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贵族学院女配后》 1、剧情线开启 “哐当——砰!当当!” 大清早,扰人的噪音便从门外面传来,夹杂着略显急促的中年女声。 “小声点,别吵你姐姐睡觉。” “这都什么时间了,说的跟姐不用上学似的。” 处在变声期的男声嘶哑得像鸭子叫,用更大的噪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还急着到学校有事呢,要不就让她别跟我坐一辆车,自己去好了。” “你这孩子真是……”中年女声无奈道。 符凉夏被吵得睁开眼,头骨传来阵阵疼痛,像被硬生生从长眠里拽出,大脑尚且无法运转。 她缓了几秒,意识到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 随后符凉夏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入目的天花板上壁纸崭新,身下的床软的过分。房间的装潢风格非常中性,崭新的像家具城里的样板间。 她揉着额角起身,衣柜旁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少女的脸庞。 面容素净但不寡淡,骨相优秀,五官标致,脖颈修长,皮肤细腻白净,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 因为疼痛而眯起的眼雾蒙蒙的,眼尾却妩媚的上挑,透出强烈又矛盾的美。 “姐你还没好吗?女生就是麻烦……” 门外的男生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伴随着几道急促的上楼声,他啪啪地拍响了符凉夏的房间门。 突然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沉思,抬眼看去,就见门外的男生正一脸不快地盯着自己。 是原主的弟弟。 符凉夏搜寻记忆,想起对方的名字似乎叫符烈冬。 人如其名,符烈冬与她三分相似的五官微微皱起,眉梢高挑,一头红棕色短发向后梳起,露出右侧的太阳耳钉。 明明是差不多的脸,他看过来时却丝毫没有柔弱感,反而嚣张肆意,锐气逼人。 “在下城区待傻了,连开学时间都忘了?” 符烈冬眉头皱成一团,似乎因为赶时间,语气有点不满,嘟嘟囔囔道,“这么久不见还是那个病怏怏的样子。” 符凉夏已经穿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但直到最近才完全接收并消化了原主的记忆,结合穿来时带着的系统所说,她现在正处于一本古早小说中。 小说名叫《圣兰德之约》,是一本标准的贵族学院文。故事发生在一个联邦共和制国家,剧情狗血与玛丽苏并存,财阀当道,金钱与权力是这个世界的通用法则。 开篇从贫穷但坚强的女主入学开始讲起,特招生女主一入学,便陷入了一场纷争,招惹了圣兰德学院绝对不能惹的人,从而开启了危险刺激的剧情。 顽强的女主和傲慢的二世祖激烈纠缠,被风流的浪子盯上,与高岭之花学生会长竞争……从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逐渐熟络成为朋友或者爱人,整个故事复杂曲折,看得符凉夏一个头两个大。 而原主在其中只是一个出现次数不多的路人炮灰,连正经的配角都算不上。 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下城区,一次意外,结识了f4之一的程星洲,并喜欢上了他。 只是相处没多久后,程星洲消失了。 直到原主家挖矿暴富,拿到了进入上城区的入门券,由此掌握了进入圣兰德的资格。 弟弟符烈冬早半年入校,她因为身体不好,在下城区原本所住的疗养院修养半年后,才来到上城区。 到这里为止,还是她从原主记忆中提取的信息。 小说世界时间线是从女主高二转学,也就是今天开始,原主也恰好是同一天的转学生,原书中她还因为这个巧合,被认错成特招生,被欺凌得很惨。 后来一次活动,原主见到了消失很久的程星洲,这才知道他居然是上流社会中的顶层人物。深知两人之间的差距额,原主只能把恋慕偷偷藏进了心里。 然而,这份心思还是被程星洲的后援会发现了,不断的施压,父母工作遇挫,被强行按着给施暴者道歉……一桩桩事件成了原主背上的稻草,最终将她压垮,走上了绝路。 看完原书剧情后,符凉夏只有以下六点想说: …… 还是学习不够累。 原书中这些人除了每天除了情情爱爱,就是因为情情爱爱去欺凌别人。符凉夏认为他们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几套卷子,还可以多考几分。 不过想到这些人读书也不过是为了搞一张好看的文凭,考不上还可以动用钞能力去国外读书,他们好像确实不需要学习。 系统告诉她,原主的灵魂因为一些差错被送到了其他小说世界。但现在剧情还没开始,必须有一个人顶上这个身份,推动剧情,所以才把符凉夏塞了进来。 “严格来讲,你现在还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暂时待在这具身体里,直到完成所有剧情任务,扶正世界观后,才能彻底拥有这具身体,获得自由。否则,随时可能被世界意志抹杀。” 不过这里比起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已经好太多了。 至少原主的身份比她上一世好了不少。 符家只是不入流的有钱家庭,而她前世,却是用尽全力才挣脱了泥潭…… 想到这里,符凉夏的眸底闪过一抹暗光。 她个子高挑,人很清瘦,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能刮跑。但眼神清清冷冷,虽比符烈冬矮了一些,但站在他身前却无端气势比他高了一头。 符凉夏并未因他的挑衅而生出多余的情绪,反而含笑道:“我刚到上城区,对圣兰德不熟悉,之后还要麻烦你教我。” 符烈冬眼神一滞,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顿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说道:“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送你个忠告,都是我这半年的亲身体会,别人我可轻易不会开这个口。” “圣兰德掌握着全国最顶尖的教育资源和社交资源,在那里,无论是想要一份优秀简历进入好大学的优才生,还是想要结交人脉的钻营家,都可以得偿所愿。” “但相对应的,那里的规则也围绕二者展开。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是顶级家世的继承人,其次是自身优秀的高管子弟,再次是小有钱财的二世祖,最末端才是空有成绩的特招生。”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有点不屑。 “这些特招生个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谁不知道他们能进来读书都是靠着我们交的学费,以后毕业最好的路就是给同学打工,却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哼,你离他们远点。” 说到这里,符烈冬突然想起什么,像是要警告她般:“还有那种打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主意的,那些二代都不是傻子,基本都是要联姻的,多半是玩玩他们,这种人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世界从来不乏想走捷径的人,符凉夏猜测他这句话不单是在说特招生,也有点她的意思。 不过要让他失望了。 虽然她也很想远离纷争保平安,但可惜系统不允许。 她注定要被拉进那漩涡里。 …… 早上的友好似乎是一场错觉,坐车抵达圣兰德大门前,两人间一直维持着沉默的气氛。 直到庄重典雅的校园出现在视野内,符凉夏才合上习题册,塞进包里。而另一侧的符烈冬已经迫不及待拉开车门,蹿了出去。 她沿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 几个穿着白金色校服的男生正站在校门口说笑,其中一人似是若有所觉,抬眼望来,棕眸深不可测。打量的目光隔着车窗与车内的符凉夏视线交错,一触即分,随即像才看到车旁的符烈冬,扬起一个笑,带着几人走来。 其中一人注意到付凉夏,挤眉弄眼道:“东西都带来……哇,符烈冬你小子可以的,这是你新女友?挺漂亮啊。” “昂,都准备好了。” 符烈冬先答了他前面半句,随后瞥了下已经从另一侧车门下去的符凉夏,不耐烦道:“去去去,你才是女友,这是我姐。” 话落,顿时响起一阵齐刷刷的:“姐姐好!” 话语里丝毫没有尊敬,更多的是打探和犹疑。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 “你姐姐就是咱姐姐,介绍一下呗……” 几个男生相互推搡,挤眉弄眼,就当符凉夏耐心告罄,准备先走人时,一道低沉的嗓音自旁边响起:“都堵在门口干嘛呢?” 听见声音响起,符凉夏侧首,发现出声的正是刚才与她视线交汇的男生。 猝不及防的,在车声和喧闹声中,在头顶炙热的阳光里,她再次撞上了对方的目光。 足以看清美貌的距离,连他左眼下的一颗小痣都清清楚楚。 只是一眼,对方便移开了视线,像是没把她放在眼里,随意地搭上其中一人的肩:“不做正事了是吧?” 符凉夏稍微退后半步。 就在刚才,系统说了第一句跟任务有关的话。 【目标人物“苏行殊”已出现,当前好感度16。】 【任务三(开启):与苏行殊建立友好关系(好感度60视为完成)。】 符凉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在原书描写中,苏行殊长相俊秀,多金风流,自己有个乐队,人气很旺。 还是个“浪子”。 据说谈过很多女友,每任都曾坐在vip席,听他唱所谓写给她的歌。 不过看过原书的符凉夏知道,这些都只是他哄人的情话,真正被他写进歌里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女主一人。 “唯独对你不同”,老偶像剧情节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有些好笑,不由讽刺地弯唇。 “……把咱姐送到教室再去也来得及……” 朋友还在废话连篇,对他们见到美女就犯浑的行为感到无语,苏行殊不耐地侧头,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抹笑。 眼前到他胸口位置的女生双眸微弯,眼尾翘成惑人的弧度,晃得人心痒。 苏行殊今天本是不满符烈冬迟到的,在校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便遇到好几拨来搭话的男男女女,扰得他烦不胜烦。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一切还不赖。 就在这时,他们后方突然响起一声惨烈的尖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入学风波 只见学校大门内的拐角处,几个少年正将一个短发男生像垃圾一样踢来踢去。 那短发男生身上的圣兰德校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瑟缩着用双手护住脑袋,狼狈地侧趴在地上,任由几□□打脚踢也没有多余动作。 一声痛苦的大叫后,他就被其中一人踩住了脸,再也发不出声响。 即使大半脸被鞋挡住,但男生标志性的浅色瞳孔还是令符凉夏想起了他的身份。 他叫李远凡,是原文女主的发小,一个虚伪的小人。 李远凡用力地喘着气,一个染着白金头发的高挑少年示意踩他的人移开脚,随后缓缓蹲下身,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对方:“还记得怎么答应我们的吗?” 就在符凉夏看见高挑少年的瞬间,系统音响起。 【目标人物“复皓尧”已出现,当前好感度5。】 【任务一(开启):与复皓尧建立友好关系(好感度60视为完成)。】 复皓尧,原文男主,长着一副纯洁无瑕的天使面孔,但眼里全是傲慢和恶意。 即使是对着被他欺凌的同学,嘴角也挂着轻笑,好像根本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般。 “敢用我的名义胡作非为……”复皓尧手肘搭在膝上,撑着下巴,一字一顿道,“是不是给你脸了?” “求求你们,我再也不敢了!”李远凡费力地开口,神色惊慌,哀求地攥住对方的裤脚。 似乎是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他借着这个动作半遮住脸,想要将自己藏匿起来,可以不被别人认出。 复皓尧扫了眼他抓住自己裤脚的手,旁边的跟班顿时一脚踹过去:“干什么?!这也是你能碰的?” 另一个跟班见状踢了下他的大腿,嗤道:“孬种!之前打着复哥的旗号骗钱的胆子呢?听说你还有个小女朋友愿意替你还钱,也是特招生?丢不丢人啊,你骗来的钱给人家花了吗?” “给你最后三天处理好,”复皓尧耐心告罄,淡声道,“否则,你可以试试。” 说完后,他便直起身带着跟班扬长而去,只余李远凡像张被丢弃的抹布一样瘫在地上。 当事人离去,围观的同学却还在原地,各自低头快速地在手机上打字。 所有人的应用界面都很相似,符凉夏注意到旁边的符烈冬也打开了一样的界面。 是一个类似论坛的社交软件。 注意到她的视线,符烈冬给她介绍:“这是圣兰德的内部论坛,一般学校内有什么消息我们都会发在里面。你看这条热贴,就是刚才有人在里面实时转播。不过也不是所有帖子都会得到这么高的关注度,一般跟f4有关才会被瞬间顶成hot。” 符凉夏若有所思地点头,没说什么。 见她没有疑问,符烈冬便拥着朋友转身离开,俨然忘了自己说要送她去教室这回事。 不过符凉夏也不在意,她正在回忆刚才发生的场景,似乎也在原书的开篇中发生过。 原书中,那个所谓替李远凡还钱的“小女朋友”指的就是原女主。 不过这时她还没入学,不知道李远凡做的事情,只以为他在学校受到了欺负,把打工攒的钱都借给他了。 按照原书情节,女主正好在复皓尧等人扬长而去时走进校门,看见倒在地上的朋友,当即正义出击。 她怒气冲冲地去找还没走远的复皓尧算账,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两人间的梁子也从此结下。 而现在,符凉夏接到了一个来自系统的限时任务: 【任务剩余时间:02:59 任务内容:阻止“白可薇”与复皓尧发生冲突。 任务性质:非必选。 任务奖励:未知。】 白可薇就是原书中的女主,而她要做的是阻止女主像原书中一样惹上复皓尧,从而被发joker牌,落到被众人欺负的境地。 只是,白可薇现在在哪里呢? 符凉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同学,与这些看戏的面孔不同,女主看到自己朋友的惨状,应该是担心的、愤怒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 找到了。 “站住!” 符凉夏还来不及欣喜,便看到自己所寻的人像一阵风般从旁边跑过。 她先是确认地上的李远凡只是受了皮外伤,不着急就医,而后便怒气冲冲地几步过去,拦在了复皓尧等人面前:“你们凭什么打他?” “我一直把圣兰德当作梦中情校,认为教育出无数栋梁之材的圣兰德是全国最好的学府之一,这里的同学也该是团结友爱、历学不倦的精英,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白可薇仰着白净的小脸,眼神坚毅,声音掷地有声,“因为你们,不配!” 围观的众人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以为她在跟谁说话? “疯了吧?她是不是疯了?!”有人小声地对同伴低语,“敢这么对复皓尧说话,她谁啊?比复家来头还大?” “不知道,我从没在聚会上见过她,难道是国外的什么老钱家庭?” “别给她贴金了,你们看她背的包,分明就是杂牌货,八成是特招生!” …… 各种猜疑的话飘进符凉夏的耳里,以白可薇的位置,应该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她注意到,白可薇只是在听到一些贬低穷人的话时才稍稍白了脸色,但眼里的坚定丝毫不被动摇。 她并不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 几乎是瞬间,符凉夏就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 白可薇依然维持着昂头的姿势:“在这样神圣的学校里,居然还有像你们这种欺凌同学的败类。有钱怎么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现在,请你跟我的朋友道歉!” 鸦雀无声。 全场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见识过复皓尧暴脾气的同学几乎是瞬间汗毛直竖,惊恐地盯着全程没有露出过任何表情的白发男生,仿佛在看一座即将从休眠期里醒来的火山。 她一定是疯了! 所有人的表情明明白白地这样写着。 只有处于风暴中心的白可薇浑然不知,她显然是气上头了,连李远凡何时从地上爬起来,挪到她身边都不知道。 他低垂着眉眼,微颤着拉住她的袖子:“可薇,别说了……” “你说我是什么?”一道男声响起,猝然打断了李远凡。 复皓尧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白可薇,一字一顿,狂躁的情绪被掩藏在他的眸底,风雨欲来。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复皓尧虽然傲慢、不羁,但他并不是一个很爱发火的人,尤其是对同为圣兰德的同学。 所以刚才白可薇一开始冲上来指责他时,他是不以为意的。对方话里的意思透露出,她很可能就是那个替渣崽还钱的冤大头。 对于这种脑子不好的人的痛斥,复皓尧觉得忍忍算了,能借给李远凡那种人钱,某种意义上讲也挺可怜的。 这样想着,他甚至没给对方眼神,准备礼貌性听完就离开。 然而,她千不该万不该说那个词。 没人知道,这是复皓尧绝对的雷区。 ——败类。 曾经被冤枉地安上这个词后,再也没人敢用这两个字形容过他。 不好的记忆在脑中一瞬即逝,复皓尧的表情又冷了两分。 白可薇毫无所觉:“我说你是——” “你就是今天转来的另一位转学生吧,教导主任喊我们过去!”符凉夏突然上前,轻轻握住女生的小臂,打断了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凝滞的空气被突如其来的清冽女声打破,似乎在裂缝中注入了一道清新的风,她抱歉地朝复皓尧点头示意:“白同学来的晚,不太清楚状况,冒犯了复少,我替她向你道歉,之后我会跟她解释。” 符凉夏快速又谦卑地说完这段话后,脑中属于系统的文字显示“距离任务结束还有00:38”。 她能感觉到周围因为她的出现而投来的目光,打量、犹疑、评估、以及惊艳……其中有一道来自正前方的目光存在感尤为突出。 里面却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看着她。 符凉夏抬起头,迎上这道目光,在这个距离下注视复皓尧的这张脸,无疑是一种视觉冲击。 男生的白金头发向后凌乱地梳起,校服短袖的扣子自上方解开两颗,露出他雕塑般的脖颈以及分明的肌肉轮廓。 他微低着头,后方的树荫在他脸上洒下,显得神情晦暗不明。 复皓尧沉默地盯着她,似乎在品味她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 被符凉夏轻轻拉着的白可薇有些怔愣,看看复皓尧,又看看符凉夏,显然没搞懂现在的情况。 但她听进去了符凉夏的话,“不清楚状况”、“解释”……难道实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她错怪他们了? 白可薇神情复杂地望向一旁狼狈不堪的李远凡,正想开口,却见对方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睛,默默垂头,看向一侧。 见此反应,白可薇不禁皱起眉头。 李远凡在心虚,他心虚什么? 不等她询问,一道男声自头顶响起,隐隐不耐:“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带她走。” 话音落下的同时,符凉夏脑海中的“任务剩余时间”正好归零。 “叮咚”一声,象征着奖励到账的声音响起,符凉夏顿时心情颇好地露出一抹喜意,瞳眸微弯,水墨画般的脸上绽开两分真切的笑容,小虎牙在其间若隐若现:“谢谢复少。” 说完,她便匆忙拉着白可薇离开了原地。 记得原书中写过,白可薇跟来这里结交人脉的二世祖不同,她是真心想要学习,考一个好大学的。但因为开学的这次事情招惹上了复皓尧,被发了象征着f4敌人的joker牌,之后的学习生活并不平静,连带着错失了一周后的数学竞赛,失去了一个宝贵的加分机会。 符凉夏挺为她可惜的。 希望这一次,经由她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能让白可薇毫无遗憾,也让她自己毫无遗憾。 因为,这一次的数学竞赛,她也要参加。 原书中是原主拿了第一,但她不想是因为女主没能参加才侥幸获胜,而是堂堂正正的,拿到第一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重逢 带着白可薇走进教学楼后,符凉夏才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对方,包括并没有什么教导主任的传话这件事。 而白可薇似乎也毫不意外,只是微微一怔,随后对她笑着表示了感谢:“我叫白可薇,刚转学到10班,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说完后,白可薇便换上了冷凝的表情,跟着一直在她们后方的李远凡走去了拐角处。 之后两人的谈话就不属于她该管的范畴了。 任务顺利完成,符凉夏收回目光,正准备看看自己收到的奖励,却突然发现身前落下了一道阴影。 她抬起头,就看到多年前一声不吭地消失的程星洲正站在前方的窗台前,日光倾泻而入,隐隐在金丝镜框上反出细碎的光。 少年笔直立在人流前方,挺括的身型将制服撑出优美的弧度,丹凤眼微微上挑,暖光模糊了他的轮廓,在深邃的五官上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看,但与她再不相干。 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曾经短暂的在同一点交汇而已,既然对方已经默认回归到互不交集的平行线上,那她自然会识趣地配合。 “符凉夏?”程星洲望向她的目光沉沉,缓步走来。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平稳地像在陈述:“你不会又在多管闲事吧?” 多管闲事? 符凉夏微不可查地轻蹙起眉头,两人此时的距离早已超过了社交正常距离,对方利落的肩型挡住了后方投来的探寻目光,她几乎产生自己整个人被他拥在怀里的错觉。 “没有。”她说。 鼻尖是冷冽的杜松子酒味,很淡,却强势地侵入鼻腔,肆虐一通。 “这样啊。” 他颔首,下一秒却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整个人低下头,距离无限拉近,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侧,声线冷硬。 “你最好是。” 气息纠缠。 符凉夏听见他说:“复皓尧不是下城区那些能被你轻易摆弄的老鼠,招惹上他,不仅是你,连你的父母也要跟着遭殃。” 他侧眸:“符家应该还没成长到能扛下复家一次打压的程度吧?” 腕间的力道变大,轻易地在白皙的皮肤上勒出分明的红痕。 钝痛传来,她不由蹙眉,生理性的泪水盈满眼眶,但神情依旧是冷淡的,语气不为所动。 “我知道了,谢谢程少提醒。” 女生柳眉微蹙,眼尾泛红,但湿漉漉的眸中全是冷静,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嘴里吐出的文字看似尊敬,其实全是敷衍。 “百忙之中还要管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真是辛苦了,”她看来的目光再也不带曾经的欣喜雀跃,平静地像一汪湖水,“程少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两人默然对视,符凉夏看着对方,有一瞬间几乎以为他要把她掐碎。 然而程星洲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猛地松手,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匆忙转身离开。 * 按照入学通知上写的信息,符凉夏找到了2班的教室。还不到上课的时间,班里的人不多,看到她进来,也只是纷纷投来隐晦的打量目光。 她感觉到这些视线从她的发饰、手环再到鞋子上滑过,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一般,门口的一小撮女声中走出一个留着波波头的矮个女生,对她甜甜一笑道:“你好,你就是今天转来的符凉夏吧,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徐彩。” 这似乎成为一个破冰的讯号,话音落下,旁边几个同学顿时涌上来。 “这是c家上个月刚出的新品吧,我本来跟我的顾问问了这款,说是要配不少货才能买到的,可真好看!” “看你那没出息样,一个需要配点小东西的发卡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另一个瘦瘦的男生夸张地捂住嘴,似乎是不经意间露出自己手上的同系列手饰。 满意地看到先前出声的女生果然变了脸色后,他才换上一副面孔,笑容满面地对符凉夏说:“符同学哪里买到的这双鞋子,据我所知l家的私人定制不是已经排到了三月后……” “那是对外的说法啦,土包子!”徐彩闻言轻哼一声,“我上周去l家取定制时确实看到过这双鞋,眼光不错。” 最后半句她是看着符凉夏的眼睛说的,与其说是在夸鞋,符凉夏觉得对方更像是在说“你还不错,配跟本小姐一起玩”。 对于众人的反应,符凉夏早已预料到……或者说,正是她特意为之。 要知道,以原主家骤然暴富的家境,虽然不缺钱花,但在勋贵众多的圣兰德依然只算末流。 当今社会向来将人的三六九等划得分明,特权阶层看不起老钱,老钱看不起新钱,新钱瞧不上暴发户,暴发户又不屑于与贫民为伍。 也正是这个原因,本就不注重打扮的原主才会在原书中被当成特招生,惨遭霸凌。 而符凉夏既然知道会发生什么,自然不可能毫不作为。 毕竟,她可不是养在温室中,甚少与人打交道的乖乖女。 恰恰相反,她前世的生长环境连原主曾待过的下城区还不如。 那里阴暗得像不曾被光照到,各种黑暗滋生,没有用处的人不配活着,掠夺是本能,谎言是天性……她从那里走出来,像任何一个普通学生一样进入最高学府读书,激烈地争夺进入顶级财阀工作的机会,前世的她成功了。 但这一世的她起点更高,也自然要爬得更高。 不愿再挤破头去做财阀的走狗,她想……成为财阀。 而这,不仅需要优异的成绩单,更需要助力,很多的助力。 就像她开头曾说过的那样,来这里的人无非只有两种图谋:漂亮的简历、广而精的人脉。 符凉夏两者都要。 所以,在系统给出的金钱还是分数的奖励二选一中,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毕竟,分数从来不是靠天给的,而是靠人争的。 当然,也多亏了系统给的奖励是以实物发放,否则凭符家的水平,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给她置办这样一身的。 前世被欺凌的命运,应该也可以避免了。 符凉夏心情颇佳地弯起唇角,却不知道,此时正有更大的麻烦将找上她。 …… “你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阳台上的绿植遮挡着李远凡和站在他对面的白可薇,他神情激动,声音压得很低。 “在圣兰德,f4就是规则,任何忤逆他们的人都要受到惩罚,这就是我在校门众目睽睽之下被肆意摔打的理由!你到底在怀疑些什么?就因为那个女生的话?”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狠厉。想到刚才白可薇要求还钱的话,层层阴霾染上了李远凡的心头。 “跟别人没有关系,”白可薇看着垂头丧脑的男生,终究还是心软了,“我的钱不急着还我,你也不要再做不好的事了……” 但还是要还的! 李远凡从她的话里只捕捉到了这一个信息,突然觉得白可薇变了,之前她从来都是善良的,大方地借给他钱也从来没有要他还过,而现在……到底是哪里变了? 见上f4的眼药无用,对方语气里还充满了对那个女生的维护之意,李远凡不由神情一僵:所以,这才是原因吗? 多管闲事的死丫头。 陷入自己情绪中的李远凡丝毫没注意到白可薇是何时离开的,直到手机突然响起“嘀嘀”两声。 一条短讯传进来,只是一眼,他便变了脸色。 “这周末筹不够钱,下场你知道的。” 是赌场那边下的最后通牒。 想到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李远凡的双腿几乎抖得站不住,勉强伸手扶住阳台的栏杆,就听到隔壁教室传来的欢声笑语。 他抬眼望去,就见刚才那个多管闲事的死丫头被人群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似乎在讨论她身上的饰品。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李远凡突然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了。 不是喜欢见义勇为吗,那就好好尝尝这后果吧! 蛇一样滑腻阴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中间巧笑嫣兮的女生:“符凉夏?呵……” 狠狠地看了几眼,像是要记住她的模样般,李远凡才终于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离开了原地。 另一边, “阿嚏——” 鼻子突然一阵痒意传来,符凉夏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这令本就有些病容的面容更显两分苍白,一双眼蒙上水光,抬起头望来的视线楚楚动人。 从门口踏进来的苏行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美人含泪,我见犹怜。 几乎是瞬间,他心头不可抑制地跳动了两下。 一旁的符烈冬早就挤进人群,把围在中间的女生拉了出来,边拽边说道:“早上有点事没顾上你,没想到你自己先来了,居然没迷路。” 符烈冬说这句话自然不是因为她是路痴,而是圣兰德太大了,只看建筑面积和层层建筑物丝毫不像一座高中。 每个班有自己的教室和配套的自习室,学生会、办公楼和社团活动室有各自的场地,除此之外,更有万平体育馆、贝状剧院、城堡式图书馆以及一整个温室花园……难怪符烈冬觉得她会迷路。 不过—— “标牌我还是认识的。”符凉夏想起楼外镀金的“正教学楼”四个大字,怀疑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文盲。 从来没注意过的符烈冬:“……” 符烈冬转头问身侧的苏行殊:“真的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另一边同为苏行殊跟班的王子维随口接话:“唉,我好像也没注意过呢。” 边说他还边疑惑地皱起眉:“既然有标志,怎么还会总有人找苏哥问路……” 符烈冬冥思苦想了半天:“眼神不好吧。” 不过也正常,聪明如他不也没注意到过嘛。 当然,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细节。 符烈冬没往心里去,而是环顾四周,最后眼神停在了教室中唯一一个没有放铭牌的位置上:“要不,姐你坐那里?” 话音落,原本喧闹的人声同时一静,整个教室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以一种复杂又惊恐地目光看着他,好像他刚才说了什么恐怖的咒语一般。 “怎么了吗?”符烈冬不解道。 王子维脸色发白,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刚来半年不太清楚,那个位置旁边的两人……算了,反正他们还在欧洲,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应该没事的……” 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那句时,几乎成了不可闻的程度。 符凉夏自然没听清,不过就算听见也无济于事。因为老师已经走进来准备上课,而此时整个教室只剩下了这一个空位。 她只能走过去,把包放在椅子上。 转身时不经意撞上了后座苏行殊的视线,符凉夏一怔,随后便见到他露出了一抹礼貌但毫不走心的笑。 “草,好帅!” “能跟苏少分到一个班真是太幸福了,每天都被天使吻过的脸庞治愈。” “苏少真的好温柔啊啊啊,刚刚他是在看我吧!” “少臭美,明明是在看我!” …… 一瞬间响起的窃窃私语声几乎将符凉夏淹没,如果不是看到对方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她几乎也要相信了那些女生的话。 