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1982，从喂饱姐妹花开始》 第1章 重回一九八二 十里铺村。 一座坟茔孤零零的坐落在山冈上。 墓碑上刻着六个大字：爱妻程婉柔之墓。 楚扬跪在坟墓前，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墓碑，仿佛在抚摸记忆中，少女美丽动人的脸庞。 “婉柔，我们的仇已经报了。” “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这辈子没机会还你。” “如果有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 说完，楚扬拿起酒瓶，在坟前洒了半瓶，又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瓶。 他流着眼泪，凝视着面前的墓碑。 程婉柔的墓碑，是楚扬亲手立的。 虽然墓碑上刻着“爱妻”两个字，但楚扬跟程婉柔，并没有真的结过婚。 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私定终身。 楚扬父母早亡，但学习成绩却十分优异！ 高中毕业，他不出意外的考上大学。 然而，却被二叔家的堂哥鸠占鹊巢，顶替了他上大学的名额。 楚扬势单力薄，二叔又是十里铺村的村长，几次想要讨回公道，换来的却是遍体鳞伤。 心灰意冷之下，楚扬开始自暴自弃，结交了一些狐朋狗友，整日酗酒、赌博、麻痹自己。 然而，程婉柔却是没有放弃他，一次次伸出手，想要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这般浑浑噩噩半年之后，年关将近。 顶替楚扬去上大学的堂哥楚前进放假回村，上门嘲讽寻衅，却无意中撞见了程婉柔在楚扬家中幽会。 楚前进本就觊觎程婉柔的美貌，当场以揭发楚扬跟程婉柔两人搞破鞋为要挟，威胁程婉柔陪他睡觉。 楚扬一怒之下跟楚前进打起来，最终失手把楚前进打死。 彼时的楚扬年仅十八岁，杀了人，内心顿时被恐惧填满。 程婉柔反倒表现的比他更镇定，提出可以帮楚扬顶罪。 自幼父母双亡的楚扬，胆小怕事，养成了自卑懦弱的性格。 听到程婉柔要帮他顶罪，直接答应下来，承诺会帮她照顾家人，并约定等她出狱，两人就结婚。 程婉柔入狱后，楚扬为了躲避楚贵的报复，也躲进了深山老林。 五年的时间，他无数次在野兽的利爪下险象环生，生生练就出一身打猎的本领。 在不用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情况下。 楚扬想要履行承诺，弥补对程婉柔的亏欠。 可等他回到十里铺村，却得知程家已经一口不剩，全都进了坟墓。 原来，程婉柔入狱后不到两年，程家便被村长楚贵利用职权弄的家破人亡。 程婉柔的三个哥哥，两死一残，父母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便双双撒手人寰。 而身在狱中的程婉柔也并不好过，在楚贵的刻意安排下，被折磨到精神崩溃，在入狱后的第三年，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背着“杀人犯”罪名的程婉柔埋不进祖坟，甚至连个棺椁都没有，只用了张破草席一卷，便草草下葬。 程婉柔一家的结局，打碎了楚扬内心最后一丝怯懦。 五年在山林中摸爬滚打，死里逃生积攒出来的杀气和戾气集中爆发！ 楚扬跪在程婉柔的坟前发誓，一定要让楚贵一家血债血偿！ 终于，在三年后的今天，楚扬完成了立下的誓言，手刃了最后一个仇人。 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大仇得报后的快意。 因为那个深爱他，不惜替他坐牢的女孩，已经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楚扬完成了复仇，却也对前路感到迷茫，找不到方向。 亦或者说，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回忆完过往人生，楚扬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他凑近，把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呢喃道：“婉柔，你最怕黑了，这些年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孤单吧？” “别怕，我马上就会去找你了。” “从小到大，你都像个太阳一样，一直温暖我，照亮我。” “下辈子，换我来照亮你……” 楚扬露出释怀的微笑，利刃对准手腕划了下去。 鲜血汩汩流出，他的脸庞很快失去血色，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他眼皮愈发沉重之时，隐约看到不远处出现一个绑着一对麻花辫的女孩。 女孩含羞带怯的看着他，冲他招手道：“扬哥，天都要黑了，再不过来，我可不等你了！” 说完，转身跑开。 “婉柔！”楚扬拼尽全力，追逐女孩的背影而去。 …… “扬哥，你别急，好像有人来了！”女孩语气中带有惊慌，按住那双已经伸进衣服里的手。 楚扬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孩，白皙的肤色，精致的五官，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秋水般温柔的眼眸。 不施粉黛，便已是人间绝色。 楚扬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清晰的痛感让他确定不是在做梦。 “婉柔……真的是你！” 他张开双臂，抱住面前的女孩。 力气之大，像是狠不得把她挤进身体里。 然后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扬哥，你轻点，我要喘不过气了。”程婉柔艰难开口，下意识推着面前的男人，但却是连一点缝隙都推不开。 楚扬回过神来，连忙放松一些力气，激动到泪流满面，嘴里不断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程婉柔柳眉微蹙，抬起手臂，把手掌覆盖在楚扬的额头上，狐疑道：“扬哥，你怎么了？” 楚扬张了张嘴，刚要回答。 “砰！” 一声巨响，木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程婉柔吓了一跳，连忙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同时躲到楚扬身后。 这时，一个又矮又胖，满脸雀斑的青年走进来，冷笑道：“楚扬，我说怎么敲半天没人开门，原来是在屋里搞破鞋！” 说着，目光跃过楚扬，想要看清楚躲在其身后的人是谁。 看着出现在屋门口，满脸雀斑的胖子，楚扬眼神当中满是凶戾！ 楚前进！ 这个强占了他大学名额，让他上辈子几十年活在痛苦中的混蛋，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而楚前进的出现，也让楚扬明确了当前的时间点。 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农历十一月初五。 这一天，他永远忘不掉！ 前世，就是在今天，他失手杀死了楚前进，开启了充满孤独和痛苦的余生。 “楚扬，让哥看看，是哪家的寡妇，长的俊不俊？”楚前进嘿笑着走近，眼神中带有毫不掩饰的嘲弄。 第2章 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为什么上来就问“哪家的寡妇”？ 这是因为在楚前进看来，楚扬这种不学无术的二流子，愿意跟他苟合的只有村里耐不住寂寞的寡妇。 当然，也未必一定是寡妇。 虽然楚前进不愿意承认，可楚扬那张脸，的确比他帅那么亿点点。 凭着那张欠踹的脸，楚扬还真有可能勾搭上没嫁人的小姑娘。 想到此处，楚前进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楚扬身后的女人是谁。 “滚出去！”楚扬冷声道。 楚前进当场一愣，随即撸起衣袖，梗着脖子道：“呦呵，半年没见，你小子都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了？” 说完，抡起巴掌，就要朝楚扬脸上扇去。 楚扬丝毫不慌，上前一步，膝盖狠狠的撞在楚前进的将军肚上。 “扑通！”楚前进倒在地上，身体蜷成了龙虾状，表情满是痛苦。 楚扬没有给楚前进缓和的时间，掐着楚前进的后颈，强行将其拽出门外。 然后，关上屋门。 “楚扬，你他妈居然敢跟老子动手，你活腻了是吗？”楚前进怒声吼道：“大白天关着门，在屋里搞破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喊人过来！” 刚刚被打倒在地的时候，他见到了程婉柔的轮廓。 虽然没有看清长什么样，但那身段，肯定不是寡妇，而是年轻小姑娘。 见楚扬不说话，楚前进更加觉得拿捏住了楚扬的把柄，语气森然道：“楚扬，你要是识相，就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爽一爽。” “否则，老子不光要找人修理你，还要把你搞破鞋的事告到村里，定你个流氓罪！” 八十年代的流氓罪，属于“口袋罪”。 像打架斗殴、聚众赌博、寻衅滋事、乱搞男女关系、在舞厅里跳贴面舞等等，都可以定义为流氓罪。 严打时期，因为流氓罪被判刑的比比皆是，甚至判死刑的也不在少数。 “楚扬，你在门口望风，我进去了啊。”楚前进一边解裤腰带，一边就要朝屋内走去。 听到这话，躲在门后的程婉柔，顿时吓坏了。 急忙把顶门用的棍子握在手里，用来防身。 她早就把自己当成楚扬的女人，除了楚扬以外，任何男人都休想碰她一下！ “不想死，马上滚出我家！”楚扬拎着铁锹，把锹头放在楚前进的肩膀上，锹头的侧面则紧贴着楚前进的脖子。 他眼神锐利如刀，强行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怒火。 哪怕重活一世，他依旧有想要弄死楚前进的冲动。 如果不是这个王八蛋，抢走了他上大学的名额，上辈子他的人生也不会那么悲惨！ 好在楚扬愤怒归愤怒，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 真要是杀了楚前进，那就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为了这么一个渣滓，不值得！ “楚扬，你他妈……”楚前进当场就要破口大骂，可对上楚扬冰冷的眼神，就像是被掐住喉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以及脖子上传来的冰冷，他不敢怀疑，楚扬敢不敢用铁锹砍下他的脑袋。 楚前进咽了口唾沫，态度不自觉软了下去，颤声道：“楚扬，我们是堂兄弟，你，你，你不能……” “滚！”楚扬怒声打断道。 “好，好，我这就滚，这就滚。”楚前进试探着后退，脱离铁锹范围后，忙不迭跑出院门。 “楚扬，你给老子等着！”撂下一句狠话，楚前进头也不回的跑路。 楚扬丢掉铁锹，转身走进屋内。 刚一进门，便感觉一阵香风铺面袭来。 “扬哥！”程婉柔扑进楚扬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楚扬感受着怀中娇躯的轻颤，心知女孩被吓到了，只好将其抱紧一些，轻拍其后背，嘴里不断安抚着：“不怕，没事了。” 好半天，程婉柔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下去。 她羞红着脸，有些不舍的脱离楚扬的怀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进楚扬的手里。 “扬哥，你刚刚惹到了楚前进，他肯定要找人报复你，你出去躲两天吧。” 楚扬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内心一片温暖。 这些钱虽说看起来不少，但面额都是“一分”，加起来估计连一块钱都不到。 但就是这不到一块钱，程婉柔也需要偷偷攒上两个月，才能攒下来。 楚扬摇了摇头，把钱还回去，笑道：“钱你自己攒着，留着买嫁妆。” 程婉柔顿时呆住，接着眼中一喜，试探着问道：“扬哥，你……你是想娶我吗？” “当然！”楚扬不假思索的给出回答，接着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想！”程婉柔重重点头，俏丽的脸蛋上洋溢起笑容，接着又强调道：“做梦都想！” “真是个傻姑娘。”楚扬抬头，揉了揉程婉柔额前的碎发，说道：“婉柔，你赶紧回家，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走大路，我担心楚前进那个王八蛋会在附近蹲着。” 听到这话，程婉柔脸上的笑容消失。 她刚刚之所以那么害怕，有一半是因为担心她跟楚扬的事传到父亲耳朵里。 程家的家教很严，要是让父亲知道她做了“有辱家门”的事，肯定得被打个半死。 “那扬哥你呢？”程婉柔担忧道：“万一楚前进找你麻烦……”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要是敢来，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楚扬语气轻松道：“你就乖乖在家等着，我会尽快把媒礼攒够，然后上门提亲。” “婉柔，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成为最幸福的新娘子！” 这一番话，他说的掷地有声。 程婉柔眼眶一红，泪如雨落。 天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好在，她没有白等！ 楚扬心疼的替程婉柔擦掉眼泪，催促她赶紧离开。 等程婉柔走后，他翻箱倒柜，翻出了那把布满灰尘的弯刀。 上辈子，这把刀没少立功。 它对付过丛林里的猛兽，收割了楚前进一家的性命。 就连楚扬，最后也是死在它的刀锋之上。 此刻，这把弯刀重新握在手里，楚扬感觉说不出的踏实。 拿着这把上辈子的老刀，楚扬一头扎进了村后的大山。 第3章 用猎物来吸引猎物！ 十里铺村后的山，名为“鬼头山”。 有关这座山的传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故事的离奇程度不一而足，但相同的是每一个故事都很吓人。 外加十里铺村不少的老猎户，都葬身在这座山上。 久而久之，这座山便被蒙上了一层恐怖色彩，令人谈之色变，望而生畏。 楚扬上辈子在鬼头山里摸爬滚打了五年，自然清楚那些口口相传故事都是假的。 不过，故事是假的，可凶险程度却一点也不弱。 尤其到了冬天，鬼头山被大雾笼罩，能见度大大降低。 便是家里断了粮的老猎户，也只敢在外围转悠碰运气。 楚扬脚踩着没能融化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影很快被浓雾淹没。 哪怕对这座大山已经无比熟悉，但他并没有因此丧失敬畏之心。 上辈子不少次遭遇生死危机，都是因为他的疏忽自大。 小心谨慎，才是丛林生存的不二法则！ 楚扬始终保持警惕，一边深入山林，一边沿途留下记号。 这般走了大概半小时后，他放慢速度，就地取材，制作了几个简易的陷阱。 一口气做了四个陷阱，楚扬长舒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但愿运气能好些吧！” 这类简易陷阱，杀伤力有限，顶多也就捕个野鸡之类的小型动物。 体型稍大些，重量稍重些，陷阱就发挥不了作用。 所以，想要有丰厚收获，还是得主动出击！ 正此时，腹部发出不争气的叫声：“咕噜噜……” 楚扬勒了勒裤腰带，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麻绳。 用麻绳充当弓弦，结合剩余材料，制作了一把弯弓。 接着，又用弯刀削尖了几根树枝当箭矢。 准备就绪后，继续朝着深山进发。 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走了好久都没见到猎物。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楚扬顺手掏了几个树洞，从中“捡”到不少松果。 里面的松子，可以给婉柔当零嘴儿吃。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楚扬摸了摸树洞，确认没有存货后，继续前行。 随着愈发深入，他愈发觉得鬼头山是一座天然宝库。 要知道，山林里不光有野兽，还有各种野生菌、药草。 上辈子流窜逃亡那几年，楚扬还卖出过一株价值五千元的野山参。 当时是八十年代末，眼下野山参就算没那么值钱，但应该也不会差的太多。 要是运气好，采上一株，不说一夜暴富，起码媒礼钱应该能凑够。 摇了摇头，楚扬收束思绪。 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先想办法先填饱肚子，别的事都得往后靠。 就在此时，余光瞥见一抹灰色从右前方掠过。 楚扬脚步停顿，定睛一看，发现一只灰色野兔，正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低头啃着被积雪覆盖的枯叶。 楚扬眼中一亮，悄悄从背篓里摸出一根箭矢。 搭弓、瞄准、射箭！ “嗖！”破风声响起。 离弦的箭矢精准命中专心进食的野兔。 楚扬大喜过望，连忙加快脚步跑到树下，捡起野兔，拿在手上拎了拎，估摸着差不多能有五斤左右的样子。 首战告捷，楚扬心情大好。 把野兔收进背篓，他不再留恋，继续深入。 期间，他也并没有闲着，采了不少菌菇。 这种野生的菌菇味道十分鲜美，不加任何配菜都能制作成一道美味。 如果用来炖汤，那滋味儿更是一绝！ 锅盖一掀，人都得被香个跟头！ 楚扬感觉到口腔内唾液分泌，且饥饿感加重，不敢再想下去了。 现在还没到享受的时候，还是抓紧时间，尽可能多打些猎物才是正理。 又前行一段，来到一处相对空旷的位置。 楚扬思索片刻，拿出背篓里的野兔，把还没完全凝固的兔血撒在周围。 然后，把野兔丢在地上。 用打到的猎物，去吸引更多的猎物，是一种简单而有效的方式。 这种方式的优点是，成功的概率不小。 野兽的嗅觉十分敏锐，只要周围有肉食动物和杂食动物，就会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但相应的，也有缺点。 运气不好的话，容易引来大型猛兽。 那样的话，不光新猎物打不到，就连到手的猎物也会赔进去。 不过，楚扬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那么点儿背。 以目前的深入程度来说，不应该遇到豹子、狮子、老虎之类的大型猛兽。 当然，真要是倒霉遇上了，那就只有撒腿跑了。 就凭他现在手里的这点家伙什，遇上大型猛兽，那纯属送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躲在远处，背靠着大树席地而坐的楚扬，愈发坐不住。 不是他没有耐心，而是长时间不活动，实在是耐不住严寒。 十分钟后，楚扬再也坐不住了。 他已经感觉四肢有些麻木，活动起来不再那么灵活自如。 要是再等下去，就算等到猎物，恐怕他也不见得能够猎到手。 “看来好运不是时刻眷顾我啊！”楚扬扶着大树缓慢起身，在原地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嘴上这么说，其实要说有多失望，还真谈不上。 毕竟上辈子的他，是一名优秀的猎人。 如何调节心理上的落差，是最基本的素养。 别说只是等了区区半个钟头，上辈子忙活好几天，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例子也屡见不鲜。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人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本事！ 然而，就在楚扬热完身，打算把野兔收走之时。 突然！ 一道棕色的身影，接近到了野兔旁边。 楚扬看清楚那是一只野猪后，当场激动到热血沸腾！ 真特么没白等啊！ 野猪个头不大，肩高不到四十厘米，目测体长八十厘米左右，嘴边的獠牙只有一点点。 显而易见，这是一头幼年野猪。 重量的话，估计在五十斤到七十斤之间。 “呼……” 深呼吸，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 楚扬丢弃弓箭和背篓，摸出了别在腰间的弯刀。 别看是幼年野猪，不像成年野猪那样皮糙肉厚，甚至连土铳离得远了都打不透。 但幼年野猪，同样也不是楚扬自制的简陋弓箭能对付得了的。 第4章 满载而归！ 猪，通常用来骂一个人很笨。 比如：你蠢的像头猪！ 是以，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猪就是蠢笨的代名词。 可事实，却跟大众的认知截然相反。 尤其对于经验丰厚的猎人而言。 上辈子，楚扬没少在野猪手下吃瘪，深知这种野兽的凶猛和聪明。 在猎人圈子里，有种说法叫：一猪二熊三老虎。 这里的“一猪”，指的就是野猪。 这种说法，固然有夸大的成分。 但野猪能跟熊瞎子和老虎放在一起比较，足以说明野猪的凶恶。 此时，跑到野兔跟前的野猪，已经开始啃食野兔的躯体。 楚扬见状，倒持着弯刀，压低脚步，绕到野猪背后，缓慢朝其接近。 这一过程，绝对不能心急！ 一旦被发觉，那就是鸡飞蛋打，什么也别想得到。 幼年的野猪，楚扬倒是不怵。 但要是跑起来，两条腿肯定比不过四条腿。 随着楚扬脚步移动，距离不断拉近。 “十米……” “八米……” “五米……” “两米……” “一米……”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动手。 楚扬把弯刀咬在嘴上，毫不犹豫，直接飞扑过去，双手按住野猪的脖子，用身体的重量让其动弹不得。 正享受美味的野猪，哪里能想到会被偷袭。 受惊之下，当即剧烈挣扎起来。 楚扬咬牙，死死按着野猪的后颈。 等到野猪的应激反应消退一些，果断腾出右手，取下咬在嘴里的弯刀，朝着野猪的脖子捅去。 他的角度选的很准，没费太大力气，便把弯刀送进野猪的脖子里。 然后，旋转倒柄，再往里一刺，直奔心脏！ “吱！”野猪吃痛发出惨叫，挣扎更为激烈。 四条腿乱蹬，脖子也疯狂扭动。 楚扬好几次都差点被獠牙伤到，但他不敢有丝毫收力。 这个时候收了力，大概率会被甩飞出去。 野猪生命力又很顽强，真要是跑了，然后死在哪个犄角旮旯找不到，那可真该哭了。 好在这种挣扎，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很快，野猪一动不动，没了生机。 楚扬又补了两刀，这才躺倒在雪地上，胸膛快速起伏，嘴里喷出一股股热气。 虽然猎杀野猪的过程中，自身没有受到伤害。 但楚扬此刻的形象，看起来却是有些狼狈。 他的手上沾满了野猪血，脸上也有不少血珠。 不过，嘴角却是控制不住上扬。 别看这野猪个头不大，但要是省着点吃，吃到过年还是足够的。 当然，楚扬并不打算靠这头小野猪，来解决吃食问题。 经过半年来的挥霍，原本就没什么家当的家中，早已经家徒四壁。 可以考虑用野猪肉，跟村里馋肉的人，换些粮食和日用品。 眼看天色渐暗。 楚扬没敢休息太长时间，决定抓紧时间下山。 在林子里过夜，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尤其他孤身一人，连个轮流值夜的人都没有。 极很有可能睡的正香，糊里糊涂，就成了野兽用来饱腹的食物。 把背篓拿来，放入野猪。 楚扬看了一眼被啃食了三分之一的野兔。 这种被野猪啃食过的动物，人肯定是不能再吃的。 谁知道野猪嘴里有多少细菌？ 万一染上什么病，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他不吃，但可以给楚前进一家吃。 想到此处，楚扬把野兔也收进背篓。 “下山！”楚扬背起背篓，沿原路返回。 六十多斤的野猪，加上背篓本身的重量，差不多得有七十斤重。 因此走起来，不算特别吃力，但也绝对不轻松。 不过，楚扬不敢多逗留。 想要赶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下山的他，只能咬牙坚持，把速度保持住。 一直走了半个多钟头。 忽然，前方传来“扑簌簌”的声响，像是有飞禽在扑扇翅膀。 楚扬脚步一顿，心中涌现起期待。 前面不远处，就是他设陷阱的地方。 听这动静，难不成是有猎物？ 楚扬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放下背篓，拿起弓箭，保持搭弓射箭的姿势，缓慢且匀速的靠近。 不一会儿，他瞧见了声音的来源。 跟他想的一样，四个陷阱里，有两个里面各有一只野鸡。 另外两个陷阱，一个没有收获，另一个却被破坏，看样子应该是有体型较大的动物经过，但却没被陷阱给困住。 “两只野鸡，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已经有一只野猪在身的楚扬，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 他强行压下直接杀一只烤了吃的想法，裁了两截麻绳，把野鸡捆住，收进背篓当中。 天马上就要黑了，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 再者他也没带什么调味料，就算是烤了，那也是没滋没味的。 还不如再咬牙坚持坚持，回家再美美吃上一顿。 …… 回到村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不过，在没有光污染的八十年代，月亮可比路灯都好使的多。 因此，虽然天黑，但也不用担心看不清路。 远远的，楚扬便见到一大帮人三三两两的迎面走来。 这让他不禁一愣。 按说这大冷的天，很少有人出来逛悠。 就算是出门，也都是聚在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家里，喝酒、打牌、侃大山。 像今天这种，晚上这么多人出门的，还真是很罕见。 村民们此时也发现了楚扬，全都放慢脚步，眼神中带有轻蔑和鄙夷。 “楚扬，这大晚上的，上哪儿偷鸡摸狗去了？” “是啊，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扛的什么东西？” “我听你这背篓里还有动静，不会是绑了个娘们儿藏在里面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一通乱说，然后发出哄笑。 楚扬本身就打算用野猪肉，跟村民换些粮食和日用品，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放下背篓，屁股靠在背篓上，问道：“这么冷的天，怎么都出来了？” 有村民回道：“我们刚在大队开完会。” 楚扬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时，又有人开始起哄，想要看看楚扬背篓里究竟装着什么。 楚扬也不卖关子，笑道：“看归看，可别动手抢，不然别说我不客气。” 第5章 村民震惊！粮食换肉！ 楚扬的警告，绝对不是多余的！ 只因十里铺村实在是太穷了。 绝大多数人家，甚至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品尝到肉的滋味。 当然，也仅限于尝到。 想要敞开吃，吃到饱，只能寄希望于在梦里实现。 或者豁出命，去鬼头山碰运气。 但在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状态下，显然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因此，村民对肉的渴望，完全不亚于老光棍盼娶老婆，大色狼盼美娇娘。 而听到楚扬的警告，周围的村民们又开始聒噪起来。 “楚扬，你小子装啥大尾巴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娘背的是金子呢！” “你一个只知道穷混的二流子，有啥东西值得我们动手抢的？” 楚扬轻笑一声，拍了拍背篓，说道：“我也不卖关子了，这里面有两只野鸡，一头野猪。” 听到这话，村民们先是一愣，继而发出嘲笑。 “楚扬，你喝多了吧？” “大晚上的，还没进被窝，就开始说梦话了。” “散了吧，散了吧，这二流子又开始吹牛了。” 见到有不少人要走，楚扬二话不说，直接把背篓的盖子掀开。 然后，先把两只捆好的野鸡拎出来，又把野猪抱出来，放到地面上。 霎时间，所有村民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脚步再也没办法挪开分毫。 所有人眼神当中，都充满了震惊！ 足足十秒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在这漫长的沉默中，不少人都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卧槽！真有野猪！”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所有村民们一拥而上。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拼命拥挤，眼珠子都是红的。 楚扬眉头一皱，脸色变得难看。 他之所以先把背篓里的东西说出去，然后再拿出来，为的就是让村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村民们对肉的渴望和诱惑。 就这么几次眨眼的功夫，两只野鸡已经成了秃鸡，随时都有被人强行夺走的可能。 再这么乱下去，真要是被抢了，估计连是谁抢的都找不到。 就在楚扬满心无奈，不得不“翻脸”的时候。 “都他妈往后退！”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 喊话的人名叫周金山，身材魁梧高大，比一米八的楚扬还要高出一头。 黝黑的肤色，粗犷的长相，显得格外具有威慑力。 往那一站，便如一尊铁塔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楚扬暗松一口气，对周金山道一声谢。 除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跟村里人闹太僵。 倒不是怕什么。 只是十里铺村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 真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到时候还得时刻堤防有人背后下绊子，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楚扬，你哪儿弄的野鸡，还有这么大一头野猪？”有人以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问道。 楚扬也不隐瞒，直接回道：“鬼头山猎到的。” 此言一出，在场人顿时变了脸色。 鬼头山都敢去，这二流子真是不要命啊！ 然而，看着地上的两只野鸡和野猪，内心的恐惧便被冲淡。 不少人都开始追问，鬼头山上的猎物多不多，好不好猎。 楚扬不再回答，而是把野猪和野鸡重新放进背篓里。 村民见状，不禁全都急了。 “楚扬，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好东西见者有份，你拿出来光让我们眼馋，这也太不厚道了！” “就是啊，我家孩子都让你馋哭了……” 楚扬抬手下压，制止了众人的聒噪。 等到场面安静下来，开口说道：“想吃肉可以，拿东西跟我换。” “大米四斤换一斤肉，白面三斤换一斤肉。” 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 “楚扬，你也太黑了吧？” “一斤肉就要换我们这么多斤大米白面，当我们是冤大头啊？” “一个村儿住这么多年，你小子居然这么坑我们！” 面对众人的指责，楚扬丝毫不慌，有理有据道：“上个月我还去过镇上，市场上猪肉的价格是每斤六毛八。” “大米的价格是每斤一毛二，四斤大米四毛八，算下来我每换给大家一斤肉，就要亏掉两毛钱。” “再说白面，白面每斤一毛六，三斤白面四毛六，我亏的更狠，每换一斤就要亏两毛二。” 这一番话，给周围村民说的一愣一愣的。 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撇着大嘴，酸溜溜道：“这念过书的人，脑子就是快，嘴上说着亏多少，亏多少，其实压根亏不了。” 楚扬并不恼怒，微笑回应道：“什么事都讲个你情我愿，我也没求着大伙儿跟我换肉，愿意换肉的，拿好东西去我家，不愿意换的就算了。” 言毕，冲周金山说道：“金山，帮我把背篓扛回家，待会儿分你一斤肉。” “得嘞！”周金山满口答应下来，轻松把背篓扛在背上。 其余人见状，立即动了抢活儿的心思。 “楚扬，我帮你扛！” “我也帮你！” “算我一个！” 然而，周金山却是两眼一瞪，愠怒道：“都滚一边儿去，就这么点东西，俺一个人就行！” 楚扬心中暗笑，招呼周金山，朝着家中返回。 留下一众村民们跺着脚的骂，骂楚扬黑心不厚道。 不过，也有一些比较聪明的，并没有选择留下来，而是抓紧回家准备东西。 毕竟先去换，就能先选择比较好、比较肥的肉。 去晚了，肥肉全都被换走，那可就没得挑了。 …… 回到家中，楚扬把称杆和秤砣翻出来，然后开始分解野猪。 两个猪后腿被他单独留下，其余肉则被他切下来，上称称重。 一开始切的时候没准头，一斤的标准，不是多了就是少了。 但在切过几次之后就很熟练了。 基本上每块都能切成刚好一斤。 周金山在一旁帮着打下手，不确定道：“扬哥，你确定会有人来换吗？” 要知道，面粉和大米可是稀罕物，每家每户都不会有太多存货。 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 真的会有人拿四斤大米，或者三斤白面，去换一斤猪肉吗？ 第6章 想不想以后天天吃肉？ 楚扬看了一眼周金山，忍不住乐道：“你先把口水擦擦，再问会不会有人来换肉。” 周金山闻言一愣，下意识抬手放到嘴边，感觉到湿润后，不由得黑脸一红，尴尬道：“扬哥，俺主要是太久没吃过肉了，这一下见到这么多肉，真是馋的很！” 楚扬说道：“村里人多的是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回肉的，你馋，别人当然也馋。” “到镇上买猪肉，价格贵不说，还要票。” “跟我换，价格便宜，还不要票。” “等着看吧，肯定会有人来换的。” 说完，直接划出一大块肉。 也没上称去称重，直接递给周金山道：“这块是你的，你留好了。” 周金山难以置信道：“扬哥，这……这块肉起码得三斤了吧？俺不能要这么多，说好了，给俺一斤就成。” 楚扬坚持道：“一斤肉是你帮我扛东西回来的报酬，多出来的算你帮我拦着村里人，没让他们把我肉抢走的报酬。”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周金山感觉受之有愧，却又实在是开不了口拒绝。 于是，表情严肃道：“扬哥，以后你家里有啥活，尽管招呼俺，俺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膀子力气！” 这话，还真不是吹牛。 周金山的力气，在整个十里铺村是公认的大！ 别人需要干一天，才能拿满工分的活，他一个上午就能干完。 因此，周金山每年拿的工分，都是全生产队最多的。 楚扬前世对周金山了解不多，但有件事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那是某一年的秋收，赶上暴风雨来临。 眼瞅着粮食就要遭殃，村里人简直都要急疯了。 这个时候，周金山站出来，表示只要让他吃饱饭，他一个人能抢收一半的粮食回来。 村里人虽然知道周金山的战斗力有多强，但一个人抢收一半的粮食，不免还是让人觉得他是在吹大话。 可在没别的办法的情况下，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村长楚贵带头，并号召村民从家里拿粮食出来喂饱周金山。 周金山一边干活，一边吃饭。 饭越吃越多，活越干越快，到最后简直化身成为“人形收割机”！ 最终，以周金山为主，其余村民为辅，全力抢收之下，竟然愣是赶在暴雨降下之前，收掉了一大半的粮食，给村里挽回巨大损失。 从那之后，周金山在十里铺村，就成了没人敢招惹的存在。 这也正是今天周金山站出来，阻拦村民抢肉时，没人敢跟他耍横的原因所在。 想到这些，楚扬不禁动起了心思。 他抬手按在周金山的肩膀上，问道：“金山，想不想以后天天吃肉？” “啊？”周金山被问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反问道：“扬哥，你跟俺说笑话呢吧？” 楚扬认真回道：“我没开玩笑，只要你肯跟我一起进山，我保证你天天有肉吃！” 周金山顿时心动了，口水再一次不争气的流出。 在这个年代，能天天吃肉，绝对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周金山没有多少犹豫，不假思索的点头道：“扬哥，要是真能天天吃到肉，俺愿意跟你一起上山！” “那就这么说定了。”楚扬露出笑容，心情一片大好。 且不说周金山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带着一起进山，安全系数能够大大提高。 哪怕周金山什么都不干，只是帮忙扛猎物，都能起到很大帮助。 多了这么一个强大助力，还愁没肉吃吗？ 没过多久，如楚扬预料的那样，陆陆续续有村民拿着粮食过来换肉。 肉已经提前切好，一手交货，一手交肉，倒也不显繁忙。 这时，一个小孩子跑过来，说道：“我爹让我来问问，家里没有大米，没有白面，别的东西能换肉不？” “能啊。”楚扬点头，接着高声说道：“刚才忘记说了，除了大米和白面，像肥皂、花布、土豆、红薯、黄豆、玉米面之类的，也都能拿过来换肉。” “拿来换肉的东西，按市场价来算，一分不少。” “至于肉的价格，我还是低于市场价两毛，绝不让大家吃亏！” 一听这话，在场不少人都扭头往家跑。 甚至几个已经换到肉的人，也都着急忙慌回家。 大米和白面这种金贵的细粮，没几个人舍得往外拿。 可红薯、土豆这类东西，却是家家都有存货的。 拿出来换肉，解解馋，倒也不是不行。 这般半小时过后，猪肉被瓜分干净。 剩下的排骨、内脏，肯定不能再按猪肉的价格来算了。 楚扬重新定好了价格，继续跟村民们换东西。 这时候，觉得猪肉贵，盯着猪下水的人，果断下场了。 一时间，场面居然比换猪肉的时候还要火爆！ 换到后来，只剩下一副猪大肠。 在当前这个年代，很少有人愿意吃这种东西。 嫌脏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处理起来太麻烦，而且基本上没人能把大肠做成美味。 楚扬把猪肠收起来，说道：“猪肉全都换完了，大家散了吧。” 然而，没能换到猪肉的村民，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咋就换完了呢？” “我都等老半天了，这不是白等了嘛。” “这叫啥事儿啊，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楚扬对此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再变一头猪出来，只能说道：“大家别急，明天我还会进山，打到猎物，大家还可以来跟我换肉。” 村民带着遗憾离开，没把楚扬的话放在心上。 要是猎物那么容易能打到，大家还用这么馋肉吗？ 打发走了村民。 楚扬把换来的东西，简单清点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可清点的，换到的东西多以土豆和红薯居多，也有少部分玉米面和高梁面。 至于他说的肥皂、花布等稀罕物，则是一样也没换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村子实在太穷了，连温饱都成问题，谁会舍得花冤枉钱，去买肥皂和花布？ 有那个钱，多买点粮食吃不好吗？ “金山，帮我把东西带着，咱们去程家。”楚扬说道。 第7章 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出嫁！ 在出发去程家前，楚扬把那只野猪啃过的兔子，放进了厨房的大铁锅里，盖上锅盖。 周金山对此虽然不理解，但只当楚扬是打算自己留着吃，便也没有多问。 两人一路朝着村东头的程家走去。 抵达程家时，就见程家大门敞开，房檐下的父子四人，正围坐在饭桌周围吃饭。 正对着大门位置的中年人，正是程婉柔的父亲，名叫程解放。 其余三人，则是程婉柔的三个哥哥，程学文、程学武、程学栋。 “程叔，吃着呢。”楚扬走进程家，乐呵呵的打招呼道。 程解放一愣，眉头下意识蹙紧。 女儿跟楚扬的事，他自然是有耳闻的。 而他的态度，是坚决反对女儿嫁给一个二流子。 因此，见到楚扬，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你来干啥？”程解放起身问道。 程家三兄弟也放下碗筷，跟着站起身。 那虎视眈眈的架式，大有一副只等老爹发号施令，然后把楚扬打出家门的意思。 楚扬张了张嘴，正要回话。 “楚扬哥哥，你是来找姐姐的吧？”一道清脆的嗓音，自厨房的方向传来。 楚扬顺着声音看去，见到的是一位面带甜美笑容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年龄跟程婉柔相仿，有着一张圆润的鹅蛋脸，姣好的面容，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显得俏皮可爱。 美中不足的是，个子显得稍有些矮，也就一米六左右。 不过，身前的挺拔，却是很好的弥补了身高的不足。 楚扬对眼前的女孩并不陌生，正是程婉柔的妹妹，名叫程婉湘。 程婉柔，程婉湘，听起来好像是亲姐妹。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程婉柔和三个哥哥，是程解放的前妻所生。 前妻病死后不久，程解放又找了个媳妇，生下了程婉湘。 楚扬记得，上辈子程婉湘因为早早出嫁，倒是因祸得福，躲过了楚贵的报复。 不过，这倒不是说楚贵仁慈。 而是不需要楚贵刻意报复，程婉湘的日子也不好过。 程婉湘小的时候发过一场高烧，烧退了之后，脑子就有些不太灵光了。 倒不是说傻，就是特别单纯。 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儿。 如果说程婉湘属于“半傻不傻”，那么她嫁的人，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那种。 虽然男方给的媒礼不少，但谁都清楚，这就等于卖女儿一样。 程婉湘被“买”走，嫁给隔壁村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用脚想都知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想起前世程婉湘的结局，楚扬觉得，或许可以考虑帮一把。 毕竟婉柔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傻妞”妹妹。 而且，以前楚扬和程婉柔约会的时候，程婉湘没少帮着打掩护、望风。 “姐姐，楚扬哥哥来找你了！”程婉湘冲厨房里喊道。 蹲在灶台旁边吃饭的程婉柔，先是眼中一喜，继而心中一紧。 她很清楚父亲对楚扬的态度，所以才忍不住担忧。 程婉柔担心会起冲突，连忙放下碗筷。 结果没等站起来，便遭到后妈杜秀芹的呵斥：“你想干啥？那个二流子就那么讨人稀罕？” 程婉柔自然不敢承认，连忙摇头否认：“我，我只是担心……” “担心啥？”杜秀芹没什么好气道：“我跟你爹已经收了隔壁村老于家的媒礼，你现在是老于家没过门的媳妇，把你那些花花肠子收起来，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出嫁！” 程婉柔霍然抬头，难以置信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干啥要让你知道？”杜秀芹理直气壮道：“你嫁给谁，我跟你爹说了算，没你说话的份儿！” “我不要！”程婉柔红着眼眶，粉拳握紧，喊道：“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傻子！” 隔壁村老于家的儿子，说起来她并不陌生。 在上小学的时候，她跟楚扬，还有于家的傻儿子在一个班。 那时候，老于家的儿子整天流口水，甚至还会把屎拉在裤子里。 以前楚扬没给过任何承诺的时候，程婉柔都铁了心，非楚扬不嫁。 更别说现在楚扬已经承诺要娶她，她自然不可能嫁给别人！ 听到厨房里传出程婉柔的声音，楚扬直接朝着厨房走去。 但刚迈出两步，便被程解放喝止：“楚扬，你耳朵聋了？老子问你话呢，你来我家干啥？” 楚扬只好停下脚步，解释道：“我今天去了趟鬼头山，猎到了两只野鸡，一头野猪。” “我自己留了两条猪后腿，一只野鸡，剩下的跟村里人换了不少粮食。” 说话的同时，楚扬把背篓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拿出粮食的时候，程解放父子四人的反应还正常些。 但到那只半秃，且奄奄一息的野鸡，以及两条猪后腿，父子四人没办法淡定了。 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只感觉口水在口腔里分泌，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上次吃肉，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狠着心买了两斤肉。 大部分都剁成馅，包进了饺子里。 做饭的时候，杜秀芹偷吃了几片。 剩下的肉，四个大老爷们分了分，一人吃了两片，一直嚼到没味儿，才舍得把肉咽下去。 至于程婉柔和程婉湘这两个“赔钱货”，只是闻了闻味儿，连肉馅饺子都没分吃到几个。 正当程解放父子四人发愣之时。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哪儿来的这么多好东西呦！”气势汹汹出了厨房的杜秀芹，一阵风一般冲到了楚扬跟前。 原本想着把楚扬赶出家门的她，此刻脸上宛如绽放一朵菊花一般，问道：“楚扬，这么多好东西，不会是给我家的吧？” 对程婉柔的这位后妈，楚扬没有一点好感。 亲生女儿程婉湘在她手里都得不到善待，程婉柔这个继女就更别说了。 不过，为了顺利抱得美人归，楚扬暂时也只能压住脾气。 “确切的说，这些东西是给婉柔的。”楚扬回道。 杜秀芹当场眉开眼笑，乐的嘴都合不拢了：“那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说着，就开始弯腰搬东西。 第8章 扬哥，我们私奔吧！ 对于杜秀芹这种“走道儿不捡东西就算丢”的人而言，她才不会去在乎楚扬送这些东西是因为什么。 她只知道，程婉柔是程家人。 楚扬说这些东西是给程婉柔的，那就是送给程家的。 这么多的好东西送上门，哪儿有不收的道理？ “等等！”程解放看不下去，制止了自家婆娘的行为。 粮食就不说了，那两条猪后腿和野鸡，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这年头，能把肉拿出来给外人，除了孝敬老丈人，老丈母娘，他想不出别的答案。 外加楚扬指名道姓，说是给程婉柔的。 程解放自然而然便想到，收了这些东西，就要把女儿嫁给楚扬。 “小王八蛋，算盘打的倒是挺好。”程解放心中暗骂一句，默默把楚扬带的东西，跟隔壁村老于家给的媒礼做对比。 然后，立马觉得楚扬拿的这些东西不够看了。 程解放冷着脸道：“楚扬，你的这些东西，我们可不敢收，拿回去吧。” 楚扬闻言一愣，感觉到不可思议。 如果程解放是那种宠爱女儿的性格，那也就算了。 可上辈子在他印象里，程解放跟村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是把女儿视为“赔钱货”。 这送上门的好东西都不要，难道是误以为是媒礼，嫌他给的少？ 楚扬上前一步道：“程叔，刚刚我没把话说清楚。” “这两条猪后腿和野鸡，我是打算借您家的锅直接炖了吃。” “至于这些粮食，暂时寄存在您家里。” 杜秀芹听到解释，满口答应道：“没问题！婶子现在就去把肉炖给你炖上。” 借她家的锅炖肉，总不可能白借吧？ 吃你几碗肉，不过分吧？ 然而，不等杜秀芹展开行动，便再次被程解放拦住。 “楚扬，你自己家又不是没锅，干啥要把肉拿到我家来炖，还把粮食寄存到我家，你家连放粮食的地方都没有？”程解放狐疑道。 楚扬有些好笑，这真是把他当贼一样防啊。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微笑，给出解释道：“我家里什么情况，您也清楚，要是这些东西留在家，我那偏心爷爷奶奶，肯定得上门抢。” “我还要继续进山，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家看着，只能让他们找不到这些东西了。” 程解放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倒是合理。 不等他多问，楚扬拎起野鸡和两条猪后腿，说道：“我先把肉炖上，炖好了待会儿一起吃。” 听到这话，杜秀芹和程家三兄弟当即眼中一亮。 就连程解放，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快一年没吃肉了，怎么可能不馋。 因此，哪怕明知楚扬不怀好意，惦记自己女儿，他也只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在自己家里，出不了什么事。 别的都是假的，先把肉吃进嘴里才是真的！ 楚扬走进厨房，一眼便见到程婉柔蹲在灶台旁边。 她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膝盖上，娇躯不时轻颤。 楚扬急忙走到近前，有心想要直接把眼前的女孩抱住。 但考虑到是在程家，还是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拍拍其肩膀，安抚道：“婉柔，别哭了，待会儿咱们吃炖肉。” 程婉柔缓慢抬头，露出布满泪痕的俏脸，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扬哥，我们私奔吧！” 声音虽小，可这坚定的语气，让人丝毫不怀疑她是认真的。 而程婉柔的性格也确实如此，她说的出，就能做得到。 楚扬皱眉问道：“婉柔，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要私奔了？” 程婉柔却是没有回答，抿了抿粉唇，泫然欲泣道：“扬哥，你……是不愿意吗？” 在农村，收了媒礼，就意味着两家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所以，她才想到了私奔。 她不怕苦，也不怕累，就怕楚扬不肯跟她一起 见到女孩这副模样，楚扬心中一疼，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和道：“婉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私奔就更不用说了，这辈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程婉柔美眸一亮，顿时破涕为笑。 楚扬见其露出笑容，这才问道：“婉柔，为什么你会想到私奔？” “如果是因为你家里人不同意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的。” 程婉柔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爹收了隔壁村老于家的媒礼，要把我嫁过去。” “老于家的儿子你应该有印象吧？” “就是咱们上小学的时候，班里经常把屎拉进裤子里的那个。” 楚扬当场愣住，扭头看向蹲在厨房门口玩石子的程婉湘。 上辈子嫁给于家傻儿子的，正是程婉湘。 当时，她还觉得是杜秀芹狠心，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现在通过程婉柔这么一说，他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程婉柔入狱，程家交不出人，只能把程婉湘推出去，代替姐姐出嫁。 “婉柔，你放心，所有麻烦我都会解决，你就安心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就好了。”楚扬沉声道。 程婉柔踌躇道：“可……万一要是麻烦解决不了呢？” “那咱俩就私奔！”楚扬不假思索道。 程婉柔顿时安心不少，贝齿轻咬下唇道：“扬哥，我都听你的！” …… 村长楚贵家。 一家人围在炕桌周围吃饭。 楚贵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楚国庆抱着铁饭碗，在镇里的机械厂当工人，常年不在家。 二儿子楚卫东是村里的民兵队长，算不上正式干部，但也属于吃公家饭的。 三儿子楚前进，则是最受宠，也最有前途的，目前是在校大学生。 “楚扬那个王八羔子，让我逮到他，非剁了他不可！”楚前进骂骂咧咧道。 楚卫东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别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待会儿吃完饭二哥带着你去老宅找他，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给你出气。” “对！狠狠打那个小畜生！”说话的人，正是楚家真正当家做主的老太太钱兰花。 钱兰花今年六十岁，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尖下巴壳，薄嘴唇，外加一双三角眼。 单看面相，便给人一种很凶的观感。 第9章 找那个小畜生算账去！ 楚贵卷了一支烟，用桌上的煤油灯把烟点燃，吞云吐雾道：“是该好好教训教训楚扬那个小崽子，最好能把跟他搞破鞋的人是谁问出来。” 在这个年代，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天黑前把晚饭解决。 偶尔吃饭晚了，也会像程家一样，把桌子搬出来，借着月光照亮。 虽然人受冻，但能够省下煤油。 像楚家这样，舍得吃饭的时候点煤油灯的。 整个十里铺村，都找不出第二家。 “你个死老头子，我们都说话了，你咋连个屁都不放？”钱兰花不满的看向身旁一声不吭，只顾埋头吃饭的楚红星。 楚红星咽下嘴里的饭菜，拿起桌上的酒嗉子，倒了半杯酒，滋溜一口，发出畅快的声音道：“咱家你说了算，我说不说话都一样。” 女人当家做主，无疑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年轻那会儿，楚红星也曾为此做过抗争。 结果显而易见，他抗争失败了。 不过，楚红星反倒是想开了。 反正家里蒸蒸日上，日子比谁过的都强。 有饭吃，有烟抽，有酒喝。 不能当家做主，还少操那么多心呢。 “死老头子，就知道当甩手掌柜！”钱兰花骂了一句，但嘴角的笑容，却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正此时，一股肉香飘进房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的停止进食。 钱兰花嗅了两下，不确定道：“我没闻错吧？这是肉味儿？” “没错！”楚贵点头确认道：“就是肉味儿！” 众人面面相觑，尽都看出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 这还没过年呢，谁家这么奢侈，居然吃上肉了？ “我出去看看去。”楚卫东放下碗筷，麻溜的下了炕。 八十年代的民兵队，手里可是有枪的。 身为民兵队长的楚卫东，手下有人，腰里有枪。 有人又有枪，说话自然就好使。 所以，楚卫东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找到吃肉的那家，绝对会被请上桌，吃上几块肉。 “二哥，我跟你一起！”楚前进连忙跟着下了炕。 他跟楚卫东的想法一样，都是想着出门混几块肉吃。 兄弟俩火急火燎的出门，仿佛生怕晚上片刻，肉就会吃不到嘴里一样。 所谓知子莫若父。 楚贵对于两个儿子着急出门的原因，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倒是也有心跟着去，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两个儿子已经去了，他要是也跟着一起，那就有些过分了。 作为村长，楚贵还是要些脸面的。 不过，他还是暗戳戳在心里给吃肉的那家记上一笔。 有肉吃，居然不想着先孝敬他这个村长，真他妈不拿他当干部啊！ 十分钟后。 楚卫东和楚前进兄弟俩返回。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钱兰花惊讶道。 楚贵则问道：“谁家吃肉？” 楚卫东一脸郁闷道：“苗大牙家。” 他口中的苗大牙，是十里铺村的老光棍。 苗大牙孑然一身，上无老，下无小。 想从这种人嘴里要肉吃，那肯定是门儿都没有。 别看今天找楚扬换肉的人不少，但绝大多数都是攒起来，留着过年吃。 反正天寒地冻，把肉放进地窖里存放，也不用担心会坏掉。 只有苗大牙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才舍得马上把肉吃掉。 “苗大牙穷的都要当裤子了，他哪儿弄来的肉？”钱兰花追问道。 楚前进气愤道：“苗大牙说，他拿土豆和红薯，从楚扬手里换了半斤野猪肉。” “从楚扬手里换的？”楚贵蹙眉，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 楚卫东回道：“爹，一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我问了几家，苗大牙说的这事儿是真的。” “楚扬去了趟鬼头山，猎了一头野猪，两只野鸡。” “然后，就拿肉跟村里人换粮食。” 听到这话，钱兰花当场气炸了！ “这个该死的小畜生！有肉居然不想着孝敬我这个奶奶！” 钱兰花立即下炕，尖着嗓子喊道：“卫东、前进，你俩跟我走，找那个小畜生算账去！” 带着两个大孙子，钱兰花气势汹汹出了门。 楚红星和楚贵互相对视，谁也没有阻拦。 一来，父子俩清楚，钱兰花决定的事，他们拦也拦不住。 二来，他们也很想吃肉。 楚扬那个小崽子，肯定不可能把所有肉都换给村里人。 钱兰花把肉要过来，就能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怀着期待，半小时很快过去。 钱兰花带着两个孙子回返而来。 “咋样？楚扬那小崽子给了多少肉？”楚红星兴冲冲的问道。 钱兰花摆了摆手道：“别提了，那小畜生没在家。” 楚红星眼中的希翼暗下去，说不出的失望。 结果就在此时，却听钱兰花继续说道：“野猪肉没找到，野鸡也没找到，就找到半只野兔子，估计是那小畜生自己留着吃的。” 楚红星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峰回路转道：“野兔子呢？” “我让美丽拿去厨房收拾了，待会儿炖了吃。”钱兰花回了一句，然后便开始喋喋不休的对楚扬咒骂。 楚红星和楚贵对此早就已经习惯，谁也不去接茬。 父子俩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野兔肉。 虽然只有半只野兔，但每人好歹也能吃上两块。 再来上一碗肉汤，也算是开荤了。 …… 程家厨房里。 楚扬守着灶台，一边看火，一边给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投喂松子。 程婉柔表现的比较含蓄，程婉湘则没有隐藏情绪的意思，脸上始终带着灿烂笑容。 楚扬故意逗她，把剥好的松子放到程婉湘嘴边，笑道：“来，张嘴，啊~~~” “啊~~~”楚婉湘很配合的张开小嘴儿，吃到松子后，不断点头，嘻嘻笑道：“楚扬哥哥，好吃，香！” 程婉柔打小就心疼妹妹，自然不会因此而吃醋。 只是见楚扬忙的顾不上自己吃，便主动帮忙剥松子，放到楚扬嘴边，羞红着脸道：“扬哥，你也吃。” 楚扬张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吃松子时，咬了一下程婉柔的指尖。 程婉柔顿时像是触电一般，把手迅速收回，脸上的红晕加深几分。 第10章 今天这一顿饭，我能吹一辈子！ 程婉湘打小就是程婉柔的跟屁虫。 程婉柔做什么，她也会有学有样的跟着做。 见到姐姐给楚扬哥哥剥松子吃，她也捡起一颗松子，剥开外壳，递到楚扬嘴边，笑道：“楚扬哥哥，吃松子。” 楚扬一愣，下意识就要拒绝。 他投喂小姨子，是拿小姨子当小孩子看待。 可要是接受小姨子投喂，就有些不太合适了，何况还是当着程婉柔的面。 不过，对上程婉湘那澄澈的目光，他却是有些不忍心拒绝。 楚扬张嘴吃掉松子，见程婉柔没有表现出异样，这才松一口气。 这时，周金山抱着一大捆柴火走进来，乐呵呵的问道：“扬哥，还得炖多久？” 楚扬估算一下时间，回道：“还得再等一个钟头吧。” 周金山点了点头，出了厨房，冲程家三兄弟说道：“扬哥说了，还得再等一个钟头。”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楚扬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冲出，香的人口水直流。 早就迫不及待等着开锅的程家三兄弟，立即冲进厨房。 “楚扬，可以开吃了吧？”程学栋忙问道。 楚扬还没回话，便听杜秀芹说道：“急啥急，肉都炖好了，还能不给你吃咋的？” 楚扬没理会杜秀芹，拿了一个碗，盛出一大碗肉，递给周金山，说道：“金山，这碗肉你送回家，然后你再回来一起吃。” “扬哥，这……” “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去，再磨叽肉都凉了。” 周金山满心感动，没再多说什么，把碗接在手上，转身出了厨房。 回家的路上，他感觉眼眶发热，竟是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 平时在地里辛辛苦苦干一年，到了年底都不见得能弄这么一大碗肉。 可楚扬不仅让他跟着一起吃肉，还舍得给他这么一大碗肉送回家里。 就冲这一点，周金山觉得别说是跟着楚扬一起上山打猎，就是一起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 一顿饭，所有人吃的满嘴流油。 由于楚扬猎到的野猪体型较小，两条猪后腿没够吃。 楚扬大手一挥，那只奄奄一息的秃野鸡，终究也没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让杜秀芹心中十分不满。 原本她还想着，把这只野鸡留着，过年饭桌上也能多道硬菜。 但这个计划，却是化作泡影。 “值了！”程学武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道：“我感觉这辈子都值了！” 程学文拿起酒盅，递到楚扬面前，一副感慨的语气道：“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从小到大，我就没体会过吃肉吃到饱是什么滋味……今天这一顿饭，我能吹一辈子！” 楚扬拿起酒盅，跟程学文碰了碰，抿了一口程家自酿的高梁酒。 “差不多行了啊，都少喝点，酒这玩意儿喝多了不好。”程解放眼神中满是心疼，感觉心都在滴血。 这年头儿缺吃少穿，也就是程家壮劳力多，才有条件酿酒。 今天这顿饭，他足足贡献出来半斤，这都够他一年的量了。 然而，楚解放只想着总量，却没考虑人数。 一个他，加上三个儿子，再加上楚扬和周金山。 六个人，半斤酒，平均一个人连一两都喝不到。 楚扬把酒盅里的酒喝完，然后把酒盅倒扣在桌面上，说道：“程叔，天儿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招呼周金山一起走人。 程解放有心想要客套几句，象征性的挽留一下。 但想到自己的酒，还是把话憋回肚子里。 程婉柔皱着眉头，送楚扬出了家门。 见家里人没跟出来，这才看向楚扬，满心歉疚道：“扬哥，你别生气，我爹他……” 楚扬看向周金山，说道：“金山，你先回家吧，别忘了，明天天亮，蛤蟆洼集合。” “行！”周金山答应一声，率先离开。 楚扬等其走远，握住程婉柔的手，触感有些冰凉，而且粗糙，能清晰摸到开裂的口子。 这是冬天用冷水洗衣服导致的，十里铺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人人都是如此。 抚摸着粗糙的手掌，楚扬不禁又是一阵心疼，以温和的语气说道：“婉柔，我没生气。” 刚刚周金山在场，程婉柔不好说自家老爹的坏话。 现在没有外人在场，自然也就可以放下顾虑了。 她低下头，抿了抿粉唇，小声说道：“扬哥，我爹抠门一辈子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大不了……” 楚扬好奇道：“大不了什么？” 程婉柔抬起眼眸，回道：“大不了咱们结婚之后，我少跟娘家来往也就是了。” 楚扬心中一软，抬手捏了捏程婉柔的耳垂，笑道：“婉柔，我没骗你，我确实没生你爹的气。”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穷了大半辈子的人，指望他能大大方方，那纯属痴人说梦。 眼看女孩欲言又止，楚扬猜出对方想说什么，直言道：“你是不是想问，吃饭的时候，我为什么没跟你爹提咱俩的事？” 程婉柔眼中流露出惊讶，随即点了点头，承认了楚扬的猜测。 吃饭时，她用眼神暗示过好多次，本来以为楚扬没领会她的意思。 现在看来，楚扬并非没读懂她的眼神。 可既然读懂了，干嘛不按她的意思做呢？ 难道说…… 不等程婉柔胡思乱想下去，楚扬给出解释道：“婉柔，不是我不想提，而是提了也没用。” “哪怕我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你爹也是不会信的。” “我只有让他亲眼看到，我有能力养活你，让你衣食无忧，他才会转变想法。” “这比我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有用。” 程婉柔恍然，悬着的心也安定下来：“原来扬哥你是这么想的呀。” 楚扬抓住程婉柔的另一只手，沉声道：“婉柔，你看着我的眼睛。” “干，干嘛呀？”程婉柔有些害羞，但还是乖乖照做。 楚扬握着女孩的双手，深情款款道：“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你爹心甘情愿把你嫁给我！” “扬哥……”程婉柔感受到男人的真心实意，眼眸里也泛起柔情。 月光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第11章 兔子肉有问题！ 程婉柔看着楚扬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情意绵绵逐渐消退。 她很想劝说楚扬，让他别再继续进鬼头山冒险。 可她也清楚，楚扬之所以进山，都是为了娶她。 这让她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去。 正此时，身背后传来清脆的嗓音：“姐姐，楚扬哥哥走了？” “走了。”程婉柔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家中。 姐妹俩洗洗涮涮，又忙活了半个小时，才算是把家里收拾干净。 回到西屋，程婉柔拿出从堂屋里偷出来的锡箔纸，借着照进屋内的月光，叠起了银元宝。 程婉湘不解道：“姐姐，你叠元宝干嘛呀？”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过年的时候，去给土地爷爷上供，才会叠元宝。 现在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没到叠元宝的时候啊。 程婉柔压低声音，解释道：“打猎是很危险的事，我打算明天去土地庙，给扬哥祈福。” “哦。”程婉湘了然点头，接着拿起一张锡箔纸，帮着叠起了元宝，同时说道：“那咱们多叠一些，这样土地爷爷就会保佑楚扬哥哥平安了。” …… 看着敞开的家门，楚扬眼神划过一抹冷意。 走进厨房，掀开锅盖。 果不其然，里面的半只野兔已经消失不见。 “老子的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楚扬心中冷笑，累了一下午的他，也懒得再烧炕。 脱掉外衣，盖上棉被，很快便进入梦乡。 他是睡着了，可吃了野兔肉的楚家人，却彻底睡不着了。 “老三，你赶紧出来，我快憋不住了！”楚卫东捂着肚子，并拢着双腿，表情满是痛苦。 茅房里，楚前进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出。 “二哥，我站不起来了，你进来拽我一把。” 这已经是楚前进“三进宫”了，每进一回，状态就差几分。 前两回好歹还能自己出去，这回却是眼冒金星，腿肚子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了。 楚卫东冲进茅房，伸手把楚前进从坑位上拽下来。 接着脱掉裤子蹲下去，一泻千里。 “滋……” 听到这熟悉的声响，刚把裤子提上，扶着墙出了茅房的楚前进，顿时又来感觉了。 “二哥，快快快！你快起来，我又要拉了！” “滚蛋！我刚蹲下，能那么快完事儿吗？” 楚前进没办法，情急之下只好蹲到菜地旁边，给土地施肥。 茅房里虽然味道不好闻，但好歹有墙挡风。 菜地却是没遮没拦，风一吹，屁股都要冻僵了。 楚前进握紧双拳，抵在脑门上，铆足了力气，打算速战速决。 结果正要发力的时候，就见老爹和爷爷一前一后，从屋里冲了出来。 那火急火燎的样子，活像是屁股后面有狼狗在追。 “你咋在这儿蹲着呢？”楚贵一边解裤腰带，一边发问。 楚前进回道：“我二哥占着茅坑呢。” 楚贵和楚红星听到这话，也不往茅房跑了。 一左一右，蹲在楚前进两边，脱掉裤子，一起给菜地施肥。 两边都蹲了人，楚前进感觉屁股没那么冷，也不着急速战速决了。 蹲了一阵儿，楚前进擦了屁股，却又感觉没力气站起来了。 “爹，爷爷，我有点站不起来，你们让我扶着点。”楚前进打了个招呼，抬起双手，分别放在楚贵和楚红星的肩膀上。 楚贵和楚红星，此前也已经拉过一次肚子了。 年龄大了，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不了年轻人，再加上楚前进又胖。 猛一发力之下，楚贵和楚红星身体当场失去平衡。 “哎呦！” “卧槽！” 楚前进扭头一看，发现老爹和爷爷已经一屁股坐进了菜地里，且刚好坐在一片黄灿灿上面。 楚贵和楚红星恶心的要死，对着楚前进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楚前进感觉十分冤枉，却也不敢顶嘴，只能硬着头皮挨骂。 一直折腾到半夜。 楚卫东和楚前进躺在炕上，感觉半条命都要没了。 楚贵和楚红星的状况相对好一些，但同样也是脚下发软，脸色发白，一副虚弱的样子。 唯有只拉了一次的钱兰花，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当然，要说状态最好的，还得是楚贵的婆娘许美丽。 这会儿，许美丽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面片汤。 毕竟两个儿子拉了半宿，要是不吃点东西，肯定扛不住。 做好了面片汤，许美丽端着汤盆进到屋内。 钱兰花眼神如刀，直接发难道：“美丽，兔子肉数你吃的最少，你不会是为了泄愤，往肉里加泻药了吧？” 许美丽手一抖，差点把汤盆摔在地上，忙道：“娘，我炖兔子的时候，你一直在旁边盯着，再说卫东和前进可是我亲儿子，我……” “行了！”钱兰花冷哼一声，打断道：“谅你也没那个胆子，赶紧让卫东和前进吃片汤吧。” 她当然知道，许美丽没有那个胆子，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故意敲打而已。 越敲打，儿媳就越听话。 许美丽把汤盆放到炕桌上，招呼两个儿子起来吃片汤，同时心中不断诅咒钱兰花早点去死。 别看她此时表现的像是乖乖听婆婆话的贤惠儿媳一样，其实她的性格也很泼辣。 奈何道行太浅，哪怕拿出全部实力，也只有钱兰花三成的功力。 技不如人，自然只有被拿捏的份儿。 就在此时，楚贵忽然说道：“那半只兔子，会不会是楚扬故意留在锅里的？” “废话！”楚红星没好气道：“楚扬想自己留着吃，可不就是故意留在锅里嘛。” “不！”楚贵表情严肃道：“我的意思是说，楚扬猜到咱们会上门抢他的肉，所以故意留了半只做过手脚的兔子在锅里。” “不可能吧？”钱兰花不信道：“那个小畜生，能有这脑子？” 楚贵说道：“娘，你想想看，兔子肉你吃了一块，你拉了一次。” “美丽没吃肉，只喝了汤，她没拉肚子，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我跟我爹吃了三块肉，拉了三次。” “剩下的全让卫东和前进吃了，他们俩拉了半宿。” “吃的越多，拉的越厉害，这不正好说明兔子肉有问题吗？” 第12章 再次进山！ 听完楚贵的一番话，在场众人也开始觉得有问题。 许美丽只感觉说不出的庆幸。 事实上，她不是没想过偷吃。 奈何她炖肉的时候，钱兰花就在旁边盯着，找不到偷吃的机会。 现在听楚贵这么一说，她反倒应该感谢钱兰花。 要不是钱兰花盯着，她偷偷吃完肉，铁定也得遭殃。 楚红星沉思片刻，跟钱兰花一样，持怀疑态度道：“不应该啊，楚扬那个小崽子，有这么大胆子？” 楚贵一拳砸在炕桌上，愤声道：“爹，我现在可以肯定，咱们让楚扬那个王八羔子算计了。” “你为啥这么肯定？”楚红星顺着话茬询问。 楚贵有理有据道：“楚扬用野猪肉跟村里人换了很多粮食，可我娘带着卫东和前进去老宅搜过，没找到粮食，只在锅里找到半只兔子，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那铁锅里的半只野兔，是楚扬故意留下来的。 不过，并非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让他们吃。 楚卫东和楚前进兄弟俩差点没气死，狠不得立马带着人去活剥了楚扬。 可惜，心有余，力不足。 拉了半宿，这会儿说话都费劲，更别说下炕了。 