦小姐,下午的提议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 被这人缠上到现在,她已经非常不耐烦。 听了这话,秦曼忽然皱眉,神情痛苦。 “哎,好疼。” 她抱歉:“对不住了,钱经理,我还没吃晚饭,胃痛了。” 说完,她不等钱复有什么反应匆匆走了。 钱复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反应过来狠狠啐了一口。 “不知好歹的表子!” 三楼甲板,一双极其淡漠的眸子追着秦曼的背影,然后落在了甲板上的钱复。 苍白的唇一勾,手中的酒随意倒下。 底下传来老男人暴跳的吼声:“哪个倒的?艹!我这衣服花了一万多!” 钱复探头去看。 有个少年模样的年轻人居高临下,背着光看着他。 海风吹拂少年及肩的长发,起起伏伏,隐约能看见一张极白的半边脸。 少年好像勾唇冷笑。 森冷的,有点阴间那味。 钱复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但能上三楼悠闲喝酒的人一般非富即贵。而且看这少年的气度,不是普通人。 不知道是哪家纨绔出来游玩。 他狠狠瞪了楼上的人,骂骂咧咧进去了。 有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二少,谢家大少,谢先生已经在楼下了。 少年淡漠“哦”了一声。 管家小心翼翼问:“要不下去见见?还是我去与谢先生说说您身体不舒服?” 少年依旧懒洋洋靠在船舷旁的沙发上。 “过一会儿。” “对了,再拿点酒。刚才那一杯喂海里的王八了。” 管家:“……” 海里有王八吗?二少真会说笑。 第五十一章 奉二少 秦曼找到了谢景舟。 他正被一群大佬们簇拥着在一张牌桌上,手边有一杯酒,一个鎏金边的玻璃烟灰缸。 烟灰缸没有烟灰,但旁边金盘上有一盒很醒目的进口雪茄。 旁边还站着随时为客人服务点雪茄的女郎。 他坐在众人中间,依旧是话极少,贵气清冷,和旁边说笑下注的大佬们简直不是一个次元。 秦曼走过去,悄悄坐在他身后。 谢景舟好像没瞧见她,和旁人说了两句,随手丢了手里的牌。 有人惊呼:“谢总好手气啊!又赢了。” 有人羡慕:“已经连赢十把了。把把都算的很准。” 有人:“就差点就是同花顺通吃了,啧啧,这逆天的运气。” 漂亮的荷官把牌仔细看了看,带着钦佩的神情把桌面上的筹码都推给了谢景舟。 面对众人的恭维和羡慕,他微微一笑,起身。 “大家先玩。我吃点东西。” 他说着走到了秦曼面前,“陪我吃点。” 说完,长腿一迈,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秦曼:“……” 就这么走了?她赶紧跟上,不住回头看着刚才谢景舟面前一堆的筹码。 好多钱! 手气好怎么不继续赢下去呢?怪可惜的。 船上的餐厅是半开放式,用设计感满满的围挡围了一小块地方,提供美食。 谢景舟点了两份简餐。 秦曼也饿极了,顾不上客套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她才抬头,突然瞧见谢景舟早就放下了刀叉,眸色幽深看着自己。 她低头查看。 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谢景舟见她自我怀疑,淡淡勾唇:“穿着没问题。就是第一次看见你穿礼服。” 原来是这个。 秦曼松了口气:“只剩两件了,还好能撑点场面。不会给总裁丢人就行。” 谢景舟目光落在她瘦骨伶仃的腕骨上:“镯子很配你。” 秦曼看向手腕。 果然飘花乌鸡镯搭着这条黑色小礼服,异常合适。添了贵气,增加了灵动。 她夸:“说明总裁大人的眼光好。我都舍不得还了。” 谢景舟看了她刻意讨好的笑脸,慢慢说:“本来就……不用还了。” 秦曼愣住,赶紧去扒手镯:“不行,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这镯子还是得还给总裁。” 一只修长的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温热从掌心传到她手上。 秦曼没出息的,心跳失了一节拍。 谢景舟嗓音清冷平淡:“我送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的道理。” 秦曼赶紧收回手。 她目光乱瞟,突然看见谢景舟那一份压根没吃几口。 她后知后觉:“总裁,您特地带我来吃饭?” “不是。”谢景舟淡淡移开目光,“等几个人来。” 秦曼猜不透总裁大人要等什么贵客,只好继续一个劲给自己填饱肚子。 突然,她从餐盘上抬起头。 “总裁,对钱复要小心。他开始怀疑了。” 她把钱复纠缠自己的事都说了,就连一栋别墅的画饼也说了。 没必要藏着掖着。 她长了一张嘴,就是要给这恶心的老登上眼药。 谢景舟听完,慢慢挑了眉梢:“知道了。” 秦曼见他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心里有点急。 她刚想说怎么提防钱复,话到了嘴边咽了下去。 谢景舟是什么人物? 他肯定心里有数,她不需要教他怎么做事。 这点和沈南城很不一样。 在沈氏七年,很多大事都是她手把手牵着沈南城走。 说难听的,每次遇到难啃的项目,他负责嘎嘎,她负责乱杀。 两人配合默契……想着,秦曼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 “吃饱了?” 低沉的声音传来,是谢景舟在问。 秦曼回过神,餐盘一推:“饱了。” 谢景舟示意侍应生结账。 侍应生早就关注到了他们这一桌,红着脸过来:“谢先生,帐已经结了。” 谢景舟眸色一动。 这时,他手机震动了下。 他看了一眼:“等一会儿,有人来。” 两人又坐下来等人。 没想到钱复和范晓菲的爸爸,范总范刚却先一步找了过来。 钱复笑眯眯:“谢总,听说您今天手气很好,怎么不去玩?” 他目光落在秦曼身上,黏腻又恶心。 “哈哈,原来总裁是陪秦大美人在这里吃饭。秦大美人好大的面子。” 他的话,明捧暗讽。 秦曼笑了笑:“钱经理,我有名字的。我不叫大美人。” 钱复呵呵笑了笑:“夸秦助理还不好?范总,这位就是总裁身边新来的助理。” 范总范刚厚道笑了笑,和秦曼自我介绍了下就转了话题。 他说了水泥供应上的一些问题。 谢景舟神情淡淡听着,不问也不说,又变成了一尊大佛。 秦曼悄悄观察,心里松了口气。 而这在钱复眼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他觉得谢景舟压根不懂行。 也是,金尊玉贵的谢家大少爷怎么可能懂工程的门道? 不过是来走个过场,装作自己很努力的样子回去给老股东们交差罢了。 酒店大楼质量的好坏,不配让日入几个亿的总裁大人挂心。 钱复渐渐放下了戒心,在旁边吹嘘起来。 秦曼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她知道谢景舟能等的人绝不是钱复这老登。 他不配。 过了一会有人来了。 一队八个壮汉,西装笔挺,皮肤黝黑看着很是威武。 他们过来问候了下,就自顾自出去了。 秦曼发现钱复的脸色明显紧张起来,吹牛的声音都发抖了。 秦曼好心示意侍者给他添酒。 “钱经理,喝点酒暖暖身。餐厅空调冷,您看您都冷得发抖,说话还打结。” 钱复瞪了她一眼,忍着气:“那多谢秦助理关心。” 秦曼摆手:“不用谢。”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范刚突然看了一眼秦曼,笑着问:“刚才我瞧见秦助理和小女玩的挺好的。” 秦曼客气:“范小姐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 范刚是水泥供应商,她还不确定他和钱复有没有勾结,所以对他特别客气。 范刚叹了一口气:“菲菲是太单纯了,还被我宠坏了,有时候做事没经过大脑。秦小姐有容忍之量,希望多多照顾她。她没有什么恶意的。” 秦曼赶紧说不敢。 范刚这话是拐着弯向谢景舟道歉呢。 也许是范刚的道歉到位,谢景舟脸色和缓了几分,至少没有刚才那么冷淡。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管家模样的老者走来。 他恭敬又内疚:“让谢先生久等了。二少下来了。” 说着,他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 似乎为了让“二少”下来见人,费了不少力气。 第五十二章 很臭 谢景舟似乎早就料到了,淡淡问:“他又病了?” 管家叹气:“多谢谢先生关心。二少这毛病很久了,用了新药好了点。所以大夫人让他出来散散心,说是晒晒太阳比较好。” “原本是要去夏威夷的,但二少不去。说到这,还得多谢谢先生请二少过来亚城。” 亚城也是个知名的度假晒太阳的旅游胜地。 不输夏威夷。 老管家的感激不像是假的,像极了一位操碎了心的长辈。 谢景舟点了点头。 “安伯,你越老越啰嗦了。” 身后传来一道很清冷的少年音,清浅的,像一根竹子划过空灵的雨后。 秦曼听到这声音恍惚了下。 好像很久没有听过如此清澈的声音了。 一位长发少年双手插兜,散漫地走来。 秦曼看去,忽然觉得餐厅略微嘈杂的声音统统如同潮水般退去。 白衣少年宛若行走在水面上一只清冷的白鹤,优雅又极慢地走来。 餐厅里的氛围灯照在他的黑发上,泛出一层光,少年的脸极美,美到雌雄莫辨的程度。 他恹恹垂着眼皮,过分浓黑的眼睫在眼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脸上是不健康的苍白。 一双眼是极妩媚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好似故意挑着眼梢似的,露出里面漆黑的眼瞳。 他扫过所有人,最后在秦曼脸上似乎停留了下,然后毫无波动地转到了谢景舟身上。 很不情愿似的,少年朝着面前的人微微躬身。 “表哥。” 谢景舟:“来了就好,坐吧。” 少年行了礼后,双手又插在裤兜里。 老管家已经把椅子推了出来,他随意一坐,就靠在了椅子上,似乎刚才这点距离用尽了力气。 秦曼看得叹气。 好好一个少年,比林姑娘还病弱。 不过,是真的好看。 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钱复突然站起来,举起酒杯:“这位一定是奉家的二少,二少您好!” 奉?! 秦曼诧异看向那少年。 据她所知,海城奉家只有一位从小到大都没出现过的二少,叫奉云泽。 据说这位二少从娘胎就带了病,一直在国外治疗。 前几年,还传言奉家二少病重快夭折了。当时她和沈家关系还不错,阮蕴仪在吃饭的时候就提起过奉家的这位病娇少爷。 阮蕴仪当时说的是,这奉家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到处给这位二少搜集心源。 “真是钱多烧的慌,这种孩子救了也没什么用。一个药罐子罢了。” “奉家子孙还少了?随便搞搞又有儿子了。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看重这孩子。” 当时她听了就心里不舒服。 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条命。 而且看奉家的紧张程度,这奉二少一定是一出生注定拥有了很多爱。 她不羡慕有钱人有很多钱。 她羡慕的是有钱人不但有很多钱,还有很多爱。 钱复拿着酒杯,脸上讨好的笑容很明显。 “二少,您不能喝酒,我先喝为敬。” 秦曼看见了老登眼里藏着的一抹猥琐。 靠! 她差点站拍桌子站起身。 手背上突然有一只修长的轻轻盖住。手很暖,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很好看,特别是指甲干干净净的,甲床上还有半个红润的月亮。 秦曼愣住。 谢景舟垂着眼,眼角的余光扫向她。 心突然又漏了一拍。 这是……干什么? 她手指紧张蜷了起来。那只手见她安定下来,轻轻移走了。 秦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边,少年垂着眼,好像没听见钱复阿谀奉承。 他头也不抬,恹恹的:“安伯,臭。” 钱复:“……” 老管家紧张起来:“哪儿臭了?” 少年冷冷瞥了一眼僵在旁边的钱复:“有人喝酒,很臭。” 钱复的老脸涨得通红。陪坐的范刚也很尴尬。 少年懒洋洋瞥了一眼谢景舟:“表哥,我要和你换个位置。” 他目光慢吞吞扫过秦曼,忽然笑了: “小姐姐香香软软的,我要坐姐姐旁边。” 秦曼:“……” 谢景舟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多大了?” 少年撇了撇嘴,不说话。 谢景舟站起身:“既然见了就回去吧。我还要忙。” 说完,起身走了。 秦曼赶紧跟上。 少年扫过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轻嗤一声。 …… 谢景舟又回到了牌桌上。秦曼扫了一眼,玩牌的人已经换了一波。 只是有个黑瘦的男人坐在了对面中央。 秦曼记忆力不错,这男人玩了挺久的,从刚才就一直在牌桌上。 她扫了一眼男人手里的筹码,不多不少。 四周大佬们说着笑,手里的筹码随意丢,烟雾缭绕。酒色财气,最是让一个人兴奋。 随着夜色渐深,游轮开入公海里,大佬们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 刚开始扔的筹码已经可以兑成相应的现金。 是的,现金。 一沓沓的钞票,装在钱箱里,放在了牌桌旁刺激着这些功成名就的男人来个更大更刺激的。 一瓶瓶万元计算的美酒也放在了精致的推车上,随时等着有人说开一瓶。 还有不少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窈窕女郎,娇笑着围着看牌。 然后超不经意撩一下头发,露出深深的V形领口。 眼前的情形,秦曼听说过,但见还是头一回。 她还是低估了男人。 论玩乐起来,女人输男人十八条街。 她坐在谢景舟身后,几次忍不住偷偷瞟一眼他的表情。 还好,总裁大人从头到尾就一个寡淡的表情CARRY全场。 输了也没见他懊悔顿足。 赢了一把大的,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特别高兴的。 只有,按规矩丢几枚筹码赏了荷官,算是表示他玩的兴致还行。 别的再也看不出来。 “谢总,您手气真不错啊。我去兑点筹码和你一起下吧?” 钱复不知道从哪儿折回来,手里拿着一堆黑色的筹码。 秦曼心头一跳。 黑色的筹码,一个十万。 钱复一个劲地恭维:“谢总,您看您一晚上稳得很。借您一个彩头吧?” 谢景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陈鸣笑眯眯拉开一张椅子:“钱经理,既然来了就玩一把。这里坐。” 秦曼汗颜。 眼力见这东西,她还是差了点,又让陈鸣当了总裁嘴替。 钱复还要说。 谢景舟站起身,一推筹码对秦曼说:“你替一下。” 秦曼只能坐上他的位置。 钱复见了,阴沉的脸色瞬间亮了:“哈哈,能和秦大美人一起玩牌也是福气啊。” 秦曼深吸一口气。 身边坐了厌恶的人,空气里莫名有了臭味。 钱复这个老登,果然很臭。 第五十三章 图穷匕见 秦曼坐上牌桌才发现面前的筹码挺多。 原来,有十几个竟然是金色的。 一个一百万。 她愕然,总裁大人手气这么好的吗?不声不响就搂了那么多钱。 难怪钱复非要借什么彩头。 钱复探过头来,视线贪婪在秦曼的胸前来回扫。 “秦小姐会不会玩啊?不会玩我教你。” 秦曼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不用。” 她丢了一个十万的筹码,对荷官说,“跟。” 钱复倒吸一口冷气。 这娘们很辣。 秦曼不太懂玩牌,但懂得人心。一起玩的大佬们被她三言两语夸得心花怒放,钱复坐在她身边反而得不到一点好脸色。 于是他越发沉不住气,渐渐开始赌气似的和秦曼打擂台。 她要跟,他就弃。 她不跟,他就非要加注跟上。 于是,半个小时后,钱复的筹码少了一大半。 秦曼似笑非笑,懒洋洋嘲讽:“钱经理的手气不怎么好啊。” 钱复心里堵着一口气,阴阳怪气:“秦小姐玩的也不怎么样。没给谢总添光加彩。” 秦曼呵呵笑了笑,雪白细长的手指拨着筹码,煞是好看。 牌桌上的大佬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可我也没输多少呀。少输就是赢嘛。周总,您说是不是?” 媚眼抛向了对面秃顶的大佬。 对面的周大佬立刻点头,声音洪亮:“就是,秦小姐新手就玩的那么好,一会来了运气一把就赢了个大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纷纷附和。 牌桌上有这么一位漂亮的解语花简直是稀世珍宝。他们恨不得让秦曼赢个大的,好让她长长久久坐着一起玩。 下一把果然秦曼跟到底,还不小心赌对了一个四十倍的同花顺。 这一下赢了个盆满钵满。 牌桌上都是赞叹羡慕的笑声,众人纷纷恭维。钱复的脸色更差了。 因为和秦曼打对家,这一把差点没把他苦茶子都亏没了。 钱复哼了一声,突然侧过身:“秦小姐,我劝你别得意太早。” 秦曼“哦”了一声,慢悠悠嘲讽:“钱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输不起吗?” 她心里冷笑。 晚宴是钱复组的局。 游轮上的牌桌也肯定是他安排的。钱复想借机搂钱的目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鸣在秦曼身后看着,越看越觉得气氛不对劲。 秦曼长袖善舞,哄得牌桌上人人都高兴,就钱复一副死了爹妈似的。 突然,钱复冷笑一声:“好吧,秦小姐既然不给我面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站起身愤愤离开。 秦曼拧了拧眉心。 陈鸣:“姐你先玩着,我去看看。” 他说着跟了出去。 牌局继续,气氛依旧不减。但不知道为什么牌桌上的牌突然变得很乱。 秦曼连输了几把后只觉得哪里不对。 她再跟,又输了一把二十万。 她不敢动了。 再输下去,刚才替谢景舟赢的筹码通通都得吐回去。 虽然知道自家总裁大人底蕴雄厚,但她说到底只是个打工仔,小输点钱没关系,但要输了个大的不好交差。 于是接下来几把她按兵不动。 渐渐地,旁观的她看出了点门道。 正当犹豫要不要就此不玩时,身后传来救世纶音。 “我来玩。你歇一会儿。” 谢景舟来了,身后还跟着满脸笑容的范刚。 秦曼赶紧站起身让出位置。 有人:“谢总,您的助理很不错。看她给您赢了多少。” “对啊,谢总您哪儿招的这么个人,漂亮又风趣。真是个可人儿。” 大胆点的,直接半开玩笑说:“谢总,要不您割爱把秦小姐让给我算了。我这边高薪诚聘,年薪百万……” “欣赏归欣赏,挖墙脚就算了。” 谢景舟瞥了一眼大胆说话的大佬,声音冷了几分,“又不是什么物件,还是得对女士放尊重点。” 那大佬眼神缩了缩,讪讪道歉。 其他有这种龌龊心思的大佬们也讪讪赔笑。 他们自然或多或少也是肖想秦曼,但没那个实力觊觎,于是纷纷歇了这门歪心思。 谢景舟扫了一眼筹码,微微一笑:“不过谢谢提醒,我的人玩的是不错。” 他手一推,把筹码分了大半给了她:“去兑了给你当奖金,免得几位老总心疼你在牌桌上白忙一场。” 秦曼心头一跳。 目测足足二三百万。 “谢总,这……” 谢景舟神态轻松,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枚金色筹码在手心里把玩。 “拿着。” 说着他示意荷官牌局重新再开。 秦曼只能拿着筹码放进钱箱里,惴惴不安。 有心要提醒,但谢景舟好像解决了什么大事,心情正好。冷峻的侧脸甚至带了浅浅笑容。 牌局继续,谢景舟一上桌,牌局的风向渐渐又好了起来。众人也一改刚才怪异的氛围有说有笑起来。 秦曼慢慢放了心。 可能刚才她多心了。 她看了一会儿就偷偷溜出去透透气。 补了个妆出来,没想到钱复正堵在通道上。 秦曼心里叫了个不好,扭头就走。 钱复专门堵人来的,前面也有人正等着秦曼。于是她被堵住了。 秦曼不再装,冷了脸色:“钱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谢总还在里面呢!” 钱复冷笑:“臭娘们耍着我玩很有意思吗?给个话,你到底跟不跟我?” 秦曼气笑了:“钱经理你这话可真好笑。我一开始就拒绝了,你听不懂人话?” 钱复抓住她的手腕,阴森森冷笑:“臭娘们,要不是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你早就被人丢到海里喂鱼了。” “你别以为你在工地上拐弯抹角查我,我会不知道。你玩的那点小手段我稍微一问就都明白了。” 被恶心粗糙的手抓住,雪白的手腕很快泛起了红。 秦曼顾不上疼痛,心里暗叫不好。 她没指望自己的调查会瞒住钱复,但眼下钱复这样子出乎她的意料。 法治社会下,钱复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秦曼:“放手!钱经理,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钱复桀桀怪笑:“喊啊!这船都是我请来的人。你还想着谢大总裁能英雄救美?我呸!” “没听过一句话吗?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谢景舟就算是一条龙在亚城的地界也得给我乖乖盘着。” 他凑近,贪婪嗅了嗅秦曼身上的香气。 “好香的大美人,跟着谢景舟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他不过是把你当个花瓶,跟着老子才能吃香喝辣的。” 秦曼忍着一阵阵作呕,冷笑:“钱经理,我看你是快倒头了。” 第五十四章 我能动手吗? 钱复哈哈笑了起来。 “还没到最后谁知道谁把路走到头?我说个实话,谢景舟在亚城算是掉进蛇窝了。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秦曼听了这话,心猛地揪起。 “你干了什么?” 钱复笑得很阴森:“干嘛告诉你?老子那么傻吗?” 秦曼定了定神:“钱经理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比谢总更厉害?人家可是千亿总裁,拔一根腿毛都比你腰粗。” 她故意刺激钱复。 果然钱复脸色阴沉:“你这个臭娘们瞧不起人?” 秦曼微笑:“不是瞧不起,我说的是事实。” 