不过,温柔? 回忆起前不久在校门口遇见时对方把自己当作空气的神情,符凉夏觉得事实可能恰恰相反。 毕竟,真正温柔的人才不会是只在人前装模作样的做派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女友 圣兰德的课业并不像普通高中一样紧张,因为能来这里上学的,除了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贵族子弟,就是经历严格筛选才有资格进入圣兰德就读的顶尖人才。 早就学过高中知识的他们再继续进行寻常的课业学习显然是浪费时间,所以圣兰德只安排了少量的语数英作为必修课程,更多的选择权则交给学生自己。 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选修任何学科,哪怕是正常人应该在大学时才会接触的课程,比如企业管理,比如国际关系。 现在是学期初,还没有进行选课,上完上午的必修课就只剩下了自由活动时间。 “走了,去吃饭。”正想着,符凉夏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下。 她抬起头,看到符烈冬晃了晃手里的饭卡,旁边的苏行殊正跟其他跟班说着什么,似乎对她的加入毫不在意。 当然,无论他在不在意,符凉夏也只能跟他们一起,她的饭卡还没来得及充钱。 圣兰德的食堂很大,总共三层,装修得非常气派,里面全部采用的智能家居设计,充满现代化,有不少符凉夏没见过的东西。 里面人群熙熙攘攘,大多数都穿戴精致,很少有人大声喧哗。 就像走进了一个被隔绝声音的密闭罩里,符凉夏几乎是踏进食堂大门的瞬间,空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细碎的咀嚼声和餐具碰撞声传来。 美味的食物盛满餐盘,学生们低着头,小口吞咽,不时举起手机跟旁边的同伴交流两句,然后笑起来。 再里面是一个环形的点餐台,穿着同一工作服的侍应生站在其中,面带笑容地听完同学的点单,然后用传呼机向后厨传达指令。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侍应生年纪都不大,符凉夏估计最多不会超过20。 雇用童工? 疑惑在她心头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另外的事吸引了目光。 无他,苏行殊实在太显眼了。 她注意到随着他们进门,门口附近位置上的同学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看向苏行殊,又看向他身旁的跟班,最后看向了她。 符凉夏不好说那是一种什么的眼神,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善意,应该是冰冷冷的评估。 “苏少又换女友了?” 她听见近处的一道低声交谈。 “论坛上没人说啊,不会吧,程晓冉这么快就被厌弃了?那可是舞蹈队队花呢。” “但是一想到对方是苏行殊又觉得很合理。” “是了,据说他的女友只有三个月的保质期,不过这个也太快了吧,他们不是上周才在一起的?” 其中一人打量着跟随苏行殊等人落座的符凉夏:“不过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好像比程晓冉更漂亮……” “……” 交谈声虽然刻意压低,但以符凉夏跟他们的距离还是能隐约听见。 眼见猜测逐渐离谱,她不由抬眼看向对面的苏行殊。 只要他不是失聪了,就绝对能听到这些话。 他会当场发怒,还是温柔解释? 前者符合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毕竟如果是他的话,一个眼神就足够让那些人闭嘴,而后者……比较像他外在人设会做出的行动。 然而,出乎符凉夏的预料,苏行殊两个都没选。 他只是侧过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盯着她,随意道:“吃什么?” 男生站起身,似乎问完一圈准备去点单。 但王子维和符烈冬此时都已经狗腿地站了起来,比他更快地往前台走去。 其中符烈冬还边走边喊道:“我姐吃什么我知道,苏哥你坐着吧,我和子维去点。” 应该是觉得在食堂里拉拉扯扯很难看,苏行殊放弃了跟他们抢着买单的行为,又重新坐下了。 于是,这张桌子现在就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 空气陷入安静。 感觉到四周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多,符凉夏本能地想打开手机缓解被人盯着瞧的尴尬。 但对面坐着同学,还是苏行殊这个她得罪不起的同学,处于礼貌,她打开手机的想法搁置,只能低垂着视线,看向桌面上的小广告。 上面用一行大字写着“今日招牌菜”,下面照片里的照烧鸡排色泽诱人,几乎能闻到它的香气。 “可能要等一会。”苏行殊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符凉夏闻言愣了下,随后才意识到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执拗,让他误以为她饿了。 想想也是,按照苏行殊的受欢迎程度,应该是第一次遇见坐在他对面却全程不看他,只低头看食物广告的女生吧。 符凉夏只好恋恋不舍地抽回放在鸡排上的视线,坐直身体,看向对面的人:“没关系,我还好。” 看着对面因端正坐姿而被勾勒出流畅肩线、纤细腰肢的女生,苏行殊蓦地低笑了声:“今天下课晚,平时不会赶上用餐高峰期。” “老师连吃饭时间也要调度?”符凉夏有些震惊地微微睁大双眼。 他们的分班是按照学习成绩和家境综合排名分出来的,毫无疑问,2班属于食物链的上层。所以听到苏行殊这么说,她本能反应是学校会优先让他们用餐。 然而,刚问完她就后悔了。 眼看着苏行殊唇边的笑容扩大,符凉夏哪能不知道自己是被对方骗了。 “抱歉,你真有意思。”苏行殊拿起旁边的校服外套,从里面掏出一小盒糖:“吃吗?” “谢谢。”符凉夏早饭被符烈冬催得没吃几口,课上到一半就已经饿了。 酸甜的柠檬味糖果,开胃又上瘾,她接连吃了好几颗才想起对面的人:“你饿吗……” 他见此笑得更开心,眼神里都是揶揄:“你吃吧,我已经饱了。” 符凉夏:“……” 不得不说苏行殊真的挺会装。 一到人群面前,他就恢复成了自己对外的人设,全然看不出之前对她冷漠无视的样子。 就像在班里在同学面前表现的一样。 该说不愧是偶像吗? 她默默把糖盒递回去,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一阵淡淡的香气飘过,对面的苏行殊边上坐下了一个女生。 很陌生的脸,扎着丸子头,样貌清纯。符凉夏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不是自己班上的。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程晓冉。” 苏行殊开口,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悦耳。她不由走神,想起他的乐队,觉得这种嗓音确实很适合唱摇滚,像贝斯在耳边拨动。 但他话的内容却与嗓音相反,一开口就是无情的:“我记得我说过我们结束了。” 男生笑得无辜又好看。 坐在旁边的女生瞬间脸色一僵,表情几乎是强忍着不落泪。她死死地盯着苏行殊,随后不知道想起什么,又转头瞪了眼无辜看戏的符凉夏。 符凉夏:“?” 可能是对抓马情节的敏感度,周围的人纷纷饭也不吃了,全都往这边望来。视线中心的苏行殊巍然不动,像是早就习惯了其他人的瞩目礼。 他不冷不热道:“你知道的,这套对我没用。如果新鲜感不会褪去,那么离婚律师也不会存在了。” “当然,只是一个比喻。”接收到符凉夏瞬间变得复杂的目光,苏行殊解释道。 他的表情带着点无奈。 明明是他自己乱用比喻,她乱想也很正常吧,符凉夏微微撇嘴。 显然是苏行殊对符凉夏与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刺激到了程晓冉,她齿贝用力地咬上嘴唇,几乎将嫣红的嘴唇抿成苍白的颜色,浑身不受控地微微发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未经大脑思考地,她腾地站起身,一把抢过刚走到近前的符烈冬手里的餐盘,转过身,用力地拍在了苏行殊—— 对面的符凉夏身上,以及闪身挡过来的苏行殊半边校服上。 符凉夏:“……??”真就是气到极点了也还知道f4不能得罪呗,所以她就可以是吧? 程晓冉的动作实在太快太猝不及防,她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滚烫的照烧鸡排汤汁浇了满身。 跟照片挺像的,居然不是买家秀。 这是那一瞬间符凉夏的唯一反应。 然后就是,幸好她吃了苏行殊几块糖,要不再等一次出餐的时间,她可能就要躺医务室了。 不过说起来,圣兰德的医务室应该也很豪华吧,不知道里面的医生帅不……咳咳。 全场哗然。 所有人震惊又同情地看着拍出着惊天一盘的女生,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凄惨的下场。 虽然说苏行殊是f4的那五位中最和善的,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恰恰相反—— “对不起,苏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想泼你……”程晓冉的脸色瞬间惨白,慌忙地掏着纸巾想要给他擦拭校服上的污渍,却被轻巧躲过。 “没有想泼我?”他多情的桃花眼中闪过冷意,意有所指道,“那就是想泼其他人咯?” “怎么?是她跟你提的分手,你这么生气?”苏行殊拿起凳子上没被受牵连的校服外套,递给符凉夏穿上,漫不经心道。 “噗嗤。”旁边的符烈冬乐出了声,下一秒就被符凉夏瞪了一眼。 狗崽子,自己姐姐被人泼汤,他还有心情站旁边看戏,没看人家王子维已经很有眼色地又去前台买了一份吗? 符凉夏不由在心里摇头,他这样的做跟班也只会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听牌我自摸。 没有前途。 看着吧,很快王子维就要取代他成为苏行殊唯一的心腹跟班了。 正忙着分析自己弟弟仕途大业的符凉夏并没有注意到程晓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苏行殊最后会让她付出什么代价。 符凉夏回过神时,就看到苏行殊已经没事人一样地重新坐下了。由于他刚才闪过来的动作够快,大半的汤汁都落在了他身上,看起来尤为狼狈。 但苏行殊好像毫不在意,顶着那张能把地摊货穿成高定的脸,硬生生把污渍穿成了限定印花,帅得毫不失色。 他手腕挪动,将自己面前的饭移到她面前,笑着道:“你先吃吧,不是饿了吗?” “我是不会道谢的。”符凉夏面无表情地坐下,一点没有推拒地接受了,“这本来就是你的错,我只是被牵连的无辜群众。” 所以,无论是挡在她身前,还是把自己的饭给她,她都不会感谢的。 话音落,符烈冬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姐,你在说什么啊!” 这他爹可是苏少亲自给她的饭,还亲自帮她挡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出乎符烈冬预料的,苏行殊听到这句话不仅没生气,反而愣了下,随后嘴角不由上扬,点头道:“嗯,我知道,快吃吧。” 符凉没跟他客气,她是真饿了,圣兰德食堂的饭也好香,勾得她停不下嘴。 看着对面披着自己外套显得更加清瘦,两个腮帮因塞满了食物鼓鼓的,像抱着瓜子啃的仓鼠一样的女生,苏行殊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不一样。 她跟她们太不一样了。 【苏行殊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21。】 提示音响起得猝不及防,符凉夏疑惑地抬眼,正在怀疑是否是自己吃饭的英姿吸引了对方时,她看到了相隔两张桌子的程星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眼泪 印象里程星洲一直很受女生欢迎,即使是当年在下城区,周围的同龄小姑娘都偷偷喜欢他。不过他到圣兰德之后又不一样了,这里的人显然更知道他的名字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仅变得更受欢迎,也更高不可攀了。 符凉夏记得原书中他只有对女主是不一样的。 向来克制守礼、行事皆在框架中的人,只有在被问跟白可薇的关系时,他难得沉默了。 难得没有反驳“男女朋友”这个词。 要知道,原书中就连曾经跟他共同经历过难忘回忆的原主,也不曾拥有过这种待遇。 明明只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解救已经站在悬崖边岌岌可危的她。 但他依然没有,反而亲手将原主推到了更危险的地方。 想到这里,符凉夏的目光不由变得复杂,连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幸好符烈冬一直在跟苏行殊说话,听内容应该是跟他的乐队有关。苏行殊说起音乐的表情很认真,难得在他身上出现了两分鲜活的气息。 三个人一言我一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最后还是苏行殊先发现她停下了动作,侧过头问她:“吃好了?” “嗯,我想找个地方换一下衣服。”符凉夏点头。 顶着弄脏的衣服行动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她开始思索去哪借一套干净的衣服。 苏行殊闻言,先是低头看了下腕表,随后沉吟道:“我个人的休息室离咱们班的自习室不远,里面有干净的常服,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借你。” 符凉夏意外地挑了挑眉,心想苏行殊是这么善良的人设吗? 然后就听到对方慢吞吞地补充道:“毕竟是我连累你的。不过我一会还有点事,可能没办法陪你过去,你自己没问题吧?” 如果说苏行殊肯借她休息室和衣服已经很奇怪了,那这句话简直是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他身上还穿着脏了的衣服,就算是再急,应该也有换衣服的时间的。更何况他描述的休息室离食堂不远,也就是三分钟的脚程。 多半还是照顾她的心情。 毕竟两个孤男寡女在同一个休息室换衣服什么的,就算隔着房门,也有点奇怪。 意外地很绅士啊。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几秒后,听见男生开口:“一件衣服而已,就被我迷住了?” “想得美。”符凉夏瞪他一眼,将所有探究的心思收了个干净,拿着对方给的钥匙走了。 殊不知,这一幕落入了不同方位却都正看着他们的人眼里。 “欸,复哥,你看。”食堂二楼的玻璃围栏后,徐轲突然推了推旁边人的胳膊,一脸惊奇道,“那不是早上多管闲事的那女的吗,居然跟苏少在一块……原来如此,难道是苏少的新女友吗?怪不得胆子那么大,敢不把哥放在眼里!” 早上?多管闲事? 一双执拗倔强的眼首先浮现在脑海,还有那双眼的主人气愤的指责。 应该是生气的,复皓尧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一遍遍地暗示他,然而他控制不住地却更在意另一双眼。 怯懦讨好的表面之下,是冰冷的评估和对他毫不在意的漠视。 表里不一,很会演戏。 复皓尧很难说清当时本该发火的自己为什么会轻轻放下,总不能是因为一个眼神就陷进去了吧? 他没那么蠢。 “吃你的饭。”男生冷冷瞥来一眼,似乎对他口中的人丝毫不感兴趣般。 只是收回眼神时,余光不经意间带过下方披着明显不属于她的宽大外套的女生,以及对面笑得跟只花孔雀一样的苏二,冷嗤一声:“也没什么特别。” 跟那些人一样,无聊。 另一边,看着符凉夏起身离开的程星洲,盯着她手里的那枚钥匙,皱眉沉思片刻,也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 符凉夏是在休息室门口被拦下的。 程星洲依然是早上那副样子,深棕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深邃的眼睛像一把标尺,似乎能用眼神杀死所有不守规则的废物。 此时,他立在门前,眉头深深皱起,看向符凉夏的目光写满不赞同。 早上跟他说开,或者说撕破脸后,符凉夏就做好了暂时见不到他的准备。不在一个班,对方又是堂堂学生会长,日理万机,总不可能有空在学校瞎逛,遇见的可能性很小。 但她没想到,他真的这么闲。 再次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标志,确定是苏行殊的休息室后,她便往旁边侧了两步,假装旁边的人不存在。 “咔哒。”钥匙转动,门开了。 符凉夏刚抬起脚往里走,肩膀上突然一道大力袭来。暗香浮动,她被迫转身,猝不及防地被压在了门上。 程星洲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我倒是小瞧了你。早上招惹复皓尧,中午又跟苏行殊成双入对,你倒还挺会挑的。怪不得不怕惹上复家,怕是恨不得直接加入进去吧?” “不过可惜,你那套对复皓尧不管用,所以又换成了苏家。”他注视着她,眼底是她看不透的幽深,“哦,差点忘了,还漏了一个——前几年你天天追在我后面跑,说什么可笑的喜欢,不会是看中程……”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然而即使是符凉夏用尽全力扇出的一掌,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还是太弱了啊,她望着自己瞬间通红的手,眼神怔然。 “滚出去。”她平静道。 程星洲看着她的眼,缓缓松开了手,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化作一句:“别再让我看见你做不该做的事。” 说完,他伸手拧动门把手,径直离开。 也就是门被关上的瞬间,含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下。 符凉夏抬起指尖,抹上眼角,“啧”了一声:“什么玩意啊,也值得你哭,出息。” 属于原主的情绪来得太快,短暂地操控了她的身体。直到这滴泪落下,才又变回了那个从不会因恶语流泪的符凉夏。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又不是小孩子,扁扁嘴就有人给糖吃。 她整理好表情,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衬衣穿上。 苏行殊的尺码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再加上原主本身身体不好,她还自带被世界意志排挤的debuff,整个人套在衬衫里更显清瘦。 果然还是要将健身计划提上日程。 摸着自己细瘦的手腕,想起刚才非但没有怎样对方反而打疼了自己的那一巴掌,符凉夏不满地拧起眉,开始想念前世自己有力的肌肉线条。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警告:因消耗体力过多,即将触发随机病情!】 符凉夏:“……” 符凉夏:“???” 不是,你管打一巴掌叫“消耗体力过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医务室 突然出现的“随机发病”让符凉夏有了丝不妙的预感。害怕直接在这里失去意识,没人发现,来不及得到救治,她几乎是以狂奔的速度冲向门口,迅速打开休息室的门。 “这么快就好了?” 等在门口的苏行殊见到门被拉开,抬起脸问道,在他身后还站着符烈冬和王子维两人。 身材高挑的少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虽然笑意不及眼底,但依旧好看的惊人:“刚好原本的事取消了,我就回来先换下衣服。你现在要去哪里?班里的休息室吗?” 很贴心,非常符合他对外的人设,态度比刚才离开的程星洲好多了。 只是符凉夏觉得自己可能没机会去班级休息室了。 “不……”她在想该怎么自然地问出医务室的位置,思索着刚起了个头,突然脑袋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浑身犹如过电般抽搐了一下,双腿顿时一软。 “姐,你怎么了?!”符烈冬惊了下,本能上前两步。 “没……没事。”符凉夏右臂抵着旁边的墙壁站稳,脸色惨白,随着每次呼吸,疼痛又加重一分。 她现在难受得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躺进医务室。 然而符烈冬还在一旁呱噪地嚷嚷,王子维也被她说发病就发病的架势吓了一跳。 反而是苏行殊,刚才还一副体贴细致的关心做派,此时看她这个样子,居然只是抱臂站在旁边,目光隐含打量。 不会只是让她用一下自己的休息室,就给了她不必要的幻想吧? 苏行殊眼神犹疑,心里产生了些许不耐。 符凉夏自小就对别人的情绪非常敏感,感受到苏行殊奇怪的打量,她脑内电光闪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吧,他不会是怀疑她装病吧? 符凉夏眼前阵阵发白,却意外地还能保持头脑清醒,或者说,疼痛反而让她的思考速度变得更快。 记得原书中好像提过苏行殊小时候因为过于貌美,受到过严重骚扰,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一度对女性抱有恐惧心理。后来不知道怎么想通的,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开始狂换女友。 也许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对抗恐惧。 但他依然很讨厌花痴,尤其是想要跟他身体接触、对他上下其手的异性。 所以即使是交往过这么多任女友,他却连手都没牵过,更别说拥抱之类的。 想到这里,符凉夏回忆了一下,苏行殊确实只将风流表现在了脸上和甜言蜜语里。但凡有想要偷偷摸摸碰碰他的,全都被他身边的跟班挡了去。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才怪,他不会以为她现在装晕也是想要接近他吧? ……真希望这些男的能分点自信给她。 “还能自己走吗?”苏行殊问。 王子维意识到了苏行殊话中的冷漠,怔愣道:“苏哥?” “应该可以……”符凉夏紧蹙着眉头,左手用力地按上太阳穴,费力点头,不想让苏行殊以为自己故意占他便宜。 她努力地往符烈冬的位置靠了靠,这样万一她坚持不住,也不会倒在苏行殊身上。 只是,天不遂人意。 【随机病情加载完毕,请宿主做好准备。】 苏行殊点头,重新迈开向休息室走的脚步:“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去医务室——”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女生便身体一软向他倒来。 王子维:“她是不是要穿越了?” 符烈冬:“……滚。” “……” 苏行殊在女生倒下的瞬间皱起眉,本能便想错身躲开。 但以其他两人的距离都没法接住她,凭借仅剩的良知,他强忍着站在原地,伸出一只手拎住了她的衣领,堪堪挽救了差点脸砸地的符凉夏。 手下传来的重量轻得不可思议。由于衬衫太宽松,随着他的扯动露出了嫩白纤细的后脖颈,以及下面的一小片雪肤。 像垂下头颅的天鹅,脆弱清冷。 但苏行殊的忍耐度也仅限于此了:“符烈冬,你来扶着。” “啊?哦,好!” 作为合格的跟班,符烈冬从来不问为什么,他爸教他只要执行就够了。 从苏行殊手里接过符凉夏,他开始思考是现在送他姐去医务室,还是等苏哥换完衣服一起去…… 最终还是对亲姐的担心胜过了狗腿的本能,符烈冬说了声,便半抱着符凉夏往医务室跑去。 苏行殊却不知道自己跟班心里的纠结。他目光扫过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女生,唇色惨白,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两侧还有微微的细汗,看起来显然不舒服极了。 所以,不是假装的? 王子维罕见地显露了不认同,他看着跑远的符烈冬,低声道:“苏哥,符同学好像是真的身体不太好,不是……” “嗯。” 苏行殊沉默地收回视线,攥紧手指,上面似乎还带有衬衫冰凉的触感,以及一触即分的滑嫩感觉。 心里难得涌上一丝愧疚。 他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营养不良,打完点滴应该就能醒过来了。突然晕倒的话主要考虑低血压或者低血糖的可能,抽空可以去医院查一下。” “不过考虑到这位同学的病史,也不排除其他因素……还是要注意休息。” “我这边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有什么事可以去隔壁找我。” “好的,谢谢医生,您先忙吧。” “……” “你姐姐的身体一直不好?” “嗯,从我有印象起她就经常住院,一年到头待在疗养院的时间比家里还久。我爸妈也不怎么敢让她活动,平常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疗养院的小花园。” “不过苏哥你也知道的,我们家之前住在下城区,那里的疗养院还没有咱们学院一半大,更何况疗养院里面的小花园。所以我姐今天可能是第一次走这么多路,累着了……” 有交谈声隔着门板隐隐传来,吵醒了符凉夏。 她睁开眼,入目的是铺满淡金刺绣的帘子,挑高的大理石灰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 不亏是贵族学院的医务室,比前世她家的客厅还要气派。 有钱真好。 她也好想当家里的医务室比普通人家整栋房子还大的有钱人。 “你醒了。” 就在符凉夏望着天花板出神时,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家教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身型单薄,皮肤白的近乎病态,午后的阳光穿过纱帘照在她身上,雕刻般的锁骨上泛出透亮的光泽,宛如上好的美玉。 苏行殊送走医生后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微怔,随后才说道:“感觉怎么样?” 符凉夏被唤回神,看到苏行殊微愣了下,然后似乎是想起什么,神色冷淡道:“好多了,谢谢苏少关心。” 看着面前女生戒备的样子,望过来的目光也没有了在食堂时的友好,苏行殊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子。 看来是被记恨了啊,因为之前她晕倒时候的事。 毕竟即使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也不该在那个时候表现得那么冷漠的。苏行殊猜测她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有病史……”苏行殊开口,表情歉疚,配上他那副多情的脸,像只犯错的小白狐,可怜又可爱。 然而符凉夏完全不吃这一套,她没理这个话茬,而是说起另一件事:“中午的时候头太晕,忘记把我的衣服从苏少休息室拿出来了。之后让符烈冬去拿吧,还要谢谢您借我休息室。” 语气里的客套和生疏令苏行殊微微有些不适。 他站在床头,盯着符凉夏的目光有些沉。按理说女生对他这种客气疏远的态度,他应该感到舒适的。 但此时,苏行殊心里却像被小刺刺了一下,麻麻的。 【苏行殊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23。】 努力忽略掉心头那点怪异感,苏行殊露出一个惯常的笑:“没事,校服我一会让阿姨处理干净再带给你。” 符凉夏酸了,什么水平,学校休息室还请家政阿姨。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道谢。 “苏哥,该走了。”王子维忽然从门口探头,“烈冬刚才接到排练厅的电话,说那边都准备好了。” 闻言,苏行殊轻轻颔首:“嗯。” 又转头看她:“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就是离开时的眼神有点怪。 不过符凉夏也不在意,她更在意的一点是—— 符烈冬那个死小子眼里真的就只有大哥,完全没有亲姐是吧?把她送医务室之后就不管了,连看都不进来看一眼! 虽然知道符烈冬大概是习惯了她病怏怏的样子,但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迅速打开手机,符凉夏啪啪打了篇小作文过去教训他。 教育完不成器的弟弟后,她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来得及看过圣兰德学院的论坛。 也就是原书中的八卦搬运地。 她点进去,前端精美的论坛页面出现在眼前,里面按照浏览和讨论热度被分成了不同大小的贴子。 其中,上午关于转校生的贴子已经沉了下去,现在飘在上方的则是一则套金的加精贴—— 《课程选修指南》 发帖时间是不久前,符凉夏点进去看了下,本以为能对选课有什么参考,结果里面全是f4的选修课课程表。上面的颜色根据评论所说,还是用的每个人分别的应援色。 符凉夏:“……” 没救了。 她对跟f4一起上选修课没什么兴趣,也没有一定要避开的想法,于是扫了一眼就退了出去。 符凉夏决定选自己喜欢的。 经济学和运营与管理是肯定要学的,数据分析符凉夏很感兴趣。除此之外,她还想修一门小语种,为之后申大学做准备。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剧情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她要做两手准备。 如果形势不利,符凉夏就直接跑路,申请国外的大学。 退出去后,她随便在页面上划了划,除了《复少今日上课路透【图片】【图片】【图片】》、《苏少全国巡演在即,圣兰德或成首站》、《程会长真的太严格了!今早只是忘带名牌就扣了我五学分!》等跟f4有关的帖子外,符凉夏居然还翻到了一个提到了她的。 《队花不足一周惨遭分手?苏少携疑似新女友出入食堂,被泼汤饭!》 极具噱头的标题一下就抓住了人的眼球,更何况还有自带流量的f4元素。如果不是这个八卦中的一员的话,符凉夏也很有兴趣看这个热闹。 然而现在,她有点笑不出来。 唯一庆幸的是,发帖人的角度比较偏,并没有拍到她完整的脸,所以众人的讨论焦点更多的放在了苏行殊跟程晓冉分手以及程晓冉居然敢泼他上。 “程晓冉完蛋了,就算程少是她表哥也没用,苏少最讨厌别人碰他了,更何况还弄脏了他的衣服。” 一条评论猝不及防地闯入了符凉夏的视线。 表哥? 符凉夏微微一怔,随即想到程星洲在食堂看她的眼神,还有后来特意堵她说的话……原来如此,怪不得会警告她。 原来是为了给表妹打抱不平。 还说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他自己还不是一样。 真够双标的。 不过这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今天下午没有课,学校选课系统开放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看到时间已经到了,符凉夏点开教务系统的选课界面,按照原本计划选了经济学、运营与管理和希腊语。 这些都是属于选修课中的核心课,除此之外,她还需要选修两门非核心课,也就是水课中的水课。 选什么都差不多,符凉夏没有特别想上的,便选择了不会出错的古典艺术赏析和话剧鉴赏。 选完课似乎也没有再留在学校的必要,她想回教室收拾一下书包,准备回家学会习。 就像符凉夏预想的那样,教室里没什么人,开学第一天,大家似乎都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看到她进来,本在几个同学簇拥下准备往外走的徐彩停下脚步,转头问了她一句:“我们要去校门口的ktv唱歌,晚上去骑士区的新会所玩,你来吗?” 声色犬马,确实是这个年纪的有钱小孩的消遣方式。 “今天先不了,下次有机会吧。”符凉夏心里没有一丝想去的想法,表情却表现出了十足的惋惜,好像她真的很可惜没法一起一样。 徐彩没有坚持,只是挥挥手,朝她眨了下眼:“好,下次我们再一起。” 收拾好书包后,符凉夏便离开了教室,初秋的下午已经有了凉意,吹在她光裸的小腿上,激起一层寒颤。教学楼外的雕塑喷泉在阳光下洒满光辉,两侧的树干上有隐隐的鸟鸣,像哼唱颂歌的唱诗班,声音清脆悦耳。 她沿着右侧的道路往大门走去,经过那个温室花园时,忽然听到隔着玻璃有对话声传来。 “不去上课吗?” “我是特意出来找你的。” 是一对穿着校服的情侣,爬满玻璃墙的蔷薇挡住了符凉夏的身影,令他们旁若无人地依偎在一起。 这个时候只有高三还有课,他们的必修课比较多,不像高一、高二选完课就没事了。 女生摇头,开口的话证明了符凉夏的想法:“你不该出来,高三课这么紧张,万一你考不上好大学……”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够了!”