钱兰花更是当场破防，拍着大腿骂道：“臭缺德的啊！” “楚扬那个小畜生居然这么损！真不是人呐！”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把他按尿桶里溺死！” 楚贵清楚老娘的脾气，这要是骂起来，没个把钟头根本停不住。 他有些烦躁，打断道：“娘，您要是心里有气，明天找到楚扬，当面骂他，都折腾半宿了，赶紧睡吧。” …… 天蒙蒙亮时，楚扬从睡梦中醒来。 他已经忘记多久没睡这么踏实过了。 上辈子，他开始报仇之后，很快便被通缉，整日里提心吊胆。 每天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脑袋还在不在。 如今重活一世，终于不用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昨晚吃的比较饱，肚子不太饿，早饭自然就省了。 楚扬穿好衣服，别好弯刀，背上背篓，简单把家门关上，便朝村后的蛤蟆洼行进。 结果到了地方，一直等到天光大亮，都没见到周金山的人影。 这让楚扬不禁大为不满。 周金山昨晚答应的好好的，他甚至还让周金山往家里送了一大碗肉。 可周金山却放他鸽子，这未免过于不厚道了。 楚扬掉转身形，朝着村中返回，决定去周金山家看看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 周金山家中。 “砰砰砰砰砰！”剧烈的砸门声，回荡在院中。 被反锁在屋内的周金山焦急喊道：“爹，俺都答应扬哥，要跟他上山打猎了。” “扬哥昨晚还特意让我送肉回家，你现在把俺锁在屋里，不让俺出门，不亏心吗？” 周堂冷着脸骂道：“亏心个屁！那碗肉我跟你娘一口没动，周扬要是拿这个说事儿，大不了让他把肉拿走！” 周金山的母亲孙梅走到门边，劝说道：“山子，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那鬼头山，可不是啥人都能去的。” “我跟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出点啥事儿，让我跟你爹可咋活啊！” 话音刚落，就听身背后传来脚步声。 周堂和孙梅扭头看去，见到楚扬进了家门，尽都没给好脸色。 周堂给孙梅递去一个眼色，孙梅点头，进了厨房。 楚扬开口询问道：“周叔，金山在家没？” 听到楚扬的声音，被锁在屋里的周金山立即出言回应道：“扬哥，俺让俺爹锁屋里了。” “给老子闭嘴！”周堂冲着房门怒骂一句，接着看向楚扬，没好气道：“我们家就金山一个儿子，不可能让他跟你去鬼头山。” “我也劝你一句，谁都有走运的时候，别因为一次走运，就觉得能吃打猎这饭碗。” 楚扬眉头一蹙，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孙梅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肉。 “楚扬，这是昨晚你让金山送回来的肉，我跟你周叔一口没动，你拿回去吧。”孙梅把碗递到楚扬跟前。 楚扬确实没想到，周金山没有按时赴约的原因，是被锁到了屋里。 他把递过来的碗推回去，挤出一丝笑容道：“孙婶儿，一碗肉而已，就当是我当小辈的，孝敬您二老的。” “您二老不愿意让金山跟我打猎，我能理解。” “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完全没有纠缠的意思。 周堂和孙梅大眼瞪小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因为这碗肉，昨晚上一宿没睡好觉。 两人都认为，要是吃了肉，儿子就得给楚扬卖命。 所以，哪怕再馋，也愣是挺着一口没动。 又想到楚扬是个二流子，周堂和孙梅一致认为，要是不让儿子跟楚扬进山，楚扬肯定会大吵大闹耍无赖。 两人甚至还商量了好几套解决办法。 可没想到的是，准备的倒是足够充分，可最后却没有用武之地。 “他爹，这肉？” “不能动！先留着吧……” …… 虽然没了周金山这个强力辅助，楚扬进山的心却不会因此而动摇。 上辈子，楚扬孤身一人，在鬼头山上生存了五年，照样能吃饱，能穿暖。 这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所以，有周金山帮忙固然更好。 没有周金山帮忙，也无所谓。 迎着浓雾，楚扬脚步丝毫不停，仿佛村民们眼中能要人命的鬼头山，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危险。 就在楚扬即将踏入浓雾笼罩范围时。 一道熟悉的喊声，自身后传来。 “扬哥！等等俺！” 楚扬站定脚步，转身看去，就见身材魁梧的壮汉大步流星，狂奔而来。 “金山，你怎么来了？”楚扬惊讶道。 周金山减慢速度，大气都不喘道：“俺爹同意让俺跟你进山打猎了。” “哦？”楚扬更加诧异，狐疑道：“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不是。”周金山摇头否认道：“俺爹说了，让俺跟你试一回，要是打不到东西，就不让俺继续跟着你上山了。” 第13章 重新布置陷阱 “放心！”楚扬拍了拍周金山的胳膊，信心十足道：“这一趟，肯定能猎到大货。” 通常来说，能被称之为“大货”的，至少也是百斤往上的猎物。 楚扬昨天猎到的野猪，也在“大货”的行列之内。 但因为野猪体重不达标，所以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货。 楚扬这回也是发了狠，今天进山，势必要超过昨天的收获！ 倒也不光是为了让周金山以后继续给他打辅助。 而是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运气好，那他就用实力来证明，他所仰仗的并非运气！ 楚扬一边走，一边给周金山传授经验。 “鬼头山其实最危险的不是猛兽，而是周围这些浓雾，一旦迷了路，找不到正确方向，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 “切记！万一迷失方向，一定要冷静，越慌乱，越容易出错。” “你看那边的石头，通常石头的南边比较干燥，北边比较湿润。” 说到此处，楚扬停下脚步，用手把身旁树墩上的露水抹去，指着上面的年轮，问道：“金山，你来看看上面的年轮有什么不一样？” 周金山蹲下来，看了半天，挠了挠后脑勺，憨厚一笑道：“扬哥，俺没觉得有啥不一样的。” 楚扬耐心引导道：“你再仔细看看，这一半的年轮，是不是比较宽？” “是比较宽。” “年轮比较宽的这一面是南，年轮比较窄的这一面是北，你只要找准了南北，自然就能判断出东西。” 周金山倒也不纠结原理，重重点头道：“扬哥，俺记下了。” 楚扬满意点头，继续前行，同时在恰当的时机，给周金山传授保命的技巧。 周金山越听，越是觉得楚扬有本事，感到钦佩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好奇道：“扬哥，你咋懂这老些东西？” 楚扬一怔，随即回道：“书上看到的。” 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假的。 上辈子他躲进鬼头山，在开始那段时间缺少经验，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确确实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理论终归是理论。 不经过实践，永远不会了解其中的奥秘。 楚扬因为照本宣科，还是无可避免的踩了不少坑。 这让他从中悟出一个道理：尽信书，不如无书。 书本上的知识，也不完全是正确的。 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因地制宜，不能死板的生搬硬套。 “扬哥，俺真佩服你，读那老多书，能知道那老多东西。”周金山发自肺腑道。 楚扬苦笑一声，说道：“把我跟你说的，牢记在脑子里吧。” 言毕，继续迈步行进。 周金山说羡慕他，但又如何能体会到他内心的苦楚和愤怒。 寒窗苦读，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只为了考上大学。 可到头来，大学是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却被楚前进鸠占鹊巢，强行把他努力的成果抢走。 想到此处，楚扬眼神变得冰冷。 这辈子，楚前进要是能好过，他把姓倒过来写！ 沿着昨日行进的路线，很快见到昨日布置的简易陷阱。 楚扬停下脚步，说道：“金山，咱俩在这块弄几个陷阱。” 既然昨天这里能捕到野鸡，且见到了猎物挣脱陷阱的痕迹，那么说明这里跟他判断的一样，属于猎物觅食的一条行进路线。 昨天因为时间有限，布置的陷阱过于简易。 而今天却是时间充沛，完全可以布置几个大一点的陷阱。 “扬哥，你瞧俺的吧！”周金山带的工具比楚扬更多，除了砍柴刀、麻绳，还带着铲子。 按照楚扬的指示，周金山双手握着铁铲，在地面上挖掘起来。 坚硬的冻土在周金山的铁铲之下，像是豆腐一般。 泥土翻飞，没一会儿，一个直径三十公分，深度半米的土坑便大功告成。 楚扬都看傻了，严重怀疑脚下的冻土，是不是没想象中那么坚硬。 结果拿过周金山手里的铁铲，用力铲下去，手都震的发麻。 这让楚扬忍不住暗自咂舌，周金山这膀子力气，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要是让他来挖这么大的坑，少说也得小半个钟头。 可周金山仅仅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这就是差距！ “再挖三个坑，大小跟这个差不多的就行。”楚扬把位置圈定好，示意周金山继续挖坑。 当然，他也没闲着，开始在附近找一些比较粗的树枝。 树枝找的差不多，周金山的坑也挖好。 楚扬说道：“金山，你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周金山却是摇头道：“俺不累，这点活不算啥。” 见周金山不像是在逞强，楚扬也不跟其客气，点头道：“那好，你先看着我的动作，然后学者跟我做就行。” 说完，开始做示范。 他用脚跺的方式，把树枝分成一根根差不多二十公分左右长度的短截。 然后，把两头削尖，保持一定的倾斜角度，插进坑底。 周金山学习能力还是比较强的，看了几遍之后，便能自己上手。 布置完尖刺，楚扬拿出麻绳，开始做套索。 跟昨天抓野鸡做的吊脚套不同。 这次楚扬做的是诱捕式套索。 两者的区别在于，吊脚套适用于捕猎小型猎物，猎物踩到之后会被吊在半空。 而诱捕式套索则适用于捕猎小到中型猎物，主要作用是限制猎物的活动。 “金山，你上手试一试吧。”楚扬在示范几次，讲解完要点后，把麻绳丢给了周金山，同时说道：“我不是想偷懒，你学会这些，将来对你有好处。” “俺知道。”周金山乐呵呵的接过绳索，笑道：“扬哥你是在教俺本事，俺肯定用心学。” 楚扬昨晚把那么大一碗肉都给他拿回家，他自然不会怀疑楚扬说的话。 别说楚扬不是偷懒，就算是偷懒，那他也乐意替楚扬干活。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不过，周金山似乎在这种精细活上面，没有什么天赋。 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这让周金山感到十分挫败，尴尬道：“扬哥，俺打小脑子就笨，学不会咋办？” 第14章 遇见傻狍子 “多试几次，肯定没问题！”楚扬给出鼓励，耐心把要点又说了几遍。 本来就是眼见的活儿，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外加楚扬刻意把速度放的很慢。 周金山又失败了几次过后，终于成功了一次。 “扬哥，俺弄成了！”周金山兴高采烈，像是办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不错！”楚扬不吝表扬，又鼓励了几句。 结果就是，周金山连续成功，打套索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布置好了套索，楚扬给陷阱进行伪装。 伪装属于精细活儿，做不到位，陷阱就等于白费。 为了不浪费太多时间，楚扬没让周金山上手，亲自动手给陷阱进行伪装。 检查一遍，没有发现问题，两人继续赶路。 然而，一直走到肚子开始发出叫声，都没能见到猎物。 “扬哥，俺带着干粮了。”周金山把手伸进棉袄里，从中拿出两个窝头。 楚扬也不客气，接过窝头，小口小口的啃了起来。 不是不饿，而是这种玉米面加高梁面，不馋一点白面的窝窝头，吃起来着实费劲。 硬度能当武器来用，口感粗糙，哪怕再怎么嚼，咽下去的时候也拉嗓子。 因此，一个窝头，他愣是啃了半个多钟头才啃完。 对比周金山几口便把窝头吃完，速度慢的不是一点半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金山的热情逐渐消退，忍不住问道：“扬哥，你昨儿个在哪儿猎到的野猪啊？” 楚扬看其神态，听其语气，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答疑问，而是笑着反问道：“金山，是不是觉得打猎挺没劲的？” 周金山回道：“倒也不是说没劲，就是走了这老半天，啥都没见到，有点……” “有点怀疑能不能猎到东西？” “嗯，俺确实是这么想的。” 楚扬安抚道：“把心态放平，打猎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耐心，如果太急躁，就算是见到猎物，十有八九也会空手而归。” “而且，很多动物的习性，都是天快黑的时候才会外出活动。” “你放心好了，今天保证能有收获！到时候让你吃肉吃到饱！” 周金山点了点头，说道：“俺倒不是嘴馋想吃肉，主要是害怕打不到东西，俺爹俺娘以后不让俺再跟着你进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扬的话得到应验，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依旧风平浪静。 “难不成我这嘴开了光？”楚扬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 他虽然说了要有耐心，可这种情况也着实有些罕见。 楚扬站定脚步，不再前行。 周金山纳闷道：“扬哥，咋不走了？” 楚扬沉声回道：“不能再往前了。” 再往前，危险系数就会超标。 上辈子，楚扬第一次差点喂了野兽，就是在前方的区域。 “要不再走一段看看？”周金山有些不死心道。 楚扬摇头，否定了这一提议。 一旦再往前走，遭遇了大型猛兽，楚扬只能尽全力自保，带着周金山肯定照顾不过来。 再说，周金山的父母都是本分的老实人，而且就只有周金山这么一个儿子。 万一出事，没办法交代。 “金山，大不了就空着手回去，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除非不得不拼命，否则永远别拿命去拼！”楚扬严肃告诫，转身按原路返回。 现在动身回去，还能赶在天黑前出山。 要是还没收获，那就只能空着手回去了。 然而，楚扬刚走出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周金山惊喜的大喊。 “扬哥！大货有了！” 艹！ 楚扬有些想骂街。 之前他还叮嘱过，让周金山不要大喊大叫。 这么一喊，肯定会吸引到动物的注意力。 要是被吓跑了还好说，顶多没有收获。 可万一被吸引过来，直接发起攻击，那就很被动了。 楚扬立即转身，当看到远处的“大货”时，眼中迸发出惊喜之色。 “先别靠近！”楚扬大喊一声，比周金山刚刚的声音还大。 喊这一嗓子，显然是故意的。 因为远处的大货有些特殊，是一只傻狍子。 要说猎人最喜欢遇到的猎物，傻狍子绝对名列前茅。 不光是因为它体型够大，主要还是攻击性较弱，且足够“傻”。 别的动物受到惊吓，大多会直接逃跑。 可傻狍子不同，它会傻愣在原地，站着不动弹。 当然，这种呆滞时间，通常不会持续太久。 等反应过来之后，傻狍子还是会逃跑，且速度一点不慢。 “金山，等我把箭放出去，你马上跟着放箭！”楚扬迅速移动脚步，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弓拿在手上。 搭箭、拉弓、放箭，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之所以如此，自然还是担心傻狍子反应过来后逃跑。 而拉近距离，则是为了把伤害做到最大化。 “嗖！”箭矢离弦，正中傻狍子屁股。 傻狍子吃痛，两条前腿瞬间离地，落地后发力起跳，直接跃出五米远。 “追！”楚扬撒丫子狂奔。 周金山见状，也放弃射箭，跟着一起追上去。 楚扬狂奔的同时，内心郁闷的要死。 刚刚那一箭，他瞄准的是傻狍子的脖子。 只要射中，哪怕傻狍子逃跑，他也有信心能追上。 可偏偏傻狍子突然转了个身，变成了屁股中箭。 这下再想追上，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傻狍子已经快要跑出视野范围。 楚扬也是发了狠，咬牙猛冲，把速度提上来一截。 然后，搭弓、射箭。 “嗖！” 傻狍子屁股上，又多了一根箭。 楚扬的准头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伤害不够。 更要命的是，疼痛的刺激之下，傻狍子速度变得更快。 楚扬已经不抱希望了，这根本就不可能追上。 结果就在他打算减速，放弃继续追逐之时，突然感觉身旁一阵风呼啸而过。 周金山憋着一口气，迅速超越了楚扬，朝着傻狍子冲去。 楚扬见状，顿时重燃希望。 他确实没想到，力大如牛，看起来很笨重的周金山，跑起来速度居然也这么快。 既然如此，未必就没有猎到傻狍子的可能。 第15章 猎到傻狍子 “嗖！” “嗖！” “嗖！” 楚扬一边跑，一边找机会射箭。 他不指望能给傻狍子带去致命伤害，只希望通过不断骚扰，能拖慢傻狍子的速度。 “最后一支了，要是还不行，那就没办法了。”楚扬眯起眼睛，瞄准后，松开弓弦。 或许是老天垂怜。 楚扬的最后一支箭，射在了傻狍子的腿弯处。 这让傻狍子当即摔倒在地，在雪地上滑出老远。 “金山！抓住机会！拼一把！拼赢了你就能吃肉吃到饱！”楚扬大声呼喊，给周金山加油打气。 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能做的，他全都做了，也尽了最大努力。 能不能猎到傻狍子，接下来就看周金山的了。 周金山原本也已经不抱希望了，可见到傻狍子摔倒，又听到楚扬的喊话，当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速度又快了一截。 不为别的！ 就为吃肉吃到饱！ 少顷，傻狍子挣扎着站立起来。 正要继续逃命。 “砰！”一只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撞在它的脑袋上。 傻狍子再次倒地，四肢抽搐一阵，不再动弹。 “好！”楚扬双手放到嘴边，呈喇叭状，喊话道：“金山！好样的！” 喊完，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足足休息了将近一刻钟，楚扬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虽然没有留心计算，但大概估算也能估出来，刚刚追着傻狍子，起码跑了两里地。 一口气跑两里地，中途还要射箭。 这身体素质，已经相当可以了。 当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楚扬的身体素质虽然不错，可要是跟周金山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 楚扬歇了十五分钟，周金山则只歇了五分钟，便恢复的差不多。 “扬哥，今天咱又能吃到肉了！”周金山开怀大笑，乐的嘴都合不拢。 楚扬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不过，为了避免周金山养成膨胀的心态，故意绷着脸道：“先别高兴太早，看看周围的雾，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周金山环视四周，再也笑不出来了。 刚刚只顾着追傻狍子了，压根没留意周围，地上又没积雪，想凭着脚印返回都做不到。 当然，就算留意周围也没用。 有雾的情况下，参照物被遮挡，照样找不见。 “扬哥，这可咋办啊？”周金山焦急道：“俺爹俺娘还等俺回家呢，要是找不到俺，他俩非得急出病来不可！” 楚扬表情严肃道：“金山，这一课你要牢记，不要被眼前的猎物冲昏头脑，要永远记得给自己留后路。” 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教就会。 这也是楚扬这一路只给周金山传授简单的狩猎技能，以及遇到危险时如何应对的原因所在。 很多事，不亲身经历一次，说再多都没用。 “扬哥，你说的俺记住了，可咱咋回去啊？”周金山苦着脸道。 楚扬露出笑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紫黑色的浆果，展示道：“你看这是啥？” 周金山看了一眼，眉头都皱成了铁疙瘩，随口回道：“扬哥，这不就是地稔子果嘛。” 地稔子果，也叫乌稔果。 村里的小孩，喜欢拿它来当零嘴儿吃。 这种浆果有一个特点是，汁水一旦沾到衣服上就会洗不掉。 所以，吃起来需要特别小心，否则免不了会挨一顿胖揍。 既然能染衣服，自然就能染别的东西。 楚扬抬起鞋底，说道：“刚刚追傻狍子的时候，我踩了不少地稔子果，找脚印就行。” 说完，朝着刚才跑来的方向走去。 想要凭记忆直接返回原路，肯定是做不到，但短距离还是没问题的。 周金山把傻狍子往肩上一扛，跟在楚扬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后，果然在地上见到了黑色脚印。 周金山惊喜道：“扬哥！你简直就是神仙一样！” 他又学了一招儿！ 顺着脚印，两人成功找到了先前做的标记。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沿着标记往回走即可。 路上，楚扬提出替换着背傻狍子。 结果周金山表示，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轻轻松松，扛下山都不需要歇气。 楚扬也没跟其争抢，只是愈发觉得周金山有用。 如果不是带着周金山一起，今天肯定猎不到傻狍子。 就算能猎到，想在天黑前扛下山，那也是门儿都没有。 “扬哥，咱再快点吧，晚了我怕俺爹俺娘心急。”周金山说道。 楚扬点了点头，加快脚步。 到了设置陷阱的位置时，他发现伪装完好无损。 显然，并没有捕到猎物。 不过，楚扬和周金山也都不在意。 猎到一头傻狍子，已经是大丰收了，有没有别的猎物都无所谓。 …… 蛤蟆洼。 周堂和孙梅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他爹，这咋还不回来，不会出啥事儿了吧？”孙梅忧心忡忡道。 周堂的心同样悬着，嘴上却是说道：“再等等，你别总乌鸦嘴！你老说出事出事，没事也让你说出事来了。” 孙梅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呸呸呸”三下，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有口无心，菩萨保佑……” 正此时，身背后传来脚步声。 周堂和孙梅扭头一看，发现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正并肩走来。 “周叔，孙婶。”程婉柔打了个招呼，接着问道：“你们是在等周金山呢吧？” “是啊。”孙梅点头承认，反问道：“你们俩来这儿是等楚扬？” 程婉柔面色微红，微微颔首。 程婉湘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大大方方承认道：“孙婶，我跟姐姐是来等楚扬哥哥的！” 原本是两个人等，现在又多了两个人。 不过，在场众人内心的担忧，并没有随着人数的增加而减少。 随着天色逐渐暗淡，内心的焦急也急剧增加。 “他爹！”孙梅按耐不住心焦，急道：“眼瞅着天都黑了，不能再等了，咱赶紧回村里叫人，上山找找去吧！” 周堂铁青着脸，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儿子跟楚扬进山。 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第16章 投怀送抱也要学 “他娘的！”周堂骂了一句，匆忙回村摇人。 这个年代的民风还是比较淳朴的，尤其农村，人与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亲戚套亲戚，再加上低头不见抬头见。 因此，谁家有事需要帮忙，喊上一声，基本都会伸一把手。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是不同。 当村民得知要进鬼头山找人，全都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可是鬼头山！ 大晚上去鬼头山晃悠，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而对于楚扬带着周金山进鬼头山的事，村民们也是众说纷纭。 “楚扬这二流子真是造孽啊！” “楚扬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要把周金山也带上，这以后要是再赶上抢收可咋弄啊？” “昨天楚扬说去了鬼头山，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这是真不怕死啊！” “该！楚扬那小兔崽子，昨天打到野猪，神气的不行，他还以为今天还能打到呢……” 周堂在村里喊了一圈，结果正经人一个没喊到，反倒喊来几个二流子。 不过，这种时候，有人就比没人强。 只是老实本分的周堂，哪里会知道，这几个二流子，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 反正他们闲着也没正事干，正好没酒喝了。 要是楚扬真能猎到东西，看在他们进山帮着找人的份上，混顿肉吃还不是应该的？ 反过来说，就算楚扬真出了事，那也无所谓。 反正他们也没打算用心找，在外围转悠转悠也就是了。 邋里邋遢的郑二狗见到程婉柔姐妹在场，顿时一改懒散的态度，一本正经道：“楚扬是我的好兄弟，楚扬有事，我肯定不能不管！” “婉柔妹子，待会儿进了山，你跟在我后面，我保护你！” 其余几个二流子听到这话，哪里能不明白郑二狗藏的什么心思。 有脑子转的比较快的，立即盯上了程婉湘。 “婉湘妹子，鬼头山可太危险了，不光有豺狼虎豹，还有孤魂野鬼，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跟在哥哥后面。” 虽然程婉湘脑子不太灵光，可长相着实不错。 虽然个头矮了点，可身前那一对粮袋子大的很。 最关键的是，程婉湘好糊弄。 在村里，没什么机会，可上了鬼头山，那机会可就太多了。 “姐姐！”程婉湘立即躲到程婉柔身后。 她心思单纯不假，可也正因为心思单纯，她对恶意的感知十分敏锐。 从小到大，她从未感觉到对她有恶意的人里，也就只有姐姐和楚扬哥哥两个人而已。 “别怕！”程婉柔把妹妹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郑二狗等人。 她本就对郑二狗这些人厌恶至极，眼下心知这些人起了歹意，更是反感到了极点！ 她的扬哥明明那么好，怎么就喜欢跟这种人渣做朋友呢？ 说到底，都是楚家人害的！ 要不是楚前进抢了扬哥的名额，扬哥也不至于堕落到跟这些人鬼混。 “程家姊妹，你们两个女娃就别跟着去了。”周堂好心劝说道。 程婉柔纠结一番，摇头道：“周叔，我跟孙婶一起。” 说完，扭头冲妹妹说道：“婉湘，你先回家吧。” “我不回家！”程婉湘抱住程婉柔的胳膊，摇头道：“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程婉柔有些无奈，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耐心劝说道：“听话，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不！”程婉湘仍旧摇头，把程婉柔的胳膊抱的更紧。 周堂和郑二狗等人，全都看着争执不下的姐妹俩。 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浓雾中，一道人影走出。 “婉柔！”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程婉柔眼眸一亮。 扭头看去，见到居然是楚扬，内心压抑的情绪再也压不住，直接跑了过去。 “扬哥！” 程婉湘同样万分惊喜，喊了一声“楚扬哥哥”，也跟着姐姐跑过去。 香风来袭，楚扬不闪不避，任由程婉柔撞进怀里，抱住他的脖子。 然而，就在他想着抱住程婉柔纤细的腰时。 又又一阵香风来袭。 程婉湘也扑进他的怀里。 不过，因为个子较矮的缘故，她抱不到楚扬的脖子，只能抱住楚扬的腰。 “……”楚扬。 程婉柔做什么，小姨子都喜欢跟着学，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可问题是，投怀送抱这种事，就没必要学了吧？ 不过，有一说一，小姨子撞在怀里的触感，比她姐姐要好上一些…… 呸！呸！呸！ 楚扬连忙收束思绪，同时在心里唾骂自己。 这时，孙梅一个箭步冲到楚扬身侧，语气激动道：“楚扬，我家山子呢？” 听到孙梅的声音，程婉柔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楚扬，同时把妹妹也拽开。 楚扬有些遗憾，他让姐妹俩抱了，可他还没抱回去呢。 不过，眼下也着实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孙婶，您别着急，金山在后面呢。”楚扬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见周金山从浓雾中走出。 众人见到他，当场惊呆了！ 不是被他魁梧的身形所震撼，而是他肩上的那只傻狍子。 “山子！”孙梅和周堂立即跑过去。 对于他们而言，什么傻狍子，都不如他们唯一的儿子重要。 这时，郑二狗等人全都凑到楚扬身旁，争先恐后的开始邀功。 “楚扬，我们都准备进山找你了！” “是啊！虽然鬼头山可怕，可比起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完全不值得一提！” “楚扬，我那儿还有半瓶烧刀子，咱兄弟待会儿好好喝两杯！” 程婉柔欲言又止，有心劝说楚扬别再跟这些人继续混下去。 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去。 毕竟话说三遍淡如水，劝告的话，她早已经说了无数遍，可楚扬却是不肯听劝。 就算她再说一遍，又能改变什么呢？ 然而，正当她在心中叹气时，却听楚扬说道：“你们回去吧，待会儿去我家，每人给你们一斤肉。” 郑二狗等人当时就不乐意了。 “楚扬，你这就不够兄弟了。” “每人一斤，楚扬你打发叫花子呢？” “就是，咱们兄弟谁跟谁，炖一大锅，可劲儿造多痛快！” 第17章 怒扇郑二狗！ 郑二狗这些人什么尿性，楚扬自然不会不清楚。 只是累了一整天，接下来还有的忙。 他没心思跟这帮人废话，不耐烦道：“嫌少是吧？那就一斤也别要了。” 郑二狗等人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大晚上的，他们跑出来吹冷风，就是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混到肉吃。 可楚扬居然这么小气，只肯给他们每人分一斤，这会儿更是一斤都不给了。 这能忍吗？ “楚扬，以前我们兄弟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你，现在你有肉了，不肯跟我们分享，哪儿有这种道理？” “楚扬，我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人！” “不一起吃也行，你每人给我们十斤，不，给我们二十斤肉，这事儿就算拉倒了。” 楚扬差点没气乐了。 他跟周金山猎到的这头傻狍子，也就六十斤左右。 郑二狗等人一共四人，每人要二十斤，那就是八十斤肉，就算把傻狍子全给出去都不够。 “赶紧回去睡吧，梦里什么美事都有。”楚扬挥挥手，招呼程婉柔等人离开。 郑二狗等人怎么可能甘心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肉飞走，当即拦住楚扬去路。 楚扬耐心被耗尽，冷声道：“好狗不挡道，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妈的！”郑二狗破口大骂道：“楚扬，半年前，你他妈让你堂哥收拾的跟条狗一样，是老子愿意带着你玩。” “现在你出息了，有肉吃都不给老子。” “你他妈……” “啪！”楚扬用一记耳光，终结了郑二狗的出口成脏。 “啊！”郑二狗痛叫出声，难以置信道：“楚扬你他妈居然敢……啊！” 却是话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 楚扬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郑二狗，你继续骂，看我会不会接着抽你就行了。” 其余几人见到郑二狗吃瘪，纷纷撸起衣袖，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这时，肩扛傻狍子的周金山上前一步，中气十足道：“想打架是吧？来！跟我打！” 郑二狗等人当场怂了，连忙后退，拉开距离。 “楚扬，你小子有种，咱这梁子就算结下了。”郑二狗撂下狠话，匆匆带着人离开。 不远处，程婉柔呆呆的看着楚扬，又惊又喜。 以前，她每次说郑二狗等人不好，楚扬都会不高兴。 可今天，楚扬居然动手打了郑二狗。 这意味着，楚扬以后不会再跟他们继续厮混。 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到开心？ 在其身旁，程婉湘同样瞪着大眼睛看着楚扬。 相比姐姐程婉柔，她的想法就简单多了。 她只觉得楚扬哥哥打人的样子真帅呀！ 楚扬看向周堂，说道：“周叔，我跟金山商量过了，这只狍子我还是打算跟村里人换些粮食和实用的东西。” “等换完粮食和东西，我们俩再分换到的东西和剩余的肉。” 周堂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密集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楚扬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帮举着火把的人朝这边赶来。 来人正是十里铺村的村民们。 除了周家的本家之外，其余人基本都是念着周堂和周金山的好，所以才肯冒险过来。 就人缘来说，周堂在村里还是很不错的。 此前，不论谁家有事，能帮到的，他都会伸一把手。 而周金山因为那次抢收，村里不少人也在心里念他的好。 毕竟要不是周金山抢回大半粮食，村里少不了又要饿死几口人。 至于楚扬，没人是冲着他来的。 人的名，树的影。 楚扬此前跟郑二狗等人混了半年，身上早就被打上“二流子”的标签。 而标签这种东西，贴上去容易，撕下来很难。 “楚扬跟周金山从鬼头山出来了？” “周金山肩膀上扛的啥玩意儿？” “卧槽！傻狍子？！” 赶过来帮忙的村民们，当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少有幸吃到过狍子肉的村民，立即回想起那鲜美的滋味，口水立即止不住了。 楚扬对自己的名声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人不是冲他来的，也没有表现的过分热情。 “这傻狍子真肥啊！” “这么大一头傻狍子，吃到过年都没问题啊！” “金山，这傻狍子是你猎到的吧？” 周金山摇头回道：“不是俺，是扬哥猎到的。” 村民们明显露出失望之色。 要是周金山猎到的傻狍子，以周堂的性格，多少肯定会给他们每人分上一块肉。 可傻狍子是楚扬猎到的，那肯定没那种好事了。 这时，有人开口问道：“楚扬，昨天换野猪肉我没赶上，你这傻狍子还换粮食不？” “换！”楚扬回道：“有谁想换肉的，准备好粮食，或者我昨天说的那些东西，去我家找我。” 言毕，招呼程婉柔姐妹俩和周金山进村。 周堂和孙梅则留下来，对着赶来帮忙找人的村民们道谢。 虽然没有真的帮到忙，但人家肯来，这份人情就得承。 村民们无心听周堂夫妇说话，眼睛和心思全都跟着周金山肩上的傻狍子一起走了。 …… 走到村口，楚扬站定脚步。 “婉柔，你跟婉湘先回家，两个小时以后，去我家吃肉。”楚扬说道。 程婉柔柳眉微皱，并不赞同吃现成的，摇头道：“扬哥，我可以帮你打下手。” 程婉湘也举起小手，自告奋勇道：“楚扬哥哥，我也可以帮你烧火。” 楚扬笑道：“听话，按我说的做，咱俩的婚事才能早些定下来。” 提到婚事，程婉柔没办法再犟了。 点了点头，拉着妹妹离开。 程婉湘被姐姐拉着，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 只要听楚扬哥哥的话，就能跟楚扬哥哥结婚吗？ 想到此处，她站定脚步，转身喊道：“楚扬哥哥！”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楚扬，听到声音，扭头往身后看去，疑问道：“婉湘，怎么了吗？” 程婉湘嘻嘻笑道：“楚扬哥哥，姐姐听你的话，我也会听你的话。” 楚扬笑道：“乖乖听话，给你肉吃。” 程婉湘觉得不太对劲，乖乖听话，不是能跟楚扬哥哥结婚吗？ 不过，能有肉吃，也是不错的呀！ 第18章 楚扬，你还真要啊？ 回到家中。 楚扬起锅烧水，一边跟灶里添柴，一边说道：“金山，我之所以让你对外说，傻狍子是我猎的，不是我想独吞，或者埋没你的功劳……” “俺知道。”周金山打断道：“扬哥，俺是个老实人，俺爹比俺还老实。” “要是俺说是一起猎的，俺爹指定要跟刚刚那些人分肉吃。” 楚扬缓缓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 对于周金山的一番话，他并不感到意外。 周金山只是憨厚老实，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不然心里容易留下疙瘩。 “扬哥，咱俩都累一天了，处理这傻狍子还得费劲，俺给你找个帮手咋样？”周金山忽然开口提议。 “哦？”楚扬饶有兴趣道：“你想找谁来帮忙？” 周金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赵桂英。” 楚扬回忆片刻，想起了赵桂英是谁。 赵桂英是赵屠户的女儿，别看是个女儿身，却是得到了老爹的真传。 逢年过节，镇里屠宰厂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特意请她过去帮忙。 由此可见，赵桂英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赵桂英在十里铺村，最出名的并非屠宰的手艺，而是她的彪悍！ 两年前，郑二狗调戏赵桂英，结果让赵桂英拎着菜刀，追了大半个村。 追到最后，愣是把郑二狗逼到跳进村口的河里，才算是躲过一劫。 “金山，你小子是对人家赵桂英有想法吧？”楚扬一副看穿一切的语气道。 周金山脸红脖子粗道：“俺不是，俺没有，俺就是，就是……” 楚扬没再继续逗他，摆摆手道：“你去找赵桂英吧，只要她过来帮忙，管她吃一顿肉，再额外给她五斤肉。” 周金山感激的看了一眼楚扬，动身离开。 十分钟后。 周金山返回，身后跟着一个小麦肤色，长相普通的年轻女孩。 “扬哥，桂英来了。” 赵桂英看向楚扬，问道：“金山哥跟我说，我帮你处理傻狍子，你管我一顿肉，还给我五斤肉，是真的不？” “当然是真的！”楚扬点头回道。 得到肯定答复，赵桂英抽出别在腰后的砍刀和剔骨刀，说道：“你俩出去歇着吧，我一个人就成。” 楚扬出了厨房，发现周金山也跟着出来。 “你跟着我出来干嘛？”楚扬皱眉道。 周金山一愣，随即回道：“桂英不是说她一个就行，让咱俩出来歇着吗？” “你傻啊！”楚扬忍俊不禁道：“人家让你出来，你还真出来？” 周金山习惯性挠后脑勺，苦恼道：“扬哥，可俺确实不会处理傻狍子，帮不上忙啊。” 楚扬满心无语道：“帮不上大忙，帮着递个东西总行吧？” “再不济，陪着人家说说话，解解闷总行吧？” 周金山像是受到启发，一拍脑门，又折返回去。 没过多久，周金山拿着一张完整的狍子皮出来。 狍子皮虽然粗糙，没有狐皮那么柔软，也没有熊皮那么保暖。 但，隔潮防寒的效果还是有的，用来当垫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金山哥，帮我把菜墩搬出去。”赵桂英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周金山把狍子皮给了楚扬，屁颠屁颠的跑进厨房。 厨房里光线不好，哪怕点着煤油灯，也没有院子里亮堂。 因此，赵桂英选择在院子里处理傻狍子。 她手握一把小巧的剔骨刀，仿佛握着削铁如泥的利器了！ 也不见如何费力，便轻松做到骨肉分离。 楚扬在一旁观看，内心不由感叹，到底是专业的！ 如果让他来处理的话，肯定做不到像赵桂英这么行云流水。 这时，有心换肉的村民们闻讯而来。 一个中年男人把手里的布袋子递过去：“楚扬，这是四斤大米，待会儿给我来一斤里脊肉。” 楚扬没有伸手去接，摇头道：“今天不是野猪肉，是狍子肉，大米八斤换一斤，白面六斤换一斤。” 听到这话，村民们当场炸了锅。 “八斤大米换一斤肉，你咋不去抢呢？” “好家伙！你这肉是金子做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居然这么黑心？” 楚扬淡定道：“狍子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在鬼头山上猎到的，大家可以去镇上的国营饭店打听打听，就知道我定的价到底贵不贵了。” 就在此时，杜秀芹挤到了最前面，把手里的布袋子朝前递去，口中说道：“我觉得楚扬说的没毛病！” “鬼头山那可是要人命的地方，别说楚扬定的价不贵，就是贵点又咋了？” “我刚好带了八斤大米，给我换一斤肉吧。” 楚扬麻溜的称了一斤肉，把肉递给杜秀芹，同时伸手去接布袋子。 结果杜秀芹肉是接了，拿着布袋子的手，却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不是！”杜秀芹一副错愕的样子道：“楚扬，你还真要啊？” 楚扬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不然呢？” 杜秀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冷哼一声，把手松开，气冲冲的转身离去，连装粮食的布袋子都不要了。 在她看来，楚扬惦记着程婉柔，那就应该直接把肉送给她。 这样的话，她面子也有了，粮食也不用出。 可没想到的是，她只是客气客气，说要给楚扬粮食，楚扬居然还真要了。 “小王八蛋，老娘要是不把你俩的事搅黄，老娘跟你姓！”杜秀芹越想越气，决定待会儿去楚扬家吃肉的时候，一定要吃撑到吃不下去。 杜秀芹换完肉，却是没有村民跟着一起换。 八斤大米，六斤白面，实在是太多了！ 要知道，昨天的野猪肉，换一斤才四斤大米，三斤白面。 今天直接翻倍，这涨幅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干脆咱们谁也别换他的肉！” “对！这二流子黑了心，咱们绝对不能让他占到便宜！” “只要咱们谁都不跟他换，他自己就得把价格往下降……” 村民们商议一番，意见得到了一致：谁也不去跟楚扬换肉！ 他们也不着急离开，反而聚集在一起闲聊起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第19章 老楚家的大功臣！ 楚家。 钱兰花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屋内。 “哈哈哈哈哈！” “楚扬那个小畜生不知死活，这回肯定得死在鬼头山了！” “这真是祖宗有灵啊！” 楚贵疑问道：“娘，这跟祖宗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钱兰花洋洋得意道：“早上我给祖宗上了支香，跟祖宗说，让他们使使劲儿，赶紧整死楚扬那个小畜生，这是祖宗发力了啊！” 楚红星小声嘀咕道：“这话说的，好像祖宗能听你的一样。” 钱兰花直接一记眼刀飞过去，不满道：“你叨咕啥呢？” 楚红星吓的一激灵，忙道：“没叨咕啥，没叨咕啥。” 钱兰花冷哼一声，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可信度，便说道：“跟你们说啊，午睡那会儿，祖宗还给我托梦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楚卫东好奇道：“奶奶，祖宗给你说啥了？” 钱兰花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昂起脑袋，回道：“祖宗跟我说，兰花啊，你是老楚家的大功臣！” “老楚家的日子能像今天这样红火，全都多亏了你操持。”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钱兰花等了半天，没等到有人接茬，当时就不高兴了。 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气恼道：“祖宗还跟我说了，谁要是惹我这个功臣不高兴，就把谁给带走！” 楚贵等人闻言，当场没办法淡定了，纷纷表态，不会惹钱兰花这位功臣不高兴。 倒也不是说真就怕被祖宗带走。 假如真惹恼了钱兰花，会不会被祖宗带走，没人能确定。 但家里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是可以肯定的。 楚兰花见到众人表态，这才心满意足。 正要继续吹嘘，就见屋门被打开，郑二狗走了进来。 钱兰花顿时不高兴了，皱着眉头，满脸嫌弃道：“郑二狗，你来干啥？” 郑二狗虽然混不吝，却也知道钱兰花不好惹。 一个钱兰花，他尚且招架不住。 更何况钱兰花家里有村长、有民兵队长、有正式工人、有大学生。 他就算再混，在楚家也只能乖乖夹起尾巴。 郑二狗满脸堆笑道：“楚扬从鬼头山上下来了，还猎了一只傻狍子。” 话音刚落，就见钱兰花“腾”的一下，从炕上站起来了。 单看这动作，绝对不是一般六十岁老人能做到的。 “你说啥玩意儿？！”钱兰花疾言厉色道：“郑二狗，你要敢胡咧咧，老娘把嘴给你撕烂！” 郑二狗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我绝对没说瞎话，我亲眼见到的。” “这个该死的小畜生，命真硬啊！”钱兰花气的直跳脚，接着破口大骂道：“昨天猎到野猪，没来孝敬我，今天猎到傻狍子，居然还不来孝敬我。” “这小畜生是要反天了！” “卫东、前进，你俩跟我走，看我怎么收拾楚扬那个小畜生！” 钱兰花是真的生气！ 她前脚刚说完祖宗显灵，后脚楚扬就从鬼头山上下来了。 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 更可气的是，楚扬那个小畜生猎到傻狍子，居然不想着先给她送过来孝敬她！ 钱兰花越想越气，越走越快，简直就是脚下生风，健步如飞。 到了后来，楚卫东和楚前进甚至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 对于村民们的联合“抵制”，楚扬一点也不着急。 反正在十里铺村，能用粮食换肉的只有他一家，没有竞争对手。 明码标价，爱换不换，大不了自己慢慢吃就是了。 趁着赵桂英处理狍子肉的时间，楚扬和周金山也没闲着。 楚扬拿出蒜臼子，把花椒和干辣椒，以及在鬼头山上顺手采摘的菌菇放进里面，捣成粉末，最后再加入咸盐。 一份简易的烧烤料，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周金山则回了一趟家，扛了一大堆柴火过来。 “金山，点火！”楚扬说道。 “好嘞！”周金山答应一声，很快把火堆点起来。 家门外，聚集的村民们窃窃私语。 “这二流子点火干啥？” “可能是太冷了，想暖和暖和。” “咱们可得坚持住啊，坚决不能让人跟楚扬换肉。” 这也是众人坚持不肯走的原因所在。 万一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拿着粮食来换肉呢？ 那样的话，让楚扬自己降价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楚扬对家门外聚集的村民视若无睹，让赵桂英把一块肉切成方块。 然后，把切好的肉，串在一头削尖的木棍上，放到火上烤了起来。 狍子肉用来烤，其实多少有些暴殄天物。 真正适合的烹饪方式，还得是用铁锅炖煮。 楚扬原本倒是考虑过直接把锅搬出来，在院子里炖上一锅狍子肉。 但家里的调料实在欠缺，外加想要把肉炖到软烂入味，需要花费的时间较长，也就放弃了这一方案。 很快，狍子肉被烤的“滋滋”冒油，香气散发出来，被风吹向门外。 一时间，擦口水的擦口水，咽唾沫的咽唾沫。 显而易见，所有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这二流子真他娘缺了大德了！” “那么好的肉，炖上一锅，能吃肉，还能喝肉汤，不比烤着吃好？” “你们看，你们看，那肉都滴到火上了，那可是油啊！” 村民们拍着大腿，一边骂，一边感觉心疼到无法呼吸。 两串肉很快烤好。 楚扬捏了一撮调料，均匀撒在肉上。 然后，把其中一串递给周金山。 周金山接过来，立即就要开吃。 在山上跑了一整天，就吃了一个窝头，他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此刻美味的烤肉就在眼前，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然而，就在他刚把大嘴张开时，胳膊突然被扒下去。 “扬哥，干啥啊？”周金山不明所以。 把肉给他，又拦着不让他吃，这叫啥事啊？ 楚扬挤眉弄眼道：“先给弟妹吃。” 听到“弟妹”这个称呼，赵桂英脸色略微红润，但却没有反驳。 周金山听话的把到嘴边的肉给了赵桂英，接着一脸郁闷道：“扬哥，你应该直接给桂英，没必要多俺一道手。” 第20章 你也配吃这么好的肉？ 楚扬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周金山智商低也就算了，情商还低的离谱。 不过，楚扬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帮什么忙。 毕竟从赵桂英没有反对“弟妹”这个称呼来看，两人的感情还是比较深厚的。 “桂英，味道咋样？”周金山眼巴巴的问道。 赵桂英点头道：“不错！好吃！” 说完，把手里的肉串递过去：“你也尝尝。” “好好好！”周金山接过烤肉，直接开吃，哪怕被烫的龇牙咧嘴也不在乎。 楚扬慢条斯理吃着烤肉，同时拿新的肉串放到火上烤。 赵桂英和周金山都说味道好吃，但他觉得有些差劲。 肉都没有经过腌制，味道全靠肉本身的香味和调配的佐料。 要说有多入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当然，周金山和赵桂英也没说谎。 肉这种东西，在十里铺村属于稀缺到不能再稀缺的物质，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一回。 村里的小孩子逮蚂蚱，抓知了，只是配一点点盐，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更何况现在吃的是狍子肉，佐料也不只是盐。 看着院子里楚扬三人吃肉吃到嘴唇都闪闪发亮，村民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这特么什么世道，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吃肉，咱们只能眼看着闻味儿！” “就楚扬这德行，活该他上不了大学！” “吃吃吃，撑死你个瘪犊子！” 然而，嘴上咒骂，心里却巴不得自己是大口吃肉的楚扬。 就在此时，一道刺耳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楚扬，你个挨千刀的小畜生！” 村民们扭头看去，见到钱兰花怒气冲冲走来，当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钱兰花的战斗力，在十里铺村可谓是人尽皆知，尤其她还是楚扬的克星。 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村民们自发的朝着两旁退散，给钱兰花让开道路。 钱兰花疾步走进院子，见到楚扬坐在院子里烤肉，气的眉毛都要立起来了。 “楚扬，你个该死的小畜生！你也配吃这么好的肉？” 楚扬看着表情狰狞的钱兰花，眼神中划过一抹冷意。 上辈子，钱兰花是他最后一个宰掉的人。 排在最后，并非是因为下不去手。 相反，如果要把楚扬对楚家人的仇恨程度由高到低，列一个排名。 那么钱兰花没有任何悬念，会高居榜首！ 之所以把钱兰花留在最后一个宰，是因为楚扬想让钱兰花活在恐惧之中。 他要让钱兰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就算是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 因为楚扬上辈子短暂人生里遭受的苦难，几乎都是钱兰花一手酿成。 “卫东、前进，把肉拿回家，这小畜生不配吃这么好的肉！”钱兰花双手叉腰，颐指气使道。 楚卫东和楚前进立即照做，朝着处理好的狍子肉走去。 楚前进原本想要跟楚扬好好算一算昨天的账，但见到狍子肉，他觉得算账可以放一放。 没有什么比吃肉更重要！ 楚扬把手里烤到半熟的肉串递给周金山，接着猛然起身，抢先走到桌边，拔出插在案板上的砍刀，抵在了楚卫东的脖子前面。 楚卫东急忙刹住脚步，看着距离喉咙仅有一公分距离的刀刃，险些当场吓尿！ 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现在刀刃已经进了他的脖子里。 这还是那个被他收拾到看到他就躲，连照面都不敢打的怂包软蛋吗？ 楚扬这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楚前进也是被吓到了，不敢再继续往前迈步。 钱兰花见状，把两个孙子拉回来，破口大骂道：“小畜生，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都敢动刀了？” “来来来，先给我来一刀！” 言毕，歪着脖子往前走，边走边拍脖子。 院子外面的村民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生佩服！ 这钱老太太是真不怂，迎着刀都敢往前走。 楚扬轻蔑一笑，平静道：“钱兰花，刀就在这儿，有种你就往上撞，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上辈子，他可是见识过钱兰花有多惜命。 钱兰花会拿脖子往刀刃上撞？ 打死他，他都不会信！ 果不其然，在即将撞上刀刃时，钱兰花停下脚步。 她眼神如刀，恶狠狠的看着楚扬，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后，跳脚怒骂道：“好你个小畜生！你居然拿刀对着我，我可是你亲奶奶！” “亲奶奶？”楚扬冷笑道：“钱兰花，你敢对天发誓，我跟楚家有血缘关系吗？” 此言一出，院子外面的村民们不自觉向前迈步，一窝蜂涌进院子里。 “啥情况啊？” “楚扬这话啥意思？” “难道他不是楚亮的亲生儿子？” 村民们七嘴八舌，脸上的表情万分精彩。 至少在这一刻，吃瓜的兴趣，胜过了吃肉的兴趣。 楚兰花眼神闪烁，但他很快恢复镇定，疾言厉色道：“小畜生，你是要六亲不认了是吗？” 楚扬把刀放下，有种忍不住想要鼓掌的冲动。 钱兰花这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上辈子，钱兰花被宰前，为了活命，告诉楚扬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钱兰花其实只有一个亲生儿子，那就是楚贵。 楚扬的父亲楚亮，是她捡来的儿子。 既然是捡来的，那么楚亮和楚扬，自然跟楚家没有血缘关系。 楚扬也是那个时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孙子，钱兰花唯独对他区别对待。 眼下钱兰花不肯说出实情，楚扬也并不在意。 重活一世，他有的是时间陪钱兰花慢慢玩。 楚扬讥讽道：“钱兰花，你一口一个小畜生，我如果是楚家人，你骂我小畜生，那你是什么？老畜生吗？” 听到这话，村民们发出一阵哄笑。 钱兰花气的眼前一黑，抬手就要打楚扬耳光。 可注意到楚扬手边的砍刀，她感觉脖子发凉，没敢打下去。 “啪！”钱兰花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道：“老天爷啊！老楚家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畜生啊！” “你开开眼，降道雷下来，把这小畜生劈死吧！” 第21章 揭穿楚家人的真实嘴脸！ 要论撒泼，十里铺村还真没几个人能是钱兰花的对手。 钱兰花不光嗓门大，声音尖，骂人的词儿也是无比犀利。 道德绑架、颠倒黑白，像是她与生俱来的技能。 而且，还是被动技能。 完全不需要刻意想着去用，就能轻松施展出来。 钱兰花指着楚扬，哭天抢地道：“大伙儿都看看呐！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这小畜生给拉扯大，可这小畜生是怎么对我的？” “那么多的肉，他一口都不给我这个奶奶吃。” “这个天杀的小畜生，一点孝心都没有，他不配当个人啊！” 不得不说，钱兰花这一番喊叫，威力着实不俗。 倒不是说因为她话里的内容。 主要是那尖细的嗓音，堪比魔音灌耳。 就像是指甲挠黑板，或者小刀划玻璃。 很容易让人生理不适，浑身起鸡皮疙瘩。 然而，楚扬看起来却是完全不受影响，双手抱在身前，看向钱兰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充满了戏谑和玩味。 按理来说，遇到这种事情，总归会有人站出来劝架。 但钱兰花却是一个例外。 村民们交头接耳，却是谁也没有上前扶钱兰花起来，甚至连劝说几句都没有。 这主要归功于钱兰花早些年，跟楚红星之间发生的几场经典战役。 彼时的钱兰花，战斗力正值巅峰！ 骂起街来，那真是火力全开，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 她追着楚红星，从村头骂到村尾，不光把中途好心劝架的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连路过的野狗都挨了两板砖。 打那之后，无论钱兰花跟谁干仗，都没人上去拉架。 说不好听点的话，钱兰花就像是一条疯狗。 你不惹她，她都憋着咬你。 真惹到了，那还能有好？ 钱兰花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只感觉口干舌燥，嗓子都隐隐作痛。 她停止骂街，看向两个孙子，命令道：“卫东、前进，你们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小畜生！” 楚卫东和楚前进似乎忘记了楚扬刚刚持刀的样子，当场撸起袖子，朝着楚扬走去。 周金山见状，一个跨步站到楚扬身侧，眼神当中满是警告！ 楚卫东和楚前进顿时不敢再往前走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周金山的动作已经把意思表达明白了。 他们俩要是对楚扬动手，周金山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面对周金山这位十里铺村的战力天花板，楚卫东和楚前进也不敢轻举妄动。 钱兰花见状，当场就要对周金山展开火力输出。 然而，楚扬却抢先一步开口道：“老畜生，你刚刚不只一次骂老天爷不开眼。” “我觉得老天爷不开眼，反而是你的幸运。” “老天爷要是真开眼的话，肯定先降道雷下来把你给劈死！” 说完，扭头看向专注吃瓜的村民。 楚扬原本打算过几天再开始收拾楚家人。 但既然钱兰花上赶着来找虐，他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这辈子报仇的路，就先从揭穿楚家人的真实嘴脸开始吧。 楚扬面向村民，缓声道：“钱兰花这个老畜生，口口声声说把我养大。” “可我在楚家，吃着最少的饭，干着最重的活，日子过的连地主家里的长工都不如！” “大冬天，水凉的跟针扎一样，我一个人洗所有人的衣服，他们在屋里呼呼大睡。” “钱兰花跟楚红星，稍有一点不顺心，就对我打骂，拿我出气。” “楚贵的三个儿子，拿我当马骑，钱兰花和楚红星两个老畜生在旁边乐。” “我爹我娘在林场干活出了意外，赔偿金让钱兰花用来给楚贵盖了新房子。” “我爹娘卖命的钱盖的新房，我没有在里面住过哪怕一天。” “辛辛苦苦考上大学，楚前进抢了我的名额……” 听到此处，楚前进再也忍不住，急忙喝止道：“楚扬，你他妈胡说八道个啥！” “胡说八道？”楚扬冷笑道：“楚前进，敢不敢把你的学生证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你他妈！”楚前进当场气急，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把学生证拿出来给村民看，他自然是不敢的。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不拿出来，铁定会被人认为做贼心虚。 村民们见楚前进不说话，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半年前，楚扬说楚前进抢了他的大学名额，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不光是上大学的事儿，别的事儿，我估计也假不了。” “是啊，楚扬要是扒瞎，依钱兰花的脾气，还不得挠他个满脸开花……” 议论中，村民们的立场开始朝着楚扬倾斜。 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 相比钱兰花、楚贵等人，从小失去父母的楚扬显然就是弱者。 尤其听完楚扬说出自身遭遇，村民们对他吃肉的眼红，都没那么强烈了。 楚扬把村民们的反应看在眼里。 上辈子，他没有把自身遭遇公之于众。 因为他自尊心太强，不想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待，不想被人可怜。 这辈子，他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不是脸皮变厚了，而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他，活的更透彻了！ 外人怎么看，跟他有什么关系？ 跟婉柔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楚扬并没有揪住楚前进不放，就当前的形势来说，哪怕他穷追猛打，也不会有太大意义。 身败名裂，对于不要脸的人来说，可勾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楚扬看向钱兰花，面无表情道：“旧账我就不翻了，现在说说眼前的事。” “你指责我不给你肉吃，我很难想象你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这么理直气壮来管我要肉。” “昨天的野猪、野鸡，今天的傻狍子，是我在鬼头山上冒着生命危险猎到的。” “我就算是扔了喂狗，都不会给你们楚家人吃一口！” 钱兰花气到浑身发抖，好悬没当场晕过去。 “小畜生！你，你，你……” 然而，你了半天，却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钱兰花甚至怀疑，楚扬是不是在鬼头山上撞邪了。 第22章 算计程家人 钱兰花很迷信。 或者说这个年代的农村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 而楚扬表现出的“反常”，在钱兰花看来，只能用撞邪来解释。 否则的话，这个在她的打骂中长大，一直唯唯诺诺的小畜生，怎么可能敢拿刀指着她？ 又怎么可能敢对她直呼其名，甚至骂她老畜生？ 越想，钱兰花越是肯定楚扬撞了邪。 这让她不禁有些两腿打颤，脊背发凉。 面对人，哪怕是周金山这种战力天花板，她都敢跟其碰一碰。 可面对看不见，摸不着，非人类选手，钱兰花心里也有些发怵。 万一招惹了鬼头山上的“仙家”，直接上她的身，折腾她咋办？ “楚扬，你个小畜生给我等着！”钱兰花骂了一句，挽着楚卫东和楚前进的胳膊，急匆匆离开。 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活像是再待上一秒，都会被上身一样。 三人出了院子，正好撞见程婉柔一家走来。 楚前进见到程婉柔，眼中一亮的同时，却也不禁一愣。 昨天在楚扬家里，他虽然没见到程婉柔的脸，但对其身段却是印象深刻。 此刻再见到程婉柔，楚前进只觉得说不出的相似。 难道说，跟楚扬搞破鞋的女人，就是程婉柔？ 思索间，双方擦肩而过。 程解放见到楚扬院子里聚集那么多人，连忙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咋不走了？”杜秀芹纳闷道。 程解放皱着眉头解释道：“这么多双眼睛瞅着呢，咱一大家子去找楚扬吃肉，这让村里人咋看咱？” “咋看？还能咋看？”杜秀芹洋洋得意道：“肯定是高看咱了！” “你想啊，他们想吃肉，得用粮食换。” “咱家吃肉，啥都不用出，每人出一张嘴就成，他们可不得高看咱一眼嘛。” 程家三兄弟点头咐和，觉得这话有道理。 程解放向来重视三个儿子的意见，见到三个儿子一致认同杜秀芹的说法，下意识便相信了。 程婉柔目光从老爹和三个哥哥的脸上划过，柳眉紧皱在一处。 他们难道真的不清楚，一家人去别人家吃肉，意味着什么吗？ 还是说，他们其实不是不清楚，只是为了吃肉，选择故意装糊涂？ 想到此处，程婉柔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感。 她强忍着内心的难受，扭头看向院子里的楚扬。 结果像是拥有心灵感应一般。 在她看向楚扬的同时，楚扬也看上了她。 目光撞上的一刹那，程婉柔仿佛读出了楚扬眼神中蕴含的信息。 “扬哥难道是故意设计好的？”程婉柔心里犯起嘀咕，却又不敢完全肯定。 而事实上，楚扬确实是在“算计”程解放等人。 当然，这种算计，跟算计楚家人性质不同。 楚扬上辈子没怎么跟程家人打过交道。 所以，昨天他才带着肉和粮食去程家。 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往往会暴露出本性。 果不其然，利益的面前，程家人一个个全都现了原形。 杜秀芹不用说，就是个雁过拔毛的鸡贼性格，而且喜欢耍心眼。 程家三兄弟对程婉柔这个一奶同胞的亲妹妹，没有多少关心和爱护。 程解放算是一个业余的正常人。 说他正常，是因为他懂一些人情世故。 说他业余，是因为他身上的奇葩属性一点也不轻。 毕竟再怎么重男轻女，也不该为了媒礼，把女儿嫁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最终，楚扬得出结论，程家最关心程婉柔的，反倒是程婉湘这个脑子不太灵光，同父异母的妹妹。 在摸清楚程家人大致什么成分过后，楚扬对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也有了一个大致方向。 让程家人天天跟着吃肉，肯定是不可能的。 真那么做，最终只有一个结果。 程家人非但不会感恩戴德，反而会越来越心安理得，然后对他进行无休止的索取。 楚扬自然不可能自讨苦吃，培养一群吸血鬼出来吸他的血。 他的最终目的，还是娶到他的婉柔。 程家这些阻碍，他会想办法消除掉。 计划说起来也简单，大致分三步走。 第一步：让程家人吃得好，隔三岔五来顿肉。 第二步：不能让他们吃饱，而是让他们始终保持意犹未尽。 第三步：突然没得吃。 这三步计划乍一听，好像没什么卵用，有种白白浪费肉的嫌疑。 但细想其实不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从天堂瞬间坠落到地狱的巨大落差，极少有人能够坦然接受。 到那个时候，程家人得上赶着把程婉柔嫁给楚扬。 杜秀芹大步流星进了院子，扯着嗓子喊道：“楚扬啊，狍子肉炖好了没？” 楚扬回道：“没炖。” 杜秀芹当场掉脸儿了，不满道：“不是你说让我们来吃肉的吗？我们来了，你没把肉炖上，这不是耍人吗？” 楚扬淡淡的回道：“刚刚钱兰花过来闹事，没时间炖。” 杜秀芹一怔，想到刚刚确实撞见了钱兰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干咳两声，颐指气使道：“那你现在赶紧把肉炖上吧，都这个点儿了，早点炖上早点吃。” 这时，有村民好奇问道：“秀芹，楚扬干啥要请你家吃肉啊？” “当然是因为他看上……”杜秀芹意识到失言，连忙把话止住，不耐烦道：“你管那老多干啥？” 然而，虽然她没把话说全，但并不妨碍村民们根据话茬，自行脑补。 “楚扬请你家吃肉，是看上你家婉柔了吧？” “一大家子人都到齐了，这是打算把日子定下来了吧？” “准备啥时候办喜事儿啊？” 在村民们看来，程家既然全家出动，跑过来吃肉，那肯定是同意把闺女嫁给楚扬。 不然的话，非亲非故，谁能好意思领着一大家人，到别人家吃肉啊？ 程解放瞪了杜秀芹一眼，脸色变得说不出的难看。 出门前，杜秀芹还叮嘱过他，让他千万别主动问楚扬，干嘛连着两天请他们吃肉。 也别提楚扬跟程婉柔的事。 结果可倒好，不让他提，她却差点用一句话把底给露了。 眼下这么多人问，该怎么回答？ 第23章 你确定这是碗？ “都别瞎咧咧了！”杜秀芹没什么好气道：“管好自己家事儿得了，操心别人家事儿干啥？” 吃西瓜、黄瓜、丝瓜、南瓜、地瓜等等一系列瓜，可以吃到饱，吃到撑。 但吃瓜显然不会，只会越吃越上瘾，越吃越想吃。 吃瓜吃不够的村民们，在杜秀芹这里得不到答案，于是便开始询问楚扬。 “楚扬，你干啥要请老程家全家人吃肉啊？” 杜秀芹当场对提问的村民怒目而视，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施展九阴白骨爪！ 程解放则做好了转身走人的准备。 毕竟楚扬一旦说出，是看上了他闺女。 他要是还留下来吃这顿肉，那就意味着同意了把闺女嫁给楚扬。 可他已经把闺女许给了隔壁村老于家，自然不可能再许给楚扬。 “不是啥大事儿。”楚扬给出极其敷衍的回答。 现在他的“娶妻三步计划”才刚刚开始迈出第一步，自然不能让程家人下不去台。 而听到楚扬的回答，程解放和程家三兄弟，全都松一口气。 杜秀芹更是连楚扬先前“坑”了她八斤大米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这时候，逐渐开始有村民“变节”了。 “楚扬，我换一斤狍子肉，你挑好的给我称，我回去拿粮食。” “楚扬，狍子下水咋换？” “楚扬，我家有个马蹄灯，你看能换多少肉？” 村民们七嘴八舌，宣告“联合抵制”行动结束。 楚扬耐心回答，很快开始忙活起来。 六十斤左右的傻狍子，最后连肉带下水，换出去二十八斤。 刨去给赵桂英的五斤，以及狍子骨头，剩下的肉也就二十斤左右。 楚扬让周金山回家，叫来了周堂和孙梅。 然后，继续烤肉。 众人吃的满嘴流油。 香气弥漫，院子里不断响着“嘶哈”声。 是被烫的。 期间，楚扬拿了不少跟村民们换来的土豆和地瓜，放到了火堆边缘去烤。 等众人吃到差不多半饱，土豆和地瓜也已经烤熟。 “差不多了，要是还没吃饱的话，就吃土豆和地瓜吧。”楚扬剥开一个地瓜，递到了程婉柔面前。 程婉柔红着俏脸，伸手接过来。 楚扬又拿出一个烤熟的地瓜剥开，注意到程婉湘眼巴巴看着自己，只好把地瓜递过去。 程婉湘伸手接过，甜甜笑道：“楚扬哥哥，你真好！” 程解放和程家三兄弟，看着还剩下的那十多斤肉，只感觉吃的实在是不过瘾，但又不好意思让楚扬继续烤。 而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的杜秀芹，当场表示不满道：“楚扬，这才吃几块肉啊，还剩那么多呢，接着烤啊。” 此言一出，赵桂英和周堂夫妇，全都给出鄙夷的目光。 这杜秀芹的脸皮，难道是城墙做的吗？ 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楚扬咬了一口地瓜，回道：“狍子肉烤着吃太浪费了，我打算今晚炖上，想吃的话，明天早上让婉柔来拿吧。” 众人听到这话，齐刷刷的看向程婉柔。 程婉柔当场脸颊升温，连忙把头低下去。 用地瓜和土豆填饱了肚子，程家人拍拍屁股走人。 程婉柔和程婉湘有心留下来帮着收拾，但却被杜秀芹强行拽走。 回到家中。 杜秀芹把家里最大的两个汤盆找出来，塞到程婉柔手上，说道：“你明天拿这两个碗去，让楚扬把碗装满。” 程婉柔：“……” 你确定这是碗？ 程解放阴沉着脸道：“去个屁！楚扬那二流子点名让婉柔去拿肉，这是憋着坏呢。” 杜秀芹愣了愣，随即满不在乎道：“不碍事，大不了我跟着婉柔一块去。” 程解放眼中一亮！ 这倒是个好主意，自家婆娘跟着一起去，楚扬可就不敢对自家闺女做坏事了。 结果没等他点头同意。 程学文忽然开口道：“爹，让我娘跟着去，恐怕咱不一定能把肉吃到嘴里。” 程解放娶杜秀芹那年，程家三兄弟都还不怎么记事。 程婉柔更是刚学会走路，说话都还磕磕绊绊。 因此，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还是喊杜秀芹叫娘。 “老大，你这话啥意思？”杜秀芹不满道。 程学文解释道：“我留意了，娘你让楚扬继续烤肉的时候，楚扬明显不高兴了。” “他之所以请咱家吃肉，就是惦记着婉柔。” “你要是跟着去的话，他肯定更不高兴了，哪儿还能给咱肉吃啊。” 程学武和程学栋连连点头，对大哥的说法表示认同。 程解放骂骂咧咧道：“娘的！不就一顿肉吗？大不了不吃了！” 杜秀芹当场急了！ 到嘴边的肉，咋能说不吃就不吃呢？ 但她也清楚，程解放最听三个儿子的话。 现在三个儿子一致认为，她要是跟着程婉柔一起，楚扬肯定不会给肉。 她不能在这件事上犟。 杜秀芹眼珠急转，一拍大腿道：“有了！咱让婉湘过去拿肉不就行了？” 