钱复:“……” 秦曼趁他呆愣,悄悄往后退:“钱经理,看在你是昊泽重要合作商份上,今天的话我不往外说,但也劝你好自为之。” 钱复见她要跑,冷喝:“给我按住!” 通道尽头守着的两个男人迅速逼近。 秦曼额头全是冷汗。前后都没路,她这次死定了。 “钱经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钱复逼近,狞笑:“装傻?老子今天就是要把你在船上办了。” 秦曼:“你不怕我报警?” 钱复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哈哈?老子拍你几张照片,你想报警就报。看谁损失大。” 冷汗爬上了后背,秦曼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报警。 她突然对钱复抛个媚眼:“钱经理,你看这阵仗把我都吓坏了。你要追求我早点说嘛。干嘛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钱复看着大美人媚眼如丝,心里先酥了一半。 虽然知道秦曼也许是让自己放松警惕,但就是不由自主放软了语调。 “这样就对了嘛。和和气气的多好。” “钱经理,其实不是我架子大,实在是没好处就让我跟着你,这说不过去……” 她胡扯着,一边悄悄打量四周寻找脱身时机,“你说你要送我一栋别墅,但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钱复大喜,拍着胸脯保证:“说送你肯定是送你的。” 秦曼娇嗔:“我不信,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睡过第二天就忘了。” “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是不是骗了我,然后隔天就把我甩了。我要你先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钱复被她三言两语迷得上了头,掏出手机:“不信我给你转个红包,你想要多少?888?” 哈? 888? 秦曼心里白眼翻上天:“钱经理,888吃一顿饭都不够。我一支口红都不止这个数。” 钱复一咬牙:“那我给你转8888。这诚意够了吧?” 秦曼:“那你写个自愿赠与。” 钱复:“……” 秦曼突然低头抹眼泪:“我就知道,你骗我,你压根没把我当个人。888你侮辱谁呢?人家谢总随手赏服务员都是一万呜呜呜……” 钱复见她哭了,赶紧上去安慰。 “乖乖,我错了,我给你转个大的……” 他还没说完,低头抹泪的秦曼猛地提膝狠狠朝着他两腿中间撞了过去。 “嗷!”钱复脸色发白,痛得蜷缩起来。 “臭娘们……” 秦曼一招得手,狠狠推开钱复,往通道尽头跑去。 钱复叫:“该死的,抓住她!” 另一边守着的两个男人急忙朝着秦曼追去。 秦曼急得甩掉高跟鞋,光着脚左冲右突。化妆间比较靠后,往前必须穿过两条道。她拼命往灯光热闹的地方跑去。 边跑心里边发誓,这个老狗等着瞧,等她找到了人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追上去,快,去那边堵她。”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呼吸声几乎都听见了。 就在她快绝望时,突然一个穿着西装的壮硕男人从她身边通道横插过来,一把抓起身后追来的男人。 “砰”一声巨响,追她的男人被摔到了护栏上。 秦曼猛地回头。 又是一个西装男人冲出来将捂着裤裆的钱复抓住,然后面无表情往他肚子招呼。 钱复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揍得趴在地上,动弹不了。 秦曼吃惊看着两个壮汉两下就解决了钱复和他的狗腿子。 “秦小姐,受惊了。”西装男人声音低沉,“您放心吧。接下来我们处理。” 秦曼突然认出他们。他们是傍晚时候在餐厅见谢景舟的那队人。 “你们是?” 西装男人挤出一个算是和蔼的笑容:“我们是谢先生的保镖。奉命保护谢先生和他的人。” 保镖?! 秦曼突然激动起来:“太好了!这狗东西刚才要非礼我!” 她去捡上高跟鞋,走到钱复面前,问西装男人:“我能动手吗?” 西装男人:“……” 钱复捂着肚子,咬牙切齿:“敢动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等我的人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西装男人:“秦小姐,您动手吧。在公海打人不犯法。” 秦曼等的就是这一句。 她拎起高跟鞋,劈头盖脸朝着钱复的脸上拍去。 边拍边骂:“狗东西还敢非礼老娘!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的尿是哑光的吗?照不出你的嘴脸吗?” “狗东西还想肖想睡我?老娘让你死……” “去你妈的,转账888,这点钱侮辱谁?给你买颗药吃吧……” “……” 钱复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你个臭……啊,不要打我的脸,你……啊疼死了。” 秦曼骂:“不打你的脸打哪儿?你的脸皮那么厚,打几下怎么了?还想占我的便宜,你不问问我是谁?” 钱复:“你是谁?” 秦曼:“我是你爹!喊一声爹来听听!” 钱复:“……” 又是一顿狂风暴雨。 两个保镖口瞪目呆看着。 秦曼打得兴起,突然有人“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猛地住了手,循声看去。 只见一位清瘦的少年在不远处的护栏上看着她笑。 海风吹起少年的长发和衣袂,他整个人翩然似仙,像极了骑着白鹤的少年。 他看着秦曼,粉色的薄唇微勾,似乎看到了极愉悦的事。 是奉家的二少。奉云泽。 秦曼回过味来,住了手,对钱复啐了一口。 “狗东西晚点找你算账!” 少年慢慢走来,斜挑的眉眼在夜风中意外地动人。 他问:“小姐姐为什么不打了?” 秦曼吐出一口气:“手疼了。” 少年垂眸看着鼻青脸肿的钱复,微微一笑:“我就说嘛,这狗东西很臭。” 秦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少年斜睨她一眼:“就这样算了?” 秦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说:“等谢总过来处理。” 少年淡漠的眼眸微微一动:“这点小事不用表哥。” 他淡淡唤了一声:“安伯。” 老管家像是幽灵似的,无声无息地走出来:“二少有什么吩咐。” 少年垂眸,嗓音淡漠:“这狗东西很臭,推下海洗洗。” 第五十五章 输不起吗 五分钟后,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钱复被绑了根绳子在海里上演绝地求生。 “呜呜,咳,放我上去!” “你们这么干是犯法的!我……咕咕咕……我……” 秦曼站在船尾看着钱复肥胖的身体在海浪上起起伏伏,想笑又笑不出来。 想过钱复会受什么惩罚,但眼下的惩罚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身边的少年却看得津津有味。 秦曼看了少年一眼。 他垂着眸,眼底翻涌的阴沉比墨蓝色的深海还深沉。 秦曼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二少,这……行了吧?” 少年头也不抬,清冷的嗓音在海风中越发显得冰冷无情。 “怎么行呢?他欺负了小姐姐。” 他叹气,带着无奈“小姐姐你难道要饶了这狗东西?” 秦曼:“……” 钱复好不容易游靠近船边,就有人一棍子敲在了他的手上。他嗷地一声又被迫在海上沉浮。 比落水狗还惨。 “这样不太好吧?”她小心问,“要不先把他拉上来?万一人出事了,就犯法了。” 少年斜睨了她一眼:“这是公海。哪国的法律都不管用。” 她忍不住问:“那什么管用?” 少年冲她微微一笑,微挑的丹凤眼分外妖冶。 “拳头管用。谁有实力,谁就是王。” “……” 看了一会儿,秦曼觉得没意思想走。 她还惦记着谢景舟那边是什么情况,得提醒他注意。 “小姐姐?” 少年忽然喊住她。 秦曼回头。 少年拿出手机,淡漠的眸子深处隐约有一点光彩。 “小姐姐能不能和我做个朋友?” 秦曼想了想,爽快加上他,然后急匆匆走了。 少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垂眸把玩手机。 安伯走过来,小声问:“这人要不要留给谢先生处理?毕竟是在他手底下出了事……” 少年从手机上懒洋洋收回目光,恹恹的。 “怎么?表哥的事我就不能管了?” 安伯:“这……” 少年冷漠看着在海里翻着白眼的钱复,冷冷发话:“别弄死就行。” 说完,他双手插兜一摇一晃走了。 …… 秦曼回到了玩牌的船舱,迎面有冷气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鸣见她来了,急忙出来:“姐,你去哪儿了?你怎么弄成这样?” 秦曼捋了捋头发,问情况。 陈鸣脸色不好看:“不太好,来了个高手,总裁输了很多。” 秦曼心里咯噔一下,急了:“你怎么不劝着?” 陈鸣无奈:“我哪里劝的住?” 秦曼急了眼,拉过他:“是不是那个瘦高个的?他肯定有问题。” 陈鸣怔愣片刻:“对!是他!他有什么问题?” 秦曼来不及多说,牌桌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又赢了?!有没有搞错?” “太狠了,谢总又输了啊。” “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赌的好大……” 秦曼急了,赶紧挤上前。 一看,她心凉了半截——谢景舟面前的筹码已经没什么剩的,而那个瘦高的男人面前高高一堆。 这一堆,目测足足有几千万! 血气上涌,秦曼就要冲上去。 突然,谢景舟的目光扫了过来。秦曼愣住。 他一如既往,平静得和周围的人不是一个次元。 心里的焦急突然烟消云散。 谢景舟目光落在她的乱发上,然后落在她手中提着的一双高跟鞋。 秦曼低头一看,脸倏地涨红,赶紧七手八脚地穿好鞋子。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到谢景舟身后。 “你来的刚好。”谢景舟把玩手里仅剩的筹码,修长的手指在灯下玉雕似的秀美。 秦曼压低声音:“总裁,那人有古怪,别和他玩。” 谢景舟微微一笑,仿佛没听见似的。 “坐好了,好戏才刚开始。” 秦曼听得一脸懵,以为总裁大人是输得神志错乱了。 她还要说。 谢景舟对荷官说:“麻烦让船长过来一趟。” 荷官愣住:“这……” 在游轮上,除非出大事不然船长不轻易下桥。 瘦高男人脸色一变,阴阳怪气:“谢先生,才输了这么一点你居然输不起吗?您不是号称资产千亿吗?” 谢景舟笑容淡薄:“怎么?我找船长你有意见?” 瘦高男人:“……” 他狡辩:“找船长也没用啊,愿赌服输,除非谢先生对今晚玩的牌有疑虑。” 他说着拍了拍身上:“要是怀疑我作弊,可以搜身。” 四周的大佬们面面相觑。 今晚这个男人赢得最多,所有人都怀疑他有古怪,但几十双眼睛怎么盯都没看出任何猫腻来。 既然看不出来,谁也不好说什么。 瘦高男人见众大佬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先发制人赌对了。 他故意刺激:“谢总,你不是号称身家千亿吗?今晚也就输那么点,难道是输不起?” 谢景舟慢悠悠抿了口酒水。 “我是怕你没本钱继续下。” 瘦高男人呵呵一笑,推出面前的筹码:“这么多筹码,怎么算没本钱?” 他说着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谢景舟。 这时范刚突然凑过来,劝:“谢总,别和他玩了,这人有点邪门。就算是真的有古怪,但抓不住证据。” 谢景舟斜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瘦高男人继续阴阳怪气:“谢先生,收手吧。玩牌讲究手气的,可能是今天你手气不好。” 他眼里挑衅的意味很明显。 秦曼凑了过去,一起加入劝说行列。 “总裁,我怀疑他和钱复有勾结……” 还没说完,谢景舟伸手,神情冷淡:“给我支票本。” 秦曼:“……” 陈鸣叹气地从钱箱拿出支票本。 谢景舟随意填了个数字,撕下丢在台面上:“我和你单独玩,一局定生死。” 瘦高男人愣住。 当他看见支票上一连串数字的时候,声音都打颤了。 一个亿?! 竟然是一个亿?! 他满脸狐疑:“这……谢总您真的肯愿赌服输?” 谢景舟轻笑:“怎么?不信这支票能承兑?” 瘦高男人急忙接过仔细检查了一遍,变了脸色:“是国际承兑的无记名现金支票,承兑国有三十六国。……” 谢景舟淡淡的:“算你识货。” 这下变成了瘦高男人纠结起来。 如果就此走了,他可以拿走面前几千万的筹码。就算临岸交个税都能剩下极多。但是面前的支票,是天文数字。 这钱,他几辈子都挣不到。 瘦高男人咬牙:“好!我赌。谢先生想要怎么玩。” 谢景舟依旧很平静:“比个大小吧。一局定生死。” 瘦高男人松了一大口气,信心满满:“好!” 第五十六章 你还好吗 “说吧,怎么玩?”瘦高男人故作大方:“毕竟谢先生筹码得那么大,你自己定规矩,免得说我玩花样。” 四周大佬们一个个都是人精,都听出了他言语下的激将意味。 谢景舟云淡风轻:“当真我定规矩?” 瘦高男人哈哈笑了两声。 “当然!” 谢景舟抬眼看了一眼对方,忽地冷冷勾唇:“好吧。一副牌,抽三张,谁大谁赢。” 瘦高男人跃跃欲试:“发牌吧。” 谢景舟看了他面前的筹码:“我还没说完,前提是你今晚的筹码都得下场。” 瘦高男人一愣,犹豫起来。 今晚辛辛苦苦赢了这么多,有点舍不得一下子ALL IN。 谢景舟眼底掠过讥讽:“舍不得?” 瘦高男人吞咽了口唾沫:“好!我……我下!” “这就对了。”谢景舟微微一笑,“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可以各自指定一个人盲摸牌。” “不行!”瘦高男人忍不住叫出声:“我信不过。” 谢景舟不动声色:“怎么了?你喜欢自己摸牌?” 瘦高男人定了定神:“一局定生死,我总要自己摸到牌才安心。” 谢景舟垂眸轻笑:“你想好了?” 瘦高男人:“想好了。” 说着,他卷起袖子站在了牌桌面前。 谢景舟依旧坐在位置上,目光落在秦曼身上。 秦曼心里一紧。 果然,谢景舟温和的声音传来:“秦助理,你帮我摸三张牌。” 秦曼几乎要跳起来:“什么?!” 那可是一个亿! 加上瘦高男人的筹码,起码两个亿! 谢景舟很平静:“就你。不用担心,输赢都算我的。” 秦曼心里七上八下,始终支吾不敢答应。 瘦高男人等得不耐烦了:“谢总,要不你换个人?这女人看着就是个花瓶,没那个胆量。” 他不敢催正主,只能炮火对准了秦曼。 秦曼心里一股邪火冒了出来。 “哪条狗说我是花瓶?!站出来!” 瘦高男人:“你这个娘们怎么骂人?” 秦曼冷笑:“我骂人了吗?我骂的分明是一条狗。” 瘦高男人气得脸都涨红了。 秦曼咬牙站出来:“摸牌就摸牌。老娘不信赢不过你这个瘪三。” 瘦高男人:“……” 这时船长来了。 船长是一位头发雪白的老者。他上前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子法语,然后负手站在谢景舟身后。 秦曼发现瘦高男人好像不太敢直视船长。 她微微蹙眉。 这男人身上一定有什么猫腻。 还没想完,牌局开始了。 荷官拿出一副还没拆封的新牌,示意了下然后切牌洗牌,放在了牌桌正中央。 秦曼上前犹豫了好一会,小心翼翼抽了一张牌。 瘦高男人看见她紧张又小心的样子,嘲笑:“呦,这么紧张。刚才骂人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 秦曼没心思理会,手隐隐颤抖。 瘦高男人哼哼两声,上前摸了半天,抽了一张。 秦曼死死盯着他的手,声音微微发抖:“你先开!” 瘦高男人也盯着她:“你先开!” 秦曼下意识看向谢景舟。 谢景舟点了点头。 她颤抖着手掀开手中的牌。一张黑桃六。 长吁一口气,黑桃六不算小。 瘦高男人呵呵笑了两声,掀开手中的牌:“红桃A!” 紧张围观的众人“哦”地一声闹哄哄的。 红桃A比黑桃六还大,可以做十,也可以做1,总之怎么算余地都非常大。 秦曼死死咬紧牙关,下意识看向谢景舟。 “总裁,我不摸牌了。”她声音情不自禁发抖,“这人肯定有猫腻,我,我不行。” 谢景舟神情平静:“你怕输?” 秦曼点了点头。 一个亿,她还真的负不起这个责任。 就算知道一个亿对总裁大人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但是以后她工作的时候都会想到这钱被她输了。 这种滋味,光想想就受不了。 谢景舟目光看向陈鸣。 陈鸣哭丧着脸:“总裁,我不敢……” 谢景舟:“……” 瘦高男人在那边叫嚣:“怎么不敢了吗?还有两张牌,到底玩不玩。” 谢景舟冷笑:“阁下急着找死吗?” 瘦高男人:“……” 这时船长上前一步:“我来为谢先生效劳吧。” 他说着,上前摸了一张。 “方块七。”他亮出牌面,对着瘦高男人淡淡说:“轮到阁下了。” 瘦高男人愣住,随即他犹豫了许久才上前摸了一张牌。 场上所有人都盯紧他手里的牌。 奇怪的是,瘦高男人突然没了自信,手里的牌始终不出。 船长很有礼貌催促:“先生,请您亮牌。” 瘦高男人咬牙:“亮就亮!” 他喝了一声,手中的牌摔在了牌桌上。 是一张黑桃九! 十九点? 瘦高男人洋洋得意:“怎么样?还要第三张吗?第三张很有可能比我小了哦。” 船长定定瞧着面前瘦高男人,忽然冷笑:“阁下,我怀疑你出老千。” 瘦高男人怔愣片刻,叫道:“污蔑我?我说你们不是输不起?哪有这样的?!” 他话还没说完,在人群中就涌上两个壮汉一把将他拿住。 船长走到他面前,冷笑:“江老六,整容了也改不了身上的臭毛病。在我的船上耍花样,你以为我会让你逍遥法外?!” 瘦高男人本来还硬挺着,听到船长喊出他的绰号时一下子泄了气。 船长看向众人,微微躬身:“为了让各位看清楚这件事。现场把这一副牌都亮出来。诸位就明白问题出在谁的身上。” 他让荷官把那一副牌都亮了出来。 果然,剩余的牌明明有四张A。 瘦高个的那个A明显是多余的,而且仔细看就能看出那张牌起了毛边,根本不是新牌。 船长淡淡解释:“这人在五年前出老千就被各大游轮拉进黑名单了。没想到他贼心不死,跑去泡菜国整容垫高了鼻子,拉了脸皮,又混进来。” 他对谢景舟微微躬身道歉:“多亏谢先生提醒。” 谢景舟颔首:“客气了。” 船长命人将瘦高男人今晚赢的筹码让人分清楚,该归还的归还,算了个清楚。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秦曼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一下子脱力坐在椅子上。 妈呀,亏她提心吊胆了大半天。 原来总裁心里有数。 陈鸣在旁边兴奋地叽叽喳喳。声音进入她的耳中,时远时近,迷迷糊糊的。 “你还好吧?”头顶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 秦曼抬头,挤出笑容:“还好……” 说着站起身。 突然脑中一阵眩晕,整个人扑入一个温热宽阔的胸怀里。 低调清冷的木质香气扑入鼻间,秦曼脑中一阵阵眩晕,眼前模糊起来。 她想挣开:“对不起,总裁……” 一双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声音透过胸腔听起来很遥远。 “别动,你发烧了。” “陈鸣,快去叫医生!” 第五十七章 住一起 秦曼病了。 病得气势汹汹,在众目睽睽下很是抓马地倒在了谢景舟的怀里。 她醒来的时候,手臂上已经插了点滴针头。头上方有两瓶透明的药水静静滴着。 医生的话若远若近。 “秦小姐是受了风寒。抵抗力差了点,外加劳累过度……开了退烧和消炎药,一天三次口服。点滴先点一天退烧。” “营养针已经上了,谢先生放心。” 然后她听见有道温润平和的声音低低道了谢。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海浪声。 秦曼赶紧闭紧眼装睡。 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在身上逡巡扫过。没有实质性的目光在密闭的环境下却像一片羽毛似的,轻轻撩过心底。 痒痒的。 像四月的海风吹过波浪,荡起层层涟漪。 “睁眼吧,我知道你没睡。” 低沉的嗓音带了一点点说不清楚的温柔。 秦曼眼睛乖乖睁开。 出其不意的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好像月夜下墨蓝色的深海似的,怎么都看不透却又情不自禁溺毙其中。 一个男人怎么能做到360度无死角的英俊。 以至于让她每一次对视都败下阵来,然后一片兵荒马乱。 “总裁,我……” 秦曼又咳嗽起来,怎么都按不住。 她的脸涨得通红。 该死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岔了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 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扶起来,接着背后垫上垫子。 “总裁,我没事。”她挣扎坐起来,“我真的没什么事。” 谢景舟瞥了她苍白的脸一眼,解开西装扣子在床边坐下来。一股属于男人身上特有的木质气息扑来,令她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些许。 谢景舟端过一杯温水,掌心上躺着三片药。 “先吃药。” 他把水杯往前递了递。 秦曼赶紧拿了药片和水吞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吞得急了,药片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她急忙连着喝了好几口,喝得直翻白眼。 身边有笑声。 秦曼又急又羞臊,抢过水杯喝了一大口。 终于那颗该死的药顺着喉管缓缓滑落。她这才吐出一大口气。 “给。”修长的手递来一张餐巾纸,“没人和你抢药吃,不用那么急。” 秦曼:“……” 吃完药,她打起精神问了钱复。 谢景舟瞧了她一眼,淡淡的:“他?什么都招了。水泥的事、偷运钢筋的事、还有几个楼盘拖欠工程款的事。” “这次回去他得进局子。” 秦曼赶紧加了一句:“他还想非礼我。这事也得记上。” 