男生突然加重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他问。 在符凉夏一脸“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里,女生感动得一塌糊涂地开口:“怎么会,林泽,我只要有你就很满足了。” “就算你今年考不上好大学,我也可以拜托爸爸帮你出国,然后再过一年,我就去国外找你,我们结婚,永远在一起!” “亚莉……” 男生表情动容,凑过去拥住女生,用力地吻她,两人像上演苦情剧的男女主一样忘我地缠绵。 目睹一切的符凉夏:“……” 她真求求你们恋爱脑了。 扶贫就算了,连对方考不上大学也要帮忙吗?那请问找这么个废物男人图什么呢?图他又穷又笨还不努力吗? 哦,不对,这么说有点冤枉他了,这男生明明很努力嘛。知道自己成绩不行,就努力找了条捷径……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不断刷新着符凉夏的世界观,也令她更加明白自己到底是穿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沉默地走到门口,这里已经停满了昂贵的名车。 符凉夏一直是人群中比较显眼的那种人。之前原主在的时候常常低着头,弓着腰,令人注意不到她的存在。而她则恰恰相反,她永远昂扬着头,立得笔挺,坚强得像路边不会被轻易按倒的小草。 所以司机一眼就看到她了,见她过来,他忙下车接过她的书包,放在了副驾驶上,又帮她拉开后座的门,见她坐好后,才回到驾驶室,启动了车子。 …… 符凉夏离开后不久,白可薇背着书包从左边的道路走了出来,看到门口跟她完全不属于一个世界的豪车,表情丝毫没有波动,而是从车棚里推出了自己的车子,慢慢走过车群。 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这里的格格不入。 班里那些富家学生放学后的享乐方式甚至是她不曾听闻的,他们谈论的、穿戴的也都是她不曾涉足的。就像原本不会交集的两个世界间突然打开了一条裂缝,她走在这裂缝里,看得见他们,却融入不了他们。 这让本想跟新同学好好相处的白可薇有些沮丧。 在这里,似乎到处都要用阶级区分开,三六九等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无法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贫穷者跪舔富裕者,下位者讨好上位者,一切都功利世俗的可怕。 在圣兰德学院学习生活的学生,很难不会被影响,尤其是特招生。在权力和财富面前,他们的自尊被贬得一文不值,想要融入集体,似乎只有跟在富人后面摇尾乞怜。 白可薇近乎惊恐地意识到,像李远凡一样的人有很多。 丧失自尊,做金钱的奴隶,权力的走狗。 但白可薇觉得,至少自己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感叹自己还是别人的命运,骑上车子往家去。 造型流畅的蓝色跑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白可薇被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避让。侧头看过去时,她只看到了一张冷漠精致的侧脸和飞扬的白金发丝,男生手肘搭在窗沿,腕上的机械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白可薇晃了晃脑袋,没放在心上。 而另一边跑车副驾驶的复皓尧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身旁男人的话:“……什么,家教?!” 同样的惊叫也响彻了符家别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交易 符家别墅坐落在新贵众多的战车区,依山傍水,环境清雅。 符科仁虽是靠挖矿起家的,但身上却没有太多暴发户的陋习,反而因其母亲也就是符凉夏的奶奶是知识分子的缘故,被教的温文尔雅,为人稍显古板。 而别墅的装修也是由他一手打造,遵循了最传统的风格,青瓦白墙,竹林流水,主建筑前挂了两盏小古灯,十分清雅。 符凉夏下车后拎上自己的书包进屋,赵嫂见她进门,压低声音冲她道:“小夏回来了,家里现在有客人,先生正在待客厅招待,说让你回来后去一趟。” 她爸的客人?让她过去干嘛? 符凉夏摸不着头脑,把书包交给赵嫂让她帮忙放到屋里,然后便转身去了待客厅。 待客厅内,坐在符科仁对面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穿戴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年纪约莫在二十八九……至于为什么说他是这个年纪?这是符凉夏的直觉—— 因为二十八九岁的男人总有一种“以为自己再幸运一点就能主宰世界”的傲慢。 傲慢的男人肯定不愿被高中生称作叔叔,但哥哥又有点攀关系的嫌疑,于是符凉夏想了想,只说了句“我回来了”。 符科仁笑着朝她挥了下手,示意她坐到他旁边。 “符小姐?”待她落座后,男人开口,声音带点颗粒感,符凉夏暗自怀疑他可能很爱抽烟。 “您好。” “听你父亲说你成绩很好,即使一直待在疗养院,也在入学考试中获得了非常漂亮的成绩。” 符凉夏抬头与他对视,迟疑地点头:“是还不错。” 闻言,男人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眉稍微挑:“数学怎么样?” 旁边的符科仁适时接话:“小夏最擅长数学,这次的入学考考了满分。” 符凉夏更疑惑了,到现在也没人来跟她解释她为什么坐在这。 不过她还是附和道:“我喜欢数学,也很擅长数学。” 男人终于露出一个勉强能算作满意的表情:“我的上司家里有个弟弟,跟你同龄,成绩很令人头疼,尤其是数学,每次都会考出让他哥怀疑智商的成绩。” “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在每个上学日的晚上19:00-21:00来辅导他的功课,报酬这方面不会亏待你。” 符凉夏感觉对方的态度不算友好,“不会亏待你”这几个字也被念得很慢,似乎在告诉她仔细考虑,不要不识抬举。 “他弟弟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说,“最近已经找了好几位有经验的名师,他们的方法似乎都并不适合他,于是便滚蛋走人了。” “他哥便想找一位同在圣兰德上学的学生做家教。”他抖了抖手里的烟。 符凉夏甚至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点燃的,因为刚才她正在询问系统,这是否也是剧情线必做的任务。 【系统:随机支线剧情[霸道王子恋上纯情家教]已触发,是否选择开启?】 【[是],[确认]】 符凉夏:“……” 符凉夏:“??” 不是,这不是都一个意思吗? 还有这充满恶趣味的标题,符凉夏感觉自己的表情可能裂开了一瞬。 为免被看出不对,她稳了下心神,仔细往下看去。 【宿主无法拒绝参与支线任务。因为本世界中npc资源稀缺,故需宿主一人撑起多条支线,为扶正世界线做出不可缺失的作用!】 【支线剧情简介: 他,是狂霸酷炫的坏学生; 她,是温柔可爱的新家教。 他们,因一场意外相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庆祝他们共同的朋友……剧本错了,重来。 他们,因不可抗力相聚在这里,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拿来吧,分数!】 符凉夏:“……” 这是哪个脑缠写的文案? 吐槽归吐槽,符凉夏得知是自己必做的事后便不再挣扎,只是重新调整了下原本计划的学习时间。 反正完成支线任务是有奖励拿的,她也不亏。 只是既然之后每天都要空出两个小时做家教,那她就得在另外的时间找补回来。 而她答应了男人的请求后,报酬怎么谈就是符科仁和男人之间的事情了。 “乖孩子。” 符父和蔼地拍了拍她的小臂,神情柔和。 这话暗藏了对符凉夏的赞许,侧面肯定了他对她行动的认可,这一幕当然没逃过男人的眼睛。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反而乐见其成。 就像他事前调查的那样,符家这个女孩成绩优异,是被符父寄予了更多希望的那一个。 符科仁靠挖矿起家,赚了大笔钱后却没有像寻常的暴发户一样挥霍无度,坐吃山空,反而是一边维持原有产业,一边投资新技术,寻求突破。 而他最近做的这个项目刚好是复氏财团感兴趣的领域。 不过复氏能挑选的合作伙伴很多,符家并不是其中最出彩的那个,想要他们点头,还需要符科仁拿出更令人心动的条件。 就在这个时候,符科仁突然找上门来,说可以解决自己现在最大的难题。 最大的难题? 凤谦几乎要冷笑出声,他现在最愁的就是复家二少的学习问题。 虽说以复家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全国各地的名师,或者干脆就把复皓尧送出国。但那样又要至少推迟四年他才能接触到复家的核心业务,并且被董事会听到风声的话,也会被质疑一个无法考入名校的人是否有能力管理公司。 所以提高复皓尧成绩,给他找个好家教的差事就落到了凤谦头上。 不求起死回生,至少也要让他进入不错的大学—— 毕竟二少本来也不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他只要有能力管理部分家族的产业就足够了。 剩下的还有大少顶着。 但,就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凤谦却完成的举步维艰。 无他,复皓尧实在是太不配合了! 不是嫌弃请来的老师讲话拗口听不懂,就是嫌弃老师傲慢无礼眼里没他……就这样,他已经赶走九个老师了。 当时复家大少复琅舒面沉如水:“首都的高级讲师我已经快给你请一遍了,复皓尧,你到底还要怎样?” “不作不闹,好好听家教的课就这么难吗?” 复皓尧当时横在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一声没吭。 被挑衅了权威,复琅舒还是那副表情:“这是最后一次。” 无人应答。 但凤谦知道复皓尧听见了,因为他看到他的手指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到了快速敲击的状态。 …… 就是这么油盐不进的一个人,符科仁告诉他他有办法?就仅凭一个同样年纪的小姑娘? 凤谦信不了半句,甚至觉得对方在拿他开玩笑。 别的他不知道,但就凭复皓尧这张脸,不得迷的那些小姑娘晕头转向,就像圣兰德学院里的那些千金一样,甚至可笑地把他奉为什么“f4”。 凤谦想,可能是他跟不上时代了。 不会又是一个准备卖女求荣,打着把女儿嫁进复家主意的吧? 他甚至有了这种阴暗的念头。 但符科仁这人风评还行,眼神也清正,跟他毕业于同所国内顶尖大学,甚至还是他的直系师兄。就是他进学校时,对方早就毕业了,两人并未在学校碰到过。 或者说,只是他单方面地认识他—— 符科仁在校时成绩优秀,期刊没有瓶颈似得一篇皆一篇,可以说自他毕业后很多年,学弟学妹们都活在他的阴影下。 凤谦也不例外。 所以凤谦觉得,这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应当是不屑于这种手段的。 他当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回去调查了符科仁口中那个成绩优秀的女儿。 这一查,还真叫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符凉夏居然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 她一个女生,甚至还是一个常年待在疗养院里的体弱女生,却被符科仁当作继承人培养?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他决定见见她。 再做决定。 而见到本人后,凤谦意外发现符凉夏居然有着超脱同龄人的冷静。 她乖巧地坐在符科仁旁边,安静却不透明,不会让人忽略了她,一举一动都像个成年人般稳重,落落大方。 虽然凤谦还是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改变什么,但他现在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了。 接下来就是大人的时间了。符凉夏上楼后,他才跟符父谈起合作的事,当然不是直接答应,而是根据复皓尧的成绩,来决定他们给出的条件。 符科仁没有异议,只是含笑道:“凉夏是个不会让人失望的孩子。” 凤谦对此不置可否。 就算符凉夏从不令人失望,但某种意义上讲,复家那位也是一样…… 此时,复家庭院。 复氏财团根基深厚,涉足的领域众多,产业复杂。身为现执行总裁的复琅舒说一句日理万机也不夸张,他虽不用管理集团上下事无巨细的小事,只需做重要决策,但每周跟不同的分公司高层开会,听他们汇报,也需要花不少的精力。 因此他一周没有多少回家的时间,能管上复皓尧的机会更是稀少,平时有什么事情基本都是他的秘书凤谦负责,这次找家教也是一样。 复琅舒接上复皓尧后就在车上传达了这个消息,他的新家教会是他在圣兰德的同学。 这个消息显然让复皓尧十分不能接受,甚至感到有些丢脸—— 居然请同龄人来教他,是看不起他吗? 但显然,就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他的抗议除了换回他哥屈尊降贵地一瞥,没有丝毫用处。 “呵。”他冷笑一声,不再开口。 反正到时候只要再赶走就好了,跟那些令人作呕的小丑一样。 想起以前的那些教师,复皓尧忽然心情又差了几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现实 下午并不是非常好的学习时间,符凉夏做了会英语阅读,困意便涌了上来。不过她中午刚休息过,再午睡也是浪费时间,便索性起身打开了书桌旁的窗户。 现在是初秋,天气凉爽,从窗外涌进来的自然风吹走了她的昏昏欲睡。 二楼的风景正好,可以看到庭院内一片绿意,听见水流从竹筒中倒出,击打在岩石上的声音,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叶子香气。 符凉夏手撑在窗台上,忽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小路驶来,最终停在门前。 她对车不太了解,只能从车身流畅的走线和奢华的车标上看出价格不菲。 下一秒,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 她的倒霉弟弟、苏行殊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女生。 跟中午食堂遇见的程晓冉不是一个风格,但也足够漂亮的女生。 也许是他和程晓冉真正的分手原因?符凉夏百无聊赖地猜想。 不过目前来看,两人还不是交往的关系,她能看出那女生跟苏行殊之间的生疏,还有她抬头时流露的怯怯的欢喜。 小白花类型啊……符凉夏若有所思,原书中苏行殊不是最讨厌这个类型了吗?据说从来没有交往过这种女生,甚至可以说是避如蛇蝎的程度,怎么现在?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符烈冬推开了院门,他高昂得宛如鸭子惨叫的声音响起,清楚地放大在她耳边:“苏哥,进来玩会吗?” 苏行殊闻言说了什么,不过他声音比寻常男生略低,也不是符烈冬那种大嗓门,符凉夏并未听清他回答了什么。 但应该是拒绝。毕竟美人在侧,谁有心思跟她的傻弟弟玩呢。 符凉夏在心底微嗤。 不知道是因为开了门还是什么缘故,跟符烈冬正说着话的苏行殊忽然微微抬头,看到了窗边的符凉夏,他意外地挑了下眉。 那神情几乎要令她以为自己是个偷窥狂。 偷窥狂? 符凉夏对自己读到的情绪不可置信,她当即伸手关窗,缩回了脑袋,以免再被苏行殊误解自己对他有别的意思。 看到女生像受惊地小兔子一样飞快地缩回脑袋,苏行殊牙齿微痒,忽然改变了主意:“那就进去坐坐吧。” …… 正好此时符科仁也送走了客人,他走上楼梯,在符凉夏的门口站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小夏,做的不错。今天刚去圣兰德,感觉怎么样?” 符凉夏随手打开了屋内的空调,转身看到符父靠在门口,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气质儒雅,望向她的目光写满赞赏。 但她却很难对他产生亲近之情,毕竟如果真的关心女儿的话,又怎么会把女儿扔在疗养院不管不问那么多年呢?这么多年,符凉夏只能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符烈冬来找她玩的记忆。 每次都嫌她身体不好,是个麻烦精,但却每周都会带着她在小花园里走走,还会给她讲自己的学校生活的人,是符烈冬,不是他半年都出现不了一次的符科仁。 至于所谓的符氏继承人,从一开始就不是符科仁给的,而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符凉夏也笑,笑容与符科仁出如一辙的温和:“感觉还不错,父亲。” 在她看来,符科仁已经被奶奶教得十分病态,他竭力要求完美,无论是自己,还是他的继承人,都要活在他设定好的路线上,拿到最漂亮的成绩,凡事做到最好。 所以他不能忍受吊儿郎当只会玩乐,成绩不上不下的符烈冬,他与他想象中的接班人的形象太不相符了。 而乖巧优秀的符凉夏不一样,符科仁一度曾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尤其是她私下找到他要求做继承人时眼里的野心。 “那就好,去到圣兰德后,尽量跟四大家族的孩子搞好关系吧。”符科仁沉思一瞬,“这点上符烈冬那孩子做的就不错,入学半年,已经跟苏行殊打成一片了。” 对此,符凉夏沉默不语,如果那种不平等的跟班状态也能叫打成一片的话。 “但小夏你身体不好,入学晚,想走常规路线接近他们并不容易,不过这次是一个好机会。爸爸好不容易得到的为复皓尧辅导功课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符科仁既然追求完美,自然也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辅导复皓尧功课这件事,不仅可以卖凤谦及他背后真正的复家掌权人一个好,得到切实的好处,还能促进自己女儿跟复皓尧的关系,一箭双雕的事情,符凉夏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才好。 符凉夏笑着答应了,这些利益并不是她看中的,但跟复皓要搞好关系确实是救命的事—— 她还要把好感度刷到60,完成系统任务,才能活下去呢。 符科仁嘱咐完她后就又去公司了,符凉夏顺势往床上一躺,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就在这时,她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门外的嗓音低沉悦耳,带着丝漫不经心:“你刚才躲什么?” 很耳熟,但此时这个声音的主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符凉夏起身拉开门,就看到本该跟佳人共度春宵的苏行殊倚在门口,朝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站在符凉夏房门外,旁边是不明所以的符烈冬。 苏行殊单手插兜,眼神落在女生因惊奇而瞪圆的双眼上,不由笑道:“刚刚不是看到我了,怎么这么震惊?” 符凉夏在家里穿得很放松。与在学校里板正精致的形象不同,她穿着一条墨绿的吊带睡裙,长发散落在肩头,露出消瘦的肩线。 因为常年生病、总待在病房里不见太阳,她的肤色比常人要白一些。 苏行殊站在门口,看到空调冷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发丝,温柔的暖光笼罩在她身上,美得不可方物。 苏行殊不由眯起眼睛。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喜欢这个类型的,但…… 不一样。 苏行殊之前觉得他会因为符凉夏而心跳失常,是由于他太久没见过足够漂亮的小白花类型。 所以他特意从追求者中挑了一个。 但不对,感觉不对。 他看到那女生时,心头还是只有厌烦。 所以不是类型,而是仅仅因为眼前这个人。 【苏行殊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26。】 就在他原地愣神时,被他带来的女生久久不见人,也跟着上来了。 她看到房间门口的符凉夏,神情有一瞬的凝滞,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怪不得…… 怪不得明明苏行殊从来不碰她这种小白花类型的女生,却在今天忽然约她出去。 本来是欣喜若狂的,以为自己的付出被看到了,然而在看到符凉夏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怒火 “有什么事吗?” 没有理会他们各异的神情,符凉夏表情淡淡道。 只是一瞬的失态,苏行殊又重新恢复成了往常潇洒的模样,他含笑开口:“你似乎对我有些意见,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如果是因为今天中午的事,我向你道歉,希望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高高在上的苏少居然也能屈尊纡贵地说出这番话? 符凉夏尚未完全消化,手里的手机就被人拿走了,对方甚至很有心机地拿手机在她脸前晃了一下,面部解锁成功。 他点了一下屏幕,而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扫了下:“这是我的账号,之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联系我。” 说完后,苏行殊微微低头看向面前表情平静的少女。 很奇怪,除了最初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的惊讶,其余时间她再也没显露出多余的情绪,就好像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影响不到她一样。 要么她就是拥有强大的自控力,要么就是……不在意。 只是稍微想到后面的那种可能,苏行殊就本能的有点不舒服。 却没想到符凉夏忽然开口了:“你讨厌女生?” 奇怪又敏锐的问题,杀了苏行殊一个措手不及,他生生忍住即将从喉头溢出的答案,故作诧异地挑高眉头:“为什么会这样问?不,恰恰相反,如果你曾听过我的名声的话,应该知道我不仅不讨厌,反而……” 后面的话被他暧昧地拖长,符烈冬闻言痴痴地笑起来。 笑得让符凉夏想给他一巴掌。 她忍住了,眼神澄澈地盯着苏行殊,用同样慢吞吞地语气说道:“你喜欢还是讨厌,我并不在意,但如果因为对某些人的偏见而影响你对整体的判断,甚至对其他人妄加揣测,只能证明你的不成熟。” 因为讨厌某个人,连带着讨厌整个群体,甚至故意表现得玩世不恭,好像不在乎一样。符凉夏觉得这不过是苏行殊的一种逃避现实的手段罢了,也许有用,但解决不了问题。 苏行殊眼神震动了一瞬,随即表情蓦地阴沉下来。她以为她是谁,没经历过他的痛苦,又凭什么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眼神冷凝地扫过女生动人的眉眼,苏行殊心情突然变得很差,甚至连一贯的微笑也差点维持不住。把符凉夏的手机随手扔到符烈冬怀里,他转身就走。 走下台阶两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定在原地,回首望来,沉沉地盯了她一眼。 没说话,气氛却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符烈冬在旁边看得瑟瑟发抖。 像是要用眼睛记住符凉夏的轮廓,他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良久,最终拂袖而去。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几步便下了楼梯走出符家。 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苏行殊好感-1。】 【苏行殊好感-1。】 …… 对于突然降低的好感度,符凉夏并不感到焦急,她抬手把欲言又止的符烈冬关在门外,心情很好地打开了一套数学卷子,重新投入进知识的海洋中。 可能她刚才说的话对一直顺风顺水的、被众星捧月长大的苏行殊来说很不能接受,甚至觉得她不识好歹。 然而有时候,真话就是这么的难以入耳,但总比日后被血淋淋的现实教训更温和吧。 想到原书中后来发生在苏行殊身上的意外,符凉夏写字的手微微停顿,片刻后,又重新流畅地书写起来。 而且,没人说过的话她却说了,才能显得特别不是吗? * 入学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符凉夏几乎可以预见到未来的“精彩”生活了。 半强迫地加上苏行殊好友,对方却因为生气而不发一言,聊天页面上还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句“你们已添加好友,快开始聊天吧”。 符凉夏本想退出来,却不小心手滑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跟想象中不同,苏行殊的朋友圈没有乌七八糟的东西,只有偶尔分享的几首小众外文歌,还有一个短短几秒的演出视频。 视频发布时间是今天晚上,背景很暗,男生姿态随意地坐在中央,有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剪裁出好看的形状。 手指拨动,声线撩人。 短短几秒的视频尽洒苏行殊的魅力。 不愧是能做偶像的人,符凉夏不由在心里微叹。 录视频的人应该是符烈冬,因为她晚餐时没见到他的人影,符父也没回来,只有她和母亲安静地用完了一顿晚餐。 “这才刚开学,别绷那么紧,也要适当休息。”照例的关怀后,符凉夏回了房间。 符母不是不关心她,只是比起孩子,她更关心她的爱人。 只见院内的灯光里,符母拎着精心打包的餐盒坐进了车里。 符凉夏收回目光,知道她是要去给符父送饭。 跟她关系不大,按部就班地学习完,又跟着网上的视频跳了会操,符凉夏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符凉夏是被冻醒的。 初秋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空调运作一晚,屋内的冷风打在肌肤上,瞬间就能激起一片颤栗。 符凉夏冻得鼻尖微红,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打了个喷嚏。 真是太脆弱了,这具身体。 她扔掉用完的卫生纸,认命地从衣帽间里挑了一件浅色的薄针织外套穿在身上。 下楼时遇到了符烈冬,对方看着她的表情纠结,像是在朋友和姐姐之间做艰难抉择。 符凉夏没给他继续纠结的机会,率先笑眯眯地开口:“早上好。” “早。”符烈冬看着她的笑本能抬手回道。 说完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苏哥跟他姐吵架,他还没想好站哪边呢,怎么就被哄骗着打招呼了呢? 所幸符烈冬也不是爱纠结的人,想着招呼都打了,也不差这点事了,他巴巴地跟着符凉夏坐上车,满脸好奇地开口:“姐,你昨天为啥那么说苏哥啊?” 记忆里,他姐明明是很温和的人,从来没跟人急过眼,像昨天那种话,几乎就是她能讲出最重的“恶言”了。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倒也不是。”符烈冬皱眉努力想着措辞。 符烈冬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苏行殊风流浪子下掩藏的漫不经心,对伴侣的不在意。也就是只有在面对音乐时,他的眼里才是闪耀着亮光的。 他不会是讨厌人类吧,符烈冬不止一次地想过。 但心里知道归知道,谁会像他姐那样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啊,不想好过了? “我还是觉得姐你太冲动了,没必要得罪f4,他们的手段……要不你给苏哥道个歉吧,他嘴巴虽然毒了点,但人不坏的,肯定能原谅你……” “为什么要道歉?”符凉夏翻过一页外刊,语气平淡道。 “你怎么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符烈冬拧起眉头。 “昨天听到苏行殊说讨厌你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有别人。” 万一那女生出去乱说,说她被f4讨厌了,那她在圣兰德的境地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姐真是太天真了,完全不知道这些财阀子弟捧高踩低的手段,也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为了讨好苏行殊能做到什么程度。 “嗯,然后呢?” 符烈冬看着油盐不进的符凉夏,恨铁不成钢道:“我管不了你,你是我姐,从小主意就正得很,连父亲都更喜欢你……”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一瞬的低落,随即又被恶狠狠地逞凶掩盖:“反正你被他们针对了可别找我哭鼻子!” “知道了。” 符凉夏完全沉浸在这篇文章里。 里面讲了前不久在大不列颠举办的画展,里面邀请了不少颇具盛名的艺术家。其中有一副画更是被拍出了天价,后面的零她一眼看过去都数不清。 很羡慕。 符凉夏对着那串天文数字,不由抬手擦了擦从嘴角流出的泪水。 她也顺便记住了这幅画的创作者的名字——问忻。 有点眼熟,但记忆里好像没有这个人。 符凉夏想了想,干脆直接问旁边的符烈冬:“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犯傻了,符烈冬从小就坐不住,让他安安静静地画画写字简直比登天还难,怎么可能会关注这种艺术家。 不曾想,他居然真的认识。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被质疑知识面,符烈冬当即把上一秒在心底发誓再也不理他姐的事抛到了脑后,愤愤道:“那可是问忻,享誉世界的天才艺术家,走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好不好,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似乎是好不容易有符凉夏不知道的事,他看了眼她手中的刊物,繁杂的外文绕的他眼晕,但还是能从复杂的文字中辨认出那个醒目的中文名。 符烈冬小嘴叭叭说个不停:“他最厉害的不是作画,而是设计。你知道吗,他设计的随便一件珠宝拿出来都会被富人争相追捧,每一件的价格都远超这幅画。” 符凉夏震惊地重复:“远超这幅画?” 可恶,她有红眼病,听不得这些。 “对啊,因为都是绝版作品嘛。” 符烈冬点头,想起什么道:“这两年问忻已经不再做设计了,网传说他是得了抑郁症,也有说他跟之前的缪斯闹掰了……说什么的都有,但问忻本人从来没有出来回应过。不过他确实这两年再也没出过设计,只偶尔放出一两幅画,多以阴郁的风格为主……这也无形中让传言更可信了几分。” 说着,他还用手点了点她手中的外刊:“他会参加这个,应该也是在欧洲采风的缘故。这两年不知道是为了治疗还是寻找新的灵感,问忻一直待在欧洲。” “有他的照片吗?”符凉夏总觉得这些形容非常像原书中的f4双生子。 同样是灵感缺失,在欧洲待了两年,才华横溢的天才艺术家……不过符凉夏不记得他们用的艺名是什么了。 但是问忻是一个人,而双生子却有两位,且他们都颇具天赋。 难道只是巧合? 符凉夏想看看照片,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然而符烈冬摇了摇头:“没有问忻的照片,他不喜欢拍照,每次参加活动都不允许自己的照片流出,也不参加采访,只有有幸拍到他的作品的人才有机会见到他。” “这样啊。” 符凉夏点点头,心里对问忻就是双生子的猜测却深了两分。 就在这时,屏幕亮了,一条好友申请出现在正中间。 只有短短三个字—— 复皓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后援会 复皓尧加上她后并没有说什么话,就好像只是完成特定的任务一样。 不用费心应付,符凉夏也乐得轻松。 她从车上下来后就跟符烈冬分开了,早上第一节是选修,他不跟她一起上。 跟符烈冬分别时,符凉夏看到对方又露出了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想解释那么多,她总不能告诉他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吧。 符凉夏全当没看见,径直走进了希腊语教室。 选这门课的人意料之外的不少,可能是圣兰德的学生大多都有留学规划的缘故,而希腊语在小语种中不算最难。 好在符凉夏来得不算晚,前排还有位置。她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把平板拿出来,调到记笔记用的软件。