程解放和程家三兄弟互相交换眼神，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妙，纷纷点头赞同。 程婉柔抿了抿粉唇，没有发表意见。 她知道，她的意见不重要，也没人会当回事。 杜秀芹把程婉湘拉进房间，指导她怎么跟楚扬要肉。 “闺女，你明天早上见了楚扬，就说你姐让你跑的腿儿。” “楚扬要是不给，你就跟他说，你姐说了，他敢不给，你姐就再也不搭理他！” “还有啊，你这孩子打小就笨手笨脚的，回来的时候记得看路，万一摔跤，那可就把肉给糟蹋了……” …… 周金山把赵桂英送回家后，回到了楚扬家中。 “扬哥，没啥事儿的话，俺跟俺爹俺娘就回家了。”周金山提出告辞。 “先别走！”楚扬阻拦道：“说好的东西一人一半，你拿一半回去。” 顿了顿，又补充道：“肉还剩十六斤，你拿十斤，给我留六斤就成。” 周金山这边，只来了周堂和孙梅两个人。 程家却是足足来了七口人。 平分的话，周金山肯定吃亏。 虽然坚持平分，周金山也肯定不会提出意见，但楚扬不想占周金山便宜。 第24章 我以为你是你姐 “扬哥，俺不同意平分！”周金山表情严肃道：“平分对你太不公平了！”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且不说今天一天，他跟着楚扬学到不少东西。 就说能猎到傻狍子，也多亏了楚扬射箭。 后来要不是楚扬，更是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在周金山看来，他顶多也就是跟着跑跑腿，压根没出多大的力气。 楚扬知道周金山有多轴，也懒得跟起争执。 他扭头看向周堂和孙梅，说道：“周叔，孙婶，傻狍子是金山发现的，也是金山打死的。” “我们俩都出了力气，应该平分。” “你们就按我说的办，拿走一半东西，这是金山应得的。” 周堂摇了摇头，说道：“楚扬啊，我儿子有多大能耐，我心里清楚，确实不应该平分。” 说完，拎起一袋子土豆和一袋子地瓜，又拿了两块肉。 肉是提前分好的，一块一斤。 两块肉，那就是两斤。 “走吧。”周堂招呼一声。 周金山和孙梅跟随其后。 楚扬快步走上前，将三人拦住。 “周叔，这不合适！” 孙梅开口道：“楚扬，你要是还有心带着金山一起打猎，那就听你周叔的吧。” “孙婶……”楚扬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然而，无论是周堂还是孙梅，又或者周金山，都没有留下来听他说话的意思。 一家三口绕开楚扬，走出了院子。 “金山，明天早上带着周叔和孙婶来家吃肉。”楚扬说道。 “知道了！”周金山应了一声，脚步不停。 楚扬走到门边，看着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羡慕。 在亲人这块，他跟程婉柔的运气属实都不太好。 家门早已损坏，门闩形同虚设。 楚扬简单把门关上，接着把换来的粮食和杂七杂八的物件，以及一部分狍子肉，放进地窖里储藏。 然后，压着疲惫，走进厨房，把肉炖上。 先前换东西的时候，他差不多把常用的调味料凑齐了。 眼下拿来炖肉，也不用担心味道差劲。 又忙活了半个钟头。 楚扬给厨房的门上设置好了机关，打着哈欠，走出厨房。 “终于可以睡觉了……” 进到厨房旁边的卧房里。 炕已经烧热，没有昨天那么冷。 但漏雨的房顶和漏风的墙壁，还是时不时钻进来一股风，让他打个激灵。 楚扬只好把被子掖的严实一些，同时想着要是能抱着香喷喷的婉柔一起睡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再也挥之不去。 他暗暗想着，等婉柔过来，一定要好好亲热一番！ 怀着期待，他进入梦乡。 ……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楚扬。 他反应了两秒，立即起身下炕。 房门打开，寒气夹杂着熟悉的幽香进到屋内。 楚扬闻着香味，就知道门外的人是程婉柔。 他抓住女孩的手腕，将其拉进屋里，然后把门关上。 “婉柔，我想死你了！”楚扬将程婉柔横抱起来，放到炕上。 然后，直接吻上去。 “唔！唔！”程婉柔粉拳捶打在楚扬肩上，造成的伤害还不如挠痒痒。 楚扬一边吻着身下的女孩，一边解开她棉袄的盘扣。 接着，把手伸进女孩的棉袄里。 片刻后，楚扬愣住了。 不对啊！ 婉柔怎么变大了？ 他停止接吻，拉开一些距离。 当看清楚身下女孩的脸蛋时，顿时如遭雷击！ 怎么会……怎么会是程婉湘？！ 楚扬瞬间感觉天塌了！ 反应过来后，触电一般把手抽出来，连忙从女孩的身上下去。 程婉湘躺在炕上，呆呆的看着房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被吓到不知所措的样子。 楚扬则恨不得拿脑袋撞墙！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楚扬在此时，深刻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别人是酒后失德。 他倒好，滴酒没沾，就酿成大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楚扬心中不断呐喊，有些忍不住抓狂。 半晌过后，衣衫不整的程婉湘，缓缓坐起身。 楚扬下了炕，抓耳挠腮道：“婉湘，你听我解释，我刚刚以为你是你姐，所以才……” 话没说完，就见程婉湘的眼中浮现出水雾，小嘴一扁道：“楚扬哥哥，我害怕！” 说完，直接朝楚扬扑去。 楚扬下意识向前迈步，把程婉湘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心中却是绝望呐喊：“造孽啊！” 程婉湘紧紧抱着楚扬，从来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她，此刻只感觉脸上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衣服里面，刚刚被楚扬捏过的地方，更是让她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良久。 程婉湘像是平复下来，抬起眼眸，小声说道：“楚扬哥哥，姐姐跟我说，肚兜里面和裤头里面，在我嫁人之前，不能让任何男人碰到。” “……”楚扬。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嘴笨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他确确实实不是故意的，可他对程婉湘做了过分举动，也是实实在在的。 哪怕他再如何能言善辩，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楚扬深呼吸，松开程婉湘，后退两步，表情郑重道：“婉湘，对不起！” 他很认真，也很真诚。 可再怎么认真、真诚，都显得有些轻飘飘的，没有份量。 程婉湘眨了两下眼睛，展颜笑道：“楚扬哥哥，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虽然姐姐说了，不让任何男人碰。” “但如果是楚扬哥哥的话，我不会生气的。” 从小到大，除了姐姐以外，楚扬哥哥是她唯一一个没有对她有过恶意的人，她当然不会生楚扬哥哥的气。 更何况，她也确实没有生气。 而楚扬听到程婉湘这番话，内心的愧疚不禁更加浓烈。 小姨子这么信任他，可他却…… “唉……”楚扬长叹一声，强压着内心的负罪感，问道：“婉湘，我刚刚对你做的事，你能不能不告诉你姐？” “楚扬哥哥，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姐姐呀？”程婉湘歪了歪脑袋，一副感到困惑的样子。 仿佛刚刚发生的，并不属于不能跟人说的事情。 第25章 共同的小秘密！ 程婉湘的发问，直接把楚扬给问住了。 为什么不能跟程婉柔说，这还需要问吗？ 可偏偏程婉湘就问了，他还不能不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楚扬略作沉吟，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婉湘，你也不想让你姐姐伤心难过吧？” “当然不想了。”程婉湘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给出答案。 从小到大，没人愿意带她玩，只有姐姐带着她玩。 被人欺负、嘲笑，也是姐姐护着她。 在她心里，姐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她怎么可能想让姐姐伤心难过呢？ 楚扬循循善诱道：“婉湘，如果让你姐姐知道刚刚我对你做的事，你姐姐就会伤心难过，甚至还会生我的气，以后再也不肯搭理我。” “所以，你不能跟她说。” “不光不能跟你姐姐说，跟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说！” 程婉湘还是有些无法理解，追问道：“为啥呀？楚扬哥哥你也没做啥不好的事，姐姐怎么会生气，不肯理你呢？” 楚扬：“……” 真是个傻丫头啊！ 都让他亲了，手都摸到粮袋子上了，还没做不好的事呢？ 不过，眼下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 楚扬表情严肃道：“婉湘，原因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后果很严重就行！你能不能听我的话？” “能！”程婉湘重重点了下脑袋，接着像是想到什么，问道：“楚扬哥哥，刚刚做的事，算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吗？” “……”楚扬。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算！”楚扬认真回道：“刚刚的事，就是咱们之间的小秘密，咱俩得共同保守秘密，谁也不能泄密。” “嗯嗯！”程婉湘爽快答应，伸出小拇指道：“楚扬哥哥，拉钩！” 楚扬伸出小拇指，跟程婉湘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随着大拇指触碰在一起，两人之间达成约定。 程婉湘拍着小手儿，一脸开心道：“太好了！我跟楚扬哥哥之间也有小秘密了呢！” 以前，姐姐跟楚扬哥哥约会完。 她好奇问姐姐，跟楚扬哥哥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姐姐一开始还会回答，但她不断追问之后，姐姐就会回答说：“不能说的小秘密。” 打那开始，程婉湘就很期待，什么时候也能跟姐姐一样，跟楚扬哥哥之间有小秘密。 现在，这个小小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把扣子系好，带你吃肉去。”楚扬招呼一声，率先出了房门。 程婉湘连忙把盘扣系上，小跑着跟在后面。 然后，把放在碾盘上的两个大汤盆拿上。 她有些庆幸，刚刚敲门的时候，手里没拿着这两个盆。 不然的话，要是不小心摔碎了，回到家肯定要挨骂，还得罚跪。 楚扬走到厨房门前，用脚尖抵住门板，缓慢发力。 “咣当！” 随着门板移动，放在门上的破旧脸盆掉落下来，里面半结冰的水撒了一地。 “楚扬哥哥，干嘛要在门上放脸盆呀？”程婉湘不懂就问，显得很好学的样子。 楚扬随口回道：“为了防止有人半夜来偷肉。”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留个心眼，终归是不会有错的。 进入厨房，来到灶台旁边。 灶里的明火已经熄灭，只有一些火星还在顽强的释放最后的能量。 楚扬把锅盖掀开，一股白色的热气冲出，氤氲而起，使得整个厨房里都被浓郁的香气笼罩。 “好香呀！”程婉湘眼眸一亮，食指大动。 楚扬捞出一块，吹了吹，放进嘴里。 闷煮了六个小时的狍子肉已经无比软烂，都不需要怎么用力咀嚼，便在嘴里散开。 肉质鲜嫩细腻而不柴，饱满多汁，当真是人间美味！ 楚扬盛出一大碗肉，连同筷子一起，递到了程婉湘手上。 “快趁热吃吧。” 程婉湘接过来，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当场闭上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称赞道：“楚扬哥哥，这肉太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吃饱饱的。”楚扬忍俊不禁道。 程婉湘把肉咽下去，犹豫片刻，说道：“这么好吃的肉，姐姐都还没吃到呢，我先回去送给姐姐吧。” “可别！”楚扬阻拦道：“你要是现在把肉拿回去，你姐能吃到嘴里一块肉就算不错了。” 说完，再次掀开锅盖，盛出一大碗肉，大快朵颐起来。 程婉湘见到锅里还有很多肉，当即也不再想那么多，美美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肉，又喝了一碗肉汤。 楚扬和程婉湘几乎同时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 “嗝~~~” 两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的乐了起来。 楚扬好奇问道：“婉湘，我昨晚不是让你姐来吗？怎么来的人是你？” 程婉湘一边回忆昨晚家中的对话，一边说道：“我爹担心姐姐过来的话，楚扬哥哥会对姐姐做坏事。” “我娘就说，她可以跟姐姐一起来。” “然后我大哥说，我娘要是跟着姐姐一起来，楚扬哥哥就不会给我们家肉。” “所以，我娘就让我来了。” “我娘还说，让我趁着天还没亮，赶紧找楚扬哥哥要肉，免得让人看到了。” 言毕，又把老娘教给她的“要肉话术”，一股脑说了一遍。 楚扬听完之后，暗自点头。 这种损招，确实是杜秀芹能想出来的。 没有浪费时间，楚扬掀开锅盖，拿起一旁的汤盆，给里面盛了两勺汤。 然后，用筷子夹了五块肉出来。 四块小的，一块大的。 最后，又用勺子盛出两勺土豆进去。 “婉湘，你回家之后，就说我没炖太多肉。” “你别提已经吃过肉的事，要表现的很馋。” “另外，你还要说清楚，这块大的肉，是我特意强调，让你给你姐姐吃的。” 楚扬又叮嘱一些必要事项，送程婉湘出了家门。 事实上，他倒不是没想过让程婉湘藏些肉，偷偷带给程婉柔。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程婉湘这傻丫头太单纯，杜秀芹又太鸡贼，藏在身上大概率会被找到。 也只能暂时委屈婉柔了。 第26章 程婉柔的不满 程家。 杜秀芹站在屋檐下，朝家门外张望，嘴里骂道：“这死丫头，让她去拿肉，这老长时间不回来，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笨死得了！” 程解放忧心忡忡道：“别是出啥事了吧？” “呸呸呸！”杜秀芹没好气道：“你少在这乌鸦嘴，又没多远的路，能出啥事？” 话音刚落，就见程婉湘端着汤盆，走进了家门。 她出门的时候，带着两个汤盆。 这会儿一个扣在另一个上面，看起来就跟端着一口小锅一样。 杜秀芹先是惊喜的迎上去，随即看到程婉湘手里的汤盆，顿时不满起来。 “你这丫头，笨死你得了！” “我让你端两碗回来，你这是两碗吗？” 程解放和程家三兄弟立即跑到门边，接过了程婉湘手里的汤盆，放到屋子中间的矮桌上。 把扣在上面的汤盆挪开，肉香散发出来。 所有人都精神一震，露出迷醉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美好的心情也轰然破碎！ 杜秀芹瞪大眼睛道：“婉湘，咋只有这么一点儿？” 程婉湘回道：“楚扬哥哥没炖太多，他把一大半都给我了。” 杜秀芹急道：“那你倒是多弄点肉啊！弄这么多土豆回来，你你你……你真是要气死老娘！” 程婉湘低着脑袋，不敢犟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 程婉柔站到妹妹身前，维护妹妹的同时，替楚扬说话道：“谁家有面也不能一次全蒸成馒头，扬哥家里有肉不假，要是一回全炖了，下顿就没得吃了。” 杜秀芹更加来气道：“你咋胳膊肘往外拐！这都还没出门子呢，谁跟你是一家人，你都拎不清了？” 程婉柔懒得去跟其抬杠，只是内心也有些来气。 一家人？ 真把她当家人的话，会不经过她同意，收了媒礼，把她嫁给隔壁村的傻子？ 真把她当家人的话，会利用她占便宜，混肉吃？ 程婉柔强行终止了思绪，因为越是想下去，她就越是忍不住迫切的想要脱离这个家。 “行了行了，反正是白得的，都拿筷子吃吧。”程解放打圆场道。 话音刚落，就见程家三兄弟立即拿起筷子，同时伸向汤盆里最大的那块肉。 程婉湘见状，急忙阻拦道：“等等！这块大肉，楚扬哥哥特别交代了，说是给姐姐吃的。” 这话一出，程家三兄弟当时就不乐意了，纷纷开口骂楚扬。 程婉柔粉拳握紧，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 吃着扬哥的肉，还要骂扬哥，她怎么就能摊上这么不明事理的哥哥？ 程婉湘同样气愤，却也只能跟姐姐一样忍着。 在程家，她们姐妹俩向来不受重视。 哪怕她们是对的，父母也会无条件站在三个哥哥那边。 杜秀芹见到程婉柔的反应，眼珠转了转，说道：“这块肉都别动啊，既然是楚扬给婉柔的，那就让婉柔吃。” 她很清楚，以后能不能继续吃到肉，关键就在程婉柔身上。 要是因为这么一块肉，失去了以后的肉。 那可就是捡芝麻，丢西瓜，因小失大了。 最大的一块肉给了程婉柔，还汤盆里还剩下四块小肉。 四块肉，六个人分，显然是分不匀的。 “你们哥仨一人一块，我跟你们爹分一块。”杜秀芹说道。 这个分配方案，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程婉柔咬了一小口肉，然后把肉递到妹妹嘴边：“婉湘，姐跟你分着吃。” “姐姐……”程婉湘心中一阵惭愧，那么大一碗肉，她都已经吃饱了。 可想到楚扬交代的话，还是表现出很馋的样子，小小的咬了一口。 暗中观察的杜秀芹见此一幕，心中的疑虑被打消掉。 她其实多少有些怀疑，傻闺女是不是在路上偷吃了。 可现在见到傻闺女的馋样儿，觉得应该是想多了，傻闺女没那么大的胆子。 吃完了肉，程家众人开始吃土豆。 边吃边骂楚扬肉给的少，不够塞牙缝。 程婉柔实在听不下去，简单吃了两块，直接出了屋子。 程婉湘跟着一起出去。 没人在意姐妹俩的离开，反正少一个人，还能多吃两块土豆。 这可是跟狍子肉一起炖出来的土豆，吃起来也是香的很！ 程婉湘把程婉柔拉到两人的房间里，小声说道：“姐姐，我其实已经吃过肉了，楚扬哥哥给了我一大碗呢。” “他让我告诉你，他给你留了肉，晚上送过来给你吃。” 程婉柔闻言一愣。 按照妹妹的说法，扬哥是故意只让妹妹拿了很少的肉。 这让她感到十分不满！ 不是不满楚扬给的肉少，而是不满楚扬给程家送肉。 等晚上见面，她非得说说这事不可。 …… 天蒙蒙亮时。 周金山带着周堂和孙梅，来到了楚扬家里。 三人并没有空着手，带了烙好的煎饼和自家腌的小咸菜。 楚扬盛了满满三大碗狍子肉，分别递给三人。 “太多了，太多了！”周堂和孙梅一个劲儿推辞，都觉得受之有愧。 他们带着煎饼和咸菜，就是想着少吃点肉。 可没想到的是，楚扬压根不给他们吃煎饼和咸菜的机会。 倒是周金山，没有太多客套话，把肉放在煎饼上一卷，吃的狼吞虎咽。 他是想着尽快把早饭解决，然后好早点进山打猎。 最终，周堂和孙梅每人吃了半碗肉，剩下的半碗全给了儿子。 楚扬见试过周金山恐怖的饭量，自然知道对方没吃饱。 这让他觉得，昨天的话说的有些大了。 他说要让周金山吃肉吃到饱，但这个承诺显然没能实现。 不过，也无所谓。 来日方长。 楚扬有自信，很快能兑现这个承诺。 “楚扬，待会儿你跟金山出门，我跟你婶留在这给你看家吧。”周堂提议道。 楚扬听出话茬不对，沉声问道：“周叔，你这是听到啥消息了？” 周堂也不隐瞒，解释道：“刚刚来你家的路上，我看见有几个人在路口蹲着，时不时往你家门口看。”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你家有肉，你这一出门，保不齐就会有人进来偷东西。” 第27章 郑二狗入宅行窃 “周叔，看清是谁了吗？”楚扬问道。 周堂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一看到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就扭头走了，看背影……好像是郑二狗。” 周金山骂道：“郑二狗那瘪犊子，俺要是见了他，非把他捶一顿不可！” 孙梅本想劝说儿子别惹事，可想到刚刚吃的肉，外加儿子还要接着跟着楚扬打猎，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楚扬缓声道：“周叔，你能提我操心，我很感谢。” “不过，看房子就算了。”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周叔是一片好心，我也不是不信任你跟孙婶。” “我主要担心，一旦钱兰花过来找麻烦，你们两个人招架不住。” 提到钱兰花，周堂和孙梅全都哑火了。 他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真要是对上钱兰花，别说他们俩，就是再多俩人，也甭想讨到半点便宜。 孙梅担忧道：“楚扬，那你可得把家里的东西放好了。” “放心吧孙婶，我有主意。”楚扬笑着回道。 周堂和孙梅离开后，楚扬把昨天换到的所有东西，全都放进他和周金山的背篓里。 “扬哥，咱带这么多东西进山？”周金山并不担心自己，主要怕楚扬扛不住。 楚扬随口回道：“我发现一处山洞，挺安全的，我打算把东西都藏到那儿。” 言毕，找来几颗生锈的铁钉，把钉子钉到一块木板上。 楚扬用麻绳绕小臂一圈，让周金山拽着麻绳另一头，缓缓下到地窖里，把制作好的钉板放到地面上，又做好了伪装。 这样一来，只要有人下来。 除非穿那种厚底的皮鞋，否则不管胶鞋布鞋，一律逃不过被钉子扎进脚底。 楚扬和周金山出门后。 郑二狗等人很快进了他的家门。 “手脚都麻利点，别管粮食还是肉，找到了一律拿走！”郑二狗发号施令道。 楚扬那个王八蛋，不给他肉吃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动手扇他的脸。 这个仇要是不报，他就不配是十里铺村最混的人！ 楚扬身边跟着周金山，打肯定是打不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把楚扬的肉，以及从村民手里换来的粮食统统偷走。 郑二狗冷笑出声，仿佛已经见到楚扬回到家，看到家被搬空的表情。 很快，三个跟班从屋里出来。 “狗哥，东屋没有！” “西屋没有！” “厨房也没有！” 郑二狗眉头一皱，说道：“没在屋里，那应该是在地窖了。” 他大手一挥，来到地窖入口。 地窖里的竖梯，早就被楚扬当成柴火给烧了。 三米左右的深度，要是直接往下蹦，很有可能把腿摔折。 郑二狗左右看了看，没找见麻绳，便冲身后的跟班说道：“九斤、孬蛋，你俩抓着我手，我下去找东西。” 九斤和孬蛋应了一声，各自伸出一只手。 郑二狗抓着两人的手，脚蹬着地窖的内壁，缓慢下降。 等他的脚距离地面仅剩一米左右时，开口喊道：“松手吧。” 九斤和孬蛋同时松手。 然后…… “啊啊啊啊啊！”杀猪一般的惨嚎从地窖里传出。 地面的三个跟班急忙凑到地窖口往下看。 就见郑二狗满脸痛苦，抱着左脚脚踝。 而在他的左脚鞋底，“粘”着一块严丝合缝的木板。 …… 背着上百斤的重物，楚扬上山没多久，便出了一脑门汗，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扬哥，还是给俺吧。”周金山帮楚扬把背篓卸下去，然后蹲下，双臂穿过背篓的背绳，轻松站起身。 楚扬忍不住有些羡慕，他要是有周金山这么大的力气，上辈子也不至于在鬼头山上多次险象环生。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真要是有周金山的力气，也许他早在大学名额被抢走的时候，就把楚贵等人宰了。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念头全都甩出去。 楚扬迈开脚步，头前带路。 周金山后面背着一个背篓，前面挂着一个背篓，走起路来却是一点也不慢。 唯一比较难受的是，挂在身前的背篓遮挡视线，要是不留神的话，容易把脚给崴了。 这般走了四十分钟左右。 两人停在一个被枯草遮挡的山洞外面。 “把东西放到里面就行了。”楚扬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山洞。 山洞大概一米七左右的高度，楚扬和周金山都得猫着腰往里走。 虽然矮了些，但里面空间还是比较宽敞的。 宽度大概有五米，深度不到九米多，不到十米的样子。 楚扬环视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不禁油然而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辈子，他是在受伤状态下，无意间发现的这个山洞。 此后，这个山洞就成了他的一个落脚点。 “把狍子皮给我。”楚扬说道。 狍子皮就在背篓最上面，周金山拿出来，递了过去。 楚扬走到山洞最深处，把狍子皮一半铺在地上，一半铺在山壁上。 然后，开始把粮食放上去。 至于土豆和红薯，则没放在狍子皮上。 这两样东西，没办法长期储藏。 楚扬的打算是，等快过年的时候，全都弄成粉条。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当前最要紧的还是打猎。 楚扬和周金山出了山洞，在附近找来几块沉重的岩石，把洞口给封住，避免有动物进到里面，把粮食给糟蹋掉。 然后，前往昨天设陷阱的位置。 二十分钟过后。 “扬哥，你快看，有个陷阱被破坏了！”周金山激动喊道。 楚扬自然也看到了那个伪装被破坏，暴露出来的陷阱。 “别急，慢慢靠近！” 楚扬拦住想要跑过去的周金山，趁机科普道：“林子里的动物，都是有野性的。” “尤其是在被困住，或者受伤的情况下，凶性会激发出来。” “现在咱们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更是得小心，以免被偷袭。” 周金山压下内心的激动，点了点头，表示学到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种情况楚扬没说。 那就是，这种掉进陷阱里的猎物，很有可能被路过的野兽捷足先登。 上辈子，楚扬就遇到过不少次这种情况。 楚扬和周金山保持着警惕，缓慢靠近陷阱。 结果走近一看，两人齐齐傻眼…… 第28章 扬哥，俺害怕！ 陷阱里，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站”在陷阱里面的最边缘处。 之所以说是站，是因为白狐的两只前爪，搭在陷阱的内壁上。 两只后腿，则站在尖刺的缝隙之间。 它的腿部有受伤的痕迹，两条腿也控制不住颤抖，显然是掉进去有段时间了。 见到楚扬和周金山出现，白狐昂了昂脑袋，发出求助似的呜咽。 “扬哥！”周金山吓了一跳，拉着楚扬后退两步。 村里永远不缺吓唬小孩的故事。 而在那些故事里，黄鼠狼和狐狸出现的频率最多。 周金山就听过不少有关狐狸的吓人故事。 比如，狐狸拜月亮，狐狸变成美女吸人阳气等等。 “别慌，它要是能跳出来挠你，不至于等到现在。”楚扬安抚道。 他虽然没被吓到，但却很惊讶。 狐狸这种动物，上辈子他在鬼头山上还真没怎么见到过。 有数的几次见到，也都是没等他靠太近，狐狸便提前警觉到，直接脚底抹油，根本不给他狩猎的机会。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狐狸。 有一说一，单就颜值来说，眼前的这只白狐，在他见过所有动物里面，能够稳稳的排在第一梯队里。 巴掌大小的脸，小巧的耳朵，蓬松的尾巴。 通体雪白的毛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有些反光。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属那一双灵动而深邃的眼睛。 周金山见楚扬看的认真，急忙提醒道：“扬哥，别看它的眼睛！” 楚扬哭笑不得道：“金山，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他能感觉到周金山很紧张，也能猜出这种紧张的来源。 毕竟上辈子，他头一次遇见黄鼠狼的时候，也是想到了村里老人讲的那些吓人故事。 不过，当黄鼠狼被他狩猎成功后，那种紧张和胆怯，就不复存在了。 “扬哥，咱还是赶紧走吧，这狐狸可不能要啊！”周金山劝说道。 楚扬点点头，赞同道：“确实不能要。” 然而，嘴上这么说，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并不打算猎杀这只白狐。 不是因为跟周金山一样，被老人们嘴里的故事吓到。 而是他发现，狐狸的腹部有些臃肿，且有往下坠的迹象。 对待这种怀了幼崽的动物，除非是恶急了眼，否则楚扬大都会直接放掉。 他从背篓里拿出麻绳，弄了个绳套，走到陷阱边缘，蹲下身，说道：“小狐狸，我救你上来，别反抗。” 被困的白狐，也不知是听懂了楚扬的话，还是察觉到楚扬的眼神里没有恶意，眼睛里居然泛起泪光。 周金山见此一幕，顿时头皮发麻！ 扬哥居然跟狐狸说话，还要把狐狸从陷阱里救出来，怕不是被“迷”住了吧？ “扬哥！你清醒点啊！”周金山猛然抓住楚扬的肩膀，在其耳边吼道。 楚扬吓的一哆嗦，满脸无语道：“金山，这只狐狸怀孕了，把它救上来，咱们也算是做了善事。” 然而，周金山却是固执的认为，楚扬是被狐狸精给迷了。 当即二话不说，直接弯腰将其扛起来，小跑着远离陷阱。 楚扬：“……” 陷阱里苦苦坚持，等待救援的白狐：“……” …… 楚扬费了好大一番口舌，终于让周金山相信，他没有被狐狸精迷住。 二人返回到陷阱旁边，开始营救被困的白狐。 楚扬把绳套丢下去，正好挂在狐狸的脖子上。 拉紧后，向上发力，把狐狸从陷阱里“提”了出来。 事实上，就陷阱的深度来说，徒手救援也不是做不到。 但那样的话，一旦白狐出现应激反应，被挠个口子，那可就成了好心没好报了。 不过，白狐在被救出来的过程中，倒是表现的很安稳，或者说很克制。 毕竟被绳子勒着脖子，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出于本能，都会手脚乱蹬。 而白狐一直到落地，都没有太大动作。 楚扬把绳套解开，说道：“小狐狸，你可以走了，下回小心点，怀着孩子别到处乱跑。” 周金山哀求道：“扬哥，你能不能别跟这狐狸说话，俺害怕！” 话音刚落，白狐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狠狠瞪了周金山一眼。 周金山更害怕了，不自觉后退，站到楚扬身后。 “……”楚扬。 好歹也是两米多的大高个，胆儿居然这么小？ 白狐瞪完周金山，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楚扬。 接着，转了个身，动了动受伤的后腿。 楚扬张了张嘴，有心想问一句：小狐狸，你是想让我帮你治伤？ 不过，担心再次被周金山扛跑，还是没把话说出去。 楚扬思索片刻，决定“帮狐帮到底”。 他不是兽医，自然不懂怎么给动物治伤。 但上辈子最开始进鬼头山那段日子，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 楚扬也算是久病成医，以身试药，愣是让他自己琢磨出不少叫不出名字的药草作用。 在附近逛了一圈，楚扬采集了一些表面带有细绒毛，通体绿色的细长叶子。 他一边展示给周金山看，一边说道：“金山，你记住这种叶子的样子。” “要是受了伤，血止不住的情况下，就在附近找找有没有这样的叶子。” “如果有，那就采集一些，捣烂后敷在伤口上，只要不是伤的太重，一般都能把血止住。” 说完，把叶子放到一处小凹坑里，用石头砸出里面的汁液。 不一会儿，叶子稀烂，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楚扬把药团拿出来，走向趴在不远处的白狐。 “小狐狸，我给你上药。”楚扬蹲下身，生怕周金山听到他跟狐狸说话，还刻意把声音压低。 把药团敷到白狐受伤的后腿上。 楚扬没忍住，摸了摸狐狸的皮毛。 触感光滑温暖，手感相当不错！ 这让楚扬不自觉想到，早上的时候，摸到小姨子的粮袋子…… 楚扬连忙止住念头，把手拿开，说道：“小狐狸，可以走了。” 白狐直起身，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一段距离后，它又停下来，回过头看了一眼楚扬。 这才转身，奔跑着隐入山林。 第29章 吹树皮 尽管白狐已经离去，周金山依旧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直到停下来歇息，吃了两张煎饼后，才算是恢复一些。 “扬哥，这也太吓人了！”周金山煞有其事道：“俺跟你说，俺总觉得那只狐狸能听懂俺说话一样，还有那狐狸眼睛，太邪性了！” 楚扬哭笑不得道：“别瞎想了，狐狸只是比别的动物聪明一些而已。” “就拿狗来说吧，其实也挺聪明。” “你养的时间长了，他照样能认识你，能帮你看家护院。” 说到养狗，楚扬觉得倒是可以考虑养一条放在家里。 不过，一般的土狗不行。 土狗就算养了，估计过不了几天，也得成为郑二狗那些人的下酒菜，或者楚家饭桌上的盘中餐。 要养，就得养那种特别凶的，让人一看就不敢靠近的大狗。 但这样的大狗，在十里铺村显然没有。 周金山经过楚扬的一番开导，总算是不再去想白狐的事。 两人歇完了脚，继续朝着山林深处进发。 周金山像是想到什么，开口发问道：“对了扬哥，刚刚你说的那个能止血的叶子叫啥名儿啊？” 楚扬随口回道：“我也不知道叫啥名，就叫止血草吧。” 他是自己试出来的药，自然不知道学名叫什么。 现在想想，他上辈子也真的是胆大包天，而且命大。 毕竟药草这种东西，一旦用错了，那可是能要命的！ 当然，他的胆大包天，都是被逼出来的。 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他如果不积极自救，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一路前进，一路闲聊。 没过多长时间，楚扬便惊喜的发现，远处有一只野鹿在觅食。 “扬哥，傻狍子，又看见傻狍子了！”周金山喜不自禁，立即把弓箭拿在手上。 楚扬摇头纠正道：“不是傻狍子，是野鹿。” “鹿？”周金山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去，一时有些懵了。 他看了又看，怎么看，前面那只都是傻狍子啊。 楚扬耐心解释道：“你仔细看鹿角，跟狍子是有区别的。” “如果你看不出脑袋上的区别，那就看屁股。” “狍子屁股上是白毛，鹿的屁股上是黑毛。” 经过这么一提醒，周金山这才恍然大悟，接着跃跃欲试道：“扬哥，那咱还像昨天那样，你负责射箭，我负责追？” 楚扬摇头否定道：“一个猴儿一个拴法儿，打猎也是一样，用猎傻狍子那套办法猎野鹿，肯定行不通。” 野鹿和傻狍子虽说外形相似，但特性完全不同，或者说截然相反。 傻狍子反射弧长，受到惊吓会呆滞在原地。 而野鹿则警觉性很高。 周金山要是像昨天那样喊上一嗓子，野鹿肯定撒丫子跑没影了。 “扬哥，这野鹿该咋猎啊？”周金山问道。 楚扬冷静分析道：“野鹿通常不会单独行动，这只不知道什么原因离了群，它肯定会想办法回到群体。” “金山，你在这儿盯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身跑向后方的桦木林。 不一会儿，楚扬拿着一大张桦树皮返回。 “扬哥，弄这树皮干啥？”周金山不明所以道。 楚扬给出解释道：“桦树皮卷起来，吹响之后能模拟出鹿的叫声。” “野鹿听到同类的叫声，就会被吸引过来。” “你找个地儿，挖个大坑，我研究一下这玩意儿怎么吹。” 这一招，楚扬是从鄂伦春族的猎人手里学到的。 上辈子，他被通缉之后，为了躲避搜山，冒险翻过了鬼头山。 然后，遇见了隐居在山里的鄂伦春族猎人。 虽然语言不通，但靠着手势比比划划，连蒙带猜，大概也能明白双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回想起那段短暂相处的时光，楚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年轻姑娘的清秀脸庞。 姑娘的名字好像是叫乌娜吉，她时常戴着厚重的毡帽，披着兽皮，笑容显得淳朴，有种自然的美。 楚扬能感觉到乌娜吉对他的心意，只是当时的他，一心想着报仇。 任凭乌娜吉如何想方设法表明心意，他都借着语言不通，装傻充愣。 在楚扬离开时，乌娜吉把她送出山林，然后送上亲吻。 楚扬躲开了。 乌娜吉仿佛明白了楚扬对她无心，红着眼眶，跑回了林子里。 从此，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呼……”一阵冷风吹过。 楚扬回过神来，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专心研究起手里被卷起来的桦树皮。 他只是见过鄂伦春族猎人，用这种方式吸引过落单的野鹿，并没有亲自试过。 楚扬把桦树皮放到嘴边，试探性的吹出去。 “噗噗噗噗噗！”像是放屁一样的声音响起。 而且还是连环屁。 不远处，拿着铲子卖力挖坑的周金山，顺着声音，朝着楚扬看过去，关心道：“扬哥，你着凉了？” 楚扬脸色一黑，没好气道：“挖你的坑吧。” 周金山没再多问，专心挖坑。 楚扬也不断尝试，通过调整桦树皮的卷曲程度，来改变发出的声音。 等到周金山挖出一个足够容纳野鹿的深坑，楚扬也终于模拟出了鹿叫声。 给深坑上方铺上树枝和杂草。 楚扬又让周金山往身上插了不少的树枝和杂草，用来掩盖身形。 到此，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就等开始狩猎！ 楚扬紧握着手里的桦树皮，避免卷曲程度发生改变，然后开始安排部署。 “金山，待会儿我在那个土坡后面吹树皮，试着把野鹿往这边引。” “你就蹲在那个草丛子里，要是野鹿过来，别着急动手，把他尽可能引的近一些，最好能引进你挖的坑里。” “切记！没把握不要有动作，除非它逃跑。” 楚扬没有交代太多。 一来担心周金山记不住。 二来狩猎过程中，需要的是随机应变，说太多也未必有用。 楚扬跑到山坡后面，吹响了树皮。 “呦呦~~~”声音朝着四周扩散。 远处的野鹿身体一僵，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呦呦~~~”声音再次传来。 野鹿确认没听错，当即掉转身体，朝着楚扬所在的山坡方向移动。 第30章 动杀心！ 看着靠近过来的野鹿，周金山的内心无比激动！ 神了！ 简直太神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楚扬居然真的仅靠一张桦树皮，就能把野鹿给吸引过来。 这在周金山看来，实在是太过于不可思议！ 好在他牢记楚扬的话，尽量保持不动，等待野鹿接近。 山坡后方。 楚扬保持着固定频率吹树皮，心里却忍不住在想。 别人都是吹牛皮，他吹树皮，传出去也算是稀罕事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山坡另一边有动静。 楚扬连忙探头看去，就见野鹿倒在地上，四条腿乱瞪。 而野鹿倒地的位置，距离挖好的深坑仅有不到两米。 “扬哥，快来帮忙！”周金山大声呐喊，同时推动野鹿，像要把鹿推进坑里。 楚扬也不含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过去助战。 抓住野鹿挣扎起身的破绽，两人同时用肩膀撞在鹿身上。 “扑通！” 野鹿掉进坑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楚扬和周金山互相对视，发出胜利的欢笑。 “哈哈哈哈哈！” 对比昨天猎傻狍子，跑了好几里地，累的跟孙子一样。 今天猎野鹿，还真称得上是轻松。 …… 傍晚时分。 楚家围坐在桌边，一个个阴沉着脸，谁也没心思吃晚饭。 主要是钱兰花从早骂到晚，整整骂了一天。 确切的说，是半宿加一天。 因为钱兰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骂的。 虽然骂的是楚扬，可听骂的却是楚家人。 要是钱兰花只是自己骂，那倒还没太大所谓，大不了出门躲着，不听也就是了。 可偏偏钱兰花还必须找听众。 这可害苦了楚红星。 因为他跑的慢，被钱兰花拽着胳膊，被迫听了一整天的脏话。 直到现在，钱兰花嗓子都哑了，还是在喋喋不休，骂个没完。 “楚扬这个小畜生真该死啊！” “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东西，小时候就该把他摁到尿桶里溺死！” “不行！我得给老祖宗再多上几柱香，让老祖宗整死楚扬那个小畜生！” 说完，钱兰花起身离开，去往堂屋给祖宗上香。 在座的众人，全都舒一口气，心中感叹：耳朵根子可算是清静了！ 然而，楚红星却还是愁容满面。 一想到晚上还要跟钱兰花在一个屋里睡觉，他便忍不住感到绝望！ “爷爷，要不我给你弄点棉花，你塞耳朵里？”楚前进说道。 楚红星摇着脑袋，回道：“没用，你奶奶骂人，非让我给他搭茬，要是让她发现我耳朵里塞棉花，遭殃的就是我了。” 等钱兰花给祖宗上完香，楚贵也回返家中。 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趟镇里。 “儿子，大仙儿咋说的？”钱兰花立即问道。 楚贵表情凝重道：“娘，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我到镇上找刘半仙儿一问，刘半仙儿说，楚扬肯定是撞了邪。”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钱兰花则激动道：“我说啥来着！我说啥来着！我说楚扬那个小畜生撞了邪，你们都还不信，这回咋样？” 楚红星没理会他，问道：“你没问刘半仙儿这事咋整？” “问了。”楚贵拉开手中皮兜拉链，从中拿出一个贴着黄符的稻草人，说道：“刘半仙儿说，夜里十二点，把这个草人烧了，丢到楚扬家院子里。” “半个月之内，楚扬就算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好好好！”钱兰花欢天喜地道：“今晚就把草人烧了，楚扬那个小畜生死了最好，他要是不死，咱就趁他得大病，要了他的命！” 解决完一桩心事，钱兰花感觉胸中的郁结打开。 端起饭碗，开始干饭。 楚前进开口道：“爹，我的事你办了没？” “废话！”楚贵吹胡子瞪眼道：“都给你联系好了，假证得等五天以后才能弄好。” “到时候正好我去镇上开会，顺便把证给你拿回来。” 楚前进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抹急切。 他迟一天拿出学生证，就得多一天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 等他把假证拿到手，非要狠狠甩在那帮人的脸上！ 这时，楚卫东起身，说道：“爹，咱俩出去抽支烟。” 楚贵心知儿子有话要跟他说，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出了屋子。 “想说啥，说吧。”楚贵一边卷烟，一边说道。 楚卫东压低声音，说道：“我打算借郑二狗的手弄死楚扬。” 楚贵手一抖，掉了不少烟丝在地上。 他继续把烟卷好，用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烟雾道：“继续说。” 楚卫东小声道：“楚扬昨晚动手打了郑二狗，郑二狗怀恨在心，今天早上楚扬出门后，他带人去了楚扬家。” “我估计他是想偷东西，结果东西没偷到，还让钉子把脚给扎了。” “郑二狗现在对楚扬，可以说是恨的牙痒痒。” “我给他机会，让他报复楚扬，他应该不会拒绝。” 楚贵听完，若有所思道：“按你的说法，郑二狗这个二流子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确定他能把事办好？” 楚卫东语气森然道：“爹，你别忘了，你儿子我可是民兵队长。” “手里有枪，三岁小孩都能轻松杀人！” 楚贵脸色一变，忙问道：“你不会是打算把枪借给郑二狗吧？” 楚卫东摇了摇头，回道：“我的想法是，把郑二狗弄进民兵队，这样郑二狗就有了用枪的权利。” 楚贵追问道：“万一郑二狗事后用这件事威胁你呢？” 楚卫东冷笑道：“郑二狗不是傻子，我把他弄进民兵队，就相当于是给他封口费。” “他要是贪得无厌，那我也不怕，反正他没证据，是我指使让他杀楚扬。”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事情闹大了，上面派人来查，嫌疑最大的也是郑二狗。” “他跟楚扬有过节，有理由杀楚扬。” “而我是楚扬的堂哥，没道理让他杀我的堂弟。” 听完儿子的一番话，楚贵陷入沉思，内心盘算着计划里有没有什么漏洞。 良久，楚贵猛吸一口烟，以感慨的语气说道：“卫东，你比爹强啊，将来能成大事。” 很明显，他认可了儿子的计划。 第31章 今天不换肉 事实上，楚贵并非觉得儿子的计划完美无缺。 楚卫东的一些想法，在他看来是有些天真的。 就比如，一旦郑二狗办事不利，上面追查下来。 楚卫东就算是死不承认，也免不了会被追责。 毕竟郑二狗成了民兵，那就是楚卫东手下的人。 手下的人惹了祸，当头儿的不可能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总之，想要一点风险都不承担，肯定是不现实。 楚贵认为，要是真能把楚扬给除掉，就算是儿子的民兵队长被撤掉，也不算亏。 在此之前，他不把楚扬当回事，是因为楚扬自己混成了二流子。 可现在这个二流子，居然敢上鬼头山打猎，而且连着两天都猎到东西。 这让楚贵有了一些危机感。 万一楚扬以后真成了事，那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就是自家。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危险扼杀在萌芽当中。 “爹，既然你没意见，那我现在就去找郑二狗。”楚卫东说道。 楚贵阻拦道：“先不急，等两天吧，刘半仙儿给我那个草人，说不定真能把楚扬给整死。” 楚卫东不屑一顾道：“爹，你还真觉得那玩意儿能有用啊？” 楚贵沉声道：“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楚卫东也没抬杠，反正教郑二狗怎么用枪，也需要一定时间。 到时候楚扬死了最好，要是不死，再让郑二狗把他打死也不迟。 父子两人说完了正事，就要回屋里吃饭。 结果就在此时，郑二狗一瘸一拐，在跟班的搀扶下进了家门。 “村长，东哥，老太太在家没？”郑二狗问道。 楚卫东皱眉道：“郑二狗，你找我奶奶干啥？” 郑二狗解释道：“我是来告诉老太太，楚扬那王八羔子，又从鬼头山上猎到好东西了。” 话音刚落，就见钱兰花一阵风一样从屋里跑出来。 “楚扬那小畜生猎到啥了？”钱兰花急切道。 郑二狗回道：“一头野鹿，个儿还不小，我估摸着少说也有一百多斤。” 钱兰花顿时感觉天塌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骂道：“没天理啊！这个挨千刀的小畜生咋就能天天吃肉啊！” 想到刚刚还给祖宗上了香，钱兰花甚至有种冲进堂屋，把祖宗牌位给砸碎烧火的冲动！ “村长，东哥，我先走了啊。”郑二狗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要走人。 他之所以来报信，就是想让钱兰花去找楚扬麻烦。 哪怕搞不死楚扬，恶心他一下也是好的。 眼下目的达成，自然也没必要再多留。 “等会儿！”楚卫东开口阻拦。 郑二狗讪笑道：“东哥，有啥指示？” 楚卫东嫌弃的把孬蛋等人赶到一边，只留下郑二狗一人，接着问道：“二狗，想不想加入民兵队？” “啊？”郑二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他原本还提心吊胆，以为楚卫东看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要收拾他一顿。 为此，他甚至连求饶的词儿都想好了。 可没想到，楚卫东居然问他，想不想加入民兵队。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 …… 楚扬和周金山猎到野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十里铺村。 然后，不出意外的引发轰动！ “我滴个老天爷啊！” “三天，连着三天了！” “前天是野猪跟野鸡，昨天是傻狍子，今天竟然连鹿都猎到了，楚扬这二流子到底走了啥狗屎运啊！” 村民们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内心也不禁冒出疑问：这鬼头山上的东西，这么好猎的吗？ 楚扬一个二流子，都能连续三天有收获。 而且，收获一次比一次大。 最关键的是，楚扬还毫发无伤。 这就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想法：既然楚扬能行，那他们就更行了啊！ 一时间，不少人都动了想进鬼头山打猎的念头。 楚扬回到家里时，身后足足跟了几十号村民。 黑压压一片，场景颇为壮观。 为了避免全都挤进院子后，有人趁机混水摸鱼。 楚扬索性没进家门，只是让周金山把野鹿放到院子里。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他这一选择是正确的。 “前面的让让，让我?两眼！” “别他妈挤了，我鞋都被踩掉了！” “哎呦，都别往前了，我家娃儿摔倒了！” 男人的咆哮声，孩子的哭喊声，妇女的咒骂声，混合在一起，吵的人脑子都疼。 而人群后面的人，还是不断往前挤，都想看看野鹿什么样子。 楚扬眼看场面有失控的迹象，当即高声喊道：“都别挤了！野鹿没啥可看的，跟昨天的傻狍子没太大差别！” 然而，接连喊了好几次，场面依旧控制不住。 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人们自然会对看热闹格外热衷，谁都想看个新鲜。 眼看着篱笆墙都要被挤倒，楚扬有些压不住火了。 好在没等他发作，周金山从家中走出。 他魁梧的身躯像是门神一样挡在门前，铜铃般的眼睛瞪大，放声吼道：“哪个不长眼的再往前挤，别怪俺揍他个兔崽子！” 洪钟般的声音扩散出去，瞬间镇住了村民。 混乱得到平息。 楚扬趁机说道：“今天不换肉了，哪天换的话，我跟大伙儿说话。” 不换肉的事，早在刚进村的时候，他就说过。 但后面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是有不少人没听到。 因此，得知楚扬不换肉，不少人都不乐意了。 “前两天不是还换呢吗？咋今天就不换了？” “那老大一头鹿，你跟周金山俩人吃，吃到过年也吃不完啊。” “我们又不是不给你粮食，干啥不跟我们换啊？” 楚扬早就想好了说辞，解释道：“鹿肉吃了能大补，比猪肉和狍子肉都好，价钱肯定也得更高。” “昨天换狍子肉，不少人都骂我黑了心。” “我要是继续涨价，指定还得挨骂。”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主要是楚扬也不清楚鹿肉市场价多少。 连个参考价都没有，自然也就不好定价。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鹿肉绝对比猪肉和狍子肉价格要高，且村民们也无法接受。 第32章 鹿身百宝！ 得知换不到肉，村民们并没有离开。 而是开始询问起楚扬上山打猎的经过。 “楚扬，鬼头山是不是真像村里老人说的那么可怕？” “鬼头山到处都是雾，你是咋分清东南西北的？” “连着三天都能猎到大货，你是不是有啥绝招啊？” 楚扬扫了一眼，发现提问的人，多半都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大小伙子，少数则是三十到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哪里会不清楚，这些人什么心思。 楚扬实话实说道：“鬼头山的确很危险，如果没有经验，我建议还是别去冒险。” 他很清楚，即便是告知实情，这些眼里只能看到他吃肉的人，依旧不会听到耳朵里。 甚至还会觉得他故意吓唬人，不想让别人也进山。 但，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至于肯不肯听，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果不其然，立即有人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楚扬，你口口声声说鬼头山上很危险，可你连着三天进山，咋屁事儿都没有？” “楚扬，我看你是怕我们进山之后，你再也猎不到东西了吧？” “楚扬，你别把鬼头山当成你一个人的，你能进，难道我们就不能？” 楚扬淡淡的说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别乱扣帽子。” “我只是说出实情，不会拦着你们进鬼头山。” “谁愿意进，都可以进。” 言毕，转身打开家门，迈进门槛。 先前阴阳怪气的人，又开始继续嘲讽。 “看看，看看，这是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一个二流子，不就是运气好点嘛，神气个鸡毛啊！” “明天老子就进山，弄几头野猪下来，气死你个小瘪犊子！” 这时，有人开口喊道：“楚扬，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鬼头山成不？”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眼中一亮，纷纷表示要跟楚扬同行。 “楚扬，我也跟你一起去！” “算我一个！”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人多力量大啊！” 楚扬头也不回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人，非要跟着我的话，死了、伤了，缺胳膊少腿儿，我不负责。” 他确实没有扩充队伍的意思。 培养周金山，是因为周金山底子好，有培养的价值。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人品过关。 至于门口那些喊着要跟他一起的人，他一个也看不上。 而楚扬生硬的态度和说出来的话，成功让想要跟他进山的人破防。 “楚扬，捧你几句，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你进山没事儿，我们进山就得缺胳膊少腿儿？” “就冲你这话，老子还非进山不可了，老子就不信，还比不过你一个二流子！” 村民们骂骂咧咧的走人。 周金山忍不住想要找那些人理论，但却被楚扬拦下来。 “不用跟他们废话。” “他们不会相信，只会更起劲。” “让他们进山，自己撞个头破血流，比跟他们说一万句都顶用。” 周金山依旧显得很气愤道：“扬哥，俺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明明你告诉他们实话，他们还骂你。” 楚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那么容易动怒，去把弟妹叫过来帮忙吧。” 周金山顿时扭捏起来：“扬哥，你净拿俺开玩笑，俺跟桂英还没……” 楚扬好笑道：“行行行，我重新说，不是弟妹，是未来弟妹行了吧？” 周金山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个四十来岁的独臂男人便走进院门。 楚扬认出，这人是村里的老猎户，名叫林得柱。 碍于鬼头山凶名，十里八村的猎户，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不然极少会上山。 顶多也就在外围打转，碰运气。 可林得柱不同，他家有余粮，却依旧隔三岔五上山猎手。 因此，得了个外号叫“林大胆”。 起初那段时间，林得柱收货颇丰，几乎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彼时的林得柱，风头完全不输此时的楚扬，完全称得上是十里铺村的风云人物！ 谁家媳妇生了孩子，谁家老人生了大病，需要补身体，都得找林得柱。 给他说好话，送东西，求着他上山，弄只野鸡、野兔。 然而，好景不长。 常在河边走，终究湿了鞋。 林得柱在一次狩猎中，遭遇了意外。 虽然命是保住了，可也失去了一条胳膊。 打那起，林得柱再也不敢进山，甚至连蛤蟆洼那片自留地都不敢接近。 “楚扬啊，我听村里人说，你猎到只野鹿，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林得柱竖起大拇指道：“到底是年轻人，有本事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地上的野鹿接近。 蹲下来，用独臂翻来覆去的看，就像是在看货物一般。 楚扬开口问道：“林叔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林得柱站起身，回道：“也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你，鹿血你有没有留着？” 不等楚扬回话，林得柱自顾自说道：“要是有的话，给叔弄两口。” “叔这胳膊一到天冷的时候，钻心的疼，喝两口鹿血管事。” “当然了，叔也不白喝你的鹿血，叔可以给你传授打猎经验。” “叔的经验可是拿半条命换来的，宝贵的很呢！” 楚扬眉头微蹙，内心生出反感。 因为林得柱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带有满满的优越感，就像是楚扬能得到他的经验，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鹿血我没留，就地直接把血放了。”楚扬态度冷淡道。 论滋补，鹿血的效果堪称一绝！ 什么野鸡、野兔、傻狍子，在它面前统统都得靠边站。 或者准确一点说，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这么好的东西，楚扬自然不可能舍得不要，早就装了满满两大水壶。 只是林得柱明显想白嫖，他不可能让其如愿。 林得柱听到楚扬居然把鹿血就地放掉，当场忍不住惋惜道：“鹿血用来泡成药酒，那可是大补啊！可惜了……” 然而，表面上痛心疾首，实则心中冷笑连连。 他这次过来，目的可不仅是想白嫖鹿血那么简单。 有个说法叫“鹿身百宝”，虽然有些夸张，但鹿确实浑身都是宝！ 第33章 砸锅！ 血和肉就不说了。 像鹿皮、鹿茸、鹿心、鹿骨、鹿筋、鹿鞭、鹿髓等等，统统可以用来入药。 林得柱真正打的，其实是这些东西的主意。 而楚扬居然把鹿血就地给放掉，这显然说明楚扬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 “楚扬啊，叔是过来人，深知打猎这行不容易！” “那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命。” “叔虽然命大，没丢了老命，可还是丢了条胳膊，成了残疾……” 说到此处，林得柱甚至挤出两滴眼泪，拍着楚扬的肩膀道：“楚扬，叔来找你，你能体会到叔的这份苦心不？” 苦心没体会到，黑心倒是看见了……楚扬心中吐槽，态度依旧冷淡道：“你是担心我跟你一样成残疾。” “没错！”林得柱点头，郑重其事道：“楚扬，叔也经历过你这个阶段，理解你心里的想法。” “先是野猪、野鸡，然后又是傻狍子，今天更是猎到了野鹿。” “你肯定觉得你现在很厉害，就算是老虎和熊瞎子，你都能猎回来吧？” 楚扬给出一记白眼，仿佛在看一个大脑秀逗的人。 就算是带着周金山这样的强力辅助，一旦遭遇老虎和熊瞎子，楚扬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跑路。 要是手里有猎枪，外加占据有利地形，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 可他现在有什么？ 木弓、木箭、铁铲。 就这么点家伙，给老虎和熊瞎子挠痒痒还行。 当然，林得柱所说的话，也不是纯粹扯淡。 上辈子，楚扬也经历过“膨胀”时期，并且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 “林叔，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走吧，我得开始忙活了。”楚扬说道。 林得柱眉头紧锁道：“楚扬，叔可是想跟你传授宝贵经验，你难道一点兴趣都没有？” “确实没兴趣。”楚扬淡淡的回道。 一个丢了条胳膊的家伙，要跟他一个上辈子在鬼头山里生存了五年，且身上没少零件的人传授经验，这不就是个笑话嘛。 林得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所谓的宝贵经验，是他用来白嫖楚扬的一大利器。 可楚扬表现的完全不感兴趣，这让他不禁有种给瞎子抛媚眼的感觉。 林得柱并不死心，把口才发挥到极致，势要让楚扬上钩。 结果任凭他如何舌灿莲花，楚扬就是不为所动。 到后来，干脆不理他，任他一个人喋喋不休。 林得柱说到嗓子都要冒烟了，确定楚扬真的不会被他说动，只好将心一横，说道：“楚扬，叔出五块钱，你把这只野鹿卖给叔吧。” “五块？”楚扬顿时没忍住乐了，都懒得怼林得柱，摆了摆手，示意其走人。 林得柱自然清楚，五块钱楚扬不可能同意。 他想的是先把价格压低，再往上涨。 如此一来，就能容易以低价拿下。 林得柱慢慢加价，五毛五毛的往上涨。 每涨一次，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从肋条上往下扽铜板一样，心疼的要死要活。 这般一直涨到十块钱，林得柱确认道：“楚扬，十块钱不少了，你真不考虑一下？” 楚扬张了张嘴，正要回话，却见周金山带着赵桂英进了家门。 他不再跟林得柱废话，直言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野鹿我不卖，十块钱你自己留着过年吧。” 林得柱当场破防，气急道：“楚扬，你这话啥意思？我一片好心，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想害你一样？” 楚扬眉毛一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原本还想着做人留一线，既然林得柱瞪鼻子上脸，那就没必要再给他留脸了。 “一片好心？”楚扬嗤笑道：“林得柱，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 “血和肉不算在内，鹿茸、鹿皮、鹿心、鹿骨、鹿筋、鹿鞭、鹿髓，每样我哪怕只卖一块钱，也能卖七块钱了。” “更何况我刚刚说的那些东西，不可能只值区区一块钱。” 说到此处，楚扬丝毫不掩饰的讥讽道：“你给我十块钱，让我把整只野鹿卖给你，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林得柱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他着实没想到，楚扬非旦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而且还很懂行。 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想到楚扬在镇上念过高中，林得柱恍然大悟，同时又怒不可遏！ 楚扬明明什么都懂，却装作不懂的样子。 这不是故意打他的脸吗？ “楚扬，你别得意，老子当年比你要风光的多！” “本来老子还想传授你点保命的绝招，可你竟然不识好歹！” “老子倒要看看，你能风光几天！” 撂下一连串的狠话，林得柱愤然离去。 周金山不明所以道：“扬哥，咋回事这是？” “没事。”楚扬随口回道：“想占便宜，没占到，所以就急眼了。” 说完，去到厨房，打算烧水给野鹿剥皮。 然而，刚走到门口，脸色便瞬间阴沉下去。 周金山和赵桂英看出不对劲，互相对视后，朝着厨房走去。 接着，便见到灶台上的铁锅，破了一个大洞。 “他娘的！”周金山火冒三丈道：“这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蛋，干出来的缺德事？” 赵桂英同样表现出怒意。 民以食为天。 砸锅这种事，除非是有深仇大恨，否则绝不会做。 周金山猜测道：“扬哥，会不会是你奶奶……” 话没说完，胳膊便被身旁的赵桂英拉了一下，后面的话硬生生被打断。 楚扬冷着脸，看着被砸破的铁锅。 他首先怀疑的对象，便是钱兰花。 但想到早上周堂说，看到郑二狗领着人，在他家附近蹲着，又觉得郑二狗也很可疑。 楚扬转身，朝着地窖的方向走去。 地窖的深度，使月光照不到底。 楚扬只能让周金山在上面拽着绳子，他则拎着马蹄灯，下去查看情况。 “扬哥，瞅着点啊，别让钉板扎了脚！”周金山提醒道。 “知道。”楚扬回了一句，借着马蹄灯散发出来的光亮，发现布置在钉板上的伪装，已经被破坏。 第34章 有名的未必有利，但有利的必定有名！ 伪装被破坏，显而易见，有人下过地窖。 楚扬蹲下身，拎着马蹄灯仔细观察周围情况。 见到了不远处的钉板，以及地面上的血迹。 到了这一步，问题就简单多了。 只需观察一下楚家人和郑二狗等人，谁的脚受了伤就行。 谁脚受伤，谁就是下地窖的人。 而下地窖踩了钉子的人，十有八九也就是砸他铁锅的人。 楚扬回到地面，说道：“金山，看来野鹿只能去你家处理了。” “成！”周金山爽快答应下来，扛上野鹿，带领楚扬和赵桂英去到家中。 之前在楚扬家，一直都表现的很豪爽的赵桂英，来到周金山家后，却是收敛了许多，变得更像是个女儿家。 只是这种画风，随着她开始持刀处理野鹿，便再也保持不住了。 等野鹿处理完毕，赵桂英清洗手上的血腥。 刚刚剖解野鹿的时候，她有留心注意周堂和孙梅二人的反应。 好在无论是周堂还是孙梅，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甚至还多次夸她厉害！ 赵桂英这才放下心来，把精湛的技艺发挥到淋漓尽致！ 锅里炖上肉。 楚扬趁机说道：“周叔，孙婶，我跟金山商量过了，我们打算过两天去躺镇里，把鹿茸、鹿筋、鹿骨之类的卖掉换成钱，然后对半分。” “至于这些肉，刨去给桂英妹子的五斤，剩下的也是对半分。” 跟上次一样。 听到这话，周金山当即开口道：“扬哥，俺可没答应对半分。” “金山，你既然说了都听我的，那我说平分，你就别跟我犟。”楚扬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周金山顿时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而周堂和孙梅同样不同意平分，两人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周堂率先开口道：“楚扬啊，按照老理儿，三年学徒，两年效力，金山现在就相当于是在给你当学徒。” “你教他本事，这已经是大恩了，可不能再让他跟你平分东西了。” 孙梅紧跟着开口道：“楚扬，你就听你叔的吧，你这孩子不容易，从小被钱兰花磋磨，好不容易念完高中，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结果还……” “别瞎说！”周堂没好气的打断，接着冲楚扬露出歉意的笑容：“楚扬，你别介意，你婶这人就是喜欢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楚扬摇了摇头，回道：“周叔，孙婶，你们听我说两句。” “亲兄弟明算账，咱十里铺村但凡打架，十家有九家，都是因为分家引起的。” “金山跟我一样，都是冒着风险在拼，要是不平分这些东西，我俩恐怕也长远不了。” 顿了顿，楚扬又道：“要是不平分的话，从明天开始，金山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别呀扬哥！”周金山急道：“俺愿意跟你一块进山，你可千万别不带俺！” 周堂和孙梅互相对视，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楚扬则一锤定音道：“就这么着了，分肉！” 他很清楚，如果不把话说死，依周堂和孙梅的性格，指定不可能同意平分。 这两口子都是老实人。 也正是因为像林得柱那样的奸诈之人太多，才衬托的周堂和孙梅这样的老实人可贵。 一锅浓香四溢的鹿肉炖好，众人开始大快朵颐。 周金山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好奇道：“扬哥，俺有件事想不明白。” “啥事？” “咱既然不打算给村里人换肉，干啥还把鹿给弄回来呢？” 这件事，周金山的确想不通。 如果不换肉的话，完全没必要把野鹿弄回来让人眼红。 大不了把赵桂英请过去，帮着把野鹿给剖解了也就是了。 周金山不相信，以楚扬的聪明，他能想到的事，楚扬会想不到。 所以，这里面必有原因！ 周堂滋了一口白酒，说道：“你扬哥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村里人知道，他不是从前那个二流子了，他是有文化，有本事的人！” 楚扬竖起大拇指道：“周叔，还是您看的准，一下就把我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事实证明，老实人的确不能跟傻子划等号。 就如此刻的周堂，确确实实说出了楚扬内心的想法。 他就是要通过一次次进山打猎，和一次次的收获，来撕掉身上“二流子”的标签。 人活一世，无非就是名和利。 有名的未必有利，但有利的必定有名！ 谁敢说一个天天吃肉的人是二流子？ 反过来说，如果连二流子都能天天吃肉。 那顿顿吃糠咽菜的人，岂不是连二流子都不如？ 吃了个半饱。 楚扬停止吃肉，开始吃玉米面饼子。 见周金山依旧在吃肉，他提醒道：“金山，要是猪肉羊肉，你这么吃没问题，但这是鹿肉，你最好还是少吃点。” 周金山一愣，纳闷道：“扬哥，为啥少吃点啊？” “吃多了上火。”楚扬回了一句，没再过多解释。 不过，想到晚上要见程婉柔，他还是不自觉多吃了几块。 一顿饱餐过后。 楚扬让周金山烧了一大锅热水，打算从里到外，好好洗一遍。 毕竟在山上跑了一天，出一身臭汗，外加猎杀野鹿沾上的血腥味，他自己闻起来都觉得反胃。 他可不想跟他的婉柔在亲密的时候，发生什么破坏气氛的事。 洗完了澡，换了身破棉袄。 楚扬把装满鹿肉的两个铝饭盒揣进怀里，出了周金山家，朝着程家的方向走去。 寒风阵阵吹拂，穿在身上的棉袄仿佛形同虚设。 楚扬双手揣在衣袖里，护着捂在棉袄里的饭盒，缩着脖子，一步步前行。 来到程家姐妹俩卧房的后窗外。 楚扬左右看了看，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朝着窗户掷去。 “哒！” 一声脆响，惊动了躺在炕上的姐妹俩。 两人知道楚扬晚上要来，一直硬挺着没睡。 此刻听到声响，更是睡意全无。 “姐姐，楚扬哥哥来了。”程婉湘瞪着大眼睛，眼眸中满是惊喜之色。 程婉柔内心同样不能平静，但她比妹妹表现的要含蓄很多。 “婉湘，待会儿出门的时候，你小点动静。” 第35章 程家人破防 夜色下。 程婉柔和程婉湘出了房门，蹑手蹑脚的朝着家门方向移动。 两人配合，一左一右，各自抬起门闩的一端。 然后，小心翼翼的让门闩在卡槽里移动，只发出很细微的声响。 从姐妹俩的默契程度来看，很显然，这种事不是第一干了。 楚扬见到姐妹俩出了家门，丢掉手里的备用石子，转身朝着打谷场走去。 打谷场有不少农忙时留下的麦秸垛，远远看去，就跟一座座草房子一般。 在夏收时，这些麦秸垛也被当成临时住所。 由生产队安排人值夜，防止粮食被偷走。 此外，麦秸垛也是小孩子们最喜欢攀爬，以及年轻男女偷偷幽会的场所。 几乎每年，都能抓到不穿裤子的小年轻抱在一起。 楚扬步伐很快，刻意跟后面的姐妹俩保持一段距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这个年代，舌头底下真能压死人。 名声一旦毁了，走到哪儿都不吃香，会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 楚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在半年前，他还是十里铺村文化程度最高的人。 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笑脸相迎，以礼相待。 可在跟郑二狗等人混了半年后，他就成了人嫌狗不待见的二流子。 哪怕他并没有跟郑二狗一样，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但在村民们眼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跟二流子混在一起的人，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楚扬当前还没把二流子的标签从身上撕下去，要是让人撞见他跟程家姐妹大晚上在一块，那他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十几分钟后。 三人在麦秸垛里汇合。 楚扬拿出揣在怀里的铝饭盒，打开后，分别递给了程婉柔和程婉湘。 白色的热气氤氲而起，狭小的空间瞬间被香气填满。 “楚扬哥哥，这也太香了！”程婉湘闭上眼睛，用鼻子深吸一口气，一脸迷醉的样子。 这般夸张的反应，如果是别的女孩做，会多少显得有些做作。 但在程婉湘身上，就显得说不出的可爱。 程婉柔接过楚扬递来的两双筷子，然后给了程婉湘一双，笑道：“香就别等着了，趁热赶紧吃吧。” “嗯嗯！”程婉湘点了两下脑袋，夹起一块鹿肉，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婉柔，你也赶紧吃。”楚扬催促道。 程婉柔没有立即动筷子，而是问道：“扬哥，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楚扬点头回道。 得到肯定答复，程婉柔这才开始动筷子。 看着眼前的姐妹俩进食的模样，楚扬内心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 他忽然觉得，什么撕掉二流子的标签，都不重要。 冰天雪地里，他冒着风险进鬼头山，为的就是这一刻！ 天气冷，姐妹俩只能加快吃肉速度。 半晌后。 姐妹俩各自吃完了满满一大饭盒的鹿肉。 两人都觉得有些撑。 “嗝~~~”程婉湘率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摸着鼓起来的肚皮，心满意足道：“楚扬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天底下除了姐姐以外最好的人！” “嗝~~~”正要说话的程婉柔，没忍住打出饱嗝。 