她是个长嘴的,还睚眦必报,必须给钱复再加一笔。 谢景舟眼底笑意弥散,就这样安静瞧着她。 秦曼被看得一头雾水,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没卸妆?妆花了吗?” “不是。”谢景舟嗓音淡淡的,“觉得你力气还不小。以后说不定可以当我的保镖。” 秦曼直愣愣看着他,回过神来断然摇头。 “不行,我以后要当大区经理……呃……” 谢景舟慢慢挑了眉梢:“大区经理?这是猎头公司给你画的饼?” 糟糕! 把自己的野心都说出来了。 秦曼赶紧捂住嘴,懊恼,“总裁你不能这样逗我。我只是一个有上进心的社畜。” 谢景舟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我从不逗人。” 秦曼撇了撇嘴。 他逗她还少吗? 谢景舟看去。女人微微噘嘴,唇色很淡,是水粉色的。往日一张漂亮到跋扈的狐狸眼因疲惫而眼梢微耷着。 因为生病,整张脸很乖,很娇。 她低垂着脑袋,露出一小节雪白的脖颈,和拍桌子骂人的样子简直不是一个人。 他忽然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触手滚烫,还在烧着。 秦曼怔愣间,他已收回手。 “还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来。” 秦曼努力忘掉刚才被关怀的异样悸动,想了想拒绝。 “不用了。我喝点水就好了。”她挤出一个笑容:“天色不早了,总裁赶紧回去休息吧。” 何德何能她一个打工的社畜,能让千亿总裁亲自喂药端水。 怕不会是折了她的寿。 谢景舟却不动:“说吧,想吃什么?” 秦曼想了想,小声说:“想吃粥。” 谢景舟又问:“什么样的粥?” 秦曼露出讨好的笑:“皮蛋瘦肉粥。” 说这话的时候,她微仰着脑袋,眼里水润润的,像是在撒娇的猫儿。 谢景舟勾唇:“好。” 他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热腾腾的粥被端了进来。 秦曼闻到熟悉的香气,感动的眼泪差点从嘴角流出来。今天一整天精神都高度紧张。又是打坏蛋,又是逃跑的,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现在看见最喜欢吃的粥,只恨不得脑袋都扎进去。 “总裁对我太好了……呜……好吃。” “我又活过来了,真好。” 她不顾粥滚烫,埋头吃了起来。 吃了大半碗,吃得浑身冒出汗来,秦曼这才发现谢景舟竟然还没走,而是端着粥坐在旁边。 秦曼不好意思擦了擦嘴:“总裁,您不忙吗?” 谢景舟:“不忙。” 秦曼:“……” 好尴尬。 为什么总裁要陪着她一个病号那么久? 秦曼赶紧三口两口吃完粥:“谢总,我真的好多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坐直了身体,双手还规规矩矩放在被子上。 谢景舟挑眉:“你赶我?” 秦曼:“呃……不是。不过我是担心总裁因为我休息时间减少。” 谢景舟指了指房间:“这是我的房间。” “啊!”秦曼呆愣了几秒后,懊丧叫了一声,“我……” 尴尬得差点抠出三室一厅。 难怪一开始总裁大人就一直待着不出去,这是人家的房间。 秦曼一想起刚才自己三番两次赶人就恨不得倒带从来。 “干嘛刚才不告诉我?”她神情幽怨,“我还以为是在我的房间。” 谢景舟慢条斯理收了粥,这才淡淡看着她。 “你晕倒得突然,我没找到你的房卡,所以就把你安顿在我的房间。” 说完,他脱下西装外套,揪出收进裤腰的衬衫下摆。 “你是病号,又是因为工作生病,所以今晚你就住这里。” 秦曼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会动了,眼睛直勾勾看着男人劲瘦的腰。 “那总裁住哪儿?” 谢景舟回过头,眸色深邃:“当然是一起。” “啊!——” 第五十八章 逗你的 一起什么?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秦曼呆呆盯着谢景舟,目光又情不自禁落在了他刚才扯开的衬衫下摆。 刚才她很是“不小心”瞧见了总裁肌肉结实劲瘦的腰…… 谢景舟垂眸,眼梢沁润着笑。 “被吓傻了?秦助理,拿着高跟鞋打人的胆量呢?” 打人?什么打人? 秦曼迟钝反应过来,立刻否认:“我没打人。” 谢景舟挑眉:“那钱复脸上的伤是自己摔的?” 秦曼瘪了瘪嘴:“是啊,他自己摔的,我可没打他……打人是犯法的……” 谢景舟勾唇:“好吧,你没打。就算打了也只是正当防卫。” 秦曼迟钝的脑袋转不开了。 刚才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来着?怎么又转到了钱复那个狗贼身上? 谢景舟突然俯下身,靠近她。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秦曼像是被开水烫到的猫,炸了毛。 “你你,总裁您……您真的要住这里?” “我还是回我的房间吧。” 她话都不会说了。一双狐狸眼瞪圆了,憨憨的很可爱。 一个女人身上有个特质就已经及格,比如性感,可爱,比如纯欲。 但在她身上却无意中集中好几个:清冷下藏着热烈,妩媚中还偶尔会短路又显得可爱,工作中又是另外一面。、 谢景舟忽地浅浅笑了。 他低头慢慢靠近,秦曼呼吸都停止了。 脑子里已经开始天人交战。 从,还是不从? 突然,总裁大人伸手拿了秦曼身边不远处早就准备好的一袋衣服,眼底有蓄谋已久的笑意。 “逗你玩的。” 说完,他大步出了房门。 秦曼瞪着紧闭的房门,半天才听见自己心跳砰地一声落了地。 “靠!” 她悲愤怒吼一声。 一世英名在刚才对视的0.0001秒丢光光了。 她在总裁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 一夜无眠,秦曼直到天亮了才入睡。 睡也睡不安稳。 她梦见自己被钱复在甲板上追。明明已经很用尽吃奶的力气跑了,却还是被钱复追上来。 宽阔的甲板上空荡荡的,只有钱复狞笑丑陋的老脸逼近。、 秦曼急了爬上护栏:“狗东西,你再来我就跳了。” 钱复桀桀怪笑:“跳吧,你跳啊。” 秦曼没招了,眼一闭就要往下跳。 一双手突然紧紧将她抱住。 她一回头,对上了一张一眼万年惊艳的脸。 “谢……” 还没开口,突然身下传来失重感,她一下子醒来了。 刚睁眼,怼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秦曼尖叫:“啊啊!” 对方叫得比她还惨:“啊啊啊!” 秦曼认出来人,吃惊:“范小姐?” 原来是范晓菲来喊她起床。 她今早没化妆,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孔。 秦曼发现其实范晓菲年纪挺小的,看长相是个乖乖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做派和长相那么不一致。 追人大胆得像个癫婆。 范晓菲瞪着眼,和她八卦:“曼曼姐,听说钱复那个老混蛋被抓起来了。一大早就被送走了。” 秦曼点了点头,问:“你怎么来了?陈鸣呢?” 范晓菲撇了撇嘴:“他啊,他当然是陪着景舟哥哥忙工作啦。” 秦曼见她一脸无聊,逗她:“你怎么不去找总裁偏偏来找我?我这里可没有你的景舟哥哥。” 范晓菲红了脸,啐了一口:“别取笑我了。我知道景舟哥哥不喜欢我。再说,我也没指望能死缠烂打追上他。” 呦,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秦曼不逗她了,问她外面是什么情况。 范晓菲小嘴叭叭说了一通。 比如谢景舟和受邀来游轮的供应商们一起在船上开个会,特别说了钱复的事。总之按着范晓菲的话来说。 就是“非常成功”。 还有,出老千的江老六听说挺惨的。 被船员在公海上一顿痛殴,然后丢了个救生圈和几瓶矿泉水就由着他在公海上自生自灭。 秦曼瞪大眼:“不怕出人命啊?” 范晓菲在这方面比她见识多,嗤笑:“哪会出人命?虽然是公海,但是在航道上过往肯定有商船。早晚会被人救起来的。只是会受点罪罢了。” “像江老六这种人在拉斯维加斯都是直接埋在沙漠里。在公海里揍一顿直接丢在海里也不算稀奇事。” 范大小姐摇头晃脑说着,一副满不在乎。 秦曼突然想起了昨晚那病弱的少年奉云泽。 “这是公海。哪国的法律都不管用。”” “那什么管用?” “拳头管用。谁有实力,谁就是王。” …… 范晓菲兴奋说了一阵子八卦,突然盯着秦曼打量:“曼曼姐,我看你很眼熟。” 秦曼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口搭话:“是吗?” 范晓菲皱着眉,在手机上划拉好一会。 突然她“啊”了一声:“曼曼姐,你是秦曼……” 秦曼笑着说:“我当然叫秦曼……”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了范晓菲手机上划拉的新闻。 心猛地一沉,想去抢手机也来不及了。 范晓菲把手机怼到她面前:“曼曼姐,你是……你是沈氏太子爷的未婚妻啊!你……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秦曼已经看到了八卦新闻标题。 【沈氏集团太子爷抛旧爱,迎新人】 【沈氏太子爷与林氏集团千金订婚宴在本周末】 下面一张她和沈南城以前订婚照片,被娱记P成黑白,中间还撕开了。 …… 傍晚的时候,游轮靠了岸回到了亚城。 谢景舟还得在这里处理钱复留下的烂摊子,重新与供应商们一一核对合同条款,去掉钱复私下中饱私囊的回扣后,再捋清工程期限和进度。 这是很精细繁琐的活儿。 陈鸣一个人干不完,谢景舟也亲自上阵,一个个谈话确定合同条款。 秦曼本来应该休息,但遇到工作上的事,感冒发烧好像突然好了。 她强烈要求加入工作。 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陈鸣劝都劝不动,直接让总裁决定。 谢景舟瞥了一眼她发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在酒店会议室里忙到了深夜,才算告一段落。 陈鸣向谢景舟申请从海城调两个助理来做善后工作。 秦曼趁着这个功夫狂吞感冒药片。 她听见陈鸣的话,举手:“我留下吧。总裁可以抽身回去海城处理事。” 两双眼睛齐齐扫了过来。 秦曼喝了一口水,压住心里深处翻涌的疲倦。 “我感冒快好了,正好在这里留着边养病边工作。” 第五十九章 别走 谢景舟淡淡说:“第一次听说边养病边工作的。这么别致的工作方式,是你发明的吗?秦助理?” “咳咳咳……”秦曼被水呛到了。 谢景舟拿起西装外套,走到秦曼面前,抽出她椅背上的外套。 “回房间去。” 他眉眼低垂,眼里是不容反抗的肃冷,周身的气压好像比酒店的空调还冷上几度。 秦曼在这目光下缩了回去。 她还没长出违逆的胆量。 站起身,脸白了白,身子晃了晃。 “姐,我扶你。”陈鸣看得心疼,急忙跑了过来,“姐你这个样子真的是……” 明知道自己生病还得和他们一起忙了一个晚上,拼命三娘都没她那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谢景舟适时伸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秦曼,回头对陈鸣说。 “打电话吧,调三个经理来善后。” “看来在亚城还得多待几天。” 总裁一锤定音,陈鸣立刻照办。 一旁秦曼松了一大口气。 现在她不想回海城。 一点都不想。 “能走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传了过来,秦曼恍然发现谢景舟一直扶着自己。 她赶紧点头:“能,我没那么虚。” 她甩开他的手,往前走。 走了几步,秦曼尴尬扶住了会议室的门。 特么的,她刚才走得像是喝了一瓶酒的醉鬼。腿在打飘,脑子也是晕得都看不清面前的路。 身后有笑声,想也知道是谁在笑。 “我扶你。” 再次握住她的手臂,稳稳地让她重心靠在自己身上。 秦曼瞥了一眼身边高大的男人,想了两秒放弃了矫情,恹恹靠在他肩膀。 回酒店房间的路并不长,只是因为身体又一次发烧不舒服而显得比平时长多了。 秦曼迷迷糊糊跟着谢景舟走。 出了电梯,她看了一眼认出不对。 “不是回我的房间。” 她连这句话说得都有气无力。 谢景舟掏出自己的房卡,刷了一下,眸光平静:“病成这个样子,我怕你昏在自己的房间来不及抢救。” 秦曼摆手:“我不会,真的……” 谢景舟打开门,静静盯着她瞧。 过道和房间里明暗交叉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他抿着薄唇,平直的眼睫在脸上落下一片很清冷的阴影。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抱你进去?二选一。”“ “我……” 谢景舟依旧很平静:“秦曼,不管你想干什么,还是想逃避什么都得有命在,不是吗?” 秦曼觉得自己的喉咙突然莫名烧了起来,像是有一团邪火在胸腔中肆无忌惮焚烧起来。 这团火要把她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似的,很可怕。 过往积压的各种憋屈和忧伤好像要在最脆弱的时候喷出来,跟着这团火将她的体面一层层烧毁。 “你,你怎么……”知道? 是她藏不住,还是演技太差? 还是某人的眼睛太毒,看透了一切。 来亚城后她好像暂时忘了和沈南城分手分得那么不体面。 也忘了沈南城必定是要和林佳柔订婚,甚至结婚。 但当范晓菲划拉出那条娱乐新闻时,恩怨情仇一下子翻涌出来,让她接都接不住。 生病只是矫情的借口。 她恨不得自己工作到忘了自己是谁,才算是彻底斩断那仅剩的难过。 她痛恨这点难过,又难过自己竟然还在难过。 谢景舟垂眸,嗓音依旧很淡:“秦曼小姐,说话。 秦曼:“说什么?” 谢景舟:“二选一。” 秦曼低了头:“对不起,我进去,我自己进去。” 头顶传来轻嗤:“你认错倒是很快。” 秦曼额头一抽一抽的疼。 她挤出笑:“你是总裁嘛,我是下属。认错,必须态度端正。” 谢景舟把房门又打开更大一点,交叠的阴影下眉峰显得凌厉。 “进去吧。病号。” 秦曼闭了嘴,认命走了进去。 总统套房很大,还分好几间功能室,还有两间可以做客房的房间。空间是奢华至极的大,灯光交错璀璨地打下来,目眩神迷。 往阳台过去,就是一个室内游泳池。 泳池旁边还有躺椅,阳台外是一望无际的海。 秦曼孤零零站在偌大的客厅里,像极了一只无措的猫。 谢景舟找出了药,倒了一杯水。 “喝药。” 秦曼乖乖吃了药,温热的水滑过喉咙,胸臆间的滚烫好像稍稍缓解。 “挑一间去睡,不要反锁门,半夜我要查你的温度。” 好听的声音在发烧的耳边听起来像是隔了一层玻璃。秦曼觉得自己的脑袋压根转不动,闷闷应了一声就往旁边房间走。 “走错了。” 谢景舟看着她无头苍蝇似的,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往主卧那边走。 “不用。 ” 秦曼眼皮很重,声音很哑,“我随便睡一间就行。” 她轻轻挣脱他的手掌。 一双眼因为发烧而水润润地,很乖巧但却又很固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总裁,我只是发个烧而已……” 不想被他这么过分关心着。 这种好,她现在不想受,也受不起。 谢景舟慢慢放下手,墨色的眸子冷淡了几分。 “左手第二间。” 秦曼得了明确指令就踉跄进了房间。 直接倒头就睡,衣服都没脱。 发烧来势汹汹,昨天在船上刚点滴压下去的高热又一次席卷而来。 秦曼被烧得迷迷糊糊,七晕八素的。 烧得糊涂的时候,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起了很久以前和沈南城在一起的小事。 闪过一个画面,一句话,然后就又淹没在灼热的体温下。 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她知道,自己身体在消灭这些总以为忘不掉的甜蜜。 分手了,她强迫自己走上没有沈南城的路。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反复地说。 “曼曼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就是个体面。” “你没爹没妈,好多人都想着你会过得凄凉。可是咱们得活得像个人。不要低头,不要屈服……” 她好像在哭:“可是我好累。嬢嬢,我好累……” 一个人怀揣着孤勇,拼杀到了现在。 总以为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家人。 可最后,所谓最爱自己的人狠狠给了自己一刀又一刀。 “嬢嬢……” 她伸手去抱老迈的妇人,“嬢嬢,我要爸爸妈妈……” 半睡半醒间有人在翻动自己。 秦曼抱住了一个清凉的怀抱,轻轻地哭出声。 “别走。” 第六十章 两人好般配 男人默默看着体温枪上的数字:39°C。 刺眼数字看得他眉心拧紧。 床上昏睡的女人已经高烧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抱着他的胳膊默默流眼泪。 “秦曼?”他动了动她,“醒醒,我送你去医院。” 秦曼没有动,只是更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谢景舟伸手要将她的手扯开,突然她哽咽抽了抽:“妈妈……” “?” 他叹了口气,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打完电话安排好一切,他放下手机,垂眸。 袖子上已经湿润了一大片。怀里的女人依旧在默默流眼泪,似乎沉溺在一场很悲伤的梦里,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的脸烧得通红,额头上是黏腻的汗。黑色的发丝纠缠在脸上和纤细的脖颈上,还有几缕缠绕在他的胳膊上。 挣开的领口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还有一道极漂亮的锁骨。 纤细修长的四肢曲折着贴在他身上,峰峦起伏。 女人像极了一条被迫上岸的美人鱼,浑身湿透,脆弱至极,也美丽魅惑到了极致。 谢景舟喉结滑动,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犹豫片刻最后轻轻落在她的额上。 他问:“哪儿难受?” 女人嘤咛一声,更加紧抱着他的手臂。 “水……我要喝水。嬢嬢……” 一声叹息,谢景舟想起身倒水,但胳膊上紧紧的拉扯让他无法动弹。 “放开,我给你倒水。” 女人似乎很不愿意,还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胳膊。 很痒。 女人由美人鱼变成了一只撒娇的猫儿。 谢景舟微微蹙眉。他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脸,想让她清醒点。 “醒醒。” “……” 没有回应,应该是又烧的昏睡过去。 而他被一个发烧的女人锁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生平第一次,总裁觉得眼下的情况比拍板投钱十几亿项目还棘手。 有心要将她强行叫醒,又于心不忍。想要枯坐着陪着,又不忍她被发烧折磨而无动于衷。 谢景舟拧着眉心,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一把将发烧的女人打横抱起,长腿一迈,快步走出客房。 …… 秦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刺目。 身边有人惊叫一声:“姐,你终于醒了!” 秦曼恹恹捂住眼睛:“我睡了多久?” 说完,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陈鸣的声音很古怪:“姐,你好点没?” 秦曼动了动,发现自己胳膊上插着点滴针头,而浑身骨头酸痛得像是昨晚被人痛殴了一顿。 “我……” 陈鸣赶紧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姐,你昨晚好吓人。高烧到了39度。要不是总裁半夜喊医生,你搞不好就……” “啊呸呸呸!我姐否极泰来。” 秦曼喝了水,喉咙的疼痛缓解。 她看了看四周愣住:“我怎么在这儿?” 这是谢景舟的套房主卧。 陈鸣古怪瞧着她:“姐,你当真忘了昨晚的事?” 秦曼高烧刚退,浑身没力气。 恹恹问:“昨晚怎么了?” 她看了自己的衣服。还是好好的白天的套装,只是领口开了两个扣子,袖口卷起来而已。 能怎么? 她外包装完好无损啊。 陈鸣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掩饰:“啊,没什么。我是说姐昨晚烧的厉害,自己不知道吗?” 秦曼叹了口气:“扑到床上就不知道了……” 说完,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真不知道吗? 记得昨晚好像有人翻动自己,给自己喂了水。 是谁?难道是谢景舟? 秦曼脸上的散漫渐渐凝固,有了龟裂的迹象。 昨晚当真是由谢景舟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 迟钝的脑子想起这个可能后,终于意识到陈鸣为什么脸色怪怪的。 她迟疑问:“昨晚是不是谢总照顾我?” 陈鸣眼神乱闪,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和她对视。 “没有啊,我不知道。我半夜接到电话就去喊医生了。……哎,就是半夜四点半的时候,来了姐你早就烧得昏昏沉沉。……” 他有苦说不出。 天知道当他带着医生气喘吁吁赶到总统套房的时候,看见那一幕简直震惊他一百年。 总裁大人抱着秦曼,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 两人身上都有水渍。 事后总裁解释是秦曼乱动喂了洒了一身。 但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是当时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和…… 般配! 这画面是他能看的吗? 要知道跟了总裁快八年了,高冷总裁身边连雌蚊子没事都得挨两巴掌。 从没有见过一个雌性生物能由总裁抱了那么久,还亲自照顾喂水。 