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老师没到,教室里闹哄哄的。坐在她左侧的女生偷偷打量她良久,似乎是被同伴用眼神激励后,抬手轻拍了拍她。 “你是这学期刚转来的学生吧?之前没见过你。” 众所周知,这学期转来高二的学生只有两位,成绩都很好,但有一位可是特招生。 察觉到周围打探的目光,符凉夏笑了下:“算是吧。” 在圣兰德,穿戴就是他们的名片,她今天虽然没有戴非常名贵的首饰,但用的电子产品都是特招生绝对承受不起的。 所以符凉夏并未担心自己会受到歧视。 果不其然,那个搭话的女生目光在她桌面上扫视一圈后,语气热情了些:“你好,我是陶知,欢迎你来到圣兰德。刚来学校还适应吗?有加入喜欢的社团吗?” 一连串的问题被陶知抛出来,几乎把符凉夏砸得晕头转向。 她理了下对方的问题,调理清晰地回道:“谢谢,我叫符凉夏,很高兴认识你。目前还算适应,社团方面我还没有了解,是每个人都要加入吗?” 听到她还没加入社团,陶知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圣兰德有综合学分的你知道吧?那个跟每学期的奖学金评选挂钩,里面有一项就是社团学分。加入不同的社团可以得不同的社团学分,普通社团加1分,高级社团加3分,校学生会加5分。” “当然了,为了限制刷分,每个学生最多只能加入两个社团。而且不同的社团有不同的审核标准,加分越多的越严格。” 说到这里,陶知突然两眼放光地握住她的手:“要不要加入苏少的后援会,我们也是高级社团,可以加3分的,而且还有机会得到苏少的演出门票和亲笔签名照!” 陶知似乎想起符凉夏刚转学过来,可能并不知道“苏少”是谁,连忙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放到她眼前:“喏,就是他,是不是很帅,唱歌也超好听的!” 屏保上赫然是苏行殊的照片,少年发丝微垂,手指虚握着话筒,抬眼看来的目光澄澈又蛊惑人心。 即使是挑剔如符凉夏,也不能否认这一刻他的魅力。 “而且你知道吗?寻常的高级社团考核非常严格,筛选比例都是5:1到20:1之间,学生会就更不用说了,像秘书长的岗位竞争比都曾达到过200:1。” “但我们不一样!只要你真心喜欢苏少,有一颗随时随地为苏少奉献的心,就可以加入我们后援会!怎么样,有没有心动?”陶知循循善诱,活像传销头子。 “谢谢,我会……”考虑的。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完,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开: 【检测到目标人物三号好感度已达30,支线任务触发。 任务剩余时间:6天23:59分。 任务内容:从后援会的威胁中保住自己,加入后援会,劝醒更多“迷途的羔羊”。 任务奖励:未知。】 符凉夏:…… 这个目标人物三号,不会指的是苏行殊吧? 他昨天离开时不是还怒气冲冲,狂降好感度的吗?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不降反升了。 她好像还没做什么吧? 符凉夏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原本的计划还没实施,结果系统忽然告诉她,目标自我攻略成功了? 就很秃然。 不过,这个“后援会的威胁”,符凉夏不禁微眯起眼。 果然像她料想的那样,她惹怒苏行殊这件事还是会被传出去。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酵了。 这样想着,符凉夏看向旁边陶知的灿烂笑脸,不由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如果知道了她招惹苏行殊的事,对方还会这么热情的对待她吗? 答案显而易见。 顾及到这一层面,符凉夏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距离。正巧这时老师走进门,也就显得她的动作没那么突兀,只会让人以为她是准备专心听课。 陶知见此,很有眼力见地坐直身体,还不忘朝她隐晦地眨了眨眼。 符凉夏报以一笑。 希腊语并不简单,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关注其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这门课的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语调温柔,发音却明快干净,重音错落有致,听得人非常舒服。 且她教学经验丰富,很懂得如何让学生更快掌握。两个小时的课听下来,符凉夏丝毫不觉疲惫,反而兴趣愈浓。 不愧是集结了顶尖教学资源的学府,她不由在心里感叹道。 下节课是必修课,意味着符凉夏要回二班的教室—— 面对苏行殊。 她本来做好了面对好感度只有3的苏行殊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好感度30的苏行殊。 符凉夏不由揉上眉心,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按原计划进行了。 不过,事实证明,风暴并不会因为苏行殊上涨的那点好感度而消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教训 还没等符凉夏到二班教室,事情就已经开始发酵。 昨天苏行殊转头对她怒目而视的瞬间居然被抓拍了下来,被放到了学校论坛上。短短几分钟过去,已经被顶成了热帖。 果然在圣兰德,跟f4有关的任何事就是流量密码。 不用点开,符凉夏都能猜到里面的腥风血雨。 贴子的标题也起的十分耸动:【后援会集合!家人们来活了,居然有人敢惹我们苏少生气,虽远必诛!】 夸张的语气看得她不禁手微颤。 不过别说,昨天苏行殊带去的女生还挺会拍的。 照片里,她站在房间门口,苏行殊站在低她一点的楼梯上,抬眼望来视线与他平齐,两张优越的不相上下的脸共屏,平白多出两分莫名的般配。 ……你问她为什么说是那女生拍的? 拜托,昨天在现场的只有两个当事人、她弟还有那女生,这么有水平的照片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符烈冬那死小子拍的,是谁便显而易见了。 不过,符凉夏只能确定照片是她拍的,至于这煽动性极强的帖子,可能不是本人写的,也许是苏行殊后援会专门负责文案宣传之类的人所为。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尤其是整件事被对方加油添醋地一描绘,又着重强调了苏行殊的脆弱和受伤,优秀的文笔令符凉夏几乎都要可怜苏行殊了。 要不是她就是当事人,她也要觉得故事里的女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毒反派。 评论显然就是被这样带偏的。 【田里乱蹿的瓜:big胆!敢这么说我们苏少,不要命啦!】 【最恨直女装姬:好美……不是,好过分!谁这么大胆!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素质在哪里?姐姐的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每日发疯:一进来就被裤衩子绊倒了,收敛一点吧楼上。】 【阿瓦达啃大瓜:所以图里的女生到底是谁啊?感觉没见过,不会是那个传说中刚转来的特招生吧?】 【闭上你的狗嘴:别恶心我,卑贱的特招生有什么资格敢这么跟苏少说话?真是给她脸了。】 【上网就是为了啃网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天呐,只是一想就被这个想法惊到了。你们说,她该不会是想引起苏少的注意才招惹他的吧……?好阴险的贫民。】 【一位普通的富婆:啊啊啊太险恶了、苏少不会真的被她骗吧?!】 这些言论甚至算是里面最友好的,里面不乏一些极端脑残粉已经开始对她人身攻击,甚至有人说要给她点教训。 这是可以料想到的,任谁看这种情况下苏行殊都该是对她厌恶透顶了,就连在看到好感度之前,符凉夏本人也这么以为。 所以苏行殊众多的粉丝中,当即就有不少人表示要替他给她点教训。 对于他们来说,惹怒苏行殊就约等于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是活该人人喊打的。 符凉夏缓步走在路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得益于她良好的动态视力,即使快速划过,也能将所有信息尽收眼底,其中有一段讨论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侯小侯万事不愁:咦?这个女生有点眼熟的,我好像在食堂见过她,当时苏少也跟她在一起。】 【momo:我也记得,确实是他俩没错!因为当时程晓冉也来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泼了他们一盘菜……由于太过震惊,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对方正在输入中:那岂不是意味着这女生跟苏少认识,能一起吃饭的话关系应该还不错吧?我突然有一个别的想法,已知程晓冉已被分手,又恼羞成怒地泼了他们,那是不是可以推出……这女生可能是他们分手的原因?】 【别卷了米娜桑:所以我们只是小情侣play的一环??】 【不考进二班不改名:怎么可能,苏少才不会看上这种人!】 …… 这段对话很快就被粉丝怼了过去,掩盖在了众多评论中,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大多数人正忙着兴致勃勃地计划,怎样给照片里的女生一个难忘的教训。 这则帖子闹得沸沸扬扬,符凉夏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以及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信息传播得不可谓不快。 但白可薇会来找她是符凉夏没有想到的。 女生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饱满的额头上蒙着一层细汗,站到她面前时还在急促地喘气,望向她的目光里写满焦急:“你先不要回教室,跟我走。” “怎么了?”符凉夏意外地微挑眉稍。 她能差不多能想到教室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状况,但没想到的是,白可薇居然连只有一面之缘的她都会帮。 “我听到他们商量要对你做不好的事,”白可薇伸出一只手,小心却有力地握住她的,坚定道,“我们去反映给老师,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什么?”符凉夏没有动,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帮她? 白可薇抬起的脚步微顿,转头疑惑地看她一眼,随后似乎是明白了她在问什么,展颜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你之前也帮了我不是吗?” 白可薇不是傻,她昨天刚转学来虽然不清楚状况,但通过李远凡的话和周围人的态度也弄明白了圣兰德是怎样的一所学校,而在圣兰德f4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惹怒他们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根本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在意识到这件事后,白可薇才明白了符凉夏能站出来拦住自己的可贵。 看到符凉夏漂亮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措,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总不能看着我的朋友被欺负吧。” 即使这样做会让她落入险境也无所谓。 哪怕前不久刚被李远凡背刺,但白可薇再次看到朋友落入陷境,她依然没有失去站出来的勇气。 …… 身旁是冷漠的高高在上的同学,眼前是明明不熟,却跑得气喘吁吁,只为让她不要陷入困境的女生,符凉夏感觉自己心底的某个角落悄悄软下去,像被温暖的水流包裹,有些酸胀,又有些欣悦。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看书时那么讨厌李远凡了。 不仅是因为他品行卑劣,做出很多坑害别人的事,更是因为他明明得到了女主的偏爱,能有一个强权之下为他出头的朋友,却丝毫不珍惜,反而像狗一样的跪舔掌权者。 他不配。 不配得到这么美好的友情。 那她就配了吗? 看着白可薇干净的眼眸,符凉夏在心里微嘲,不是的,她帮白可薇只是因为系统的任务而已,她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因为一时的走神,符凉夏没注意到她正被白可薇牵着走向老师办公楼的方向。 而两人都没有看到,在她们头顶上方的不远处,办公楼三楼窗口出现了几道身影。 “还真被你猜对了,把强哥要对付这女生的事跟特招生一说,她就立刻巴巴地跑来了,”康金眯起眼,斜了旁边人一眼,“连她会带着那女生来办公楼都猜得一模一样,真不愧是同样卑贱的贫民,够了解的。” 初秋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前一秒还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转眼间便阴云密布,狂风骤起。 符凉夏拉了下自己身上的针织衫,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冷意。 她的身体很差,远比正常人更不耐冷。 旁边的白可薇似乎感觉到了她体温的下降,进入办公楼的脚步一止,担忧地打量她:“没事吧?你脸色好难看。” 阴沉的天空下,女生的脸几乎跟瓷器一样白,双肩单薄,整个人都像要被风吹走一般。 白可薇攥着她的手不禁紧了紧。 察觉到对方的担忧,符凉夏本能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没……” 话音未落,她忽然看到面前的白可薇脸色骤变,手上用力想要将她拽离原位。 然而她的速度到底没有重力加速度快,一道重重的“哗啦”声后,符凉夏只感觉浑身一冷,整个人都湿透了。 离她不远的白可薇也没能幸免。 她的发丝狼狈地粘在脸上,双眼却愤怒地发亮。 头顶上传来一阵得意的大笑。 “不好意思,手滑了……啊,是你们啊,那好像也没关系。反正只是一个特招生和一个被苏少厌恶的人而已,又有谁会给你们出头呢?” 符凉夏强忍着冷意抬头,看到了一张表情嚣张的脸,她不认识,但那张脸旁边的面孔却很眼熟—— “李远凡?” 白可薇不可置信地喊出声。 符凉夏对原书这个情节有些印象,也是差不多的时间节点,白可薇惹怒了复皓尧,被发joker牌。为了讨好复皓尧,李远凡和他的同伴堵在她去找老师的路上对她泼了脏水。 而在原书中,这也是女主跟f4之一结缘的契机,她记得当时解救了女主的是——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喝令响起,符凉夏缓缓抬眼,便看到一个胸前戴着学生会徽章的小胖子边喊边大步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的少年身材高挑,风拂起他的发丝,露出他深沉的眉眼,现在这双眼里装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是程星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怒火 符凉夏发抖的动作不禁一止。 楼上的康金和李远凡见到来人,脸色瞬间变了,嘴唇发颤,几乎靠撑着窗台才能站住:“没……没干什么……”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们,站在平地上浑身湿透的两个女生很明显地彰显着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程星洲冰冷的视线扫过来时,康金只觉得如坠深渊,两股战战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学生会。 天知道程星洲最讨厌不守规则的人,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莫名的恐惧漫上心头,康金决定先发制人:“我们只是帮老师洗抹布,不小心手滑了……” 他的声音在程星洲的盯视下越来越弱,消失在了男生深邃的眼神里。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抬起,勾起两根手指,举手投足间满是压迫感。 “下来。” 他语气冷静,像是海啸前格外平静的海面。 康金俩人根本不敢再狡辩,立刻麻溜地往楼梯处跑,连滚带爬的,甚至不敢坐电梯,生怕晚一秒会惹怒了程星洲。 从他们离开窗口,到站在程星洲面前,全程应该不超过一分钟。 然而让俩人忐忑的是,程星洲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处罚,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向前走了几步,步子不小,但走的从容又赏心悦目。 “会长……”小胖子不解地抬起脸,却见自家会长径直走过了他,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看着男生越来越近,白可薇不禁防备地后退半步。 她现在对圣兰德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好感,即使是学生会也一样。 然而对方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里没有任何意味,令白可薇不由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只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清冽的杜松子味酒味从鼻尖擦过,男生经过她身旁刮起的风令白可薇抖了一下。 她看见他越过自己,站到了符凉夏身前,距离近得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 白可薇不由皱起眉。 程星洲:“为什么站着不动?” 符凉夏懵了一瞬。 她的脸因为茫然而显得愈发楚楚,程星洲攥紧的手指用力,好像在极度地克制着什么,上身微屈,眼神牢牢地锁定她。 “他泼你,你就站在原地等着给他泼?” 程星洲深棕色的眼里压抑着什么情绪:“你不会躲吗?还是说一个不入流的手段就把你吓住了?” 男生因为倾身的动作衣领下滑了一点,露出里面被隐藏在衬衫下的喉结,曲线诱人。 他带着体温的衣摆擦过符凉夏的手臂,引得她微微一颤。 大概是一直处在学生中最有权力的位置,程星洲的语气不自觉带了点质问的性质,听起来十分不近人情。听得康金两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怒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在这种气氛下,符凉夏忽然笑了。 她和程星洲无言地对视,在心底冷嗤了一声,感觉到可笑又荒谬。 他凭什么以为她这副身躯能反应的过来? 还问她为什么不躲。 连白可薇拉她都没有成功,凭她自己的弱鸡身体怎么可能躲得过? 说得好像是她不愿意躲一样。 难不成她不躲还有什么好处,就是为了在他面前装可怜,让他不得不插手? 很可笑的猜想,但符凉夏隐约觉得这说不定就是真相。 毕竟这些人就是这么的高高在上,以为世界都是围着他们转的。 想到这里,符凉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湿冷的头发被风一吹,感觉头钻心似的疼。 她的脸色更差了。 心情也是。 程星洲一眨不眨地俯视着面前的女生,双眼牢牢地锁住她的脸,没有放过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乌黑的发粘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双眼乌黑,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人拉进其中。被水打湿的长睫不安地颤动,犹如被惊扰的蝶翼。 女生鼻尖和眼尾因为发冷而透出了浅红色,被湿衣勾勒的身型单薄,整个人像是脆弱得马上要碎掉般。 见此,程星洲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你笑什么?” 符凉夏已经冷到快没有知觉了,她凌晨受凉本就有些感冒,现在穿着湿衣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快冻到麻木了。 灵魂像飘在空中,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缓缓张口,说道:“我笑程会长真会说笑。” 女生语气轻而飘,嗓音像她的人一样捉摸不定,像是随时会随风飘走般。 “我看起来像是体育生吗?还是给了程会长我身体很好的错觉?”符凉夏看着他,眼神没有焦点。 脆弱感更加明显。 令程星洲瞬间燃起一种冲动,好像不拉住她,她就会消失一般。 他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几乎是话落的下一秒,符凉夏就感觉一只温热又强势的手落在了她的腕间,无法挣脱。 手的主人的眼神很可怕。 手腕传来的痛感令符凉夏皱起了眉,然而她的目光还是淡淡的,静得像湖:“你有意见?那你报警吧。” 盯着面前这张惑人的脸,程星洲几乎要被气笑。 明明脆弱得一折就断,却敢做出天真到愚蠢的傻事。她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真以为上城区是那么简单的地方吗? 嘶……程星洲这狗崽子手劲真大,符凉夏怀疑她可能没冻死先被疼死了。 她只是表面上装得平静,其实心里的怒气正蹭蹭往上涨。 真想把泼她水的混蛋连同面前人一起,拧断他们的脖子。 要不是还谨记着自己不能做太出格的、引起世界意志注意的事,他以为她还会老老实实地站在这里吗? 不过,泼她水……符凉夏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远处康金和李远凡的脸上滑过。 她记住了。 希望他们日后不要为今天的作为后悔。 看着眼前无声对峙的两人,小胖子薛常贵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会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表现得好不像他。明明之前制止了这种霸凌行为之后也只是公事公办地对施暴者做处罚,怎么今天反而跟受害人拉扯起来了! 太怪了,真的太怪了。 而且这个女生居然敢对会长冷嘲热讽!会长看样子居然也不是很生气…… 薛常贵人麻了。 就在气流都几乎停滞的关头,忽然,“咔咔”一声脆响。 远处站着的康金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手一抖,拿着的盆被捏碎了。 似乎才想起还有别人,程星洲微微侧头,视线从康金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地上那个盆上。 康金只觉得一股凉意遍布全身,好像下一秒自己也会像那盆一样四分五裂。 幸好程星洲没说什么,只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因为—— “阿嚏!” 符凉夏默默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然而针织衫湿得彻底,即使拉紧也没有任何保暖的效果。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校服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熟悉的杜松子酒味钻入鼻尖,修长的手只是划过她的肩后颈一瞬,便收回了手。 符凉夏抬起眼,面前程星洲又露出了那种似乎是忍耐又像是想训斥她的表情,眼神里还隐藏着些别的意味,看起来很吓人。 她不由轻颤了一下。 “你还想傻站到什么时候?” 程星洲居高临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做派:“有没有带备用衣服?” 在圣兰德,除了掌握特权的少数人有自己的休息室外,其他人都是按照班级划分,公用一个大休息室,仅限午休的时候休息一会,自然不可能在里面换衣服。 而且符凉夏才刚转来第二天,连公共休息室的影子还没见过,当然不可能放备用衣物在里面。 符凉夏:……说起来,她是不是换衣服的频率太高了些? 昨天被泼饭,今天被泼水,就跟衣服过不去了是吧? 心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她嘴上老老实实回道:“没……” 话未说完,一股电流走过全身的感觉突然袭来,耳边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 【警告:因体表温度过低,即将触发随机病症!】 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她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晕眩,眼皮昏昏沉沉,浑身冷的厉害…… 而程星洲突然抬眼,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她身后:“你怎么来了?” 谁来了? 符凉夏几乎停摆的大脑懵懵的,身体本能向后转动。 眉目俊朗的男人阔步走来,本是含笑对上程星洲的脸,在看她转头的下一瞬,蓦地阴沉。 符凉夏:“?” 她有这么讨人厌吗? 只是看到她的脸都能愤怒到这种程度了? 就这还30的好感度,假的吧! 符凉夏想瞪他一眼,然而仅仅是稍微动一点表情,她的头便疼得像要裂开。她若有所感,想要抬手触碰自己的额头。 只是手刚抬到一半,晕眩感骤然袭来,她猛地晃了晃,不受控地朝一侧倒了下去。 “同学!” “小夏!” “符……” 几道声音传进耳畔,意识的最后,她看到眼前的人向她奔来。 原来也不是一点没有影响……30好感度。 符凉夏嘴角扬起抹讽刺的笑,他跟昨天避之不及的样子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不过,她最后落入的却是一个萦绕着淡淡的杜松子酒味的怀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争吵 符凉夏又晕倒了。 于是也自然错过了之后两个男生的僵持,白可薇的担心,还有两个罪魁祸首的心惊胆战。 这女生跟会长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会长拥住她? 康金和李远凡惴惴不安。 这一切符凉夏自然都不知情,可能是昏倒前的杜松子酒味太浓,勾起了她久远的回忆。 她梦到了几年前的程星洲。 少年眉眼冷淡,每天坐在疗养院的病房里也不吵不闹,他们说他被抛弃了。 她经过他的病房,只感觉到了无边的压抑和孤寂,好像房门里面关住的不是空气,而是沉重湿咸的深海…… 符凉夏皱着眉头从梦里醒来,梦里的情形令她恍惚,然而意识清醒后,她才发觉这种恍惚不仅来自于意识,还来自于身体。 她正被程星洲抱在怀里。 手法算不上多温柔,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生疏。肩侧的胸膛坚硬,能感觉到微微鼓起的肌肉。 由于他的脚步很快,颠簸感阵阵袭来,她的头更晕了。 裹紧身上的衣服,符凉夏费力挪开靠在程星洲身上的脑袋,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小夏你怎么样?”白可薇一直跟在她旁边,见此快跑两步追上来,“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身上冷吗?” 符凉夏撑起一抹笑意:“我没事,别担心。” 实际上答案恰恰相反,她能醒过来并不是随机病症的症状解除,而是靠着她顽强的意志力……才不是,根本就是程星洲他不会抱人啊! 晃得她好难受! 而且也太张扬了些。 第二节课的上课铃早就打响,按理说校园内不该有学生在。 但偏偏从办公楼到医务室要经过一个半露天的游泳馆和跑马场,她已经看到好多在上游泳课和骑术课的同学往这边靠近了。 几乎所有目光都凝聚在了他们身上。 似乎察觉不到,或者习惯了般,程星洲向前步伐稳稳当当,丝毫不乱。 他的冷淡并没有吓退热情的吃瓜群众,马场里的马都停在了围栏边,上面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好奇地往这边打量。 上游泳课的学生也不嫌冷了,纷纷披着毛巾冲到外面围观,更有甚者还举起了手机,悄悄拍照。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奇观。 试问谁见过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学生会长抱一个女生?而且抱的还是今天的论坛热门话题人物,惹怒了苏行殊的转校生! 而正缀在他们身后的,是另一位风云人物,也是话题的另一位当事人苏行殊! 观赏性拉满。 他们兴奋的声音连不在状态的符凉夏都听到了。 “卧槽什么情况?” “会长为什么抱着她!他们什么关系?” “关键是后面跟着的苏少,你看他脸色好差,是不是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啊,难道是这转校生又惹到他了?还是因为会长跟她……” 眼见着猜测越来越离谱,符凉夏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要不你放……” 话未说完,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别动。” 她闻言抬眸,视线与正巧低头看来的程星洲相撞。 对方愣了下,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视线。 太瘦了。 程星洲不由在心底暗道。 怀里的人轻得像没有重量,嫩白的腿搭在他的右手臂上,暗金色的校服裙摆稍稍滑落,露出一截莹润的肌肤。 程星洲不敢再看,然而移开了视线后,那抹惑人的白还是停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惹得人心烦。 薛常贵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梦幻,自己大脑已经过载了。 关于程星洲忽然反常的表现,他真的一头雾水。 当学生会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薛常贵最知道其中的艰辛。 因为学生会是学生权力的象征,是站在大多数学生的利益这边的,那么作为行使权力的代表人,学生会长最需要做到的是公平。 他要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不能对某些群体或者个人表现出特别的青睐。 虽然说这种要求听起来很苟刻,很不合理,好像在灭杀人性一样,而曾经的那些任学生会长也确实未必能做到。 但在此之前,也就是遇到这个符凉夏之前——是的,他刚刚不忘拿手机查了下,确定眼前这个女生就是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个转校生,程星洲都做的很好。 他成绩优异,品行端正,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也从来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端正得像一把尺,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然而今天,他不仅逃课了,在看了眼手机的消息后。 还做出了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甚至还抱了女生。 当然不是说程星洲恐女,从来不跟异性接触,就是…… 薛常贵也不好说,大概就是他从来没用这么好的态度对过别的女生。 甚至男生,在学校里跟会长关系好的也只有f4的另外四人而已。 薛常贵心很累,他默默挪到苏行殊旁边,问这位算是f4中脾气最好的人:“苏少,你知道会长他……是怎么回事吗?他跟符同学之前就认识?” 苏行殊淡淡看他一眼,同样心情不佳。 他知道薛常贵在问什么,今天程星洲的表现确实反常,甚至抢在他前面拥住了晕倒的符凉夏。 “没什么,别太在意。”苏行殊这样回道。 然而他让薛常贵不要在意,自己心里却在意得要命。 他的视线紧紧粘在前面修长的背影上,还有女生没被挡住的莹白小腿上,喉头涌上些痒意。 符凉夏不算矮,但可能是消瘦的缘故,在程星洲怀里显得只有小小一团,明显的体型差露出两分若有若无的色气。 