这让她当场脸色羞红，偷偷瞟了楚扬一眼，见其没有太大反应，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程婉湘则继续说道：“楚扬哥哥，今天我们吃晚饭的时候，我爹、我娘、还有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骂你来着，还骂了姐姐。” 楚扬眉头微蹙，以关切的眼神的看向程婉柔。 程婉柔无奈笑道：“扬哥，我爹他们听说你跟周金山猎到只野鹿，还以为你会像前两天那样，喊他们去吃肉，所以就没做晚饭。” “结果饭点都过了，你还没过来，他们就生气了。” “我娘还去你家找你去了，你没在家，她不敢去周金山家，回到家她更生气了。” 程婉湘补充道：“楚扬哥哥，我爹他们骂你骂的可难听了，我跟姐姐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跟我爹他们吵起来。” 楚扬缓缓点头。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要的就是程家人破防。 接下来，他会继续给些甜头。 然后，像套娃一样，重复这一操作。 最终，程家人会在一次次破防中，被他拿捏住。 “婉湘，你到旁边的草垛里望风吧，我跟你姐有几句话要说。”楚扬说道。 程婉柔听到这话，当即感觉脸庞火热。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扬的心思。 程婉湘倒是没多想，只是说道：“姐姐，楚扬哥哥，你们快点说啊，我怕黑，不敢一个人待太长时间。” 言毕，弯腰出了麦秸垛。 下一刻。 程婉柔便被抱住，接着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 程婉柔下意识抬起粉拳，在楚扬胸口捶了两下。 然后，紧绷的娇躯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她开始慢慢回应，到后来甚至有隐隐占据上风的趋势。 这便是程婉柔的性格，看似很柔弱，实则柔弱中带着刚强！ 亲吻的同时，楚扬的内心也开始躁动起来。 他解开程婉柔棉袄上的盘扣，衣服漏出雪白的胸脯。 程婉连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由于时间紧迫，楚扬也不打算耽误时间。 他把手从棉袄里抽出，又贴在女孩光滑的小腹上，就要向下而去。 然而，手腕便被抓住。 程婉柔喘着粗气，声如蚊蚋道：“扬哥，今天不行，改天再约吧” “……”楚扬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这也太坑人了啊！ 他为了晚上见面，还特意多吃了些鹿肉。 结果现在裤子都快脱了，却被告知不可以。 还有比这更令人郁闷的事吗？ “扬哥，虽然不能那个，但……”程婉柔说着，把手伸了过去。 楚扬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心中的郁闷消散许多。 两人并不知道的是。 旁边的麦秸垛里，程婉湘正把耳朵贴在麦秸上，试图听到隔壁的动静。 望风这个活，她之前干过不少次。 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姐姐和楚扬哥哥在做什么。 第36章 拦不住的村民 如果没经历过被楚扬按在坑上的事，程婉湘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可不知为何，程婉湘有种强烈的直觉。 楚扬哥哥和姐姐，正在旁边的麦秸垛里，做她早上经历的事。 那种新奇的体验，让她回想起来便觉得脸颊滚烫，脚下也有些发软。 不知过去多久，身背后传来声音。 “婉湘，你干嘛呢？”程婉柔纳闷道。 “呀！”程婉湘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拍打着身前的饱满，惊魂未定道：“姐姐，你吓到我了。” “所以，你刚刚是在干嘛？”程婉柔追问道。 程婉湘自然不好意思说是想偷听，支支吾吾道：“没什么，我那个……这个……对了姐姐，楚扬哥哥跟你说啥了，你脸咋这么红呀？” 程婉柔随口敷衍道：“也没说啥，就是聊了几句闲话。” “姐姐跟楚扬哥哥聊闲话，那为啥会脸红呢？” “可能是因为鹿肉……到底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程婉柔有些难绷，接着像是发现什么一样，狐疑道：“婉湘，你怎么脸也那么红？” 刚刚进来的时候，光线不太好，她没看出妹妹的脸色不对。 现在来到麦秸垛的入口位置，借着月光，才发现妹妹的脸很红。 她脸红，情有可原。 妹妹为什么会脸红呢？ 程婉湘双手抬起，捂住发热的双颊，眸中闪过一抹慌乱。 她很少对姐姐撒谎，但她同时也答应过楚扬哥哥，不把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告诉给任何人。 而且，还拉了勾。 一边是疼爱自己的姐姐，一边是同样对自己很好的楚扬哥哥。 手心手背都是肉。 程婉湘纠结再三，只能装傻充愣道：“姐姐，我有脸红吗？那可能是跟姐姐一样，因为吃了很多鹿肉吧。” 这一段，程婉湘的演技可以说直接封神！ 亦或者说，她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因此，哪怕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程婉柔，也愣是没看出不对劲。 为何脸红的话题就此终结。 姐妹俩乘着夜色回返家中。 不得不说，这种一起偷偷做坏事的感觉很刺激，而且很让人上瘾。 姐妹俩默契配合，尽可能没有发出大的动静。 把门闩插好，蹑手蹑脚的走到屋门前。 程婉柔和程婉湘悬着的心，终于算是落了地。 现在不需要担心被发现了。 因为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解释说是一块起夜。 然而，屋门推开，程婉柔和程婉湘同时瞪大美目。 只见屋内，程解放、杜秀芹、程学文、程学武、程学栋，一个不少的全都聚齐，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大晚上的，你俩去哪儿了？”程解放怒声喝问道。 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娇躯一颤，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 楚扬自然不清楚程婉柔和程婉湘的遭遇。 回到家后，倒头便睡，一觉到了大天亮。 然而，穿好了衣服，刚走出屋门，就见篱笆院墙外聚集了一大群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身后全都背着背篓。 手里的家伙则五花八门。 有拿砍刀的。 有拿锤子的。 还有拿粪叉的。 楚扬见到这一幕，没忍住懵了一下。 随即便明白过来。 这帮人是眼红了，想要跟着他一起进鬼头山。 果不其然，很快聚集在院子外面的人，便七嘴八舌的开口说话了。 “楚扬，啥时候上山？” “楚扬，今个俺们跟你一起上山！” “楚扬，你一个人力量有限，咱这么多人，争取猎他十几头大货下来！” 看着那一张张满是兴奋的脸，楚扬不禁眉头微蹙。 他心知，拦是拦不住了。 不吃到苦头，这帮人不会罢休。 然而，真要是进了鬼头山，一旦遇险，可就不是吃点苦头那么简单，而是极有可能付出血的代价！ 楚扬只得再次重申道：“你们要是非跟着我不可，我也不拦着你们。” “还是那句话，除了周金山，我没让任何人跟着我。” “你们的安全，我也不会负责。” 说完，楚扬直接推门走了出去，然后把家门锁上。 锁头是跟村里人换来的。 尽管篱笆院墙较矮，大门锁与不锁，貌似意义不太大。 但，这种东西可以没有作用，不可以没有。 这时候，有比较有眼力见的人，拿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凑上前。 “楚扬，这是我婆娘烙的杂粮面饼子，扛饿还好吃。” “楚扬，尝尝我家晒的地瓜干儿，你爱吃的话，我送你几斤。” “楚扬，土豆卷饼你吃不，早上刚做的，还热乎着呢……” 不理会村民们的喋喋不休。 楚扬脚步不停，朝着周金山家的方向走去。 周堂和孙梅夫妇，天不亮就起床炖肉。 当楚扬赶到时，肉刚好能出锅。 锅盖一掀，香气顺着厨房的门飘散而出。 跟随在楚扬身后的所有村民，全都精神一震！ 然后，不断的吞咽口水。 “扬哥，你来了啊！”周金山招呼一声，把家门打开。 楚扬迈步进门，身后的村民们也下意识跟在后面。 周金山张开双臂，凶神恶煞道：“你们想干啥？” 被拦在门外的村民们，纷纷醒悟过来。 一个个露出讪笑，往后退了两步。 跟周堂不同，周堂是那种不怎么会拒绝人的性格。 只要对他提出的请求不是很过分，哪怕吃些亏，周堂也会选择答应。 但周金山的性格，跟周堂又有所不同。 周金山属于那种好说话的时候，特别好说话。 不好说话的时候，谁说也不好使的性格。 因此，在面对周金山时，村民们反倒不如面对周堂那么轻松。 周金山警告的瞪了一眼门外聚集的村民，回到家中，把门闩上好，迈步去往厨房。 周堂忧心忡忡道：“楚扬，这老多人要跟着你进鬼头山，万一出点啥事可咋整啊。” 楚扬面无表情道：“周叔，你也看到了，我拦不住。” “随便他们怎么样吧。” “不折腾点事出来，他们也消停不了。” 饱餐一顿，楚扬和周金山背上背篓，再次踏上前往鬼头山的道路。 村民们亦步亦趋，跟随在两人身后，生怕晚一步便会跟丢。 第37章 猎到黄羊 楚扬心如止水，能够做到对身后的人不闻不问。 但周金山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好几次，他都差点压不住火，想要跟身后的人动手。 但都被楚扬用眼神制止下来。 很快，浓雾出现在视线中。 在此之前，浓雾在村民的眼里就像是天堑。 亦或者说，是一条不可跨越的分隔线。 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都会不自觉产生畏惧。 然而，此刻跟随在楚扬的身后，村民们却是没有太多畏惧，只是感到紧张和兴奋。 村民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表现的无知且无畏，全然不懂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这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后。 楚扬给周金山递了个眼神。 周金山微微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道。 村民们顿时打起精神！ 跟在周金山身后的村民，甚至还抬起胳膊，想要用手去抓周金山的背篓。 然而，就在他即将抓住周金山的背篓时。 周金山突然向前跨出一大步，跟随楚扬转过前面的弯道。 “快跟上！”村民们见不到楚扬和周金山的背影，当场有些急了。 后面的人往前挤，前面的人猝不及防，直接摔倒了好几个。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等村民们恢复秩序，转过前面的弯时，只见到前方被浓雾笼罩，完全看不到楚扬和周金山的影子。 “麻辣隔壁的！楚扬你个兔崽子，居然这么坑我们！” “楚扬，你他娘还是不是个人？” “楚扬，老子跟你没完！” 村民们气的破口大骂，原地跳脚，但却毫无办法。 已经走进浓雾里的楚扬，听着身背后传来的辱骂声，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鸷。 他原本还想开口提醒，让村民们原路返回。 但现在，他也懒得去说了。 没把身后那帮混蛋往绝路上引，已经算他足够仁慈了。 至于村民们是选择继续冒险跟进，还是原路返回，他也不去操那个闲心。 反正他无愧于心！ …… 暮色降临。 蛤蟆洼聚集了一大帮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站或蹲。 这些人，全都是来看楚扬和周金山，能够猎到什么东西的。 “这天都快黑了，你们说，楚扬和周金山能猎到啥？” “不好说，大前天是野猪、野鸡，前天傻狍子，昨天野鹿，东西猎的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大。” “哪儿有人能一直走运，我看今天没准啥也猎不到，人能回来就算不错了。” 村民们三五成群的讨论，说什么的都有。 而早上跟着楚扬和周金山去鬼头山的那批人，则在心里诅咒楚扬和周金山，最好把命丢在鬼头山上。 没有楚扬带队，他们这些没经验的人，自然是不敢冒险跟上去的。 所以，在一番商讨过后，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万幸的是，一路没遇到什么危险，顺利出了鬼头山。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喊道：“快看！楚扬和周金山出来了。”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全都朝着那片浓雾笼罩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两道人影朝着这边走来。 村民们立即迎上去，都想看看楚扬和周金山今天的收获。 等到了近前，有村民问道：“楚扬，你跟周金山今天猎到啥了？” 楚扬没回话，面无表情，明显不想理人。 而这副表情，落在早上被甩掉的那些人眼里，明显就是一无所获。 于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发出嘲讽。 “楚扬，你这就是活该！” “你要是带上我们一起，也不至于空着手从山上下来。” “我还以为你能一直走运，看来你的好运到头了……” 周金山听不下去，朝前迈了一步，大声喝道：“都他娘放啥狗臭屁呢！” 骂完，把背篓解下，往身前一丢。 “咚！”背篓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村民们全都愣住，纷纷看向地上的背篓。 如果背篓是空的，那么落地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难道说，又有收获？ 周金山昂首挺胸，中气十足道：“你们不是喜欢看热闹吗？那就都瞪大眼睛，看看俺跟扬哥猎到了啥！” 言毕，掀开背篓的盖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野鸡一只…… 野鸡两只…… 野鸡三只…… 周金山动作不停，继续把东西从背篓里往外拿。 野兔一只…… 斑鸠一只…… 野鸡蛋五颗…… 围观的村民们眼睛都看直了！ 从周金山把胳膊伸进背篓里的深度来看，这还仅仅只是最上面的三分之一，下面还有东西。 这让人不禁产生好奇，下面的三分之二会是什么？ 会不会有比野鹿还大的大货？ 片刻后，答案揭晓。 周金山从背篓里拎出一只黄羊。 相比普通绵羊，黄羊的肉质不禁更加鲜嫩，而且羊膻味也小的多。 烤着吃、涮着吃，滋味都是一绝！ 一时间，场面有些冷却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周金山脚下的一大堆猎物所吸引。 单看那眼中的炽热，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们随时有可能扑过来抢。 好在周金山的大块头不是白长的，村民们眼红归眼红，却也不至于上头到敢跑去周金山跟前抢东西。 “你们，还有啥可说的？”周金山瞪着眼睛，看向先前发出嘲讽的那批人。 早上被甩的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面红耳赤，尽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扇了两巴掌一样。 这时，村民们把目光转向了楚扬，全都面带殷切的笑容。 “楚扬，你还缺人手不？” “楚扬，我儿子今年十六岁，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我让他给你磕头敬茶，你把他收了当徒弟吧！” “楚扬，我看你家房子外墙的土坯都裂了，房顶上铺的茅草也盖换了，要不我给你修修？” 听到最后一句，楚扬表面上依旧平淡，但却点头道：“好，那李叔你就辛苦一下，给我把墙面和房顶修一修，我给你两只野鸡当报酬。” 李敬豪当即眼中一喜，忙不迭点头，又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叔保管把活给你干的又快又好。” 第38章 靠的不是运气 见到李敬豪揽到活，其余同样也会修墙面和房顶的手艺人，当场绷不住了。 “楚扬，修房子这活，叔也会干，你找我吧！” “找我！找我！叔可是老手艺人了，十里八村不少好手艺人，都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还是找我把，叔不要两只，给一只野鸡就把活给你干好！” 李敬豪听到同行的话，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 抢活就抢活吧，居然还把工价往下降，真他娘不要脸到家了！ 但没办法，同行降了工价，李敬豪也只能跟着降。 本来能得到两只野鸡，现在却只能得到一只，他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 然而，另他意想不到的是，还有更狠的在后面。 于是，几句话不到，就把工价拉到了半只野鸡。 同行是冤家这句话，在此刻得到了完美诠释！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 在偏远且落后的十里铺村，肉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稀缺了。 大多数人，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一回。 这种情况下，哪怕明知付出的劳动，和收获的报酬不成正比，那也也只能认投。 因为你不干，有的是人抢着干。 李敬豪意识到不能再这么无休止的恶性竞争下去，急忙开口道：“楚扬，我跟他们几个商量商量，然后再跟你回话。” 说完，把一众同行全都叫到一边。 几个人嘀嘀咕咕一阵。 李敬豪走到楚扬跟前，讪笑着开口道：“楚扬，我们几个刚刚合计了一下，我们一共六个人，人多点其实也挺好，活能干的更快。” “你能不能把那三只野鸡，还有野兔和斑鸠给我们？” “然后，我们六个一起给你修房子。” 六个人全都以期待的目光看向楚扬，同时都有些担心会被拒绝。 毕竟是他们自己搞“内讧”，把工价拉到了半只野鸡。 楚扬如果不着急的话，完全可以只请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人干活。 能用半只野鸡，就把问题给解决，谁会傻到愿意多给出去那么多好东西呢？ 见楚扬没有回话。 李敬豪又连忙开口道：“楚扬，要是你觉得工价高，野兔和斑鸠就算了，我们要三只野鸡就成，每人半只。” 三只野鸡，才是这些人真正的心理价位。 之所以加上野兔和斑鸠，无非是想漫天要价。 楚扬沉默片刻，说道：“李叔，三只野鸡外加野兔和斑鸠，我可以都给你们。” “但前提是，修房子的时候，你们得认真仔细，不能糊弄事。” 众人闻言，不禁心中大喜！ 本来想着每人拿半只野鸡估计都悬，可没想到楚扬居然真答应把野兔和斑鸠也给他们，这可真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当即，李敬豪拍起胸脯，掷地有声道：“楚扬，就冲你这么敞亮，叔也必须把房子给你修利整的，要是有问题，你尽管来找我就成！” 其余五人，也纷纷拍胸脯保证。 楚扬满意的点点头，双方就此达成合作。 周围的村民们原本只羡慕楚扬，这下连带着也开始眼气李敬豪等人。 可惜，修房子这块儿，他们不是专业的。 做出来的活，也肯定比不上李敬豪等人精细。 想竞争，都不具备资格。 不过，这并不妨碍村民们继续对楚扬保持热情。 “楚扬，你小子可真有能耐！” “真可惜啊，我闺女上个月刚嫁人，不然指定把闺女嫁给你当婆娘！” “楚扬，我家侄女比你小两岁，不光模样长的俊，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改天我安排，让你俩见见？” 可能说话的村民，自己都没发现。 他们对楚扬的态度，以及说话时的语气，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产生了巨大转变。 在此之前，楚扬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个运气比较好，且不要命的二流子。 但现在，起码一部分人的认知已经被打破。 运气这种东西，再一再二不再三。 楚扬连着四天进鬼头山，每天都能有收获。 而且，收获还一次比一次大。 这显然不能完全说是靠运气好那么简单。 终于，有人问道：“楚扬，也没见你学过打猎，你是咋有这本事的？” 楚扬等的就是这一问。 他并不着急回答，而是不紧不慢道：“从书上学到的。” 简单的一句话，立即让村民们回想起来，楚扬是十里铺村，唯一一个念过高中的人。 甚至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他们还排着队，上门找楚扬帮忙写春联。 想到此处，村民们不禁更加觉得楚扬这个“文化人”，能从鬼头山上猎到大货，靠的不是运气，而是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和自身实力。 楚扬把村民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清楚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很大一部分。 至于那些恭维的好听话，他权当耳旁风，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楚扬，这黄羊，我们能拿粮食换肉不？”有村民问道。 楚扬回道：“换，价格跟狍子肉一样，有谁想换的，待会儿带上粮食，去周金山家。” 黄羊跟野鹿不同，能解馋，味道鲜美，但却不是太值钱。 拿出一部分，换些粮食，或者实用的日用品，也不是不可以。 …… 楚家院子里。 楚卫东看着肩上挎枪，却依旧难掩二流子气质的郑二狗，满脸嫌弃道：“郑二狗，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不直说，你也应该能听的懂，对吧？” “对！”郑二狗重重点头道：“东哥你能瞧得起我，我也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你就看我行动吧。” “很好！”楚卫东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万一要是出了事……” “东哥，你把心放肚子里！”郑二狗表情严肃的给出承诺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可能连累东哥你！” 事实上，郑二狗一直到现在，脑子都晕乎乎的，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一个偷鸡摸狗，混吃混喝的二流子，居然能进到民兵队，这简直就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更何况，加入民兵队之后，还能收拾楚扬那个王八蛋，给自己的脚报仇，他就更没有理由不同意了。 第39章 扬哥，还是你损啊！ 剖解黄羊的工作，自然还是落在赵桂英头上。 算上今天，已经是连续四天都有活干了。 赵桂英感觉自己的手艺，都有了一定提升。 虽然平时没活干的时候，她也不会放松对刀功的训练。 可任何的训练，终究代替不了实际操作。 剖解工作完成，赵桂英前去洗手。 楚扬和周金山则开始给村民们换肉。 “都别挤啊，一个一个来。”周金山扯着大嗓门喊道。 可惜，哪怕他喊的再大声，也抵挡不住村民的拥挤。 村民们高声喊叫，争着抢着想要羊板油。 严格意义上来说，羊板油其实并不适合用来吃。 但它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是：可以用来炼油。 在这个农民普遍肚子里缺少油水的年代，荤油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用来炒菜，能让菜里多出肉香味，美味指数会大幅提升。 如果换一斤肉，哪怕省着点吃，那也顶多吃个几顿就没了。 可要是换羊板油，拿回去炼出荤油，吃上个把月都不成问题。 几顿和个把月之间怎么选，用脚想都能明白。 楚扬见村民们实在是过于涌动，当机立断道：“大伙儿不用抢！谁来换肉，我额外送他一块羊板油。” 说着，用刀把羊板油，分割成大小差不多的小方块。 躁动的村民们，这才平复下去，然后竖起大拇指，夸赞楚扬大气。 而一些原本不打算换肉，纯粹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在听到楚扬的话后，也不禁动了回家拿粮食的心思。 忙活了一个多钟头，换肉工作终于结束。 周金山正要关门。 突然！ 杜秀芹出现在门外。 周金山当场被吓了一跳，没什么好气道：“你要干啥？” “我是来找楚扬的。”杜秀芹撇了撇嘴角，心中腹诽不已。 在她看来，周金山现在能混的这么好，完全就是沾了楚扬的光。 估计楚扬也就是看中了周金山五大三粗，有膀子力气。 否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带他一起上山打猎。 楚扬见到杜秀芹找过来，心中不禁发出冷笑。 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很热情的样子，打招呼道：“杜婶，找我啥事？” 啥事？ 除了吃肉，还能有啥事？ 杜秀芹心中对楚扬昨晚只给程婉柔和程婉湘吃肉的事颇为不满。 她也想吃啊！ 但，想到接下来还得从楚扬身上混肉吃。 杜秀芹只能把内心的不满压下去，挤出笑容道：“楚扬，婉柔说她想吃肉了。” “我看你还剩了那么多，你给婶拿一块，婶回家给婉柔炖了吃。” 楚扬没说话，而是看向周金山。 杜秀芹有些不明所以。 按说周金山应该是听楚扬的话才对，什么时候楚扬需要看周金山的脸色了？ 像是看出杜秀芹的不解，楚扬开口说道：“今天这头黄羊，是金山一个人猎到的，肉全是他的，我没办法做主。” 杜秀芹当时就不乐意了，眉毛一挑，两手叉腰道：“楚扬，你拿婶当傻子糊弄呢？” “你要是不想给婉柔肉吃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楚扬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解释。 周金山却是抢先说道：“黄羊是俺一个人猎的，扬哥跟俺定过规矩，两个人一起猎到的东西平分，单独猎到的东西不用分，谁猎到就是谁的。” 杜秀芹听到这话，内心对楚扬的怀疑倒是打消许多。 周金山脑子比较轴，应该不会跟她撒谎。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要不到肉吃了？ 不行！ 绝对不行！ 杜秀芹正要展开头脑风暴。 楚扬忽然开口道：“金山，给我个面子，让杜婶一家过来吃肉吧。” 杜秀芹大喜过望，知道这肉是吃定了。 楚扬都说这话了，周金山敢不给面子？ 果不其然。 就听周金山满口答应道：“扬哥，你开口，那还有啥可说的，俺没意见！” 杜秀芹当场乐的合不拢嘴，立马回去喊人。 看着杜秀芹离去的背影。 楚扬和周金山互相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然后，去往厨房。 黄羊肉早在跟村民换肉的时候已经炖上。 此刻锅盖一掀，热气中夹带着香气铺面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开吃！”楚扬盛出满满两大碗肉，递给周金山一碗。 两人大快朵颐，吃的飞快。 周金山消灭完一碗后，又从锅里盛出一碗。 知道楚扬接下来计划的他，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道：“扬哥，还是你损啊！” “……”楚扬。 如果不是能见到周金山的表情和眼神，他都不敢相信这是夸他的话。 “吃你的肉得了。”楚扬没什么好气道。 黄羊肉跟鹿肉不同，因此多吃一些自然没什么问题。 等程家人赶到。 楚扬等人已经吃了个半饱，并且把锅里的肉，藏起来一多半。 虽然看起来锅里的东西还不少，但肉已经少的可怜，大多是土豆和菌菇。 见到程家人居然真的全家出动。 周堂和孙梅对程解放的印象，不由得一落千丈。 虽然同在一个村里住了半辈子。 可在此之前，两人还真就没发现，程解放居然有这么厚的脸皮。 “老周啊，我给你带了壶酒，待会儿咱哥俩喝两杯。”程解放拎了拎手里的酒嗉子，表示自己没有空着手来。 周堂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然而，他哪里知道，酒嗉子里的酒，其实搀了一多半的水。 “孙姐，我们娘仨帮你忙活忙活！”杜秀芹招呼一声身后的程婉柔和程婉湘，迈步进了厨房。 一边走，一边把棉袄的袖子往里折，装出一副要帮着干活的样子。 “妹子，难得上家来，哪儿能让你干活呢。”孙梅连忙劝阻道：“你歇着吧，我都弄完了，没啥可忙的了。” 双方你拉我拽的客套一番，杜秀芹心安理得的躲了清闲。 孙梅拉着杜秀芹出了厨房，回头说道：“婉柔，婉湘，你们帮婶看着点火。” 程婉柔檀口轻启，正要答应，却见孙梅朝着橱柜的方向仰了仰脑袋，又挤了两下眼睛。 杜秀芹没有觉察到孙梅的小动作。 此刻的她，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吃肉！ 第40章 咋就放了这么点肉啊？ “姐姐，孙婶干啥冲咱俩挤眼睛呀？”程婉湘疑惑不解道。 程婉柔没有回话，摇了摇头，接着把食指竖在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朝着橱柜的方向走去。 她蹲下身，双手拉开橱柜的门，见到了放在里面的搪瓷盆。 掀开盖子，一股鲜美的香味铺面而来。 搪瓷盆里，赫然是满满一大盆黄羊肉。 “姐姐，好多肉呀！”程婉湘瞪着大眼睛，惊喜道：“孙婶刚刚冲咱俩挤眼睛，是让咱俩吃肉的意思吗？” “对！”程婉柔给出肯定的回答，接着从筷笼里拿出两双筷子。 姐妹俩一边吃，一边警惕的往厨房门口看。 等吃到半饱，才算是放慢进食速度。 “姐姐，孙婶对咱俩可真好呢。”程婉湘笑容满面道。 程婉柔伸出手指，轻轻戳在妹妹的额头上，纠正道：“确切的说，是扬哥对咱俩好。” 她们姐妹俩跟孙梅非亲非故，孙梅凭什么要特意留那么多肉给她们姐妹俩吃？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楚扬。 “我知道呀！”程婉湘嘻嘻笑道：“这些肉是楚扬哥哥猎到的，也肯定是楚扬哥哥让孙婶给咱俩吃肉。” “你知道就好。”程婉柔说道。 姐妹俩又吃了一些肉，便把搪瓷盆盖上。 恰在此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厨房门外传进来。 程婉柔吓了一跳，不敢耽误时间，立即把搪瓷盆放回到橱柜里面。 接着，两人走到灶台旁边蹲下，一副专心看火的样子。 少顷，杜秀芹扶着孙梅，一同走进了厨房。 杜秀芹关切道：“孙姐，你这咋突然就咳嗽的这么厉害？” 孙梅又咳嗽两声，回道：“老毛病了，不碍事。” 杜秀芹没再多问，走到铁锅前面，凑近闻了闻。 虽然盖子还没掀开，但却依旧能闻到令人迷醉的肉香。 孙梅趁此时机，朝程婉柔投以询问的目光。 见其点头，这才说道：“可以出锅了。” “我来，我来。”杜秀芹乐呵呵的说着，伸手把锅盖掀开。 热气扑在脸上，很快凝成一层细密的水珠。 杜秀芹用鼻子深吸一口气，随即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然而，当看清楚锅里的东西后，眉头瞬间皱紧。 杜秀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可揉完眼重新再看，却是跟没揉前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杜秀芹拿起大勺翻了翻，发现里面并非没放肉，而是肉的量很少。 绝大多数，都是土豆和菌菇。 “孙姐，这咋就放了这么点肉啊？”杜秀芹不满意道。 孙梅当时就不乐意了。 这可是她家。 她做好了肉，能让杜秀芹来吃，已经很够意思了。 可杜秀芹居然还好意思嫌弃她放的肉少？ 想到此处，孙梅不禁愈发觉得，楚扬让把大部分肉藏起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当然，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 指望孙梅这样的老实人轻易跟人翻脸，也并不现实。 尽管心里别扭，但她还是给出解释道：“肉这东西可金贵，大冷的天，放地窖里也放不坏。” “楚扬和金山不容易，辛辛苦苦猎到东西，哪舍得一顿吃那么多。” “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多留点肉，年饭也能好点。” 杜秀芹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些什么。 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把话说出去。 她倒不是没信心说服孙梅加肉。 之所以不说，主要顾虑的还是周金山。 在杜秀芹眼力，周金山就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莽人。 万一把周金山给弄的不高兴了，把他们一家全都赶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先给屋里的男人把肉送过去，咱们四个就在厨房吃。”孙梅从铁锅里盛出一大汤盆的土豆和菌菇，黄羊肉则掺杂其中，像是点缀。 等孙梅离开，杜秀芹一个箭步冲到筷笼旁边，拿出一双筷子，在锅里捡肉吃。 “嘶~~~呼……”杜秀芹被肉烫的龇牙咧嘴，但依旧不肯把肉吐出来。 连吃了好几块，这才停下来，扭头询问道：“你们俩刚刚没偷吃吧？” 程婉柔和程婉湘齐齐摇头，表示否认。 “没脑子！”杜秀芹满脸嫌弃道：“笨死你俩得了！多好的机会给你俩，你俩都把握不住。” 孙梅给屋里送完肉，回到厨房，跟杜秀芹和程婉柔姐妹俩一起吃。 四人里，三个都已经吃肉差不多吃饱，这会儿吃些土豆和菌菇，倒也觉得很美味。 至于杜秀芹，则狼吞虎咽，吃的满嘴都是油。 别看她刚刚还抱怨着肉少，可跟肉一起炖出来的土豆和菌菇，在味道上也比平时吃的那些菜好的多。 再说了，不是自己家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正在这时，楚扬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杜婶，我找婉柔说两句话。”楚扬微笑着说道。 杜秀芹顿时警惕拉满，有心拒绝，可低头看了看饭碗，还是扭头说道：“婉湘，你姐怕黑，你跟着你姐一块。” 程婉湘自然是求之不得，起身跟随姐姐一起出了厨房。 来到院子里。 楚扬压低声音，询问道：“我让孙婶留的肉，你们俩吃了没？” “吃了。”程婉柔回道。 程婉湘也跟着点头，回道：“我也吃了，可好吃了！” 楚扬露出笑容，正要继续发问。 却听程婉柔说道：“扬哥，我们昨晚回去的时候，被发现了。” 说着，便把昨晚回家后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扬哥，我按你说的，跟我爹他们说实话了，我爹没打我们，也没骂我们。”程婉柔说道。 程婉湘补充道：“我娘骂我跟姐姐了，说我跟姐姐是白眼狼，吃肉都不想着他们。” 楚扬了然点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他既然敢把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叫出来，自然想过会被发现这种可能性。 而事实的确如他所料，现阶段的程解放和杜秀芹，并不敢太过苛责程婉柔。 因为他们明白，自家能不能继续白嫖吃肉的关键，就在于程婉柔。 至于程婉湘，有程婉柔这个姐姐护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第41章 我能把闺女嫁给楚扬，够不够？ 酒不足饭饱。 程家众人离开周家，朝着自家返回。 “太不过瘾了！” “我原来以为周金山挺大方的，没想到是个抠门。” “可不是嘛，就那么点子肉，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程家三兄弟一边嘴里发出埋怨的声音，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饱嗝。 程解放和杜秀芹对三个儿子的埋怨感到深以为然，随即也加入到埋怨的行列里。 然而，他们却不会想。 今天他们吃到的肉，已经比绝大多数换肉回家的村民还要更多。 他们更不会想，他们是过去白吃。 或者说，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白吃。 毕竟他们还拎了掺水的酒过去，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两手空空。 而没有人知道的是，他们的心态转变，已经被楚扬完全拿捏住。 程解放等人之所以觉得肉少，是因为楚扬第一次给的太多了。 那一次，是肉里挑素。 这一次，是素里挑肉。 两种极端，自然容易让人产生较大的心理落差。 快要走到家门口时。 杜秀芹突然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满脸懊悔道：“糟了！” “啥糟了？”程解放纳闷道。 “忘了给楚扬说，让他明天带着咱家学文、学武、学栋，一起上鬼头山了。”杜秀芹说道。 “嗐！我以为啥事呢。”程解放一副不甚在意的语气道：“明天让他们哥仨早点起，直接去找楚扬不就行了？” “倒也是。”杜秀芹眉头舒展开来，对程家三兄弟好一顿叮嘱。 一开始是教如何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 可到了后面，却是越来越过分了。 “你们千万记着啊！” “要是遇到熊瞎子、老虎啥的，别傻乎乎的，不把自己命当回事。” “让楚扬和周金山先上，他俩要是不行，你们就赶紧跑……” “娘！”程婉柔再也听不下去，愤声打断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干脆别让我大哥他们跟着扬哥一起。” 杜秀芹两眼一瞪道：“你这丫头片子，跟谁大呼小叫呢？” “让你大哥他们跟着楚扬一块上山，拿回来肉，又不是不往你肚子里进。” “再说了，咱家都收了隔壁村老于家的媒礼了，你……” 话没说完，便见程婉柔气冲冲的朝着房间里走去。 程婉湘立即跟上，挽住姐姐的胳膊。 姐妹俩进了房间，重重把房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反了！这真是反了教了！”程解放气的脸色涨红，当场就要吹胡子瞪眼。 结果原本表现的很生气的杜秀芹，马上来了个变脸，压低声音，劝说道：“你别跟她俩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楚扬能不能同意学文他们跟着一起，还得靠婉柔的面子。” 这话，顿时让程解放没了脾气。 确实，想要过上天天能吃上肉的好日子，那就不能得罪大女儿。 可问题是，大女儿已经许给隔壁村老于家，连媒礼都收了。 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想不到后续该怎么办，程解放索性不去想。 反正现在有肉吃，那就抓紧一切机会吃，免得哪天没得吃。 …… 翌日清晨。 楚扬打开家门。 就见篱笆院墙外，又是围满了人。 而且，跟昨天比起来，人数几乎翻了一倍！ 见到楚扬出来，聚集在外的村民们，纷纷打起招呼。 楚扬跟昨天一样，一概不理，权当没看到。 不过，内心却是意识到，他的地位已经提升了很大一截。 如果这些人还把他当二流子看待，那么他应该早就被吵醒了。 “楚扬，叔领着人来给你修房子了。”李敬豪站在门外说道。 楚扬打开家门，把李敬豪等人让进来。 接着，冲面前的村民说道：“还是那句话，你们谁愿意跟着，我不拦。” “但，一切后果，你们自行承担。” “万一要是出了事，别来找我就行。” 说完，转身跟李敬豪等人交代一番，扛起背篓，走出家门。 村民们果断跟上，人群浩浩荡荡，而且还都带着家伙。 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这场面，怕是会以为要跟别的村打群架。 正此时，迎面走来四人。 正是杜秀芹，带领着程家三兄弟。 “这么多人？”杜秀芹眉头一皱，问道：“楚扬，你要带这么多人进山？” 人越多，那么每个人分到的肉就越少。 见到这么多人跟着楚扬一起，杜秀芹自然是不乐意的。 “他们非要跟着，我拦不住。”楚扬实话实说道。 杜秀芹松一口气，笑道：“那你带着学文他们一块吧，他们哥仨肯定能给你帮上忙。” 这话一经出口，不等楚扬表态，周围的村民们先不干了。 “懂不懂啥叫先来后到？” “啥意思？你这话瞧不起谁呢？” “就是！程学文他们哥仨能给楚扬帮上忙，我们难道就不能帮上忙吗？” 杜秀芹双手叉腰，昂着脑袋道：“你们跟我们能一样吗？” 村民们顿时不服气了。 “都是人，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能有啥不一样的？” “就是！你说你们跟我们不一样，难道你们不是人？” “程学文、程学武、程学栋，就你们仨这身板儿，要不咱抻练抻练？” 楚扬默不作声，暗自为村民们的发言叫好。 他倒要看看，杜秀芹这么理直气壮让他带程家三兄弟上山，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被众人一顿狂怼，杜秀芹气势却丝毫不弱。 她昂首挺胸，振振有词道：“还问我凭啥？就凭楚扬惦记我闺女，我能把闺女嫁给楚扬，够不够？”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够不够？ 要是杜秀芹说的是真事儿，那确实够！ 而且是太够了！ 关键在于，杜秀芹说的是实话，还是在扒瞎？ 在这个问题上，多数村民觉得，杜秀芹说是是实话。 毕竟杜秀芹言辞凿凿，且是当着楚扬这个正主的面说的话。 要是说瞎话，很容易就会被拆穿。 再有就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此之前，楚扬和程婉柔的事，在十里铺村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只不过那时候大多数人都认为，程婉柔配不上楚扬。 第42章 一问一个不吱声 之所以说是大多数，并非所有人，主要基于两点。 一：程婉柔的长相。 就附近几十里的所有村子来说，找不出谁家的姑娘能比程婉柔更好看。 在十里铺村地处偏僻，道路不便的情况下，依旧能见到不少媒人上门说亲。 可想而知，要是在别的村，程家的门槛恐怕早就让媒婆踩破了。 二：楚扬的家庭。 楚扬作为整个十里铺村唯一的高中生，按理说并不缺姑娘喜欢。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考虑到钱兰花，以及楚贵等楚家人，就很难让人放心大胆的把姑娘嫁给他。 如此一来，楚扬的高中生身份，自然也就不具备太大优势。 “杜婶，你确定要把婉柔嫁给我？”楚扬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事不会简单。 杜秀芹只说了闺女，又没指名道姓说是哪个闺女。 既然杜秀芹不往明确了说，索性就由他来说。 当然，对于程婉湘，楚扬也没打算不管。 上辈子，是她代替程婉柔，嫁给了隔壁村老于家的傻儿子。 这辈子，他不会让这个心思单纯的傻妞，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并非因为摸过粮袋子的事，主要是程婉湘是程婉柔最疼爱的妹妹。 “那个啥……”杜秀芹干咳两声，心中暗自叫苦。 她刚刚也是被逼急了，所以才把最大的凭仗给说出来。 而事实上，就在昨晚，她还跟程解放商量过这事。 …… 黑暗中。 躺在炕上的程解放一边叹气，一边揉肚子，说道：“这肉是好吃，可咱们一家，经常在楚扬那里蹭肉，免不了会有人说三道四。” 他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也不愿意放弃吃肉。 他想的是，在满足自己嘴的同时，堵住村里人的嘴。 而这，显然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其实也简单。”杜秀芹说道：“大不了咱们跟村里人说，咱要把闺女嫁给楚扬，这样咱们跟着楚扬吃肉，谁也挑不出毛病。” 程解放蹙眉道：“胡扯啥呢？咱已经收了老于家的媒礼了，到时候悔婚，不是更丢人？” 不光丢人，弄不好还得挨揍。 于家在周边几个村算是旺族。 虽然程解放有三个儿子，可老于家要是真带着人打过来，他还是有些心里发虚。 一来，他没有老于家人多。 二来，真要是悔婚的话，他也不占理。 “说你笨，你还真就不聪明。”杜秀芹得意笑道：“婉柔是闺女，婉湘也是闺女。” “婉柔已经许给了隔壁村老于家，但咱们不是还有婉湘吗？” “反正咱只说把闺女嫁给楚扬，又没说是哪个闺女。” “诶？”程解放眼中一亮，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合理吃肉的理由而已。 等最后，楚扬要是娶了程婉湘，那就可以继续吃肉。 要是不娶，反正前面的肉，已经吃进肚子里了。 楚扬不肯娶程婉湘，那是楚扬的事，过错又不在他们身上。 …… “杜秀芹，你这吭哧瘪肚的，到底啥意思啊？” “你不是想拿闺女当幌子，忽悠人家楚扬，好从人家楚扬身上捞便宜吧？” “秀芹啊，咱做人得厚道，你家仨儿子，可都还没娶媳妇呢……” 村民们七嘴八舌，直接就要给杜秀芹定性。 杜秀芹急的要死，脸色愈发难看。 她确实没想到，楚扬会直接说出程婉柔的名字。 这要怎么糊弄过去？ 杜秀芹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楚扬啊，这只是我跟你程叔的一个意向，具体咋样，还得是你程叔说了算。” 楚扬微微颔首，继续追问道：“杜婶，我明白你意思了，程叔其实也有意把“婉柔”嫁给我，是这样吧？” 他特意把程婉柔的名字咬的很重，就是要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杜秀芹则又一次被问的不吱声了。 而且，她多少有些怀疑，楚扬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收了老于家媒礼的事？ 但不管怎么样，杜秀芹肯定是不敢接话的。 真要是回答：是。 那他们收了老于家媒礼的事，一旦让村里人知道，他们程家可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而回答：不是。 那就等于坐实了村民们关于她想“忽悠楚扬”的猜测。 既然回答不了，杜秀芹选择逃跑。 她弯下腰，捂着肚子，转过身道：“我这肚子突然绞的疼，快让让，我得去个茅房。” 说完，猫着腰冲破人群，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楚扬心中暗笑，目光落在程家三兄弟身上，问道：“学文哥、学武哥、学栋哥，程叔是有意把婉柔嫁给我吗？” 这个问题，对于程家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大利器！ 就像是“沉默”技能一样，一问一个不吱声。 程家三兄弟面面相觑，随即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弯腰、捂肚子。 然后，互相搀扶着冲破人群。 楚扬摇头失笑。 程家人，也就这点能耐了。 真正需要堤防的，还是楚家人。 钱兰花虽然看似消停了，但楚扬很清楚，短暂的消停不是结束，而是在憋大招。 这就像是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一旦放松警惕，就有可能被咬上一口。 跟周金山汇合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再次来到了鬼头山脚下。 这时，楚扬身后的一部分村民忽然小跑起来，到了楚扬前面。 “楚扬，你指路吧，我们护着你，保你平安！” 为了避免昨天被甩掉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次村民们不再让楚扬走在最前面带路，同时采取了新阵型。 阵型倒是并不复杂，就是包围式阵型。 楚扬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各个方位，全都站满了人。 如此一来，楚扬除非能插上翅膀飞出去，否则绝不可能把他们甩掉。 楚扬也是没想到，村民们居然来这么一手，忍不住眉头紧皱道：“你们确定要这么围着我？” 离其最近的一名青年嬉皮笑脸道：“楚扬，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万一你再把我们甩了，那我们上哪找你去？” 周金山两眼一瞪，当场就要发作。 楚扬将其拦住，轻笑一声道：“既然这样，今天我不进鬼头山了。” 第43章 带郑二狗上山 楚扬撂下一句，扭头便往回走。 村民们连忙阻拦，赔着笑脸劝阻。 周金山彻底忍不了了，怒目圆瞪道：“你们他妈没完了是吧！俺扬哥都说不上山了，你们还想咋的？” 村民们不敢跟周金山正面对抗，目标牢牢锁定楚扬，笑着送上各种好听话。 主打的就是一个死缠烂打。 楚扬沉默不语，对周遭传来的声音充耳不闻。 他还真不怕耗着。 反正还有不少肉吃，一天不进山，问题也不大。 人群最后方。 孬蛋悄然离开，跑去给郑二狗报信。 郑二狗得到消息后，立即去找楚卫东。 “不行！”楚卫东眉头紧锁道：“必须让楚扬上山！” 郑二狗点头哈腰道：“东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现在都迫不及待了。” 说完，拍了拍身旁的背篓盖子，里面装的是他领到的枪。 想到干掉楚扬后，可以背着枪，在村里耀武扬威，他便忍不住一阵激动。 楚卫东思索片刻，说道：“郑二狗，你现在去找陈江，让他马上去蛤蟆洼。” “还有，跟他说，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让他把围着楚扬的村民都喊回来。” 他口中的陈江，是他的副手，兼狗头军师。 很多时候，楚卫东束手无策，陈江却能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 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对策，楚卫东干脆把问题丢给陈江。 “东哥，我这就去。”陈二狗背上背篓，一瘸一拐的离开。 去往陈江家的路上，他没少遭到嘲讽。 “呦，这是狗腿让人打折了？” “郑二狗，你小兔崽子又干啥缺德事了？” “你啊，真他娘烂泥扶不上墙！你瞧瞧人楚扬，再看看你……” 村民们在贬低郑二狗的同时，也会拿楚扬这个“正面典型”来跟其进行对比。 这让郑二狗对楚扬的仇恨度，不禁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当然，这些出言讥讽他的村民，他也一个不落的全记在心里。 等他宰了楚扬，接下来收拾的就是这些人。 忍着脚疼，郑二狗找到了陈江，把楚卫东的话转述一遍。 陈江听完过后，当即朝着蛤蟆洼赶去。 郑二狗诧异道：“陈哥，你不先想想办法再过去？” “已经想好了。”陈江头也不回道。 “……”郑二狗。 他走了一路，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结果陈江只是听他把话说完，马上就有了办法。 这人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陈江并没有等郑二狗一起，独自一人，火速赶到了蛤蟆洼。 见到人群后，他换上一副焦急的表情，小跑着到了他本家一个名叫陈强的堂兄的身旁，凑到其耳边说道：“哥，别在这儿杵着了，村里正准备研究分地的事呢。” “你赶紧跟我走，去晚了肥地就轮不上了。” 说完，又一溜小跑的离去。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随即连忙询问陈强。 “强子，我刚刚听你堂弟说，村里要分地？”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围过去了。 馋肉归馋肉，可作为农民来说，土地那可是比金子都宝贵的东西！ 此刻听到“分地”两个字，哪里还有人能够保持淡定？ 一时间，全场顿时炸开了锅！ “啥？要分地了？” “真的假的？” “上个月我陪婆娘回娘家走亲戚，听一个在大城市打工的人说，人家那边已经开始分地了，没准是轮到咱们村了。” “那还等啥？赶紧回去啊，晚了好地都让人抢光了！” “走走走！赶紧走！” 不到两分钟。 围在楚扬周围的村民，走的一干二净。 周金山有些懵，挠着后脑勺道：“扬哥，这啥情况啊这是？” 楚扬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虽然国家已经下发了关于包产到户的文件，但考虑到各地实际情况不同，还没有开始在全国范围施行。 楚扬记得，上辈子十里铺村执行包产到户，是在八四年的年底。 也就是说，得再过两年，十里铺村才会开始分地。 不过，他也不太关心这个。 只要村民们不再围着他转，就算是分金子，他也懒得搭理。 “走吧金山，咱们上山。”楚扬招呼一声，当先朝前迈步。 周金山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结果就在两人即将走进浓雾时，身背后传来喊声。 “等等！” 楚扬站定脚步，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人是郑二狗，以及他的三个跟班。 其中，两个跟班一左一右，架着郑二狗的胳膊。 另外一个跟班，则背着背篓，在后面推着郑二狗的后背。 楚扬原本不想搭理郑二狗，可发现郑二狗的左脚不怎么敢沾地，几乎是在“弹”着走路。 这让他不禁起了怀疑，想到了放在地窖口的钉板。 难道说，踩到钉板的人，就是郑二狗？ “有事？”楚扬淡淡的问道。 郑二狗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道：“楚扬，咱们都是好兄弟，因为一点小事闹掰，实在是显得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太不牢靠了。” “那你的意思呢？”楚扬依旧不冷不热道。 郑二狗说道：“咱们还是好兄弟，今天我们哥四个陪你一块上山，不管猎到啥东西，我们一根毛都不要，咋样？” 楚扬眯了眯眼睛，下意识觉得郑二狗别有用心。 不过，他也并不怎么在意。 鬼头山是他的主场，郑二狗想要兴风作浪，得有真本事才行。 而郑二狗要是有真本事，那也不会是十里铺村，人嫌狗不待见的二流子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走吧。”楚扬点头同意了郑二狗跟着一起的请求。 他还真想看看，郑二狗这货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楚扬转身的刹那，郑二狗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楚扬身躯轻颤，迈出的步伐停顿了一个瞬间，感觉头皮发麻，汗毛乍立！ 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上辈子，每次出现这种感觉时，都意味着即将会遭遇生死危机。 最关键的是，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 这让楚扬不得不迅速转变心态，由轻松变得凝重，直接把警惕拉满。 第44章 嚣张的郑二狗 一个优秀的猎人，往往对危险拥有敏锐的感知。 如果此时身处在山林深处，楚扬也许会认为，是被某种大型猛兽给盯上。 可现在都还没上山，被大型猛兽盯上的可能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危险的来源大概率不是野兽，而是人。 意识到这一点，楚扬开始更加警惕身后的郑二狗等人。 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 按理来说，就冲郑二狗这四个人，应该不至于让他感到极度危险才对。 别说身边有周金山，就算没有周金山，他应对起来也不会太困难。 “郑二狗，你这脚是咋回事？”楚扬漫不经心般问道。 郑二狗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回道：“也没啥大事，昨天喝多了，晚上尿急，下炕的时候没注意，崴了一下。” 楚扬轻笑一声道：“之前我担心有人去我家偷东西，特意往地窖口放了块钉板。” “后来发现钉板位置变了，地上还有血迹，肯定是有人踩上去了。” “我看你这一瘸一拐的，还以为是你踩的呢。” 郑二狗闻言脸都黑了，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两下。 那块钉板，可不就是他踩的吗？ 你个王八蛋，居然还好意思提这事！ 心中怒骂，表面却是打着哈哈道：“楚扬，咱们是兄弟，我咋可能去你家偷东西。” 楚扬露出讥讽的笑容，没再接茬。 通过刚刚郑二狗的反应，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踩到钉板的人，就是郑二狗没跑了。 既然如此，那郑二狗肯定是奔着报仇雪恨来的。 楚扬无心去猜郑二狗为了对付他，做了哪些准备。 已经感知到危险的情况下，他并不打算见招拆招，而是打算先下手为强。 一路前行，到了布置陷阱的位置。 楚扬在前带路，故意把郑二狗等人往陷阱里引。 然而，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好运降临。 在即将踏入陷阱时，郑二狗忽然停下脚步。 “楚扬，我看这风水挺好，你觉得呢？” “郑二狗，我咋不知道，你啥时候懂风水了？” “你他妈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郑二狗冷笑道：“老子现在已经是村里的民兵了，这事你知道吗？” 楚扬再次感知到了危险，他声色不动，面无表情道：“郑二狗，我还以为你能多装一会儿，这就要原形毕露了？” “你他妈少在老子面前咬文嚼字儿！”郑二狗破口大骂道：“你他妈不就念过两天书嘛，你牛逼，咋还让楚前进抢了你大学名额？你神气个鸡毛啊！” 跟楚扬在一起混了半年，他自然知道抓住哪点进行攻击，能让楚扬难受。 大学名额，就是楚扬心里的痛！ 不少次醉酒后，楚扬都歇斯底里，恨不得拿着刀把楚前进给捅死。 周金山当场握紧双拳，怒声道：“郑二狗，你狗日的皮痒了吧？” 换作以往，郑二狗要是被周金山吼上这么一声，肯定会当场吓一哆嗦。 但此刻，郑二狗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反而露出轻蔑的笑容道：“周金山，你以为老子还是以前的郑二狗？” “告诉你！” “你今天也得跟楚扬一样，死在老子手下！” 楚扬依旧没有太多表情，认真观察眼前四人。 郑二狗敢这么说，显然是拥有某种凭仗。 可这个凭仗究竟是什么？ 难不成，是提前安排好了埋伏？ 楚扬稍微一琢磨，便打消了这种猜测。 因为这一路走来，是他在前面带路，除非郑二狗提前知道他打算往哪儿走，否则不可能提前埋伏。 此外，楚扬也并没有察觉后面有人跟踪。 也就是说，在人力方面，郑二狗只有三个跟班。 三个跟班，外加一个脚上有伤的郑二狗。 就算是绑在一块，都不够周金山一个人打的…… 猛然间，楚扬想到郑二狗刚刚提到，他加入了民兵队。 不用说，这肯定是楚卫东一手安排的。 当然，这并非关键。 关键是……民兵，手里有枪。 楚扬看向郑二狗身旁的背篓，内心隐隐猜出答案。 “郑二狗，我觉得我们没必要闹这么难看。”楚扬一边说话，一边微微侧身。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却让郑二狗如临大敌般喊道：“别动！” 楚扬身体一僵，就见郑二狗掀开背篓的盖子，从中取出一把步枪，熟练的把保险打开。 “郑二狗，你他娘哪来的枪？”周金山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确实是没想到，对方手里居然会有枪。 “周金山，你他妈耳朵眼里塞驴毛了是吧？”郑二狗昂着脑袋，态度倨傲道：“老子刚刚都说了，老子已经是民兵了，手里有枪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立即把目光和枪口转向楚扬，以命令的语气说道：“双手举到脑袋上，敢耍心眼，老子一枪崩了你！” 见到那黑漆漆的枪口，楚扬瞳孔骤然收缩。 如果他早知道郑二狗把枪藏在背篓里，那他肯定想办法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 楚扬缓慢抬起双手，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很清楚，今天这个局，怕是不好破。 “哈哈哈哈哈！”郑二狗放肆大笑，戏谑道：“楚扬，你咋不牛逼了？有本事你别乖乖听老子的话啊！” 楚扬深呼吸，说道：“郑二狗，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 “如果你真开了枪，那你这辈子都得当楚卫东的狗。” “还有你的三个跟班，他们知道你杀人的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在将来某一天，拿这个来威胁你？” 郑二狗勃然大怒道：“楚扬！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作聪明的样子！” “给楚卫东当狗，老子乐意！” “只要能弄死你，就是当一辈子狗，老子也认了！” 楚扬蹙眉道：“我很好奇，我什么地方得罪你这么深，你就这么恨我？” 郑二狗疾言厉色道：“少他妈废话！” “马上给老子跪下磕头，老子不说停，你就一直磕，磕到老子满意为止！” “你要是敢不磕，老子马上就开枪要了你的狗命！” 第45章 拉不拉裤？ “砰！” 一声枪响，惊起林中飞鸟。 枪口冒出青烟，楚扬的脚边则多出一个弹坑。 周金山怒目圆瞪道：“郑二狗，你狗日的疯了？” “你不说话，老子还把你给忘了，你也给老子跪下磕头。”郑二狗枪口对准周金山脚边，再次扣动板机。 “砰！” 周金山下意识后退，继而向前迈出一大步，吼道：“妈的！郑二狗，你当老子吓大的？你有种就开枪打死老子！” 言毕，就要继续朝前迈步。 “金山，别冲动！”楚扬急忙上前阻拦，实则借机拉近跟郑二狗之间的距离。 步枪的威力，只有距离拉远了才好使。 近距离不上刺刀的情况下，也就跟烧火棍差不多。 所以，如何拉近距离，是自救的关键！ 郑二狗像是失去耐心，举枪瞄准楚扬，说道：“我数三个数，再不跪下给老子磕头，老子直接把你腿打断！” 在他看来，直接杀了楚扬，还是太便宜楚扬了。 他要好好欣赏，楚扬跪在他面前求饶的模样。 “三……”郑二狗开始倒数。 楚扬则迅速在脑海里对接下来的动作进行演练。 眼下他跟郑二狗之间的距离是七米，说起来倒是不远，可想要瞬间制服郑二狗，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飞扑过去，那就是活靶子。 “二……”郑二狗数出第二个数，放在板机上的手指微动。 楚扬握紧拳头，心知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 在郑二狗最后一声倒数即将出口时，他低下头，微微屈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真的要下跪一样。 郑二狗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下一刻，弯下腰的楚扬，腿部骤然发力，就地一个翻滚，把距离拉近到四米。 紧接着，他双手撑着地面，迅速起身，朝着郑二狗飞扑而去。 只要郑二狗有一个愣神，反应慢上一秒，他就有把握让郑二狗手里的枪发挥不了作用。 “卧槽！”郑二狗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当即就要开枪。 这么近的距离，完全不需要瞄准，就是让三岁小孩来，也能精准击中目标。 “扬哥！”周金山急忙跟上，同时大吼道：“郑二狗，你敢开枪，俺弄死你！” 此时，楚扬的手已经快要能够抓住枪头。 然而，郑二狗的手指就放在板机上，只要动一动手指，子弹就能穿透他的身体。 而枪口对准的……正是楚扬的心脏位置。 “砰！”枪声响起。 “扬哥！”周金山惊慌大喊，眼珠子都要红了。 再看楚扬，并没有倒下，身前也没有中弹的痕迹。 这是因为就在刚刚的瞬间，一道白影自上而下，忽然撞在了枪身上。 这就导致原本往前的一枪，变成了枪口冲天。 楚扬此时也有些懵，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他飞起一脚，踹中郑二狗的小腹。 “啊！”郑二狗痛叫出声，跌倒在地。 周金山无缝衔接，猛虎扑食般，扑在郑二狗身上，沙包大的拳头抡起来，重重砸下去。 郑二狗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接被打晕过去。 楚扬俯身夺走郑二狗手里的枪，这才有时间朝着刚刚白影掠过的方向看去。 只见十几米外，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正蹲在地上，姿态显得十分优雅。 “小狐狸，原来是你啊。”楚扬招了招手。 白狐起身，迈步朝其走去。 周金山当场惊呆了！ 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楚扬抱起走到脚边的白狐，见其腹部已经没有那么臃肿，笑道：“小狐狸，待会儿给你弄只野鸡或者野兔，你好好补一补。” 言毕，也不抬头，依旧怀着怀里的白狐，又开口道：“招呼都不打，这就想走了？” 周金山愣了愣，扭过头一看，这才发现已经走出老远的孬蛋，九斤，以及耗子三人。 “奶奶的，你们三个瘪犊子还想跑？俺今天不把你们揍拉裤，俺就不姓周！”周金山乍着膀子，大踏步朝着三人走去。 孬蛋等人当场慌了，一边后退，一边求饶。 “山哥！你别冲我们来啊！” “都是郑二狗，他让我们跟着一起来的。” “我们其实也不想来，借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招惹山哥……哎呦！” 周金山直接开练，抓住距离他最近的九斤，抡起拳头便砸。 拳拳到肉，每一下都打的格外瓷实。 一边打，嘴里一边问着：“拉不拉裤？拉不拉裤？” 他向来说到做到，说把他们打拉裤，就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的裤子是干的。 等到九斤拉了裤，他随手将其丢到一边。 接着又抓住孬蛋的衣领，如法炮制。 等到孬蛋也拉了裤，周金山看向耗子。 耗子顿时一个激灵，忙道：“山哥，你不劳你动手，我已经拉裤了。” 说着，解开裤腰带，把手伸棉裤里，从屁股后面摸了一把，亮出来进行展示。 “呕！”周金山险些当场吐了，捏着鼻子，连续退步。 被打的鼻青脸肿，感觉半条命都没了的孬蛋和九斤互相对视一眼，不禁泪流满面。 要是早知道拉裤就能避免挨打，他们早就拉了。 反正不拉，也会被打拉。 可惜，打已经挨了，裤也已经拉了，再说什么也都迟了。 收拾完孬蛋三人。 周金山看向抱着白狐的楚扬，将信将疑道：“扬哥，刚刚是这只狐狸救的你？” “没错！”楚扬点头，抚摸着白狐柔顺的毛发，心中满是欣慰。 通人性，或者说智商高的动物，往往会记得救命恩人的好，并且给予报答。 上辈子，他就救过一只鹰隼。 结果半个月后，他开始隔三岔五就能在住的山洞门口，捡到野鸡、野兔之类的猎物。 这就是报恩行为的一种。 白狐这次报恩，显然说明了它智商较高，但又不是很高。 毕竟如果它智商足够高的话，就会知道，从根源上来说，它掉进陷阱里，完全就是因为楚扬。 “扬哥，郑二狗他们咋处理？”周金山问道。 楚扬淡淡的回道：“挖个坑，埋了吧。” 第46章 郑二狗，卒！ 听到楚扬的话，孬蛋等人险些再次拉裤。 这荒山野岭的，楚扬真要是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估计几十年以后，都未必有人能把他们挖出来。 脑子最好使的耗子，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扬哥，我求你饶我一条狗命！” “我老娘今年都快七十了，我还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我要是死了，我家的香火就断了。” “只要你放过我，啥条件我都答应！” 见到耗子这么果断，孬蛋和九斤两人也不含糊，齐齐跪在地上求饶。 说到最后，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在开比惨大会。 楚扬不耐烦道：“都闭嘴吧！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但你们需要记住一件事。” 耗子忙不迭点头道：“扬哥你说。” 楚扬面无表情道：“你们今天没见过郑二狗，懂我意思吗？” 耗子三人交换眼神，很有默契的看向还处于昏厥状态的郑二狗。 他们明白，楚扬说这话的潜台词就是，郑二狗活不了了。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护着郑二狗了。 “扬哥，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们一定烂在肚子里！”耗子认真说道。 九斤和孬蛋急忙跟着点头，表示会按照楚扬的意思做。 楚扬满意颔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耗子三人不敢停留，立即离开。 然而，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停下脚步。 他们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分不清哪个方向是来时的路。 触目所及，四周全都是白茫茫一片，稍远点的地方都隐藏在雾里，压根就看不清。 “这可咋整？”孬蛋急道。 九斤亦是脸色难看道：“要不回去问问楚扬？” 两人齐齐看向耗子，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耗子摇头回道：“回去找楚扬就是找死，只能我们自己摸索着往山下走了。” 三人互相搀扶着，消失在浓雾之中。 周金山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忍不住担忧道：“扬哥，那仨瘪犊子的话能信吗？” 楚扬缓声回道：“不用担心，他们不傻，知道怎么做最明智。” 他有理由相信，耗子等人会坚定的守口如瓶。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走漏风声，他也不怕。 捉奸捉双，拿贼拿脏。 只要抓不到证据，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把他弄醒。”楚扬指了指晕倒在地的郑二狗，顺手又在白狐身上摸了两把。 周金山点头答应，走到郑二狗身前蹲下，对着郑二狗的脸左右开弓，巴掌打的“啪啪”作响。 然而，连着打了十几巴掌，脸都打肿了，却不见郑二狗有醒过来的迹象。 楚扬说道：“抓把雪，塞他衣服里。” “好。”周金山应声照做，扯开郑二狗的衣领，把雪丢进去。 原本一动不动的郑二狗，顿时一个哆嗦，眼睛也随之睁开。 他忍着痛苦坐起身，茫然四顾，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跟楚扬之间的角色已经对调。 由猎人，转变为猎物！ 直到看到楚扬手里的枪，他才猛然惊觉，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楚扬，你把我的枪还我！”郑二狗激动喊道。 “呵呵！”楚扬没忍住乐了：“郑二狗，你觉得有可能吗？” “你！”郑二狗气急，怎么也没想到，手里有枪的情况下，居然还是没能拿捏住楚扬。 他开始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开枪，直接要了楚扬的命！ 但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没用了。 “郑二狗，有件事你说的挺对的。” “这里风水不错，你埋在这儿，我觉得对你的后代子孙都有益处。” “哦，我忘了，你没有后代子孙，当我没说。” 楚扬的话，顿时让郑二狗遍体生寒。 他放弃幻想，急忙说道：“楚扬，是楚卫东！楚卫东指使我拿枪杀你，你要报仇的话，应该去找楚卫东。” 楚扬笑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楚卫东，但在此之前，你得先死。” 说着，抬起手里的步枪。 郑二狗当场吓尿，哆哩哆嗦道：“楚，楚扬，别开枪！” “你饶过我这一回，我保证再也不招惹你！” “从今往后，只要你在的地方，我绝对不出现！” 楚扬不为所动，摇头道：“我只需要动动手指，你说的这些，都能实现。” 郑二狗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小命即将不保的情况下，他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当即，冲着楚扬下跪，苦着一张脸道：“楚扬，不，楚爷！我真的知道后悔了！” “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一定给你办。” “就算办不到，我也想办法办到。” 楚扬没接话茬，而是问道：“我家的铁锅，谁砸的？” “是……是我砸的。”郑二狗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我是让钉子扎了脚，一时气糊涂了，所以才砸了锅。” “我赔你一口，不，赔你十口新锅！” 