秦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鸣,到底什么事你说啊!” 陈鸣死咬着秘密不敢说:“没,我真的没看见什么。姐你昨晚病得那么重,就算有什么也是很正常。总裁总不能见死不救嘛。” 秦曼还要再逼问。正在这时,医生带着护士来了。 陈明赶紧让医生给她检查。 医生检查完,点头:“应该不会再发烧了。不过消炎药要按时吃,退烧药也要准备着。一旦超过38度就吃。” 秦曼心不在焉听着医嘱。 等医生护士走了,秦曼喊住要开溜的陈鸣。 “总裁呢?” 陈鸣的脸笑得都快烂了:“总裁在和供应商开会嘛。开完会就来看你。” 秦曼:“……” 什么和什么?! 她只是问总裁的工作行程,又不是醒来不见了他心里失落。 话说,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陈鸣的回答,她心里莫名奇妙安定下来。 能来就好。 能来就证明昨晚没发生让两人都尴尬的事。 秦曼稍稍放了心。 陈鸣为她张罗吃的喝的。秦曼觉得浑身黏腻,趁机去洗了个澡,换上了家居服。 幸好这次出差准备充分,该带的都带了。 她原本想挪回自己的房间养病,但陈鸣两句话让她打消了念头。 “这里房间大,方便医生随诊。” “再说,姐你都住过了,计较一天两天的不是掩耳盗铃嘛。” 秦曼扒拉着咸粥,犹豫:“可是总裁的名声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败坏了吧?” 陈鸣听了嗤笑:“姐,总裁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 他又开始吞吞吐吐。 秦曼恢复了点力气,没好气踹了他一脚。 “说!” 陈鸣小心看了门,发现没人后,转头笑嘻嘻说:“再说,你不觉得总裁身边没女人很奇怪吗?不瞒你说,自从总裁把姐收了当助理后,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都没了。” 秦曼拧着眉心,咬着汤勺:“你意思是……某人因为太过高冷导致很多人怀疑他……那个?取向?” 陈鸣猛点头:“那可不是!谢家的老太爷三天两头打电话骂总裁为什么不结婚,上次还问总裁是不是喜欢男人?他说也不是不可以,说国外有DIY……” 秦曼:“!!!” 第六十一章 稳赚不亏 几秒后,姐弟两人相视狂笑。 秦曼笑得粥都快从鼻子喷出来了。陈鸣笑得都要打鸣了。 “这……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总裁要是知道是我泄露的,我就完了。” 陈鸣一副很想八卦又没胆八卦彻底的怂样。 秦曼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是挡箭牌?” 陈鸣笑眯眯:“姐,挡箭牌不好吗?能和总裁大人传八卦,也不亏。” “他可是海城谢先生!有多少名门千金想要和他沾点关系,让他多看一眼都不可得。” 秦曼:“……” 好像是这个道理。 只是,忽然有点意兴阑珊。 谢景舟当初为什么要聘自己? 是可怜她的处境,还是如陈鸣说的那样,只是当个临时挡箭牌? 猜不透,想不通。 秦曼干脆什么都不想。 操那心干什么?还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 门铃响了。 陈鸣一个箭步去开门:“总裁回来了。” 秦曼赶紧检查自己的衣服,生怕自己穿的不妥当。 门打开,却是范晓菲提着一大堆补品兴匆匆进来。 “曼曼姐,听说你又病倒了。我来看你了。”她拎着东西往秦曼怀里塞,“看看我给你买的好东西。” 一大盒燕窝、雪蛤,还有一盒花胶,看着品相就价值不菲。 范大小姐一出手,就是有面。 秦曼没想到哄人竟然哄出了一个好朋友。 范晓菲拿了补品后,得意洋洋从一个大袋子里掏出一只大号的玲娜贝儿。 “铛铛铛,怎么样?曼曼姐喜欢吗?” 大小姐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想要被夸的小学鸡。 秦曼:“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简直送到了我心趴上。” 她抢过玲娜贝儿,抱在怀里用力蹭。生病带来的阴霾一下子都消散了。 范晓菲得意眨眼:“你猜?” 秦曼猜不出来。 范晓菲笑嘻嘻:“那还不是我观察力强得可怕。在船上你帮我拍照,我看你手机用的壁纸都是玲娜贝儿。 ” 秦曼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这孩子,说她缺心眼吧,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说她细心,又真的细心得让她这个病人暖得想哭。 秦曼抱着软乎乎的玲娜贝儿,朝着范晓菲眨巴眨巴眼:“范大小姐你说吧,让奴婢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范大小姐得意:“这有什么?我还没发挥我三成功力呢。不用急着感动。” 秦曼故做吃惊,又逗得范晓菲咯咯直笑。 陈鸣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我滴个乖乖。 范大小姐的脾气那个爆炸,是可以众目睽睽下请他吃耳光套餐的主。 可在秦曼面前,活脱脱是不谙世事纯真可爱的妹宝。 范晓菲和秦曼有说有笑好一会儿,才说自己会留在亚城一周。因为在三天后,亚城有个很有名的烟花节。 她招呼了一大帮朋友来亚城陪着她看烟花秀。 范晓菲拉着秦曼的胳膊撒娇:“曼曼姐,你要是病好了就一起去好不好?我能帮你买到票。” 秦曼失笑:“看烟花还得买票?不是找个山头就可以白嫖吗?” 范晓菲笑出声:“曼曼姐你真可爱。亚城哪有什么山头?而且挑的是岛的一侧海面上放,只能在特定的沙滩上看。” 秦曼忍不住吐槽:“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范晓菲深感同意。 突然,她眨巴眨巴眼:“曼曼姐,我能问问你和沈家太子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秦曼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轻笑:“还能怎么样?分了呗。” 范晓菲撇嘴:“分了好。能和林佳柔那个死绿茶凑一对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曼心里动了动。 范晓菲也算是海城名媛圈的一员。虽然不算是巨富之女,但以范刚的财力,她要混个豪门千金的名头很容易。 所以很多她不知道的事,范晓菲应该知道。 秦曼克制住想要八卦林佳柔的心思,淡淡说:“和我没关系了,他们开心就好。” 范晓菲悄悄打量她,见她除了脸色因为生病白了点,没有别的。 她松了口气:“曼曼姐你别伤心。甩掉渣男,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秦曼苦笑:“我哪儿好了?被踢出沈氏,被出轨,又生了病……” 范晓菲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曼曼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甩掉一个垃圾男,你拥有的可是一整个世界!” “沈氏资产才多少?谢氏的昊泽集团一个大点的分公司都比他大。” “再说了,在船上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可是谢景舟的心尖宠。” 秦曼正在喝水,听了这话“噗嗤”喷了。 范晓菲差点遭殃,急忙擦着脸上。 “你小说看多了吧?我哪是?……” 秦曼急得舌头都捋不直了,“我那是突然生病,不小心扑倒在谢总怀里。你们这帮人不要毁人家清誉。” “人家堂堂总裁,那么多年没绯闻,也没有狂蜂浪蝶围着打转。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不能瞎说。” 范晓菲一脸“大家都是女人,我懂你”的表情:“好啦,我就是这么一说。看曼曼姐你急得脸都红了。” 秦曼想起刚才陈鸣对她挤眉弄眼的话。 她赶紧加重语气:“我真的和谢总没什么。” 范晓菲“嗯吶嗯呐”随口应了,看得出并不走心。 秦曼也不好一直抓着解释。这种事越解释越显得自己心虚。 她叹了一口气,又恹恹的。 病人啊,总是多愁善感一些。 范晓菲见她垂头丧气的,捅了她的胳膊,挤眉弄眼:“话说,我真的没见过谢景舟对一个女人那么好。 曼曼姐,你是我的偶像。” “就算你没对他心动,但是我这双钛合金狗狗眼看人很准的。他绝对对你很不一样。” “曼曼姐,你就试着追一下他嘛。把这高岭之花拿下,替我出出气。好不好?!我都追了他两年半,和跟踪狂一样到处跟着他全球飞。他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秦曼:“……” “哎呀,曼曼姐,和他谈恋爱绝对稳赚不亏的。”范晓菲努力劝着,“要不你走肾不走心地去勾搭他一下好嘛。他这么极品优秀的男人,身材还好,智商还高,颜值那么顶。……啧啧……” “只要你不要上头,别学恋爱脑姐妹要死要活的,和他怎么谈都是暴赚!” 秦曼都气乐了:“是不是以后谢家还能拿出一大笔钱让我离开谢景舟?!台词我都想好了:谢家唯一继承人,不容我这等卑贱的小女子玷污。” 范晓菲啧啧:“那可太一定了。所以能睡一睡极品帅哥,事后还能拿一大笔钱,深藏功与名。曼曼姐,你就是这个!” 她伸出一个大拇指,满眼期待。 秦曼沉默片刻:“滚!” 第六十二章 名媛追星团 范晓菲是被秦曼赶走的。 不然再聊下去,她怀疑范大小姐还要拿出“攻美男心计三十六种套路”来。 范晓菲这人真是又二又纯真。 一见自己没希望,果断退出,还怂恿她勇敢追爱。 敢情她先前狂追谢景舟,只是为了简单的胜负欲作怪而已。 范晓菲临走前还留给她两张三天后的烟花晚会的门票。 她挤眉弄眼:“我听说谢景舟也留在这里到周四,正好周三晚上你想个借口和他一起去看烟花呀。” “烟花最合适暧昧期的两个人去看。” “太浪漫了。” 秦曼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浪什么漫?够浪才是真的。” 范晓菲突然盯着秦曼看个不停。 “曼曼姐,你长得真好看。翻白眼都好看。我要是男人,说什么都得把你收了。” 她说着又酸溜溜的,“谢景舟真厉害。果断下手,难怪生意做得那么大,连我爸都夸……” 秦曼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把她推着走。 范晓菲约好了等秦曼病好点就一起去吃下午茶,这才心满意足走了。 送走范晓菲,秦曼摸了摸脸。 热。 病人果然不合适讨论这种话题。 又虚又上火。 “刚才谁来过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秦曼吓了一跳,手中的门票掉在了地毯上。 一只修长的手捡起门票,他淡淡蹙眉:“烟花?” 秦曼见到谢景舟,昨晚缺失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 她抱着男人的胳膊喊“嬢嬢”,她蹭着男人的胸哭着说自己难受…… 什么是社死。 秦曼活了二十七岁终于体会到了。 说话都不太利索:“嗯,是,刚才范晓菲来过……她,她给我的。” 谢景舟:“为什么给两张?” 秦曼脸骤然变红,支吾撒谎:“给我和陈鸣一起。看有没有时间就去凑个热闹。对,凑热闹。” 谢景舟眉心紧拧:“你感冒还没好,去人多的地方可能复感。” 他捏着门票:“你想去?” 秦曼本来想说自己不去,但一抬头目光就落在男人滚动的喉结上。脑子里似乎有个画面是自己迷迷蒙蒙盯着喉结,一下一下,满满都是性感的张力。 微凉的手掌突然靠近,秦曼下意识往后仰。 手落了个空,停在了半空中。 谢景舟微微蹙眉:“今天退烧了没?” 秦曼对上他沉寂的黑瞳,心里隐约有莫名其妙的紧张。 “退了,好了大半。”她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一点距离,“谢谢总裁昨晚帮忙喊医生。” 谢景舟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见她低着头不愿和自己对视。 声音更淡:“不用客气。你工作中生病,公司得负责。我当然不希望任何一个员工出事。” 秦曼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这样。 一定是范晓菲想太多了。 想定,秦曼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 谢景舟突然又问:“海城的事……” 秦曼愣住:“什么事?” 他蹙了眉:“算了,你还是好好养病。海城的事等回去后再处理。宋律和昝律都盯着,不急。” 秦曼一下子反应过来,问:“海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案子有变故?”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鼓鼓胀胀的很憋屈也很惊慌。 都说普通人斗不过资本,但如今谢景舟插了手。 资本难道还斗不过资本?! 谢景舟眸光深邃,难得耐心解释:“案子有变故是正常的。毕竟沈南城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现在他和林氏联姻,林家也插了一脚进来。” 秦曼拧着手指头,按耐住听下去。 “现在沈氏和林氏那边提出和解。” 他眸光清冷,“早上宋律给我打了电话,想问你的意思。我和他说给三天时间考虑。” 所以他才来问她的意见。 秦曼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两位律师有什么意见?” 谢景舟见她紧张,目光呆滞,眼底掠过异样。 “宋律的意见偏向对方赔偿和解,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还有就算是不和解,对方可能以情感关系矛盾来辩护,其实最后实际上判不了多少个月。” “昝律的意见是,如果要打到底也是能赢。就看你怎么选。” 秦曼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 “谢总您的看法呢?” 谢景舟微怔,旋即眸色深了几分:“你问我?” 秦曼点了点头。 谢景舟深深看着她:“我的看法就是随你。毕竟就算法律伸张不了的正义,先前也收回了点利息。” 秦曼想起先前的事,心里一点郁结瞬间散了大半。 沈南城伤害了她,她也讨回点利息了。 剩下的就看她愿不愿意看在过往情分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秦曼是个想得开的人,脑子转了十几秒立刻给了答复:“明天我就和宋律联系,看对方提出什么和解条件。” 谢景舟见她有了决定,便点了点头进主卧洗澡了。 秦曼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暖。 他应该是讨厌沈南城的,只是当她愿意和解时。一句旁的话都不说。 这很难得了。 …… 范晓菲哼着歌在酒店某处观景咖啡台上指挥人给她拍照。 一连摆了十几个POSS,结果一看把她鼻子都气歪了。 “滚滚滚,什么破摄影师。花了那么多钱跟拍,把我拍成一米二!” “皮肤还那么黑,调光不懂吗?” “还有这张,拍的我像一个智障!” 范大小姐又开始发脾气。摄影师瑟瑟发抖。 “范小姐,后期会修图的。拍照片肯定有点失真……” 范晓菲气得半死:“什么有点失真!我长这个样子吗?像一个发面黑馒头!” “扑哧”不远处有人笑。 范晓菲正在气头上,怒气冲冲看向声音来处。 当她认出嘲笑的人时,脸色变了变。 “秦珍妮?你笑屁啊笑!你不是说去了新加坡吗?怎么来这里?” 秦珍妮也是海城名媛圈子的人。平时和范晓菲不太对付。 不过海城能和范晓菲脾气对味的名媛也不多。 秦珍妮拨了拨新做的头发,讥讽:“呦,这酒店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就不能来?” 范晓菲眼骨碌转了转,恍然大悟:“呵呵,我说呢。秦珍妮你个浪的,你是不是也是追着谢景舟才跑到这里来发浪的?” 秦珍妮被戳破了心思,脸上一阵不自然。 “呸,乌鸦还笑猪黑。听说你追着谢先生跑来开会,人家压根一个眼神都不给你。” 第六十三章 嘘.jpg 范晓菲被怼回来,气得提起香奈儿金球包就要去抽人。 秦珍妮和她几年互扯头花都形成习惯了。见她一动就立刻往后跳。顺便拉了一位路过的女侍者当挡箭牌。 范晓菲打不到人,叉腰骂:“秦珍妮你个贱人,你有脸笑我。我好歹还见了谢景舟,你呢?你到现在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着吧?” 秦珍妮气得原本圆圆的脸鼓了起来,像一只青蛙。 “我碰没碰见关你屁事?反正我订了总统套房,总能碰上谢先生。切……你也去订啊?一晚十万,两晚二十万,嘻嘻嘻!” “不过就算你有钱也没用。这家酒店是奉四小姐家开的。她已经替我把其他两间总统套房都给清场了。你有钱也订不着。” 范晓菲被嘲,心里一阵郁闷。 她的确不如秦珍妮人脉广。 毕竟秦家也算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能认识奉家四小姐很正常。而她,身上贴的标签一直是暴发户千金。 海城老牌豪门名媛自恃身份,都不乐意和她打交道。 秦珍妮见范晓菲不吭声,就知道自己怼赢了。 她笑眯眯:“呵,范晓菲我劝你还是认输吧。最后肯定是我赢。” 范晓菲冷笑:“怎么见得你能赢?你长得五短三粗的,横看豆腐块,竖看豆腐块。谢景舟要是和你说一句话,他都得回去吐三天。” 秦珍妮气得哇哇叫,但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笑嘻嘻说:“这次你绝对输。奉四小姐过两天就来亚城。她答应我,带我和谢先生认识认识。” “到时候谢先生看在奉四小姐的面上,怎么样也得给我点好脸色。” 她越想越美滋滋:“我们赌约不就是看谁能先和谢先生说两句话吗?你追了两三年,一个屁都没追到。我就不一样了,这几天准能行。” 范晓菲恨得牙痒痒的。 如果不是在酒店咖啡厅,自己又答应了老爸不再生事。她非得抽烂秦珍妮这张嘴。 但人家认识奉四小姐啊。 奉四小姐是什么人? 仅次于谢家的世家,而奉四小姐和谢景舟还有点表亲关系。 她应该算是谢景舟的表妹,只是比起奉家二房来说,姻亲关系没那么深。 不过就一层浅薄的亲戚关系,也足够谢景舟给几分薄面了。 这下,她输定了。 输的还是秦珍妮这个横看竖看都是豆腐块的丑女。 秦珍妮还在那边开嘲讽,范晓菲突然呵呵冷笑两声。 “我输了就输了,不过你也别得意。你膜拜的谢先生现在名花有主了。你回去劝一下你的主子,奉四小姐。” “告诉她——她!没!戏!了!” 范晓菲一字一顿,说得特别清楚。 秦珍妮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她都来不及生气死对头骂她是奉四小姐的一条狗。 “谢先生和谁?!”她满脸不信,“净扯淡,谢先生那么高冷,他都看不上一般女人。你造谣也得动脑子吧,范晓菲。” 范晓菲见终于让她着急生气了,心里得意得不行。 她故作神秘:“哎呀,我这张嘴,不该说的往外说。真是的。算了,你就当没这回事吧。你赢,你去赢,谢景舟要是看你这丑女一眼,就算我输。” 秦珍妮一听,反而觉得处处有猫腻。 她追着范晓菲跑,非要她说出个一二三四。 范晓菲就是不说,做足了神秘感。 最后,她丢下一句话:“反正你等着吧。烟花晚会时,你心目中的谢先生一定会带着他心上人出现的。” 说完,她甩开秦珍妮闪身进了电梯。 秦珍妮在电梯外呆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开手机发微信。 【四小姐,完蛋了,谢先生有情况。】 微信名称叫做【奉四儿】的头像半天没动静。 秦珍妮都急的想打语音电话了。 突然,奉四儿:【我表哥什么情况?你又一惊一乍的。】 语气不满,但又不甚在意。 秦珍妮:【刚才我在亚城碰见了范晓菲。她说……】 巴拉巴拉,秦珍妮把自己得来的情报都说了。 奉四儿:【微笑.jpg。她胡扯。我表哥没谈女朋友。他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你不相信我表哥的审美,去相信一个暴发户的嘴?】 秦珍妮:【可是,范晓菲咬死了,烟花晚会上谢先生会带女伴。】 打完这一句,秦珍妮看见对话框上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过了足足五分钟,等到秦珍妮的手机都熄屏了。 奉四儿的话才发了过来:【行吧,反正我明天也会去亚城,到时候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 秦珍妮看到这句话,暗自“YES”一声,心满意足按灭了手机。 该死的范晓菲,她应该叫犯贱。 肯定是故意惹她生气炸毛,才编出什么谢先生有女人的谣言。 等到奉四小姐这名正言顺的青梅出现,谁都得让位。 秦珍妮又高兴起来,哼着歌走了。 她太兴奋,以至于没发现奉四小姐本该是后天到亚城,竟然因为她的一个小道消息改成了明天。 …… 奉静怡看着手机的消息,眉心皱了起来。 表哥身边有女人? 要不是秦珍妮这个蠢货一直跟着表哥当眼线,这话放在哪儿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范晓菲她知道是谁。 就是一个水泥厂土老板的女儿。那女人也是表哥的迷妹,追起人来是不要脸不要皮的那种。 而她竟然说,烟花晚会上表哥身边会有女伴? 奉静怡白嫩的手指在手机上无意识敲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范晓菲能这么说,难道她看见了什么? 少女瓷白光洁的额头都要挤出抬头纹了,却还是想不通。 算了,反正明天要去亚城看个究竟。 对!亚城。 奉静怡立刻点开微信一个黑漆漆的头像。 【阿泽,你在亚城?】 过了好一会儿,黑漆漆的头像才发了个【嗯】。 很冷淡。 奉静怡快速打字:【你见过表哥了吗?】 【嗯。】 【表哥最近怎么样?】 【……】 【阿泽,表哥最近身边有没有漂亮女人出现?】 消息发了出去,对面石沉大海似的沉默。 就在奉静怡快要放弃的时候。 