太…… 令人不爽。 正巧这时,符凉夏侧了下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直直撞进女生雾蒙蒙的黑眸里,苏行殊微微一怔,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 就像他鬼使神差地跟在程星洲身后一样,在没反应过来之前,苏行殊身体已经先于脑子做出了动作,他走至程星洲另一侧,低头看她:“你……怎么弄的?” 符凉夏被以一个不是很舒服的姿势抱着,体表滚烫,内里却在阵阵发冷,她心情不佳地看着苏行殊。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你问我?” 符凉夏心气不顺,呼吸猛地急促了一瞬,开始剧烈地咳嗽。 她的身子因为咳嗽而轻轻颤动,乌发凌乱,白嫩的脸颊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潮红,身体也不受控地与拥着她的怀抱有些剐蹭。 感受到柔软的触感若即若离,程星洲眉心重重一跳,忍耐道:“再乱扑腾,就把你丢在这里。” 他看准符凉夏不想丢脸,故意威胁。 符凉夏果然乖乖闭嘴,不再动弹了。 然而这时,还没品明白符凉夏的话的苏行殊闻言,似乎还嫌不够乱似的,开口道:“我可以抱她过去。” 你放吧,正合他意。 随着苏行殊开口,程星洲这才像刚注意到他一样,冷而锐利的视线穿过无度数镜片盯向他:“你怎么还在这?” 程星洲和苏行殊关系一直不错,两人虽然一个浑身精英主义,一个玩世不恭,但他们是世交,几乎从小一起长大,有很多相投的兴趣,情谊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但有些事是例外。 他的语气平静,但隐藏在其之下的暗流隐隐涌动。 苏行殊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嘴角依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口气却远不像他的表情一样轻松:“我为什么不能在?” 他回望过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程星洲好感度 无声地对峙,两人彼此打量着对方,都没有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退让的意思。 一时间,气氛陷入极度尴尬之中。 白可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她的新朋友,好像陷入了麻烦的境地里了。 好在此处里医务室不远,提前过去的薛常贵已经喊来了里面的校医。 白可薇见到校医来了,不由轻轻松了口气,任这俩人再僵持下去,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边校医见到符凉夏,也挺意外:“小姑娘,又是你啊。” 符凉夏:“……” 是啊,又是她。 …… 在校医的指挥下,她被安排到了一个空病房里,病房很明亮,跟昨天她躺的那间装修差不多,不过要大一些。 白可薇体质比她好,淋了水只是有点感冒,跟着校医出去拿感冒药了,而她留在这里量体温。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绝对烧得不轻。 “嘶——” 程星洲放她的力度不重,但因为动作不熟练,让她身子一偏砸在了病床上。 不想抱她就直说,没必要这样使阴招。 符凉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本来就发着烧,浑身疼得厉害,她胡乱地拿被子一裹,蜷成一团不动了。 实在没有力气。 “抱歉。” 出乎预料的是,一道男声忽然在上方遥遥传来。 符凉夏费力地睁开眼,就见程星洲还没走,正站在原地神色莫名地盯着她,眼神里有微弱的愧疚。 符凉夏愣了下,似乎是被他难得的柔软态度弄得不知道怎么反应,片刻后才道:“没事,也不是很痛,还麻烦你把我送来,该说谢……” “不是说这个。” 她的话被打断。 符凉夏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然而他又不说了,只是忽地叹了口气,拿过她的温度计转身出去了。 符凉夏:?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不过她也习惯了,程星洲一直这样,奇奇怪怪的。她放弃思考,重新倒在了床上。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似乎就没看到苏行殊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 “小夏,你先换下衣服吧。” 门被推开,白可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套干净的校服。 “谢谢可薇。”她强撑着坐起来,露出一丝笑。 女孩子果然都是天使吧,还记得她身上的湿衣服,果然臭男人根本比不了。 衣服放下后,白可薇就出去了。即使是同性,她们也还没有熟到能赤裸相见的程度。 符凉夏忍着头重脚轻的晕眩感,慢慢坐起来起来,开始脱自己小腿上的腿袜。 雪白的薄袜被污水打湿,染上了褐色的污渍,看起来格外碍眼。 符凉夏有点可惜,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双腿袜了,g家的经典款,足足花了她半个月的零花钱呢,就这样报废了。 符家不像其他的老牌财阀,能有那么多的现金流,家里的钱基本全都被符父放在公司里。除此之外,为了拿到新项目,他还额外贷了一笔巨款。 所以她和符烈冬能得到的零用钱很少,但在圣兰德所有社交都是需要花钱的,越是重要的社交活动,花费越是高昂。 衣着就是其中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符凉夏只敢买少而精的衣服,在细节处用昂贵的奢牌装点,花费远不如正装那样多,也不会失了身份。 且这种经典款装饰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只买两件换着穿,也不会露怯。 但现在—— 都怪那两个泼她水的狗崽子……想到这,她的手猛地用力,指甲深深地刺入了袜面中,划出一条长长的拖痕。 她因为这两个蠢货,多了一笔不该有的花销。 烦透了。 将袜子扔进垃圾桶,符凉夏最后深深看了眼报废的袜子,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双倍。 愤愤地喘了口气,她开始慢吞吞地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校服被污水泼过,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霉味,令人作呕。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衣服扔到了地上,拿起放在床上的衣服时,她突然发现尺寸意外的合适。 …… 让薛常贵把体温计拿去给校医并把他找来后,程星洲没有走,倚在墙上打开了手机。 他还有要处理的事,现在是学期初,是学生会一年中最忙碌的时间段,他要做的事情只多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那两个人的处理。 程星洲想起不久前看到她浑身狼狈的样子,心情莫名烦躁。 平时尖牙利嘴的,只会冲他凶是吧? 还有那个距离,三楼往下泼水不会听不到声音,她旁边的女生都反应过来了,她不该躲不过去才对。 如果不是为了装可怜,博得他的同情,那还能是什么呢? 想起她说的“给了他身体很好的错觉”,程星洲心里一突,难道她的身体还没有好…… 可她都来上学了。 陷入沉思的程星洲并没有注意到从他身边匆匆走过的白可薇。 他思索片刻,站直了身体,准备去问问符凉夏。 在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高烧”这个概念,也自然不会觉得发烧的人能有多痛苦,无非就是重感冒而已。 所以程星洲没想过符凉夏能不能回答他,手按上把手,便推门进去。 结果下一秒就被看到的景色晃了眼睛。 病床上,女生半靠着床头,低头系着衬衫的扣子,修长的腿微微并起,在被子下半遮半掩,露出引人遐思的一小块肌肤。扣子系到了上面第二颗,只能看到一截精巧的锁骨。 乌发垂落胸前,上面的水稍稍将衣衫打湿。 明明什么也没露,却莫名令人脸红心跳。 “……” 程星洲站在原地,表情晦暗不明。 听到门身的符凉夏以为是白可薇进来了,半垂着眼皮:“可薇,你这么快换好衣服了?” 她因高烧而轻颤的手半天系不上这颗扣子,盯得她眼睛都花了,正想放弃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骨节分明的手利落地捻住扣子,轻易地便将她先前怎样都无法摆平的扣子驯服了,令它安安稳稳地扣在胸前。 然而符凉夏丝毫不感到感激。 她的视线滑过男生修长的手,沿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后落到了他的脸上。 “你干嘛?” 符凉夏蹙眉,没给他好脸色。 她清楚看到随着她的问话,少年镜片后的长睫轻颤了下,然后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若无其事地退开两步,冷漠的表情重新回到脸上,那种度量尺一样刻薄的目光将她从头扫到尾,没说话,只哼笑了下。 符凉夏:“……?” 他什么意思? 符凉夏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更疼了。 她没力气瞪他,伸手扶着滚烫的额头,有气无力地滑进了被子里。 面前的程星洲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刚才看到那副情景为什么不关上门,而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帮她系上扣子。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苏行殊被他打发走时的话:“你今天怎么搞的,突然关心起同学来了?看不出你还有这副热心肠呢。” 言语间带着嘲弄的意思。 热心肠吗? 当然不是。 他只是…… 难言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程星洲的视线落到了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身上。 蓬松的被子将她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洒在枕上,细微的水珠从额头滑落至脖颈,最后没入被子下方。 淡粉的脸颊,饱满的印着齿痕的唇,无端地令他嗓子发紧。 程星洲克制地蜷起手指,从旁边的饮水机里倒了杯水。 一饮而尽。 期间视线紧盯着床上的人,一眨不眨。 若有所感地抬眼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的符凉夏:“……” 她感觉他喝的不是水……是她。 奇奇怪怪的。 符凉夏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我也要。” 语气没有之前刻意伪装的生疏,可能是生病的缘故,莫名有些娇憨。 程星洲盯了她几秒,就在符凉夏以为他不帮她的时候,他转头走向了饮水机。 “咕咚。” 饮水机发出声响。 水被乘在一次性塑料杯里递给了她。 “你身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样?”符凉夏疑惑地看他一眼,指指自己,“我这样看着不明显吗?” 她这额头烫的,就差当场表演个蒸鸡蛋了。 “我不是问现在,我是问……你的病还没好吗?”程星洲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哦,你说这个。”符凉夏没法解释世界意识排斥的事,含糊道,“差不多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没说真话,程星洲眯了眯眼:“你……” 话没说完,门突然被打开,他转头看向走进来的校医,对方扬了下手里的东西:“把药吃了,再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说着,他把退烧药递给了符凉夏,看着她吃完后,又以病人需要静养为由带走了还想说什么的程星洲。 “小同学,你这样子喋喋不休是会招女孩子讨厌的……”校医的声音逐渐远去。 随着“吧嗒”一声关门声,世界重新陷入安静。 符凉夏轻呼口气,安心地闭上了眼,果然如她所料,圣兰德的生活真是颇不平静。 不过在睡觉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遇到苏行殊和复皓尧时,系统都给出了提示,然而程星洲却没有,是因为他们之前就认识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试探着在脑海里叫出了系统,查询程星洲当前的好感度。 然后她就被显示出来的数字惊到了。 【目标人物二号“程星洲”的当前好感度为:53。】 符凉夏:“……” 符凉夏:“??” 他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好感度啊?! ……按系统判定程度来说,这已经是接近挚友的好感度了。所以他就是在这样的好感度下,对她冷嘲热讽、摆个冷脸的? 符凉夏:什么面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自持者 被校医劝走后,程星洲没再选择留在医务室。反正符凉夏那边也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也不用他,他便继续去处理之前没做完的事。 还有那两个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程星洲就不由想到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的符凉夏,还有她惨白的脸色,消瘦的身形。 ……脆弱得令人心惊。 程星洲足下生风,眼神里的冰霜几乎如有实质。 “哒哒哒——” 后面响起急促的跑步声,然后就听到薛常贵喘着粗气道:“会长,都按您说的办好了。” 薛常贵打量着会长的神色,他虽然从会长对那女生不寻常的态度里察觉到了点什么,但他没想到会长居然会采取这么重的惩罚。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重。 薛常贵埋头思索,跟在他旁边想着俩人的关系,就见到会长突然脚步一顿,脸色阴沉地拐了个弯,走向了拳击馆的方向。 这,这是怎么了呢? 薛常贵不明所以,茫然地挠了挠头,然后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句:“把那两人叫来。” ?! 不是吧会长,这样真的会死人的! 薛常贵被他话里透露的意思惊了一跳,随机心里划过的念头就是—— 会长跟那女生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向来自控的人失控至此…… 薛常贵叹了口气,喊人去找康金和李远凡两人了。 这边,康金和李远凡刚收到退学通知,正处于极度崩溃中时,突然面前站了两个戴着学生会徽章的高壮男生。 “是……是会长改变主意了吗?”他们惴惴不安,又带着点隐秘的期盼。期盼会长能网开一面,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甚至更严重的都有的是,要不然学校里那些特招生也不会这么惧怕他们。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受到过退学这么严重的惩罚,顶多就是写检讨,叫家长,最多再加个停课反省。 从圣兰德退学……这不仅意味着享受不到圣兰德顶尖的教育资源,失去学校里的人脉,从此被关上上流社会的大门。 更重要的是,国内没有任何一所学校会愿意接收被圣兰德退学的学生,他们只能想办法花钱出国读高中,考那边的大学。 这对于康金来说并不困难,但对于本就家境贫困的李远凡来说却犹如绝境。 而且,就算他们能出国读书,那毕业之后呢?他们总要回来的。他们从小生活在这里,父辈的人脉都在这里,如果不回国就只能在国外重头开始,他们自然没这个本事。 那就只能回国。 但他们被圣兰德退学的档案却是会跟他们一辈子,只要是跟圣兰德有合作的财阀,都不会接受这样一个毕业生,也不会接纳这样的合作伙伴。 无论是给别人打工,还是接手家族企业,他们的路都基本走死了,留给他们的只有无解的绝境。 康金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他悄悄想着,程会长这人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了些,但却最是遵守规则的,规则规定了怎样处理他们,他就不可能逾矩。 说不定就是忽然发现对他们的惩罚太重,要想撤回,才叫人把他们喊回去的。 然而李远凡却没有他那么乐观,他注意到程星洲看符凉夏的眼神,那眼神……令他心惊。 他在心里隐隐意识到,程星洲不可能放过他们了。 他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但叫李远凡就此认命?那是不可能的。反正他已经是烂到臭水沟里的人了,并不在乎多点不痛不痒的劣迹。 只是,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臭水沟里,他得要拉个垫背的才行。 身旁的康金还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会长会撤回对我们的退学处罚吗?我……我可以停课的,停课一年也可以,留级也行,请不要开除我……” 像乞丐一样。 李远凡没想到向来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康金还能露出这么下贱的一面,他冷眼旁观的同时,心里产生了一种割裂般的痛快。 原来所谓的有钱人也跟他们一样,自尊随时可以打碎了喂狗。 ——在更有权有势的人面前。 “不知道。”来带人的学生会成员面无表情,“会长只让带你们过去。” 在期待和忐忑交加中,康金跟李远凡两人被带到了程星洲面前。 起初康金心里还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随着他们越走越深直到被带进了拳击馆里时,他才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种强烈的不妙感袭上心头。 然后,康金就看到了站在高台上的男生。 程星洲正静静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常佩戴的细边眼镜不知何时被取下,露出一双好看到令人失神的眼。 他就用那双眼盯着他,背光而立,莫名的压迫感笼罩全身,让康金几乎生出想要下跪的念头。 下一刻,康金听到他说:“上来。” “扑通!” 康金以为是自己真吓跪下了,然而转头才发现,是李远凡跪在了他的斜前方,痛哭流涕地诉说着他只是被逼的,自己才是主犯,求程星洲放过他。 那姿态很不堪入目,令康金瞬间想到昨天在复少他们的拳脚下,他也是同样的狼狈。 但康金不鄙夷他,如果求情有用,他磕头都可以。因为这跟退学那种面子事不同,程星洲……他是全省同量级散打冠军啊! 挨他一拳真的会死的! 下跪没用,磕头也没用,康金和李远凡两人被壮汉强行架着提了上去。 “你们有什么想狡辩的吗?”程星洲活动着手腕,眼神平静,口气却在像问他们有什么遗言。 “不……” …… 对于拳击馆发生的事,符凉夏毫不知情,她在医务室睡过了整个上午,才感觉到烧退了一些,现在只是轻微的低烧。 但外面还下着小雨,符凉夏不太想动,发消息给符烈冬让他帮她带饭。 “姐,你怎么又进医务室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想进一样。 看到符烈冬进来,符凉夏合上了手中的练习册。不怪她生病了也这么用功,离书中所说的数学竞赛选拔没有多少时间,她需要尽快回忆起这些知识点。 好在她穿越前的年纪也不大,竞赛知识没有忘干净,稍微熟悉一下题型就能想起来。 只是符烈冬实在有些聒噪,他坐在病床边的餐桌上,边往嘴里扒饭边含糊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如果你早跟苏哥认错,今天说不定就没这事了。” 因为考虑到她生病,符烈冬给她买的是豚骨拉面,非常清淡,淡得符凉夏没有食欲。 她随意地挑起两根,用筷子转着玩:“照你这么说,我今天弄成这样都是咎由自取?” “我可没这个意思。”符烈冬焦急摇头,“那肯定还是那帮混蛋不对。” 他在符凉夏发火前迅速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然后又小声道:“但你不知道苏哥的后援会有多疯狂,他们的手段比今天你遭遇的恶劣十倍,之前甚至有人被他们整自杀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忽然住了嘴,片刻后又道:“反正你不要小瞧f4和他们粉丝的厉害。” “知道了。” 符凉夏在心里默默想,她能不知道吗,那个“苏行殊后援会”的限时任务到现在一点进度都没有呢。 但她能怎么办,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利用的好的话,未必不能成为提升好感度的良机。 只是这事要好好规划。 苏行殊的事就聊到这里,符烈冬知道他姐主意正的很,有她自己的想法,便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今晚是不是就要去给复皓尧辅导功课了?” 符凉夏随便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剩下的被符烈冬接手,看他狼吞虎咽吃得很香的样子,她有点嫌弃:“嗯,怎么了?” “就是关于苏哥那事,有了点不好的传言,可能传到复皓尧耳朵里了。” 符凉夏:“什么意思?” “论坛上有一部分人觉得你是故意引起苏行殊注意,想踩着他上位,成为话题人物。” 符烈冬小心翼翼地想着措辞,悄悄观察他姐的脸色:“复皓尧最讨厌心机重的人,他之前的老师就跟他爸搞到一起了……我怕有心人一挑拨,他对你有坏印象。”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之前看书时只写过最初复皓尧对来当家教的白可薇很排斥,但并未详细写过原因。 “但我并不缺钱,应该不会觉得我像那些家教一样吧?”符凉夏蹙眉道。 符烈冬:“不好说,理论上讲确实是这样,但复皓尧这人疑心很重,难保他有什么跟正常人不一样的想法。” 符烈冬陪她吃完饭后就走了,顺便帮她去跟老师请下午的假。 符凉夏则待在医务室里继续学了会习,又看了看符烈冬在课上录的视频,他的笔记实在没法看,好在设备清晰,跟在课堂上听没什么区别。听完课后,符凉夏感觉困意又涌上来,才又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期间,苏行殊来找过她,但由于她在睡觉,他就待了一会又离开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从睡梦中醒来,符凉夏就看到手机里有一条新消息,是三分钟前发的。 【复皓尧:出来,我在校门口等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刁难 雨天出门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对许多因为没看天气预报,出门没带伞,而司机又不能进校门的二代们来说,滴在身上的好像不是雨丝,而是硫酸般,各个眉头夹得死紧,步履匆匆。 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理说是不该有人还有心情关注别人的。 然而符凉夏太特别了,她正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走在雨中,身姿聘婷,步履摇曳。乌黑的发丝扫过细瘦的腰肢,水墨画出来的眉眼下染着淡淡的红晕,路过的同学皆不禁偷偷回眸,打量她一番。 他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正点的妹妹了? 再一看,又觉得有些眼熟。 “徐彩姐。”跟班恋恋不舍地收回看符凉夏的目光,“你要的伞。” 他是别的班的学生,父亲在徐彩家的企业担任经理。收到徐彩让他送伞到学校门口的消息后,他忙以最快地速度抱着伞往这边跑。 路过符凉夏时,却不禁慢了脚步。 女生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闲适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好像稍稍匆忙一点经过她,都是对她的亵渎…… 徐彩盯着跑车前男生的视线终于收回,不耐地看了他一眼:“看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跟班连忙摇头,本能地不想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然而越是遮掩,徐彩便越感到好奇,她顺着刚才跟班的视线看了过去,稍稍一怔,表情变得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徐彩当然看了论坛上的帖子,但她不是苏行殊的粉丝,自己本身也有足够的财力,不用看人脸色,看形势行事。 但她也要估量。如果符凉夏真的得罪了f4,那么显然也就没有跟她交好的必要了。 不过现在一切形势未明,她没必要得罪人,干脆就当没看见,转身走向了本想去的位置。 “给我的?” 倚着车门的复皓尧掀起眼皮,扫了眼递到眼前的伞,看向眼前略显羞涩的徐彩。 “淋雨会感冒。” 没想到复皓尧会搭理她,徐彩声音上扬,有些激动。 已经走到不远处的符凉夏正好看到这一幕,少年双手插兜,眉眼不羁,被雨微微打湿的头发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帅气,反而增了丝若有若无的脆弱感。 徐彩盯着他,几乎有些失神。 “你真的很慢。”然而没等到复皓尧的回答,徐彩看到男生突然站直了身体,眯起眼越过她看向前方。 徐彩不明所以地转身,发现符凉夏正站在几步开外,青丝如瀑,小脸秀美,整个人像开在雨中的白百合。 徐彩的表情僵了一瞬,意识到复皓尧是在跟符凉夏说话的瞬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魔幻。 他们怎么会认识? 看起来似乎关系还挺好。 复皓尧在等她,他们要一起去哪里? 无数个疑问刹那间划过徐彩的脑海。 然后她就听见符凉夏弱弱地说了声抱歉,语气里却没什么歉疚的意思。 “赶紧上车。” 复皓尧看着她,不阴不阳道:“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多久吗?” 符凉夏:…… 她知道啊,三分钟。 徐彩闻言,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是在对淋雨不满,连忙双手奉上手中的伞:“复少,这把还是新的伞,没有拆封过,你用吧,不然下车也要淋雨的。” 复皓尧随意晃了下手:“不用了。” 徐彩被拒绝,有些受伤地抿了下唇:“这么讨厌我吗?” 好歹他们在聚会上见过不少次,两家私下也一起吃过饭,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她面子吧。 没看到已经有同学在看他们了吗? 复皓尧拉开车门的手一顿,道:“你想多了。” 他不是讨厌她,而是—— 没有伞,他跟符凉夏一会就都不用打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高薪的轻松工作,受不了的话就赶紧向他哥请辞吧。 他不需要什么家教。 …… 然而心里想的很坚定,当看到副驾驶的女生轻轻扯了下衣服,身体微微发抖时,他还是伸手把顶篷升起来了,顺便开了暖风。 无意识地身体就这样做了的复皓尧:…… 良心真是要不得。 符凉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惊,掀了掀眼皮,有些不解地打量他。 目光称得上是惊异。 从后视镜里对上这样一双眼,复皓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轮胎突然开出了一个扭曲的“s”型。 他皱眉看过来:“干嘛?我觉得冷还不行?” 符凉夏:“……” 她什么都没说呢。 “没有,你的车当然是你开心就好。”说着,她喉头发痒,轻咳了一声。 被她激得叛逆劲上来,本想伸手换成凉风的复皓尧闻声一顿,默默又把温度上调了两度。 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的复皓尧:“……” 不是,说好的教训呢? 符凉夏这人绝对有毒,每次对上她他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符合他想法的事情。 太奇怪了。 还有点微妙的不爽。 这种不爽倒不是针对什么人,就是令复皓尧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到底在干什么? 因为这种奇怪的感觉,复皓尧一路沉默到了复宅。 符凉夏乐得清净。 他们到复宅的时候,庭院内空无一人,复皓尧将车停进地下停车场后,带着她从负二层进入了电梯。 复宅无愧于它的身价,从内到外都透露出一股自然的精致,就连内置电梯都装修得精美无比,算不上奢华,但处处显露细节。 符凉夏的视线从壁侧的挂画上移开,看向了正对面的正片镜子,里面清晰倒影出了她和身旁复皓尧的影子。 男生比她高一个头还要多些,约莫在一米八五左右,身上的校服剪裁合体,扣子被解了两颗,微微外敞,露出清瘦却不羸弱的身形。 他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在顶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然而即使是这么醒目的头发,任谁看过去也会先注意到他俊美到几乎有些邪气的面孔。 男生正微昂着头,视线焦点虚虚地定在天花板的某处。 “饿吗?” 他突然开口。 圣兰德会提供晚饭,依然是单点的小厨房形式,饭菜也不可谓不精美,但很少会有学生选择在学校用饭。 符凉夏也一样,她当然没有在学校吃晚饭,但同样也不会觉得复皓尧会好心到给她准备晚饭。 圣兰德是六点钟放学,从圣兰德到复宅有四十分钟的车程,而复宅又跟符家在两个方向。 符凉夏如果要给复皓尧补习,自然不可能有时间回家吃饭,所以她早早在书包里准备了一小袋糖果,还有一颗苹果。 ——她晚饭吃不多。 “还可以。”符凉夏说。 比起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她更想赶紧开始她的工作,然后结束这漫长的两个小时。 显然,不止是她这么想,复皓尧也有同样的想法。听到她说不饿后,他便直接把人带到了二楼自己的书房。 复皓尧的书房跟传统意义的书房大相径庭,比起“书房”,符凉夏觉得称之为“电竞室”更加合适。 四周墙壁是光滑的黑色,紫色的氛围灯镶嵌在其中,书桌上摆着两台仅看外观便觉价值不菲的显示器,书架上基本没有书,全被游戏光碟填满。 符凉夏早就做好了复皓尧不配合的准备,甚至凭着自己对他的一些印象,觉得被他吼“滚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他真的平等地讨厌每一任家教。 但复皓尧没有,他把她领进来,也没有大呼小叫。 但这难道就意味着他会好好上课吗? 不,恰恰相反。 他打开电脑,开了局游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20 第18章 赌约 家教辅导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兼职。和给同学讲题差不多,对老师的业务能力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就像凤谦说的那样,年纪差不多的话,说不定更能明白被辅导学生的思路,更何况符凉夏自己本身成绩优异。 所以,如果这场辅导复皓尧配合的话,提升三五十分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复皓尧真是太“配合”了。 现在的情况是:复皓尧自顾自地打着游戏,旁边的符凉夏课讲给瞎子听,对方根本一眼都没瞟过来,时不时还不耐烦地对队友说一句:“拿个M762在那瞄啊瞄的,人体描边呢?不会玩滚蛋。” 符凉夏:“……” 似乎是感受到了旁边人疑惑的视线,他还用表情示意她自便,不用管他。 甚至为了听她讲课,他特意没有戴上耳机,轰隆隆的空投声和脚步声响起,由于超高品质音响的效果,犹如3D立体环声般在她耳边萦绕。 符凉夏头更疼了,她还答应了凤谦要好好辅导,提高他的成绩呢。 要不然对方凭什么给符家资源。 要想个办法。 “复少。”符凉夏把书反扣,抬起眼看他。 “说。” 屏幕里被操控的角色打了三枪只蹭到了个窗檐,对方连血皮都 没掉。 “枪不是这么打的。” 她趁着复皓尧没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接手了键盘,右手握上鼠标,调整角色位置,架枪,快速射击—— “砰!” 