楚扬继续追问道：“楚卫东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郑二狗顿时来了精神，立即把楚卫东是怎么主动找到他，安排他进民兵队，让人交他打枪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在他看来，只有把楚卫东说的越可恨，他才越容易保住小命。 然而，等他说完后。 举着枪的楚扬说道：“我手举的有点酸了。” 郑二狗一愣，还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砰！”一声枪响。 郑二狗的脑门上，出现一个血洞。 他眼神涣散，身体朝旁边歪倒。 周金山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片刻后，他“呕”的一声，跑到一边，扶着膝盖，狂吐不止。 这是遭受严重视觉冲击后，表现出来的一种正常生理反应。 当然，周金山此刻遭到的，可不光只是视觉冲击，心理上的冲击同样巨大。 人和动物虽说都是生命，可杀人和猎杀动物，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楚扬走到周金山身侧，在其后背上拍了两下，说道：“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郑二狗是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小狐狸出现，这会儿倒在地上的，就是你我二人。” 第47章 闷声发大财！ 缓了老半天，周金山终于回过劲儿来。 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道：“扬哥，咱找个地，把郑二狗埋了吧。” “用不着那么麻烦。”楚扬随口说道：“随便找个山沟，丢下去就行。” 如果是奔着“物尽其用”的想法，楚扬其实可以像钓鱼一样，用郑二狗这具身体来打个窝，从而吸引到猎物。 但那样做的话，有些过于泯灭人性。 楚扬杀郑二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是因为郑二狗想杀他。 可用郑二狗的身体打窝，那就没必要了。 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要有的，况且他又不是猎不到东西。 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一条深沟。 周金山猛一闭眼，把郑二狗丢了进去。 “扑通！”一声闷响。 郑二狗的身影消失不见，隐匿在乱石和绿植当中。 楚扬看向怀里的白狐，笑道：“小狐狸，该给你找吃的了。” …… 傍晚时分。 楚家院子里。 楚贵和楚卫东父子俩坐在房檐下，一边抽烟一边等待。 郑二狗一大早就跟着楚扬上山，按说早就应该下来才对。 可一直到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楚卫东分析道：“鬼头山上全是雾，有可能是郑二狗杀了楚扬，结果找不到下山的路。” 这既是合理猜测，也是他内心所希望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也不怕郑二狗事后掀起多大风浪，可郑二狗将来一旦找事，终归会有麻烦。 要是楚扬和郑二狗能够同归于尽，那可真就是意外之喜了。 总而言之，就当前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楚卫东巴不得一直等不到楚扬和郑二狗下山的消息才好。 “你说的很有可能，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可就太好了。”楚贵开口说道。 他的想法跟儿子一样，都希望楚扬和郑二狗一起葬身在鬼头山上。 如此一来，楚扬这个心腹大患得以铲除，且事后也不需要担心郑二狗这个隐患兴风作浪，着实是两全其美。 至于说郑二狗会不会没干掉楚扬？ 楚贵和楚卫东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郑二狗虽然废物，可也总不至于在手里有枪的情况下都干不掉楚扬。 很快，天边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 父子俩站起身，打算回屋吃饭。 结果就在此时，就见陈江进了家门。 “老陈，你咋来了？”楚卫东纳闷道。 陈江回道：“楚扬和周金山从鬼头山上下来了。” “啥？！”楚卫东和楚贵顿时惊诧莫名。 楚扬和周金山安全下山，那岂不是意味着郑二狗出了事？ “楚扬受伤没？”楚贵立即问道。 陈江摇头回道：“看楚扬的样子，不像是受伤。” 楚卫东和楚贵互相对视，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楚扬居然连伤都没受，郑二狗那个废物究竟是怎么搞的？ 一时间，楚卫东懊悔不已。 他知道郑二狗是个废物，可没想到废物到这种地步。 手里有枪，哪怕是让楚扬断条胳膊，或者断条腿呢？ 这时，钱兰花从堂屋里走出来，疑问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提楚扬了，那个小畜生又咋的了？是不是死了？” “没死……”陈江刚回了两个字，便见到楚贵和楚卫东给他递眼色，后面的话也硬生生停住。 而下一刻，他明白楚贵和楚卫东为什么给他递眼色了。 “老天爷啊！你咋还不把楚扬那个小畜生收了？” “楚家的老祖宗啊！你们开开眼啊，我天天给你们上香，你们咋就不发发力呢？” “该死的小畜生居然还不死，我不能活了啊！” 钱兰花哭天抢地，两条腿像是跳踢踏舞一样，交替踩在地上。 那尖细的嗓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最关键的是，钱兰花的嘴像是机关枪，骂起来就停不住。 屋内。 楚红星等人听到动静，很有默契的开始加速吃饭。 谁都清楚，要是吃慢了。 等钱兰花进来，那就别想吃了。 …… 蛤蟆洼。 村民们迎上楚扬和周金山，态度比昨天还要显得更加热情。 “楚扬，今天又猎到啥好东西了？” “是不是有啥大货？” “拿出来看看，给我们开开眼？” 楚扬也不隐瞒，跟周金山一起把背篓放下，从中拿出今天的收获。 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以及几斤菌菇。 村民们大眼瞪小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眼神仿佛在问：这就完了？ 倒也不怪村民们会是这种反应。 主要是之前的几次进山，楚扬和周金山的收获太丰厚了。 野猪、傻狍子、野鹿、黄羊，几乎每天都能收获一只大货。 眼下大货没了，只有野鸡、野兔加菌菇，免不了会让人觉得诧异。 “楚扬，今天咋只有这些呢？”有村民问道。 楚扬露出无奈的笑容道：“今天运气不太好。” 村民们了然点头，然后送上安慰。 “嗐！哪儿能天天运气好呢！” “只要人平安就行！” “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也算不错了……” 然而，嘴上这么说，内心却是有些幸灾乐祸。 楚扬把村民的反应看在眼里，愈发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他今天的收获，自然不仅仅只有这么点。 野鸡和野兔，是他故意拿出来掩人耳目。 真正的大头，都放在了山洞里储藏。 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再继续天天猎一只大货，村民们只会更眼红。 眼红是因为嫉妒。 而嫉妒这种情绪，有的时候甚至会比仇恨更可怕。 楚扬想要的是扭转形象，而不是遭村民嫉恨。 因此，接下来就需要闷声发大财，而不是继续保持高调。 这时，忽然有人问道：“对了楚扬，我瞅见郑二狗还有孬蛋他们几个，跟你一起进鬼头山了，郑二狗他们呢？” 此言一出，周金山顿时脸色大变，脑海里浮现出郑二狗脑门上多出一个血洞的画面。 楚扬神色如常，回道：“我没带着郑二狗他们。” 村民们对此并不怀疑，还表态支持。 “不带着他们就对了！” “几个二流子，带上他们只会添乱，啥忙都帮不上。” “楚扬，你应该带着我们。” 第48章 家门外徘徊的俏寡妇 再次拒绝村民们发出的请求。 楚扬和周金山各自回家。 李敬豪等人见到楚扬回来，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上去，带领其观看一天的劳动成果。 “楚扬，你看，我们这用料绝对足足的，保管接下来几年都没事。” “再干两天，估计就差不多了。” “主要是房顶的茅草得换一遍，这活费时间。” 楚扬看了一圈，说道：“没事，我不急，慢工出细活，把活干好就成。” 李敬豪又一次拍着胸脯保证，这才带着同行们离开。 楚扬把门锁上，去往周金山家里。 铁锅里的肉早已经炖的烂乎。 坐在烧热的土炕上，喝着自酿的烈酒，吃着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黄羊肉，感觉浑身的疲惫都在此刻得到放松。 楚扬和周金山你一言，我一语，讲述今天上山的遭遇。 当然，两人并没有提郑二狗的事。 以周堂和孙梅的性格，真要是告诉他们，只会让夫妻俩会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一直提心吊胆下去。 所以，干脆不跟他们说。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清脆的嗓音。 “楚扬哥哥在吗？” 楚扬下了炕，走到门边，掀开门帘。 果然，就见程婉湘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 她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袄，脸蛋被冻的像是抹了腮红。 微微低着脑袋，手里拿着两个大汤盆。 见到楚扬出现，程婉湘脸上立即出现笑容，小跑着走到近前，说道：“楚扬哥哥，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言毕，饶着楚扬转了一圈，又在其前胸和后背上拍拍打打。 楚扬莫名其妙道：“婉湘，你这是啥意思？” 程婉湘如实回道：“姐姐说了，让我看看楚扬哥哥有没有受伤。” “跟你接说，让她放心，我没受伤。”楚扬回了一句，接着问道：“你拿汤盆过来，是你娘让你来拿肉的？” “是呀。”程婉湘点头承认，继而气鼓鼓道：“我娘太过分了！明明是她嘴馋想吃肉，非让我说是姐姐想吃肉。” 顿了顿，又道：“我娘还说，让我跟楚扬哥哥交流一下感情，多跟你说些好听话。” “楚扬哥哥，多说好听话，就是交流感情吗？” 听到这话，楚扬更加确信，自己先前的猜测，十有八九就是事实。 杜秀芹这是打着“嫁女儿”的名义，让他和外人都误以为，程家要把程婉柔嫁给他。 但实则，程家要嫁给他的女儿不是程婉柔，而是程婉湘。 “婉湘，不用管你娘说什么，你先进来吃肉。”楚扬把程婉湘拉进屋内，从炕桌上的搪瓷盆里盛出一大碗递过去。 “谢谢楚扬哥哥！”程婉湘把碗接过来，但却没像以前那样大快朵颐，而是学着姐姐的样子，小口小口吃着。 至于为什么要学，她其实也不明白，但就是想学。 楚扬忍不住调笑道：“婉湘，你怎么吃饭这么斯文了？” 程婉湘没有回话，只是脸颊却不自觉变得微红。 一碗肉解决掉，程婉湘打了个饱嗝。 楚扬又盛了一碗热汤递过去。 趁着程婉湘喝汤的时间，楚扬简单交代了几句应付杜秀芹的话术。 然后，随意往汤盆里盛了一些菜，外加几块肉，说道：“婉湘，回去跟你姐说，晚些我会过去一趟，听见有动静，就把后窗户打开。” 送走了程婉湘。 楚扬用热水简单擦了一遍身子，直接在周金山的房间里休息。 睡了大概两个小时。 他苏醒过来，从厨房的铁锅里，盛出一大铝饭盒的黄羊肉。 接着，用一块羊皮把饭盒和筷子包裹在里面，又把羊皮用一截麻绳系牢，这才揣进怀里出门。 一路来到程婉柔姐妹俩的屋后。 楚扬捡起一颗石子，丢在窗户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没过多久，后窗开启，接着程婉柔的脸出现在窗口。 楚扬露出笑容，把饭盒从怀里掏出来扬了扬。 程婉柔挤出一丝笑容，眼底满是心疼！ 在她眼中的楚扬，短短几天已经明显瘦了一大圈。 如果不是为了她，楚扬也不至于冒着风险，天天去鬼头山打猎。 “扬哥，你受苦了。”程婉柔低声说道。 楚扬笑道：“婉柔，这点苦不算什么，相信我，咱们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嗯！”程婉柔重重点头，月光倒映在她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楚扬看在眼里，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把。 这就是他的女孩，值得世间所有宠爱！ “你先下去，我把饭盒给你丢进去，吃完了早点睡觉。”楚扬说道。 程婉柔欲言又止，却没再多说什么，听话的下了凳子。 窗户关闭，又再次开启。 这次是被一根竹棍撑着。 楚扬瞄准，轻轻一抛，准确无误的把饭盒丢进窗户里面。 少顷，一颗纸团从窗户里面飞出来。 楚扬弯腰捡起，拆开后，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扬哥，你上山打猎，千万要小心！我会听你的话，等你娶我！” 楚扬心中一暖，把纸条揣进兜里。 抬头看了一眼缓缓闭合的窗户，转身离开。 他没回周金山家，而是回自己的家。 尽管周金山和周堂夫妇都一再劝说，让他等房子修好了再回去住。 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 楚扬还是觉得住自己家更舒坦，便没有接受周金山一家的邀请。 转过一个弯，到了自家所在的街道。 楚扬却突然止步。 月光照耀下。 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影，正在他家门外徘徊，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楚扬眯起眼睛，仔细看去，认出对方是十里铺村最俊的寡妇。 对方名叫孟悦，有着姣好的面容，身材比例很好。 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在这个年代的女性群体里，已经算是很罕见了。 而更吸引人的，还是那鼓鼓的粮袋子和丰满挺翘的臀儿。 不过，孟悦虽然长相好，身材也不差，可命运却好像并未眷顾她。 她原本是插队到十里铺村的知青。 十里铺村条件艰苦，本地的村民都缺吃少穿，更何况是插队知青了。 一年到头，别说是吃好，就算是想吃饱都很难。 第49章 金耳环换肉 或许是饥饿实在难扛，也或许是两情相悦。 孟悦选择嫁给了村里老范家的儿子范喜来。 范喜来自幼丧父，由母亲王芳带大。 孤儿寡母，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好在范喜来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性格，小学没念完，便早早辍学，跟着王芳一起，下地干活挣工分。 虽说依旧食不果腹，但起码不至于真的饿死。 然而，就在孟悦嫁给范喜来的当晚。 洞房花烛之夜，范喜来醉酒，一头栽进了茅坑里。 等发现的时候，人早已经溺死。 王芳没了儿子，却把所有罪过全算在了孟悦头上。 逢人遍说，孟悦是个丧门星，克死了她的儿子。 平日里在家，对孟悦也是非打即骂。 此前，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楚扬就曾亲眼目睹过，孟悦只是无意跟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结果王芳当场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对着孟悦和那个男人一顿辱骂。 骂孟悦不检点，跟人眉来眼去。 骂那个男人不知廉耻，勾引她家儿媳。 而也正是因为王芳这般作风，倒也让孟悦免去了许多烦恼。 毕竟就冲她的长相和身材，外加寡妇这层身份，如果王芳不强势，必然遭人骚扰。 就在此时，在楚扬家门外徘徊许久的孟悦，忽然转身，刚好见到了不远处的楚扬。 她急忙再次转身，低着脑袋，看不清什么表情。 “这么晚在我门口转悠，有事？”楚扬礼貌询问。 孟悦缓慢转过身，低着脑袋，支支吾吾道：“楚，楚扬，我想找你换点肉。” 楚扬眉头微蹙，目光对着孟悦上下打量。 大晚上的，一个俏寡妇，说要找他换肉，这实在是让人没法不往歪了想。 楚扬张了张嘴，正要拒绝。 却见孟悦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伸在他的面前，问道：“你看，这对耳环，能换多少肉？” 一对金耳环，静静躺在孟悦的掌心。 但首先吸引楚扬注意的并非金耳环，而是孟悦的手。 她的手皱皱巴巴，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口子。 如果单只看这只手，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的手，反而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的人。 “是，是不能换吗？”孟悦忐忑问道。 “我先看看。”楚扬回过神来，伸手去接耳环。 手指触碰到孟悦掌心时，孟悦娇躯明显一颤，后退两步，把头埋的更深。 楚扬把耳环放在眼前，认真端详。 发现耳环的做工很精细，就连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之处，也不给人一种粗制滥造的感觉。 上辈子，楚扬被通缉期间，打劫过不少富人，遇到过不少好东西，见识也是有一些的。 就眼前的这对耳环来说，显然不是普通家庭能有的。 难道说，孟悦的出身并不简单？ “这耳环你从哪弄的？”楚扬随口问道。 孟悦回道：“我，我下乡之前，家里人给我的。” 楚扬了然点头，没再继续刨根问底。 他想了想，说道：“孟悦，我不太清楚目前黄金是个啥价。” “过几天我会去趟镇里，到时候打听一下。” “等我打听清楚之后，你再来找我换肉吧。” 说完，把手里的金耳环递还回去。 然而，孟悦却是没有伸手去接。 她用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纠结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楚扬，耳环先放在你那，你能不能看着，先给我一点肉？” 言毕，又解释道：“我婆婆快不行了，她这两天老是念叨，说她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口肉……” 王芳快不行了？ 楚扬回忆一番，却也没想起来，王芳具体是哪年死的。 虽说十里铺村不大，人不多，但楚扬也不可能清楚记得每个人的情况。 “行吧，那我先给你两斤黄羊肉。”楚扬说道。 两斤黄羊肉，换一对金耳环，这笔买卖指定不亏。 当然，楚扬也没打算占孟悦便宜。 等打听清楚金价之后，他也会把肉补给孟悦。 “楚扬，谢谢你！”孟悦鞠了一躬，眼眸中满是感激。 “不用客气，等价交换而已。”楚扬回了一句，接着问道：“肉在周金山家，你要跟我一起去拿吗？” “我，我……还是不去了。”孟悦摇头拒绝，指了指远处，说道：“我在那边老槐树下面等你。”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村里人不太可能出门。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要是被人撞见，她一个寡妇在楚扬门口晃悠，那可就真说不清了。 楚扬去往周金山家中，很快取了两斤黄羊肉，交给了孟悦。 孟悦拿到肉后，又道了几声谢，这才朝着家中回返。 …… 范家。 王芳躲在堂屋的门后，眼睛贴在门缝朝院子里看。 “这个浪蹄子，出去这么久，到现在都还不回来，看来是被玩爽了！”王芳骂骂咧咧，心里恨的不行。 她暗自决定，要是孟悦没有把肉给她带回来，她非扒了孟悦的皮不可！ 正此时，门外传来“吱呀”声响。 王芳定睛一看，见到是孟悦推开家门走进来，连忙跑进屋里。 她躺到炕上，盖好被子，又把毛巾放在脑门上，装出一副无比虚弱，进气少，出气多，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 不一会儿，孟悦拎着两斤黄羊肉进来，走到王芳跟前，说道：“娘，我从楚扬那换到肉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炖上。” 王芳眼中一喜，随即点头，有气无力道：“炖烂乎点，土豆啥的也往里放点。” “成！”孟悦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王芳当场坐起身，想到马上要吃肉，喉咙忍不住吞咽了好几次。 她实在是太馋肉了！ 别家壮劳力多的情况下，一年到头还能吃上一顿肉。 可她家却不一样，一个老寡妇，带着一个小寡妇。 能够不被人欺负，就算是很有本事了。 至于吃肉，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王芳上次吃肉，还是三年前娘家侄子娶媳妇，她回娘家吃席。 打那以后，就再也没吃过肉了。 眼下马上就能吃肉，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第50章 王芳的算计 当热气腾腾的黄羊肉端上炕桌。 王芳瞬间坐起身，然后拿起筷子，夹住一块肉，便往嘴里塞。 正准备扶王芳起身的孟悦，当场看愣了，动作也僵在原地。 怎么见到肉，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一斤羊肉，王芳三下五除二便解决掉。 直到吃完了土豆，喝完了汤，仍显得意犹未尽。 “再给我盛一盆。”王芳把盆递过去，颐指气使道。 孟悦接过汤盆，回道：“娘，我换了两斤肉，炖了一斤，全盛过来了。” “锅里已经没有了。” “你要是还想吃的话，我只能重新炖。” 王芳夺回汤盆，把盆底舔干净，慢悠悠的问道：“孟悦，你跟楚扬勾搭上了吧？” 孟悦闻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芳，脸庞因愤怒而变得涨红。 为了让王芳吃到肉，她把奶奶留给她的唯一遗物都给了出去。 可王芳，居然这么说她！ 王芳冷哼一声道：“老娘是过来人，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老娘门儿清。” “你也别害怕，你要是真跟楚扬勾搭上……” 孟悦愤声打断道：“我没有！” “没有？”王芳嗤笑道：“孟悦，就你这小家雀，还想糊弄我这只老家贼？” “没勾搭，你出去这么长时间都干嘛了？” “你出门啥都没带，你拿啥跟楚扬换的肉？” 孟悦忙不迭解释道：“我去找楚扬的时候，楚扬没在家，我……” “得得得！”王芳打断道：“你不用跟我编瞎话，你跟楚扬勾搭上，也是一件好事。” 时间能抹平一切创伤，也能改变一个人的思维。 儿子死了已经有五年，王芳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 孟悦是个好拿捏的，将来养老送终全指她。 可她一天天变老，孟悦还很年轻。 等再过些年，她有个头疼脑热，或者磕磕碰碰，孟悦还会像现在这样逆来顺受吗？ 王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觉得就冲她对孟悦这五年的所作所为，孟悦不报复她，就算是烧高香了。 至于说端屎端尿，床前尽孝，那肯定是没可能的。 所以，王芳不得不开始为将来做打算。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招赘。 就当孟悦是自家的女儿，招个上门女婿回来。 这也是近段时间，王芳打孟悦时，刻意避开脸蛋的原因所在。 要是没有一张漂亮脸蛋，肯定吸引不到男人。 王芳原本是想让孟悦去勾引楚卫东的。 可恰好在这个时候，楚扬这个不学无数的二流子，突然变得有本事，顿顿能吃到肉了。 这让王芳立即掉转方向，把目标锁定在楚扬身上。 毕竟楚卫东虽说条件不错，本人是民兵队长，老爹是村长。 两个兄弟，一个是机械厂里的正式工人，一个是大学生。 但反过来说，这么好的条件，会乖乖任她王芳拿捏？ 两相对比，自然还是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的楚扬更容易拿捏。 所以，她才故意装成病危的样子，让孟悦去跟楚扬接触。 “孟悦，你接下来得钓着楚扬，不能他想要，你就给他。”王芳循循善诱道：“男人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你不能不给他甜头，也不能让他吃饱，这样他才会对你死心塌地。” 言毕，又拉住孟悦的手，语重心长道：“娘都是为了你好，从现在开始，娘把你当亲闺女。” “娘想过了，你还年轻，喜来死的早，是他命不好，不能耽误你。” “你要是对楚扬有意，娘不反对，你让他来咱家过日子。” 孟悦猛然把手抽走，转身气冲冲的离去。 任凭王芳如何辱骂、威吓，她都没有停下脚步。 这些年，类似这种冤枉，她早已经受过不知多少次。 但，这次却是不同。 这次，她拿出了奶奶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只为了让王芳能吃上一口肉。 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想到此处，孟悦不禁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双臂抱着小腿，发出悲戚的呜咽。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 楚扬和周金山依旧照常进山，每天展示给人的收获，都保持在“有”，但“不太多”的程度。 这般连续几日过后，想要跟着楚扬一起进山打猎的人，自然也就不太多了。 而钱兰花在连续几天上香祷告无果后，终于也坐不住了。 她找到了郑二狗的爹娘，郑勇和徐丽敏，挑唆两人去找楚扬的麻烦。 “你们家二狗跟着楚扬上山，到现在都没个音信，你们就不着急？” “既然是跟着楚扬上的山，那楚扬就得负责把人给你们找到。” “要是找不到人，就该给你们赔偿。” 郑勇明显底气不足道：“婶子，我们就算过去要，楚扬估计也不会给吧？” 事实上，哪怕儿子已经失踪了几天，他却并不怎么担心。 主要是因为郑二狗在此之前，也是经常隔三岔五就玩失踪。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赌输了钱，在外面躲债。 所以，郑勇理所当然的认为，儿子这次失踪，还是因为输了钱，在外面躲债。 钱兰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郑勇啊，楚扬不给，你们不会跟他闹？” “你就按之前那些小痞子，上你家要钱的路子来，少说也能要到几斤肉吃。” “到时候把肉拿回家，热乎乎炖上一锅，再来几盅小酒，你不觉得滋润？” 郑勇和徐丽敏互相对视，全都被钱兰花这番话说的忍不住动了心。 其实他们两口子，原本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 但因为有郑二狗这么个儿子，两口子丢人的事情经历的多了，脸皮想不厚起来都不行。 “婶子，那我俩就按你说的，这就找楚扬去。”郑勇招呼一声婆娘，朝着周金山家的方向走去。 等抵达周金山家门外时，正好见到楚扬一行人迎面走来。 郑勇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大喊一声道：“楚扬，你个瘪犊子，给老子站住！” 喊话的同时，加快脚步，怒气冲冲的朝前走去。 楚扬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第51章 门牙被打掉！ “郑勇，你要是不会说人话就闭嘴，会说人话就好好说，嘴里别不干不净的。”楚扬没有任何客气，直接怼了过去。 徐丽敏双手叉腰，梗着脖子道：“楚扬，就因为跟着你上山，我儿子到现在都没个消息，你必须把我儿子找回来，不然你就得赔我们肉！” 楚扬听到这话，大致猜到了郑勇和徐丽敏两口子打的什么算盘。 这两口子，恐怕还没意识到，郑二狗已经出了事。 否则的话，要求肯定不会只是“赔肉”那么简单。 周金山因为“做贼心虚”，这会儿倒是没有站出去对线。 楚扬则扭头，看向身后跟随的一群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们，指了指郑勇和徐丽敏，说道：“你们看到了，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肯带你们一起进山的原因。” “郑二狗自己非跟在我屁股后面，最后跟丢了。” “现在人没回家，他爹他娘来找我要人。” 说到此处，楚扬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道：“我明明啥都没做，却平白无故来了麻烦，我招谁惹谁了？” 身后的小伙子们听到这话，连忙保证自家父母不会这样。 然后，把矛头对准了郑勇和徐丽敏夫妇。 “我现在算是知道，郑二狗为啥是个混蛋了，就冲你们俩这德行，郑二狗指定好不了！” “就是！扬哥又没让郑二狗跟着，是郑二狗非要跟着，现在找不到人，你们来找扬哥要人，你们还要点脸吗？” “赶紧滚蛋！别在这儿找不自在！” 郑勇怒声道：“你们他娘的脑子有毛病吧？老子找的是楚扬，又没跟你们说话，你们站出来算咋回事？” 这些半大小伙子们，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脾气爆，做事不会考虑太多后果。 如今被郑勇这么一骂，自然不可能忍得下。 当即，全都一股脑冲过去，直接把郑勇给围了起来。 “有能耐你再骂一句试试？” “奶奶个腿儿的，上回郑二狗偷我家红薯，我找你，你说不是你偷的，跟你没关系，让我去找郑二狗，现在郑二狗又他娘跟你有关系了？” “有啥样的爹，就有啥样的儿子，老子看你老小子就是欠揍！” 郑勇在一众大小伙子的包围之下，气焰顿时被扑灭。 他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自然清楚要是不认怂，会引发啥样的后果。 徐丽敏拉着郑勇的胳膊，有心想怼两句，但始终没能攒足勇气。 被钱兰花挑唆的时候，她确实有些上头。 这会儿脑子冷静下来，忍不住开始后悔了。 “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郑勇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安抚周围的小伙子们。 可惜没有太大效果。 一来，他们确实被郑勇勾起了脾气。 二来，眼下是一个在楚扬面前表现的好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现在知道有话好好说了？你刚才咋想的？” “老子还以为你有多硬气呢。” “有本事别怂啊，你再骂一声，看老子能不能把你门牙打掉！” 小伙子们一边说话，一边缩小包围圈。 有的甚至还伸手去推郑勇，把郑勇推过来，推过去，像是陀螺一样打着旋转。 此刻的郑勇，简直想哭的心都有了。 经历过不少次这种事的他，哪里会不清楚。 这帮小伙子们眼下就等他还手。 一旦他还手，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拳打脚踢。 无奈之下郑勇只好凑到徐丽敏耳边，说道：“你赶紧把钱兰花找咱俩的事告诉楚扬，要不咱俩走不了。” 徐丽敏连忙照做，开口喊道：“楚扬，不是我们想来找你麻烦，是你奶奶！你奶奶挑唆我们来的。” 楚扬听到这话，不由得微怔。 钱兰花吗？ 如果是钱兰花的话，能干出这种事，倒是并不值得奇怪。 不过，郑勇和徐丽敏能听钱兰花的挑唆，说明这两个也不是啥好鸟。 楚扬双手抱在身前，一副安心看戏，不打算下场的样子。 郑勇见状，不由有些急了，忙喊道：“楚扬，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钱兰花忽悠，你饶了我们这一回，我们再也不敢来找你麻烦了。” 楚扬不为所动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为犯下的错承担后果吧。” “钱兰花让你们来找我麻烦，你们就来。” “钱兰花让你们去死，你们死不死？” 郑勇还待说话，结果刚把嘴张开，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接着，便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被拽出人群的徐丽敏急得直拍大腿，喊道：“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然而，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没人听她的话。 半晌过后。 人群散开，露出鼻青脸肿，身上满是脚印的郑勇。 “当家的，你没事吧？”徐丽敏把郑勇从地上扶起来，冲周围的人发出指责道：“你们咋下这么狠的手，要把人打死是吗？” “咳咳咳咳咳！”郑勇剧烈咳嗽一阵，接着“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而在唾沫里，还能看到一颗白森森的门牙。 “老天爷啊！牙都打掉了，这是谁打的！谁打的？”徐丽敏冲着周围大声喊叫。 然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人主动承认。 郑勇以怨毒的眼神看向楚扬，在他看来，但凡楚扬能帮他说句话，他就完全可以不用挨这一顿打。 楚扬不闪不避，迎着郑勇的眼神看过去，眼神一片平静。 他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要是郑勇就此打住，那么以后两来无事即可。 可要是郑勇没完没了，楚扬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等到郑勇和徐丽敏夫妇，灰头土脸的离去。 先前动手的小伙子们，再一次趁机提出要跟随上山的事。 楚扬沉思片刻，说道：“想跟着我，也可以，回去跟你们家里人说好，咱们签个生死文书。” 所谓“生死文书”，是指学徒跟师父之间签订的一种文书。 签下之后，学徒在学艺期间，无论病、走、逃、亡、伤，师父一概不负责。 这种生死文书，在这个年代其实已经不算太普遍了。 不过，依旧有些行当还在沿用这一老规矩。 第52章 去青山镇 比如木匠，这个行当规矩就很多。 而且，木匠这个职业在当下这个年代可是十分吃香。 隔壁村的木匠朱兴旺，就因为能打一手好家具，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而朱兴旺的收徒宴，更是办的风风光光，甚至比多数人家娶媳妇还要热闹。 楚扬要求签生死文书，一来是为了避免麻烦，二来也是想再刷下去一批人。 毕竟屁股后面天天跟这么多人，总归不是个事。 至于愿意签生死文书的，他也得考察一下。 要是品行过关，倒也未必不能调教一番。 毕竟他跟周金山两个人，就算是手里有枪，真遇到熊瞎子之类的猛兽，对付起来胜算还是有些不高。 人数增加的话，胜算也能拉高一些。 不过，这都是之后需要考虑的。 楚扬依旧去了周金山家里吃饭。 他家的铁锅让郑二狗砸破了，无论是补锅还是买新的，都得去镇上才行。 因此这段时间的吃饭问题，只能在周金山家解决。 趁着吃饭时间，楚扬说道：“周叔，我跟金山明天去趟镇里，你和婶有啥需要捎带的，你提前说一声就成。” 这些天，山洞里攒了不少猎物，也是时候处理一下了。 周堂摇了摇头，回道：“我跟你婶没啥东西需要捎带，倒是你俩……” 说到此处，周堂压低声音，表情肃穆道：“到了镇上，千万小心！万一要是情况不对，宁可把东西丢了，人也得平安回来！” “放心吧周叔，我心里有数。”楚扬点头答应道。 他很清楚，周堂的这种担心并非多余。 尽管改开之后，国内有些地区，开始允许个人经商。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青山镇。 青山镇这种穷乡僻野，就算是累死，也不可能赶得上时代的脚步。 这是由地理位置所决定的，非人力可以左右。 也正是因为如此，青山镇在抓“投机倒把”的问题上，还是保持着相当大的力度。 一旦抓到，就得面临严惩！ 楚扬吃过晚饭，照常用热水擦了一遍身子。 离开时，孙梅忍不住再次叮嘱道：“楚扬，千万记得你叔说的话，东西没了可以再猎，人平安才是最主要的。” “放心孙婶，我记着呢。”楚扬点头回道。 回返家中。 楚扬给炕眼里添了些柴火，然后躺在了温热的火炕上。 房子修好之后，终于不用再担心，半夜会被寒风给吹醒。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家依旧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在他跟着郑二狗等人胡混的半年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卖了拿去换酒喝。 楚扬躺在炕上，心里盘算着明天需要购置的东西。 不知不觉，便被困意席卷着进了梦乡。 等到他第二天醒来时，走出房间。 果然发现，家门外的人，又少了一些，只剩下大概十多个的样子。 而这十多个人里，有几个是家中的独子，显然不可能跟他签生死文书。 也有几个是不断天的来蹲他，可见决心还是有的。 见到楚扬从屋里出来，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说起话来。 “扬哥，昨天我跟家里人商量过了，我爹娘说，他们得考虑一下。” “扬哥，我爹说，同意签生死文书，但拜师宴，我们家办不起，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免了？” “扬哥，我爹怕我出事，不让我跟着你上山，不过你以后有啥事，也可以招呼我，我指定帮忙……” 楚扬笑道：“就算不跟着我上山，咱们大家也是朋友。” “签生死文书的事，等晚上我回来再研究。” “都去忙吧。” 打发走了门外的众人。 楚扬背起背篓，找到周金山，一同朝着山里进发。 两人先去到布置陷阱的位置转了一圈，成功收获一只野鸡。 这四个陷阱，几乎每天都能有收获。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楚扬舍得用粮食当诱饵。 不然的话，“上货率”也不会这么高。 就在楚扬掀开背篓，准备把野鸡放进去时。 忽然，一道白影从身侧略过，稳在他的面前。 楚扬哑然失笑道：“小狐狸，别每次都这么突然出现，你这是又饿了？” 问话的同时，把手里的野鸡丢了过去。 白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野鸡旁边。 自从那天救了楚扬之后，它便会时不时出现。 有的时候是因为饿了，有的时候则是单纯的跟着一起打猎。 周金山一开始的时候很害怕，经常提心吊胆。 但时间长了之后，慢慢也习惯了。 就像现在，他已经可以很坦然的面对白狐的出现。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被吓一跳，然后疑神疑鬼，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 见到白狐叼起野鸡，楚扬说道：“小狐狸，今天我跟金山有点事，你不用跟着我们打猎，快回去照看你的孩子吧。” 白狐像是听懂了，点了两下脑袋，叼着野鸡跑走。 “得，咱俩算是白跑一趟。”楚扬一边开玩笑，一边把陷阱恢复好。 然后，丢了一把大米在伪装好的陷阱上。 这种行为，要是让村里人看到，肯定会骂他败家！ 居然舍得用细粮当诱饵，用粗粮难道不行吗？ 两人离开布置陷阱的位置，去到储藏猎物的山洞。 挪开岩石，走进山洞。 楚扬先把几只大货，装进周金山的背篓里。 等周金山的背篓放不下，这才往自己的背篓里放。 两人装的满满当当，出了山洞，重新把入口封上，这才往山下走。 楚扬走的是一条新路，不必回到十里铺村，而是能直接去到隔壁康家屯。 从康家屯，直接往镇上走。 如此一来，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 早上出发，抵达青山镇时，已经是中午十二半点。 三十里的路，楚扬和周金山走了足足四个小时。 这主要是跟负重有关。 如果什么都不带的情况下，两个多小时，基本上就能走到。 “金山，你还能坚持不？”楚扬问道。 周金山一脸轻松道：“扬哥，俺没问题，你能坚持得住就成。” “……”楚扬。 这话着实有些看不起人了。 不过，却也是事实。 拼力气，他确实不是周金山的对手。 第53章 高中班主任 “要是能坚持，那就再坚持会儿，等正事办完了咱们再吃饭。”楚扬短暂歇息，带着周金山，去往镇高中。 一路上，周金山都显得很好奇。 左看右看，一副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 他倒不是没来过青山镇，只是之前来的时候，都是为了交公粮，压根也没时间看别的。 这回好不容易有时间，自然是要好好见识一番。 “扬哥，镇里的房子就是气派，比咱村里的好多了！” “扬哥，镇里人的衣服真洋气！” “扬哥，这家属院里的人，瞅着都精神……” 周金山叽叽喳喳，眼神当中满是羡慕，生动的诠释出什么叫“土包子进城”。 楚扬偶尔接话，其余时间都任由周金山一个人对见到的人或事品头论足。 眼界这种东西，开拓起来也需要一个过程。 这种过程会让心理上产生潜移默化的改变，使人产生向往。 见识的越多，就越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然而，残忍的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真正想要的那种生活。 从这个角度来说，眼界窄，愚昧无知，其实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起码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半小时后。 镇高中的大门，出现在视线中。 楚扬放下背篓，朝着门口的门卫室走去。 “牛大爷，还记得我不？”楚扬乐呵呵的打招呼道。 坐在门卫室里看报纸的老头，看起来六十岁左右。 身穿一身蓝布衣，脑袋上戴着圆顶中山帽。 听到声音，他把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下拉了拉。 盯着楚扬看了一阵，恍然道：“哦，是你啊，你不是都毕业了嘛，考上大学没？” 看门的牛大爷之所以对楚扬有印象，是因为楚扬帮他搬过好几次煤球，还帮着抬过几次水。 虽然事很小，但他对楚扬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牛大爷，大学我考上了。”楚扬简单回了一句，继而说明来意道：“我这次来，是找我高中的班主任，庄永军老师。” “不错不错！”牛大爷满意点头道：“毕业了还不忘记回来看老师，你小子是个好样的！” 夸赞完楚扬，牛大爷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喊人。” “牛大爷，麻烦您了。”楚扬客气一句，跟周金山一起在门外等候。 这般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从校门里走出。 中年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一头短发显得很精神，表情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正是楚扬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庄永军。 “庄老师。”楚扬小跑着迎上前，抬手打招呼道。 庄永军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楚扬的胳膊，笑道：“楚扬，半年没见你，你又长高了一头，老师都得仰着脸看你了。” “庄老师，您吃饭了没？”楚扬问道。 庄永军点头回道：“吃过了。” 楚扬了解庄永军的性格，也没跟其假客套，而是说道：“庄老师，咱换个地方说话吧。” 庄永军点头，跟随楚扬拐进不远处一个幽深的小巷里。 “楚扬，你咋神神秘秘的？”庄永军纳闷道。 巷子口有周金山望风，不需要过多关注。 楚扬往巷子里面看了看，确认没人，这才把背篓的盖子掀开：“庄老师，这些东西，您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卖出去？” 之所以找到庄永军，自然不是瞎碰运气。 而是他确认，庄永军有这个能力帮他。 上辈子，楚扬在被通缉的时候，曾经在庄永军家里躲过一晚。 庄永军大骂楚扬，应该早些找他帮忙，否则也不至于走上歧途，再也无法回头。 那晚，师生二人进行了彻夜长谈。 楚扬也是通过谈话才知道，庄永军的背景不俗。 庄永军的父亲退休前，曾在省机关单位身居要职。 弟弟更是年纪轻轻，就做了县里的一把手。 庄永军本人，则因为不喜欢官场那一套，选择了教书育人。 因此，他说楚扬如果早些找他，他能帮上忙，这话还真不是在吹牛。 只是那个时候，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已经无用。 庄永军往背篓里看了一眼，当即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赶紧盖上！” 楚扬照做，把盖子盖好。 庄永军压低声音问道：“楚扬，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庄老师，这些都是我上山猎到的。”楚扬如实回答。 庄永军明显诧异道：“你还会打猎？” “我们村紧挨着大山，多多少少会一些。”楚扬含糊其辞道。 拿应对周金山和村民的那一套说辞，用来应付庄永军，肯定是行不通的。 可他确实没办法解释，怎么学会打猎的本领。 只能三言两语，一带而过。 庄永军也没就这件事刨根问底，只是劝说道：“楚扬，你家里的情况老师清楚。” “但老师必须得跟你说，上大学才是正途。” “你的前途一片光明，等你大学毕业，有的是挣钱的机会。” 说完，把上衣口袋的纽扣解开。 从中掏出一沓钱，抽出一张留给自己，剩下的全都塞给楚扬。 “上山打猎太危险了，以后别再去了。” “至于这些东西，我想办法帮你卖掉。” “但只有这一次！” 楚扬看着手里的钱，不禁满心感动。 都说老师时常会扮演父母的角色，这句话在庄永军的身上得到了体现。 他把钱还回去，低下头，一副歉疚的语气道：“庄老师，对不起！我其实根本没去念大学。” “啥？！”庄永军情绪陡然变得激动，语调都不自觉高了八度：“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你为啥不去念？” 他的眼神中有愤怒，有痛惜，也有不解。 楚扬叹一口气，只能把自身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庄永军听完之后，直接气的忍不住爆了粗口。 “老子活了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给哈工大写实名举报信。” “要是没人受理，我就亲自找过去！” 说完，忍不住喘起粗气，可见他确实是被气到了。 第54章 国营饭店卖野味 楚扬连忙安抚道：“庄老师，您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就不麻烦您了。” “啥叫麻烦？”庄永军愤声道：“这事你早就应该来找我！我辛辛苦苦教你知识，让你考上了大学，难道为的是给别人做嫁衣？” “往小了说，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往大了说，这是对教育事业的严重侮辱！” “这件事，我不光要管，而且还要管到底！” 楚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他了解庄永军的脾气，对方决定的事，尤其是原则方面的事，那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眼下庄永军把楚前进顶替他大学名额的事，上升到对“教育事业的严重侮辱”这种高度，显然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楚扬把钱塞回庄永军的口袋，试探着问道：“庄老师，那我这些东西？” “跟我走吧。”庄永军语气沉闷，冷着脸，当先出了小巷。 楚扬连忙跟上，然后招呼周金山一同跟随在庄永军身后。 拐弯抹角，抹角拐弯。 三人一路走到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的员工显然是认识庄永军的，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换上笑容，打招呼道：“庄老师，您来了，吃点啥？” 庄永军摇了摇头，开门见山道：“我找你们经理，他现在在吗？” “在呢，在呢，我这就去喊我们经理。”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从二楼小跑着下来。 先是跟庄永军握手，接着又递上香烟，态度那叫一个殷勤。 庄永军接过香烟，把楚扬叫到跟前，介绍道：“这是国营饭店的经理，姚振华。” 接着，又给姚振华介绍道：“这是我的学生，楚扬。” 姚振华虽然不明白，庄永军为何要把学生介绍给他。 但，还是给足了面子。 握手过后，递上香烟。 楚扬没有抽烟的习惯，但还是礼貌的接在手上。 庄永军说道：“姚经理，咱们去后厨说话吧。” “好好好。”姚振华没有任何意见，满口答应下来，带领三人去到了后厨。 庄永军示意楚扬和周金山放下背篓，掀开盖子后，说道：“姚经理，这些都是山上猎到的野味，不知道你们国营饭店收不收？” “肯定收啊！”姚振华连连点头，还没看东西，便把态度表明。 他是了解庄永军来头的，也希望能跟其攀上关系。 因此，别说庄永军带来的是野味，哪怕是一坨狗屎，他都照收不误！ 姚振华走到背篓旁边，拎出一只野鸡，正要放到地上时，目光却是一凝。 他仔细看了看尾巴，又看了看爪子，当场惊讶道：“好家伙！差点看走眼了，居然是飞龙？” 所谓飞龙，学名叫作花尾榛鸡。 体型比野鸡要小，尾巴上花班显著。 因为颈骨像是龙骨，且爪子上具有鳞片，因此得名飞龙。 在当地，有句话叫：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这里的龙肉，指的就是飞龙。 飞龙的肌肉纤维细腻如丝，用来煲汤，不光具有丰富营养，而且还异常鲜美。 所以，飞龙虽然个头比不过野鸡。 但论价值，却要反过来说。 楚扬这次带来的，全是飞龙。 像野鸡和野兔，他也没打算卖，自己留着吃就行了。 接连拿出八只飞龙，姚振华见到了放在飞龙下面的黄羊。 拿出黄羊，又见到了一只傻狍子。 “庄老师，你这位学生不简单啊！”姚振华看向楚扬，不吝称赞道。 这话倒也不完全是给庄永军面子，而是他真心觉得楚扬有本事。 能一次猎到这么多飞龙，还有黄羊和傻狍子这种大货，确实不是一般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清空周金山的背篓后。 姚振华走到楚扬的背篓旁边，刚把盖子打开，便瞪大眼睛。 放在最上面的，赫然是一副完整的鹿茸，下面则是鹿皮、鹿骨和鹿筋。 他当即说道：“楚扬小兄弟，这鹿茸可是好东西，卖到我国营饭店里有些浪费，你不如去药店问问，应该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多谢姚经理提醒。”楚扬礼貌道谢，继而顺着话茬问道：“不知道姚经理在药店，有没有熟人？” 不管在哪，只要有熟人，办事就会顺利一些。 楚扬有理由相信，如果两个肩膀，扛着脑袋直接走进药店去问，肯定免不了被宰。 而如果有熟人的话，即便是故意压价，也有个限度，不至于被压的太狠。 姚振华乐呵呵的点头道：“别说，我还真有朋友在药店工作，回头我跟你一块去。” “那就麻烦姚经理了。”楚扬再次道谢。 他求助姚振华，也是存着想跟对方结交的意思。 很多人都会有一个误区。 那就是初次见面，不好意思求人帮忙。 但殊不知，求人帮忙，才是建立交情的最快方式。 这次你帮我，下次我帮你。 一来二去，交情自然也就有了。 而姚振华接受了楚扬的请求，则说明他同样有意结交楚扬。 姚振华把所有东西全都过目后，开口说道：“楚扬小兄弟，我看过了，你这些野味都不错，我全收了。” “价格方面，你可以放心，保证给你最高价。” 楚扬笑道：“姚经理，价格你来定就行，我不议价。” 要是没有庄永军这层关系，他肯定不敢说这种话。 但有庄永军的关系，外加庄永军还在场，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姚振华就算冲庄永军的面子，给的也肯定是最高价。 定完了价，所有东西开始挨个过称。 算完价格，一共是三百四十八块六。 姚振华大手一挥，直接补了整，给了楚扬三百五十块钱。 楚扬拿到钱后，也不清点，直接递给了身旁的周金山。 周金山拿着厚厚一沓钱，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三百五十块钱啊！ 不夸张的说，他从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钱。 这让周金山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实。 他把手放在屁股后面，用力一掐。 第55章 不厚道的马强 屁股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周金山清楚的意识到不是在做梦。 不过，哪怕明知道不是做梦，脑子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这种状态，直到出了国营饭店，被冷风一吹，才算是得到解除。 庄永军出了国营饭店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我下午还有课，就不跟你们去药店了。” “庄老师，您先忙。”楚扬说道。 姚振华也说道：“庄老师，这边你不用担心，我陪楚扬小兄弟去药店，保证不会让他吃亏。” 庄永军点头道谢，打过招呼后，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回返。 他打算回到学校，立刻给哈工大写实名举报信。 在他教过的所有学生里，楚扬或许不算是最优秀、成绩最好的。 但绝对算得上是最认真、最刻苦的一个！ 楚扬为了上学付出的所有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而这么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居然被人顶替了大学名额，让他所有努力都化成泡影。 庄永军想到这里，感觉胸口像是憋了一口气。 如果这口气宣泄不出去，恐怕会成为他的一块心病。 另一边。 在姚振华的带领下，楚扬和周金山来到了一处中药店。 进门后，柜台后面的青年主动打招呼道：“姚经理，你是来找我师父的？” “没错！”姚振华点头承认，接着问道：“老马在吗？” “在呢。”青年回了一句，转身走进旁边的小门。 几分钟后。 一个穿着对襟棉袄，年纪跟姚振华相仿的男人，从小门里走出来。 在来的路上，姚振华已经跟楚扬简单介绍过这个人。 对方名叫马强，出身中医世家。 双方互相认识过后。 楚扬把鹿茸、鹿皮、鹿骨、鹿筋等东西，依次摆在了柜台上。 马强挨个拿起来看，又放在鼻子前面闻。 一番操作过后，冲楚扬说道：“这些东西，虽说品相还不错。” “但鹿是两年半的鹿，如果再等半年，药用价值会高很多，卖价也能高一些。” “价格的话，全都算上，我最多给你三十块钱。” 楚扬也不讲价，点头道：“可以。” 马强闻言，扭头给身后的徒弟递了个眼神。 徒弟会意，从装钱的盒子里，取出三张大团结。 马强接过大团结，放到楚扬手边，把药材收走。 周金山提醒道：“扬哥，咱还有鹿血没卖呢。” 楚扬没有接话，他自然没忘记还有鹿血。 故意没提鹿血，是觉得马强给的价格让他不满意。 虽然算不上多坑，但也跟公道两个字不沾边。 不过，既然来了，他还是决定卖姚振华一个面子。 左右马强也没坑他太狠，卖了也就卖了。 只是下次，他肯定不会选择来马强的药店卖东西就是了。 “马老板，钱货两清，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楚扬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要离开。 马强连忙阻拦道：“等等！我刚听你身边的这位兄弟说，你们还有鹿血，难不成这鹿，是你们自己猎的？” “确实是我们自己猎的。”楚扬点头承认。 马强得到肯定答复，不满的看向姚振华，抱怨道：“老姚，鹿是这两位小兄弟自己猎的，你咋不跟我把话说明白呢？” 姚振华故意装傻道：“老马，你这话说的可没道理，你也没问我啊。”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禁对楚扬再次高看了几分。 周金山没看出来，但姚振华却是知道。 楚扬不提鹿血，分明就是故意的。 至于原因嘛，估计也是看出马强“不厚道”。 但碍于自己的面子，所以没挑破。 马强没跟姚振华继续掰扯，扭头看向楚扬，笑道：“楚扬老弟，老哥眼拙，确实没看出来这鹿是你们自己猎的。” 楚扬笑了笑，没去接话。 马强也不就这个话题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楚扬老弟，鹿血给老哥看看？” “当然没问题。”楚扬把背篓里的两个水壶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马强让徒弟拿来一个陶瓷材质的海碗，拧开水壶，把鹿血往海碗里倒了一些。 他端起海碗，一边缓缓摇晃海碗，使鹿血在其中摇晃，一边仔细观察着。 放下海碗后，又闻了闻。 接着用小拇指沾了些鹿血，放到口中品尝。 做完这一连串操作。 马强用手帕擦了擦手，说道：“楚扬老弟，下次再有鹿血的话，麻烦你尽早给我送来，我可以多给你一些辛苦费。” “好。”楚扬也不得罪人，满口答应下来。 至于照不照做，那就另说了。 马强说道：“楚扬老弟，鹿血给我吧，我再给你加二十，你看咋样？” “老哥你都开口了，肯定没问题！”楚扬点头答应，心中的不满消散许多。 单就两壶鹿血来说，肯定是不值二十块钱。 马强给出二十的价格，自然是为之前的压价在做补偿。 到此，这一趟的所有东西全都卖光，收获四百块。 在这个年代，四百块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哪怕是工厂里的工人，不吃不喝，一年能攒到的，差不多也就这个数。 出了药店。 姚振华说道：“楚扬小兄弟，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 楚扬也不假客气，笑道：“姚经理，我们哥俩确实还没来得及吃饭。” 姚振华故作不悦道：“叫我姚经理，显得太见外了。” “这样，你就喊我老哥，我喊你老弟，这样显得亲近。” 楚扬很自然的改口道：“那姚老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不客气就对了。”姚振华哈哈大笑道：“走着走着，正好中午我也没吃饭，去我那，咱们吃口饭，喝两杯。” 楚扬爽快接受，看不出任何扭捏，或者不好意思的样子。 三人回到国营饭店。 姚振华直接带领楚扬和周金山去到二楼，进入一个小包间。 经理亲自招待，上菜的速度自然不用多说。 很快，六菜一汤，端到了桌面上。 滑溜里脊、豆芽炒五花、红烧肉、红烧鱼、炒牛杂、红焖野兔，外加飞龙汤。 这样的席面，不可谓不丰盛。 可以说随便拎出一道菜，都是十里铺村饭桌上见不到的。 第56章 大能耐 “先动动筷子，垫垫肚子，然后咱们再喝酒聊天。”姚振华乐呵呵的说着，先动了第一筷子。 “别愣着了，先动动筷子，垫垫肚子，然后咱们再喝酒聊天。”姚振华乐呵呵的说着，先动了第一筷子。 楚扬和周金山也的确饿了，两人随即也拿起筷子，直接开动。 吃的差不多后。 楚扬把筷子放下来。 姚振华见状，立即拿起酒瓶，就要给楚扬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楚扬连忙起身，接过酒瓶，笑道：“姚老哥，哪能让你倒酒呢，还是我来。” 姚振华也不去争，扶着杯沿，任由楚扬把酒倒满。 推杯换盏之间，关系也迅速拉近。 姚振华拍着楚扬的肩膀，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道：“楚扬老弟，你跟老哥说句实话，你今年真的才十八岁？” “真的，过完年十九。”楚扬回了一句，接着以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怎么，姚老哥觉得我看起来不像十八？” 姚振华摇头回道：“不是看起来不像，是你跟人打交道的能力不像。” 一个人的阅历，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出来。 尤其是在与人交际，人情世故方面，更能让人直观的感受到差别。 同样一件事，让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的人去做，呈现出来的效果都会不一样。 在姚振华眼里，楚扬就是典型的外在年龄跟心理年龄不符。 哪怕楚扬看起来很年轻，可内在却是很成熟。 酒足饭饱，楚扬从周金山那里把钱要过来。 姚振华按住楚扬的手，怫然不悦道：“楚扬老弟，在老哥这里吃饭，你要是还花钱，那就是打老哥的脸了。” “姚老哥，我没打算付你饭钱。” “那你这是？” 楚扬数出五张大团结，塞进姚振华的口袋里，说道：“姚老哥，我知道今天你是特别关照老弟，但老弟不能让老哥你吃亏。” 不等姚振华说话，楚扬又道：“姚老哥，既然咱们要长期合作，那就得公事公办，不能把私人交情掺和进去。” 姚振华张了张嘴，却是没再多说什么，点头道：“好，那就按楚扬老弟你说的，这钱老哥我收下了。” 不得不说，楚扬这五十块钱，价位卡的还是比较准的。 刚好比姚振华故意多给的钱要多一些，但又不是特别多。 如此一来，姚振华收起来，心里没有太多负担，还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然后，自然而然便会想着下次在别的地方回馈一下。 楚扬没有多留，寒暄几句过后，便带着周金山离开国营饭店。 周金山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难掩激动道：“扬哥，这回咱们发财了！” 楚扬见其还处在“上头”状态，觉得有必要泼盆冷水，让其冷静一些。 “先别高兴太早，剩下的钱，还得拿出一部分给庄老师买点东西。” 周金山微怔，随即点头道：“应该的！要不是庄老师，咱也发不了财。” “金山，咱给了姚振华五十块，还要给庄老师买东西，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钱，你就一点不心疼？”楚扬问道。 周金山满不在乎道：“扬哥，人家照顾咱，咱给人点钱，人家还能接着照顾咱。” “再说了，咱就算给庄老师再买五十块钱东西，不也还剩下三百块嘛。” “咋说也比让人抓了，啥都落不着强。” 楚扬暗自点头，愈发觉得周金山这人能处。 有些人憨厚老实，是因为没有见到利益。 反过来说，在利益面前，能稳住本心，这样的人才更显得可靠。 楚扬说道：“给庄老师买东西不着急，庄老师在学校上课，咱们就不去打扰了，下次咱们来镇上的时候再买也不迟。” 周金山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点了点头，问道：“扬哥，那咱现在去哪儿？” “去供销社。”楚扬回了一句，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到了供销社门口，他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左右观望。 计划经济时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东西的，还需要各种票据。 买肉要肉票。 买粮食要粮票。 买布要布票。 而这些票据，楚扬身上一概没有。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释放信号，然后等票贩子主动过来搭讪。 没有等太长时间。 一个贼头贼脑，双手揣在袖子里的青年，朝着楚扬靠拢过去。 “兄弟，你要啥票？” 楚扬反问道：“你都有啥票？” 青年轻笑一声，洋洋自得道：“兄弟，不是我吹牛，只要你钱给够，啥票我都能给你弄到。” “你可以随便打听，我外号叫“大能耐”，前两天我还帮人弄了一张电视票。” 这个年代的电视机，还远远没有普及，属于稀缺产品。 如果大能耐没有吹牛的话，能搞到电视机票，说明他还真有些能耐。 不过，楚扬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在吹牛。 别说他眼下还买不起电视，就算能买得起。 十里铺村连电都没通，电视买回去也只能当摆设。 肉楚扬肯定不缺，粮食也有富裕。 所以，肉票和粮票不需要考虑。 楚扬思索片刻，说道：“布票给我来二十尺，糖票也来两斤，另外肥皂票、火柴票……” 听着楚扬不断报出各种所需票据，大能耐并没有表现出开心，反而怀疑道：“兄弟，你确定有钱买这么多票？” 倒也不怪他怀疑。 主要是楚扬和周金山都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是村里出来的。 一口气要这么多票，很难让人不起疑心。 楚扬也不多解释，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出来。 大能耐眼中的怀疑消失，态度也立即变得端正起来。 “好好好，哥你继续说，我记着呢。” 楚扬有些好笑，这个大能耐的变脸速度之快，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继续报出所需票据，觉得差不多后，说道：“就这些吧，你现在能搞来吗？” 大能耐不假思索点头道：“没问题！给我一个小时，我肯定能搞定。” 说完，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要的票有点多，得先给我两块钱定金，要是我回来见不到你人，定金不退。” 第57章 金耳环的价值 楚扬一口回绝道：“定金没有，而且一个小时太久，我只等你半个小时，行你现在就去弄票，不行拉倒。” 大能耐眉头一皱，没想到楚扬态度居然这么强硬。 但这么一大单买卖，他实在是不愿意错过。 纠结片刻，他一咬牙，说道：“成！哥你就等我半小时，我这就搞票去！” 说完，转身便走。 楚扬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阻拦道：“等等！” “还有事？”大能耐心中有些忐忑，担心楚扬会不会是反悔了。 好在，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楚扬询问道：“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打首饰的地方吗？” 上辈子，他去过县里，知道县里的街面上有打金铺。 但在青山镇的街面上，他还真没见过打金铺。 大能耐点头，回道：“哥，我知道有一家干这活的，不过地方有点偏，我给你画个图，你记一下。” 说完，蹲下身，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确认楚扬记下后，大能耐迅速离开。 楚扬放下背上的背篓，冲周金山说道：“金山，你在这儿等我，我过会再回来。” 周金山点头答应，老老实实在原地等候。 按照大能耐所画的图，楚扬走进一家大门敞开的房子里。 这个位置确实是偏，处在巷子深处，门口又没有挂招牌。 如果不是特别留意，还真发现不了。 走进院子里，只见几个男人正拿着小锤子，“叮叮当当”的对着眼前的东西敲打。 见到楚扬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起身，问道：“打首饰？” 楚扬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孟悦给他的那对金耳环，说道：“我想打一副跟这个一模一样的耳环，你看得多少钱？” 中年男人擦了擦手，这才接过耳环。 仔细看了一遍，面露尴尬之色道：“小伙子，我们这做不了这种精细活，青山镇估计也没哪家能做得出来。” “你要是实在想打一模一样的，只能到县里找找看了。” 楚扬拿回耳环，放回口袋，问道：“那你觉得，我大概得准备多少钱，才能把耳环做出来？” 中年男人思索一番，回道：“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花个七、八十。” “你要是自己准备金子的话，那也得花个十几二十块钱加工费。” 楚扬了然点头，道一声谢，转身出了院门。 之前孟悦给他耳环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副耳环做工精细，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东西。 这回一问，算是坐实了他之前的猜测。 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下去。 孟悦出身简单与否，跟他都没有太大关系。 他只是想搞清楚，耳环到底值多少钱，好清楚应该给孟悦多少肉。 回到供销社附近，又等了大概十多分钟。 大能耐终于赶到。 他一脑门的汗，脑袋上冒着白烟，气喘吁吁道：“哥，你要的票，我搞到了。” 说完，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沓票据。 楚扬把票据清点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按事先说好的价格把钱结清。 大能耐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把钱数了两遍，这才揣进裤裆里。 没人对他的这一操作感到奇怪。 毕竟这个年代的治安环境没那么好，把钱揣裤裆里虽然不雅观，但总比被人偷了强。 大能耐揣好了钱，笑着说道：“哥，以后你需要啥票还找我，我天天在这附近转悠。” “要是我没在，你就跟街口那个卖烧饼的老汉说一声，他能找到我。” 楚扬点了点头，招呼周金山，一同进了供销社。 首先映入眼帘的，除了人头和货架上的货品，便是墙上醒目的标语：严禁打骂顾客！ 这个年代，供销社里工作的人，跟工厂里的工人，以及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一样，都属于端着铁饭碗。 而且，在供销社站柜台卖货，比工人和服务员都要体面一些。 因此，指望供销社里的工作人员服务能有多好，肯定是不现实的。 楚扬和周金山排了半天，才算是挤到柜台前。 楚扬把手里的一沓票据全拍在柜台上，说道：“这些我全要。” 柜台里的大姐拿起票据，低头看看票，抬头看看楚扬，眼神中带有怀疑。 楚扬自然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大团结晃了晃。 柜台里的大姐，这才说道：“等着。” 撂下一句，大姐按照票据，依次把东西从货架上取下。 楚扬则趁此时间，去别的货架前面转悠。 “雪花膏来一……来两瓶吧。”楚扬原本只想买一瓶的，可想到小姨子那双澄澈的大眼睛，还是决定买成双份的。 反正多买一份，也多花不了几个钱。 于是，接下来他买的东西，基本上全是双份的。 “头花来两个。” “梳子也来两个。” “来两个小圆镜……” 周金山跟在楚扬屁股后面，基本上楚扬要的，他也全都跟着要一遍。 不用说，肯定是送给赵桂英的。 两人“扫荡”一番，回到柜台结账。 楚扬买的东西比较多，铁锅、手电筒、花布、水果糖、棉花，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大堆，付了三十六块八。 等其结账的时候，可把周围人惊的不轻。 三十六块八，这已经比厂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了。 而能一次花这么多钱的大手子，却穿的破破烂烂。 这样的反差，实在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很快，便有不少人对楚扬产生了浓厚兴趣，开始七嘴八舌的问话。 “小伙子，你是哪个村的？” “小伙子，有对象不？” “小伙子，买这么多东西，你是打算娶媳妇了吧？” 楚扬生怕继续呆下去，会引发更多的关注。 一边打着哈哈，回应着周围人，一边迅速把东西装进背篓。 收拾完毕，直接走人。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 既便他走的已经够快，可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了。 楚扬和周金山出了镇子，刚走出一里地，身背后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别急着走啊兄弟，有点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楚扬扭头一看，发现身后正有七名青年跑来。 第58章 看不出来就等于没拉！ 七人流里流气的样子，外加手里拎着棍棒，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来找茬的。 楚扬面无表情道：“我没兴趣帮你们的忙，你们也别没事找事。” “呦呵，我还没说让你帮什么忙，你就来堵我的嘴了？”一个留着中分发型的青年，甩了甩头发，不悦道：“我们兄弟找你，也不让你帮啥大忙，就是我们缺点钱，打算从你这借点。” “我要是不借呢？”楚扬冷声道。 “不借？”中分青年撇了撇嘴，冷笑道：“那我们兄弟，就只能用手里的家伙跟你借了。” 说完，右手里的棍子拍在左掌心，发出声响。 在其身后的六人，跟着他重复同样动作，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式。 楚扬和周金山互相对视，眼神当中没有丝毫畏惧。 对于他们而言，眼前这几个小混混，威胁力甚至不如一头野猪。 “想打架是吧？”周金山把背篓放下，左右歪了歪脑袋，上前一步道：“俺陪你们打！” 中分青年不屑一顾道：“虽然你块头大了点，但我们兄弟人多，随便照你脑袋上来几下，都能把你干趴下。” “你要是实相，乖乖把身上的钱和东西留下。” “下回再见了面，咱们还……” 话没说完，周金山直接一个箭步冲过去，手掌卡在他脖子上。 