对方发来一个【嘘.jpg】 奉静怡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手机屏幕被磕出了蜘蛛网状的裂纹。 第六十四章 在一团烂泥中折磨 秦曼和宋律,昝律沟通了一早上。 宋律:“沈氏那边愿意出三千万和解。其他条件的话,秦小姐看看需要补充什么。” 秦曼没吭声。 宋律:“三千万是少了点。不过鉴于他们主动提出来的,原则上我们还可以再往上加。我预估可以加到五千万。” 秦曼沉默半天:“宋律,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为了钱。” 宋律在电话里叹气:“这个当然。钱只是道歉的诚意而已。不过我作为秦小姐的律师,这个案子最佳解决办法就是拿钱。秦小姐也可以让沈氏补签一些协议。” 秦曼又问了昝律。 昝律的意见也和宋律差不多。他虽然能保证打赢官司,但担心这个案子对秦曼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甚至影响到她将来的职业前途。 毕竟,秦曼和沈南城的矛盾还牵扯了保密协议和敬业协议方面。 秦曼两边都听了意见,默默挂了电话。 陈鸣瞧见她的脸色,叹气:“姐,我知道你不甘愿,但是昝律说得对。要是闹开了,沈南城肯定会受到惩罚,但姐的名声也完了。” 秦曼苦笑:“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是吗?” 肆无忌惮地伤害她,最后用钞能力轻易地打发她。 陈鸣不敢说话了。 这个钱,拿着膈应,不拿更膈应。 就好像沾了屎一样,怎么处理都是臭的。 秦曼想了半天,突然抬头,幽幽说:“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拿钱。” 陈鸣愣住:“姐,你怎么这快想通了?” “不想通又能怎么样?我想尽快解决。” 秦曼神情很淡,“我不想继续拖着,在一团烂泥中折磨自己。” 陈鸣看她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这手分的,看样子伤到了骨子里了。 秦曼面无表情:“我一会儿告诉宋律师,沈南城还必须出道歉声明。五千万,一个道歉声明,两份协议合同,解除对我择业限制。” 陈鸣高兴:“姐,这个办法好!只要沈氏愿意解除你先前在沈氏签的保密协议,就可以光明正大入职昊泽了。” …… 沈宅,气氛沉沉。 沈南城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地歪在沙发上。身上衬衫乱糟糟的,酒气浓得像是泡过似的。 沈母阮蕴仪还在打电话。 沈南城恹恹翻了个身, 拉过一个靠垫将自己的脑袋捂住。 沈南音从二楼下来,拿着手机:“哥,佳柔姐找你。说打了你七八通电话,没接。” 沈南城一动不动。 沈南音下来,抓掉靠垫。 沈南城冷冷盯着她:“让我清净一会儿行吗?” 沈南音撇嘴:“哥,不是我说你。你成天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干什么?佳柔姐催着你去看订婚的礼服,还有好多事呢。” “你总不能这样,让佳柔姐心里怎么想?” 沈南城面无表情:“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现在头疼,你没事从我眼前滚开。” 沈南音从没有见过沈南城这副样子,心里毛毛的,不敢再轻易招惹他。 这时阮蕴仪在电话里尖叫:“什么!五千万?!” “她怎么不去抢啊?!” “还要什么道歉声明,这个狐狸精想搞垮我们沈家吗?” 阮蕴仪还要再骂,突然电话被抢走。 沈南城脸色铁青问:“她怎么说?她在哪儿?!” 电话里的律师似乎说了什么。 沈南城满不在乎:“五千万,给她!什么道歉声明?行,都给她!” 阮蕴仪气疯了:“儿子你疯了吗?五千万!不是五百万!她凭什么要这笔钱?” 五千万再加上次她为了摆平女儿沈南音的事,现在秦曼身价上亿! 上亿! 一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和狗抢吃的孤儿,从他们沈家扒了一个亿?! 阮蕴仪一想就浑身不好了。 她捂着心口:“药,药,南音,给我拿药。” 沈南音赶紧拿了速效救心丸。 她心里也是极恨。 沈家日子从没有像这阵子难熬,成天鸡飞狗跳的。 阮蕴仪天天哭骂,来往的亲戚不是看笑话就是特地来八卦丑闻的。而沈南城自从局子里保释出来后,天天喝酒,醉生梦死的。 公司他不去管,林佳柔那边也不去哄。 全部都甩给她。 短短几天,沈南音觉得自己像是过了十几年似的漫长。 再过几天这种日子,沈南音觉得自己也快要变成母亲一样的疯婆子。 沈南城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缓过来的阮蕴仪扑过去抓住他:“你答应什么了?五千万?你疯了?我不许你给她这么多钱。” 沈南城面无表情:“该她的就给她。这是我欠她的。” 阮蕴仪气得想吐血:“什么该她的?她一个贱人……” “妈!”沈南城怒吼,“你再骂她一句,我再加五千万!” 阮蕴仪:“……” 沈南音小声说:“哥,你不要激动。妈也是心疼你啊。那么多钱……不能说给就给。” 沈南城冷冷盯着她。 沈南音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沈南城冷笑:“说啊,怎么不说了?正好今天都在,说说之前你是怎么设局害曼曼的?五千万,可是买你不蹲局子的代价。” 他目光像是要吃人:“要不是你们两个人欺负她,她怎么可能伤心失望离开我?” 沈南音:“……” 阮蕴仪:“南城,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她现在都打定主意走了,你就放她走吧。” “不!我不!”沈南城痛苦地揪住头发,“我后悔了!我一闭上眼就想到她。我一想到她就这么走了,我就想死。” “我对不起曼曼,我得找她回来。但是她去了哪儿?她到底去了哪儿?!” 他突然眼睛一亮、 “对!我要她回来签字!只要她回来签字,我就能看见她了。” 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阮蕴仪和沈南音压根抓都抓不住。 ……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昨天还病得气势汹汹,第二天秦曼就发现自己好像好了。 洗了个澡,换上轻便的衣服,她破天荒来到酒店观景咖啡厅吃了个下午茶。 谢景舟订的是总统套房,房账上的钱压根用不完。 食物带来能量,一杯咖啡下肚,她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两位侍者抬来一大束妖冶美丽的鸢尾,花束神秘又高贵。 侍者:“秦曼小姐吗?这是酒店一位尊贵的客人让我们送来的。祝秦小姐身体早点恢复健康。” 秦曼微怔:“谁送的?” 侍者微微一笑,指了指花束上的一个洒了金粉的贺卡。 第六十五章 谢先生的人 贺卡拿过来看了一眼,没写什么。 一行手写的祝康复三个字,没有落款。字很随便,像是拿了一张贺卡随便写两个字就打发了。 花很漂亮,心情也不错,秦曼就笑纳了。 她说:“花很漂亮。替我谢谢送花的人。” 侍者含笑躬身,就将花留了下来。 “呦,好漂亮的花。”范晓菲兴冲冲赶来,落了座:“谁送的谁送的?是总裁大人吗?” 她说着爱不释手看着这一大束进口的鸢尾花。 秦曼失笑:“怎么可能是他?” 谢景舟和送花、浪漫,压根挂不上钩好不好? 再说,他这两天和陈鸣忙得和陀螺似的,开会都要开到半夜十二点,怎么可能还给她送花? 他让她好好养病,就算是仁慈了。 不对,他干嘛要送她花? 秦曼迟钝想到这点时,脸顿时热了。 糟糕,她都被范晓菲这个二货小姐思路带歪了。 谢景舟凭什么给她送花? 范晓菲一听不是谢景舟送的,瞬间拍照都不香了。 她哼了一声:“怎么不可能是他送的?真是的,明明关心得你要命,还闷骚不肯表示一下……” “停停停,不要说了,我和总裁没什么的,你不要胡说。” 秦曼难得正经解释,“万一传出什么谣言影响了总裁的名声,我这助理还要不要当了?” 范晓菲不以为意:“那又怎么了?以曼曼姐你的实力,哪个公司不抢着要?” 她想到什么,高兴起来:“对啊,要是谢景舟那边工作难做。我让我爸聘你当总经理,给你开高薪。” 秦曼哭笑不得。 范大小姐这么随性,职业前途在她眼里就和逛街买个包似的随意。 范晓菲还在鼓吹她爸的水泥厂多有前途,规模有多大。 “呵呵,就是个土包子破厂,说得那么得意。” 一道讥讽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范晓菲正在吹嘘自己老爸的财富实力,猛地被人打断,心里憋着一股火。 她回头,果然看见死对头秦珍妮。 “好啊,果然是你!秦珍妮,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成天躲在阴暗处说人家坏话。你属老鼠的吗?” 秦珍妮呵呵笑:“说你怎么了?嘴长在我脸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范晓菲火大,就要去掐秦珍妮。 秦曼一把将她拉住:“别闹了。我们走吧。” 范晓菲突然被提醒。 她拉住秦曼,故意大声说:“曼曼姐,你瞧就是这人成天肖想男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秦珍妮皱眉,盯着秦曼。 她越看越嫉妒。 秦曼今天穿着一件白T恤,牛仔短裤。脸就不用说了,素面朝天,漂亮的五官更加显眼。 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的皮肤。 白得发光,白得水润润的。 在她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做“剥了壳的煮鸡蛋”。 四肢纤细修长,身材凹凸有致,是她本来想投胎长成的样子。 秦曼看见秦珍妮的眼神,皱了皱眉。 她劝:“走吧,我们上楼聊。” 范晓菲哪里肯走。 她拉住秦曼,又指着刚的花:“瞧见了没?这是谢先生送给我家曼曼姐的花。眼红了吧?嫉妒了吧?” 秦珍妮脸色一变:“你胡说!我刚才听见了,这花不是谢先生送的。” 范晓菲故意气她:“谁说不是?这花就是谢先生送给曼曼姐,祝她康复的。人家只是玩浪漫,想给曼曼姐一个惊喜。”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几天曼曼姐和谢先生住一个套房。私底下他可照顾曼曼姐了。” 秦曼听着她胡说八道,来不及去捂嘴。 只能使劲扯她的手。 秦珍妮听到最后一句,原本圆鼓鼓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范晓菲:“真不真你自己去打听啊!你不是说这酒店是奉四小姐家开的吗?她能为了谢先生清空其他几间总统套房,怎么没本事去查一下?” 秦珍妮像是见了鬼似的瞪着秦曼。 她虽然托奉四小姐的关系订了一间总统套房,但是,总统套房的私密性是极好的。 她压根没什么机会去堵谢景舟,甚至想摸个门边都摸不到。 问酒店管家,人家也根本不说。 所以,范晓菲说的难道是真的? 谢景舟这几天在亚城滞留真的是为了泡眼前这位大美女? 秦珍妮眼睛一会飘来看看秦曼,一会儿飘去狐疑盯着范晓菲,脑子CPU都快干烧了,眼神都迷茫。 范晓菲见说得秦珍妮哑口无言,心里只觉得痛快。 她拉着秦曼就往外走。 “快走,别让她反应过来。” 秦曼想笑又不好这个时候笑出声来拆台,只好憋着笑跟着范晓菲往外走。 突然范晓菲脚步一顿,秦曼差点撞到她。 “怎么了?” 范晓菲直直瞪着咖啡厅门口。 只见一位很漂亮的白富美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范晓菲低低说了一句:“靠,奉家四小姐真的来了!” 秦曼愣住。 来人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财阀千金范。 头发梳着大光明,每根发丝都被精心打理过。 鹅蛋脸,五官很秀美,轮廓很流畅。 穿着当季的香家高定裙子,一看就知道是上百万的精心设计。裙子上缀着精致的珍珠和水晶,还有亮片,整个千金华丽感毫不掩饰扑面而来。 脖子上好几圈珍珠链子叠搭着,手上拎着小巧的黑包。 她走来,身边有一位经理模样的人在引路。 微微昂着头,很有距离感。 范晓菲轻嗤一声:“装!” 这声不大不小,偏偏引起了这位财阀千金的注意。 她微微蹙眉,看向范晓菲。 正当她眼底流露浅浅不屑时,突然注意到秦曼。 她一怔:“你……” 双方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秦曼不认识奉四小姐,但听说过奉家。 奉家的产业做得杂,大部分是纺织、服装,是这几年转向实业多点。而奉家子孙众多,几房都出了人才,所以各房为了争继承权,内卷得很凶。 现在住的这家酒店就是奉四小姐的爹,奉振中,奉家四房当家人几年前投建的。 奉四小姐,奉静怡让出秦曼。 正要说话,秦珍妮跑了过来。 她气急败坏拉着秦静怡:“四小姐,这女人就是谢先生……的人。” 第六十六章 委屈你和我一起 秦珍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秦曼的身份,情急之下就随口扯了个模糊的概念。 范晓菲回过神来,拉住秦曼:“是啊!曼曼姐就是谢先生的……人!” 最后一个字她咬得很重。 秦曼发现奉静怡的脸色变了。一下子从傲娇的财阀千金变成了多疑的小娇妻。 她扯了一把范晓菲:“菲菲,别胡说。” 范晓菲:“我哪儿胡说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奉静怡突然笑了笑,落落大方走到秦曼面前。 一双画的很精致的杏仁眼从上到下打量了秦曼。 这眼神居高临下,看得人很不舒服。 秦曼忍住发作的冲动。 “秦小姐原来在亚城。” 秦曼不冷不热:“奉四小姐认识我?” 奉静怡优雅笑了笑:“不认识,但是是新闻照片里见过。奉家和沈家也算是场面上打过交道的,所以知道一点关于你的事。” 秦曼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严重了。 奉静怡的意思很明白。 她是因为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才认出她来。而且特地说了“关于你的事”,这一句话暗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威胁。 似乎只要秦曼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奉四小姐就不会对她手软。 初次见面,这位传说中的奉四小姐敌意很深啊! 秦曼笑了笑:“我什么事?是关于沈南城和我的事吗?” 奉静怡愣住。 秦曼淡淡说:“关于我的事,那些小报记者早就扒了个底朝天。奉四小姐想来也是在闲暇之余当笑料看了吧?” 奉静怡高傲的表情崩裂一道缝隙:“哪里……我一般不太注意,没了解太清楚。” 秦曼微笑:“没了解太清楚也好。这些小事没必要占用奉四小姐那么多精力。” 奉静怡闭了嘴。 秦曼点了点头示意告辞:“有事先走了。两位随意。” 说完,她拉着目瞪口呆的范晓菲走了。 电梯关上,范晓菲手动把自己的嘴巴合拢。 “我的老天奶!曼曼姐,你居然直接把奉四小姐怼得没脾气了。” 秦曼心里烦躁,却也知道这事不能怪范晓菲。 她身上黑料缠身,奉静怡早晚会知道她的底细,也会因为这些事来嘲讽她。 “我不是怼她。我只是坦诚了点。” 范晓菲摇头:“你错了。在海城名媛圈敢当面怼奉四小姐的,你还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她星星眼:“曼曼姐,我说了,你就是我的偶像!” 秦曼:“……” 送走范晓菲,秦曼坐在客厅地毯上发呆。 感冒好了,人却空虚下来。 无数没处理完的事涌了过来,塞得脑袋满满当当的。有种要爆炸的恶心感。 而且以对沈南城的了解,她还必须尽快回海城处理。 不回去,这事就永远没完没了。 好烦! 秦曼抱着抱枕呜咽一声倒在地毯上,然后发泄似的捶着地板。 “别捶了,这酒店隔音不怎样。楼下投诉的时候,我不会替你背锅。” 低沉磁性的嗓音从上方响起。 秦曼吓了一跳,猛地从地上抬起头,但还没看到人她就“哎呦”一声捂住了脑袋。 麻蛋,人倒霉起来简直没道理可讲。 她撞到了玻璃茶几的一角。 这一撞,疼得眼泪都冒出来。 头顶传来一声无奈叹息,紧接着一双修长的手就将她拉起。 谢景舟那张男女看了都入迷的俊脸映入眼帘,秦曼心里狠狠一跳。 她还是第一次在清醒时这么近距离看着他。 谢景舟蹙眉:“撞到了哪儿?” 秦曼躲开他的眼神,支支吾吾:“没事,一会就好了。” “我看看。” 谢景舟没就此放过她,拉扯了回来,手摸上了她的头发。 他的手掌很大,随便一盖几乎把她脑袋都盖住了。 像是摸小狗似的,奇异的感觉。 秦曼觉得脑袋都开始烧了起来——他竟然熟门熟路地扒拉她的长发,想看她撞到脑袋哪儿。 这总裁大人怎么那么喜欢照顾人? 难道是年纪大了比较会疼人吗? “别动了,我看看。” “……” 躲躲藏藏的秦曼最后还是被谢景舟抓住仔细翻了翻头发,发现了头皮一小块红肿,最后抹了点消肿的药油才算完。 抹完药油,秦曼赶紧拉开距离坐在沙发一侧。 “总裁怎么回来了?我不知道你在套房里,要是知道了……” 她也不至于在这里发呆又叹气捶地。 谢景舟拧药油的手微微顿了顿,语气清淡:“忙完告一段落,也得休息。” 秦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下午三点半左右。 这时间不早不晚的,休息什么? 不过总裁大人忙了好几天,休息下也是应该的。 秦曼开口:“我病好了。明天就可以工作了。” 谢景舟瞥了她一眼:“再歇两天。” 秦曼心提了起来,保证:“我真的好了。总裁,让我工作吧。” 谢景舟:“……” 秦曼见他又不说话,急了:“总裁,让我工作吧。我一个人闲着会无聊得发慌的。” 谢景舟:“就像刚才捶地的那种无聊?” 秦曼:“……” 谢景舟平静看着她:“说说,你刚才为什么又是叹气又是捶地的?” 秦曼:“……” “不说?”他缓缓挑了眉,“你不说,我不让你继续工作。” 秦曼无奈:“总裁不要这么好奇。” 谢景舟掀了掀唇,没吭声。 秦曼只能瞎扯:“我刚才楼下碰见了奉四小姐……” 说完,她发现谢景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不好,总裁不高兴了。 秦曼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谢景舟嗓音冷淡:“哦?她对你说了什么?” 秦曼摸不清他不高兴的缘由,只能斟酌说:“她说了在小报上见过我的新闻。别的没说什么,也来不及说,因为不熟。” 谢景舟淡淡“嗯”了一声:“那就好。” 说完,他起身回了书房。 秦曼一头雾水。 刚才还兴致勃勃想要八卦她的男人,一提到奉四小姐就倒了胃口,都气得回书房工作了。 秦曼想不通哪里不对,看了一眼茶几上散着这几天她吃的消炎药和感冒药。 福由心至,她赶紧去煮了一杯咖啡。 端到了书房门口,朝着门缝看去,谢景舟正在拿着手机紧紧拧着眉心。 秦曼犹豫要不要进去。 “进来吧。” 谢景舟头也不抬。 秦曼端着咖啡进去,放在了书桌上:“总裁,您现在要工作吗?”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有话就说。” 秦曼笑容僵了僵,想了半天。 “我病好了,要不我走?” 谢景舟眉心又蹙了蹙:“走?走去哪儿?” 秦曼比划:“我可以搬回我的房间……老是在这里打扰总裁不好。” 她原以为这理由很充分,没想到谢景舟一句话将她打了回去。 “你房间早就退了。而且因为烟花晚会,附近的酒店都订满了。想重新开一间也没办法。” 他放下手机,修长的双手交叉。 “只能委屈秦助理继续和我一个套房里住着了。” 第六十七章 我就那么拿不出手? 秦曼面色僵住。 谢景舟见她不说话,缓缓挑眉:“怎么?和我住一起,你觉得自己名声受损?” 秦曼:“不不不……” 谢景舟又问:“我就那么拿不出手?” 秦曼大惊:“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总裁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谢景舟见她摆手,声音转淡:“清者自清,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再说钱复的事,你做的很好,是我没保护好你。把你放在眼皮底下照料,是我应该做的。” 秦曼结结实实一愣。 陡然心里一阵暖流汩汩流过。 突然鼻子酸了。 多少年了,她一直一个人照顾自己,照顾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 她和天斗,和命运斗,出了社会和心怀不轨的人斗。遇见沈南城,明明那么瘦小的她,还得继续保护他。为了所谓的真爱,她还得为他快速败落的沈氏和竞争对手斗。 可以说,她活了二十七年,也不停歇地战斗了二十七年。 从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秦曼,是我没保护好你。 从来没有。 潮意从眼角快速蔓延,她急忙别开脸,偷偷擦了擦。 “总裁言重了。其实在游轮上总裁让保镖暗中保护我了。只是谁都没想到钱复狗急跳墙。” 其实谢景舟已经做到提前预防,不然也不会临时调了八个保镖中途上游轮。 只是谁也没想到,钱复会在休息室堵住她。 还好后来还好保镖来的及时。不然当时的她除了跳海,没有别的办法。 谢景舟神情平静:“话虽这么说,但是你的确是在我手下出了事。这点你不用替我找理由。我不是那种担不起责任的人。” 秦曼心情复杂。 此时她才发现面前的谢景舟和传言中的完全不一样。 外表高冷又骄傲,但是内心却是极细致和负责的人。 谢景舟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冷冷按了。隔了几秒,那通电话又来了。 谢景舟再次按灭。 又一次,他眼里掠过厌烦,索性不管了。 秦曼同情那打来电话的人。 没有半点眼色的人只配领教千亿总裁冰山似的高冷。 “晚上有个小型宴会,你和我一起去。” 谢景舟突然发话。 秦曼精神振奋了下:“是什么类型的?我在宴会上要注意什么?” 谢景舟见她斗志满满,薄唇微勾:“的确要注意点。” 秦曼赶紧问:“注意什么?我记下来。” "你注意多吃点。公费进补,不要浪费。” 