一枪爆头。 而对方射来的子弹刚好被她闪身躲过。 “枪,是这么打的。”符凉夏平静地回头,挑了下眉。 屏幕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令她本就秀美的脸莫名多了几分凌厉。 因为要操控键盘,雪白的皓腕自他身前穿过,属于女生的冷香自四周袭来,存在感不强,但极其强势,瞬间就在他的鼻端肆虐一通。 复皓尧怔了片刻,直到队伍频道那边传来咋咋唬唬的一声“我靠!复哥,神枪手啊!这么刁钻的位置也能找到!”,他才从失控的心跳中反应过来。 他侧过脸不再看她,表情有点奇怪:“你是来教我数学,又不是来教我打游戏的。” 符凉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清清冷冷的,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样:“你也知道啊?” 你也知道她是来教数学的,不是教打游戏的,那你还开着电脑干嘛呢? 复皓尧没戴耳机,他们的交谈自然被收音进了游戏。那边的队友似乎是听见了符凉夏的声音,顿时振奋道:“苏哥,我好像听见了女生的声音?!” 太稀奇了!复皓尧什么时候变了脾性,居然交女友了? 不,应该说什么样的女生竟然能入复皓尧的眼,还能被带去他家,甚至一起打游戏? 等等,这样一想,怪不得刚才那枪水平惊人,完全不像复哥能打出来的…… 方童在屏幕另一边好奇地抓耳挠腮,但是碍于复皓尧的淫威,不敢询问。 “闭嘴吧你。”复皓尧朝那边说了句,随后迅速地闭了麦和听筒。 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终于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你……” “来打个赌怎么样?”符凉夏打断了他的话,她直视他的眼睛,意外地发现复皓尧的瞳仁有点泛蓝,在屏幕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的像一颗华美的蓝宝石。 她想起来,复皓尧好像是有点外国血统,他的白金色头发也许是天生的,怪不得不像美发店染出来的一样干枯劣质,反而泛着柔软的光泽。 符凉夏之前还以为是他坚持做营养护理。 复皓尧:“什么?” “就算是打游戏,没有诀窍也始终只是三脚猫的水平。”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看起来像蛊惑人心的小狐狸,“我不管你为什么讨厌家教,或者说干脆就是讨厌我,但既然你哥花钱雇我来了,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至少也该学到点东西。” 复皓尧想说他不是讨厌她,然而还没出口,就被符凉夏接下来的话打断:“你不想学数学,好,那我们就来学打游戏。” “比一局,如果我赢了,你就乖乖听我讲课。” 她的“乖乖”两字说得很轻柔,像把字含在舌尖,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缱绻。 复皓尧忽然莫名感觉身子有点发酥,心里也怪怪的,有种类似于想破坏什么的冲动,却又没那么暴力。 他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是不是生病了? 复皓尧想要对自己的反常找出一个理由,一时间想得深了,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维持原本的姿势良久。 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脸绷得死紧,神色晦暗不清。 静谧的氛围里,男生不说话时的俊脸足以被载入电影画面,可以迷惑世上的大多数人,以为是误入凡间的神明。 符凉夏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也对自己的提议没有全然的把握,但她知道如果复皓尧拒绝了她的提议,她也要重新想一个。 ——符凉夏不接受失败,也不能接受到手的投资飞走。 然而复皓尧同意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我不会输。”他说出类似战前宣言一样的东西。 看来是自负心。 符凉夏:“嗯嗯,赌徒放下筹码前也总是觉得这一局会让他暴富。” 复皓尧:“……” 复皓尧帮符凉夏开了另外一台电脑,又把朋友的号借给她,两人组队,约好在刚枪流喜欢去的训练基地降落,比一局结束谁拿的人头多。 两人都没有考虑过脸黑找不到枪,上来就被其他玩家淘汰的可能。复皓尧是自信自己玩的时间不断,不会犯这种菜鸟才有的失误。 至于符凉夏,复皓尧并不看好,他能看出她对游戏的生疏,应该是没玩过几次,甚至可能是今天看他玩刚学会的,说不定连装备都不会捡,落地就被人淘汰了。 不过如果她真是今天第一次玩,那他必须要承认她的天赋,刚才直接就能一枪爆头,学习能力确实很强。 这些念头在进游戏后全部消失了,复皓尧也真正明白符凉夏的那句“没有诀窍始终是三脚猫水平”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玩游戏,尤其喜欢射击游戏,以前也玩过类似几款,也打上过全服排行榜,虽然只是末尾。 而这款求生游戏是刚上线不到两个月的新款,他因为最近在忙网球训练,准备国家队选拔的事玩的次数不多,正是刚抹清玩法,劲头最足的时候。 在跟他一起买游戏的几个朋友里,他已经是玩的最好的,还差点带着队伍拿过第一。 可即便如此,在用余光看到旁边符凉夏的操作时,他还是不由分神了一瞬。 “咔达。”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头上的电竞耳机对她来说有点大,称得她脸小小的,乌黑的眼里闪烁着冷静的光。 看着她操控屏幕里的角色捡枪,放入子弹。 动作生疏,但很迅速。 他的耳机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复皓尧分了些注意力在自己的屏幕上,在对方出现半个身子的瞬间,举起喷子,“哒哒哒”一顿扫射,淘汰了对方。 另一边,符凉夏同样遇到了人,跟复皓尧的好运气不同,她刚捡完枪就跟一个人迎面撞上。 复皓尧都几乎要为她捏一把汗。 然而女生神情冷静,出枪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她甚至不需要瞄准的时间,复皓尧只看到她屏幕上的镜头晃了下—— “砰!” 依然是干脆利落的爆头。 这个游戏淘汰人的方式是打掉对方的全部血条,击中身体扣一部分血,击中头部可以直接淘汰。 简单点的操作就是像他那样,多打几枪把对方血耗尽,也是大多数玩家的选择。 而符凉夏这种直接爆头的操作,太难,也太自信。 就像刚才那种情况,如果对方手速稍微快一点,朝着她身体连打几枪,有很大可能会先一步淘汰她。 这还是在她能瞄中头的前提下。 而瞄准头是很难的,不像比较大面积的身体,游戏里角色的头只有小小一颗,甚至在远处时,只有一个墨点大小,大多数玩家根本瞄准不了。 也不可能像她那么快,几乎不需要瞄准时间一样。 但是复皓尧知道这不可能,没有人不瞄准就可以击中,除非是挂。 可她连的是他的网,用的他的电脑,她有没有开挂复皓尧最清楚不过。 符凉夏动态视力很强,而且说不定真有什么诀窍。 复皓尧心下有了判断,面色一肃,不敢再轻敌。 复皓尧逐渐将注意力移回屏幕上,两人组队是能听到对方那边的声音的,虽然不太大,但符凉夏开枪的动作太干脆,每次就只有短促的一声,非常有辨识度。 他看着屏幕上符凉夏角色名后的击杀数不断增多,呼吸不由一沉,也紧张地开始搜寻目标。 能被称为刚枪流圣地的地方人自然很多,再加上复皓尧枪法也勉勉强强算可以,没一会击杀数便追了上来。 但是他不像符凉夏那样一颗子弹一个人头,他往往要三到五枪才能淘汰一个人。 所以复皓尧的子弹消耗的很快,舔完包找了一圈发现大家都穷的不行的时候,他被迫只能离开房子,跳下楼,准备去搜隔壁那栋。 而专心找子弹的复皓尧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符凉夏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又扫了眼他的屏幕,正操控着角色往这边 跑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复皓尧本来瞬间提起的心,在看到对方显示队友的标志后,重新落下。 穿着三级甲的壮汉角色停在复皓尧身前,呆板的眼神似乎透过屏幕直视着他。 “干嘛?”他愣了一下,不知道符凉夏突然过来是抽什么风。 “嗯?”悦耳的女声隔着厚厚的耳机外壳传来,跟游戏内捕捉到的重叠在一起,有些失真,“当然是结束比赛啊。” 声音还带着点轻微的笑意。 复皓尧隐约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正想操纵着角色后退时,对方讯疾地架起了枪,就像此前对待别人那样,又快又利落地扣下了扳机。 “砰!” 复皓尧深蓝色的瞳仁微微睁大。 绿色的血瞬间在屏幕中间炸开,下一秒,屏幕黑了,映出了他略显错愕的脸。 “扑通”“扑通” 复皓尧听见他的心跳得很快。 “我赢了。” 符凉夏摘下耳机,歪头看向他,露出了一抹张扬的笑意。 很漂亮,神采飞扬,莫名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跟她此前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不一样。 复皓尧隐约觉得,她此前就像一直戴着一个模糊不清的面具,让人看不到她隐藏在其下的真正想法。 直到现在,她摘下面具,露出了真实的表情—— 一个无关男女之情的真实笑容。 很肆意。 复皓尧好像看到了另一个骄傲的灵魂,比他还要张扬跋扈,但有资本。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敢直视她的脸。 对上她的目光。 “啪啪啪——” 门口有鼓掌声响起,慢吞吞的,每一下都击在两人的心跳上。 “真是精彩。” 符凉夏转头望去,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正站在门口,眉目微抬,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长着一张跟复皓尧同样绮丽的脸,但似乎是久居高位,身上有着符凉夏从未在圣兰德里看到的沉稳气质。 视线冷冷淡淡的,不像复皓尧的无视,更像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游刃有余。 那种一切尽在他掌控中的感觉。 符凉夏盯着他,突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心跳一点一点地变快,双腿发软,浑身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嚣着渴望。 ——权利的味道。 她朝思暮想,想要成为的……掌权者。 拥有掌控金钱的权利,某种意义上讲怎么不是掌权者呢? 圣兰德里没有人具备这种气质,是因为他们都不是财阀背后的真正掌控者。 而她现在面前站着的复琅舒,正是符凉夏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 符父当然不算,他甚至连新钱的行列都没有挤进去。 但符凉夏想成为掌权者。 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成为不了。 也许是她强烈的想法唤醒了系统,它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可攻略目标:复琅舒 当前好感度:8 攻略描述:作为主角之一的亲哥哥,复琅舒在剧情中自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他出场次数不多,但拥有极强的存在感,与他交好可以提升宿主在世界线中的存在感,减少被世界意志排斥的可能。 攻略类型:非必选。 备注:同时,检测到宿主的某种野心,系统经分析认为,攻略此目标是一条实现宿主野心的捷径。】 听到系统的话,符凉夏略感意外,她没想到除了原书中的主剧情人物居然还有别的人物可以成为攻略对象。 不过主剧情人物是必选,他是可选。 所以,系统选人的标准是什么呢?如果按照跟剧情相关程度的话,有很多角色都比复琅舒的戏份重,比如女主的发小李远凡,但他们却都没有成为可攻略目标。 符凉夏本以为这只是她的疑惑,不会得到系统的解答,然而系统却给出了解释。 【可攻略目标的筛选主要是依据人物能量,一个角色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越大,他的能量就越多,越可能被系统判定为可攻略目标。】 符凉夏懂了,换句话说,就是越优秀越可能成为攻略目标。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现在被世界意志排斥是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能量太少,那如果她变强呢?拥有足够多的影响力呢? 那她是不是不用靠这些攻略目标,也可以活下去了? 可惜,这一次她的疑问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 在符凉夏陷入沉思时,另一边—— “哥,”复皓尧不情不愿地喊道,“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第19章 不该有的 “幸好早回来了,要不我恐怕会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局游戏。” 复琅舒面无表情地看向符凉夏,眼神幽深:“可以解释一下吗,符老师?” 后面三个字被他念的很慢,莫名有种嘲讽的意思。 符凉夏被他喊得心里一虚,身体稍稍往后缩了缩。虽然这是必要的手段,但落到复舒琅眼里好像很像是拿着高额补课费却不干实事一样。 为了她的兼职,符凉夏低头道:“抱歉……” 女生的表情歉疚,看起来很真心实意,就像其实是她带着复皓尧打的游戏。 复皓尧见状打断了她:“哥,是我让符凉……老师陪我打的,你不要骂她,是我的错。” 男生微微垂下了眼。 本来就是他为了给符凉夏找不自在,不听她讲课一直在打游戏,她也是没有办法才……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厉害。 愿赌服输,复皓尧没什么输不起的。而且看她对他和他哥的态度,似乎也没有像之前那些家教那样讨厌…… 就连现在,即使是因为他的错要挨训,甚至可能丢掉这份兼职,她的眼神也是干干净净的,态度很自然,好像真的是她带着他犯错一样。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可以直接把过错推给他,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 那些人……即使是不敢在他面前说,背后向他哥反应时,也都在说他不服管教,目中无人,绝口不提自己都做了什么。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了自己这边,选择维护他。 复皓尧的目光微闪,他知道凭他哥对他的了解,不可能不知道今天这事肯定是他带头的,但他本能地还是出声维护了她。 复皓尧抬眸:“哥,我会好好学习的。” 所以不要开掉她。 因为……她好像没他想象中那么讨厌,似乎听她讲课也没什么不好。 总比再找一个恶心人的家伙好。 符凉夏这下是真的有点震惊了,复皓尧居然会帮她说话,不会真的是被她打游戏的英姿折服了吧。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刚好像看见复皓尧冲她轻笑了下。虽然嘴角弧度很小,但是那一瞬间他的脸因为这点表情变化变得更加貌美,几乎令周围的氛围灯都黯然失色。 她觉得她应该没看错,是复皓尧吃错了。 “这样吗?” 门口突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符凉夏循声望去,就见复琅舒眸光沉沉地盯了复皓尧一眼,随后若有所思地望向她,片刻后说道:“看来小尧很喜欢你,符老师。” 【可攻略目标“复琅舒”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11。】 符凉夏手轻轻一颤,看不出来复琅舒竟然还是个隐藏弟控。 不过,这种因为受到了弟弟意外的良好待遇,而引起了大佬哥哥的注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符凉夏一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比复皓尧稍暗一些的白金色发丝被身后的灯光显得有些温暖,男人背光而立,神情隐在了阴影之中。 看起来彬彬有礼,却又足够疏离,就连打量她的目光也不显冒犯。 原来这就是上位者的样子。 符凉夏若有所思,全然没注意到复琅舒在言语中的施压和两兄弟间的眉眼官司。 “哥。”复皓尧语气隐含不满。 他能看出来他哥在故意用言语和气势给符凉夏施压,就像对待之前的每任家教一样。寻常人被他哥这样的视线一盯,早就 慌得藏不住心里的小九九了。 他平时也是默认这事存在的,但用这种手段对付跟他同龄的小姑娘……复琅舒也不嫌丢人。 “知道了。” 看复皓尧难得反常的样子,复琅舒挑了下眉,收回了那种压迫性的眼神。 但他本能地感觉,对方并没有被他吓到,甚至不为所动。 “还……还好?”符凉夏刚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想起还没回答他的话,试探性地说道。 因为仰头看来的关系,两缕发丝从她的腮边垂下,轻轻搭在了女生消瘦的肩上。脖子仰成漂亮的弧度,小脸粉白,双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 明明是脆弱又娇美的模样,眼里的坚定却是他很少见过的神采。 复琅舒突然有点手痒,感觉烟瘾犯了。 想狠狠吸上一口,然后将烟雾吐在她好像不会被任何事击垮的小脸上,细腻的肌肤应该会被微湿的热气染红,比现在更粉一些…… 【可攻略目标“复琅舒”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6。】 复琅舒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不对劲的好像不只有复皓尧,还有……他自己。 很多年了,他很多年没有被勾起过这种欲望了。 这种破坏又缱绻暧昧的隐秘渴望。 复琅舒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复皓尧的关系,因为他对她的青睐,令她在自己眼中也有了些别的滤镜。 复皓尧很少会对别人释放好意,尤其是年轻女性。 所以现在他只是表现出了一点好感,自己的思维就失控至此,如果对方成为复皓尧的女友的话…… 复琅舒克制住了自己再想下去的念头。 “你们继续辅导,我先不打扰了。” 复琅舒开口,低沉的嗓音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符老师,我很期待你的教学成果。” 符凉夏愣了下,随即露出标准的微笑:“是。” 复皓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等复琅舒离开后,复皓尧起身打开了房间的大灯,室内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看符凉夏已经关了电脑重新拿起书,他默默地也关上游戏,在电竞椅上转了半圈,忽然问道:“真的有诀窍吗?” 符凉夏用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你觉得呢?” 打游戏能有什么诀窍,掌握基本操作后,除了熟练就是天分。 她没玩过这游戏,但幸好动态视力强,也足够相信自己,能够迅速果决地开枪,这就已经赢了很多人了。 复皓尧向后靠在椅子上,身体放松:“好吧,我承认你很厉害。之前针对你是我不对,我不是不爱学习,就是有点……算了。再加上论坛也说你跟小殊有矛盾,好像想故意引起他注意什么的。但我现在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符凉夏翻着书,挑了下眉:“说不定我是呢。” 复皓尧本能摇头,想说那她就不会维护他了。然而看到女生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缓缓后仰,迟疑道:“不是吧……” 为了博得他好感?更好地接近苏行殊? 只是一想到这个猜测,复皓尧心里就莫名地有点不舒服。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很陌生,被他本能地忽略了。 好在符凉夏说了句:“我就不能是为了我自己吗?” 她能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对方其实没懂,但他本能地松了口气,像是在为她并不是要借他接近苏行殊而感到安心。 担心兄弟? 符凉夏有点搞不清他的想法。 “我觉得你不是附庸权势的人。”未曾想,复皓尧突然正色道,“你成绩很好,人也聪明,不需要耍这些手段。” 复皓尧在圣兰德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在那里他只见过两种人,攀附权贵的和被攀附的。哪怕是那些以优异成绩被招进来的特招生,也用不了多久会屈尊于特权之下。 如果当时有人告诉他,会有人明明身家不如他,但却能用平等的态度对待他,不过分讨好,也不过分厌恶,他一定嗤之以鼻。 然而符凉夏确实……不太一样。她不像迂腐的只会学习的好学生,她玩游戏也很厉害…… 复皓尧直到现在想起她的那一枪和她望过来的视线,心跳依然会不受控地加快。 他归之为对强者的崇敬。 所以,即使不是因为赌约,复皓尧觉得自己也会愿意听她讲课。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罗马。每个人得到的资源在生下来时就是不平等的,你可以安心待在罗马,而我们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符凉夏顿了下,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谁都没有先移开,“只有能力是不够的,太多天才被埋没在半途,终其一生得不到出头的机会。而我不想做被埋没的人,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她的眼睛像一汪深潭,倒映出了他的模样,又引诱着他往更深处去。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她笑起来,眉眼比光更灿烂。 复皓尧的目光像被深潭吸走了,半晌都没有反应。 “扑通”“扑通——” 心跳声在潭底挣扎,一声重过一声。 * 于此同时—— “我听说了,你这次处理得很不像你。” 苏行殊想到白天见到的康金和李远凡的狼狈模样,面色有些古怪:“他俩看起来很惨。”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坐在他对面的男生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捏住玻璃酒杯,一双凤眼微眯:“可怜他们?”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苏行殊皱眉,斟酌了一下用词,“是因为她吗?” 你的失常是因为符凉夏吗? 从见到符凉夏的第一眼就感觉她有些特别,哪怕是后来她说了冒犯的话,苏行殊也只是气了一会,然后发现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只是还没等他澄清,谣言就扩散了出去,还造成了后面的影响…… 苏行殊微微蹙起眉,不知道符凉夏现在怎样了。 听符烈冬说,她好像本来身体就不好。 程星洲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苏行殊:“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空气沉寂了一瞬,片刻后苏行殊听到他低低道:“可能只是看他们不爽。” 随他开心吧,反正无论程星洲出于什么想法,都无法影响到他。 苏行殊一口咽尽杯里的酒,在手机上缓缓敲出一行字。 【苏行殊: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微信消息弹出的一瞬间,符凉夏正在给复皓尧讲题,手机被她放在了桌面上,所以在屏幕亮起的刹那,两人都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认为,她不是想靠他接近苏行殊的复皓尧沉默了。 他收回视线,眼睛盯着纸上的字,余光却在悄悄关注她的动作。 “怎么不写了?”符凉夏只是拿起来看了眼就放下了手机,见复皓尧一动不动的,像在发呆,她问道。 他醒神:“哦,这道我不会。” “是吗?让我看看。”符凉夏稍微凑近了点,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带来些痒意。 复皓尧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有点像雪松,很清雅,不平易近人。 跟她给人的印象很像。 复皓尧不禁再次走神,耳边是女生复有条理的讲解,脑子里想的却是她为什么不回小殊消息。 也许是真的不感兴趣?或者他们关系不好? 但从小殊的主动问询来看又不太像。 “因为是上课时间。”符凉夏慢悠悠地回答道。 复皓尧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声。 他偏头看向她,因为讲解女生离得他很近,握着笔的手细瘦漂亮,望向他的眼睛微挑:“听懂了吗?” “哦,其实我也不太关心。”复皓尧摸上鼻子,有些不自在。 符凉夏却又露出了那种看傻子的眼神:“我给你讲题,你说你不关心?” 原来是在问这个听没听懂。 复皓尧的表情慢慢僵住,他还以为…… “叩叩——”有力的敲门声 响起,复琅舒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面前这幅和谐的场景。少年少女在书桌前靠得很近,女生头微偏,表情无奈,而自己的弟弟表情难得有些不自在。 “到时间了,”他缓缓开口道,“我送符老师回去。” 第20章 邀请 复皓尧看着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的哥哥,心中的疑惑一点点扩大。 “哥,你工作都做完了?” 之前也从来没见过他说要送他的家教,都是凤秘书去办的。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之前那些都是在第一天就被辞退了。 但复皓尧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复皓尧也没多想,现在符凉夏对他来说,也只是个还算顺眼的普通同学兼家教罢了。 顶多再加个游戏技术好点,长得比别人漂亮些。 要说对她多喜欢,复皓尧是没有的,他天生就缺点感情方面的神经。觉得一个人讨厌就对他不理不睬,觉得一个人顺眼,那就可以交个朋友。 而现在的符凉夏对他来说,也勉强能算是朋友了。 至少他不会再对她给出之前那种“像那些人一样,无聊”的评价。 而他哥总不可能对他朋友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吧,估计还是因为这次他难得没表示反对,才想要趁着送她了解下情况。 想清楚后,复皓尧便顺手打开了电脑,身子懒散地靠在电竞椅上,朝符凉夏随意地挥了下手:“明天见,有空一起打游戏。” 态度比接她来时好了不少,俨然是将她从“要无视的人”里择了出来。 符凉夏:“……好。” 她起身走向门口,看向门口站着的青年,大约二十三四的年纪,面容俊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因低头注视而显得有些深情。 真是一双看狗都像看情人的深情的眼。 符凉夏轻轻眨了下眼,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从他身上找到那种属于顶层阶级的高高在上感。 并不是因为复琅舒真的和善,更多的还是天生的相貌在起作用。 她看不懂他的真实表情。 符凉夏朝他笑了下,算是表示感谢,此前谈的时候便说好由复家负责接送她,但当时她只以为是凤谦随便派一个司机,没想到会是复琅舒亲自来。 她隐约觉得这应该也不是凤谦之前表示的意思,复琅舒很可能是临时起意决定送她的。 只是,因为什么? 符凉夏跟着复琅舒往外走去,有些猜不透他的意图。 但符凉夏总觉得对方特意送她,似乎是有话要说。 可能是因为觉得外面不适合作为谈话空间,复琅舒只是随意地问了下她的年纪,去年没在圣兰德上学是因为什么以及一些基础的信息。 符凉夏都乖乖答了,她表现得就像寻常的好学生一样,家教良好,不卑不亢,问答问题时措辞滴水不漏。 两分钟后,她跟着他坐上了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低调的颜色,并不低调的车牌。 表面上看复琅舒的喜好似乎跟复皓尧大相径庭,然而即使是不懂车的她,也能从这辆车跟复皓尧开的那辆超跑的外形上看出几分微妙的相似。 但符凉夏具体也说不出哪里相似,可能只是人家的个人喜好,所以她只是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反而是旁边复琅舒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眼神微沉,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 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响,头顶的车灯亮起,符凉夏抬眼看着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符老师,你令我惊讶。” 复琅舒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像缓缓流淌的黑胶唱片,质感迷人。 符凉夏没有被他的声音迷惑,笑道:“等我把复皓尧的成绩提上来,您再惊讶也不迟。” 复琅舒表情微顿,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扬起眉:“你真有意思,不过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符凉夏转头,看着他。 “符家新投的那个项目,我听说是你找上的研发人员,说要资助他们。” 符凉夏的表情变了,这确实也是她待在下城区的另一个原因,除了修养身体,她还要拿出一份给符父的投名状,证明自己可以胜任继承人的身份。 而被她选中的项目研发者,正是原书中后来一飞冲天跻身进富豪榜的科技新贵。只是三个月前,她也不过是个在疗养院快支付不起费用的落魄老太太。 如果许老太太的研发成果不好,不可能打动符父,让他肯赌博式地贷出一笔巨款,用以后续的研发。也不会令复琅舒在众多的项目书中,注意到这一份,并决定跟符父见面。 不过复琅舒一开始想的并非合作,作为半导体行业的龙头老大,比起跟别人公分一块蛋糕,他本能的第一念头就是独吞。 但令复琅舒意外的是,本是顺手调查,看看有没有挖走许媛和她的研发团队的可能,却预料之外地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结果。 一个高中生,甚至因为身体不好在疗养院待了一年多,却眼光毒辣,能发掘到这么好的项目。而且她最聪明的一点是,她跟许媛不只是投资人与被投资人的关系,而是几乎可以比肩救命的恩情,还有在雪中送炭般的欣赏扶持。 他了解到,在三个月前许媛的研究根本没有任何成果,就是个不断烧钱却望不到尽头的无底洞。为此,许媛搭上了全部身家,甚至连住院费也快支付不起。 而符凉夏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她不仅支付了许媛的医药费,还替她解决了研究经费问题。 了解到这些后,复琅舒就明白,这个项目他是不可能有把符家踢出去的机会了。 ——许媛那关就过不了。 然而这个发现却让他对符凉夏更加好奇,他想知道能做出这样果决又老道的决策的高中生,究竟是什么样的妖孽。 出乎他预料,对方身形清瘦,双眼明亮清透,看起来只是个比普通人漂亮一些的少女。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但没什么特别本身就意味着特别。 符凉夏还是那副乖学生的表情,被拆穿也不慌不忙,柔声道:“只是运气好。” 复琅舒不置可否,顺着她的话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好运,而生意场上偏偏有时最需要的就是一点运气。” 符凉夏沉默。 幸好复琅舒也没想抓着这点不放,他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这个月末海市有一场交流会,可以让你父亲带你去看看。” 能被复琅舒特意提起的交流会,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交流会。