接着，猛然发力，竟是硬生生把中分青年的双腿给带离地面。 并且，继续往上，直到将其举过头顶。 中分青年像是溺水一般，双腿在半空中扑腾，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涨红，然后慢慢变成青紫色。 剩下的六个人当场惊呆了！ 一只手，掐着人的脖子，把人给举起来。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才能办到？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周金山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充满了震惊和畏惧！ 楚扬适时提醒道：“金山，可以松手了。” 虽然是这帮小混子主动挑事，但真要是闹出人命，还是会很麻烦。 周金山对楚扬的命令，自然是无条件执行。 楚扬让他松手，他立即把手松开。 “扑通！”中分青年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和鼻涕一股脑涌出。 好半天，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楚扬问道：“还要继续借钱吗？” “不，不借了……”中分青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续后退数步。 楚扬不再理会他，招呼周金山，继续赶路。 然而，刚走出几步，便听身后传来破风声。 楚扬急忙侧身，就见木棍擦肩而过。 中分青年眼见偷袭无果，当场急眼道：“一起上！弄死这两个混蛋！” 楚扬没有动弹，只是眼神冰冷了几分。 周金山则丢掉背篓，气愤道：“俺真是给你们脸了！” 当即，他大踏步迎上前。 面对迎面砸过来的木棍，他抬起手臂，用小臂去扛。 “咔！”木棍从中间裂开。 周金山纹丝不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一棍子对他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在挡住一棍后，周金山沙包大的拳头，直接砸在面前一人的胸口。 “砰！”一声闷响。 被周金山一拳打中胸口的那人，双脚直接离地，像是炮弹发射般，飞出五米开外。 然后，吐出一口鲜血，当场动不了了。 楚扬再次开口提醒道：“金山，别下太重的手，把他们打到拉裤的程度也就可以了。” “成！”周金山答应一声，开始有意的控制力气。 他又抓住一人的衣领，上去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拉不拉裤？” “拉不拉裤？” “还不拉裤？” “老子非把你打到拉裤！” 终于，被扇到脸庞高肿，亲妈都认不出的小混混，实在是扛不住，拉了裤。 其余几个混混见状，果断扭头就跑。 这人太强了，压根就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先遛了再说。 至于说什么兄弟义气，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眼看几个小混混要跑，周金山直接冲上去，一人一个电炮。 一分钟都没用完，七人全都倒地不起。 周金山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始终牢记楚扬的指令，要把这些人打到拉裤。 中分青年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明他们已经输了，甚至都已经开口认输了。 可这个大块头，居然还是非要把他们打到拉进裤子里。 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十分钟后，七人里，已经有六人拉了裤，只剩下中分青年。 中分青年将心一横，眼一闭，一用力。 结果…… 没拉出来。 眼看周金山已经走过来，中分青年急忙说道：“大哥，我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肚子里没东西可拉，你给我点时间，我……” 周金山不理会他，抓住其衣领，将其从地上拎起来。 然后，照例先赏一顿大嘴巴子。 片刻后，又一个“猪头”新鲜出炉。 中分青年流着眼泪，含糊不清道：“大哥，我其实已经拉裤了，只是我拉的少，看不太出来而已。” “看不出来？”周金山两眼一瞪道：“看不出来，那就等于你没拉。” 说完，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中分青年从未有过哪一刻，这么急迫的想要拉进裤子里。 他不断努力，终于拉裤明显后，才算是让周金山停了手。 楚扬走上前，说道：“惹到老子，算你们瞎了眼！知道老子是谁吗？” 中分青年欲哭无泪，不知该怎么接话。 或者生怕话接的不对，再挨一顿胖揍。 楚扬自顾自说道：“记住了，老子叫楚卫东，是十里铺村的民兵队队长。” “村长楚贵是我爹。” “你们要是想报仇，我随时欢迎。” 中分青年急忙喊道：“东哥，我们哪儿敢找你报仇啊，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你。” 其余六人也急忙开口，表示不敢，也不会报仇。 然而，嘴上说着不敢，实则却把楚贵的名字暗暗记在心里。 而楚扬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没时间天天来镇上。 但楚贵作为村长，隔三岔五，就会到镇上开会。 只要这些小混混有心想报复，那楚贵肯定得倒霉。 第59章 给楚贵挖坑 楚扬和周金山走后。 全都拉裤的中分青年等人，齐齐松一口气。 “混了这些年，我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变态的！” “可不是咋的，力气大，特能打，也就算了，居然还非要把人打到拉裤兜里才肯罢休。” “祥哥，咱现在咋整啊？”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中分青年。 郭鹏祥怒哼一声，说道：“那个楚卫东不是说了嘛，他爹叫楚贵，是十里铺村的村长。” “大不了我去找一趟田哥，他叔在镇里机关单位上班，我跟他打听一下楚贵什么时候来镇上。” “等打听清楚之后，狠狠收拾那个老王八蛋！” 至于为什么不说收拾楚扬？ 实话实说，他心里也是有些发怵。 如果周金山只是单纯能打，倒也还好说。 能打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大不了多喊些人，多准备些家伙。 问题是，周金山还非得把人打拉裤，这路子属实让人闻所未闻。 但不管怎么说，楚贵他都收拾定了！ 楚卫东收拾不了，要是不给楚贵来顿狠的，他以后也没办法在这些小弟跟前有威信了。 …… 去青山镇用了四个小时，回去用了两个半小时。 当然，主要功劳还是重物全在周金山身上。 要是让楚扬自己扛着东西走，肯定走不了这么快。 周金山帮着楚扬把东西送到家里，乐呵呵的说道：“扬哥，要是没啥事的话，俺就先走了。” 楚扬略作沉吟，叮嘱道：“金山，财不露白的道理你要明白，虽然现在咱有了点小钱，但还是得保持低调，别让外人知道。” 这一趟，收获整整四百块钱。 减掉给姚振华的五十块钱，以及打算下次给庄永军的五十块钱，还剩下三百。 楚扬和周金山平分之后，每人到手一百五。 一百五十块钱，在十里铺村，就算是家里壮劳力多，每个人都能把工分挣满。 一年到头，也攒不下来这么多钱。 而楚扬和周金山获得一百五十块钱的收入，仅仅用了一天。 确切一点来说，是不到十天。 毕竟两人也不是一天，就猎到那么多东西，是积攒后换来的成果。 但，这样的“暴富”，依旧很容易使人心态变得膨胀。 虽说周金山此前，已经经受住了利益的考验。 可能经得起考验，和不膨胀，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该说的，楚扬还是得说。 周金山表情严肃道：“扬哥，俺明白你啥意思，俺爹俺娘也都跟俺说了，让俺哪怕有钱，也别对外人显摆。” “待会儿俺回到家，就把钱给俺爹俺娘。” “俺不乱花，也不会到处去跟人显摆。” 楚扬闻言，顿时安下心来，摆了摆手，示意周金山可以走人。 等周金山走后，他开始忙活起来。 新买的大铁锅，需要先进行“开锅”。 开锅的目的，是给铁锅内壁的表面，渡上一层保护膜。 这样一来，能延长铁锅的使用寿命，且之后炒菜也不会沾锅。 从小失去父母的楚扬，对这些活，自然是手拿把掐。 他先把新买的大铁锅拿来，抓进去一把碱面，加入水。 接着，用丝瓜瓤把铁锅里里外外，仔细清洗一遍。 接连洗了三遍，确定已经清洗干净。 楚扬拿起干抹布，把铁锅内壁的水分擦干。 然后，把铁锅放到灶台上，开始烧火。 等到锅的预热完成。 楚扬拿出一块肥肉，放到锅里，发出“嗞啦”一声。 他用手按着肥肉，顺时针在锅里匀速旋转。 从中间向外扩散，不错过任何一处。 在这一过程中，原本暗淡无光的内壁，开始变得油光闪亮。 到此，开锅工作已经可以宣告完成。 楚扬又把锅洗了一遍，往锅里加入熬好的荤油，煎了两个鸡蛋，又煎了几块豆腐，简单做了个鸡蛋豆腐汤。 这些天，天天吃肉，偶尔吃顿素的，就当是换口味了。 当然，这种想法，要是让村民知道，估计打死他的心都有。 居然把吃素说成是换口味！ 而且，鸡蛋豆腐汤确定是素的？ 鸡蛋难道不是荤的吗？ 喝完了一大碗鸡蛋豆腐汤，楚扬继续把买来的东西进行归置。 手电筒放到枕头下面，挂历挂到墙上的钉子上。 暖壶打好热水，给搪瓷缸里放入茶叶，沏上一杯茶。 又把床单、被褥、枕巾，统统换了一遍。 楚扬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环视周围，觉得这才算是有了点“家”的模样。 很快，屋内的光线变得昏暗。 “这么晚了吗？”楚扬嘀咕一句，把马蹄灯点亮。 他觉得回到家后，压根也没干什么活，可没想到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可见这种看似不起眼的琐碎家务，其实是很消磨时间的一件事。 刚把马蹄灯点亮，就听敲门声传来。 楚扬走出屋子，见到门外站着一大群人。 其中就包括早上约好，晚上来跟他签生死文书的几个青年，以及各自的家长。 见到楚扬出来，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楚扬，今咋那么早就下山了？” “我们在蛤蟆洼那等了老半天，没想到你早就下山了。” “这回让我们白等，以后可不兴这样了啊……” 然而，村民们嘴上说着埋怨的话，面上却是带着笑容，看不出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虽然他们也没资格生气，因为压根也不是楚扬让他们等的。 但，这种态度上的转变，却意味着楚扬在村民心目当中的位置，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提升。 楚扬静静听了片刻，把村民们最多提到的几个问题进行解答。 “今天没猎到什么大货。” “下山早是因为累了。” “之后大伙也不用到蛤蟆洼等了，要是猎到大货，要跟大伙换肉，会跟大家说。” 然而，村民们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们已经知道，楚扬今晚要跟人签生死文书。 这种热闹，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必须得亲眼见证才行！ 这时，人群前排的一位青年，举手喊道：“扬哥，我爹我娘同意我跟你签生死文书了，咱现在就赶紧签了吧，签完明早我跟着你一块上山。” 第60章 老疯子和小哑巴 有了挑头的，其余也有心签生死文书的青年，立即跟着聒噪起来。 “扬哥，我来第一个签，签完了我就是你的大徒弟！” “扬哥，我们都准备好了，开始签吧。” “是啊！早签完，早上山。” 楚扬抬手下压，制止了众人的聒噪。 然后，打开家门，让村民们进到院子里。 有这么多人见证，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一旦发生最坏的情况，起码有人证。 等到村民们全都进来。 楚扬把有心签生死文书的青年，以及他们的父母叫到跟前，表情严肃道：“上山打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运气不好，丢了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我必须认认真真的再问一遍，你们确定要跟我签生死文书吗？” 面前的青年们本就年轻气盛，外加这么多村民看着，自然更不会怂。 当即，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副非签不可的样子。 楚扬不予理会，耐心等待这些人家长的回复。 片刻后，一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走到楚扬跟前，沉声道：“楚扬，老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既然决定把儿子交给你，那你就不用有顾虑。” “该打打，该骂骂。” “就算哪天真……真出了事，那也是他的命，我一个屁不会放！” 有了络腮胡子表态，其余人也有学有样。 楚扬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当场从屋里取出纸笔。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写生死文书。 连写八份之后，当着周围村民们的面进行宣读。 然后，分别递给八名青年。 这个年代，虽然民众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 但得益于经受过大规模的扫盲，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到八名青年，以及八名青年的家长依次签字。 楚扬把生死文书收起来，说道：“明天早上，你们八个来找我，我带你们一起上山。” “好！”八名青年齐声回应，每个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仿佛恨不得连夜上山。 正此时，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楚扬和村民们面面相觑，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纳闷的出了院子，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不多时，就见一人满脸兴奋的迎面跑过来。 不等有人发问，那人便主动开口说道：“都去看看吧，老疯子住的牛棚塌了，小哑巴跟疯了一样，正在那刨人呢。” 村民们一听这话，当即两眼放光，脚步不自觉加快。 楚扬则放慢脚步，眼中泛起回忆之色。 对于村里的老疯子，他印象还真不多。 只知道老疯子最早是被下放，住在牛棚里的人。 而小哑巴，则是跟随老疯子的儿子，跟随老疯子一同来到十里铺村。 楚扬依稀还记得，刚到十里铺村时，老疯子其实还没疯。 老疯子看起来四十来岁，戴一副黑框眼镜。 虽然穿的衣服破破烂烂，但十分整洁，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他干着最苦最累的活，但没有丝毫怨言。 当然，也不敢有怨言。 那个年头，如果抱怨，那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后来，也不知道哪一天，老疯子突然开始发疯。 再后来，住在牛棚的被下放人员陆续离开。 老疯子却因为种种原因，留在了十里铺村。 小哑巴四处乞讨，一个人照顾自己和老疯子。 楚扬有几次见小哑巴实在可怜，还接济过他一些吃食。 尽管楚扬自己都食不果腹，可看小哑巴那饿到蜷成一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一边回忆，一边走路。 不知不觉，牛棚已经近在眼前。 只不过此刻，牛棚已经成了废墟。 而废墟之上，一个身材瘦小，蓬头垢面，穿着不合体衣服的身影，正用双手扒着废墟上的东西，像是试图刨出什么。 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可他依旧动作不停，像是彻底癫狂一般。 围观的村民见此一幕，无不唏嘘感叹。 “唉，老疯子疯了，现在小哑巴也跟着疯了。” “你们说，老疯子还有可能活着吗？” “够呛！老疯子本来就要死不活的，这回被压在牛棚下面，估计是活不成了。” 这时，站在废墟上的小哑巴，遇到了困难。 他双手抬着一块木板，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可木板却是纹丝不动。 小哑巴急的不知所措，反应过来之后，踉跄跑下废墟，对着围观的村民们磕头，请求村民们施以援手。 然而，村民们却是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而是对小哑巴展开劝说。 “哑巴，这都是命。” “别费劲了，就算把人刨出来，估计也没气了。” “老疯子疯疯癫癫的，死了也是解脱……” 楚扬有些看不下去，走到近前，把小哑巴扶起来。 小哑巴抬起头。 四目相对，楚扬看到的是一双倔强且无助的泪眼。 楚扬语气低沉道：“我帮你。” 说完，迈步走上废墟，把上面的东西往下丢。 跟着楚扬的八名青年，见到楚扬都上手了，自然也不好意思干瞅着。 于是，纷纷撸起袖子，帮着楚扬一起把废墟上的东西扒下去。 小哑巴回过神来，急忙冲上废墟，努力把一些零散的东西往下扒拉。 围观的村民们面面相觑，稍作犹豫后，也跟着一起上前帮忙。 倒不是说给楚扬面子。 主要还是这个年代的民风，还是比较淳朴的。 先前没有第一时间帮忙，主要还是因为觉得把人刨出来，也没太大意义。 这会儿反应过来后，也都觉得哪怕老疯子人死了，还是得入土为安。 能帮一把手的情况下，没有必要去吝啬。 这时，周金山赶到现场。 有了他的加入，高高的废墟，削减的速度再快一截。 十几分钟过后。 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显露出来。 他已经没了气息，睁大的双眼，仿佛诉说着他内心的不甘。 小哑巴先是呆滞，继而迈步走上前，抱住老疯子的尸体。 他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轻轻拍打其肩膀，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 第61章 要不我再把旧账给你翻一遍？ 场中陷入死寂。 在场村民们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小哑巴和老疯子，无不黯然神伤。 女人偷偷抹眼泪，男人则长吁短叹。 这时，村长楚贵姗姗来迟。 跟随在其身后的，除了楚卫东，还有生产队的几个干部。 “咋回事？”楚贵皱着眉头问道。 村民们七嘴八舌，把情况简单进行说明。 楚贵听完之后，叹一口气道：“不管咋说，人死为大，咱大伙每人帮把手，给老疯子弄副棺材，把他葬了吧。”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票。 数出一多半，把手举起来，高声道：“我先带个头，我出两块。” 在场村民们见状，也纷纷摸起口袋。 “村长，我没带钱，我回去拿。” “村长，我就带了两毛，我回家多拿点。” “村长，我家儿子刚娶完媳妇，实在是没钱，我回去拿点粮食过来吧……” 没过太长时间，大半村民全都离场。 有的是真回家拿钱。 有的则是装模作样，找借口开溜。 在这个年代，最不缺的是人力。 谁家盖房子需要帮忙，往往不需要给工钱，只需要管一顿饱饭就行。 可要是提到钱，那就没人会慷慨了。 毕竟自家都得勒紧腰带过日子，想接济别人，也是有心无力。 楚贵走到小哑巴身旁，把手里的钱压在一块砖头下面，说道：“你也别太伤心了，你爹这么疯疯癫癫的活着是遭罪，现在人死了，还能早点投个胎。” 顿了顿，又道：“牛棚塌了，这两天村上开会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个新地方住。” 这些事，他自然不愿意管。 钱，更是一分都不愿意出。 可没办法，他作为村长，该顶上去的时候，不往上顶，就会落人话柄，遭人诟病。 所以，哪怕是面子工作，也得做一做。 楚扬看着眼神呆滞且空洞的小哑巴，不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在他得知程婉柔的死讯时，似乎也是这种表现。 或许多数人认为，撕心裂肺的哭喊，才显得痛彻心扉。 可现实却是，真的伤心到极致，人反而会表现的很平静。 这种平静，并非意味着心如止水，而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正此时，楚贵的声音传入耳中。 “楚扬，鬼头山上豺狼虎豹都有，你天天上山可得小心点。” 楚扬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楚贵，淡淡的回道：“比起虎豹豺狼，更可怕的其实是人心，野兽再凶再猛，也比不过人心歹毒。” 楚贵冷哼一声道：“要不是你喊我一声叔，我才懒得提醒你，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话我同样送给你。”楚扬轻笑一声道：“你也自求多福。” 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伙小混混，领头的那个中分，在差点被掐死的情况下，都还敢发起偷袭，可见其报复心有多重。 楚扬有理由相信，对方接下来肯定会找到楚贵，然后给楚贵送上“惊喜”。 楚贵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威严十足的样子道：“楚扬，看来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了。” “你这些天，天天从鬼头山上猎东西下来，一次都没孝敬你爷爷奶奶。” “你眼里还有长辈吗？你就不怕大伙说你不孝？” 楚扬听到这话，差点没乐出声，嗤之以鼻道：“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楚红星和钱兰花是怎么对我爹娘，怎么对我的，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在眼里。” “你要是记不清，要不我再把旧账给你翻一遍？”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楚扬还真不介意趁着这个机会，让楚贵脸面扫地。 可眼下老疯子刚死，死者为大，委实不是吵架的时候。 当然，也得看楚贵识不识趣。 要是楚贵非要掰扯，那楚扬也不会选择隐忍就是了。 楚贵听到楚扬要翻旧账，当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声道：“楚扬，以后路还长着呢，你大路不选，选小路，那就看看你能走多远吧。” 言毕，转身便走。 这还是楚扬自上鬼头山打猎开始，楚贵第一次跟他见面。 而这次见面，让楚贵切实感受到了楚扬的变化。 以往，楚贵只需要板起脸，楚扬就会战战兢兢，无所适从。 可今天，楚贵发现，他的那一套，对楚扬已经起不到丝毫作用。 这让他不禁有种“失控”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楚扬产生了如此之大的转变？ 楚贵想不通这个问题，但却知道不能让楚扬翻身。 一旦楚扬翻了身，那么他的麻烦将会无穷无尽！ 楚贵离开后。 楚卫东立即走到楚扬面前，说道：“楚扬，有件事我得问问你。” “啥事？”楚扬眼皮也不抬一下，像是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楚卫东当场拉下脸，愠怒道：“楚扬，你把态度给我放端正！我现在是代表民兵队，在问你问题，你别吊儿郎当的。” 楚扬不屑一顾道：“楚卫东，你身为民兵队长，搞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了吗？” “还是说，你理解的民兵队长，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骑在村民脑袋上作威作福？” “你的权力谁给的？你这么大的官威，上面知道吗？” 这一连串的发问，险些让楚卫东直接招架不住。 他握紧拳头，当场就要挥出去。 可对上楚扬冷漠的目光，脑海中立即浮现前些天，被楚扬把刀架在脖子上的场景。 楚卫东顿时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内心的愤怒随之被浇灭。 他想到了找楚扬问话的目的，冷静下来，问道：“楚扬，郑二狗为什么要跟着你上鬼头山？” 楚扬并不答话，只是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楚卫东。 楚卫东顿时有种内心发毛的感觉，恼火道：“楚扬，我在问你话，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可笑。”楚扬缓缓摇头，忽然向前迈出一步，压低声音道：“楚卫东，郑二狗为什么脚受了伤，还要不知死活跟我进鬼头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听到这话，楚卫东顿时脸色大变，脚步不自觉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第62章 俏寡妇再登门 楚扬的回答，让楚卫东意识到，郑二狗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已经死在了楚扬手上。 然而，这并非关键。 郑二狗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关键在于，郑二狗手里有枪。 郑二狗死了，那把枪自然会落在楚扬手上。 这让楚卫东感觉到了棘手！ 楚扬现在的变化，本身就像是从温顺的绵羊，便成了龇牙咧嘴的饿狼。 要是再加上一把枪…… 想到此处，楚卫东不禁有种后脖颈冒凉风的感觉。 楚扬把楚卫东的表情和神态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心知目的已经达成。 他之所以几乎“承认”杀了郑二狗，不是要证明他自己有多狠。 而是要让楚卫东知道，郑二狗手里的那把枪，已经落到他的手上。 如此一来，楚卫东乃至整个楚家的所有人，自然会对他产生忌惮，而不是觉得他可以随意拿捏。 当然，这么做也有坏处。 那就是很容易让楚贵和楚卫东在感到不安的情况下，选择铤而走险。 不过，这对于楚扬来说，压根不算什么问题。 就算他不让楚卫东知道，他手里有枪。 楚贵和楚卫东，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所以，楚扬压根不存在什么心理负担。 楚贵和楚卫东，谁来怼谁。 “楚扬，你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卫东撂下一句，转身匆匆离开。 楚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哑巴身上。 他迈步走过去，蹲下身，把手搭在小哑巴瘦弱的肩膀上，说道：“棺材的事你不用担心，缺多少钱，我帮你补齐，回头我再找几个人，帮你把你爹安葬了。” 一副棺材，差不多得三十块钱左右。 单靠村里人捐，估计是别想捐够。 楚扬不是什么滥好人，但有条件的情况下，做些善事，还是不介意的。 小哑巴听到楚扬的话，暗淡的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就像是身处黑暗中的人，见到了黎明曙光。 亦或者溺水之人，抓住了能救命的稻草。 小哑巴点了点脑袋，眼神当中充满了感激，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坚定。 …… 楚扬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结果睡到半夜，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敲门声。 他没有睁眼，仔细聆听。 “咚，咚，咚，咚，咚……” 声音虽低，但确实存在。 楚扬坐起身来，披上棉袄下地，出门前，顺手抄起顶门棍。 只见家门外，站着一道前凸后翘的身影。 对方似乎很紧张，敲门的同时，还在左右观望，仿佛生怕被人发现。 楚扬走近一些，发现门外站着的并非别人，正是给他金耳环的孟悦。 打开家门，楚扬满脸无语道：“孟悦，能不能别每次都大半夜来？” 孟悦低下头，双手抓着衣角，微微鞠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来，我是怕被人看见，到时候对你影响不好。” 楚扬也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招呼道：“先进来吧。” “这……”孟悦犹豫道：“这不太合适吧？” 楚扬忍不住乐道：“你不是怕让人看见吗？站在我门口说话，万一这条街上有谁出门，不一眼就看见你了？” 孟悦顿时语塞，犹豫片刻，将心一狠，迈过了门槛。 楚扬将其带进卧室，点亮马蹄灯。 接着拿起暖壶，往搪瓷缸里倒了半杯热水递过去。 “谢谢！”孟悦道一句些，接过搪瓷缸，双手捂着暖手。 楚扬说道：“你那对金耳环，我找人问过了，确实挺值钱的。” “如果要打一对一模一样的，起码也得花七、八十块钱。” “我就按八十给你算，可以吧？” 孟悦再次面露纠结之色，犹豫道：“楚扬，我，我……我能不能不拿耳环跟你换肉了？” 问完，立即补充道：“之前你给我的两斤黄羊肉，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楚扬一愣，随即问道：“八十块钱，能换不少肉呢，你确定不换了？” “确定！”孟悦毫不犹豫的点头。 对于她来说，哪怕是给她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肉，也比不上奶奶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楚扬见其态度坚定，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走到角落，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取出那对金耳环。 然后，转身递过去。 孟悦放下搪瓷缸，珍而重之的接过耳环，深鞠一躬道：“谢谢！” 楚扬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看得出来，这对耳环，应该对你有重要意义。” 孟悦点了点头，把耳环攥在手心里，眼眸低垂，语气低落道：“这对耳环，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楚扬了然点头，接着问道：“你婆婆身体咋样了？” 提到这个问题，孟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还是压下内心的恼火，回道：“吃了两斤肉，身体好多了。” 言毕，又道：“楚扬，那两斤黄羊肉，我可能一时半会没办法还你。” “不过，年前我肯定想办法还上。” “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把耳环押在你这。” 楚扬轻笑一声道：“没事，两斤肉而已。” 孟悦闻言，心中不禁一阵温暖。 同时鼻头一暖，眼眶也不自觉红了起来，变的温热。 她知道楚扬不缺那两斤肉。 可不缺是一回事，免费给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孟悦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了。 此刻，再次感受到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让她有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孟悦深呼吸，把翻涌的情绪勉强压下。 可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冒出王芳的话：“你跟楚扬勾搭上，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处，孟悦连忙把念头刹住，拿起搪瓷缸，猛灌了几口温水。 她虽然没经历过洞房花烛，可毕竟身份是个寡妇。 而楚扬，年轻帅气，高中学历，还会打猎。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她高攀不起的存在。 “楚扬，我一定会把那两斤肉还你的！”孟悦撂下一句，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匆忙跑出了屋子。 看其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第63章 高深莫测刘半仙 清晨。 天光大亮。 楚扬从睡梦中醒来。 穿衣下炕，出了屋门。 只见昨晚跟他签下生死文书的八名青年，已经一个不少的全都聚齐。 他们每人脚边都放着一个背篓，或站或蹲，时不时打上一个哈欠。 “昨晚都没睡好吧？”楚扬乐呵呵的问道。 听到楚扬的声音，八名青年立即打起精神来，连忙站直身子。 “扬哥，我们昨晚上确实兴奋的半宿没睡着觉。” “扬哥，你放心吧，我们不犯困。” “扬哥，我们保证耽误不了事。” 楚扬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说完，带领众人，朝着周金山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家门外，八人很识趣的没有选择进屋，而是在院子里等候。 楚扬也没跟他们客气，进到屋内吃饭。 解决了早饭。 楚扬和周金山，带领着八个“学徒”，朝着山上进发。 路上，楚扬简单传授最基本的经验。 “狩猎最关键的，其实就是心态。” “其次才是你的力量、速度、灵活性等条件。” “如果心态不稳，过于急躁，哪怕猎物就在你面前，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八人认真听着，连连点头，一副领会到的样子。 周金山虽然听过楚扬讲的这些，但依旧听的很认真。 对于他而言，这些都是金玉良言，记下来肯定有好处。 一路前行，来到了布置陷阱的地方。 四个陷阱的伪装，全都被破坏。 走到近前一看。 楚扬和周金山还能保持淡定，八名青年却是兴高采烈，激动到脸色涨红。 “开门红！这是开门红啊！” “扬哥，你可真厉害！” “这要是炖上一锅，差不多够咱吃到饱了……” 楚扬默不作声，实则把八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虽然签了生死文书，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他需要观察这些人的品行，以及能力。 当然，品行要排在能力前面。 如果品行不过关，哪怕能力再强，他也会直接把人踢出去。 …… 楚家。 楚贵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 钱兰花和楚前进跟随在其身后。 “儿子，你开完会，别忘了再找一趟刘半仙，跟他说他之前弄的草人不管用，让他再想想别的招。”钱兰花说道。 楚前进紧跟着开口道：“爹，别忘了我的学生证。” 楚贵点头答应，推着自行车出了门，腰杆挺的倍儿直！ 作为村长，他是整个十里铺村，唯一拥有自行车的人。 每次推着自行车出门，见到村民们羡慕又崇敬的眼神，他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然而，村民们并不知道的是，楚贵其实压根不是骑着自行车去镇上开会，而是推着去。 途中遇到特别颠簸的路，还会扛着自行车，让自行车“骑”着他走。 直到进了镇子，楚贵才会选择骑上自行车，前去开会。 因此，每次开会，楚贵都会提前三个小时出发。 否则正常骑自行车的话，完全不需要这么提前。 到了镇上，楚贵骑上心爱的自行车，前去开会。 进到大院里。 楚贵下了自行车，热情的跟熟人打着招呼。 如果十里铺村的村民在场的话，见到楚贵此时的样子，必然会大跌眼镜。 因为没有人能想到，平日里在村里威严十足的楚贵，也会有面带谄笑，点头哈腰的一面。 把自行车停好，楚贵进到办公楼内。 “老严，忙着呢。”楚贵跟收发室的老头打了个招呼，径直从窗口走过。 严迁回以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扭头冲坐在屋里的郭鹏祥等人说道：“刚刚走过去，跟我打招呼的那个，就是你们要找的楚贵。” 郭鹏祥等人顿时来了精神，互相交换眼神，随即露出冷笑。 两小时后，会议结束。 楚贵出了办公楼，骑上自行车，先去拿了给儿子办的假证。 然后，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巷口。 戴着一副圆形墨镜的刘半仙，正靠在墙上晒太阳。 他看起来七十来岁，身穿灰色长衫，留着山羊胡子，脑袋上戴着一顶瓜皮帽。 乍一看，还真有些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意思。 楚贵推着自行车，走到刘半仙跟前。 还没等他说话，刘半仙便提前开口道：“楚村长，又来镇上开会了？” 楚贵纳闷道：“我每回过来，你都能知道是我，你到底瞎没瞎？” “眼瞎心不瞎。”刘半仙捋了捋山羊胡子，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道：“眼瞎了，看人看事，反而看的更清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眼睛看不见，是咋认出我的？”楚贵问出疑问，真心感到费解。 刘半仙笑道：“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我早上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天要来。” 楚贵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之前给我的草人不灵，到底咋回事？” “不灵？”刘半仙以笃定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跟我说的情况没错，我的草人不可能不灵。” 楚贵顿时来气道：“灵就是灵，不灵就是不灵，我还能骗你咋的？” 刘半仙沉默片刻，问道：“楚村长，你确定那个叫楚扬的是中邪了？” “这……”楚贵顿时被问住了。 如果昨天晚上没有见过楚扬，他或许会斩钉截铁的回答确定。 可昨晚见过楚扬之后，楚贵觉得楚扬的态度虽然反常，但却不太像是中邪。 “这个，我也说不太准。”楚贵回道。 刘半仙轻笑一声道：“你看，你都说不准，怎么能怪我的草人不灵呢？” 楚贵不服气道：“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算一卦不就行了？” 刘半仙淡淡的反问道：“楚村长，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半仙，不叫神仙吗？” 问完，不等楚贵回答，便自行解答道：“我要是有你说的本事，那我就是神仙了。” 楚贵皱眉道：“我想整死那个楚扬，你直说你有没有招就行了。” “把人整死，这可是造杀孽，我做不来。”刘半仙一口回绝道。 然而，这样果断的回绝，却让楚贵更加觉得他有本事。 第64章 就特么你叫楚贵啊？ “刘半仙，你放心，你帮我做事，我肯定不能亏待你。”楚贵给出保证，似乎认准了周半仙有整死楚扬的本事。 而事实上，楚贵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周半仙刚刚说的是“做不来”，而不是“做不到”。 虽然仅一字之差，可意思却是完全不同。 双方你来我往的拉扯一番。 刘半仙叹一口气道：“这都是命啊，看来我是躲不过这一遭了……” 楚贵眼中一喜，确认道：“刘半仙，你这是答应帮我整死楚扬了？” 刘半仙沉默半晌，开口道：“楚村长，我可以帮你。” “但干扰别人命数，这事太损阴德和道行。” “我做完法事之后，估计再也吃不了这碗饭了……” 楚贵闻言，不禁脸色一黑。 虽然他当的官不大，可芝麻官好歹也是官，也算是在官场上混。 刘半仙的言外之意，他自然能听出来。 这老瞎子，明显是打算狮子大开口了。 楚贵不想丧失主动权，伸出一个巴掌，开出价格道：“刘半仙，只要你能把楚扬整死，我给你五十块。” “呵呵。”刘半仙皮笑肉不笑道：“楚村长，你请回吧。” “你要是觉得五十块钱有些少，我再给你加十块钱。” “就算加一百，我也不会做。” 楚贵当时就不乐意了，不满道：“刘半仙，你这就太贪心了。” “贪心吗？”刘半仙不急不缓道：“楚村长，做完法事之后，我就再也没办法靠给人算卦来养活自己了。” “就算我还能活十年，你觉得我十年能挣多少钱？” “我老瞎子无儿无女，都这把年纪了，我不得不为自己晚年考虑。” 听到这话，楚贵脸彻底黑了。 要按刘半仙这种算法，恐怕没个一千块钱都下不来。 毕竟刘半仙名声在外，一年挣个一百块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楚贵紧锁着眉头，内心反复权衡，最终强忍着肉疼说道：“我最多给你五百，成就成，不成拉倒。” 刘半仙没有着急给出回复，又是掐算，又是叹气，足足沉默了五分钟。 在楚贵耐心即将耗尽时，他才开口道：“罢了，等法事做完，我未必还能活十年。” “五百就五百吧。” “不过，你得先把钱给我。” 楚贵自然不可能同意，眉毛一挑道：“刘半仙，你当我傻呢，我要是把钱给你，你直接跑了咋办？” 刘半仙有理有据，反问道：“那我要是把法事做了，楚扬也死了，你不给我钱呢？” “你只要把法事做了，楚扬一死，我就给你钱。” “你只要把钱给我，我马上做法事，楚扬不出半月就死。” 楚贵和刘半仙各执一词，一个想先做法事，一个想先把钱拿到手，谁也不肯让步。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扯皮一番过后。 楚贵还是选择了让步，说道：“我先给你一百块钱，剩下的等楚扬死了再给你，你要是不信我，我可以给你立字据。” 刘半仙又一次陷入沉默，良久才发出一声喟叹，点头同意道：“那好吧，就按楚村长你说的来。” 楚贵说道：“今天我没带那么多钱，下次我来镇上开会的时候给你。”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 “要是你做完法事，楚扬啥事没有，你不光拿不到剩下的四百块钱，我给你的一百块钱，你也得一分不少的退给我。” 刘半仙气定神闲道：“楚村长放心，事办不成，我分文不取。” 话到此处，双方算是达成了口头协议。 在楚贵离开前，刘半仙忽然开口道：“哦对了，楚村长，我算出你近期有血光之灾，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然而，嘴上这么说，实则却在心里发出冷笑。 半个月前，他已经打算离开青山镇，去到两百公里外的城镇，投奔自家的亲侄子。 所以，他才想尽一切办法，打算在离开前捞上一笔。 这些天，刘半仙几乎逢人就说上一句“我算出你最近有血光之灾”。 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信的人，上了圈套。 不信的人，刘半仙也没有任何损失。 左右就是一句话的事，只要说出去，就能赚到钱，何乐而不为呢？ 此刻把话说给楚贵，也是想着能够利益最大化。 反正是要跑路的，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刘半仙，你把咱们约定好的事办好了，比啥都强。”楚贵回了一句，掉转方向离开。 不过，心里还是不自觉提高了一些警惕。 楚贵对于玄学方面的事，向来是抱着既信，却又不全信的态度。 花五百块钱，只为了除掉楚扬，他固然感到肉疼。 但又觉得要是真能把楚扬给除掉，五百块钱也算是没白花。 这般走着，拐过一个弯。 突然，面前出现四名青年，一字排开，把狭窄的道路挡住。 楚贵站定脚步，扭头一看，发现身后也走来三名青年。 七名青年脸上全都带着伤，看起来吊儿郎当，流里流气，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们想干啥？”楚贵强装镇定，实则内心慌的一批。 郭鹏祥露出戏谑的笑容，问道：“就特么你叫楚贵啊？” 楚贵顿时一愣，反问道：“你认识我？” 问话的同时，不自觉后退两步。 他原本以为，这帮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是看他推着自行车，想在他身上抢钱。 可现在看来，显然并不是这么回事。 郭鹏祥冷笑道：“老子不光认识你，还认识你儿子楚卫东。” 楚贵脸色难看道：“我儿子得罪过你们？” 郭鹏祥懒得跟楚贵废话，掏出匕首，一个箭步冲上前。 “噗！噗！” 两刀。 白刀子进，白刀子出。 楚贵的自行车前后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楚贵当场怒目圆瞪，可碍于郭鹏祥手里的匕首，愣是连屁都不敢放。 他连续深呼吸几次，挤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容道：“我儿子哪里得罪了你们，我可以替他跟你们道歉，咱们有话好好说。” 郭鹏祥冷笑道：“少他妈废话！你他妈现在就给老子拉裤！” 第65章 半仙，你快救救我啊！ “拉……拉裤？”楚贵直接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郭鹏祥说道：“就是拉裤兜里。” 楚贵：“……” 这特么是正常人能提出来的要求？ 周边的小混混见楚贵呆愣在原地，不由得开始不耐烦起来。 “给句痛快话，到底拉不拉裤？” “敢不拉裤，老子打到你拉裤！” “老子数三个数，不拉裤就揍你个老东西！” 楚贵简直想哭的心都有了，甚至一度觉得自己遇到了一帮疯子。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一见面就让人拉裤兜里的。 楚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咱先别动手，听我说两句……唔！” 却是话说到一半，便被人把臭袜子塞到嘴里。 接着，嘴巴被人捂上。 然后，便遭了雨点般拳打脚踢的洗礼。 这帮混混打架，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属于家常便饭。 所以，下手都很有准头，知道打哪里能让人疼，又不至于打出事。 不一会儿，楚贵便被揍到鼻青脸肿，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郭鹏祥觉得差不多，开口叫停道：“先停一停。” 小弟们纷纷停手，架着楚贵站起来。 郭鹏祥把楚贵嘴里的袜子掏出来，恶狠狠道：“老东西，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拉不拉裤？” 楚贵眼泪都下来了。 他堂堂一个村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然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贵点了点头，一咬牙，一闭眼，一使劲。 “噗嗤！” 听到声音，架着楚贵的混混们立即退散，捏着鼻子，表情满是嫌弃。 “老东西吃啥了？拉的这么臭！” “不光臭，还是黑色的，跟他娘狗屎一样！” “别说了，我都快吐了……” 失去支撑，楚贵一下子瘫在地上。 此刻的他，两只眼睛是青的，鼻血狂流，模样可以说是狼狈到了极点。 尤其听到小混混们的评价，内心更是觉得羞愤！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来硬的，显然是极不明智的一件事。 他必须要忍！ 郭鹏祥冷声道：“老东西，下次再来镇上，带上你的狗儿子楚卫东。” “让他跪在老子面前磕头道歉，再给老子五十块钱赔礼。” “否则的话，老子见你一回，打你一回，除非你再也不来青山镇。” 楚贵用衣袖摸去脸上的鼻血，声音虚弱道：“我儿子，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 “这个你回去，自己问你的狗儿子！”郭鹏祥骂了一句，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楚贵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打也挨了，裤也拉了，居然还不肯放过他？ 正想着该如何求饶，说好话。 却见郭鹏祥走到了他的自行车跟前，举起手里的石头，作势就要砸下去。 “有话好好说，别砸我的车！”楚贵急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自行车就跟他的命根子差不多，买来之后，他都不怎么舍得骑。 他宁可自己再挨顿打，也不愿意车被砸掉。 然而，郭鹏祥哪里肯理会他。 手起石头落，“咣咣”一顿乱砸。 自行车辐条断裂，轮毂也被砸弯。 这下不用舍不得骑了，因为想骑也骑不成了。 郭鹏祥丢掉手里的石头，冷哼一声道：“老东西，记住老子跟你说的话，不然你下次再来镇上，看老子办不办你就完了。” 说完，大手一挥，直接领着小弟们离开。 楚贵扶着墙，摇摇欲坠的站起身。 看着脚边已经基本报废的自行车，感受着裤裆里的潮湿，他开始把愤怒的目标锁定在楚卫东身上。 要不是这个混蛋小子，在外面惹了祸，他也不至于有这么一遭。 等平复下内心的愤怒，楚贵又想到了刚刚刘半仙提醒他有血光之灾。 楚贵对这种玄学方面的事，本就是有些相信，这下更是深信不疑！ 自行车轮毂被砸弯，这下连推着走都做不到。 楚贵弯下腰，艰难的扛起自行车，转身朝着刘半仙所在的方向回返。 转过几个弯，只见刘半仙依旧在那。 只是不同与先前的是。 在楚贵的眼里，刘半仙此刻已经被渡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随着双方的距离拉近。 刘半仙眉头微蹙，闻到了一股恶臭在靠近。 他能准确认出楚贵，是因为楚贵身上的旱烟味。 现在旱烟味已经被遮盖，自然不可能再认出楚贵了。 而身上有恶臭味的，附近的人里，只有挑粪的老罗。 刘半仙听到脚步声愈发接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打招呼。 结果就听“扑通”一声。 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半仙，你快救救我啊！” …… 赶在天黑前。 楚扬带领周金山等人下了山。 有了八个学徒，周金山也轻松了许多。 他跟楚扬一样，空着背篓。 猎到的东西，则全都放在身后八个学徒的背篓里。 此时的蛤蟆洼，早早聚集了一批村民。 除了关心自家儿子安危的学徒的家长，还有不少纯粹凑热闹的村民。 “快看！楚扬他们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在场所有人全都打起精神，齐刷刷的朝着鬼头山的方向看去。 学徒的家长们见到自家儿子安然无恙的下山，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随即快步迎上前。 “楚扬，平时只有你跟周金山俩人，今天你们这么多人上山，肯定猎到大货了吧？” “你们十个人，背篓不会都装满了吧？” “快把背篓打开，给我们开开眼。” 楚扬满足村民们的好奇，先把自己的背篓打开。 村民们围拢过去，见到里面空空荡荡，不由得感到惊讶。 这时，周金山也把背篓打开。 村民们发现又是空的，不禁更加诧异了。 难道这么多人，在山上呆了一天，啥都没猎到？ 结果就在此时，八名青年绷不住了，满脸兴奋的从背篓里拿出猎物。 野鸡、野兔、飞龙、獾子。 虽然猎到的东西种类不算多，个头也不算大，但胜在数量多。 村民们数了一遍，发现所有东西加起来，足有十七只。 这样的收获，自然不能算少了。 第66章 摔沟里了 给村民们展示过收获。 楚扬让周金山把人带回家，然后独自去往五里地外的西王庄村。 西王庄村有个叫木匠叫孙和平，专门打棺材。 楚扬既然答应了小哑巴，要帮老疯子准备棺材，自然不会食言。 走到西王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楚扬打听过后，顺利找到了孙和平家。 院子里，堆积着各种木料，干活用的工具，以及一口半成品棺材。 楚扬敲了敲门，随即迈步进到院子里。 一个身高较矮，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正是木匠孙和平。 见到楚扬，孙和平先是一愣，继而问道：“楚扬，你有啥事？” 孙和平之所以认识楚扬，是因为楚扬是十里八村，少数几个念过高中的，本身就属于名人。 后来成了二流子，名气就更大了。 之前半年里，楚扬也曾跟随郑二狗等人，来找西王庄村的二流子们喝过几次酒。 “孙叔，我们村的老疯子死了，你给打口棺材。”楚扬简单说明来意。 “老疯子？”孙和平疑问道：“哪个老疯子？” “之前下放到牛棚里的那个，五十来岁，个头大概一米六左右。”楚扬解释道。 孙和平没再多问，点头答应道：“成，我连夜开工，你要啥价位的棺材？” “都有啥价位的？”楚扬反问道。 孙和平一边介绍木料，一边说道：“最便宜的是这种木头做的薄皮棺材，十八块钱一口。” “好点的是这种的，二十八块钱一口。” 更好的，孙和平没再继续介绍。 十里铺村的老疯子他知道，能买得起一口薄皮棺材就算不错了。 再接着介绍下去，也是浪费唾沫星子。 楚扬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大团结递过去，说道：“孙叔，打一口二十八的吧。” 孙和平一愣，显然对这一说法感到出乎意料。 他把钱接过来，问道：“楚扬，老疯子的棺材钱，是你们村大队给出？” “不是，我们村里人给凑的。”楚扬回道。 “哦。”孙和平了然点头，追问道：“那你们村里人给凑了多少钱？” 楚扬回道：“就三十。” “哦。”孙和平应了一声，心下不禁有些失望。 他原本还想着，如果是十里铺村大队给出钱，他完全可以打一口更贵的。 至于楚扬，大不了给几块钱作为封口费也就是了。 但，既然是村里人给凑了，那就没办法操作了。 不过，赚不了大钱，赚点小钱还是没问题的。 孙和平一本正经道：“打一口棺材，差不多得五天时间。” “你要是急的话，那就加两块钱。” “我多找几个同行帮忙，白天晚上不停干，两天就能做出来。” 楚扬眉头一皱，心知孙和平是不想找他钱。 但没办法，这就是手艺人的底气。 除非你不着急，只要你着急，那就只有被拿捏。 老疯子是昨晚死的，按照习俗，需要停灵三天。 昨天算一天，今天一天，明天一天。 后天，刚好就是下葬的时间。 “那就别找钱了，孙叔你抓紧时间把棺材打好，后天老疯子下葬。”楚扬说道。 “得嘞！”孙和平笑容满面，满口答应道：“你放心好了，后天中午之前，保管把棺材打好，到时候你让人来取就成。” 双方约定好时间。 楚扬也没再多留，转身出了院子，朝着十里铺村回返。 而楚扬走后，堂屋里走出两名青年。 正是孙和平的儿子，孙杰和孙雄。 孙杰问道：“爹，两天时间打好一口棺材，你得找多少同行过来帮忙啊？” 孙雄咐和道：“是啊，两天时间太赶了，能打出来吗？” “打个屁！”孙和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们俩就是太死心眼了，西屋那口棺材放了大半年了，到时候直接拿出去就行了。” 孙杰和孙雄闻言，互相对视，尽都皱起眉头。 “爹，那口棺材不合适吧？” “是啊，才一米四，那是给小孩用的。” 西屋里的那口棺材，是半年多前，村里一户人家，给家里的病秧子小孩预定的。 可没想到的是，打好了之后，小孩被一个走街串巷的野郎中给治好了。 虽说棺材钱已经收了，但棺材却是派不上用场，只能在家里放着。 而这一放，就是半年多。 “你们净他娘说些废话！”孙和平没什么好气道：“棺材是老子打的，老子能不知道尺寸吗？” “老子既然敢这么干，自然有把握他们不敢闹事。” 孙杰和孙雄面面相觑，尽都感觉道好奇，疑问道：“爹，您打算咋跟楚扬说？” “我跟他说个屁！”孙和平冷笑道：“动动你们的脑子，十里铺村的老疯子在咱当地没有根脚，给他弄副小棺材，谁会给他出头？” “而且，把买棺材的事，交给楚扬一个二流子做，也说明十里铺村人，对这事没那么重视。” “到时候咱就咬死了，楚扬没把话说清楚，你觉得十里铺村的人，是相信咱，还是相信楚扬那个二流子？” 孙杰和孙雄听完这一番话，不禁大受震惊！ 然后，对老爹佩服的五体投地！ 人老奸，马老滑，这话说的真是一点也不假啊！ 孙和平看着两个儿子满脸崇拜的样子，不禁有些飘飘然。 但要是让他知道两个儿子内心的想法，心情肯定不会这么美丽了。 …… 乘着夜色，楚贵扛着自行车，走进了十里铺村。 刻意选择这个时间点回来，自然是因为不想跟村民们碰面。 然而，现实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楚贵刚一进村，迎面便撞见一群人。 见到楚贵的模样，村民们当场眼珠子都要惊爆了！ 甚至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还刻意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村长，你这咋的了这是？” “不会是让人揍了吧？” “村长，谁打的你？我们一起帮你出气去！” 楚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压着内心的不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回道：“没啥事，就是天黑，我着急回来，结果没留神，摔沟里去了。 第67章 摔一跤，两只眼睛都摔青了？ 村民们对于楚贵的说法，本能觉得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楚贵无心跟村民们过多纠缠，扛着自行车，加快脚步。 村民们则开始趁机释放热情，大献殷勤。 “村长，你都摔成这样了，我帮你扛自行车吧？” “村长，要不我们扶着你走？” “村长，我家有独轮车，你躺上面，我把你推回去吧？” 楚贵被这些村民吵的烦不胜烦，正要板起脸来训斥几句。 忽然，身背后传来脚步声。 楚贵扭头一看，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扬。 楚扬见到楚贵的样子，先是一愣，继而当场没忍住乐出声：“噗！哈哈哈哈哈！” 倒不是楚扬笑点低，实在是楚贵此刻的样子的确好笑。 两只眼睛成了熊猫眼不说，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 外加扛着轮毂已经变形的自行车，当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招笑。 楚贵脸上挂不住，当场疾言厉色道：“楚扬，看到我摔这样，你居然能笑出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堂叔？” “摔的？”楚扬边笑边鼓掌道：“楚村长啊楚村长，你真不愧是村长！能把两只眼睛摔的这么对称，这也是本事了。”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听到楚扬这么一说，先前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的村民，纷纷醒悟过来。 “我就说觉得不对，哪有摔一跤，把两只眼睛都摔青的？” “村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要是真让人揍了，我们抄上家伙给你出气去！” “是啊村长，你可是咱十里铺村的村长，揍你，那就是打咱全村的脸，可不能咽下这口气！” 楚贵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看向楚扬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个小王八蛋，真他妈的该死！ 他明明都已经糊弄过去了，却因为这小王八蛋的一句话，又让村民认为他挨揍了。 不过，眼下不是跟楚扬较劲的时候。 楚贵板起脸，冷哼一声道：“都别瞎说了，我这就是不小心掉沟里摔的，该干啥干啥去，别聚在这儿挡路。” 说完，扛着自行车，大步流星，穿过人群。 楚扬见状，笑容不禁愈发灿烂。 他完全可以肯定，楚贵就是挨揍了。 而且，大概率就是之前他遭遇的中分青年那伙人动的手。 想到此处，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咕噜”声。 楚扬觉得，待会儿吃肉都能多吃两碗。 不为别的，就为庆祝楚贵挨了揍。 跟村民们打过招呼，楚扬去到周金山家中。 八名学徒在院子里，劈柴的劈柴，扫地的扫地，表现的那叫一个勤快。 见到楚扬进来，八人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全都迎上前。 “扬哥，肉快炖好了，就等你了！” “扬哥，我刚刚回家，弄了两户壶高梁酒，待会儿咱好好喝点。” “扬哥，快进屋暖和暖和……” 楚扬也不跟他们客套，点头过后，迈步进到屋内。 人多，炕桌肯定是坐不下。 周堂和孙梅把方桌搬到炕边。 众人围坐，显得拥挤而热闹。 随着一大盆冒尖的肉端上桌，八个学徒当场忍不住咽口水。 那诱人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恨不得当场甩开腮帮子，撇开后槽牙，立即开吃。 不过，他们还是强行忍住，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楚扬。 “扬哥，今天咱大获全胜，你给整两句吧。”名为李涛的青年，一边给楚扬倒酒，一边满脸谄笑的说道。 楚扬看向周堂，客气道：“周叔，您先说两句吧。” “我不会说话。”周堂推辞道：“你甭客气，都愿意听你说，你说就是了。” 楚扬点了点头，说道：“都累了一天了，没啥可絮叨的，都把酒端起来，喝一口，然后敞开肚皮吃！” “好！”众人齐声答应，情绪显得很是高涨。 “咣！”酒碗碰撞，发出声响。 众人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楚扬拿起筷子，先给周堂和孙梅碗里分别夹了一块肉。 最后才夹起一块，放到嘴里。 早已按耐不住的众人见状，立即动起筷子。 一顿饭热热闹闹，有说有笑。 盆里的肉盛了三次，第四次又是冒尖一大盆。 李涛等人感觉已经吃饱，可还是不愿停下筷子。 一直吃到肚皮溜圆，撑的直打嗝，才不得不把筷子撂下。 “扬哥，活了十七年，我感觉之前十七年吃的肉，加一块都没今天吃的多。” “以前的地主老财，也就这生活了。” “要是能天天这么吃，让我干啥都行。” 李涛等人一脸满足，说出内心的想法的同时，看向楚扬的目光不禁更加崇敬。 在开吃之前，他们还凑在一起，心中充满了担忧。 想着会不会身为学徒，不让上桌吃饭？ 就算让上桌吃饭，会不会只给一点点肉吃，不让吃饱？ 可任谁也没想到的是，楚扬居然这么敞亮，让他们敞开了吃。 他们不光吃到饱，而且还吃到撑。 这属实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都吃饱了吧？”楚扬问道。 李涛等人连忙点头回道：“吃饱了。” “吃饱了就早点回家睡觉，明早继续上山。”楚扬笑着说道。 八人里，有五人先行离开。 但李涛却跟另外两人留下来，帮着抹桌子扫地，收拾碗筷。 这么做，除了想给楚扬留下一个好印象，也有讨好周金山的意思。 在此之前，他们只是知道周金山力气大。 可今天进了鬼头山，他们才发现，周金山可不只是力气大那么简单。 反应、速度，都远超他们一大截。 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得罪，交好肯定没错。 忙完了之后，李涛等人告辞离开。 楚扬则走进厨房，从铁锅里盛出两饭盒的杂烩肉。 然后，把饭盒揣在怀里，然后让周金山带上黄表纸。 两人一起，去往牛棚方向。 此时的牛棚，已经被好心的村民，临时搭建出一个窝棚。 窝棚里放着一张被支起来的木板。 老疯子躺在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张草席。 小哑巴跪在旁边，脑袋上系着一块醒目的白布。 第68章 最后的体面 黄表纸在这一代，通常有两个用途。 一是祭祀，二是吊唁。 窝棚外，坐在长凳上的会计苗有生，见到楚扬和周金山联袂而来，且周金山手里还拿着黄表纸。 当即站起身来，高声喊道：“有客！” 窝棚里，跪在地上，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哑巴，听到喊声，机械式的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上。 苗有生继续喊道：“一鞠躬。” 楚扬和周金山站在窝棚口，朝着躺在木板上的老疯子鞠躬。 连鞠四个躬后。 苗有生接过周金山手里的黄表纸，喊道：“谢客！” 小哑巴站起身，走到楚扬和周金山跟前，跪下磕了一个头。 楚扬将其扶起来，说道：“我已经跟西王庄村的孙木匠说好了，后天中午前，他能把棺材打好，到时候我带人过去把棺材抬回来。” 小哑巴闻言，当场又要给楚扬跪下磕头。 楚扬将其拦住，问道：“吃饭了吗？” 小哑巴点了点头，从脏兮兮的棉袄里拿出一个啃了一半，硬邦邦的窝头。 楚扬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窝棚。 周金山站到楚扬的位置，从怀里掏出饭盒和筷子。 他把饭盒打开，露出浸泡在汤汁里的杂烩肉，递过去道：“赶紧吃，扬哥让俺给你的。” 小哑巴愣住，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朝旁边歪了歪脑袋，看向窝棚外楚扬的身影。 周金山不耐烦道：“甭傻愣着了，速度点，别让人看着。” 小哑巴犹豫片刻，这才接过饭盒，狼吞虎咽起来。 他并非不饿，而是心事太多，压在心上，让他无心进食。 其中最大的一件心事，就是棺材的事。 棺材可以说是一个人最后的体面。 无论是对于活人，还是死人，都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老人把压箱底的钱，叫作棺材本的原因所在。 因此，家里老人去世，多数人哪怕砸锅卖铁，也会凑钱买上一口棺材。 小哑巴不在乎什么脸面，但他却想给父亲最后的体面。 如今这桩心事，被楚扬给解决，他自然也就心安。 然后，感觉到饥肠辘辘。 楚扬跟苗有生聊了几句过后，便离开牛棚，去往程家。 今天杜秀芹破天慌的没来蹭肉，但楚扬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少意外。 杜秀芹那种走道不捡东西就算丢的性格，不可能有便宜不占。 之所以没找上门，想来是因为程解放的制止。 毕竟程解放跟杜秀芹不同，虽然也爱贪便宜，但多少还是个要脸面的人。 当然，这些楚扬都不在乎。 他只想让他的婉柔能够吃得好，吃得饱，仅此而已。 …… 楚家。 见到楚贵的狼狈模样，全家顿时炸开了锅。 “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钱兰花瞪着眼睛，语气像是天塌了一样。 楚红星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许美丽则放声哭嚎道：“这是哪个天杀的，把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楚卫东和楚前进兄弟俩，从屋里跑出来。 见到老爹鼻青脸肿的模样，也全都变了脸色。 楚前进问道：“爹，你这咋整的？” 楚卫东则当场火大道：“爹，是谁打的你？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抄了他的家！” 楚贵把自行车放下，招手道：“你过来。” 全然不知自己要面临什么的楚卫东，大踏步走到楚贵跟前。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呆了所有人。 楚卫东捂着半边脸，既不解，又气愤道：“爹，你打我干啥？” “干啥？”楚贵火冒三丈道：“你小子在外面惹了祸，连累老子跟着你一块吃瓜落，你还有脸问我干啥打你？” 楚卫东顿时更加来气道：“爹，我惹啥祸了？”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楚贵冷哼一声，说道：“前进，去把家门关上。” 说完，迈步走进堂屋。 楚卫东跟着进了堂屋，满脸的不服不愤。 等所有人都走进堂屋，楚贵再次让楚前进把堂屋的门关好。 这才看向楚卫东，冷着脸道：“你老实交代吧，到底咋惹到镇上那群小混混了？” “爹，我听不懂你在说啥。”楚卫东紧锁着眉头回道。 “你还装傻？”楚贵气恼道：“那帮小混混，指名道姓，说是你得罪了他们，还让老子带着你一起，给他们磕头道歉，再给五十块钱赔礼。” “啥玩意儿？！”楚卫东火冒三丈道：“谁他娘敢这么狂？老子一枪崩了他狗日的！” 接连几次追问，都无果后。 楚贵内心不禁开始动摇。 所谓知子莫若父，他自然清楚儿子什么脾气。 可问题是，如果儿子真没惹那帮小混混，就没办法解释他挨打的事。 “爹，你先把咋回事说一遍，咱大伙一块分析分析。”楚卫东说道。 楚贵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那帮小混混已经盯上他了，要是不把问题弄清楚，下次他还得倒霉。 这次还算比较好，开完会之后，他才遇到了那帮混混。 万一下次刚一进镇，就遇到那帮混混，指定连开会都开不成。 于是，楚贵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瞒了拉裤环节。 毕竟这实在是太丢人了，哪怕是对家里人，他也不好意思说。 众人听完楚贵的讲述，全都陷入沉思。 楚红星率先开口，提出猜测道：“难不成是那帮小混混认错人了？” “不可能！”楚贵立即否定了这一说法。 一个人出现重名重姓，倒还说得过去。 可父子俩都重名重姓，这种概率实在太低，基本没有可能。 本着“遇到难题找陈江”的固定思维，楚卫东说道：“爹，我去把陈江喊过来，让他帮着参谋参谋这事。” 楚贵没有拒绝，他知道陈江的脑子比较聪明。 多一个人帮着参谋，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他还是问道：“卫东，陈江嘴严吗？” “放心！”楚卫东信心十足道：“他要是嘴巴不严，我也不可能找他。” 楚贵点头道：“那你赶紧去喊陈江吧，这事不能拖，必须尽快弄清楚。” 第69章 你确定是这口？ 没过多久，陈江跟随楚卫东来到楚家。 虽然路上已经了解过大致情况，但他还是让楚贵亲自说了一遍。 楚贵心中不悦，但为了尽快搞清楚情况，也为了避免下次进镇再次被围，还是把情况进行详细说明。 陈江听完之后，沉吟道：“贵叔，要按你的说法，我觉得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楚贵立即问道。 陈江给出解答道：“一种可能是，确实是巧合。” “有个跟东哥同名同姓的，惹到了那帮小混混。” “而那个跟东哥同名同姓的人的爹，刚好又跟贵叔你同名同姓。” 楚贵蹙眉道：“别扯淡了，没这么巧的事，你直接说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的话……”陈江说道：“那就是有人故意算计，在外面打着东哥的名号惹祸。” 众人闻言，全都一愣。 结果没等他们展开头脑风暴。 “楚扬！”钱兰花一副极其笃定的语气道：“肯定是楚扬那个小畜生在捣鬼！除了他，没人能这么坏！” 众人听到这话，虽然内心也认同钱兰花的说法。 但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楚扬这些天，每天都进鬼头山打猎，压根就没去镇上。 楚贵没理会老娘，冲陈江询问道：“陈江，你觉得是谁在故意算计我？” “不好说。”陈江摇头回道：“楚扬倒是有算计贵叔你的动机，可他没那个时间。” “这事，还得贵叔你自己想，这段时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楚贵思索一番，可疑的人选倒是想出了好几个，但却都没办法确定。 他摇了摇头，没再继续想下去，而是问道：“先不纠结是谁在算计我，就说该怎么解决，你有啥想法？” 陈江想了想，回道：“贵叔，这事倒也不难解决。” “下回你去镇上开会的时候，让东哥从民兵队挑几个身强力壮的在后面跟着。” “那帮小混混要是还敢围你，咱就直接先收拾他们一顿，再把话给说开，也就没事了。” 楚贵拍了拍陈江的肩膀，夸赞道：“陈江，你小子脑子是好使，好好跟着你东哥，将来能有大好前途！” “还得靠贵叔你多多栽培！”陈江送上一记马屁，同时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当然清楚，楚贵是在画大饼。 但他必须得把大饼吃下去，而且还得装出很好吃的样子。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真的吃到大饼。 …… 两天后。 老疯子下葬的日子到了。 天空灰蒙蒙一片，不见日头。 这样的天气，会让人不自觉感到压抑，心情也会受到影响。 楚扬今天没有上山，而是带着周金山，以及八个学徒，外加自愿跟随的十几个青年一起，浩浩荡荡的去往西王庄村。 众人赶到孙和平家时，孙和平正坐在院子里抽烟袋。 见到楚扬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不禁一愣。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紧张。 能带这么多人过来，肯定是十里铺村大队的安排，而不是楚扬有号召力。 “孙叔，棺材打好了吗？”楚扬礼貌询问。 “好了。”孙和平点头，把烟袋锅在鞋帮上磕了磕，然后卷起来，别在裤腰袋上。 这才起身，朝着西屋走去。 孙和平推开屋门，发出“吱呀”声响。 楚扬等人看清楚放在屋里的棺材后，当场全都愣住。 棺材的长度，也就一米四左右的样子，很明显就是给小孩子用的。 楚扬发现屋里只有这一口棺材，脸色不禁冷下来，问道：“孙叔，你确定是这口？” “确定啊。”孙和平态度懒散道：“这就是按你要求做的，咋，你不满意？” “按我要求？”楚扬眉毛一挑，质问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跟你要求的？” 