秦曼:“……” …… 奉静怡看着渐渐暗下来的手机屏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谢景舟竟然不接她的电话?! 为什么他不接? 是在忙,还是身边有人? 又或是那个长得妖妖娆娆的女人回去告状了? 无数猜测像野草似的疯狂生长,奉静怡心慌得手发抖。 十年了,自从她确定自己心意之后就一刻不停努力了十年。 努力把自己变美,变优秀,然后一步步借着表亲关系向谢景舟靠拢。 好不容易的等到他不排斥自己。 虽然还保持着一定距离,但起码比起其他狂蜂浪蝶,她已经算是和谢景舟关系最近的女人。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继续努力,会等到他愿意接纳自己的一天。 又或者是哪天谢家想要找个对象联姻,自己绝对是第一人选。 可是现在,为什么中途杀出另一个女人? 凭什么? 明明是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女人,认识不到几天就能登堂入室? 奉静怡眼神渐渐阴沉,好像世界开始下雨。 突然她手机震动了下。 【晚上有个小型晚宴。谢总会去。】 奉静怡看了看时间,立刻回复。 【时间,地点,邀请函给我。】 …… 晚上七点半,秦曼做好了妆造。 不是没参加过晚宴,也不是没弄过这么精致的妆容。 只是今天打扮好后,特别不安。 她在化妆师不住口的彩虹屁中,偷偷看向在客厅中央刚换好西装,打点好的谢景舟。 只想说一句: 总裁大人今天格外帅! 宝蓝色的高定西装三件套,很完美地包裹着修长的身材。 头发往后抓,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还有极优越的头骨。 极其英俊的五官在明亮的灯光下,被宝蓝色西装衬得贵气逼人,高高在上。 人静静站在那边,目光沉寂,气质内敛,怎么看都是一株玉树琼花。 秦曼再看看自己,深蓝色的缎面小礼裙。 挺糟糕的。 因为无意中和总裁穿成了情侣色。 滔滔不绝的化妆师夸完秦曼的皮肤后,发现她揪着礼服裙发呆。 “秦小姐?怎么了?” 秦曼牙疼似的皱眉:“能不能给我换一件礼裙?” 化妆师吃惊:“你皮肤白,蓝色很衬你的肤色。不要换了。” 秦曼犹豫不决。 谢景舟刚说了“清者自清”,但实践起来,她承认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 她坚持:“还是换吧。” 化妆师没办法,只能召唤造型师拿了一件白色小礼裙。 换上白色小礼裙,化妆师突然小声说了一句:“蓝白最配了,也很像情侣装呀。” 秦曼:“……” 探头看了看,她死心了。 果然,很情侣。 虽然颜色不一样,但蓝白出奇相称。 秦曼急了:“怎么办?” 化妆师假装没听见,低头忙着收拾化妆箱。 造型师悄悄小声说一句:“秦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不是衣服的事?” 秦曼怔愣下:“什么意思?” 造型师嘟哝:“你和谢总站在一起就很般配啊。人般配,穿什么都像是情侣装。” “呃……” 最后,秦曼选了一条酒红色的小礼裙。 等她打扮完毕走出来,眼前一黑,只觉得天塌了。 谢景舟的宝蓝色西装领口放了一块暗红色的方巾,领带也是暗红色的。 这暗戳戳的配色,简直是为了呼应自己的小礼裙特地搭上的。 没想到挑来挑去,结果挑个最欲盖弥彰的礼裙。 谢景舟正和陈鸣说话,一回头瞧见秦曼,微怔之后眸光闪了闪。 陈鸣心直口快:“姐,真好看。和总裁……”很搭啊。 他捂住嘴。 秦曼瞪了他一眼,心虚走上前:“我,我准备好了。” 谢景舟眸光淡淡扫过,伸出胳膊:“走吧。” 秦曼看着伸出来的胳膊,犹豫了两秒,心一横搭上了。 谢景舟垂眸,看着她不安的脸色。 忽地淡淡一笑:“秦助理看来是想通了。” 秦曼干巴巴说:“我只是助理,站在总裁身边随时候命是应该的。” 陈鸣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来转去,笑呵呵地在前面领路。 第六十八章 势在必得 晚宴是商务晚宴。 来的人都是亚城的商界大佬们。 他们来赴宴是由头,能和谢景舟攀上交情才是主要目的。 所以一到宴会餐厅,谢景舟被等候已久的大佬们团团围住。秦曼被挤了出去,只能自己去寻点吃的。 果然总裁有经验,在纯社交的晚宴上也只能是专注填饱自己,别的什么都顾不上。 “呵,这不是那位小小的助理吗?躲在这里吃东西,怕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眼里只看到好吃的吧?” 嘲讽的话从不远处传来。 秦曼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在盘子上装上一份和牛。然后悠悠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吃着。 秦珍妮见自己被无视,气得脸又鼓起来。 “该死的贱人,竟然还敢和谢先生一起出现。不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知道四小姐的厉害。” 她说着赶紧迎上款款而来的奉静怡。 “四小姐,您终于来了……” 奉静怡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谢景舟的方向。 秦珍妮扑了个空,只觉得没脸。 “呦,你的主子不理你了哦。”范晓菲正巧撞见这一幕,讥讽:“啧啧,做人家狗腿子也得有点眼力见。你家的四小姐忙着去跪舔谢景舟,哪有空和你一起扯头花。” 秦珍妮瞪了她一眼,巴巴跟上去。 范晓菲早就消了追谢景舟的执念,扭头就去寻秦曼。 这几天她成了秦曼的迷妹,只要她有空就跟着。要不是秦曼这两天生病,估计早和晚都赖在她身边。 秦曼吃着牛排,而范晓菲绘声绘色学着刚才秦珍妮吃瘪的事。 秦曼斜睨瞧了一眼不远处仰着脸笑靥如花的奉静怡。 晚宴厅灯光很有氛围,精心打扮的奉四小姐举止落落大方,一派贵千金的矜贵范儿。 全身上下闪闪发光的高定珠宝,简直美得和梦似的。 再一低头看自己。 礼服裙款式普通,身上也没什么珠宝。 哦,除了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飘花乌鸡手镯外。 秦曼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几天竟然戴着这条镯子,戴得忘了它的存在。 范晓菲见她走神,手在她面前摆了摆。 “曼曼姐你想啥呢?” 秦曼收回飘散的思绪,敷衍说了一句:“奉四小姐看着不像是恋爱脑啊。” 范晓菲压低声音:“看人不能看表面。在海城名媛圈里谁都知道,奉四小姐对谢先生势在必得。她自己不敢正大光明追,一个劲在谢先生面前扮演乖巧小表妹,但私底下醋劲老大。” “要是海城有不长眼的名媛想追谢先生,她就会暗地搞小动作。逼得追求谢先生的女人要么被孤立,要么时不时倒个小霉,听说她还私下找人威胁。” 秦曼听到这话,和牛都不香了。 “真的?这么有手段?” 范晓菲撇嘴:“奉家有钱有人脉,有的是人愿意捧她臭脚。”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什么伥?” 秦曼:“为虎作伥?” “是是!就是这个词。”范晓菲不忿,“奉四小姐领头,其他名媛小姐们为了不得罪奉家,捧着她,也帮着她办事。所以这么多年来,谢先生身边出现的女人极少。” “我看啊,大部分都是这醋精奉四小姐搞的鬼。” 秦曼皱了眉。 范晓菲生怕她不信,说了两三件小事。 其中有一件是前几年谢氏旗下分公司有个产品需要找个女明星代言。 后来找了个新生代的小花代言了某款新车型。 机缘巧合下,谢景舟对那款车子关注度高了点,亲自去看了代言广告拍摄。就这样女明星和谢景舟有了交集。 或许是女明星对谢景舟芳心暗动,又或者是明星工作室想炒个绯闻。 于是那段时间,娱乐新闻上出现两人被抓拍的同框照片。 话题被炒得快上热搜了。 但过了不到一个月,热门话题全部被公关消失。风头正好的女明星被爆出偷税漏税,然后就在娱乐圈消失了。 秦曼停了刀叉,倒是真的惊了下:“是她干的?” 范晓菲瞪着眼:“当然是她干的!只有她有这个能力说两句话就能封杀明星。不然女明星正在代言谢氏的产品,谁敢动?” 秦曼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些事是笔糊涂账。 资本不在乎一个流量女明星的前途,更何况还被按上偷税漏税的负面新闻。 秦曼一边消化着吃下的和牛,一边消化着听来的八卦。 这堂堂奉家四千金,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秦曼突然问:“你说了那么多,意思是我很危险?” 范晓菲愣了下:“你怎么会危险?谢景舟罩着你,谁敢动?” 秦曼看了她一眼:“那你呢?你之前敲锣打鼓到处追谢……谢总,奉四小姐没把你杀了祭天?” 范晓菲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这身份,奉四小姐看得上眼吗?她都懒得对付我。当年我追谢景舟纯粹是为了和死对头秦珍妮赌气,膈应她。” “当然了,也怪谢先生太过貌美,而我又太过无聊。追他就当追星了。秦珍妮也是他的颜粉。我们追星女的心思普通人不太懂。” 秦曼忍着笑:“看出来了。你追的时候一口一个‘景舟哥哥’,现在不追了就是‘谢景舟’。” 范晓菲讪讪的:“谢大总裁打死也瞧不上我啊。我追他,谁都知道没什么卵用。纯粹就是自己无聊找事做。” 好吧。 白富美的无聊她不懂。 “聊的很开心啊。说什么有趣的?说来我听听。” 说话的人漫不经心,轻飘飘的。但秦曼和范晓菲和听见阎王催命似的,吓了一大跳。 秦曼一抬头瞧见谢景舟的脸,就知道大祸临头了。 总裁大人在辛苦社交应酬,而身为助理的自己竟然和好闺蜜头碰头八卦。 八卦的话题竟然还是他。 谢景舟坐了下来,四周的温度瞬间冷了好几度。 秦曼情不自禁摸了摸了胳膊。 好凉凉。 她觉得自己离凉也不远了。 范晓菲想跑,愣是在谢景舟不冷不淡的眼神下不敢动弹。 秦曼微笑:“总裁想吃什么?” 谢景舟往她餐盘上瞥了一眼:“你吃饱了?” 秦曼很想回一句吃饱了。但直觉告诉她,总裁问的好像不像是在问她到底吃没吃饱。 谢景舟看向装乖的范晓菲,很平静:“为什么不继续聊?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范晓菲:“……” 秦曼连忙救场:“总裁,我们真不是八卦您,我们是八卦……” 她猛地住了口。 因为奉静怡擎着酒杯婷婷袅袅走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优雅得体的笑容,但和秦曼对上的眼神里却阴沉沉的。 秦曼突然相信了刚才范晓菲的八卦——奉四小姐对谢景舟势在必得。 第六十九章 我会提前通知你 奉静怡走了过来,笑靥如花:“表哥,你们在聊什么?” 谢景舟淡淡的:“没聊你。” 奉静怡:“……” 秦曼 范晓菲:“!!!” 奉静怡很快快恢复笑容,优雅笑了笑:“表哥,我能在这儿坐下来吗?” 谢景舟不置可否。 秦曼很有眼力见地起身:“奉四小姐坐这儿吧。” 奉静怡看了她一眼,优雅地坐在了谢景舟身边。 她一来,四人的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一套总统套房。 范晓菲想跑,但又实在是不舍的就这样远离八卦源头,死死定在座位上。 她尬笑了一声:“四小姐,您怎么来了亚城了呀?” 奉静怡似笑非笑瞥了一眼谢景舟:“当然是为了……看烟花晚会呀。怎么?范小姐难道不是?” 范晓菲:“当然,我也买票了。” 她扯了扯秦曼:“曼曼姐,你去不去?现在一张票黄牛炒到了五千八一张,很难得的。你一定要去啊,不然浪费了。” 秦曼原本没什么兴趣,一听票这么贵,倒是起了兴趣。 “好啊。不过,得看那时候忙不忙。” 她说着看向谢景舟。 谢景舟没说话,神情很寡淡地吃着面前餐盘上的几块牛排。 总裁大人的时间很紧张,吃一口都得见缝插针。估计吃完又要被一堆大佬们抬走商量什么几十亿的大项目了。 奉静怡突然笑了笑:“哦,对。我差点忘了呢。秦小姐现在是表哥的助理,不是沈氏的项目总监了。” 她仰着笑脸,娇娇俏俏地问:“表哥,秦小姐工作能力一定很强吧?听说她在沈氏工作了七年,替沈氏拿下好几个大项目。盛誉并购案就是她做成的呢。” “这种人才是怎么被表哥找到的呢?我好好奇。” 寥寥几句,听着一点毛病都没,但细品下只觉得茶香四溢。 秦曼忍不住多看奉静怡一眼。 谢景舟头也不抬:“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要和我抢人才?” 范晓菲一口香槟差点喷出来,只能尴尬擦嘴。 抢人才? 这弯拐的,总裁你才是人才好吧。 奉静怡僵了一瞬,随即抿嘴笑了:“那不是。我就是纯好奇嘛。毕竟秦小姐的名声,这个圈里的都知道嘛。” 秦曼捏紧了刀叉。 谢景舟依旧没抬头:“哦,名声?什么名声?我怎么没听过?” 奉静怡笑容有点挂不住:“这……就是厉害的名声嘛。” “啪嗒”银质的刀叉放在餐盘上,不轻不重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谢景舟终于舍得抬眼看着奉静怡。他侧着头,身后正好一圈灯光照来,奉静怡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她还没张口继续说下去就对上那对墨黑色的深眸。 内里是异常疏冷的寒意。 奉静怡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唰地冒了出来。 谢景舟盯了她足足三秒钟,才移开目光。 “现在秦曼是我的生活助理,是我手底下的人。”他声音很淡,淡得令人觉得冷漠得过分。 “听明白了吗?” 奉静怡勉强笑出声:“哎,表哥,你干嘛说得那么严肃?我就是闲聊嘛。” 她笑着打趣:“表哥身边很少有女人,我好奇就多嘴问了几句。” 谢景舟面无表情勾了勾唇。 奉静怡大着胆子,继续疯狂试探:“表哥,说真的,你和秦小姐看起来很般配呢。不知道的还以为……” “以为什么?” 谢景舟又问。 奉静怡:“以为……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秦曼当了好久的背景板,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刚想开口,谢景舟不紧不慢接上:“哦?如果是一对的话,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秦曼:“!!!” 范晓菲:“!!!!” 奉静怡豁地站起身,声音都尖了:“表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可能……” 谢景舟慢悠悠擦了擦唇角,淡淡的:“是啊,怎么可能?所以可以收起你的好奇心了吗?” 奉静怡神情渐渐变得局促,尴尬。只能撒娇掩饰内心的慌乱。 “好了嘛,表哥,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胡乱猜了。” 谢景舟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他整了整袖口,站起身问秦曼:“吃饱了吗?吃饱了和我一起去认识认识几个未来合作伙伴。” 秦曼赶紧站起身,顺其自然地搭上他的臂弯,随着他去社交。 奉静怡僵坐着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 “扑……” 范晓菲实在是憋惨了,只能胡乱抓起餐巾堵着自己的嘴。 奉静怡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冷笑起身离开。 …… 秦曼跟着谢景舟去应酬客人。 谢景舟身边极少出现女伴,现在她一亮相,无异于告诉在场所有人她身份不一般。 谢景舟是这么介绍她的:“这是我的助理,秦曼小姐。以后……方面的可以和她联系。” 短短半个小时,秦曼就加了十几位大佬的微信。 有些大佬是她听说过很久,但压根要不到联系方式的那种人物。 谢景舟的社交很高效,节奏异常快。 秦曼一边陪着他应酬,一边迅速记下人名和可合作的项目方向。时不时的,她还得偷偷掏出手机在记事本上迅速记忆一下。 外松内紧的商务晚宴,连谈了十几个人,到最后秦曼都觉得刚才吃下去的和牛都快吐出来了。 “你的脸色不好看。” 谢景舟看见她发白的小脸,蹙了蹙眉,“感冒还没好吗?” 秦曼摇了摇头:“不是,可能是聊太久,缺氧了。” 谢景舟挑眉:“聊缺氧了?” 秦曼幽幽说:“总裁高,上面的空气好。我就比较惨。” 在他身边,时常一下子五六个人一起围过来,而某人一米八九左右的身高,鹤立鸡群。 老天真是偏心,赐了某人高智商的脑子,还赐了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身高。 “我去透透气,洗把脸。” 秦曼匆匆走了。 到了洗手间,秦曼洗了把脸,然后掏出补妆的粉扑对着镜子开始补妆。 在她对着镜子补口红的时候。 身后奉静怡的脸出现在镜子里。 秦曼的手一抖,口红歪了一道。 奉静怡笑了笑:“秦小姐,有没有时间我们聊两句?” 秦曼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涂坏的口红,慢条斯理地补好后,转身面对奉静怡。 她嗤笑:“如果我说没时间,奉四小姐肯放过我吗?” 奉静怡优雅地理了理鬓边的散发,似笑非笑:“什么放不放过的,秦小姐怎么防备心那么重呢?” 秦曼懒得和她打哑谜:“奉四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奉静怡抿嘴一笑,艳丽的口红很醒目。 “最近有小道消息说,秦小姐和沈氏太子爷闹分手,闹得挺难看的。沈氏太子爷还企图强J秦小姐,然后被秦小姐报警抓起来了。” 她叹气:“分手分得这么不体面,我真替秦小姐难过。” 第七十章 打架没对手 秦曼微笑:“奉四小姐消息很灵通呢。” 奉静怡:“是呀,海城虽大,但我的圈子并不小。一些事还是能打听到的。” 秦曼笑了笑:“然后呢?四小姐和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专门找我在洗手间无聊唠嗑吧?” 奉静怡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秦小姐,我既然能知道你的事,我表哥怎么可能不知道?谢家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是啊,然后呢?”秦曼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四小姐拦着我,究竟想要说什么?” 奉静怡慢慢蹙了精致的眉:“秦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沈家为什么要和林家联姻,还不是瞧不上你的出身。” “谢家家世更显赫,你不觉得你压根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秦曼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冷开口:“四小姐,建议你说这些话之前,先确定一个前提。” 奉静怡皱眉。 秦曼:“我来昊泽是为了打工,不是为了嫁人。你拦着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还不如做点别的事。比如去谢总面前大胆表白一下。” 奉静怡:“……” 秦曼拿起手包,越过她出了洗手间。 奉静怡皱眉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脸色阴沉冰冷。 …… 被奉静怡打断心情,接下来的应酬就显得索然无味。 秦曼勉强又跟着谢景舟应酬了几位大佬,就觉得身体不舒服。 “你先回去吧。” 谢景舟垂眸看着她越发发白的脸,发了话。 来亚城出差这几天,秦曼肉眼可见瘦了一大圈。 如果说刚见到她时是一只妩媚中带着古灵精怪的小狐狸,现在就是一只恹恹的虚弱小狐狸。 她的变化是如谢景舟这样的工作狂都有点不落忍的程度。 陈鸣冒了出来,赶紧附和:“是啊是啊,姐感冒刚好赶紧上楼休息吧。明天睡个懒觉,因为明天正好周末。” 说完,他疯狂朝着秦曼使眼色。 秦曼:“……” 谢景舟不冷不热瞥了一眼陈鸣,对他的小心思看在眼里。、 “怎么?怕我剥削员工不让休假?” 陈鸣赶紧解释:“哪有哪有!我是提醒姐赶紧休息,好精神满满回海城继续工作。” 谢景舟冷哼一声。 秦曼扫了一眼晚宴上的大佬。基本上都要到了微信,也了解过了。 好吧,今天的工就打到此为止。 她对谢景舟笑了笑:“那我就回去休息了。总裁有什么事随时呼我。”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谢景舟突然出声。 秦曼回头,等着总裁发话。 谢景舟从怀里掏出两张门票,推了过去:“这是你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门票。明天如果有时间就去散散心。” 秦曼微怔。 果然是烟花晚会的门票。他不提,她都差点忘了。 秦曼赶紧道谢。 等她离开,陈鸣小声嘟哝:“总裁,这门票是您让我买的……” 谢景舟瞥了他一眼,陈鸣闭嘴了。 …… 秦曼上了电梯,正打算要回房间。 突然一个人影跳了出来,她吓了一跳。 是秦珍妮。 她身边跟着一个太妹似的女人,正不怀好意瞧着她。 秦曼皱眉:“秦小姐,你有什么事?” 秦珍妮瞪着她:“秦曼,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曼:“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谢先生只能是四小姐的,别的妖艳贱货碰一下就等着倒霉吧。”秦珍妮冷哼:“四小姐都找你说话了,你还不走,脸皮可真厚。” 秦曼都被气笑了:“我走?走哪儿?再说,你有什么权力让我走?昊泽是你开的?” 秦珍妮被噎了下,恼羞成怒对身边的小太妹喝了一声。 “打她!” 那小太妹二话不说就朝着秦曼冲了过来,手里还有寒光闪过。 秦曼刚才就提防着她,见她朝自己冲过来,手里的手包拎起来当面就砸了下来。 小太妹被砸中脸,痛得闷哼一声。 秦曼顺势抓住她一头花花绿绿的辫子,顺势一扯砸向墙。 “砰”地一声,小太妹捂着鼻子蹲了下来。 秦珍妮看得目瞪口呆。 两秒!就两秒! 看起来妖妖娆娆,还带着几分病气的秦曼竟然一下子就把她的同伴打出血了。 