符凉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其中必定大佬云集,没有邀请函寻常人不可能进得去。 反正以符家的身家和资历,绝对是够不着的。 不过复琅舒既然这么说了,就是会给符父邀请函的意思。 而他的看看自然也不会是简单的“看看”,可能是拉投资,或者寻找新的商机。 也许也有把符家引入上层阶级的意思。 总之,这张通往上流社会的邀请函,复琅舒给了,机会却要符家自己抓住。 而符凉夏她,恰巧最擅长抓住机会。 不过说起来,月底海市……符凉夏回忆了一下,如果选拔能顺利通过的话,她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去海市参加竞赛初赛,刚好一起办了。 * 复琅舒把她送到了门口,婉拒了她“进去坐坐”的客套邀请,便开车离开了。 符凉夏进门时,符父正站在院子里浇花,四周星星点点的星星灯错落有致,放出微弱的光。 他听到声响抬眼道:“小夏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她点头:“比想象中顺利。” 说着,符凉夏顿了顿:“对了,复琅舒还说会给父亲您递海市交流会的邀请函,在这个月底举行。” 符父闻言果然很高兴,他拍了拍她的肩:“做得 不错,辛苦你了,小夏,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没提带不带她的事。 不过符凉夏猜测,复琅舒那边肯定会给暗示。她能感觉的出来,比起符父,他对自己更有兴趣。 符凉夏闻言没说什么,径直进了家门,回到了自己房间。 时间还不到十点,幸好复皓尧跟他同级,辅导他也可以巩固她的知识,现在只要复习一下今天白天学过的内容就可以了。 因为圣兰德的老师很少布置作业,大多数时间都要靠学生自主学习,这也确实符合圣兰德一贯的精英教育理念。 她稍微花了些时间温习功课,随后便收拾好书包,洗漱、洗澡,最后穿着柔软的睡衣躺在了床上。 符凉夏能感觉到今天淋雨又受凉对她还是有些影响,之前一直强提着精神给复皓尧辅导,一放松,疲倦便涌了上来。 她本想就这样睡过去,然而忽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没有回苏行殊的消息。 这消息是非回不可吗? 符凉夏问自己。 她又困又累,一点都不想抬起手。然而想到她还要把苏行殊的好感度刷到60,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她只得认命地开始在身旁摸索,寻找手机被她扔在了哪里。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符凉夏以为是苏行殊见她没回又发了一条,然而点开才发现是徐彩给她发了好友申请。 符凉夏点了通过,为了能在学校里安慰学习,她不想招惹太多敌人,跟徐彩这样的标准圣兰德学生表面上能过得去就好。 加上后徐彩那边显示输入中,然后符凉夏等了两分钟对方也没有发来消息。 她失去耐性,转而点开跟苏行殊的对话框。 符凉夏:【还好。】 没过一会,她收到对方的回复:【那就好,今天那两人……已经处理好了。】 符凉夏:【哦。】 不能回得太高兴,不然显得她好像是多么恶毒的女孩。 但符凉夏还是不由在心底可惜,她没能亲自收拾他们。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亲手报仇的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当然,这都是后话。 符凉夏回完一个简短的单音节,就看到那边又在显示输入中,一会又停下,过了几秒又显示输入中。 什么啊,这么纠结。 正巧那边徐彩发来了消息。 徐彩:【凉夏呀,你跟复少是什么关系?】 徐彩:【猫咪探头.jpg】 符凉夏想了下,回道:【家里生意上有些往来。】 她故意说的含糊不清,让徐彩故意认为她家是能成为复家合作伙伴的程度。 某种程度上讲,这样是避免麻烦的最好方法。 果不其然,看到回复徐彩没再问什么,反而亲亲热热地表示她一天没来上课,可以把笔记借给她看,然后又约她周末一起出海玩。 符凉夏婉拒了。 另一边,苏行殊发来了信息。 苏行殊:【对了,你认识程星洲吗?就是今天抱你去医务室的那个。】 似乎是知道自己声音好听,他很心机地发了语音,点开就是充满磁性的贴耳杀,酥得符凉夏瞬间麻了半边身子。 不得不承认,苏行殊能做乐队是有原因的。 确实很有资本。 而且当他想勾引一个人的时候,也确实技巧娴熟,深知女生们吃哪一套。 其实正常来说不熟悉的人发语音是很冒犯的,但这事被他做起来,却丝毫不显,反而增了些若有若无的暧昧。 符凉夏确信,苏行殊想泡她。 说不上多认真,还是像之前那些任女友一样,多半当个玩意。 全是技巧,没有真心。 符凉夏对这种信号很熟悉,前世她见过太多,风流些的二代见到比较合眼缘的就会追求段时间,送送礼物,说些富有技巧却不油腻的情话,看起来很认真。 但若对方不应,他们很快就能轻飘飘地转移目标。 符凉夏当然不想当这样的猎物,如果她上钩了,那她在苏行殊那的好感度就只会是30。 这样可不行。 所以她也发了语音,声音因为躺在床上而显得分外轻柔。 她说:“嗯,我喜欢过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30 第21章 喜欢过 “我喜欢过他。” 短短几个字被符凉夏念得好听又漫不经心,好像只是在说晚上好一样淡然,却令苏行殊怔在了当场。 他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大概就是恍然,再加上一些微妙的不爽。比起在乎符凉夏,倒更像是雄性的攀比心—— 你喜欢过我的朋友,却能对我说出直白伤人的话,我就这么差吗? 大概是这种不爽的心情。 此外,还有点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苏行殊确信符凉夏接收到了他的信号,然而却轻飘飘地抛了回来,用一种从未有人对他用过的招式。 在他面前承认喜欢过他的朋友。 苏行殊:【这样,那他肯定是做了过分的事才让你不喜欢了。】 苏行殊没白谈那么多段恋爱,至少在试探拉扯和茶言茶语上,有些本领。 符凉夏听到他的消息,敛下眼:【我不喜欢看不到头的追逐。】 苏行殊听着女生一字不顿地说出“看不到头”时,似乎又从她平淡的语气,想到了藏在这之下的辛苦和疲惫,被伤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才化作一句故作坚强的“喜欢过”。 他心脏某处似乎被一双手揪了下,酸酸胀胀的,说不出是不是对符凉夏的心疼。 但苏行殊很确定的一点是,他有点嫉妒程星洲了。 程星洲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只知道他一闭上眼,就是上午符凉夏狼狈地站在那,脸色苍白,瘦得马上就要被风刮倒的样子。 她站在那,孤立无援,像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岛。 他心软了。 明明想好再也不关注她,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多一段只会让两人两败俱伤的感情,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程星洲想得很清楚,然而当她那样子站在他面前时,他发现他做不到。 这不应该。 小时候他很喜欢玩模型,但当母亲将模型摔碎,说这不能是他的爱好时,他花了半年时间,变成了看到曾经最喜欢的限量款模型摆在面前时,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后来他的所有爱好也都像那架模型一样,被“摔碎”了。而当时他放弃模型用了半年时间,之后的爱好随着他的自控力增长,丧失热爱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 因为如果未来想要从政,他就要学会克制,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喜好,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所以他当时不需要母亲提醒,也意识到自己该“放弃”符凉夏了。 程星洲知道,喜欢的感情越深,截断就越困难,就像他的模型一样。 所以再还未沦陷时,他选择抽身离开。 程星洲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也自傲于自己的控制力。 然而这些东西,却在符凉夏轻飘飘的一句“我喜欢过他”里瞬间瓦解。 程星洲还没醉到神智不清,他听见苏行殊在给谁发语音,语气轻柔,还是他那套对付猎物的手段。 程星洲本来毫不在意,只沉默地喝着酒,直到旁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脑海里正想着的人在跟他的朋友发语音。 语气还特么该死的温柔。 程星洲皱起眉,闭了下眼。 他当然知道她喜欢他,但这个“过”字,不知为何听起来尤为刺耳。 然后程星洲就听到了苏行殊那句挑拨离间的话。 “……” 程星洲:“喂。” 苏行殊闻言终于抬眼看向他,意外地挑了下眉:“你还清醒着呢,喝了一、二……五、六杯长岛冰茶,还能神志清醒?” 程星洲视线落在他脸上:“别转移话题。” 苏行殊也敛了笑意:“我说错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苏行殊的手指按在了符凉夏刚发 来的语音条上。 女生清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听到那句“我不喜欢看不到头的追逐”时,程星洲的表情蓦地变得很难看。 他直接起身,拿上外套离开了房间。 没收到苏行殊的回复,符凉夏想起晚上在复家打游戏时,自己还拍了结算页面的照片。 于是她打开自己的博博,也就是当代年轻人包括圣兰德的学生都爱用的社交软件。 这个号是她穿来之后建的,只发过一张在疗养院时的照片,是跟许媛的合照。 她的粉丝数不多,基本都是卖号的僵尸粉,关注列表里也只有许媛和符氏集团官博。 不过来到圣兰德之后,她的账号在入学时被登记在了信息里,一旦发博,将会被自动标上圣兰德学院的标签,推给其他圣兰德的学生。 这是每个圣兰德的学生都无法避免的,也是为了防止她们在外面说一些抹黑学校的话,上层来不及处理。 当然,此作用主要针对容易被欺凌的特招生。 毕竟利用公众声音来扭转局势,是一无所有的特招生最好的选择。 她在博博里发了创号以来的第二条博,结算页面上,她拿了17个击杀数,而下面复皓尧的账号后是13个。 其实她最后不淘汰他也能赢掉这场赌约,但符凉夏不想那样做,因为那样不够印象深刻。 一想到那时复皓尧露出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就心情很好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照片里,符凉夏比了一个耶在屏幕前。她的手指苍白细长,上面的青筋微微鼓起,手型漂亮,但却不会给人柔弱的印象。反而配上后面的击杀数,有种矛盾的反差感。 而因为角度的问题,旁边复皓尧的一小部分屏幕也被拍了进去。 不过没有拍到他本人,符凉夏便打了行字,发了上去:【新的尝试,感觉还不错。】 要说符凉夏多喜欢这款求生游戏,那是没有的。她只是单纯喜欢赢的感觉,尤其她赢的人还是整天鼻孔对人的复皓尧。 符凉夏顺手又往下翻了翻,由于博博自动给她推圣兰德学生的内容,她刷到了一条看起来非常艺术的博文。 线条简单的画廊里,一个高挑的男生背对镜头,正端详着上面挂着的展品。他留着一头粉色的狼尾,肩宽腿长,皮肤白皙,一身设计感十足的灰西装将他衬得像t台上的模特。 仅仅一个背影,不看脸,也能让人感觉出这是个帅哥。 符凉夏看到这个标志性的发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看左边发博人的名字,心下了然,果然是他——白晏。 原书中还未登场的双生子之一,也是F4的成员,白晏。 这条博是晚上刚发不久,点赞数却已经破了十万,底下的评论一溜的“好帅”“老公贴贴”,但对方都没有回应,直到一条“白少什么时候从欧洲回来,圣兰德不能没有你们”的评论出现。 白晏出乎意料地回复了他:【很快。】 见此,符凉夏微微皱眉,原书中他们也回来得这么早吗? 微信又弹出了新消息,她点进去看。 是一条两秒的语音。 苏行殊:【真幸运。】 符凉夏:【?】 符凉夏:【指谁?】 如果按照套路来讲,苏行殊应该要说程星洲了。这样不仅能对她释放信号,还可以暗暗抬一下她。 然而苏行殊没有,他说:【我。】 真幸运,遇到的是已经不喜欢他了的你。 符凉夏懂了他的未尽之语,比她想的手段更高一些。看来当苏行殊想讨好一个人时,多的是可以用的手段,之前那样对她,不过是没把她当作目标。 不过她也不在乎。 符凉夏听完语音,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不一定。】 即使她不喜欢他了,你也不一定有机会。 女生柔软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里面的内容却十分无情。 苏行殊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笑出声。 有意思,她可真有意思。 【苏行殊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35。】 然而“有意思”的符凉夏没再理他,她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事,身心俱疲,放下手机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符凉夏是被符烈冬的咋呼声吵醒的。 她拉开门,对方就像撒欢的金毛一样冲了进来,双手搭着她的肩,一双眼因震惊瞪得老大。 符凉夏差点被他推倒,稳了稳身形,皱眉道:“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符烈冬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用力,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了声“抱歉”。 符凉夏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自顾自地走进洗手间洗漱。后面的符烈冬像个小尾巴,屁颠屁颠地跟进来站在她身后,眼底闪烁着八卦的熊熊烈火,几乎要把符凉夏烧着。 他问她:“你昨天跟复皓尧一起打游戏了?” 符凉夏擦了下脸上的水珠,抬头从镜子里看向他,似乎在问他怎么知道。 符烈冬:“你昨晚是不是发博博了?居然没有跟我互关……” 符凉夏:“说重点。” “就是你发的那个博啊,上面不是有复皓尧的id‘yao’吗,他所有账号都叫那个名,你一发就被认出来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你可以看看你的那条评论区,已经炸了。托那条博的福,你现在是彻彻底底地红了。” “尤其是在复少尧的粉丝群里。” 第22章 什么关系 符凉夏依言点开博博,一瞬间后台99+的消息冒了出来,多到她差点被卡退出去。 【我操什么情况,这不是复少的号吗?】 【震撼我全家,复少不是向来没什么异性朋友吗,居然会跟女生一起打游戏?真的假的!】 【草,心碎了。我之前特意为复少下单游戏,苦练一周问他能不能带我,他说他不跟菜比玩游戏……】 【歪个楼,博主这战绩确实挺强的,也许复少是看中了她的技术?】 【切,就算厉害又怎么样?怕不是为了接近复少故意练的吧,真有心机。】 评论区里说什么的都有,“心机论”也并不少见。不满的并不只有喜欢复皓尧的女生,还有想跟复皓尧攀关系的男生,而后者才是说的最难听的那些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复皓尧爱打游戏,世俗又常常认为游戏是男生的领域,结果现在有人靠游戏接近了复皓尧,就是动了他们的蛋糕。 他们当然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能力的问题,本能的思维就是“我上我也行,复少不选我选她,一定是因为她耍手段了”。 【狐狸精,谁知道你是使的什么手段才搭上的复少,还在这里发什么“新尝试”,真搞笑。说不定是认了什么厉害的哥哥教你打的,还假装第一次玩呢。谁第一次玩能打出这个战绩?逗我。】 【楼上就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人家就算故意接近又怎么样,终究是性别优势罢了,要是我是女生,我也……】 【有人扒出来这是谁的账号了吗?】 【博主挂了虚拟ip,定位不到。但她上一条发了照片,看着有点眼熟。】 【我去,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跟苏少吵起来的女的吗?现在是发现攻略不下苏少,转移目标了?】 【啊?她怎么敢的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自己长得漂亮点就可以够到四大家族了吧?文娱大亨和科技巨鳄,她以为她能碰得到哪个?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别这么说,给复少当个玩意还是可以的……】 【虽然但是,只有我觉得奇怪吗?明明苏少是最好接近的,她却跟他闹僵关系。而复少出了名的脾气差,她却能跟他一起打游戏……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很厉害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觉得符凉夏配不上复皓尧,不只是因为四大家族超脱一般曾级的存在,更因为她的第一条博—— 看起来并不华丽高端的疗养院,稍微有些身价的人都不会选择那里。 符凉夏快速地翻了几下评论,还有很多人私信骂她的,问她怎么提升技术的,还有问她是不是复皓尧情人的。 她扯了下嘴角。 甚至不是女友,只配是低贱的“情人”。 资本当道的社会,人们早以习惯用权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 复皓尧母家是外国老牌贵族,父家在科技界里一手遮天,控制着上议院里不少议员,钱权俱备。 而她,符凉夏,没有听过的姓氏,又是普普通通的拍照背景,自然被看作一无所有。 看人下菜,圣兰德的学生们自小就会。 符烈冬表情纠结,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姐,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搭上……” 他表情隐隐带着担忧,似乎已经看到了符凉夏被玩腻后抛弃的下场,但又本能觉得这不太像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符烈冬觉得,比起男人,他姐可能对钱更有兴趣。 符凉夏从厨房里乘出碗粥,慢吞吞地喝着,直到符烈冬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才道:“没有,就是为了让他好好听课的手段。” 符烈冬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什么手段,家教辅导还需要这么复杂? “总之就是,只有一起打游戏是真的,不过只有一局,我还把他暴揍了一顿。”符凉夏看着他傻呆呆的表情,心想自己如果表现得太聪明,会不会让别人以为她是基因突变。 毕竟符烈冬很多时候看起来真的很缺心眼。 不过成绩倒是还行,要不也考不进2班了。虽然是花了大笔私教费,吊车尾进来的。 喝着粥的女生身形端正,神情慵懒,阳光从侧面洒在她的身上,衬得她皮肤更加细腻白皙,几乎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女般圣洁。 符烈冬却无暇欣赏,他按照苏哥吩咐的打听完情况后,便低头给他发消息:【我姐说没在一起,就是打个游戏。】 他不知道一大早对方给他发这个链接,还让他打听这些做什么。 不过符烈冬也没多想,他是苏哥的跟班,而符凉夏是他姐,那四舍五入也是苏哥的跟班了。 现在有谣言说符凉夏跟复皓尧走得近,那就是公然在挖苏哥的墙角。一跟班不容二主,难怪苏行殊会跟他打听。 这是怀疑他们姐弟的忠诚度呢! 想到这里,符烈冬忙表忠心道:【苏哥,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十分钟前,苏行殊边吃早饭边习惯性地打开博博处理粉丝评论,离他乐队巡演的时间越来越近,有很多宣发上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用的工作号就是绑定了圣兰德学院认证的那个,所以他甫一登号,大数据便自动给他推了符凉夏的那条博。 因为它是圣兰德关联的最近博文里最热博之一,跟它同样热度的甚至只有白晏的那条。 他先是在社交软件上给白晏发了条消息:【白忻找到灵感了?】 对方跟他有时差,苏行殊没指望他接着回复,便直接退出来重新点进了博博,然后就看到了符凉夏那条博文。 很难讲苏行殊看到女生的手挨着“yao”的照片放大在眼前时,他心里的感受。 要说多么愤怒是不至于,但总归有些失落,还有点酸涩。 他俩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怎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符凉夏却在一点点地侵入他的生活,跟他的朋友都关系不错的样子。 苏行殊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奇怪,也很不正常。 他从来没有在谁身上体会过这种失控感,这种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苏行殊之前交往过很多任女友,她们都很漂亮。但他只是以欣赏地眼光看她们,却从没有为其中的哪一个魂牵梦绕,也不会因为她们的举动而平白多出很多想法。 患得患失。 他清楚地意识到,也许昨天他关心符凉夏和程星洲的关系是因为他在乎程星洲,那今天的复皓尧呢? 就只是因为关心他? 苏行殊骗不了自己,他好像确实有点在意符凉夏。 可,为什么啊? 就因为她把他骂了一顿,把他从自怨自艾中骂醒了? 苏行殊自认不是抖M,但他也不知道这莫名的在意从哪来。 现在的他还年轻,自然未体悟“能想明白的都不是爱情”。 而此时,年轻的苏行殊只是打开了微信,问符烈冬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期间还控制不住地点开看了眼符凉夏的消息界面,还停留在昨天的样子,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新消息。 苏行殊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看到符烈冬说两人没有关系,只是一起打了局游戏时,他不由松了口气。 但很快又意识到什么,点开看了好几遍的图片,yao上那个账号后跟着的击杀数非常漂亮,即使是不怎么玩游戏的苏行殊也能看出来她很厉害。 这样想着,苏行殊不禁轻轻蹙眉。 也许外人不知道,但从小跟复皓尧一起长大的苏行殊再清楚不过—— 复皓尧他慕强。 非常严重。 四大家族多少都有些秘辛,其中有一件,便是现在的复家掌权人并非正统,他是复母跟复皓尧小叔的孩子。 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平常见到复皓尧和复琅舒的人绝对不会怀疑他们亲生兄弟的关系。 因为复皓尧很听他哥的话,看起来两兄弟间也没有任何龃龉。 然而只有见过全程的苏行殊知道,复皓尧是被复琅舒表现出来的强大折服的。 他不仅会打架,还优秀到一度成为大院所有孩子的噩梦。 之所以两人能从那么尴尬的关系变成现在的友好相处,复皓尧的慕强本性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所以,在意识到这点后,苏行殊本能觉得不妙。 如果只是打游戏厉害还好,但据他所知,符凉夏成绩也非常优秀。 不过令苏行殊稍微安心的是,有复琅舒珠玉在前,普通的“强”应该无法让复皓尧心动。 除非她符凉夏还能像复琅舒一样,是个商业天才。 然而复琅舒叱咤商场的时候二十岁,符凉夏今年才十七岁,应该不会这么变态。 想到这里,苏行殊心下稍安。只是符烈冬接下来的一句却让他脸色微变,表情有些古怪。 什么叫站在他这边? 这种替姐姐选姐夫一样的口气,也太微妙了。 然而一想到符烈冬这人脑回路本就奇怪,他又随即释然了,慢悠悠地打字道:【我这有两张巡演的vip票,那天有空的话,可以带你姐一起来看。】 如果是约会,苏行殊应该直接问符凉夏,而不是转交给符烈冬。 但他总觉得自己如果邀请符凉夏,很可能会被拒绝,倒不如给她弟。 以符烈冬的性格肯定是非常想来看,对符凉夏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效果,说不定会比他直接邀请来的好。 而且苏行殊总觉得他跟符凉夏之间有条线,一旦他开口邀请,就像是失了主动权般,线就被牢牢握在了对方手里。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习惯被爱的人很难接受卑微地去爱人。 第23章 解决谣言 符烈冬得了吩咐,跟符凉夏说了巡演的事情,然而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却只等到对方一个冷冰冰地“到时候再说”。 “姐,你知道这是谁的巡演吗?苏行殊哎!还是他的vip票,原价1288,在后援会里都能炒到五千一张!”符烈冬气她的无动于衷。 符凉夏闻言倒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来了点兴趣:“那不如……” 不愧是亲姐弟,她话还没说完,符烈冬好像就知道了她要说什么般,连忙道:“想都别想,苏哥好不容易送我一次票,如果被他知道我拿去卖的话就死定了。” 符凉夏扫他一眼:“谁让你卖自己的了,只要卖我那张就可以,到时候你就说带的朋友去呗。” “大不了卖的钱我们五五分。”她引诱道。 符烈冬不为所 动:“不行,苏哥会生气的。” “那就到时候看我心情。”符凉夏记得今天就是公布竞赛信息的日子,她得去报上名,看看赛程安排。 至于巡演……在她的日程里似乎并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事。 两人在车上议论着巡演的事时,却不知道被他们讨论的主角也正提到他们,更准确的说,是提到了符凉夏。 圣兰德论坛里,一则主贴简短到不可思议的帖子几乎是发布的三分钟内,就被顶成了热帖,令人好奇是不是圣兰德所有学生都不用学习,没事就刷论坛玩。 这条主贴的内容甚至只有三个字—— 苏行殊:没矛盾。 再结合就在它下方的另一条热帖,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对此的回应。 楼里顿时炸开了锅。 毕竟F4这种层级的人是有实名发帖特权的,而此前他们从未用过。结果苏行殊第一次使用,居然是为了澄清跟一个刚转学来的女生的关系。 还不是为了澄清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桃色新闻,而是不利于对方的所谓厌恶关系。 【我没理解错吧,苏少这是维护她的意思?我靠,这个符凉夏真是好手段,别真是下一任女友了。】 【也不是没可能,不是有人说看到过他们在食堂一起吃饭吗?小情侣的把戏罢了,我们只是人家PLAY的一环。】 【啊啊啊我不接受!】 【我去,有没有懂哥告诉一下,这个符凉夏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能又跟复少一起打游戏,又被苏少出来公然维护的。】 【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个姓,但能跟两位F4关系好,应该也有点身份吧,说不定是从政……】 【楼上说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之前在论坛闹的沸沸扬扬的帖子,苏行殊可从来没被回应过。当时那男生不是都闹得要自杀了,啧啧,这样一比那时的苏少还真是冷血啊,就因为对方不是漂亮妹妹吗?】 【喂!不知道就别瞎说!那男的纯属咎由自取好不好。他花钱雇私家侦探调查苏少的行程,追车追到苏少直接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这还是因为苏少反应快,避开了致命的碎片,要不然……】 【对啊,这事如果不是苏少心软没有爆出来,他哪里只是一个退学的下场,都可以因为故意伤人进监狱的。毕竟以苏家的手段,想要整一个人还不简单。】 【呵,你们光知道自杀,殊不知那男的是因爱生恨,跟苏氏的对家媒体合作,故意弄自杀的噱头想要搞臭苏少的名声。】 眼见着楼里的回帖逐渐走偏,突然出现的一条回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昨天正好目睹到劲爆现场的我想说,其实是三位……】 【什么,展开讲讲?我不缺这点流量。】 【……三位,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只有他了,还能是别人啊?F4另外那对双生子不是在国外吗,校内除了程会长还有谁?】 【我去,真的假的,别是放假料骗我。】 【千真万确!我们昨天上游泳课,正巧目睹了程会长抱着她经过,后面还跟着苏少,两人甚至因为抢着要抱她而差点打起来!】 【……本来我都要信了,但你这编的也太假了,谁不知道程会长最是冷淡疏离,怎么可能会抱别人,还是异性!】 【对啊,编假话也不编个靠谱点的。就算程会长真的抱了她,说不定也是出于同学之情,怎么可能会跟苏少打起来?要知道,他俩关系最好了,从没因什么事红过脸。】 【无图无真相。】 之前爆料的那层层主很委屈:【我当然拍了,但发不出去!昨天我朋友就发了帖子说这事,但连审核都没过,就直接被删了……】 【你这样说我倒是信了点,毕竟是学生会掌控的论坛,如果是真的跟程会长相关,肯定发不出去。】 【靠,被你们说的,我对那个符凉夏更好奇了怎么办?】 【楼上+1,要不等课间悄悄去看看。】 …… 这条后面跟了不少附和的回复,可以预见到等符凉夏到教室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盛况。 “哗众取宠。”高二十班里,一个留着长卷发的漂亮女生盯着手里的屏幕,发出一声冷笑。 “苏少真是善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来的转校生,怎么会是他的品味?” 白可薇正巧刚到教室,听到后桌的低喃,她疑惑地抬头:“怎么了,秋颖?” 许秋颖是这个班里除了特招生外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她美丽大方,成绩优异,人也很温柔。 在白可薇的心里是仅次于符凉夏的好人。 只是刚刚,她似乎听到了有些不符合许秋颖的语气,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才问道。 “没什么,我刚刚在自言自语。” 许秋颖随手挽起鬓角的碎发,朝她露出一抹笑:“我记得你跟那位论坛红人好像关系不错?” 至于许秋颖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全因昨天张强刚嚷嚷了两句要让对方吃点苦头,白可薇就面色肃然,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白可薇微怔,她不太爱看论坛,圣兰德的课程进度很快,她必须要用尽全力才能赶上进度,争取年底的评优奖学金。 ——虽然白可薇家里算不得揭不开锅,是一年总收入能有二十多万的工薪阶层,但这在圣兰德一年五十万的学费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她还是学生,周末只能去一些不用证件的地方打些零工赚取生活费,而学费这种大头也只有靠奖学金了。 不过白可薇隐约听周围人议论过,也匆匆扫过一些热帖,便犹疑道:“你是说小夏?” 许秋颖听到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瞬的戾色,随即又被她不动声色地掩住,笑眯眯道:“小夏,叫得很亲热呢,果然关系很好。” 白可薇总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正不知该怎样回答时,又听到对方忽然道:“我对她也有些好奇,不过担心贸然去找她不太礼貌,可以帮我引荐吗?” 说话时,许秋颖的眼神闪着微光,看起来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样子。 然而白可薇却没有一口应下,她说:“我需要问下小夏的意思。” 说完后,她便转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也就错过了对方在听到她的回答时凝滞了一瞬的表情。 区区特招生,不应该给点好脸色就像狗一样跪舔她,然后满口答应吗,怎么敢这么傲气? 许秋颖盯着白可薇的后背,眼神阴冷。 …… 世界纷纷扰扰,符凉夏却对此一概不知,她只是在看到二班门口过分拥挤的走廊时,微微皱了下眉。 但他们都是三三两两在聊天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符凉夏便没往心里去。