孙和平当时就不乐意了，一个二流子，居然敢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但见楚扬带来的人不少，他还是没有选择发作，理直气壮道：“你前天晚上来找我，说你们村死了个疯子，让我看着给打口棺材，我就看着给你打了。” 周金山等人闻言，齐刷刷看向楚扬。 要是真按孙和平这种说法，虽说孙和平依旧不厚道。 但关键责任还是在楚扬，是他没把话说明白。 楚扬摇头失笑道：“孙和平，你还真是不要脸到家了，你敢对天发誓，你嘴里说出来的是实话吗？” “我凭啥发誓？”孙和平双手叉腰，疾言厉色道：“楚扬，你算个啥东西！你自己不把话说清楚，还跑我家吆五喝六，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这话一出，瞬间像是捅了马蜂窝。 学徒里最聪明的李涛，当即抢先冲上前，一把揪住孙和平的衣领，怒声道：“孙和平，你他妈嘴里再加零碎，老子把你门牙掰下去！” 其余几个学徒见状，也一拥而上，把孙和平围在中间，大声喝骂。 “你他娘的跟谁大小声呢？” “你他妈要是没扒瞎，连个誓你都不敢发？” “皮痒痒了就直说，我们给你松快松快。” 孙和平嚣张的气焰被扑灭，脑子有些发懵！ 他骂的明明是楚扬，可这帮人怎么跟被踩到尾巴似的，全都冲他来了？ 这时，孙杰和孙雄两兄弟从堂屋里冲出来。 两人一个抄着擀面仗，一个拿着短锹，怒容满面道：“敢跑到我们孙家撒野，都他妈活腻了是吧？” 周金山迈开大步，朝着孙杰和孙雄走去。 那魁梧的身形，黝黑的肤色，压迫力直接拉满。 哪怕手里拿着家伙，孙杰和孙雄兄弟俩依然觉得心里没底。 “想动手是吧？”周金山问道。 孙杰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们跑我们孙家来闹事，动手咋了？” 周金山颔首，摩拳擦掌道：“那就别废话了，你们俩一起上。” 都是年轻小伙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么挑衅。 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家院子里被人挑衅。 孙杰和孙雄尽管内心压力山大，可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老子弄死你！”孙杰怒吼一声，抡起手里的擀面仗，朝着周金山的脑袋上砸去。 第70章 拉偏架！ “砰！”一声闷响。 周金山稳稳接住砸过来的擀面仗，接着手上发力，轻松便把擀面仗夺在手中。 而孙杰则因为没能及时松手，被擀面仗带了一个趔趄，直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你他妈找死！”孙雄举起短锹横扫，朝着周金山的脖子砍去。 这要是被砍到，结果不用问，就算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周金山丝毫不慌，后退两步，躲过孙雄的横扫。 接着一个箭步贴近，肩膀撞在孙雄的胸口。 “啊！”孙雄痛叫出声，双脚离地，直接被撞回堂屋里。 短短不到两分钟。 孙杰和孙雄兄弟俩，全都被打趴下。 反观周金山，显得毫不费力，甚至连汗都没出一滴。 这显然说明，双方的战斗力，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扬哥，用把这俩打拉裤不？”周金山询问道。 楚扬：“……” 这是打拉裤打上瘾了？ 没等回话，就听孙和平骂道：“你们他妈的居然敢打老子儿子？” 当即，他仰头，扯着嗓子吼道：“十里铺村的人，跑到咱西王庄村茬架了，带把的爷们儿都过来帮个场子啊！” 一声喊叫，很快便招来了一大帮人。 孙和平是手艺人。 这个年代的手艺人，走到哪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因此，孙和平在西王庄村，还是有很大号召力的。 “老孙，咋个事？” “孙叔，这是谁这么硬，敢来咱村里找事？” “他妈的！十里铺村的人，跑到我们西王庄村打人，不想出去了是吧？” 人越聚越多，现场很快便陷入混乱。 有人忍不住慌了，跑到楚扬身旁，低声问道：“扬哥，事闹大了，这咋整啊？” 楚扬没有回话，表情波澜不惊。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管事的人出现。 果然，不一会儿，人群便让开一条通道。 一个四十来岁，身穿洗到发白的“干部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视线当中。 所谓干部服，也就是中山装。 穿在身上，显得人特别精神，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跟普通村民之间的不同。 而此人，正是西王庄村的村长，名叫王新昌。 “都别吵吵！” 王新昌穿过人群，转身制止了聒噪的村民们。 接着，看向楚扬等人，问道：“你们谁主事？” 周金山和李涛等人，齐刷刷的看向楚扬，一副唯其马首是瞻的样子。 “我主事。”楚扬迈步走到王新昌跟前，神态淡定从容，显得毫不怯场。 孙和平见此一幕，顿时觉得不对劲。 像这种情况，应该是谁最能服众，谁站出来主事才对。 可楚扬一个二流子，凭什么让这么多人服他？ 王新昌上下打量楚扬，显然内心也抱有同样的疑惑。 十里铺村跟西王庄村距离不算远，楚扬这位“名人”他自然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所以，王新昌也很好奇，这么多的人，凭什么都让楚扬站出来主事？ 王新昌想不通，但也不纠结这个问题，板着脸开口道：“楚扬，不管发生啥事，你也不能带着这么多人，进别人家闹事。” “私闯民宅，聚众斗殴，这可是流氓罪。” “老孙要是报案，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抓进去接受劳动教养！” 听到这话，当场便有不少人被吓到了。 纷纷往后面躲，仿佛生怕被注意到。 孙和平则趁机喊道：“你们这帮小崽子，老子铁定不能绕了你们，等着被劳动教养吧！” 此言一出，胆子比较小的彻底慌了。 纷纷开口，说起好话。 “孙叔，咱没那么大仇啊！” “孙叔，咱两家还有亲戚，你可不兴这么干啊！” “孙叔，我可没跟你动手，我来就是帮着抬棺材的。” 楚扬不理会身后众人的声音，直面王新昌，说道：“王村长，谁也不是三岁小孩，别扯这些唬人的话。” “如果你来是讲理的，那咱们就好好讲理。” “如果你来是拉偏架的……你刚刚提到报案，那咱们就经公吧。” 王新昌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楚扬居然这么刚。 而且，从楚扬的神态，以及说话的语气来看，他显然并非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不怕报案经公。 这让王新昌隐隐判断出，楚扬和孙和平之间的矛盾，八成是孙和平理亏。 不过，在村里这种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往往帮亲不帮理才是正常做法。 哪怕楚扬占理，可楚扬不是西王庄村的人。 就凭这一点，王新昌也得向着孙和平说话。 “老孙，你先说说啥情况吧。”王新昌把先说话的机会，给了孙和平。 孙和平怒气冲冲道：“前天晚上，楚扬到家来找我，说是他们村死了个疯子，让我看着给打口棺材。” “他也没说要多大的，那我就只能看着打。” “结果今天他来取棺材，嫌我打的棺材小了，不乐意，就开始在我家里闹事，把我两个儿子都给打了。” 孙杰和孙雄兄弟俩适时出现，互相搀扶着，从堂屋里走出。 单看两人的步伐，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严重的伤。 西王庄村的村民，听完孙和平的讲述，又看到孙杰和孙雄兄弟二人的惨状，纷纷开始伸张正义。 “楚扬，你个混二流子，你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咋好意思怪人家老孙？” “就是！你要是把话说清楚，老孙能把棺材打小了吗？” “你们把人打了，不赔医药费，谁也甭想走！” 王新昌眼瞅着火候差不多，这才制止村民继续说下去。 他看向楚扬，语重心长道：“楚扬啊，你们年轻人做事，还是太容易冲动。” “能沟通解决的事，非要动手。” “这下好了，你不赔医药费都不行了。” 楚扬嗤笑一声道：“王村长，你这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打算给我了？” “刚刚孙和平说了他的说法，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说法？” 王新昌脸色一冷，问道：“楚扬，你的意思是，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老孙在扒瞎？” “我就是这个意思。”楚扬点头承认。 王新昌追问道：“你说老孙扒瞎，你有啥证据？” 第71章 耍不要脸！ 听到王新昌的问题，楚扬当场乐出声，反问道：“王村长，你怎么不问问孙和平，他怎么证明他说的是实话呢？” “你！”王新昌顿时语塞。 他让楚扬证明孙和平说了瞎话，就是赌楚扬没办法证明。 可没想到的是，楚扬压根就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种事，怎么能证明？”王新昌气道。 知道王新昌屁股是歪的，楚扬也就没心思跟其掰扯什么道理，直言道：“你没办法，我有办法，让孙和平发个毒誓，证明他没说假话就行。” 这个年代的村民，普遍还是比较迷信的。 而且，从他先前提出让孙和平发誓，孙和平的强烈反应来看。 很显然，孙和平属于把发誓这种行为，看的很严重的人。 这也是楚扬提出，让孙和平发誓自证的原因所在。 要是孙和平属于那种不把发誓当回事的人，他肯定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王新昌看向孙和平，见其脸色难看，并且眼神闪躲，顿时明白孙和平刚刚没说实话。 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让孙和平发誓。 而此时，有跟孙和平关系不错的人，又开口声援了。 “楚扬，你凭啥让老孙发毒誓？” “动不动就让人发毒誓，你算老几啊？” “你让老孙发誓，你咋不发誓呢？” 楚扬忽然开口接话道：“好啊！孙和平不敢发誓，那我就先发誓！” “我楚扬对天起誓，接下来我要是说一句瞎话，楚家全家不得好死！” “我奶奶钱兰花让雷劈死，我爷爷楚红星掉茅坑里淹死，我堂叔楚贵骑自行车摔死……” 听到楚扬发誓内容，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 把楚家每个人的死法，都详细说了一遍。 楚扬开始讲述前晚来找孙和平订棺材的经过。 他着重强调，自己提到过老疯子的年龄和身高，用来反驳孙和平先前说他“没把话说清楚”的说法。 楚扬把经过讲完，看向孙和平，冷声道：“孙和平，我发过誓了，你敢发誓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或者我说的是假的吗？” 这一问，相当于直接把孙和平给架了起来。 孙和平顿时感觉像被放在火上烤。 眼下这种情况，楚扬先发誓了，他如果不敢跟着发誓，肯定会被人认为是心虚。 可要是跟着发誓，孙和平又不敢，生怕发的毒誓会真的应验。 孙和平没办法，干脆破罐破摔，骂道：“楚扬，你想让老子发誓是吧？” “老子偏不如你的愿！” “你他妈就是没把话说清楚，反正棺材就在屋里，要，你就抬走，不要，你就滚蛋！” 听到这话，周边围观的西王庄村村民们，立即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孙和平这是在耍无赖。 既然耍无赖，那肯定就是理亏。 不过，碍于同在一个村住着，且说不上啥时候还可能求到孙和平头上，也没人开口拆台。 楚扬轻笑一声，看向王新昌，说道：“王村长，你不是来断官司的吗？现在我发过誓了，孙和平不敢发誓，你怎么说？” 王新昌毕竟是村长，脑子转的比村民们要快的多。 他不慌不忙，反唇相讥道：“楚扬，你发的誓是挺毒，可我有理由怀疑，你不是在发誓，是在诅咒。” “楚前进抢了你大学名额，你爷爷奶奶又从小苛待你，你自然怀恨在心。” “所以，你发的誓，不能作数。” 听到这话，孙和平顿时打起精神来，立即接话道：“对！不能作数！” 楚扬叹一口气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说完，看向周金山等人，说道：“把棺材抬走吧。” 周金山顿时急道：“扬哥，孙和平这老东西耍不要脸，咱不能就这么认了啊！” “是啊扬哥！”李涛咐和道：“这老东西就他妈欠揍，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楚扬不容置疑道：“听我的，棺材抬走。” 周金山和李涛互相对视，无奈的走进屋内。 他们感觉很不愤，却又不得不听从楚扬的指令。 王新昌见状，脸色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平缓道：“楚扬，你看看，早这样多好啊。” “其实没多大点事，双方各退一步也就是了。” “这样，我做主，老孙两个儿子的医药费，不用你赔了，你也别再找后账了。” 楚扬皮笑肉不笑道：“王村长，你觉得我要把棺材抬回村里是吧？” 王新昌顿时一愣，下意识反问道：“你啥意思？” 楚扬语调轻松道：“我打算把棺材抬到镇上报案去，让公家来给我断官司。” 孙和平顿时激动道：“报去吧！随便你怎么报，你以为老子怕你？” 楚扬心平气和道：“孙和平，你以为你只要咬死我没把话说清楚，你就可以稳赢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副棺材，你应该早就打好了，只是没人要，只能在屋里放着。” “我没说错吧？” 孙和平脸色一黑，但依旧嘴硬道：“我说了新打的，就是新打的。” “呵呵。”楚扬轻蔑一笑，问道：“孙和平，你是不是觉得，查案的人，都像你一样没脑子？” “查案讲究的是证据，你说你找了好几个同行跟你一起加班加点干活，具体找的是谁？” “就算你找同行，提前串供，让他们给你作假证，可棺材你难道还能作假？” 孙和平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失去血色。 楚扬则面带微笑，继续说道：“你是木匠，新打的棺材和放了很久的棺材，应该不至于分不出来吧？” “像油漆啊，铁钉啊，颜色啊。” “懂行的人，随便看上一眼，就能知道是新的还是旧的。” 孙和平踉跄后退，接着快步冲到西屋门口，张开双臂，把门给堵住，怒吼道：“把棺材放下，老子不卖了！” 他当然清楚，楚扬说的是事实。 新棺材和旧棺材，在内行人眼里，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的。 真要是让楚扬把棺材抬走，然后去报案，那他铁定没好果子吃。 第72章 有文化的流氓 孙和平的破防，让所有人都感到大跌眼镜。 围观的村民们原本以为，楚扬是要捏着鼻子认栽。 可谁也没想到，楚扬仅仅是说了几句话，就让局面出现这么大的反转。 “到底是念过书，换我的话，肯定没招了。” “楚扬这嘴皮子真好使，脑子也转的快。” “我忽然觉得，哪怕苦点累点，也得让我儿子念初中。” 村民们嘀嘀咕咕，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声援孙和平了。 当然，倒不是说良心发现。 而是因为楚扬提到要报案。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比较怕见“官”的。 万一说错点啥话，把自己也给裹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楚扬一把揪住孙和平的衣领，将其强行从门边拽走，厉声道：“孙和平，你他妈的是觉得老子没脾气吗？” “收了老子的钱，不让老子把东西带走，你他妈就是这么做买卖的？” “老子花了钱，东西就是老子的，你他妈再耍无赖，看老子大嘴巴子扇不扇你！” 孙和平顿时被吓到了！ 就连王新昌和围观的村民们，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主要此前楚扬表现的温和有礼，冷不丁突然开口骂人，就像是绵羊突然脱下羊皮，变成了一只龇牙咧嘴的饿狼！ 这样的转变，着实让人猝不及防。 而直到此时，众人才算是想起。 楚扬不光念过高中，还当过二流子，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孙和平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情绪，拉住楚扬的胳膊，说道：“楚扬，咱有话屋里说。” “不用。”楚扬挣脱孙和平的手掌，说道：“孙和平，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废话。” “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马上去给老子弄一口大人用的棺材。” “然后，让人抬到十里铺村。” 说到此处，楚扬把话顿住，接着又猛然提高音量道：“你要是办不到，你看老子能不能把棺材抬到镇上去！” 孙和平吓得一激灵，忙道：“没问题！我这就去找棺材。” 说完，又冲王新昌说道：“村长，我借你自行车使一下。” 王新昌点头答应道：“你去我家骑吧。” 得到应允，孙和平不敢耽误，朝着王新昌家狂奔而去。 一路上，他不断在心中懊悔！ 他本以为楚扬一个二流子，掀不起多大的浪。 可现在看来，他的判断完全失误。 经过这么一次，他的名声肯定会变臭。 不过，名声变臭，只要手艺过硬，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但要是摊上官司，官司还输了，那可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因此，孙和平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满足楚扬提出的要求。 …… 十里铺村。 村民们聚集在牛棚，准备送老疯子最后一程。 不少人早早便赶到，不是为了凑热闹，而是人都是有感情的。 老疯子在没疯的时候，待人还是比较和善的。 只不过因为身份敏感，没人敢多跟他接触，他也很识趣的不跟任何人走的太近。 现在老疯子死了，回想起来，还是很令人唏嘘的。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正午。 村民们朝着村口的方向张望，忍不住开始七嘴八舌。 “楚扬他们咋还没回来？” “按说一大早就去了，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不会出啥事了吧？耽误了时辰可是不吉利。” 小哑巴听着村民们的议论，不禁也开始感到心焦。 他相信楚扬不会骗他，可村民们提出的各种猜测，依旧影响到了他。 他担心楚扬一行人，会不会真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 苗有生眉头紧锁道：“找两个年轻人，去西王庄村瞅瞅，看看到底咋回事。” 按理来说，老疯子的丧事，应该是由村长楚贵来主持大局。 但楚贵因为挨了揍，黑眼圈和脸上的淤青，没那么容易消下去，自然也就不想抛头露面。 所以，主持大局的工作，就落到了会计苗有生身上。 在苗有生的安排下，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动身前往西王庄村。 结果没等走出多远，便见到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迎面走来。 等走近些，村民们赫然发现，正是楚扬和周金山一行人。 但跟在后面抬棺材的人，却并非楚扬等人，而是西王庄村的人。 而这口新的棺材，是孙和平求爷爷告奶奶，花了大价钱，又搭上人情，才算是从同行手里弄过来的。 苗有生见到楚扬等人回来，心中松一口气，同时纳闷道：“你们咋整的，一大早就去了，咋现在才回来？” 提到这事，青年们顿时眉飞色舞，把在西王庄村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然后，对着楚扬一顿吹捧。 “扬哥，你可太牛了！” “扬哥，看到孙木匠那怂样我就解气，就差没给你跪下了。” “扬哥，我今后谁都不服，我就服你！” 而村民们在听完青年们的讲述后，看向楚扬的眼神当中，也多出一些敬佩。 因为如果换成是他们的话，结局恐怕只能是乖乖捏着鼻子认栽。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是硬刚，铁定会吃亏。 可楚扬愣是一点不怂，甚至还让孙和平认了怂。 这份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棺材被抬进窝棚，村民们把小哑巴叫到跟前，看了老疯子最后一眼。 然后，把老疯子装进棺材里。 棺材盖合上的那一刻，小哑巴一下子瘫倒在地，眼泪如大雨滂沱，一滴滴洒落。 经常主持红白喜事的苗有生，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有条不紊的主持着工作，发出一条条指令。 棺材被抬起，朝着林地里出发。 其实想比林地，蛤蟆洼更适合葬人。 可村民们对鬼头山讳莫如深，谁也不想靠太近。 所以，哪怕蛤蟆洼地方很大，依旧没人选择把坟地选在那里。 出殡后，天空下起了小雨。 行走在路上，能感触到细雨扑打在脸上。 但停下来，又感觉不到雨水的存在。 小哑巴扶着棺材，每一步都让人觉得无比艰难。 终于，到了坟地。 棺材被放进事先挖好的土坑之中。 随着土壤翻飞，棺材消失不见，一座鼓鼓的坟包立起。 第73章 不是害她，是成全她。 老疯子下葬后，村民们各回各家。 按理来说，下葬后主家应该请帮忙的人吃一顿饭。 但小哑巴显然没有能力提供饭菜，只能免掉了这一项。 楚扬对周金山等人说道：“今天休息，明早上山。” 李涛等人觉得有些遗憾，内心深处还是想着上山。 毕竟上山，就意味着能吃到肉。 但遗憾归遗憾。 楚扬说出来的话，却是没有人敢去质疑。 此前，楚扬传授的一些打猎技巧，已经让他们觉得楚扬很有本事了。 而今早在西王庄村，亲眼见到楚扬跟孙和平以及王新昌对线后，他们对楚扬就更加服气了。 年轻人的崇拜就是如此。 说句不客气的话，眼下就算是他们亲爹来了，说话都未必有楚扬好使。 …… 程家。 杜秀芹唾沫横飞，把楚扬在西王庄村，硬刚孙和平和王新昌的事说了一遍。 口口相传的故事，往往传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杜秀芹听到的，就是改版多次之后的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楚扬直接“杀疯了”！ 不光把孙和平和王新昌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就连被家长抱着过去看热闹的小孩子，都挨了俩脑瓜崩。 可以说但凡被楚扬眼睛看到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没能好过。 “这也太扯了吧？”程解放表示并不相信。 程家三兄弟也觉得太夸张，对此将信将疑。 程婉柔表现的相对平静一些，基于她对楚扬的了解，她可以做到屏蔽掉那些被夸大的部分，还原出事情真相。 唯一对杜秀芹的话深信不疑的，只有美眸里异彩连连的程婉湘。 她并不去纠结故事夸不夸张，只觉得楚扬哥哥简直是太厉害了！ 结果就在此时，杜秀芹话锋一转，直接开始对楚扬破口大骂！ “楚扬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连亲疏内外都分不清！” “他能带着李涛那帮外人一起进山打猎，却不肯带着咱家学文他们哥仨。” “我听说，李涛那帮混小子，昨晚上吃肉吃的都撑的走不动道了，最后扶着墙回去的。” 听到这话，程家三兄弟当场不能淡定了。 吃肉吃到撑，他们并非没有体会过。 楚扬头一次进鬼头山，猎到野猪那次，他们就体验到了吃肉吃到撑的滋味。 但从那次之后，一直到现在，就再没有过那样美好的体验了。 虽说也还是能吃到肉，但也顶多就是尝个味。 程解放和杜秀芹，也是不由自主想到那次吃肉吃到撑的经历，眼神当中满是怀念和渴望。 至于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则表现的十分淡定。 她们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吃肉吃到撑，但也是吃到饱。 对于肉的渴望，要远远低于程解放等人。 “行了，不提楚扬那个混蛋玩意了。”杜秀芹骂了一句，拉着程解放进屋。 把门关好。 杜秀芹压低声音道：“楚扬那混蛋，自己天天大口吃肉，只给咱仨核桃俩枣，跟逗狗似的，我觉得咱还是得想想办法，让他多给咱肉吃才行。” “想啥办法？”程解放满心郁结道：“除非把婉柔嫁给他，可婉柔已经许给老于家了，咱总不能悔婚吧？” 他的语气中，能听出明显的后悔。 而事实上，程解放也的确有些后悔了。 诚然，老于家给的媒礼是不少。 但却属于一捶子买卖，只给这一次。 程婉柔嫁过去之后，不可能再继续补贴娘家了。 这么一算，其实还真不如嫁给楚扬。 抛开媒礼不提，楚扬可是天天能在鬼头山上猎到东西。 到时候，逢年过节，不得给自家送肉吃？ 而且，同在一个村住着，随时都可以过去蹭肉吃。 哪怕不是天天蹭，隔三岔五过去蹭顿肉，长年累月下来，也比老于家的媒礼价值高多了。 想到此处，程解放甚至有种想要去找老于家退亲的冲动。 “我有个办法，要是操作好了，咱们就能有吃不完的肉。”杜秀芹说道。 程解放顿时来了精神，忙道：“那你快说，我听听看成不成。” 杜秀芹低声道：“咱们把楚扬叫到家来吃饭，到时候你跟学文他们哥仨，一块灌楚扬酒。” “等楚扬喝多了，咱让他跟婉湘睡一张床。” “等他第二天醒过来……哼哼！” 程解放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纠结道：“你这办法，听起来倒是可行。” “可问题是，会不会有点太损了？” “这么做，我总觉得，咱好像是在害婉湘一样？” 杜秀芹撇了撇嘴角，讥讽道：“你快别装好人了，就烦你膈应人这一出。” “回回嘴上说的好听，吃起肉来没见你少吃一块。” “你不同意是吧？不同意拉倒！我晚饭带着婉柔一起上楚扬那吃肉，你们就在家吃糠咽菜吧。” 程解放没什么好气道：“你急啥，我也没说不同意啊，这不是得好好计划一下啊。” 杜秀芹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真不知道你是看不出来，还是装傻。” “婉湘那丫头看起来傻乎乎的，可你看他对别人啥样，再看看他对楚扬啥样。” “把婉湘推给楚扬，不是害她，是成全她。” 程解放仔细想了想，发现程婉湘对村里其他青年，和对楚扬，还真是差别很大。 当即，他也不再纠结，跟杜秀芹一起查漏补缺，小声密谋起来。 …… 翌日清晨。 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给整个村庄都渡上一层暖色的光晕。 楚扬推开屋门，被阳光一照，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等适应光线后，他见到门外李涛等人已经一个不少的聚齐。 而且，不光一个不少，还多了一个人。 多出来的那人，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一样，脸上脏兮兮，连长相都让人看不清楚。 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看起来破旧，且极不合体的棉服。 整个人看上去，明显就是一个乞丐模样。 楚扬打开家门，纳闷道：“小哑巴，你来有事？” 小哑巴听到楚扬的声音，立即抬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楚扬，最后指向鬼头山的方向。 楚扬一愣，随即问道：“你想跟我去鬼头山？” 第74章 小哑巴的实力 小哑巴连连点头，表示楚扬猜对了他的意思。 李涛等人见状，立即心生警惕。 现在他们队伍里的人已经不少了。 人越多，楚扬就越是照顾不过来，而且吃肉的时候也会多一双筷子，多一张嘴。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再往队伍里面加人的。 不过，加于不加，还得看楚扬，他们没有决定权。 楚扬目光上下对着小哑巴打量一番，摇头失笑道：“打猎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你还是做点别的去吧。” 说完，转身走进院子里，把背篓背在肩上，锁好家门，带领李涛等人，朝着周金山家走去。 然而，小哑巴却是不断在前方阻拦，仿佛楚扬不答应带他一起上山，他就要一直纠缠下去。 李涛等人顿时有些烦了，纷纷出言开始警告。 “小哑巴，你说不出人话，还听不懂人话吗？” “扬哥都说了，让你去做点别的，你这么没完没了的缠上来，有意思吗？” “别说我们没提醒你啊，你要再这么缠着扬哥，别说我们对你不客气！” 然而，小哑巴却是无视警告，仿佛眼里只有楚扬。 他比比划划，抬胳膊动腿，动作让人云里雾里，全然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片刻后，小哑巴一拍脑门，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 然后，蹲下身，在地上写下一行字。 写完，他丢掉石子，伸手去拉楚扬的胳膊。 但在即将碰到楚扬时，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手很脏，后退两步，指了指写字的地方。 楚扬走到近前，低头一看，见到的是一行工整的字迹。 内容是：我学过武，我很厉害！ 楚扬双手抱在身前，忍不住啧啧称奇。 倒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小哑巴的字体，能明显看出来，有着多年的功底。 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字如其人，看起来有些偏瘦。 李涛等人也围过来，见到地上的字，全都忍不住乐了。 “就你？还学过武？” “真是吹牛不上税！” “你这小身板有二两肉吗？估计风一吹，都能给出吹出三里地，你咋好意思说自己很厉害？” 小哑巴上前一步，抬起食指，把李涛等人挨个指了一遍。 然后，又用大拇指的指尖，朝自己指了指。 这动作，分明就是在挑衅。 李涛等人当即也来了脾气，走上前道：“咋个意思？你是想跟我们练练？” 小哑巴点了点头，抬起手臂，掌心向上，弯动四根手指。 见到这一连串动作，李涛等人顿时不能忍了。 “娘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武林高手了？”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是不行了！” “就你这瘦的跟个小鸡崽儿一样，老子一只手就能把你收拾了！” 最爱表现的李涛，第一个站了出去。 “我先跟你练练，看看你几斤几两。” 打过招呼，他一个跨步冲上前，伸手便去揪小哑巴的衣领。 这算是寻常人打架的惯用起手式。 抓住衣领，先让对方不能移动。 而另一只手，则能够攻击对方的面部。 小哑巴简单扎了个马步，看似瘦弱的拳头，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打出去。 李涛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不闪不避，直接用胸膛去接。 在他看来，就小哑巴这身板，以及瘦弱的拳头，就算是打在身上，顶多也就比挠痒痒强点。 然而，等真正打在身上时，他才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愚蠢。 “砰！”小哑巴的拳头，接触到李涛的胸口。 “卧槽！”李涛瞪大双眼，不受控制的接连退步。 如果不是被身后的人扶住，恐怕当场就要摔倒在地上。 李涛周围的人，表情全都变得古怪起来。 “涛子，你这啥情况啊？” “别闹笑话了，咱还得上山打猎呢。” “让你跟小哑巴练练，你咋还演上了？” 李涛欲哭无泪，他想说，他并没有演戏。 小哑巴那一拳的力量，真的让他扛不住。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心知哪怕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李涛干脆什么都不说。 让同伴亲自过去感受，比说啥都顶用。 见到这一幕的楚扬，不禁有些对小哑巴另眼相看。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李涛等人的性格，也掌握了一个七七八八。 旁人以为李涛在用这种方式哗众取宠，但楚扬并不这么认为。 而如果李涛差点被小哑巴一拳打倒，并非是李涛故意装出来的。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小哑巴身上确实有些东西。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印证了楚扬在心里做出的判断。 继李涛吃瘪后，剩下的七人轮番上阵。 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败下阵来。 反观小哑巴，依旧扎着马步，连位置都没挪动过。 “娘的！我受不了这种侮辱！” “我还就不信了！” “一起上！” 李涛等人呜嚎喊叫着冲上前，已经是动了真火。 到了这一步，其实很明显，他们已经输了。 但内心的窝火，让他们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 如果是面对周金山那种级别的对手，打不过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面对小哑巴，他们无论是身高、体型，都占据很大优势。 愣是打不过，这就很让人感到憋屈。 八人一起出动，终于让小哑巴挪动了脚步。 可惜，最终结果还是没能改变。 眼瞅着几次被打倒，都还是不服气的李涛等人，开始去捡地上的石头。 楚扬及时开口叫停道：“可以了，到此为止吧！” 有人依旧不服气道：“扬哥，我们刚刚只是没准备好而已，我们肯定……” “你们八个人，打小哑巴一个，就算赢了，你们觉得露脸吗？”楚扬淡淡的问道。 李涛等人顿时满脸涨红，无话可说。 确实，八个打一个，就算是打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楚扬见八人逐渐从上头的状态脱离，继续泼冷水道：“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小哑巴已经故意留手了，不然你们早就爬不起来了。” 李涛等人更加脸红脖子粗，但却反驳不了。 八个打一个，都让人打趴下，足以说明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 第75章 增添一员猛将！ 小哑巴跑到楚扬跟前，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楚扬再次打量小哑巴，只觉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如果单看外表，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居然能轻松应对八个青年的围攻？ “小哑巴，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跟我们一起上山吧。”楚扬说道。 小哑巴重重点头，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楚扬带领众人，去往周金山家中。 李涛等人在家吃过饭，因此楚扬只喊了小哑巴进屋吃饭。 楚扬盛了满满一大碗肉，放到小哑巴跟前，说道：“小哑巴，你尽管敞开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上山。” 小哑巴点头，也不客气，抱着饭碗，蹲在地上吃了起来。 周金山看了一眼瘦了吧唧的小哑巴，狐疑道：“扬哥，你确定要带着他一起上山？” 楚扬自然清楚周金山在想什么，直接说道：“李涛他们八个人一起上，没打过小哑巴。” “还有这事？” “你不信？” “俺还真有点不敢信。”周金山实话实说道。 楚扬笑道：“不信的话，待会吃完了饭，你跟小哑巴练练。” “成！”周金山满口答应下来，跃跃欲试道：“俺还真想看看，小哑巴能有多厉害。” 小哑巴别看人小，饭量却是一点也不小。 吃了满满两大碗肉，又喝了一碗汤，才算是停下来。 吃饱喝足之后。 小哑巴和周金山去到院子里，双方拉开三米距离。 双方的体型差距可谓是一目了然。 一个身材魁梧，一个又瘦又小。 让一百个人来看，一百个人都得说是周金山稳赢。 但知道小哑巴有多厉害的李涛等人，自然不会这么想。 他们也想瞧瞧，周金山究竟能不能打得过小哑巴。 如果连周金山也打不过小哑巴，那他们心里就平衡多了。 “你只管用全力，俺尽量收着点力气，免得把你给打坏了。”周金山说道。 小哑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周金山不再多言，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去抓小哑巴的肩膀。 小哑巴反应迅速，立即侧身躲过。 他很清楚，单纯拼力气，他绝对不是周金山的对手。 想要获胜，只能凭借自身的灵敏和速度。 周金山没抓到小哑巴，立即手握成拳，朝着一旁横扫。 小哑巴果断下蹲，再次躲过周金山的攻击。 李涛等人顿时觉得不过瘾。 他们想看的是小哑巴拳对拳，脚对脚的跟周金山硬刚。 这么躲来躲去，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实在是没什么观赏性。 在接连几次攻击，全都落空后，周金山有些来气了。 而小哑巴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抓住机会，果断进行反击。 就见他忽然腾身而起，把脚踩在周金山的拳头上借力。 一个灵活的空翻，跃过周金山的头顶，接着一脚踹在其后背。 这一套动作，丝滑流畅且迅速。 周金山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俺看你能躲到啥时候！”周金山怒吼一声，心态彻底崩塌。 在外人看来，或许周金山和小哑巴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猫捉老鼠，是猫拥有着随时都能抓到老鼠的能力，但却故意不下狠手，享受戏耍老鼠的过程。 而眼下的情况是，周金山费劲了力气，都没办法攻击到小哑巴。 这显然不是猫捉老鼠，应该说是老鼠戏猫才对。 心态崩塌的周金山，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攻击到小哑巴。 楚扬见状，已经预见了周金山落败的结局。 越是心态不稳，越急躁，破绽就会越大。 周金山或许各项条件都稳胜小哑巴，可他急了，那就已经输了一半。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并没有超出楚扬的预料。 小哑巴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一边躲避周金山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反击。 终于，在险之又险的躲过周金山的一次全力扑击过后。 小哑巴果断一记肘记，砸在周金山的后腰上。 “扑通！”周金山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到此，胜负已分。 如果再接着打下去，那就不是切磋了。 楚扬走上前，把周金山拽起来，笑道：“金山，小哑巴的能耐，你现在心里有数了吧？” 周金山满脸郁闷，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有太多不服气，只是觉得这架打的实在是太憋屈。 李涛等人围上前，帮周金山拍打衣服上的土，同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连周金山都让小哑巴给打趴下了，那他们被小哑巴打趴下，还不是很正常的事？ 周金山的郁闷很快消散，他走到小哑巴的跟前，伸手拍在其肩膀上，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真行！俺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能把俺打趴下的。” 小哑巴后退两步，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楚扬大手一挥道：“都别愣着了，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鬼头山进发。 此前楚扬一直都保持谨慎，更多考虑的是安全问题，并没有冒进。 如今多了小哑巴这么一员猛将，他觉得可以试着往更深的地方走一些。 只有冒险，才能看出李涛这些人是否靠得住。 而且，就当前的情况而言，也的确有必要适当的加快一下人员筛选的进度了。 让楚扬产生这种想法的主要原因，还是手里有枪。 没枪的时候，楚扬不会想着去挑战熊瞎子、豹子、老虎之类的猛兽。 可有了枪之后，就控制不住蠢蠢欲动了。 毕竟这类大型猛兽，不光是有挑战性，最关键的还是自身价值。 猎上一只，就能抵得上平日里进山十天，甚至一个月的收入。 这样的诱惑摆在前面，很难让人不去为之动心。 进入鬼头山地界。 楚扬表情变得严肃道：“小哑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认真记好。” “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就停下来写字问我。” “千万别不懂又不问，那是对你自己不负责，懂吗？” 小哑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集中注意力，准备专心聆听楚扬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76章 遭遇独狼 一路前行，楚扬嘴巴也不停歇，跟小哑巴传授着最基本的技巧。 小哑巴听的很认真，听不懂的时候，就按楚扬说的那样，停下脚步，在地上写字，问出内心的疑问。 楚扬耐心解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做到了有问必答。 每次都会确认小哑巴真的听懂，才会继续往下进行。 这种耐心，让李涛等人不禁有些吃味。 同样都是学徒，楚扬虽然没对他们恶语相向，或者表现出很恶劣的态度，可也没像对小哑巴一样，对他们这么上心。 不过，考虑到小哑巴不会说话，心里的不平衡也就消散许多。 “扬哥，前面就是布置陷阱的地方了，我们先去看看。”李涛打了个招呼，带着几个人，加快脚步向前。 等看清楚四个陷阱上的伪装，全都完好无损后。 李涛等人放慢脚步，面露失望之色。 “扬哥，啥也没有。”李涛说道。 楚扬淡然道：“没有就没有吧，继续往前走。”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忽然出现，急速朝着楚扬接近。 “扬哥小心！”李涛大声喊道。 周金山没有太多反应，似乎早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小哑巴则立即戒备起来，从身旁一人手里夺过铁铲，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结果就在此时，白影停下来。 小哑巴和李涛等人这才看清，白色的影子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此时，白狐正盯着手握铁铲的小哑巴，似乎感受到了小哑巴身上的警惕和敌意。 楚扬笑着把小哑巴抬起的胳膊按下去，说道：“都别紧张，小狐狸是咱们自己人。” 说完，朝着白狐走去，然后蹲下身。 白狐顿时迈动四肢，一阵风一样扑进楚扬的怀中。 李涛等人直接看傻眼了！ 他们此刻的感觉，就跟当初周金山第一次看到楚扬跟白狐说话一样。 诡异、紧张、不可思议。 “扬哥，你认识这只狐狸？”李涛小声询问，看向白狐的眼神里带有明显的戒备和畏惧。 楚扬点了点头，把跟白狐相识的经过，简单解释一遍。 至于白狐救过他的事，因为涉及到郑二狗，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李涛等人听完之后，非但没有降低警惕，看向小狐狸的眼神，反而更加惊悚了。 动物通人性，往往会让人觉得邪性。 尤其狐狸这种经常出现在民间故事里的动物，就更让人不自觉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想。 楚扬也不多劝解，反正李涛这帮人，最后能被他留下几个，还是个未知之数，也就没必要说那么多。 带上小狐狸，一行人继续朝着山林深处进发。 结果没走出多远，楚扬怀里的白狐，忽然扬起脖子，发出声音。 而楚扬也在同一时间汗毛乍立，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笼罩心田。 “都小心，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楚扬站定脚步，眼睛匀速扫视四周。 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心神绷紧。 周金山学着楚扬的样子，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道：“扬哥，俺也觉得不大对劲，好像脖子后面有冷风，嗖嗖的。” 小哑巴点了点头，表示也有同感。 至于李涛等人，则纯粹是被氛围感染，不自觉也跟着紧张起来。 楚扬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但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说道：“咱们背靠背，往那边的空地走，速度要慢，一旦出现危险，切记冷静，不要慌！” 只有在空旷位置，才能最大程度避免被偷袭的情况发生。 而眼下所在的位置，并不利于观察。 众人依照楚扬的指令，背对背缩成一个圈，然后朝着空地移动。 结果刚刚移动了不到五米。 突然！ 一道灰影从旁边的树丛里窜出，直奔名叫钱龙的青年袭去。 钱龙顿时被吓懵了！ 反应过来之后，“妈呀”一声，直接转身就跑。 这一刻，楚扬教过的所有生存技巧，全都被抛在脑后，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压倒一切。 队伍霎时间被冲散，短暂的陷入混乱。 “冷静！都别乱！”楚扬沉声喝道。 他的声音起到了作用，可还是有几人被钱龙的反应牵动，乱了阵脚。 下一刻，灰影接近到了钱龙的右腿。 “啊！”钱龙惨叫出声，摔倒在地。 众人这才看清，一只野狼咬中了钱龙的小腿。 周金山和小哑巴最先反应过来，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拎着短锹，朝着野狼冲了过去。 然而，野狼却迅速撤退，再次躲进了丛林里。 楚扬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不想死，就别再乱跑！谁落单，谁就会像钱龙一样，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目标。” 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几人，听到这话，顿时停下脚步。 他们互相对视，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楚扬。 不是因为信任，而是他们认为，乱跑只会更加危险。 楚扬默默的在心里把这几人淘汰掉，但眼下还是以对付野狼为主。 虽然野狼只有一只，可凶险性甚至远超遭遇狼群。 狼是群居动物，落单的野狼想要生存，必须更狠更凶！ 此外，楚扬刚刚留意到，咬到钱龙的那只野狼，脸上、身上、腿上，都存在伤口。 这让他不禁更加觉得难缠。 从野狼身上的伤口来判断，楚扬猜测这是一只竞争狼王失败，被驱逐出狼群的野狼。 这种独行野狼，凶性远超一般的同类。 它的内心充斥着仇恨、不甘，嗜血程度也会在这一期间远超平常。 楚扬扭头看了一眼，调整了一下站位。 让周金山和小哑巴两人，穿插在人群里，跟他呈三角形。 这么做，不能说百分百保险，但起码无论野狼从哪个方向偷袭，都有一定的概率被拦截。 周金山拖着钱龙，朝着空地的方向移动。 李涛等人这会儿高度紧张，身体都有些控制不住发抖。 在此之前，他们还从未遭遇过这么凶险的状况。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握住手里的武器，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钱龙。 然而，就在此时，野狼又一次发动袭击…… 第77章 钱龙受伤 野狼对于危险，显然拥有着十分敏锐的嗅觉。 他攻击的目标，刚好选中距离楚扬、周金山、小哑巴三人最远的一人。 那人名叫谢俊，当场吓得脸都白了，一时间忘了反应，呆愣在原地。 这种反应，甚至还不如刚刚被咬伤的钱龙。 钱龙虽然慌乱，造成了麻烦，但起码还能有正常的逃跑躲避反应。 当然，要论两者哪种反应更具危害性，只能说难分伯仲，旗鼓相当。 因为无论是钱龙的惊慌失措，还是谢俊的直接吓傻，都是害人害己。 在特定的情况下，是真的会把人害死！ “金山去，小哑巴别动！”楚扬高声喊道。 见到野狼发动袭击的一瞬间，他也本能想要过去支援。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本能，及时发出指令。 野狼这种动物，凶狠、敏锐且狡诈。 这一点，从它挑选的攻击目标，就能够看得出来。 当前队伍里有实力的，只有楚扬、周金山、小哑巴三人。 一旦三人全都赶去支援，那么野狼突然变换目标，三人很有可能反应不过来。 果不其然。 就在周金山赶去支援的刹那，野狼突然一个急刹，变换目标。 过程之迅速，当真是快到另人咂舌！ 野狼选中的目标，距离小哑巴最近。 小哑巴牢牢握着手里的铁铲，眼睛死死的盯着野狼凶芒毕露的眼睛，毫不胆怯的跟其对视。 这算是一种无声的较量，谁先胆怯，谁就会输。 接下来的反应，也会受到影响。 气势这种东西，虽说看不见，摸不着，但影响还是很大的。 一旦弱了，十分实力，顶多发挥出八分。 反过来说，一旦强了，十分实力，能发挥出十二分。 漫长的对峙过后，野狼缓步后退。 楚扬提醒道：“别放松警惕，它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击。” 小哑巴点了点头，继续保持戒备。 野狼绕到楚扬跟前，张开嘴巴，露出锋利且染血的獠牙。 然后，盯上了楚扬的眼睛。 楚扬平静跟其对视，眼神中不见凶狠，不见威慑，有的只是一种极致的冷漠。 结果野狼反而更快败下阵，后退一段距离后，转身隐入山林。 所有人全都松一口气。 李涛看向楚扬，心有余悸道：“扬哥，那畜生不会再跑出来了吧？” 楚扬点头道：“应该不会，但还是小心一些。” 说完，朝着钱龙走去。 周金山和小哑巴则警惕四周，防止野狼再次偷袭。 此时的钱龙，脑门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惨白，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给人一种很虚弱的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放松点，别那么害怕。”楚扬蹲下身，安抚道：“你这棉裤挺厚，咬上一口死不了人，腿也废不了。” 他说的是实话，钱龙确实沾了棉裤比较厚的光。 如果只穿一层单裤，先前那一口，恐怕连肉都得被撕下来。 眼下钱龙受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 之所以表现的好像受了重伤一样，心理作用至少占一半。 看过钱龙的伤口之后，楚扬看向李涛等人，问道：“我之前我教过你们，受了伤怎么处理，你们都还记得吗？”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犯了难，连忙开始回忆。 要是平时问，他们或许还能对答如流。 可刚刚经历过野狼的袭击，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 楚扬挑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问，他们毫无准备，自然无法第一时间作答。 而也正是在这种时候，一个人心理素质的强于弱，才会真正展现出来。 李涛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最先想出了答案。 他开口回道：“扬哥你说的是，确认脱离危险后，立即就近寻找能止血的草药……” 其余人听到这话，纷纷被勾起回忆。 然后，七嘴八舌的开始抢话。 “扬哥，我想起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扬哥你还说哪怕是小伤，也要第一时间处理，要保证自身状态，始终处在最佳。” “扬哥，你还教我们辨认哪些草药能止血来着。” 楚扬颔首道：“既然都想起来了，那就别愣着了，赶紧去做吧。” 李涛等人听到这话，顿时陷入犹豫，瑟缩道：“扬哥，野狼在林子里呢，万一我们弄草药的时候，突然冲出来，我们反应不过来啊。” 楚扬说道：“不用担心，让金山和小哑巴陪你们一起去。” 李涛等人互相交换眼神，尽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是心里害怕，他们也必须硬着头皮去了。 周金山跟随李涛等人，朝着前方的林地里走去。 小哑巴则留在原地没动弹。 见到楚扬看过来，小哑巴蹲下来，就要在地上写字。 楚扬抢先说道：“小哑巴，不用担心我，你跟金山一起，把他们保护好了就成。” 小哑巴犹豫片刻，点头照做。 钱龙满脸气愤道：“扬哥，我这也太倒霉了！咱们这么多人，那头畜生偏偏咬我，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楚扬眉头一皱，反驳道：“你没招谁没惹谁，别人就招谁惹谁了？” 钱龙看出楚扬的不满，没敢再继续抱怨，而是解释道：“扬哥，我就是心里憋气，我这腿受伤了，肯定得歇一段时间，接下来肯定是不能再上山了。” “是得歇一段时间，好好养伤吧。”楚扬淡淡的回道。 钱龙：“……” 他的意思是，想让楚扬给一些补偿。 哪怕不给钱，不给东西，天天跟着一起吃炖肉也行。 可楚扬似乎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直接让他好好养伤。 这让钱龙大感郁闷的同时，也开始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让楚扬能够听得懂。 但殊不知，楚扬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只是故意装作听不懂而已。 如果钱龙不这么暗示，楚扬或许还会考虑，象征性的给些受伤补偿。 但钱龙既然暗示了，那么对不起，屁都别想要！ 钱龙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道：“扬哥，老人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想要恢复的快，需要吃点好的……” 第78章 讨要说法 “嗯，我也听过这种说法。”楚扬点头回道。 然后…… 没了下文。 钱龙顿时难受的要死，怀疑自己暗示的是不是不够明显。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扬哥，我觉得没有啥东西比肉更能补人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的对。”楚扬点头表示赞同。 钱龙等了半天，还是没能等到下文。 不过，这回他可以基本确定，楚扬八成是听懂了他的暗示，但却装作没听懂。 这让钱龙大为不满。 再怎么说，他受了伤，要些补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越想越气，钱龙干脆把话挑明。 “扬哥，我这受伤了，也不能再进山了。” “能不能每天吃肉的时候叫上我？” “我想好的快点，尽快跟着你进山打猎。” 楚扬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反问道：“钱龙，你还记得咱们签生死文书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吗？” 钱龙一愣，随即脑海里泛起前些天，签生死文书时的记忆。 他当时信誓旦旦的说：“扬哥，我以后就跟定你了！哪怕你啥也不给我，我也要跟着你学打猎！” 钱龙回忆起当时说的话，当场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样。 不过，为了争取自身利益，他还是辩驳道：“扬哥，情况不一样啊，当时我不是没受伤嘛，现在受伤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楚扬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钱龙。 钱龙顿时感觉到一股压力，而且这股压力越来越大。 很快，他便扛不住，讪笑着问道：“扬哥，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楚扬语气冷漠道：“钱龙，难听话我不愿意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跟我进山的这些天，你每天出了多少力气，吃了多少肉。” “你再好好想想，生死文书上是怎么写的。” 说完，楚扬移开视线，不再理会钱龙。 钱龙连忙说道：“扬哥，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肉我不要了。” 他当然清楚，进山的这些天，他压根就没做过什么贡献，顶多也就是扛扛东西而已。 当然，也不光是钱龙，其余人也是一样。 只不过有的脑子活泛，有的比较呆板。 像李涛，就属于比较聪明的。 有眼力见，会说漂亮话。 这种即便不算加分项，但也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最关键的是，李涛会刷存在感。 哪怕他在队伍里混，也能给人营造出一种他很“忙” 的感觉。 至于钱龙和先前面对野狼被吓傻的谢俊，则属于比较呆板的类型。 虽然表现的很听话，但明显不够机灵。 楚扬这次，就打算先把钱龙和谢俊淘汰出队伍。 这两个人，或许品质上没有特别严重的问题。 但这样的人，继续留在队伍里，只会成为拖累。 这时，周金山和小哑巴带着一行人回返。 李涛等人把采集到的草药，展示给楚扬看。 楚扬看过之后，确认没问题，说道：“用石头砸烂，然后敷到钱龙伤口上。” 李涛等人乖乖照做。 不一会儿，便听钱龙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周金山问道：“扬哥，咱还继续往前走吗？” 楚扬摇头回道：“不走了，原路返回。” 已经有伤员出现的情况下，肯定不适合再继续往前走了。 如果全是打猎老手还好说，可队伍里一大半全是新手。 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搞不好真容易全折在这。 所以，楚扬宁可放弃狩猎，也要确保安全下山。 返程途中，钱龙多次跟楚扬道歉。 表示不要任何补偿，只希望伤好了之后能够继续跟着一起进山打猎。 楚扬敷衍回道：“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李涛等人面面相觑，看向钱龙的目光中，都多出些许同情。 楚扬这话的语气，傻子都能听出来。 这是不打算再要钱龙了。 不过，钱龙也是自作自受。 好端端的，非要提什么补偿。 以楚扬的慷慨，就算他不提，难道会一点表示都没有？ 要知道，主动要和主动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这下好了，补偿没要到，反而连上山打猎的机会也跟着丢了。 “唉……”谢俊搀扶着钱龙，咂了咂嘴，摇头叹气，像是在替对方感到惋惜。 但他并不清楚的是，他也即将跟钱龙一起，被踢出打猎队伍。 如果要是清楚的话，肯定也就没心思替钱龙惋惜了。 下山的途中风平浪静，没有再遭遇什么危险。 楚扬带领众人一起，把钱龙送回家中。 见到儿子一瘸一拐，钱龙的母亲魏彩霞当时就变脸了，忙问道：“儿子，咋回事这是？” 钱龙还沉浸在即将被踢出队伍的失落中，垂头丧气道：“娘，我没事，就是受了点伤。” 魏彩霞急忙查看儿子的伤情，当看到腿上那血淋淋的伤口时，当场忍不住发飙，怒声道：“咋伤的这么严重？” 言毕，目光转向楚扬，质问道：“楚扬，我们把儿子交给你，你咋让我儿子伤成这样？” 楚扬眉毛一挑，不悦道：“魏婶，不是我主动求着让钱龙跟我一起上山打猎的吧？” “而且，咱们可是签过生死文书的，在场有不少人都能作证。” “生死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不管钱龙病、走、逃、亡、伤，我一律不负责，这也是你跟钱叔同意过的。” 魏彩霞顿时语塞。 但大多数农村妇女别的不会，在撒泼这方面，绝对是无师自通。 而魏彩霞，就是其中的典范。 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我不管啥文书不文书的，我只知道我儿子跟着你上山打猎受了伤，这事必须得有个说法。” “那就把话说清楚，你想要的说法具体指啥？”楚扬淡淡的问道。 魏彩霞显然没想到楚扬会这么问，一时有些被问住了。 她态度依旧强硬，言语却支支吾吾道：“反正管咋说，肯定是得给些赔偿，我儿子受这么重的伤，不能白受！” 楚扬轻笑一声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咱们之前签的生死文书，你压根就不当回事，是这样吧？” 第79章 不接受许愿 魏彩霞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我没文化，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我只知道，我儿子是因为跟你进山打猎才受的伤，你必须得赔偿。” “还有，我儿子还没成家，这腿伤要是好不了，成了瘸子，你得负责给我儿子讨婆娘。”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村民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多数人都认为，魏彩霞不地道，签了生死文书，现在却耍无赖、不认账。 不过，也有认为魏彩霞的做法没毛病的。 毕竟儿子受了伤，当娘的着急心疼，要些补偿，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李涛走上前，说道：“魏婶，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在讹人了。” “签生死文书的时候，咱们是一起的。” “而且在签之前，扬哥还念了一遍，确定咱们都听懂了，没有意见，才让咱们签的字。” 有了李涛带头，其余人也也纷纷表态，指责魏彩霞的说法不对。 一方面，他们确实觉得魏彩霞不对。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楚扬被魏彩霞讹上后，楚扬会为了避免后续再遇上这样的事，干脆把他们全都踢走，不再带着他们一起进山打猎。 被众人指责。 魏彩霞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把头发弄乱，两条腿在地上蹬踩，扯着嗓子嚎叫道：“你们一帮毛头小子懂个啥？” “事没摊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再欺负老娘，老娘死给你们看！” 楚扬露出无奈的笑容，他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虽然并不觉得出乎意料，但多少还是有些头疼。 他稳了稳情绪，看向坐在地上撒泼的魏彩霞，态度强硬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随便吧。” “赔偿我是一分不会给！” “你是想打官司，还是想打架，我都奉陪到底！” 魏彩霞一听这话，闹的更厉害了。 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 “当家的啊！” “儿子腿瘸了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从堂屋里走出。 正是钱龙的父亲，钱宏伟。 “咋了这是？”钱宏伟一脸茫然，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魏彩霞当即指向儿子，说道：“咱儿子以后要成瘸子了！我给楚扬要赔偿，他一分不给。” “咱儿子是因为跟他进山打猎，才成了瘸子。” “现在出了事，他啥事不管，有这样的吗？” 钱宏伟蹲在地上，看着儿子的伤口，紧锁着眉头，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魏彩霞见自家男人不说话，不禁更加恼火道：“钱宏伟，你咋跟个死人一样？” “儿子都要成瘸子了，你连个屁都不放！” “你还是个老爷们不是？” 她故意把钱龙的伤势说的严重，倒不是想刺激钱宏伟，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 主要是她这么一闹，以后儿子跟着楚扬进山打猎，肯定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机多要些好处。 钱宏伟站起身，走到魏彩霞身旁，试图将其搀扶起来。 但几次尝试，都被魏彩霞挣开。 钱宏伟无奈，只好看向楚扬，但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 钱宏伟不开口，楚扬也不着急说话。 事实上，早在魏彩霞撒泼打滚的时候，他就能预感到，钱家是谁当家做主。 这倒不是说，只要家里的女人泼辣，男人就一定窝囊，做不了住。 而是魏彩霞都没经过钱宏伟允许的情况下，直接撒泼打滚。 这就说明，钱家的大事小情，魏彩霞不需要跟钱宏伟商量。 女人强势，男人自然就弱势，用脚想都能想得出来。 憋了好半天，钱宏伟终于开口道：“楚扬，不管咋说吧，钱龙毕竟伤了腿，你看着给补偿几斤肉得了。” 说完，冲楚扬挤了两下眼睛，又朝着身后的魏彩霞小幅度歪了歪脑袋。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不愿意说这话，但却不得不说。 结果楚扬还没表态，魏彩霞先不干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直接伸手把钱宏伟推到一边，没好气道：“说啥屁话呢？咱儿子腿都瘸了，能是赔几斤肉就解决的？” 钱宏伟被推了个趔趄，脸上顿时觉得挂不住。 但他显然又压不住魏彩霞，为了保存面子，只好象征性的表达不悦，反问道：“那你说这事咋解决？” 魏彩霞当场来了精神，双手叉腰道：“咱儿子腿瘸了，那可是影响一辈子的事！” “楚扬必须赔偿咱五十，不，一百块钱！” “还得给咱儿子讨个婆娘，媒礼和酒席，也必须由他全部包圆！”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先前觉得魏彩霞没毛病的人，这会儿也纷纷倒戈。 “魏彩霞这嘴是真敢说啊！” “一百块钱，外加帮她儿子娶个媳妇到家，这想的也太美了吧？” “要是楚扬真答应了，我也跟他签生死文书，让我儿子跟他进山打猎去，两条腿都瘸了也没事，反正有楚扬兜底。” 魏彩霞不理会村民怎么议论，冲楚扬问道：“楚扬，我把条件说了，你能办不？” 楚扬毫不客气的直接怼道：“要许愿，你去土地庙许，我这没这项业务，不接受许愿。” 这话一出，当场不少人都被逗乐了。 确实，魏彩霞这种狮子大开口，听起来是跟去庙里许愿没什么区别。 魏彩霞听到哄笑声，又一次急眼了。 她愤恨的瞪着楚扬，说道：“你要不同意我说的，那你说个解决办法，要是能成，就按你说的来。” 她提出一百块钱，和帮儿子娶媳妇，是想把价格拉高，免得楚扬砍价砍的太厉害。 可没想到的是，楚扬压根连砍价都不去砍，这还怎么商量？ 楚扬面无表情道：“刚刚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赔偿我一分都不会给。” “想打官司，你去镇上告我。” “想打架，随时去我家找我。” 说完，转身便走。 魏彩霞哪里肯让楚扬离开，当即撒丫子便追。 李涛等人见状，全都上前阻拦。 等楚扬走远后，这才把魏彩霞推回家门，然后追逐楚扬的背影而去。 第80章 杜秀芹请吃饭 一行人去到周金山家。 虽然今天没猎到东西，但之前存起来的肉，足够让众人饱餐一顿。 吃饱喝足，众人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开始交流心得。 谈论的正热烈时。 楚扬开口说道：“谢俊，明天你不用跟着一起了。” 顿时，欢乐的氛围消失。 谢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反应过来之后，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他急忙站起身，慌乱道：“扬哥，我要是哪做错了，你说出来，我可以改正，可别不让我跟着一起啊。” 楚扬平静道：“三百六十行，哪行干好了都能出人头地。” “不让你跟着一起打猎，不是说你身上有什么错误，也不是说你这个人怎么样，只是你不适合打猎这行。” “继续让你留在队伍里，既耽误我们大家，也是耽误你自己。” 谢俊顿时急道：“扬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好好表现，求你了！” 也不怪他这么卑微。 主要是这种天天吃肉吃到饱的日子，他实在是不愿意失去。 想到这种美好生活即将终结，谢俊甚至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 正要继续祈求。 却见楚扬看向李涛等人，沉声道：“不光是谢俊，还有你们。” “接下来，我会继续观察。” “如果我发现，谁不适合留在队伍里，那就只能分道扬镳了。” 一句话，顿时让李涛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当即，一个个连忙开口，表示一定会好好表现。 谢俊多次哀求无果后，失魂落魄的离开周金山家。 李涛等人帮着收拾了碗筷和桌椅板凳，随即也结伴离开。 结果刚出家门，就见到杜秀芹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 “杜婶。”李涛站定脚步，很有礼貌的打招呼道。 虽然他对杜秀芹不怎么感冒，但面对这位未来有可能成为楚扬丈母娘的存在，他自然还是要夹起尾巴，把关系尽可能维护好。 杜秀芹见李涛这么客气，顿时端起架子，干咳两声，仰着脑袋问道：“楚扬在周金山家吗？” “在呢。”李涛点头回答，接着问道：“杜婶，我帮你去喊扬哥？” “用不着，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杜秀芹回了一句，带着程婉柔和程婉湘，朝着周金山的家门走去。 进到院子里，杜秀芹换上一副笑脸，问道：“楚扬，吃饭没？” “吃过了。”楚扬回答，但目光却是锁定在程婉柔身上。 程婉柔俏脸顿时泛起红晕，微微侧过身，但却时不时偷看楚扬一眼。 相比姐姐的含蓄娇羞，程婉湘就大方多了。 从见到楚扬的第一眼，她便露出甜甜的笑容，眉毛都弯成了月牙状。 听到楚扬回答已经吃过饭，杜秀芹脸上的笑容不禁愈发浓郁。 吃过饭好啊！ 吃过饭的话，肯定吃不下多少了。 楚扬少吃一些，她就能多吃一些。 杜秀芹眉开眼笑道：“楚扬啊，这些日子我们家吃了你不少肉，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今天婉柔她爹去镇上赶集，买了几斤排骨，想着回请你一下。” “你要是有时间，咱现在就过去？” 楚扬听到这话，悄然把警惕拉满。 杜秀芹这种雁过拔毛的性格，怎么可能想着回馈？ 眼下提出回馈，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在图谋更大的回报。 楚扬声色不动，点头爽快答应道：“行啊，杜婶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跟婉柔和婉湘一块去你家。” “成。”杜秀芹答应下来，转身离开。 楚扬看向小哑巴，问道：“小哑巴，你现在住哪？” 小哑巴蹲下身，从破棉袄的口袋里掏出石子，写下一串字：“村里说给我安排住的地方，让我等消息，我现在住在牛棚旁边的窝棚里。” 楚扬想了想，把家门钥匙拿过来，递给小哑巴道：“你暂时先住我那吧，等大队给你安排了新的地方住，你再搬过去。” 小哑巴本能的伸出手，但又立即把手收回。 他低下头，用石字写字：“我会弄脏你的屋子。” 楚扬笑道：“你烧一锅热水，洗个澡不就行了？” “厨房门后面，墙角那有皂粉，你洗澡的时候抓一把。” 说完，直接把钥匙丢过去。 小哑巴连忙接住，有心想要在地上接着写字，但楚扬已经带着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离开。 月光照在乡道上，明亮而静谧。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座荒废宅院。 宅院墙倒屋塌，早已经变成断壁残垣。 院子里有一颗两人合抱的泡桐树。 “婉湘，你在这儿等会儿，我跟你姐说两句话。”楚扬交代一声，拉着程婉柔进了院子。 两人去到泡桐树后面。 楚扬站定脚步，一把将程婉柔抱在怀里，把脸埋在其雪白的颈间，深吸一口气。 程婉柔满面羞红，环抱楚扬的腰，以此来表达，以及回应男人热烈的爱意。 