秦曼收拾完小太妹,对着秦珍妮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秦珍妮气疯了,嗷地要撞过来。 秦曼啧啧两声,抓起地上的手包对着她劈头盖脸砸下去。手包里有两把手机,沉得和砖头似的。 秦珍妮挨了两下就受不了。 结束战斗,秦曼站在电梯口,笑:“你们就这水平?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秦珍妮捂着脸,怒吼:“秦曼你这个贱人,得罪了我们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曼冷笑:“怎么?想找人堵我打一顿?还是想像封杀那个女明星一样封杀我?把我的工作搞丢了?” “论打架,我七岁时候就没对手。要封杀,我又不是靠脸点吃饭,你们抓不到把柄。” “至于其他手段……”秦曼语气骤然冰冷,“现在法治社会,你们敢做,我就敢送你们去局子。不信你们试试!” 秦珍妮被她的语气吓得一缩。 秦曼冷冷越过她们,用房卡打开了套房。 秦珍妮气得一阵鸟语花香。 秦曼进了房间,直接找来了私人管家。 私人管家匆匆赶来,不住道歉:“秦小姐,不好意思。秦珍妮是另一套总统套房的客人,所以才能骗过安保来这里找您麻烦。您放心,我已经把这情况汇报上去了。” 秦曼心知这事肯定不了了之。和私人管家浅浅交待两句就算揭过了。 反正明天再一天,她就回海城了。 拿出手机正想看消息,结果发现袁秀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都没接着。 出了什么事? 她正想回拨,突然有个陌生来电拨了过来。 “秦小姐吗?这里有个您从海城的快递,麻烦您下来拿一下。” 秦曼疑惑,是谁给她寄的快递? 难道是袁秀?也就只有袁秀知道她住进了这酒店。 那人催促:“秦小姐,快带下来拿吧。这快递需要您本人签收。酒店大堂不让我进去。” 秦曼问:“是什么快递?” 那人含含糊糊:“是一份重要文件。麻烦您下来一趟。” 秦曼来不及多想,拿了手机匆匆下楼。 第七十一章 绝对没可能 到了楼下,秦曼到处看不到人。 她回拨了回去,那人好像在一个风口,话筒里风声呼呼的。他说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等着。 秦曼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转去了停车场。 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很大,拐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影,只有一排排车子安静停着。 就当秦曼打算继续找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曼曼,是我!” 秦曼猛地一颤,回头果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沈南城。 几日不见的沈南城变了个样,双眼通红,胡子刮得乱七八糟,十分邋遢。更明显的是他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衬衫裤子皱巴巴的。 沈南城见到她,双眼猛地蓄满了泪。 他几步跑过来,死死将她抱在怀里。 “曼曼,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曼想也不想,用力将他推开。 声音发抖:“你怎么来亚城?!” 她不住后退,脸白的吓人:“沈南城,你不应该是在海城准备订婚吗?” 沈南城死死盯着她,一步步靠近。 “曼曼,我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你。你和我回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他说着就来抓秦曼的胳膊。 秦曼尖叫:“别碰我!” 沈南城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曼曼,我知道错了。你打也打过了,也报了警,你原谅我好不好?”他说着猛地跪下,啪啪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曼曼,我不能没有你。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我不该猪油蒙了心去招惹林佳柔。” “我不该听我妈的话,想和林家联姻……” 他絮絮叨叨地说。 秦曼抱着胳膊,浑身发冷。 沈南城是怎么找到她的? 袁秀这个时候电话打了过来。 秦曼还没说话,袁秀就大声说:“曼曼,沈南城这比跑到我律所,偷看了我手机里面你的号码。他是不是跑去找你了?!” “我也是今天晚上调了监控才知道他来过了……” 秦曼挂了电话,沉默看着面前的沈南城。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南城一愣,脸色不自然:“我找了人问了谢景舟的行程……” 他还没说完,突然阴沉沉笑了两声。 “我就知道你和他一起走了。” “曼曼,你变心得真快。”他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你为了他抛弃我,你早就找好了下家是不是?不然你为什么会无缝衔接……” “啪”秦曼给了他一巴掌。 心已经麻木了,这一巴掌她打得毫无感觉。 沈南城的脸上瞬间多了巴掌印。 他捂住脸,怨恨地盯着秦曼:“你打我?” 秦曼扭头就走。 她是多有心情才能在这里听沈南城这个癫公在这里胡言乱语? …… 谢景舟坐电梯刚出门就看见奉云泽懒洋洋靠在电梯口等着他。 “云泽?” 病弱的少年听到声响,抬起头,淡淡打了个招呼。 “表哥,你回来了。” 谢景舟微微诧异:“云泽?你怎么不进去?” 奉云泽勾唇,懒洋洋说:“按了门铃,没人。” 谢景舟蹙眉:“不可能,秦助理应该回来了。” 说着,他掏出房卡刷开房门。 但进去一看,偌大的套房里果然没人。 奉云泽靠在门边,扫了一眼:“就是没人嘛。” 谢景舟边走边拿下腕表,说:“就算没人,你找管家也可以进来。” “不方便,毕竟有小姐姐住着。冒昧打扰多不好。”奉云泽懒洋洋倒在沙发上,偏头:“表哥什么时候回去?” 谢景舟:“大概后天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奉云泽:“你什么时候回去?还是想去哪儿玩?” 奉云泽靠在沙发上,把玩手机。 “没想去哪儿,像我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到哪儿都行。” 谢景舟蹙眉:“胡说什么?姨夫和姨妈很关心你,是你不愿意让他们管着。” 奉云泽不屑撇嘴,但终究是没反驳他的话。 谢景舟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她去哪儿? “表哥。”少年突然开口,“你知道四儿来了吧?” 谢景舟气息沉了沉,淡淡的:“知道。” 少年勾唇,妃色的唇在灯下显得分外水润:“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看紧点小姐姐?” 谢景舟怔愣:“什么意思?” 奉云泽慢悠悠的:“没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最近奉家想把你和四儿凑一对……” 提到这事,谢景舟脸色骤然冷漠下来。 “我知道,但是谁先提的?” 奉云泽依旧事不关己的散漫:“还有谁?不就是四叔嘛。他找了我爸,还找了老爷子……啧啧……” 他的眼里都是看好戏的兴趣,看得谢景舟眉头直皱。 “我和奉四没有可能。你也不用看好戏,绝对没可能。” 奉云泽缓缓笑了:“我知道,但是你没兴趣,不代表人家会死心。” 打了一大圈的哑谜,谢景舟终于意识到什么,眼眸危险眯起。周身瞬间冷了好几度。 “这次奉四想对付谁?难道是秦助理?” 想起晚宴上奉静怡说话的夹枪带棒,意有所指,他就知道奉四儿的毛病又犯了。 他已经暗中警告了,难道这没什么血缘关系的表妹又在暗中作妖?! 一颗沉静的心,蓦然烦躁起来。 他拽了拽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 眼神不由自主再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奉云泽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狭长的眼眨巴眨巴,像极了一只魅惑的少年狐狸精。 “表哥,给你看个精彩的。” 说着,他手机递了过去。 谢景舟点开看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都没看完,丢了手机大步走了出去。 奉云泽一低头,看着视频上重复播放着女人打架的架势,啧了一声。 “跑这么快,哎……” …… 秦曼死死盯着面前的沈南城。 不对劲,从刚才他跪地苦苦哀求她回去就不对劲。 现在果然他又开始发癫了,步步紧逼,把她逼到了一处角落。 沈南城:“曼曼你跟我回去。” 秦曼:“我不回去。就算回去我也不会和你回去。” 沈南城快疯了:“秦曼,你还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你告了我又能怎么样?我进去蹲局子你就能好过?” 秦曼捏着手才克制住打人的冲动。 上次她就知道了,女人和男人力气有差距,她再厉害也拧不过发了狠的沈南城。 “你放我走。我后天就回海城。”秦曼放缓了语气,企图说服面前这濒临崩溃的颓丧男人。 沈南城:“那你离开谢景舟!” 秦曼也快疯了,低吼:“我刚才说过一百次了,我去昊泽纯粹是为了找工作。我没有搭上谢景舟!” 第七十二章 挟持 “谁信?谢景舟单身又多金,多少女人想着扑他。”沈南城满脸不信任,“你要不是因为他比我好,你会无缝衔接?” 秦曼气得都笑了。 “好好好,这个年头做坏事的人都学会倒打一耙了是吗?无缝衔接的人是你还是我,你搞清楚再来指责我。” “难道不是你背着我偷偷和林佳柔滚在一起?” 沈南城脸上掠过慌乱:“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 秦曼冷笑:“你意思是,只许你权衡利弊,挑挑捡捡,不许我及时止损,给自己前途寻一个更好的未来?” “你心安理得拖婚我七年,最后再腻了我嫌弃我,找个更好的沈少夫人。你觉得这事是对的?” 她满脸失望:“沈南城,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原地等你七年。” 沈南城唇嗫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走吧。”秦曼脸上露出疲惫,“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她推开他转身要走。 沈南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曼曼,我不许你走。我们不能分开。” 秦曼看着他发狂的样子,之前被强制禁锢的阴影一下子冒了出来。浑身僵硬, “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不放!我……” 突然有人喝了一声:“放开!” 秦曼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快步走来。 她眼睛骤然亮了:“总裁……” 沈南城看见她眼底藏不住的欣喜,一股浓浓的嫉妒差点令他窒息。 他一把钳住秦曼的脖子,阴沉地盯着大步走来的谢景舟。 “谢景舟,别以为我会怕你。曼曼今天必须跟我走。” 秦曼只觉得脖子上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想要挣脱他,竟然手被他反剪在背后。 疼痛像一道闪电令她脸色发白。 谢景舟停住,眼神深沉得吓人:“沈南城,你只是取保候审。要是我报警了,你会有什么样的麻烦你心里清楚。” 沈南城此时已经发了狂:“谢景舟,别想吓唬我。我和曼曼本来是一对,都是你破坏的。” 谢景舟:“……” 秦曼:“……” 谢景舟掏出手机随意按了几下。 沈南城警惕:“你报警了?你敢报警?” 谢景舟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对付你还用不到警察。” 沈南城:“那你在干什么?我警告你……” 谢景舟头也不抬:“我在摇人。” 沈南城:“……” 他猛地掐紧秦曼的喉咙,秦曼闷哼一声。 冷笑:“谢景舟,不管你现在做什么,我命令你放下手机!你就不怕我伤害她?” “哦?”谢景舟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怕?你敢当着我的面杀人?” 沈南城:“……” 谢景舟冷冷盯着他,“沈南城,你不是说是我破坏了你和她的关系吗?你为什么不直接对付我?是对付不了吗?” 沈南城冷笑:“你想让我转移目标?别做梦了,今天我一定要带曼曼走。” 谢景舟缓缓挑眉,脸上露出恰到其分的嘲讽:“你带得走?” 沈南城被问得越发烦躁:“你闭嘴!让开。” 谢景舟一动不动,沉稳得像一座山。 “放人,我就让你离。” 场面僵持着,谢景舟没继续刺激沈南城,而沈南城也走不了。 两个大男人对峙着,就是苦了夹在中间的秦曼。 她被反剪着手,脖子还被掐着,呼吸都难受。 “沈南城,你放开我。” 沈南城突然被提醒,一把拉住她往后退去。在那边停着一辆黑车,应该是他开来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汽车轰鸣声骤然响起。 沈南城还没反应过来,一辆跑车猛地朝他撞了过来。 他猛地回头,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只见一辆亮蓝色的法拉利呼啸着朝着他直冲过来。 那一脚油门踩到底的架势搭配着顶级跑车六缸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简直能把人吓疯。 沈南城还没来得及躲,跑车就朝着他正正扑了过来。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 几乎被带飞的秦曼被一股力牢牢圈在怀里,随即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听见一道令人安心的声音:“没事了。” …… 沈南城被人带走了。 秦曼在医院简单检查完毕,走了出来。 陈鸣紧张兮兮过来:“姐,医生怎么说?你没事吧?” 秦曼摇头:“没事。沈南城比较有事。” “这次他死定了。局子蹲定了。”陈鸣恨得牙痒痒的:“没想到他竟然偷偷从海城跑到亚城,还挟持你。他真是往死里作。” 陈鸣骂着,秦曼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一转头,正好看向在医院走廊上懒洋洋歪着的奉云泽。 要不是奉二少爷开着跑车,把沈南城撞飞了,今晚的僵持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想了想,她走上前:“二少,您没受伤吧?” 奉云泽正在听管家唠唠叨叨,抬了抬眼皮:“受伤了。” 秦曼惊了下:“哪儿?” 奉云泽捂住胸口,叹了口气:“我竟然开车撞了人,吓了一大跳,心脏突突难受呢。” 老管家紧张起来:“二少您刚才干嘛不说?我带您去检查检查。” 奉云泽撇嘴:“现在才难受……唉,我这破身体……” 秦曼瞧着他的脸,实在不知道他说的几分真。但传言中奉家二少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到处求医休养,也许难受是真的。 她不敢怠慢。 “那二少赶紧去检查。” 奉云泽缓缓勾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小姐姐,我帮了你,你要怎么谢我?” 秦曼为难了:“这个感谢是一定的,就是不知道二少喜欢什么……” 奉云泽轻轻笑出声:“我没什么喜欢的。我就喜欢香香的小姐姐……” 秦曼:“……” 老管家赶紧打断:“二少别开玩笑了。” 奉云泽的声音骤然变冷。 “安伯……啰嗦了。” 老管家闭嘴了。 气氛有点尴尬。玩笑被人较了真,任凭是谁都有点下不来台。 老管家看样子也在后悔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一脸惭愧。 秦曼连忙说:“二少帮了我一次,我肯定要好好感谢的。要不等二少检查完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需要治疗的,我全权负责出,您看怎样行吗?” 奉云泽兴趣缺缺:“我不要这个感谢。” 秦曼求助的目光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解释:“二少的医疗基本上在瑞士或是美国,请的是全球有名的医学专家会诊。这里不能乱治,怕治疗方案会有冲突。” 秦曼没辙了。 陈鸣走来:“姐,怎么还不走?” 秦曼低声说了。 陈鸣笑了笑:“这简单,如果二少身体有恙,谢总会安排二少出国治疗的。二少虽然看起来没事,还是检查一下比较稳妥。” 奉云泽撇嘴不说话。 陈鸣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把秦曼带走了。 在车上,陈鸣:“姐你就是实心眼。二少哪有事?就算是有事,谢总会出面处理的。你就放心吧,回去好好休息。” 秦曼叹了口气,闷闷不乐。 “谢总呢?” “去警局处理了。”陈鸣幸灾乐祸,“沈家太子爷现在麻烦更多了。” 秦曼回到了酒店,空荡荡的没人。 坐在客厅等了半天,时钟到了凌晨一点谢景舟还没回来。 秦曼心里实在是闷得慌,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了酒柜上。 突然想喝酒了。 第七十三章 喝多了 门打开,谢景舟就看见一个醉鬼女人正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手机。 而手机里正放着伤感情歌。 她跟着情歌的节奏,对着落地窗的倒影轻轻晃动身体。 “回忆像是一把迟钝的刀,反复刺痛我分分秒秒……” “时光却怎么一点都到退不了,多难走的路我都没逃,却害怕不能和你一起变老……” 女人柔软的身体像海藻,在悲伤的海水里轻轻摇晃。 曲子很轻柔,外面的夜色很阴暗。 谢景舟走了过来。 女人听见声响,回头对他笑了笑:“总裁回来啦?” 谢景舟看见她脸颊两坨红晕,目光落在酒瓶上。 他问:“喝了多少?” 秦曼打了个嗝,看了看瓶子:“一半。” 她按掉手机,凑了过来坐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仰头问:“沈南城要怎么处理?” 谢景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暂时拘留起来。等明天酒店提供监控,然后就是沈氏的律师赶过来协商。” 秦曼呆呆看着酒杯。 谢景舟看了一眼酒瓶,似笑非笑:“你还挺会挑,挑了瓶最贵的开。” 秦曼吓了一跳,。 “多少钱?!” EMO被吓跑了, 好不容易微醺的酒意也都被吓跑了 现在满心都是自己闯了祸的慌张。 谢景舟拿起酒瓶仔细看了一眼,慢吞吞地说:“这牌子年份好的,大概是一百多万一瓶……” 秦曼吓得立正了,“这么多?!” 她恨不得时光倒带,把喝进肚里的红酒吐回去。 “不过这瓶年份不久,03年的,大概也就几万块吧。” 谢景舟拿了一个酒杯,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杯。 头顶灯光照下来,宽肩窄腰,大长腿,背影超绝。 秦曼无心欣赏,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擦了擦额头:“总裁,麻烦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我刚才都吓得差点想把自己卖了。” 谢景舟靠在酒柜旁,瞥了她一眼:“做我的助理还不至于为一瓶酒的价格,吓到拍卖自己吧?” 经过刚才惊吓,浑身无力,秦曼索性自暴自弃,坐在地上闷闷喝着酒。 谢景舟问:“明天是周末,你想去哪儿玩。” 他坐在沙发上,离她挺近。 秦曼吐出一口气,恹恹的:“哪儿也不想去。” “分手那么久了,还没走出来?”总裁大人的口气带着很明显的嫌弃,只是半微醺的某人没仔细听。 秦曼又喝了一口,丧丧的:“不是,只是觉得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呢?” “海城的事还没处理好,现在又闹到亚城。我都不知道小报记者要怎么写了。连载故事都没那么狗血。” 想不通,想不明白,自诩聪明的脑子一想她和沈南城的事就生锈转不开。 她以为逃离是最好的结束。 但很明显沈南城不是这么想。 一次次伤害她,一次次闹得不可收场。把她曾经信奉过的真爱拿出来一次次鞭尸。 她真的觉得累了。 手机里伤感的情歌还在唱着。像是给她失败的感情加上了BGM似的,越发显得凄凉。 突然,谢景舟开口:“你的歌单好难听。” 秦曼:“……” 谢景舟站起身,打开套房的环绕立体式音响,然后接上他自己的手机。在秦曼愣神的功夫,他点开了自己的手机歌单。 顿时,整个套房里环绕着极其悦耳的女中音歌唱。曲折委婉,像是要钻进心里。 秦曼听不懂歌唱的什么,但莫名就是觉得好听。 谢景舟换了歌单后,坐回沙发上静静品酒。秦曼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两人安静待着,谁也不说话,似这样就很好。 秦曼酒量不好, 喝了三分之二后就开始晕乎乎的。 “总裁,你这些是什么歌?” “都有,流行、古典,还有一些歌剧片段……” “总裁,平时没看见你听歌。” “我听歌还需要给你汇报?” “哦……” 她撑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问着,突然她抬起头。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谢景舟垂眸看去,女人明显把自己灌醉了。仰着一张透红的瓜子脸,红晕从脸颊一直晕染到了眼梢。 一双漂亮的眼因为喝多了而显得水润润的,眼神却迷茫。 