两人抱了一会，缓慢拉开距离。 四目相对的瞬间，又立即贴在一起。 楚扬吻住程婉柔的粉唇，展开悠长缠绵的热吻，霸道而肆意。 程婉柔全程配合，偶尔甚至还会占据上风。 这一吻，一直持续到两人呼吸都有些困难，才算是结束。 楚扬温声问道：“婉柔，给你的红糖，你每天喝了没？” “喝了。”程婉柔回道：“喝完了，肚子就没那么疼了。” “光喝红糖水没用，我给你揉揉。”楚扬坏笑着双手互搓，把手搓热之后，又把手放在自己衣服里暖了一会。 这才从背后抱住程婉柔，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贴在柔软、光滑且平坦的小腹上。 程婉柔娇躯一颤，嘤咛出声，连忙把嘴巴捂上。 感受着腹部的滚烫，程婉柔的身体逐渐放松，彻底软倒在楚扬怀中。 半晌过后，程婉柔依依不舍的开口道：“扬哥，咱们先走吧，婉湘该等急了。” 楚扬点了点头，同样不舍的把手从程婉柔的衣服里抽出。 在此之前，他觉得白狐的皮毛顶尖，撸起来就停不下。 可他现在觉得，心爱女孩的肚皮，才是真正的顶尖，实在是让人上头。 第81章 酒竟然没掺水！ 程婉湘蹲在荒废宅院门口，手里握着一根树指，在地上胡乱画着。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再次出现被楚扬压在身上的那一幕。 然后，脸蛋不受控制的升温，快速变得红润起来，甚至就连耳朵都有些滚烫。 她时不时扭头，朝着院子里看上一眼。 等见到楚扬和姐姐从树后面走出来时。 程婉湘丢掉手里的树枝，双手捂住耳朵，又捂在两边脸颊，想要给脸蛋和耳朵降温。 但，效果并不明显。 明明手很凉，可捂在脸上，甚至有越捂脸越热的趋势。 不行！ 不能让姐姐发现自己脸红了。 不然的话，姐姐肯定会像上次那样追问。 万一自己说漏嘴，把自己跟楚扬哥哥之间的小秘密给说出来，楚扬哥哥肯定不喜欢自己了。 想到这些，程婉湘立即抱住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 不多时，身背后传来声音：“婉湘，你干嘛呢？” 程婉湘没着急应声，感觉脸没那么烫，这才站起身，说道：“没干嘛，姐姐，你跟楚扬哥哥说啥了？” 程婉柔如以往那样，随口敷衍道：“没说啥，就是说几句闲话。” 三人加快脚步，朝着程家而去。 进入程家院门。 杜秀芹和程家三兄弟立即迎上前，表现出相当的热情。 楚扬笑着回应，内心更加笃定杜秀芹等人没憋好屁。 不过，笃定归笃定，杜秀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其实并不清楚。 刚刚他询问过程婉柔，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当然，这也很正常。 杜秀芹如果有心算计他，肯定不会傻到让程婉柔知道。 热情过后，楚扬在程家三兄弟的带领下进到屋内。 程解放坐在炕上，乐呵呵的招呼道：“楚扬来了啊，上炕上炕，今个咱爷俩好好喝点。” 楚扬脱鞋上炕，盘腿坐到了程解放的身侧。 程家三兄弟紧随其后，五人围着炕桌，倒也并不显得特别拥挤。 寒暄中，一大盆排骨炖土豆端上桌。 之后是花生米，以及自家腌的咸菜。 “我先提一杯吧。”程解放端起酒盅，说道：“这些日子，楚扬没少照顾咱们家，这第一杯酒，先敬楚扬。” 说完，把酒盅伸向楚扬。 程家三兄弟，也是同样的动作。 “程叔客气了。”楚扬拿起酒盅，跟程家父子四人挨个碰过，然后一饮而尽。 自酿的酒，往往度数很高，很烈。 一杯下肚，楚扬顿时感觉从喉咙到胃部，像是点燃了一根火线。 短暂的难受过后，一股暖意扩散，仿佛浑身血液的流动都开始加速。 楚扬有些惊奇！ 今天的酒，竟然没掺水？ 之前两次喝酒，全喝的是掺水的酒。 这回喝到没掺水的，还真是稀罕。 楚扬忍不住更加怀疑程解放和杜秀芹的动机。 请吃饭，喝的还是没掺水的酒。 这是有事相求？ 还是说想把他灌多了，然后做些什么？ 程解放提过一杯酒后，程家三兄弟轮流又给楚扬敬酒。 楚扬来者不拒，连喝三盅后，又回敬程家父子四人。 这算是十里铺村的规矩。 主家和陪客敬完了酒，客人要回敬一圈。 然后，才能动筷子吃菜。 七盅酒，差不多三两多，不到四两的样子。 这点酒，对于楚扬来说，倒也算不上太多。 之前当了半年多的二流子，酗酒的毛病自然是少不了。 他的酒量，大概是一斤半白酒。 不过，兴许是喝的太猛的缘故，楚扬还是有些微微上头。 他知道，必须把节奏慢下来。 这么个喝法，估计有个三四轮，他就得被灌趴下。 楚扬伸手抓了一把花生米，边吃边道：“程叔，我不瞒你说，我想娶婉柔。” “只要你把婉柔嫁给我，条件你随便提。” “我可以保证，婉柔嫁给我，我会好好对待她，不让她吃苦受累。” 屋门外，听到这话的程婉柔，当场心都要化了。 她无比盼望，父亲能够同意下来。 然而，程解放却是没接话茬，而是打哈哈道：“吃菜吃菜，刚刚喝的不少，先缓一缓，吃点菜压一压。” 楚扬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也没强行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但，他却感觉很不对劲。 杜秀芹雁过拔毛，程解放也爱贪小便宜。 可他刚刚都说出“条件随便提”这种等着挨宰的话了。 程解放居然不接茬，还把话题给岔开，这就很反常。 难不成隔壁村老于家给的媒礼，比他当前展现出的价值还要更大？ 楚扬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他的婉柔，值得世界上一切最好的！ 但细想的话，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大。 老于家又不是什么远近闻名的富户，就算是把家底掏空，又能拿得出多少钱呢？ 带着疑惑，楚扬一边保持警惕，一边继续跟程家父子斗智斗勇。 半斤酒下肚，楚扬故意表现出醉态。 知道程婉柔就在屋外，他提高音量，说道：“程叔，我是真的中意婉柔，你想要多少媒礼，开个价，我一个子都不往下压。” 这话，是他故意说给程婉柔听的。 他就是要让他的女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娶回家。 而听到这话的程婉柔，当场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甚至有种冲进屋里，跟楚扬一起跟老爹谈话的冲动。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结果刚刚站起身，就听妹妹问道：“姐姐，你嫁给楚扬哥哥之后，我是不是就没办法天天看到你了？” 程婉柔看向妹妹，见到妹妹的眼眶通红，眼中有泪水在打着旋转，眼神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让人忍不住产生愧疚和怜惜。 程婉柔连忙走到妹妹跟前，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婉湘，就算我嫁给扬哥，那我也是你姐，你随时都可以去找我，咱们还是能天天见面。” “可我不想跟姐姐分开。”程婉湘眼泪滑落，语气都变得哽咽起来。 程婉柔张了张嘴，却像是被鱼刺卡住嗓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姐妹俩虽说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深厚无比。 第82章 又亲上了 程婉湘不想跟程婉柔分开，程婉柔又合偿不是如此。 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女人带着妹妹一起出嫁的。 程婉柔组织一下语言，正要开口说话。 杜秀芹的声音忽然响起，纳闷道：“你俩这是干啥呢？” 程婉柔给程婉湘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接着迅速平复情绪，回道：“婉湘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帮她吹一吹。” 杜秀芹倒是没多怀疑，只是习惯性的对程婉湘进行责骂。 “笨死你得了！” “沙子飞过来，你不会把眼睛闭上？” “咋不往我眼睛里飞，专门往你眼睛里飞呢？” 程婉湘默不作声，把脸贴在了程婉柔腰部。 在这个家，只有在姐姐身上，她才能够感受到温暖。 所以，当听到姐姐要嫁人，她才会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忍不住情绪失控而落泪。 一帘之隔的屋内。 程解放对于楚扬抛出的话茬，依旧选择打太极。 “楚扬，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这事你别心急，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说完，给三个儿子递过去眼神。 程学文立即端起酒盅，大着舌头道：“楚扬，来来来，喝酒喝酒。” 楚扬端起酒盅，跟程学文碰了碰，喝掉酒盅里的酒。 到此，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 程家父子，就是想把他给灌醉。 既然如此，那他索性配合，看看这帮人究竟要搞什么。 又喝了三杯过后，楚扬直接趴到炕桌上。 程解放长舒一口气，手捂着胸口，感觉心都在滴血。 这一顿饭，他损失的酒，都够他差不多一年的量了。 听起来夸张，但其实是事实。 主要是程解放平时喝酒的时候，也会往酒里掺水。 而这顿饭喝的酒，却是一滴水都没掺。 楚扬每次端起酒盅，都像是拿刀在往他的心上扎。 可没办法，这顿饭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楚扬给灌醉。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酒灌不醉楚扬。 所以，哪怕心疼的要死，程解放还是得强忍着。 好在这种痛苦，终于结束了。 “婉柔，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程解放开口喊道。 程婉柔听到声音，迈步走进屋内。 见到楚扬趴在酒桌上，连忙上前，摇晃他的胳膊道：“扬哥！” “没事，楚扬喝多了，让你哥他们把他送回去就行了。”程解放说道。 程家三兄弟立即下炕，帮着楚扬把鞋穿好。 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楚扬的胳膊，一个在后面扶着他背，一同出了屋门。 程婉柔只以为程解放找她，是要说她跟楚扬的婚事。 心急的她，不等程解放开口，便抢先说道：“爹，我愿意嫁给扬哥！你要是真心疼我这个闺女，那就成全我们吧！” 程解放冷哼一声，顿时心生不满道：“婉柔，你一个女儿家，知不知道啥叫矜持？” “这还没嫁人，你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真要是嫁出去，你胳膊肘还不得拐到大腿根去？” 程婉柔无心跟程解放起争执，把话题拉回来，问道：“爹，你以前嫌弃扬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现在扬哥有本事了，你为啥还不同意我嫁给扬哥？” 程解放叹一口气，说道：“你坐下，咱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程婉柔哪里知道，程解放只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她没有多想，迈步上前，坐到了炕沿。 与此同时； 楚扬已经被程家三兄弟，扶进了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的房间。 家门外，杜秀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压低声音问道：“婉湘，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中意楚扬？” “啊？”程婉柔眼神下意识的躲闪，大脑瞬间空白。 她打死都不会想到，老娘会问她这么一个问题。 一时间，呆傻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杜秀芹等了半天，没能等到答复，不耐烦道：“我跟你说，楚扬现在就在你屋里躺着，你要是中意他，这就是你的好机会。” “你进屋之后，啥也别说，把衣服脱了，跟楚扬躺一个被窝里去。” “楚扬要是没脱衣服，你就帮他把衣服脱了……” …… 程婉湘是被推着回到屋里的。 一直到此时，她的脑子都还是晕乎乎的。 她虽然不够聪明，但也知道，躺一个被窝里睡觉，那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 要是她真按照老娘说的做，那岂不是跟楚扬哥哥成了夫妻？ 虽说她内心也不是特别抗拒，但总觉得这么做不对。 楚扬哥哥想娶的是姐姐，她跟楚扬哥哥睡到一个被窝里，那就等于抢了姐姐的位置。 程婉湘做不出来这种事，可看着躺在炕上的人，却又不自觉靠近。 “不在一个被窝，应该就没问题吧……”程婉湘心中暗暗嘀咕着，鬼使神差之下，躺到了楚扬的身旁。 借着月光，看着楚扬那张英俊的脸，她不知不觉有些痴了。 装醉的楚扬，自然并没有真的睡着。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因此，在程婉湘进屋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轮廓辨认出来。 毕竟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差异还是很明显的。 哪怕看不清脸，只看轮廓，也不至于认错。 至于上次认错，纯属意外。 “楚扬哥哥？” 听到耳边响起轻微的呼唤声，楚扬打算睁开眼，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没等他把眼睛睁开。 突然！ 香风袭来。 紧接着，唇上传来冰凉软嫩的触感。 楚扬吓了一跳，瞬间睁开眼睛，然后惊愕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程婉湘贴着楚扬的嘴唇，一边回想着那次的经历，一边笨拙的试图撬开楚扬的牙齿。 此刻的她，脑海里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想重温那次的感受。 自从那次被楚扬压在身上之后，她时不时便会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然后，心中多出一种悸动。 她无比渴望，什么时候能够再体验一次。 这次，机会摆在面前，她实在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所以，在确认楚扬喝醉后。 她勇敢的做出了尝试！ 第83章 楚扬哥哥，对不起！ 楚扬双手抓紧身下的炕单，欲哭无泪。 此刻的他，当真是有些麻爪。 上次的事，还能用认错人来解释。 可这回，显然不能再用认错人来解释了。 虽然这次并非是他主动，责任并不在他。 但，楚扬不是真的喝醉，而是装醉，自然免不了会有负罪感。 他紧咬着牙关，不肯放松，理智却不断受到冲击。 如果他真的醉了，或者头脑清醒，其实都还好说。 真醉了，什么都干不了，也什么都不知道。 头脑清醒，则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偏偏楚扬此刻的状态属于半醉半醒，这就很要命。 努力了半天，却没能成功突破的程婉湘，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双方全都愣住！ 反应过来后，程婉湘触电般后撤，脸红的像是被煮熟的龙虾，不知所措道：“楚扬哥哥，我我我……你不是喝醉了吗？” 楚扬：“……” 程婉湘刚进门的时候，他是想坦白装醉的事来着。 但现在再说装醉，很明显不合适了。 不过，重点不在他喝没喝醉这件事上。 因为就算是喝醉，那也不能成为程婉湘不讲武德搞偷袭的理由。 楚扬反复权衡，决定还是装傻充愣。 他一脸茫然道：“婉湘，你怎么在我家？” 程婉湘揉了揉滚烫的脸颊，回道：“楚扬哥哥，这里不是你家，是我家，你现在是在我跟姐姐的房间里。” “啊？”楚扬惊讶道：“我怎么跑你跟你姐的房间里了？” 程婉湘此刻正是大脑混乱的时候，面对发问，她不自觉便把实情一股脑全都说出。 “是我大哥、二哥、三哥，把你扶到房间里的。” “我娘让我把衣服脱光，跟你睡在一个被窝里，还让我把你的衣服也脱了。” “我觉得这样不对，所以就没有那么做……” 楚扬听完，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两下。 脱光衣服，睡一个被窝里不对。 以为他喝醉了，偷偷袭击他，难道就正确？ 当然，这事显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掰扯。 楚扬摇了摇头，把无用的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 到了此刻，杜秀芹和程解放的算计，已经很清晰了。 这是想利用程婉湘，来把他给绑死，方便以后肆无忌惮的吸他的血。 意识到这一点的楚扬，内心对程家人的恶感更为浓烈。 此前，程婉柔被许给隔壁村老于家的傻儿子。 现在，又想着故意灌醉他，让程婉湘跟他睡一个被窝。 这分明就是为了得到好处，不把程婉柔和程婉湘姐妹俩当人看！ 正此时。 房间的门突然被踹开。 杜秀芹拉着程婉柔的胳膊，气势汹汹的进到屋内，大吼一声道：“楚扬，你这个禽……” “兽”字没等出口，她便忍不住瞪大双眼。 她原本以为，程婉湘这个笨闺女，肯定乖乖按她说的做，跟楚扬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只要是让程婉柔看到，楚扬睡了程婉湘。 那程婉柔对楚扬的心思，肯定也就断了。 但眼前的场景却是，楚扬和程婉湘虽然在一个炕上，但中间隔着老远。 两人的衣服，还都是完完整整，一件也不少的在身上穿着。 这时，程家三兄弟冲进屋内。 最后进门的程解放怒声道：“楚扬，你个不要脸的混蛋！你得对我闺女负……” “责”字没能出口，直接卡在喉咙里。 跟杜秀芹的反应差不多，程解放和程家三兄弟这会儿也懵了。 这跟他们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 关键是，楚扬跟程婉湘没有躺在一个被窝里。 计划直接卡死，没办法继续往下推进。 程婉柔本就聪明，自然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 她冷着脸，问道：“你们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杜秀芹无法回答，随即施展出常规操作。 弯腰、捂肚、嘴里说尿急，脚下快走步。 程解放和程家三兄弟复刻杜秀芹的操作，也捂着肚子跑出屋门。 “扬哥，我……”程婉柔欲言又止，面露羞愧之色。 有这样的家人，她实在是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楚扬笑道：“没事，你不用想太多，也别有心理负担，我一定能把你娶回家！” 经过这次，他意识到原先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家不是贪吗？ 那他就让程家贪个够！ 老于家给多少媒礼，他直接出十倍！ 十倍不行，那就一百倍！ 总而言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反而不算什么大问题。 这时，屋外传进两声咳嗽声。 接着，程解放的声音响起：“那啥，楚扬啊，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好。”楚扬应了一声，迈步出了房间。 程婉柔和程婉湘跟着一起，把楚扬送出家门外。 程婉柔檀口轻启，正要说话，程婉湘却是抢先开口道：“姐姐，我跟楚扬哥哥说几句话。” 说完，抓住楚扬的手腕，朝着远处走去。 楚扬任由程婉湘拉着，心中已是大致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果然，走出一段距离过后，就听程婉湘压低声音，恳求道：“楚扬哥哥，能不能别把我偷偷……的事，告诉姐姐？” “……”楚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 只是看着那双快要哭出来的眼睛，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程婉湘破涕为笑，继而又把头深深低下，愧疚道：“楚扬哥哥，对不起！” 楚扬：“……” 他该怎么回？ 没关系吗？ 程婉湘继续说道：“楚扬哥哥，自从那次你压着我……我就一直忘不掉那种感觉。”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想着再感受一次。” “所以，我才没忍住……” 楚扬急忙打断道：“婉湘，那种事，是很亲密的关系才可以做的。” “我跟你说过，上次是我把你当成了你姐。” “以后不可以这样做了，明白吗？” 程婉湘缓缓抬头，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反问道：“楚扬哥哥，咱们两个，难道不是很亲密的关系吗？” “是很亲密，但是……”楚扬抓耳挠腮，心态稍有些崩。 他发现，程婉湘这未来小姨子，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第84章 感觉并不美妙 楚扬平日里无疑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可偏偏在面对程婉湘的时候，他的伶牙俐齿真心发挥不出作用。 当然，这属于楚扬主观上的感受。 站在客观角度来说的话，这种情况就很正常。 双方的思维模式，理解能力，脑回路等方面，不在一个频道上。 楚扬想要对接上程婉湘的“频道”，自然需要费一些精力。 “婉湘，反正不管怎么说，以后咱们俩不能再那样了。”楚扬加重语气说道。 程婉湘有心继续追问原因，但见到楚扬板着脸，顿时不敢再问。 扁着小嘴，点了点头。 然后，重新把头低下去。 这副受伤的可怜模样，让楚扬感觉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 明明他没做错什么，可就是感觉到一种怜爱和愧疚。 就在他纠结，想着该如何安慰两句的时候。 忽然，香风袭来，脸颊凉了一瞬。 等楚扬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婉湘已经头也不回的朝着家门方向跑去。 楚扬摸了摸脸，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朝着程婉柔的方向看去，确定双方距离，不会让程婉柔看清楚刚刚发生的事后，这才松一口气。 不多时，程婉柔走过来。 楚扬揉了一把脸，平复内心情绪，然后迎了过去。 “扬哥，刚刚婉湘跟你说啥了？”程婉柔疑问道。 楚扬摸了摸鼻子，编了个理由道：“没说啥，她就是问我，我把你娶走之后，她还能不能经常跟你见面。” 程婉柔对此没有怀疑，毕竟吃饭的时候，妹妹还因为她要嫁人的事而落泪。 她摇头失笑道：“婉湘有的时候，就跟个小孩子一样，那扬哥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楚扬回道：“我跟她说，就算你嫁给我，你也永远是她姐姐，想见你的话，她每天都可以去家里找你。” 这话一出，程婉柔顿时美眸一亮。 楚扬的回答，竟然跟她回答的几乎一样。 这是不是就是书上写的心有灵犀呢？ 想到此处，程婉柔看向楚扬的眼神愈发柔和。 “扬哥。”她轻唤一声，向前迈步，接着踮起脚尖，在楚扬的左边脸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楚扬表情出现瞬间的不自然。 刚刚妹妹亲他右脸，现在姐姐亲他左脸。 这种滋味，说不清，也道不明。 反正不是特别美妙就是了。 片刻后，程婉柔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和娇羞全都消失，面色阴沉道：“扬哥，我爹他们今天，是不是想害你？” 楚扬轻笑一声道：“差不多吧。” 说着，便把他装醉后，程婉湘进入房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他没忘记，隐去程婉湘的偷袭行动。 程婉柔听完之后，气的当场握紧粉拳，娇躯都控制不住颤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向来尊敬的父亲，居然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 “扬哥，我有些受不了了！”程婉柔眼眶通红道：“我们私奔，换个地方生活好不好？” “这次他们能想出这么损的招，下次还不一定用什么招。” “万一要是真防不住，那咱俩可怎么办？” 楚扬揉了揉程婉柔的脑袋，安抚道：“婉柔，你别担心，也别害怕，一切有我呢！” “我说过，这辈子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我很认真做出的承诺！” 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但，楚家那些人，我还没把他们收拾掉。” “而且，咱们两个也没做错什么，完全没必要逃。” “当然，决定权在你，你要是想私奔，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这番话一出，程婉柔不禁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但内心，却变得坚定起来！ 程婉柔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扬哥，只要你的心在我这，任何艰难险阻我都不怕！” 楚扬抓住程婉柔的手，放到心脏的位置，含情脉脉道：“婉柔，你早就已经在这里永久定居了。” 程婉柔抬起眼眸，四目相对。 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距离逐渐拉近。 半晌过后。 程婉湘的咳嗽声传来：“咳咳咳咳咳！” 这是三人之间，使用多年的暗号。 只要程婉湘剧烈咳嗽，那就说明“有敌情”。 楚扬和程婉柔连忙分开，各自后退半步。 楚扬语速飞快道：“婉柔，婉湘这回坏了事，肯定免不了被责罚，你尽量护着婉湘。” “你不要怕，态度强硬一些也没关系。” “你们家收了隔壁村老于家媒礼这件事，现在全村都还不知道，你就拿这个当条件来要挟，就说他们要是罚婉湘，你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程婉柔点头答应道：“好！” 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柔”字，可性格却从来不软弱。 相反，表面柔弱的程婉柔，骨子里带有一股韧劲和刚强。 而这份韧劲和刚强，也正是他在程家的立足之本。 错非如此，程婉柔恐怕早已经成为你种逆来顺受，像村里多数女孩那样，被动的接受父母的安排，不敢有丝毫的抗拒。 亦或者说，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反抗”这个概念。 她们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被操纵。 哪怕嫁了人，也还是会遵从之前的思想，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想着补贴娘家。 这算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以十里铺村为例，多数家庭，甚至都不会想着让闺女进学校读书。 在他们眼中，女儿就是赔钱货。 …… 楚扬回返家中。 进到卧房里，发现炕上并没有小哑巴的影子。 他眉头一皱，把炕桌上的马蹄灯点亮。 然后，发现地上铺了一张狍子皮。 小哑巴躺在袍子皮上，身上盖着薄薄一层破棉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本就瘦小的他，看起来更加显得可怜。 他并没有听楚扬的，洗澡之后躺在炕上睡。 不过，哪怕是睡在地上，也比睡窝棚好的多。 起码屋里四面不透风，不用担心夜晚被冷风吹醒。 “唉……”楚扬叹一口气，也没叫醒小哑巴。 而是打开炕柜，从中取出一件破旧的大衣。 然后，盖在小哑巴身上的破棉被上。 第85章 陷阱被毁 时间再过几天。 楚扬的队伍人数，锐减到了只剩下五人。 楚扬、周金山、小哑巴、李涛、候海洋。 不同于李涛的圆滑和机敏，候海洋最大的优点在于沉着冷静，遇事不惊。 这种优点，恰好属于成为一名合格猎人必备的要素，还是值得费心思培养一番的。 “扬哥，就剩下咱五个了啊……”李涛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感叹，一边观察楚扬的反应。 从踢出钱龙和谢俊开始，接下来几乎每天都有人被踢走。 这让李涛内心惴惴难安，生怕下一个被踢出去的是自己。 而候海洋虽然表面上显得淡定从容，实则内心也有同样的担忧。 只不过他更相信，该来的总回来，担心也没什么用。 周金山拍了拍李涛的肩膀，说道：“扬哥不是说了嘛，打猎这碗饭，不是谁都能端起来的。” “之前钱龙那次，还有后来的几次，要不是扬哥反应快，他们连命都得搭进去。” “难道你愿意带着几个拖油瓶，帮不上啥忙，还净添乱？” 李涛讪笑两声，咐和道：“山哥，你说的对。” 周金山的话虽然难听，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凭本事吃饭。 要是没本事，那就只有眼馋的份，怪不得任何人。 楚扬走在最前面，带领一行人朝着山上进发。 很快，到了布置陷阱的地方。 然而，却见到了令人恼火的一幕。 四个陷阱，完全被填平。 “他娘的！谁干的这是？”周金山气的破口大骂。 李涛脸色难看道：“扬哥，不用想，这事指定是谢俊他们干的，真他奶奶的不是东西！” 楚扬点了点头，认同了李涛的猜想。 能正确走到这个位置的，只有之前跟着一起上山的钱龙和谢俊等人。 被踢出队伍之后，心里不服不愤，采取报复行动很正常。 “扬哥，要不要咱想想办法，找出是谁干的？”候海洋问道。 “没必要。”楚扬摇头回道。 他懒得去想究竟是谁。 陷阱被毁了，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布置。 而且，他打猎又不是只靠陷阱。 陷阱的作用，只是锦上添花。 不能说不重要，但也谈不上至关重要。 “走吧，换个地方，正好教你们怎么布置陷阱。”楚扬说道。 听到这话，李涛和候海洋面露喜色。 一来，能够学到新的本事。 二来，楚扬既然肯教他们新东西，起码说明应该没有把他们踢出队伍的打算。 当然，两人也没打算因此就放松警惕。 该好好表现，还是得好好表现。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 楚扬选中了合适的位置，站定脚步。 然后，开始指使周金山等人寻找材料，设置新的陷阱。 等到材料备齐，坑也挖好。 楚扬一边亲自示范，一边讲解道：“陷阱的主要作用，是要困住猎物。” “所以，在杀伤性方面，可以适当的舍弃一部分。” “此外，陷阱也分很多种，大小不同，威力不同，能猎到的猎物上限也会不同。” 周金山、李涛、候海洋、小哑巴，四人都听的很认真，看的也很认真。 四人仔细观察楚扬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等到楚扬布置完毕。 四人开始自行布置陷阱。 李涛最先完成，让楚扬看过，确认没问题后。 心中长舒一口气，同时也有些小小的得意。 毕竟四个人同时开始布置陷阱，他最先完成，足以证明他自身很有能力。 不一会儿，小哑巴也布置完成，拉着楚扬到跟前确认。 楚扬看过之后，竖起大拇指道：“挺好！” 这时，候海洋的陷阱布置完成。 他没着急喊楚扬，而是自己先检查一遍。 没发现问题，这才把楚扬叫到跟前。 “扬哥，你看看成不成？” 楚扬走到近前，查看过后，点头道：“不错！” 简单的两个字，让候海洋露出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然后，跟李涛和小哑巴一起，观看周金山布置陷阱。 虽然周金山最慢，但李涛和候海洋却丝毫不敢轻视他。 当前，队伍的核心，就是楚扬、周金山、以及小哑巴三人。 楚扬不用说，属于绝对的核心！ 而周金山和小哑巴之前的亮眼表现，也已经足够掩盖其它方面的不足。 半晌后，周金山的陷阱也布置完成。 好在他虽然完成的速度慢，但并没有出错。 楚扬交代众人，把伪装做好。 然后撒上诱饵，带领众人继续前行。 结果没走多远距离，楚扬忽然感到危险降临。 他果断停下脚步，抬手制止众人继续前行。 接着，认真观察四周。 众人见状，瞬间跟着紧张起来，警惕拉满，背对背站好，防备随时可能面临的袭击。 “都准备好，这回遇到硬茬了。”楚扬沉声说道。 言毕，伸手指向左前方。 众人顺着楚扬手指的方向看去，但却一时没能发现什么。 等到看清楚隐藏在灌丛里的花豹后，当场惊出一身冷汗！ “扬哥，咱弄的过豹子吗？”李涛把掌心的汗水抹在身上，声音明显缺乏底气。 楚扬轻笑一声，反问道：“怕了？” “扬哥，我没怕！”李涛连忙摇头否认。 就算是怕了，他也不可能承认。 他担心万一要是给楚扬留下不好印象，会像钱龙和谢俊那些人一样，被踢出队伍。 楚扬看向候海洋，问道：“你怕吗？” 候海洋踌躇片刻，回道：“扬哥，说老实话，我……有点怕。” 楚扬颔首道：“这很正常，害怕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丢脸总比丢命强。” 这次遭遇的是一只成年花豹，体长一米五左右，金黄色的毛发上遍布黑色斑点，眼神犀利而冷酷。 就现有的人力和手里的家伙来说，选择狩猎并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楚扬却是不打算选择撤退。 这么好的“练兵”机会摆在面前，要是选择错过，着实有些太可惜。 不过，在开始练兵前，他自然也会传授经验。 毕竟打猎不比别的，容错率低的可怜。 要是什么都不教，摸着石头过河，那纯属拿小命开玩笑。 第86章 终极考验！ 楚扬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开口说道：“对付花豹，切记不能给它近身的机会。” “一旦距离拉的够近，它会突然袭击，我们人反应不过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始终跟它保持距离，它进我们退，它退我们进。” 周金山等人表情严肃，大气都不敢喘的认真听着。 谁都清楚，楚扬此刻说的东西，是真正能保命的金玉良言。 不往心里记，那等于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楚扬把要点说完，又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和应对办法简单说了一遍。 这部分他并没有讲的太细。 因为预想和现实终归会有差别，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楚扬不是神仙，不可能把所有情况都精准预判到。 再者，如果把情况预判的太细，真应对的时候就会很死板。 还有一点楚扬没说的是，这次算是终极考验！ 如果李涛和候海洋表现合格，那就能长久在队伍里待下去。 就在此时，灌丛里的花豹动了。 它飞身起跳，迅速朝着楚扬等人奔跑而去。 李涛和候海洋本就精神高度紧张，顿时吓得一激灵。 周金山和小哑巴倒是还好。 两人一个身强力壮，一个学过武。 面对危险时，自然会比大多人都显得淡定。 “打起精神来！”楚扬大喊一声，当先把箭矢搭在弓弦上。 此时他手里拿的弓，不再是自制的简易弓，而是从村民手里换来的一把牛角弓。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有些残破，但用起来却很好用。 至于箭，也不再是简单把树枝削尖，而是经过认真打磨，箭头也换成了金属材质。 “嗖！” 箭矢离弦，发出锐利的破风声。 花豹一个急刹，躲过了飞来的箭矢，开始跟楚扬等人遥遥对峙。 它似乎意识到，眼前的这伙人，并非它想象中那么孱弱。 它开始观察，用眼神施压。 时不时还露出獠牙，做出一些试探的动作。 李涛和候海洋掌心冒汗，浑身肌肉紧绷。 恐惧是本能，而克服本能，则需要本事。 两人深呼吸几次过后，也从背后的箭袋里抽出箭矢，瞄准了远处的花豹。 “嗖！” “嗖！” 箭矢离弦。 弓弦震颤，像是在表述余韵。 然而，迅捷的箭矢，却被花豹轻易躲开，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这他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候海洋忍不住骂街，同时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 弓箭射不中，还不能拉近距离，这还怎么猎？ 李涛不信邪，又射出一箭。 结果又一次被花豹轻松避开。 不过，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花豹。 它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令人胆颤的怒吼。 接着，朝着李涛发起冲击！ “分散！”楚扬下达指令，然后朝着一旁移动。 众人立即散开，紧张的盯着飞速移动的花豹。 被花豹视为攻击目标的李涛，这会儿想哭的心都有了。 但，就算是真哭出来，也不解决问题。 顾不上想那么多，他撒腿就跑，尽可能的把距离拉开。 奔跑的同时，他重新抽出箭矢。 搭弓，射箭。 不求能命中，只希望能拖延一下花豹的脚步。 毕竟他只有两条腿，花豹有四条，还跑的飞快。 比速度，肯定是比不过的。 “畜生！来爷爷这边！”候海洋喊了一声，拉满弓弦的手松开。 花豹闪避，注意力转移到了候海洋身上。 李涛见状，心中舒一口气，看向候海洋的眼神当中流露出感激。 他大口喘气，坐在地上歇息。 他虽然慌，但头脑却保持着清醒。 当前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如果候海洋体力不支，他也能及时解救。 候海洋见到花豹冲过来，立即把箭射出去。 然后，也不看有没有射中，撒腿就跑。 花豹在躲开箭矢后，仰起脖子，发出愤怒的吼叫，接着展开追击。 观战的楚扬见此一幕，心中暗自点头。 就李涛和候海洋两人的这波配合来说，称得上是可圈可点。 后续的反应，也都没什么毛病。 不过，这种战术不可能持续太久。 当花豹感觉到疲累，内心的愤怒也越积越多的时候，就会锁定仇恨值最大的那个人进行追击，不会再受旁人的干扰。 楚扬持着牛角弓，把箭搭在弓弦上。 一边缓慢拉动弓弦，一边闭上一只眼睛瞄准。 他全神贯注，耐心寻找时机。 少顷，楚扬找准机会，陡然发力把弓拉满，接着把手松开。 反震的感觉瞬间来袭，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 “嗖！” 箭矢精准命中花豹的屁股。 “吼！”花豹吃痛，发出短促的爆破音。 它倒在地上翻滚挣扎，发出的嚎叫令人心旌神摇。 候海洋见到花豹倒地，缓慢停下来，扶着身旁的树坐下。 然后，满脸崇拜喊道：“扬哥牛逼，你这箭法真神了！” 可能是跟李涛在一块混久了，候海洋也开始学着偶尔拍马屁。 当然，他也并非刻意去拍。 就拿此刻来说，他是真的对楚扬产生崇拜。 “都小心着点，我那一箭要不了它的命！”楚扬表情凝重，高声提醒道。 受了伤的野兽，骨子里的野性会更加猛烈。 尤其这类大型猛兽，伤的越重，凶性也会越重。 只要不是真的死了，哪怕濒死，都能有反扑的实力。 “一起放箭！”楚扬发号施令的同时，已经把箭搭在弓弦上。 眼下毫无疑问是个绝佳的时机。 如果能把握住，哪怕弄不死这只花豹，也能让它重创，实力得到极大程度削弱。 然而，花豹却并不傻。 见到楚扬再次拉弓，它立即起身，眼神当中满是警惕和凶戾。 “嗖！” “嗖！” “嗖！” “嗖！” “嗖！” 箭矢齐发，朝着花豹覆盖而去。 然而，花豹的爆发力却更胜一筹。 一个跳跃，便跳出了箭矢的覆盖范围。 接着，怒吼出声，朝着楚扬冲了过去。 楚扬也不含糊，掉头就跑。 其余人见状，果断进行远程火力支援。 一时间，一场追逐战就此展开。 花豹跟楚扬之间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了明显的拉近。 第87章 濒死反扑 周金山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是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 只能用箭矢干扰花豹，给楚扬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截止到当前，众人身上的箭矢已经损耗了三分之二，眼看就要消耗殆尽。 等到箭矢全都用完，他们连拦截花豹都做不到。 相比周金山等人的惴惴不安，楚扬本人反倒是表现的很镇定。 他严格把控着自己的节奏，一头扎进树木密集的林地。 然后，利用地形优势闪转腾挪，在一颗颗树木之间穿梭。 这些树就是天然的屏障，花豹追进来，速度方面优势就会大打折扣。 不过，既便如此，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花豹的速度受到限制，楚扬的可视范围也大幅度降低。 只能说，环境的影响，不存在绝对的优劣，需要去权衡利弊。 楚扬保持着冷静，耐心寻找时机。 当看到前方一颗擀面仗粗细的小香樟树时，他放慢了脚步。 楚扬把脚抬起，踩在树干上。 然后用双手扒住树干，让树干弯曲。 不多时，花豹出现在视线中。 见到楚扬手里没有牛角弓，它似乎放松许多，身上的威慑力又足了几分。 他缓慢朝着楚扬接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心里发毛。 楚扬很清楚，花豹是在试探。 只要等距离足够，便会果断对他的喉咙发起扑击！ 这时，周金山等人赶到。 见到楚扬跟花豹之间的距离，当场吓了一跳！ 小哑巴抄起铁锹，就要朝着花豹冲去。 对于他来说，楚扬对他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就算是豁出命，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楚扬出事。 “小哑巴，别过来！”楚扬连忙喊道。 话音刚落，花豹突然加速助跑，然后一跃而起。 楚扬目光一凝，立即松手后撤。 弯曲的香樟树干瞬时朝着花豹弹去。 “砰！” 树干跟花豹的身体相撞，发出沉闷声响。 花豹直接被撞的倒飞出去，呈弧线落向远处。 反观香樟树，却是看起来没有太大损伤。 这主要归功于它极强的韧性，不易折断。 周金山等人见状，顿时喜不自禁，自发的朝着楚扬的位置聚拢。 “扬哥！你这招真厉害！” “一下就把那畜生打飞了，真他娘解气！” “扬哥，那畜生应该死了吧？” 楚扬摇了摇头，回道：“死没死不好说，但起码也能要它半条命。” 刚刚花豹挨的那一下可是不轻，不会比周金山全力一击差。 李涛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道：“扬哥，我现在算是明白，你说打猎需要灵活的头脑，因地制宜，随机应变是啥意思了。” 其余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刚刚那么多人互相配合着射箭，可愣是没给花豹带去多大伤害。 反观楚扬，不光抓住时机，射中了速度飞快的花豹。 甚至在被追着跑的情况下，还能根据地形来进行反击，给花豹给予重创。 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走，过去看看啥情况。”楚扬把匕首从腰后抽出，倒持着缓步朝着花豹飞出去的方向靠近。 不一会儿，就见花豹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发出痛苦的呜咽。 “扬哥，俺过去给它整死。”周金山抄起铁铲，大步流星朝着不远处的花豹接近而去。 “山哥！”李涛阻拦道：“扬哥说了，这畜生只要是没死彻底，就有反击的力量。” “咱手里不是还有弓箭嘛，离远点拿箭给它弄死。” “我觉得这样更安全，也更稳妥。” 候海洋点头赞同道：“山哥，涛哥这话没毛病，你还是别过去冒险了。” 小哑巴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涛的说法。 然后，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楚扬，等待他开口表态。 楚扬淡淡的说道：“李涛说的没错，用箭吧。” 周金山自然不会反驳楚扬的指令，当即拿起弓，跟众人一起朝着花豹射箭。 很快，花豹身上便多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是放大几十倍的刺猬一样。 终于，花豹不再抽搐，一动不动，像是没了生机。 楚扬这才走过去，但姿态依旧保持着戒备。 周金山等人见状，不由面面相觑，都觉得楚扬有些过分小心。 花豹被箭扎成了刺猬一样，连动弹都不动弹了，还有啥可小心的？ 然而，就在他们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刻。 原本一动不动的花豹，突然睁开眼睛，接着暴起发难，朝着楚扬的脖子发起扑击。 “扬哥！”周金山大喊一声，果断冲了出去。 小哑巴更是目眦欲裂，速度比周金山还要快上一分。 李涛和候海洋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抄着家伙跟上去。 直面花豹扑袭的楚扬，闻到了花豹嘴里散发出的腥臭气息。 他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接着半蹲下去，拳头向上，砸在了花豹的下巴上。 同时，把匕首送进花豹的身前。 不过，饶是如此，楚扬还是被花豹的力量扑倒在地。 棉袄也被花豹锋利的爪子挠破，露出里面的棉花。 此时，周金山等人看到，急忙把花豹挪开，扶起倒地的楚扬。 “扬哥，你没事吧？”周金山关切问道。 楚扬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接着问道：“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花豹明明看起来已经死透了，但我还是保持戒备了吧？” 周金山等人连连点头，对楚扬的崇敬又加深了一层。 他们着实没想到，花豹居然真的能做到濒死反扑。 如果不是楚扬刚刚保持戒备，那么此刻的下场会是怎样，已经不需要多说。 休息片刻。 李涛和候海洋上手去拔花豹身上的箭矢，周金山和小哑巴则主要去找楚扬射出去的箭。 因为楚扬的箭，箭头是金属的，完全可以二次利用。 就这么丢掉的话，未免有些过于可惜。 拔光了花豹身上的箭矢，李涛和候海洋上手把花豹抬起来，表现出惊喜的样子。 “扬哥，这畜生不轻，起码得有一百多斤了。”李涛兴奋道。 第88章 再遇郭鹏祥 候海洋同样表现的很兴奋，说道：“扬哥，咱们这回又能大吃一顿了！”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花豹肉，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楚扬回道：“花豹肉不好吃，有股酸头在里面，还不如野鸡、野兔好吃。” “你要是实在好奇，想吃个新鲜。” “自己割两斤肉，回去炖上，尝尝就知道了。” 这番话一出，李涛和候海洋齐齐愣住。 “扬哥，你吃过花豹肉？” 楚扬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下来。 他确实吃过花豹肉，但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李涛看了看脚边的花豹，纳闷道：“扬哥，这花豹肉不好吃，咱干啥费这老大劲猎它啊？” 如果花豹肉属于人间美味，那冒着风险狩猎也算值当。 可肉不好吃，还担这么大风险，显然并不划算。 楚扬懒得费两遍口舌，等周金山和小哑巴回来，这才开口说道：“花豹肉虽然不好吃，但药用价值很高，我打算把它送到镇上的药店去卖。” 周金山和小哑巴点头，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李涛和候海洋自然也不会反对楚扬的说法，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楚扬继续说道：“既然都没意见，那就明天歇一天，咱们去镇上把花豹卖了。” 周金山把猎豹放进背篓，接着背上背篓，健步如飞。 这一幕落在李涛和候海洋的眼中，顿时让两人羡慕的不行。 他们两个合力抬起来都费劲的花豹，周金山一个人就能很轻松的扛着走。 这只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一行人不断行进，抵达了存放猎物的山洞附近。 李涛和候海洋很自觉的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跟着往前走。 然而，却听楚扬说道：“你们跟着一起吧。” 李涛和候海洋先是一愣，继而面露狂喜之色！ 此前，楚扬需要存放猎物的时候，从来不会让他们跟着。 而现在，居然让他们跟着一起。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被真正接纳？ 想到这种可能性，李涛和候海洋尽都开心的不得了。 来到山洞外。 楚扬指使李涛和候海洋把石头搬开。 随着洞口的石头一块块消失，内部的空间显露出来。 当看到那满地的猎物，李涛和候海洋都是一惊！ 因为确实太多了，哪怕每天吃，一天三顿吃到饱，也足够吃到过年了。 这让李涛和候海洋更加坚定决心，必须要紧紧跟随楚扬的脚步，说什么也不能掉队！ …… 翌日清晨，天还没完全放亮。 楚贵推着残破的自行车走出家门。 今天，是他要去镇上开会的日子，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日子。 以往，每到这一天，楚贵都会早早起床。 洗脸、刮胡子、再往大茶缸子里倒上开水，把衣服上的褶子熨平。 等到天光大亮后，整个人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出门。 但今天，这个惯例被打破了。 楚贵特意天不亮就出门，就是为了避开村民的视线。 毕竟他上次受的伤可是不轻，脸虽然消肿了，可淤青却没那么容易消失。 “爹，这个点没人出来晃悠，咱赶紧走吧。”楚卫东呵欠连天的说道。 楚贵点了点头，正要迈步，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卫东，人你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楚卫东一边卷烟，一边回道：“人在村口等着呢，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都带的啥家伙？”楚贵仍旧不放心的追问道。 楚卫东回道：“六个人，人手一把斧头，我还让陈江带了把王八盒子，保管把那把小混混屎都打出来。” 所谓王八盒子，其实就是手枪。 虽然杀伤性跟步枪没法比，但近距离使用，瞄准了要害开枪，照样能要人命。 楚贵听到楚卫东前面的话，原本已经安下心来。 可听到楚卫东最后那句“屎都打出来”，当场忍不住变了脸色。 楚贵虎着脸道：“卫东，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家丑不可外扬，你别把那事当成光荣事迹，到处给老子传播。” 那天的裤衩和棉裤，他是深更半夜偷着洗的。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对。 但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可能做到什么事都能捂的严实。 既然儿子已经知道了，那就下封口令好了。 楚卫东却是一脸的懵，不明所以道：“爹，你说的那事是啥事啊？我咋听不懂你在说啥？” 楚贵眉头微蹙，随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楚卫东刚刚那句“屎都打出来”，大概率就是一句无心的话，并非是看到他半夜偷偷洗裤衩和棉裤。 他干咳两声，打哈哈道：“没啥，咱赶紧走吧。” 父子俩一前一后，赶在天亮前出了村子，跟守在村口的陈江等人汇合到一处。 一行八人，浩浩荡荡的往青山镇进发。 半小时后。 天光大亮。 楚扬带着小哑巴走出家门，先在周金山家吃了早饭。 然后，跟李涛和候海洋在蛤蟆洼集合。 路线的选择方面，楚扬还是决定跟上次一样。 先上鬼头山，从山洞里把花豹取出来，绕路去镇上。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避开村里人的视线。 结果一行人刚到镇口，便遭遇了拦截。 “楚卫东，这他妈可真是冤家路窄啊！”郭鹏祥带着一众小弟，把楚扬等人围了起来。 他本来是打算带领小弟们去下面的村子帮着打群架，结果没想到刚出镇子，就遇到了楚扬一行人。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拉裤之仇，更是不共戴天！ 是以，郭鹏祥见到楚扬，果断选择放弃打群架的事，优先报仇才是正理！ “楚卫东，你爹上回让我们兄弟打拉裤的事，你应该知道吧？”郭鹏祥冷笑着发问。 楚扬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当场乐了，心中暗道一句果然。 之前见到楚贵鼻青脸肿的样子，他就觉得楚贵大概率是在镇上遭遇了郭鹏祥这一伙人。 现在看来，果真就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就再添一把火好了。 李涛上前一步，正要说郭鹏祥认错了人。 结果楚扬抢先开口道：“别磨叽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第89章 狠人彭烈！ “哈哈哈哈哈！” 郭鹏祥忽然开始大笑，接着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左摇右晃到了楚扬跟前，态度轻蔑道：“楚卫东，你不会以为老子没有准备吧？” “哦？”楚扬饶有兴趣道：“你有什么准备？” 郭鹏祥也不卖关子，扭头冲小弟说道：“去，把彭烈喊过来。” 其中一名小弟立即转身，朝着镇子里跑去。 没过多久，一个体型跟周金山不相上下的男人，从人群后方走到前面。 郭鹏祥冷笑道：“楚卫东，你大概不知道吧。” “要论打架，我身边的这位烈哥排第二，整个青山镇没人敢排第一。” “今天遇到烈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甭想好！” 撂完狠话，他扭头看向彭烈，笑着说道：“烈哥，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几个货。” “我觉得也就那个大高个比较难对付。” “别的你不用操心，交给我们兄弟就行。” 彭烈轻笑一声，信心十足道：“你们在旁边看着，全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抬起手里的板砖，砸在自己脑袋上。 “啪！” 板砖四分五裂，而彭烈的脑袋则完好无损，看不出有任何流血受伤的迹象。 而事实上，这其实是彭烈的心理威慑战术。 一般人看到这种场面，都会产生较大的心理压力。 而一旦有了压力，往往气势就会先输三分。 然而，彭烈的这一套，遇到别人或许无往不利。 只可惜，遇到的是楚扬一伙人。 自从昨天被花豹追在屁股后面，然后又成功狩猎后。 整支队伍都有了一定程度的蜕变。 其中变化最大的，当属李涛和候海洋二人。 对比之前，两人的心理素质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换作之前，看到彭烈的这一操作，两人会产生忌惮。 可此刻，不说心如止水，却也没有太大波动。 “现在给老子跪下来求饶，我可以考虑打你们的时候收些力气。”彭烈冷声道。 楚扬嗤笑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块，放在眼前打量，口中狐疑道：“我怎么瞅着这砖有点假啊。” “假？”彭烈怒极反笑道：“去，再找块砖过来。” 立即有人行动起来，拿着一块相对完整的砖，递到了彭烈手边。 彭烈接过砖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往脑袋上拍。 “啪！” 砖头又一次四分五裂。 彭烈看向楚扬，狞笑道：“现在还觉得假吗？” 楚扬认真点头，回道：“还是假。” 彭烈抓狂道：“妈的！你去捡砖头过来，要是老子撞不碎，老子以后不在青山镇混了。” 郭鹏祥劝说道：“烈哥，咱没必要跟这小瘪犊子较这个劲，揍他一顿，他自然就老实了。” “你滚一边去！”彭烈直接把郭鹏祥扒拉到一边，一副铁了心要证明自己“头很铁”的样子。 楚扬见状，不由得当场乐了。 这个“铁头娃”虽然脑袋很硬，但智商明显不高。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靠智商碾压了。 “小崽子，你他妈赶紧去找砖去，挑硬的捡，老子今天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铁头功！”彭烈催促道。 事实上，他压根没练过什么铁头功，只是小时候挨打比较多，比较重。 偶然的一次，他发现脑袋可以比砖头更硬。 自此，便开启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仗着块头大，力气大，又有一手脑袋碎砖头的绝活。 彭烈的名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到了后来，整个青云镇上的小混混，都知道了他的名号，不少人都专门请他去平事。 就拿这次来说，彭烈就是受郭鹏祥的邀请，一起去下面的村子里助战。 当然，不可能白请，除了钱，还得吃上一顿好的。 “等着，我去找砖去。”楚扬心中暗笑，转身离开人群。 他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一块相对完整的砖，以及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楚扬拿起砖头，小心翼翼的从侧面打开缺口。 把中间挖出能容纳铁疙瘩的空间后，把铁疙瘩塞了进去。 然后，又找了几块零碎的砖块，把砖头侧面的缺口给堵上。 这样的砖头，正常人只要上手一拎，就能察觉出重量不对。 如果再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侧面被动过手脚。 但楚扬觉得，彭烈不属于正常人，顶多也就是个业余的正常人。 所以，看出破绽的可能性不大。 果不其然，彭烈接过砖头后，压根也没仔细查看的意思，只是在手里掂了两下，轻蔑笑道：“小崽子，你找的这块砖倒是够沉。” “可惜，照样得被老子的铁头功撞成碎块。” “你瞪大你的狗眼，仔细瞧好喽！” 言毕，直接把砖头往脑袋上拍。 “啪！”砖头破碎。 只是不同于前两次的是。 这一次，彭烈的脑袋不再完好无损，而是有了明显的伤口。 不一会儿，温热的鲜血滑落。 眼前金星乱冒的彭烈，忽然感觉一股晕眩感来袭。 他再也稳不住身形，身体摇晃两下后，左脚绊右脚，“扑通”一声，直接歪倒在地。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精彩起来！ 楚扬双手抱在身前，没忍住“噗”的一声乐了出来。 他看着郭鹏祥，毫不掩饰的嘲讽道：“能看出来，你确实找了个狠人，对别人狠不狠我不清楚，但对自己下手是真狠！” “……”郭鹏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忍不住一脚踢在晕过去的彭烈身上，骂道：“真他妈傻逼啊！” 为了证明自己头铁，用板砖把自己给拍晕过去。 他打死都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人能做出这种操作？ 想到自己为了请到彭烈，又是花钱，又是摆席，又是溜须拍马。 郭鹏祥更是觉得脸上燥热，像是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楚扬冲周金山等人歪了歪脑袋，退到一边，一副坐等看戏的架式。 周金山上前一步，冷着脸问道：“你们自己拉，还是我把你们打拉？” 听到这话，在场经历过拉裤的小混混嘴角疯狂抽搐，简直想哭的心都有了。 第90章 无时无刻都在玩心眼 跟郭鹏祥的想法一样。 这部分小混混本以为，这回有彭烈在场，终于可以一雪前耻。 报挨打之仇，血拉裤之恨！ 可特么谁能想到，彭烈一板砖把自己给拍晕过去了。 还有比这更扯的事吗？ 现在好了，直接陷入两难。 要是跑了，以后没脸继续混。 但要是不跑，又得拉裤。 不知道怎么办的情况下，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郭鹏祥。 郭鹏祥心中暗自叫苦，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顶。 想当老大，想让人服你，那么遇到事的时候，就必须站出去扛事。 否则，别人凭什么要服你？ 凭什么听你的话？ “东哥，大家都是一个镇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退一步行吗？”郭鹏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递到楚扬跟前。 这般说法和姿态，很明显就是认怂了。 然而，楚扬却是不为所动。 既不肯接烟，也不肯搭话。 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李涛和候海洋互相对视，然后很有默契的冲了出去。 两人直接开练，仅一个照面便各自把一名小混混打趴下。 混战就此开启。 多数人把目标锁定在小哑巴身上。 毕竟小哑巴身材瘦小，看起来最容易对付。 但殊不知，他们选了小哑巴，才是真正踢到了铁板。 没过几分钟，小哑巴周围已经倒了一圈人。 再想往他身边冲，还要担心会不会踩到队友。 郭鹏祥绝望的闭上眼睛，双拳握紧，身体的中后偏下部猛然发力。 他已经看清了局面，明白拉裤的结局无可避免。 既然如此，少受些皮肉之苦，就成了明智之举。 有过拉裤经历的小混混，见到郭鹏祥的样子，果断选择跟着拉裤。 于是，拉裤的还站着，没拉的全躺下了。 被打趴下的小混混，满脸震惊的看着郭鹏祥等人。 他们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行为。 周金山扯着嗓子，再次喊话道：“俺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拉裤，就把你们打到拉裤！” 被打趴下的小混混们一脸懵逼。 拉裤是个啥啊？ 但看见郭鹏祥等保持站立的人，裤管里流出的东西，他们隐隐有些明白了。 半晌过后。 楚扬带领周金山等人进了镇子，留下郭鹏祥等一众裤裆里热乎乎的人在风中凌乱。 “祥哥，我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我现在甚至都觉得，还不如被打死！” “祥哥，这口气咱不能咽下去啊！” 头回经历拉裤的小混混们七嘴八舌。 那同仇敌忾的样子，仿佛恨不得当场冲进镇子，找楚扬一伙人报仇。 郭鹏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虽然不是头一次拉裤，但他内心的屈辱和愤怒，并不比第一次拉裤的时候少，甚至还要更盛几分！ 因为这一次才场有不少是他借来的人。 他可以管住自己手底下人的嘴，但其余人的嘴他却封不上。 一旦哪天消息走漏，他将会沦为笑柄，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嘲笑。 想到这种结果，郭鹏祥眼神当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放心，这个仇必须报，而且今天就报！”郭鹏祥咬牙切齿道：“老子就不信，楚卫东那帮王八蛋能厉害到子弹都打不透！” …… 楚扬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带着众人去了马强的药店。 见到楚扬，马强展现出十分的热情。 又是给众人让座，又是让徒弟泡茶。 楚扬对此并不意外。 像马强这类人，你表现的越容易拿捏，他就越是容易高姿态。 反而你表现的不好拿捏，他才会对你客气，以礼相待。 “马老板，茶不着急喝，先看看货吧。”楚扬说道。 马强也没拒绝，笑着点头道：“成！那就按楚扬老弟的意思，先看货。” 楚扬给周金山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其打开背篓的盖子。 马强走到近前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不过，他很擅长隐藏情绪。 因此，很快恢复淡然，问道：“楚扬老弟，能拿出来让我仔细瞧瞧吗？” “当然没问题！”楚扬点头答应，朝着周金山歪了歪脑袋。 周金山单手抓住花豹的后颈，用力一提，直接把花豹从背篓里拎出来。 饶是马强已经见识过周金山的力气，此刻却也没忍住啧啧称奇。 不过，当前最要紧的还是验货。 马强又拜托周金山帮忙，把花豹拎到后院。 哪怕他的屋子采光不错，但终究比不上院子里光线好。 一番查验过后。 马强洗了个手，用毛巾把手擦干，竖起大拇指道：“楚扬老弟，你们真是厉害，连花豹都能猎到。” 楚扬没理会他的吹捧，直接问道：“这只花豹，马老板能收吗？” “能收！”马强点头，给出肯定的答复，继而表现出不乐意道：“楚扬老弟，上次就跟你说了，别喊老板，喊老哥多亲热啊。” 楚扬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掰扯，顺势改口的同时，问道：“那马老哥，你打算出多少钱收这只花豹。” “走走走，茶也泡的差不多了，你们刚到镇上，先喝杯茶水，润润嗓子。”马强热情招呼道。 楚扬心中暗笑，觉得马强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玩心眼。 他当即开口道：“不瞒马老哥说，我们可不是刚到镇上，我们天没亮就出发，来镇上有几个小时了。” 此言一出，马强脸上的笑容，出现瞬间的不自然。 他刚刚那句“你们刚到镇上”，其实是藏着试探的心思在里面的。 可没想到的是，楚扬反手就是一句“来镇上有几个小时”。 这就让马强不得不去想，之前的几个小时，楚扬都干了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 “楚扬老弟是去老姚那里了吧？”马强一边倒茶，一边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没去。”楚扬淡淡的回道。 “哦？”马强饶有兴趣道：“没去老姚那里，那楚扬老弟去哪了？” 楚扬微笑不语，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给人的感觉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马强心里“咯噔”一声，不受控制的想到最坏结果。 那就是：楚扬去了别的药店，打听好了价格。 第91章 马强请客 事实上，马强也不是非要跟楚扬斗心眼不可。 而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成为自然。 或者说，融入到骨子里的本能。 哪怕他没有斗心眼的主观意愿，也会不自觉从身体的方方面面体现出来。 不过，楚扬并不关心这些。 他只管马强给出的价格是否合理。 如果合理，那就继续合作。 如果不合理，那就再找下家。 “楚扬老弟，五百块，你觉得怎么样？”马强伸出一个巴掌，报出价格。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其实是想报三百的。 毕竟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他的心理价位是五百，开出三百的价格，这样就有了两百块钱的谈判空间。 不过，马强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本能。 理智告诉他，如果真开出三百的价格，楚扬肯定扭头就走。 而且，恐怕以后都不会再登他的门。 这对于他而言，绝对是弊大于利。 万一楚扬去找别家药店，把药用价值很高的猎物，全都给别家药店出售。 到时候，他就很被动了。 药这种东西，用不上的时候，能在药架上放到布满灰尘。 可真用上的时候，那就是有大用！ 所以，对于药店来说，药品齐全才是王道！ 有些药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听到马强报出五百块价格，李涛和候海洋当场无法维持淡定。 五百块啊！ 如果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 就算是天天上工，想要攒这么多钱，也需要攒上好几年才可能攒到。 可现在，只是猎了只花豹，就能抵得上好几年的辛勤劳作！ 一时间，两人只感觉世界观都被颠覆。 然后，开始忍不住去想，楚扬会给他们分多少钱？ 不同于李涛和候海洋脸色大变，内心暗潮汹涌。 周金山和小哑巴倒是显得十分淡然。 前者是因为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后者则是完全不在乎。 失去了父亲，小哑巴已经把楚扬当成唯一亲人。 楚扬赚钱再多，他只会跟着高兴，而不会去眼红。 “马老哥，五百块的价格我同意了。”楚扬在沉默一阵后，点头同意下来。 他有理由相信，马强这会儿给出的价格，就算不是加价后的溢价，那也是公道的市场价。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楚扬也不拖泥带水，起身就要告辞。 结果马强却是盛情邀请，非要拉着楚扬等人去国营饭店吃一顿饭不可。 楚扬推辞几次无果后，索性答应下来。 反正确实饿着肚子，出了门也要找地方吃饭。 马强愿意出这个钱，他也乐意省这个钱。 当然，楚扬心里也清楚，马强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能请客吃饭，必然是想要通过饭局，达成某种目的。 或许是为了维系长久合作关系，也或许是有别的事相求。 楚扬也懒得去揣测。 反正马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吃了这顿饭就能知道。 一行人赶着饭点，去到了国营饭店。 马强走在最前面，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冲服务员问道：“你们姚经理在吗？” 服务员显然对马强并不陌生，客客气气的回道：“马老板，我们姚经理有事出去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不清楚。” 马强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直接去往二楼包间。 趁着等待上菜的时间，马强对着众人好一顿捧。 连李涛这种擅长拍马屁的人，都让马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其余人就更别说了。 周金山和候海洋则被夸的面红耳赤，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去。 只有楚扬和小哑巴，该吃吃，该喝喝，表现的最淡定。 楚扬是看穿了马强这个人的本质，因此马强就算能舌灿莲花，也只会被当成戏法表演。 小哑巴就很简单了，除非是楚扬，否则别的人或事，都很难让他有太大心理波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马强忽然问道：“楚扬老弟，你们说的鬼头山上，有老虎吗？” 刚刚他对众人的一顿夸赞，自然不是单纯为了夸而夸，而是为了套出有用消息。 可惜套来套去，只是套出一些比较浅显的消息。 比如，楚扬等人狩猎的山，叫作鬼头山。 “老虎肯定是有，但具体位置谁也不知道。”楚扬淡淡的回道。 这话既是真话，也是假话。 说是真话，是因为楚扬确实不清楚老虎的具体位置。 说是假话，是因为楚扬清楚老虎大概的出没范围。 真要是有心寻找的话，找到的概率并不小。 马强把手搭在楚扬的肩膀上，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语气道：“楚扬老弟，你知道江河煤矿的厂长是谁吗？” 江河煤矿？ 听到这四个字，楚扬不禁愣了一瞬。 江河煤矿的厂长，他还真知道是谁。 不仅知道，上辈子被通缉后，楚扬甚至还混进了江河煤矿。 躲在对方的车里，敲了对方一大笔钱。 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双方自然还没打过交道。 楚扬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 马强立即打开话匣子，眉飞色舞道：“楚扬老弟，老哥跟你说啊。” “江河煤矿的厂长叫冯大有，这家伙可是个能耐人。” “多有能耐呢……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五年前，人家就是“万元户”了。” 万元户这个称号，最早是在七九年出现。 指的是年收入，或者个人存款超过万元的人。 以当前工人的平均工资，每年四百块左右来算。 一万块钱，普通工人需要干满二十五年，才能挣得到这么多钱。 是以，万元户这个称号的含金量有多高，可见一斑。 而冯大有在五年前就成了万元户，含金量只会更高！ “马老哥，你跟我提这个冯大有是啥意思？”楚扬顺着话茬问道。 马强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给出解答道：“这个冯大有不光有钱，还是个大孝子，他老爹被病痛折磨，需要一副虎骨来入药。” “前两天，他把我们青山镇上开药店的人召集起来，说了这事。” “你猜，冯大有给我们开的啥价？” 楚扬略作沉吟，笑道：“再怎么着也不能低于一千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