这么一双眼神,足够让所有男人怦然心动。 谢景舟移开目光,抿了口酒。酒水入喉,喉结滚动了下。 “什么为什么?” 秦曼难过低下头:“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他才这么欺负我?” 谢景舟慢慢蹙了眉心。 “他们都说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所以注定嫁不进沈家。我以前总是觉得他们只是嫉妒我,编排我。但是现在好打脸,沈南城全家就因为我这个才欺负我。……” “沈南城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他如果介意我是个孤儿,为什么要和我谈恋爱?为什么要许下承诺?” 谢景舟:“所以你伤心是这个?” 秦曼拍了拍脸颊,挤出笑容:“我不是伤心,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我又不是天生就是孤儿。我也是爸爸妈妈把我生出来的。这个世上,哪有天生就没有爸爸妈妈的人呢?” 她声音低了下去,迷迷糊糊的。 “我不是孤儿,我有爸爸妈妈的。不能因为这样欺负我……” 一声叹息。 下一刻,秦曼被“提”上了沙发。 她靠在沙发背上,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秦曼呆呆看了两秒,突然咯咯笑出声:“总裁你这么看人,挺吓人的。” 谢景舟:“……” 她突然伸出手指轻轻盖在他的眉骨上。 谢景舟的眼神骤然沉了几分:“你在干什么?” 女人的手指微凉,带着一点润泽的细嫩手感,一点点摸过他坚硬的眉骨。 痒痒的,带着异样的感觉。 她很认真瞧着他的眼睛:“平时就很想摸一把了,就是不敢。” 她醉了。 醉的还不轻。 谢景舟嗓音低沉:“所以现在趁喝多了就敢动手动脚了?你胆子好大啊,秦助理。” 秦曼摸完了后,放下手,眨巴眼:“别那么小气,我只是好奇。” 男人哼了一声,把她手上的酒杯拿走。 秦曼不依了:“拿我的酒杯干什么?我还没喝完。” “不能喝了。你醉了。” 秦曼扑过去抢酒杯:“不行,一瓶好几万呢。醉了也得喝。” 她站起身就往谢景舟的方向扑去。 正好他将酒杯放在水晶茶几上,一回头正好和她迎面撞上。 柔软的身躯将他扑得往后仰。谢景舟不得不一只手撑住地板,一只手托住冒失女人的腰肢。 秦曼扑了后,有短暂的清醒。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灯下,谢景舟眉眼幽深,静静看着怀里的她。 “秦曼,要不是你刚才那么难过,我都怀疑你是故意把自己喝多了。” 秦曼像是傻了:“我故意喝多干什么?” 谢景舟慢慢勾起唇角:“你说呢?” 第七十四章 没那个义务 秦曼盯着他看,注意力突然被他滚动的喉结吸引过去。 她伸手。 突然一只手将她要作乱的手捉住。 缓缓一挑眉:“怎么?现在又对我的脖子好奇了?” 秦曼嘀咕:“是喉结,不是脖子。” 她猛地凑近看着他的脸:“总裁你的脸变大了。” 谢景舟:“……” “那是你靠太近了。你离远点。” 那只手点上她的额头,把她推远了点。 秦曼被推远了点,但又控制不住下滑的身体又回来了。 她捧着自己的脸,苦恼:“我头晕了……好晕……” “好晕就下去。” 怀里的女人几乎要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带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还有不同于男性生物的柔软,软绵绵趴在他的身上。 接触的地方似乎开始烧了起来,温度骤然升起。 他眸色渐渐深了。 “秦曼,你打算坐在我身上多久?……” “嗯?”秦曼听到呼唤勉强睁开眼,眼里已经都是困倦挤出的眼泪,“不知道,好困……” “困就回房间睡觉。” 男人的声音低沉克制。 秦曼吐出酒气:“不行,我不回房间,头还是晕得很……” 和醉鬼没道理可以讲。 谢景舟扶着她的腰,将她放在沙发上。 突然一只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猛地一拉。 两双眼睛就这么对上了。 酒气扑鼻,带着女人头发间的香气,软软的。身下的女人已经满脸通红,红晕已经不仅仅在脸颊和眼梢,而是蔓延到了耳朵以及脖子。 甚至有往胸口蔓延的趋势。 她果然酒量不行。 谢景舟:“放开。” 秦曼无意识动了动手腕,手垂了下来,然后合上了眼睡了过去。 是真醉了。 酒瓶还剩下大约三分之一。谢景舟坐在沙发上,看着女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睡着了。 什么都没发生。 但又好像发生过了什么。 将剩下的酒水统统倒进酒杯里,谢景舟突然笑出声。 “一瓶好几万……” 一仰头喝完了杯中的红酒,他起身离开了。 …… 第二天一早,秦曼是在沙发上醒来的。 刺眼的光令她睁开眼后痛苦“嗷”了一声又闭上。 不过,她猛地睁开眼。 是客厅。 她摸了摸身上,摸到了一条羊绒毯子。 秦曼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沙发上。 昨晚她怎么了? 她看向茶几上,昨晚开的红酒孤零零立在那边。旁边有两个酒杯。 “秦小姐,您醒了啊?” 秦曼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佣人拿着清洁工具温声细语地问她。 秦曼赶紧坐起身,拢了拢头发:“醒了醒了。对了,你们来了多久?” 佣人笑着说:“也没多久,我们来的时候先去整理卧室了。希望不会吵到秦小姐。” 秦曼拢头发的手僵住:“谢总呢?他出去了?” 佣人点头。 该死的!秦曼顾不上回忆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赶紧去房间里洗漱换衣服。 等她赶到酒店会议室,又扑了个空。 谢大总裁没有在这开会。 秦曼赶紧打电话给陈鸣。 陈鸣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姐,什么事?” 秦曼很紧张:“总裁呢?我今天睡迟了,你们在哪儿我赶过去。” 陈鸣笑了:“今天周末呢。总裁和几位大老板过来打高尔夫了。” 秦曼:“呃……为什么不通知我?” 陈鸣:“姐你忘了吗?昨天就和你说了不用上班。” 秦曼:“那你怎么上班了?” 她有种在学校时周末不放假,而自己一觉醒来发现所有小伙伴都接到临时通知跑去上课的恐慌感。 陈鸣在电话里苦笑一声:“哎,姐,你忘了啊?我是总助!总助!我拿的工资每一分都不是白拿的。” 秦曼:“……” 秦曼还要说,陈鸣说:“姐,你要是担心一会给你发个地址,你吃个早饭过来吧。” “对了,你会打高尔夫吗?” 秦曼都没回答就急匆匆挂了电话。 高尔夫? 开什么玩笑?她哪会?! 但是会不会是一回事,她身为总裁身边的助理,这段时间出差除了前几天工作,剩下的时间都在生病。 生病休息了三天。 休得她都不好意思周末继续躺平。 秦曼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这么说总裁大人昨晚陪她喝酒到深夜,睡不到几个小时又爬起来去偏远的高尔夫场地去打球? 他精力怎么那么好? 秦曼顾不上多想,找了私人管家要了一套女式高尔夫球球服。顾不上款式不款式的,套上就按着陈鸣给的地址驱车去了。 紧赶慢赶,总算在九点半到了球场。 陈鸣见她真的来了,忍不住说:“姐你太拼了。总裁都说了让你休息。” 秦曼:“我哪敢休息?我实习期还没过呢。” 陈鸣深表理解。 到了球场,秦曼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谢景舟和谈事情的大佬们已经打了一半了,要到十一点左右才回来。 秦曼泄气:“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早过来了。” 陈鸣笑了:“就说让你在酒店好好休息。” 话是这么说,但她哪能乖乖等着。 秦曼看了悠闲坐着喝饮料的陈鸣,问:“你怎么没陪着总裁?” 陈鸣:“谢总让我来接你啊。” “啊?”秦曼懵了,“他知道我要来,让你来接我?” 陈鸣:“对啊。总裁说你没来过这里,让我来陪你。他过一会就打完回来了。” 秦曼只觉得哪儿怪怪的,说不上。但这安排明显很照顾她。所以就笑纳了。 “秦小姐,又碰面了,很有缘啊?” 穿着小短裙,上身紧身球服的奉静怡提着一罐运动饮料,身后跟着背着球包的球童。 奉静怡身后还跟着三位打扮白富美似的女孩子。 她们都很年轻,很漂亮。 特别是穿着显身材的球服,很阳光。青春活力都快从她们身上溢出来似的。 “静怡,她谁啊?没见过。” 一位穿着紫色球服短裙的少女对奉静怡努嘴。 奉静怡笑了笑,扯了手套:“她啊,我表哥的助理。姓秦。” 她的口气说不上多好,但也算不上摆在台面上的蔑视。 秦曼上前伸手:“你好,我是谢总的助理。” 无人伸手。 秦曼若无其事收回自己的手,对奉静怡笑了笑,走到陈鸣身边。 陈鸣看得清楚,拉了秦曼坐下:“姐,我给你拿饮料。一会儿谢总就回来了。” 他在暗示她不要生气。 “那个谁,给我也拿点饮料。” 紫色球衣的少女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使唤。 秦曼看了一眼陈鸣:“你坐着吧。我去拿。” 陈鸣按了按秦曼的肩:“别,姐,给你服务是应该的。给别人服务,我们没那个义务。” 第七十五章 我不介意 陈鸣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奉静怡她们听得清清楚楚。 紫色球衣的少女脸色变了,站起身,脸色很不好:“你什么意思?” 陈鸣站起身,和她面对面:“没什么意思。这是我姐,我伺候她我乐意,怎么了?金小姐为什么那么生气?” 被称为“金小姐”的少女脸色又变了,变得愤怒。 奉静怡打圆场:“小金子,刚才忘了介绍了,他是我表哥手下的总助。跟了我表哥很多年了。” 小金子愣了下,深深看了一眼陈鸣和秦曼。 奉静怡笑着对陈鸣说:“陈总助,大家都是朋友,给我个面子。” 陈鸣做了谢景舟的助理那么多年,优点就是识眼色,懂得见坡下驴。秦曼以为他会给个台阶就下了。 没想到,陈鸣却很认真盯着奉静怡:“奉四小姐,正式介绍下这是我姐,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姐还亲的姐姐。” 奉静怡怔愣。 陈鸣:“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除了身份不同外,基本上算陌生人。所以没有什么给面子不给面子的。” “我姐来昊泽工作,要是工作能力不行,谢总自然会批评。其他的,别人没资格瞧不起她,欺负她。” 奉静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勉强挤出笑:“陈总助,你看你说的。小金子也不是针对你姐,更不是针对你。” 陈鸣微微一笑:“那就好。” 他说完懒得看奉静怡的脸色,去给秦曼拿饮料了。 陈鸣一走,秦曼就看见奉静怡走到同伴三人身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话。 她离得远了些听不清楚,索性不听。 陈鸣来了,拿了冰镇饮料又贴心拿了漂亮的小蛋糕,还有一碟水果。 很丰富,很精致。 眼眶发热,秦曼知道自己被感动了。 瞬间好像回到了孤儿院那时候,威风凛凛的大姐头身后屁颠屁颠跟着胖乎乎的小老弟。 时间过了那么多年,曾经要她保护的小胖子现在已经可以站出来保护她,照顾她了。 陈鸣细心摆好了桌子上的东西,催促她吃点。 秦曼看了他一眼,小声:“你刚才发作吓到我了。那可是奉四小姐。” 陈鸣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只是打工,又不是低人一等。” 秦曼喝着饮料,浓密的眼睫眨了眨:“那万一以后她成了我们的老板娘呢?” “哈?”陈鸣都笑了,“等到那一天再说吧。估计那时候我钱已经挣够了。都财富自由了。” “再说我就算是当奴才,也只给谢总一个人当,奉四小姐还不配。” 好霸气! “你啊,现在还愿意给姐当奴才吗?” 想起小时候的誓言,她忍不住逗他。 陈鸣瞪大眼:“愿意!谁也不要和我抢。谁和我抢,我和谁急!” 秦曼眼睛弯了起来,忍不住揉了揉陈鸣的头发。 陈鸣也憨憨笑了起来。 谢景舟走来就眼尖看见女人正笑靥如花地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她还时不时伸手揉揉对方的头发,掐一把对方的胳膊。 亲密得很自然,又非常养眼。 哪怕对方是如此普通,还有点肥胖,都被衬得像是一幅画似的。 眸色沉了沉,他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脱高尔夫球手套。 “表哥!”奉静怡跳了出来,笑容满满。 谢景舟淡淡瞥了她一眼,越过她走到秦曼和陈鸣这一桌。 秦曼眼尖早就站起身,恭恭敬敬:“谢总您回来了。” 陈鸣接过他的高尔夫球手套,问:“总裁要喝什么饮料?” 谢景舟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冰镇饮料:“就这个吧。” 坐下来,他拧开了瓶子。 突然,手一顿,还是打开慢慢喝了一口。 冰镇的柠檬茶清爽解暑,还有淡淡的香气,他喝了好几口。 秦曼站在他身边,心里忐忑。 昨晚喝多了的事她记忆很零碎。记得自己突打开了一瓶不知道几万块的红酒,一个人喝了大半瓶。 后来……后来好像总裁回来了,自己醉醺醺和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说了什么话?她到现在都想不起来。 好像是自己哭了? 秦曼茫然盯着谢景舟的后脑勺,还有他卷起长袖露出漂亮修长的腕骨……糟糕,注意力又被总裁的美色吸引过去了。 她刚才想到哪儿了? “秦助理,风景好看吗?站着看那么久。” 谢景舟没回头,低沉的嗓音却是对着她。 秦曼回过神来,脸骤然发热。 像是上课被抓到开小差的学生,心虚又羞耻。 她刚才哪里是在看风景,是在看……男人啊。 谢景舟没听到她的回答,微微侧身,眯着眼盯着她。 秦曼赶紧小两步走到他身边,挤出笑。 “总裁,我这不是等您有什么吩咐嘛。” 谢景舟斜睨她一眼:“为什么不在酒店休息,非要来这里晒太阳?” 秦曼:“……” 好难启齿。 总不能说自己是昨晚喝多了,断片了,现在跑过来想试探总裁是不是生气了。 秦曼:“总裁,我病真的好了,可以随时工作了。您千万不要因为我之前生病了就不舍得用我。” 陈鸣赶紧打圆场:“秦助理态度挺积极的。” 谢景舟又喝了一口水,淡淡的:“那我是不是要给她一朵小红花?” 秦曼:“……” 天被聊死了。 她不受控制地慌了。 昨晚该不会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总裁对她的工作能力有不好的看法吧? 如果是这样,她真的哭死。 “坐着吧。”谢景舟终于大慈大悲让她坐下来,“陈鸣,你去找下球场的经理,给她挑一根球杆。” 秦曼坐了下来,扫了桌子一眼,顿时僵住。 “总裁,您喝的饮料……” 谢景舟漫不经心拿起又喝了一口,看着她,眸色深邃。 “怎么?你投毒了?” 秦曼咽了口唾沫:“那个……我喝了一口……” 谢景舟看了一眼手里的饮料,再看看秦曼。 秦曼悄悄咽了口唾沫,脸控制不住发热。 “总裁,我再给您拿一瓶没喝过的。” “算了。”谢景舟把瓶子放在手边,神情很平淡,“我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秦曼:“……” 第七十六章 还不够格 球场经理很热情地过来,还让人拿了好几副全套球具。 一开口就是让总裁随便挑一套,球场无偿免费送。 谢景舟自然不会占这种小便宜,秦曼不会打球,当然也不会拿。倒是陈鸣有模有样替她挑趁手的球杆。 奉静怡带着同伴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寒暄。 秦曼看得啧啧——这奉四小姐心态真稳,明明刚才就被总裁大人当众无视,现在却没事人一样凑过来说话。 奉四小姐的自尊看样子是可以折叠的。 奉静怡介绍自己的朋友。刚才紫色球衣的姓金,她喊她小金子,是家中在海城做建材生意的小白富美。 最近几年亚城发展,姓金的家中跑来了这里做生意。 奉静怡笑眯眯对谢景舟介绍:“小金子打球很不错的,参加过好几次业余组的高尔夫球赛,认识不少高球爱好大佬。” 谢景舟略微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其余两位一个是开连锁酒吧的,一位家中是开了一家酒店的。 谢景舟没说什么,但看得出这两位对他来说并没有社交意义。 这三位身材、样貌在高球圈里算非常不错,想要通过奉静怡认识他,目的一看就非常不纯。 陈鸣挑好了球杆,给秦曼拿了一套进口的碳纤维球杆。 秦曼指了指那边:“我产生错觉了吗?四小姐怎么给总裁介绍美女?” 陈鸣笑了笑:“她一直这样,既是试探总裁偏好,也是对外卖弄资源,看愿者上钩呗。” 秦曼愣住。 还有这样的? 陈鸣压低声音:“她心眼多了去了,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不过,她总觉得自己手段很厉害,其实总裁只是看在亲戚份上不想揭穿而已。” “她越是这样,在总裁心里越是没机会。” 所以他刚才才那么理直气壮直接怼奉静怡。 看来这位四小姐早就不可能入谢景舟的择偶名单上,甚至联姻都不可能考虑她。 谁会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位成天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女人? 秦曼想着,看向不远处看似其乐融融的他们。 没想到,奉静怡也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秦曼无语凝噎。 这样也能撞上,太巧了。 奉静怡怔愣后朝她含笑招手:“秦助理,过来。” 秦曼只能再次凑上前。 奉静怡指了指身边的三个朋友:“小金子、珊妮、乐乐,这是我在亚城的朋友。她们喜欢打球,所以今天正好一起带来和表哥认识认识。” “刚才看见秦助理在挑球杆,是不是也喜欢打球?” 秦曼笑了笑:“不会打,只是凑个趣。” 奉静怡笑了:“那一会儿和我们去草场下个场,打几洞?” 秦曼还没开口。 谢景舟淡淡地替她婉拒:“她一会还得陪我见几位老总,静怡,你带你朋友玩吧。” 奉静怡撒娇:“表哥,今天周末难得出来透透气,就不要一直工作了嘛。” 谢景舟看了她一眼,奉静怡闭了嘴。 说话间,刚才去换衣服的大佬们走过来。 奉静怡和他们寒暄几句后就被挤出社交圈,带着三个朋友坐在不远处干等着。 秦曼却忙了起来,和陈鸣一起布置饮料,适当时候玩笑插一句,然后悄悄记下谈话重点。 能让谢大总裁周末不休息,非要出来社交应酬的,肯定是重量级大佬。 秦曼半边屁股靠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听着他们聊天。 果然听到了起码三个亿级的大项目要准备在下个季度开干。 果然是实力公司,随时随刻都有大项目不要命地砸过来。不像一些中小型公司,拼了命去争取,三十六计都用完了才抢一口。 她想着,都馋得要流口水了。 如果她能成为昊泽的项目经理,那该多好…… 突然,有位大佬说起了盛誉并购案。 “盛誉和沈氏的并购进行的很不顺利啊。几个盛誉的大股东想要卖股撤资了。谢总有什么想法没?” 谢景舟眸光扫过秦曼,语气很淡:“怎么个不顺利?” 那位大佬姓严。 严大佬呵呵笑了两声:“沈氏太子爷最近闹得不太像话。很奇怪,整个沈氏集团好像没有主心骨,来接触盛誉的并购核查团队松松垮垮,让盛誉没半点信心。现在整个盛誉人心惶惶,都不看好这次并购。” 秦曼沉默了。 沈氏集团以前是有主心骨的,她出主意,沈南城照搬她的想法指派人干活。 沈南城当年能把沈氏集团重新扶起来,就是有这个强大的优点。 他听她的话,执行程度高。 沈南城生性固执又偏激,所以当他完全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听旁边的声音。 哪怕执行过程中遇到困难,沈南城都会想尽办法解决。 所以说不上沈氏集团东山再起都是她的功劳,起码两人配合起来,像模像样的。 现在…… 秦曼想起还在拘留所蹲着等着海城提人的沈南城,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哦,秦助理,好像你也是从海城过来的。你知道沈氏集团这事吗?” 严大佬突然看向秦曼。 老狐狸的眼睛有看透人心的精光,秦曼垂下眼。 “哦,略有耳闻。”她笑着说,“不过我这几天在亚城陪着谢总出差,没时间关注。” 严大佬哈哈笑了笑:“我就是随口问问。谢总,您看着这事有没有操作的空间?” 他又把问题甩到了谢景舟面前。 秦曼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位姓严的。 真是操纵人心的老狐狸,声东击西,试探手段滴水不漏。 但凡谢景舟或者是自己露出点什么情绪,就会被抓住然后寻找可乘的机会。 谢景舟慢悠悠喝了口咖啡,嗓音一如既往很淡:“没什么兴趣。” 秦曼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 “静怡,你看那个女人怎么能离谢先生那么近?” 被称为小金子的少女忍不住发作了。 奉静怡看了她一眼:“她是我表哥的助理。” 粉色球衣短裙的珊妮哼了一声:“静怡啊,虽然我们是外人,但都有眼睛,刚才你表哥可是护着这助理护得很严啊。” “刚才你要带她下场,你表哥可是一下子就拦着了。好像我们要动他的小宝贝似的。你说,她是不是早就爬上你表哥的床了?” “你看她长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儿。” 小金子凑过来:“就是,珊妮姐你不知道吧?她就是被沈太子爷甩了的前未婚妻……” “这样啊!难怪我觉得她有点眼熟。” 叫乐乐的放下粉扑,满脸八卦,“听说她和沈太子爷闹得很不体面。” 奉静怡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了几分:“行了,我今天让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对付这女人的。” “像她这种女人,想上位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