反正总归跟她没什么关系,估计都是想跟苏行殊搭话的人。 符烈冬倒是很习以为常,他平时跟在苏行殊身边,连大批的粉丝围堵都遭遇过,这些都不过是小场面。 但苏行殊都在这上了一年学了,没道理整得像第一次见一样吧?他暗自寻思着,差点把本就不够用的CPU干烧了。 预备铃声将符烈冬从费力的思考中解救出来,外面的人一哄而散,路过他时,有一些零星的句子飘进耳朵—— “是挺好看……” “但也没到那种程度吧。” 哈?在说什么? “喂,傻站着干啥呢你?”王子维从后面从进来,用肘部碰了碰他,“发什么呆?” “哦,没什么,回座位吧。”他摇摇头,终于放弃了思考。 这边的符凉夏刚坐到位置上,一个冰凉的物体便贴到了她的胳膊上,激得她立刻打了个寒颤,差点跳起来。 她的斜后方只有一个苏行殊,符凉夏回头,看向单手撑着脑袋的男生,即使是随便一个姿势也赏心悦目得要命。 “怎么了?” 苏行殊抬起手,见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手上包装精美的盒子上,开口道:“送你的。” 符凉夏看着他:“为什么?” 又是送票,又是送礼物 ,别告诉她苏行殊真准备追求她了。 35的好感度而已,不至于。 “和好礼物?”苏行殊轻轻歪了下头,好看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令符凉夏不得不承认,当他想讨好一个人时,仅凭这张脸就几乎可以无往不胜。 “为我之前的失礼和给你造成的麻烦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符凉夏微怔片刻,便抬手拖住了盒子。盒子分量不轻,又因包装过分精美,令她几乎要担心对方是否像古早小说那样送了一整套珠宝首饰。 尤其对方还用了十分暧昧的语气:“看看喜不喜欢。” 符凉夏那一刻心跳得很快,她在脑中演练了无数次如果打开后盒子后,看到什么只会出现在拍卖会上的珠宝该怎么办?要不要还给他?但应该会很不舍…… 然而只是想着这种可能,和它换算出的无数个零,符凉夏便兴奋地微红了脸。 “啪嗒。” 盒子开了。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在珍珠白的绸布和花瓣之间,摆着—— 一根老参。 “……” 第24章 冲突(修) 苏行殊深邃的桃花眼一直盯着她,像带着把小钩子,里面还隐隐含着点期待,轻声道:“看你身体不太好,这是我爷爷庄子里产的,品质很好,对身体大有益处。” 符凉夏:“……谢谢你。” “你要是喜欢喝,我每天帮你带。”苏行殊望着她,低声细语间显得有些深情。 周围已经有同学注意到这边,在偷偷往他们这张望了。 “不过每年的产量只有一百多株,其中有六成要分给议员,要是天天喝的话可能不太够,我回头再去翻翻库存。” 符凉夏:“……不用了,我觉得自己还没有虚到那个地步。” 她只是有系统的随机病症,之前娘胎里带的体弱早在疗养院治得七七八八了,喝参汤应该是没什么用。 不过,既然是那么名贵的老参,就算是议员也不会天天喝吧。 符凉夏神色莫名地看着他,她以为他会送些衣服首饰之类的,没想到真的有在思考她需要什么。 她还以为他是那种永远不会为别人考虑,只拿钱砸人的风流二代呢。 “你送之前的女朋友也送这个?”符凉夏随口问。 女生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他,里面干净得只有他的倒影,脸上染着的粉意暂未褪去,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苏行殊沉沉凝视了她两秒:“没有,之前都是她们追我。” 是说他在追她,又讨好似地表达了她与那些前女友不同。 符凉夏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但她不想回应。 随便一钓就上钩,当她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 “而且符同学这么受欢迎,连小尧和星洲都关系不错,不特别一点你更看不上我了。”他忽然打了个直球,“你没有跟他们在一起,是吗?” 符凉夏:“你想多了,只是认识。” 两人俱沉默下来,默不作声地对视,一秒内似乎交换过八百个信息。 苏行殊若有所思,符凉夏百无聊赖,但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最后还是符烈冬拥着王子维过来,看他俩不出声干瞪眼,感到奇怪,开口打破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交锋。 “姐,你跟苏哥干啥呢?”符烈冬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没看出来什么门道,反而被符凉夏手里的盒子吸引了视线。 “我靠!这是清水山庄产的人参吧,这成色……”符烈冬叽叽喳喳,连旁边王子维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还真是。”王子维惊奇地看了眼,状似抱怨道,“苏哥可真不够意思,认识一年了也没说送我一棵。” “26万一棵,自己打电话排队预约。”苏行殊斜他一眼,知道他只是玩笑话。 王子维家里是做医药的,自己就有不少好参渠道,虽说清水山庄的参是出名了些,但也不至于需要从他这讨。 但苏行殊了解符家,知道他们家底薄,基本跟空壳无疑,想来也不会花二十几万去买棵人参。 不过有人来了,两人之前的对话自然无法继续,不过苏行殊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符凉夏…… 她已经转身投入进了学习中。 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果不其然,老师在课堂上宣布了竞赛的消息。说完后,教室里便炸开了锅。 圣兰德学院不是那种草包二代也可以混日子的地方,它教学严格,奉行精英主义。虽然疏忽了对学生品行的培养,但能在圣兰德读书的没有几个是脑袋空空、不学无数的。 恰恰相反,他们推崇强者,也竞争激烈。 就像如果是成绩优异的特招生也可以赢得他们的尊重一样。只是可惜,大多数特招生来到圣兰德后,见识到声色犬马,心理落差形成,便不愿继续埋头苦学了。 能靠做走狗得到的,又何必付出努力呢?反正五年十年后,还是一样的终点。 都是财阀的走狗。 还能少走两年弯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坚持住本心的太少。比起身体上的施暴,精神压力无疑更加磨人。 所以这次竞赛,各班反响都很大,但报名的却大多是财阀子弟,很少有明明是靠成绩进来最该参加的特招生。 因为,他们怎么能比“主子”更优秀,更耀眼呢? 下课后,符凉夏第一时间去办公室交上了自己的报名表。 看到她来报名,数学老师朴妍很高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好好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她对这个入学考试成绩优异,课堂表现也很好的学生印象不错,也愿意分出一些精力指导她。 “这次竞赛教育院非常重视,规模比往界更大,一等奖和特等奖更是有机会得到斯里德大学的自招名额。” 朴妍笑呵呵地道:“我办了一个针对这次竞赛的班,如果你能通过初赛,可以来找我辅导。” 朴妍所在的办公室是数学教务组的,里面的老师都是数学老师。朴妍作为高二数学组唯一的特聘教师,大家自然知道她的辅导班含金量和难进程度,闻言纷纷讶异地看过来。 “你不是不收学生了?”有个老师道,“这样不好吧,你辅导班里本来就都是斯里德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如果加一个我们学校的进去……” 朴妍看了那说话的老师一眼,没吭声,只挥手让符凉夏回去。 等符凉夏离开后,掩上的门里才传来她的声音:“也不是只有她一个,白忻说要提前回来了,以他的水平肯定也是要冲刺特等奖的,还有程星洲……” 白忻? 符凉夏听到了这个耳熟的名字,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就是原书中F4之一双生子的弟弟。 他要回来了吗? 她想起昨晚刷到的博博,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在系统弹出跟他有关的任务前,这些都跟符凉夏没有关系。 第二节课是游泳课,符凉夏交报名表耽误了些时间,没回教室,直接去了游泳馆。 一路上看到不少同学成群结队地往那边走,不乏有不是他们班的学生。 因为游泳课是大课,虽然有好几位老师,但是都是共用一个场地,所以显得比其他课要热闹一些。 “小夏,你们班也上游泳课吗?”身后传来白可薇的声音。 她闻声转头,看到白可薇几步跑过来,冲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我还在担心你的身体,现在看来好像好多了。” “多亏了你送来的校服。”符凉夏朝她颔首。 因为是游泳课,符凉夏把头发盘了起来,在头顶高高扎了一个丸子头,露出纤细的脖颈,体态优美,像一只漂亮的天鹅。 白可薇几乎看呆了。 她不由晃了下神,觉得符凉夏这样的才符合她最初对财阀子弟的幻想,干净美好,还有为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的善心。 白可薇微红了脸:“不,那衣服不是我拿来的,是你弟弟……” 符凉夏打断她的话,轻轻挽起她的手:“但是你递给我的就行啦,一定是沾了可薇的光,我才会恢复得这么快。” 这下,白可薇里里外外都红透了。 她晕晕乎乎地被符凉夏牵着,女生好闻的松木混合着泉水的味道传来,是一种很中性的冷香。 比符凉夏给人的印象似乎要清冷一些,但并不违和,反而有种别样的味道。 白可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注意到在几个女生经过她时,挽着她的人忽然沉下了脸色。 符凉夏天生比常人听力要敏感些,且因为她前世的成长经历,对别人的情绪非常敏感。 在那几个女生经过她们时,她清楚听见了她们的窃窃私语声,还有看向她旁边白可薇的眼神,很不怀好意。 她隐约察觉到了不对,拉着白可薇快走几步进了女生准备室。 早在她们入学时,学校就给了她们一张准备清单,其中泳衣在入学时便统一上交,由学生会放到每个人单独的储存柜里。 没错,因为这些财阀子弟洁癖严重,不接受跟其他人混用,所以每个学生从入学到毕业,在游泳馆内都有着自己的专属储存柜。等他们毕业后再统一消毒清理,分给下一届。 符凉夏和白可薇因为是中途转来,所以她们的柜子在最外面,十分显眼。 但更显眼的是,此时其中一个柜子已经被打开了,虚虚掩着。 没有使用过的储存柜都是初始密码,学号后六位,只要知道她们的学号就能轻易打开。 符凉夏走近,看到被打开的柜子上写着的是白可薇的名字。 白可薇愣在原地,捏住柜子门的手微微颤抖。她已经能预见里面会是怎样的景象,那些人一贯是这样威逼利诱招揽特招生的,但她唯独不想让符凉夏看到这样一面……很难堪。 比被其他人看到都更令她不能接受,因为符凉夏她,是不一样的。 储存柜里一件朴素的藏蓝色泳衣被挂在衣架上,布料看起来并不名贵,但洗得很干净,款式简洁大方。而此时,却被剪出了无数条裂口,在上面用水笔写了三个大字—— 泥巴种。 白可薇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她站在那,不敢转头看符凉夏的表情。 即使知道不会,但她还是怕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看到嫌弃的表情。 而符凉夏只是莫名感觉到了一股荒唐。 看到“泥巴种”这三个字的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穿的不是什么贵族学院文,而是哈利波特。 不过无论在哪,这个词都不是什么礼貌的词汇。 只是,明明她已经阻止了白可薇招惹复皓尧,没有了joker牌这件事,然而白可薇却依然没有逃过被霸凌的命运。 难道世界意志这么不可违,原书中必经的磨难白可薇依然都要经历一遍吗? 符凉夏冷笑了声,她这人偏偏最不信命。 打压一个人就从精神上侮辱她,摧毁她,那如果这样的手段被还在他们身上呢? 听见冷笑,白可薇本能转头,却看到符凉夏表情一如既往,只是平静地问她:“你有人选吗?” 没有厌恶,也没有嫌弃,白可薇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滋味,她迟疑了下,缓缓点头:“应该是秦婉……” “带我去找她。” 白可薇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莫名地觉得此时的符凉夏有些吓人,一点都不像平时温温柔柔的样子,反而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本能地跟着复凉夏走进场馆内。 “这样的事第几次了?” “……不多。” 不多,而不是没有。 符凉夏眼神微黯,这样的事如果遭遇一次没有激烈反抗,把对方撞得头破血流,知道后悔,对方就会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缠上受害者,变本加厉。 白可薇可能不清楚,但曾经遭遇过这些的她再明白不过。 “跟我讲下你知道的信息,秦婉家是干什么的?”她要看看里面有没有能做的文章。 …… 场馆里的学生都穿着泳装,正在做热身活动,其中尤为瞩目的便是穿着游泳短裤的复皓尧。 他一身肌肉形状漂亮又不会夸张,身体修长,浑身充斥着爆发力,将人体美学展示到了极致,甚至……还是粉的。 不少女生都在频频偷看他,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连男生都悄悄打量着他的肌肉。 而复皓尧正巧面对着门口,看到符凉夏进来的瞬间,他便朝她挥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像等待了许久的金毛见到主人后,露出的本能表情。 然而符凉夏瞥都没瞥他一眼,目不斜视地朝着某处走去。 随着复皓尧一招手,原本偷看他的众人便齐齐往他视线所在看去,然后就看到了穿着常服,在众人中显得分外怪异的两人。 窃窃私语声响起。 符凉夏没有理会,径直走向刚刚经过她们身边,现在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这边的女生。 她穿着浅粉色的泳衣,面容普通,皮肤光滑,看得出费心保养,连头发也梳得精巧别致。 “怎么没穿泳衣,白可薇?”那女生瞥了符凉夏一眼,眸底有惊艳一闪而过,随后便看向了白可薇,讥笑道,“不会是买不起吧,还是说……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这句话令白可薇气得眼眶微红,也另符凉夏确认了她的身份,她说:“你就是秦婉?” 那女生犹疑地点了下头,大概是被她的气势吓到,老老实实道:“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可薇的泳衣是你做的?”担心误伤,符凉夏特意再次确认道。 秦婉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浮现了一抹恶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给白可薇出头的,是我,怎么了?你又能怎么呢?” “白可薇的朋友,也不过是跟她一样的贱……” “啪——!” 符凉夏抬起手就朝着她得意的脸用力扇了下去。因为生气,这一掌力气极大,直接将秦婉一巴掌扇歪了身形。 游泳池地砖本就偏滑,她被这一巴掌扇得没站稳,咚得一声摔在了地上,粉色的裙边沾上了混合着脚印的脏水。 “贱民,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不想混了?!”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瞪着符凉夏,咬牙切齿道。 因为愤怒,她的脸过分扭曲,配合着她脸上鲜明的巴掌印,显得十分丑陋,在符凉夏面前更像是那个扇别人巴掌的恶人。 “当然知道,我打的就是你。”符凉夏缓缓倾身,笑了下,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冷意却莫名令她感到恐惧,“秦婉,你家是做石油生意的吧?知道供应商姓什么吗?” 秦婉瞳孔震颤,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家的供应商姓什么。她才17岁,平时做的事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买买买,哪里有机会接触生意场的事。 “你什么意思?”她色厉内荏道。 符凉夏见此,脸上的笑意更浓:“大概是,想让你也尝尝权势压人的滋味?” 其中透露出的含义让秦婉惊惧,如果符凉夏家正好是供应商,在项目中途恶意毁约…… 但秦婉不信她有这个魄力,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秦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是心里的恐惧还是丢脸占了上风。注意到符凉夏站的位置离池边很近,她恶从胆边生,猛地向她 推去。 然而推到一半,她的手臂就被牢牢地握住,分寸难近。 “我也想听听你怎么让她‘不想混。”腕上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有力,但男声响起的一刹那,秦婉顾不上疼痛,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25章 白家双子 秦婉猛地转过头,看向牢牢抓住她手腕的人,对方一头耀眼的白金色头发迎着微风飘动。虽然在跟她说话,但他的眼神丝毫没有看她,反而落在她的身后。 “秦婉这下要倒大霉了。” “天呐,她是不是没看博博,不知道那女生跟复少关系很好啊。”旁边有早看不惯秦婉的学生偷偷幸灾乐祸道。 “她刚刚居然说什么,让符凉夏混不下去?这可真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话。且不说人家跟F4的关系,就靠符凉夏的成绩,也是老师们的心头肉,也是她能动得了的?” 耳边的议论声不断涌入耳朵,符凉夏看着眼前的秦婉面庞红肿,脸色惨白,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些惊惧。 她祈求地望着复皓尧:“复少,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求求您……” 然而复皓尧根本没给她一个眼神。见秦婉没有想动手的意思后,他随手把她的手腕抛了下去,大步走到符凉夏身前。 游泳馆采用半封闭式设计,原本复皓尧来的方向是一片露天泳池,两侧种满了棕榈树。可能是温度控制得好的缘故,明明只能在热带生长的植物却在这里长得分外茂盛。 清澈的池水在宽敞的泳池中流淌,光洁的地板尽头靠近棕榈树的地方是金灿灿的小沙滩。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眼前人的身上,好看的像一副画报。 符凉夏不得不承认,复皓尧不张嘴时这张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然而一张嘴就—— 他低头盯着她,不满道:“我跟你打招呼怎么不理?光看着她。” 说着,复皓尧指了指后面形容狼狈的秦婉。 符凉夏沉默了一瞬,那是因为她刚才正在气头上,眼里当然只有秦婉一个。 不过复皓尧很善于自我排解,他看着眼前女生修长的脖颈,因为头发盘起而显得更加精致小巧的脸,哼了声:“这次就算了。” 符凉夏:“哦。” “上课了,都聚在一起干什么呢?”场馆门口进来了几个胸前戴着口哨的体育老师,听到为首女人的声音,所有学生几乎同时一抖,乖乖地缩成了鹌鹑状,低眉顺眼地站好。 空气瞬间安静。 走过来了三个人,最前面的是一个约三十多岁的高挑女人。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身材挺拔,身上的肌肉块块分明,走路带风。 “发生什么事了?”女人皱眉,扫过在场的学生,眼神在狼狈的秦婉身上顿了一下,最后落到符凉夏和白可薇之间:“你俩怎么没穿泳衣?” 白可薇愤怒的目光顿时望向了一侧的秦婉,而秦婉被符凉夏打了一巴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面子,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傲气,沉默地低下了头。 老师是何等的人精,教学多年,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摆了摆手道:“你俩先去准备室换衣服,如果没有合适泳衣的话,可以去楼上201拿,那边有几套新的备用泳衣。” “其他人整队,别看热闹了。” 符凉夏嗯了声,跟白可薇转身往外走。 路过复皓尧时,符凉夏看到他朝她做了个口型。但因为太过抽象,她没有识别出来,只敷衍地冲他笑了下。 这笑容却落到了一直关注这边的有心人眼里。 苏行殊比符凉夏晚到游泳馆一会,他来时,正好目睹了争端的全部过程。在秦婉想要伸手回打时,他本能上前了几步,准备阻止她的动作。 然而这一次,他又慢了一步。 复皓尧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像头矫健的小豹子,瞬间控住了秦婉的手腕。在制止这场闹剧后,只见他低头跟符凉夏说了些什么,换来了对方一个无奈又微微纵容的表情。 男生高挑俊美,女生清丽动人,随着他的说话上挑的眼微弯,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个令人心颤的笑。 苏行殊的手瞬间握成了拳。 【苏行殊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38。】 眼见着符凉夏带着另一个女生从门口离开,身影消失不见,苏行殊眼神沉了下来,心里钝钝的,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他搞不清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又因何而起,直到身后脚步声传来。 苏行殊转过头,看到复皓尧走近他,一只手臂随意地在他肩上一搭,好像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脸色般:“小殊,终于能跟你一起上课了,不容易。” 苏行殊收敛心神:“嗯,是很巧,平时很难选到一样的课,毕竟我们兴趣不同。” 这句话的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又慢又轻。 复皓尧闻言侧头瞥了他一眼,白金色头发微微凌乱,精致的脸露出一抹兴奋的笑:“不如一会比一场?” 苏行殊凝视着他:“跟你这个专业的体育特长生比?” 他疯了吗? 复皓尧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我是网球专业,又不是游泳专业。而且你不也是经常泡健身房,之前在我们几个里,你可是游得最好的。” “现在怎么了,突然畏手畏脚的?又没有什么赌注。” 可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行殊总觉得他这话说的很微妙,怪怪的。什么叫没有赌注?他们之前比赛也很少有赌注。 但苏行殊并不是因为这些才不想跟复皓尧比,比起万一输了,给复皓尧一台车,一款游戏机之类的所谓赌注,他更不想在……面前输。 苏行殊难得沉默了。 “就这样说定了,一会我来找你。”复皓尧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然后几步跑进了自己班的队列里。 另一边,符凉夏正带着白可薇往外走。 她们都是第一次来游泳馆,不熟悉这里的复杂结构,不过想来楼梯不在两头便在中间,两人索性沿着走廊一路走过去。 路上,白可薇忽然开口道:“谢谢你,小夏,我没想到你还会为了我出头。”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冷漠。”符凉夏笑着道。 白可薇连忙摇头:“不是这样,就是……之前没有人会这样,在这所学校里,他们都默认特招生是最低等的存在,人人都可以踩一脚。” “能上圣兰德的人差不多都互相认识,他们都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特招生,坏了彼此间的友谊。”白可薇情绪低落道。 她不是傻子,不可能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毕竟在阶级固化的如今,没有哪个特招生在未来有机会成为他们的商业伙伴。再优秀,也不过是一个高级打工仔罢了。既然是早晚要给他们打工的人,也就犯不着尊敬。” 符凉夏突然停下了,她侧头,一双漂亮的眼睛认真地凝视她:“为什么不可能?” 白可薇怔住:“可……就是这样啊。” “是吗?但我认为这只是财阀为了打压工人阶级的手段,他们宣扬人们无法靠自己的努力实现阶级跃迁,不过是对于底层人的畏惧之心。” 符凉夏看着她,眼神明亮:“他们怕我们真的会超越他们,将他们世代积累的财富蚕食干净。” 白可薇的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她第一次听到这么离经叛道的说辞。 在固有认知中,所有人都在出生时就已经固定了阶层,生来没有的东西即使努力也不会拥有。 然而符凉夏却说,财阀并非不可战胜。 “很精彩的言论。”忽然自前方响起的男声吓了两人一跳。 符凉夏抬起头,便看到一位留着粉色狼尾的少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她甫一对上他的脸,不禁微微失神了片刻。 客观来讲,符凉夏前世见过的好看皮囊太多,就连这一世遇到的苏行殊、复皓尧和 程星洲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 然而眼前的这张脸实在过于好看,挑不出瑕疵的脸美得雌雄莫辨,一双眼清雅无双,里面却隐隐透着看透世态的薄凉,有一种矛盾的破碎感。 他看到两人俱望向他,轻弯了下唇,声音清朗,是悦耳的少年音:“抱歉,无意偷听你们的谈话。” 符凉夏几乎是看到他夺目的狼尾时,便立刻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身份——应该是白家双子中的一个。 “没什么,也不是不能被人听见的话。”她浑不在意道。 “在说什么?”一个跟眼前男生长得近乎一样的少年从侧边走出来,稍圆些的眼看向两人,视线在符凉夏身上着重顿了下,“我知道你。” 符凉夏猜测她应该不想知道是怎样的“知道”,无非就是论坛那些话,说她不自量力,或者说她手段了得的。 果不其然,对方只是说了这句,却没有继续说是怎么个知道法,显然听到的也不是什么好的评价。 然而这一次符凉夏想错了,白宴知道她,并不是靠的论坛。 他只是也刷到了她的博博,作为当天的热门,她那条博文得到了非常多的推量,现在圣兰德里玩博博的应该很少有没看过那条博文的。 而白宴,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女生能搞定复皓尧而已。看评论说她甚至还是转校生。也就是说,她甚至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白宴当时抱着这种念头点进了符凉夏的主页,然后就看到她的合照。 即使是看惯明星、模特的白宴在看到照片里女生的脸时,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 当然,不仅仅有美丽,还有一些更吸引人的东西。 比如那张照片里的对成功的渴望。 比如现在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若有若无的……野心。 【白宴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25。】 提示音出来的瞬间,符凉夏心底微微一惊,她不是惊奇于对方忽然上涨的好感度,而是他的初始好感值居然有22这么高。 这应该是除了程星洲外初始好感值最高的一位了。 不过程星洲的高好感值主要是原主的缘故,跟她没什么关系。 符凉夏更好奇的是,白宴又是为什么对她抱有这么高的好感值呢? 原书中对白家双子的描写明明是厌世的天才少年。 符凉夏略微沉思了下,感觉对方的视线正略显放肆地打量着她。 而他的弟弟的目光则显得更温和,也更含蓄。 但她隐隐感觉到了两人对她的兴趣。 不多,只有一点,也许是出于艺术家对她还算不错的外貌的欣赏,也许是对于之前那些关于她的流言的好奇。 “你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模特?”那道更温和视线的主人忽然开口。 忽然的问话不仅令符凉夏愣了下,连旁边的白宴和白可薇也怔住了。 白可薇本能地蹙起了眉头,她对面前的两人感到警惕。看他们闲适的样子,明明是上课时间却可以在校园里四处闲逛便能看出,这两位又是特权阶级。 围在小夏身边的特权阶级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她能应付得了吗? 白可薇心里浮现了无法诉之于口的忧虑。 不同于白可薇的担心,白宴听完白忻的话后,虽然意外了一瞬,但很快重新打量了她几眼,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白忻跟他不同,他从来没有画过人物画像,也从来没有过模特这个说法。 只有他,在做设计的时候是需要用到模特的,不过…… 白宴望着符凉夏,像一把没有感情的尺子。 片刻后。 “是我们的模特。”他纠正道。 白宴也想看看这种类型的模特能不能给他的作品带来新的火花。 跟他之前的模特都不一样的,野心勃勃,富有灵气。 【任务四(开启):与白家双子建立友好关系,双好感度60以上视为完成。】 【支线任务触发:成为白宴、白忻的模特,为他们提供创作灵感,阻止他们丧失生欲。 任务性质:必选。 任务奖励:未知。】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虽然是必选任务,但符凉夏还是决定给自己争取一些利润。 毕竟即使是在外面打工,也是可以赚到酬劳的,更何况是给人家做模特这种劳身劳心的活。 仅仅是系统奖励和好感度可不够。 她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 “时薪800欧元。”白晏听见她的话似乎兴趣更浓,“这个价格不低了,市面上有些名气的模特也不过是200-300欧而已。” “可以。”在白可薇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符凉夏痛快点头。 比她给复皓尧辅导的时薪要高,不过复家那边牵扯到了投资,总体来说肯定比这个兼职要高薪。 只是,现在的价码不代表以后的价码。 符凉夏对自己有信心,白氏更多的资源她现在拿不到,拿到了也用不上,但以后可未必。 …… 与白晏、白忻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符凉夏和白可薇一起上了楼,说来也巧,刚才那俩人出来的地方正好就是楼梯口。 她俩找到了201,白可薇进去找备用泳衣,而符凉夏则在门口等着她,顺便翻看着白晏之前的设计。 就在这时,旁边一股力道袭来,符凉夏只感觉眼前骤然一花,整个人便被拉进了右侧的房间里。 “!” 她悚然一惊,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身体的本能令她立刻屈肘,微微躬身,狠狠捣向了身后人的胸腹! “是我。”手肘被人架住,熟悉的低沉男声响起。 伴随着淡淡的杜松子酒的香气。 程星洲,他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符凉夏扭头仰脸去看,这是一间昏暗的杂物间,周围摆满了货架,放着一些不用的体育器械。 程星洲就站在这中间,单手拿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松松地扶在她手肘处。在昏暗中,他的轮廓愈加分明,显得黑眸深邃。 装逼用的眼镜此时没有戴在他的脸上,见她看来,目光与她直直相触。 第26章 蓄意勾引 储藏室似乎有专人负责打扫,空气里的气味并不难闻,空气中有淡淡的檀木香气,是某知名家居品牌下的主打香薰味道。 不愧是圣兰德,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都做得十分完美。 符凉夏被男生圈在身前,闻着身后人的气息,心里感到莫名奇妙。 “你忽然发什么疯?”她轻轻蹙起眉头。 由于背对着程星洲,符凉夏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男声问她:“这个时间不上课,你在这里干嘛?” 两排货架之间的距离不太宽,只够一人正面通过。此时符凉夏和程星洲站在里面,即使两人都很瘦,也难免有些拥挤。 手肘处感受到的指腹微微带着薄茧,温度灼人,带着杜松子酒味的气息划过耳畔,激起一片痒意。 被禁锢在男生胸前,符凉夏整个后背都贴在了程星洲身上。 “在游泳馆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上游泳课啊。”符凉夏从被忽然拉进来的惊慌中回神,纤长的睫毛轻颤,心底隐隐烦躁。 她真的不知道程星洲一天天的在发什么疯。 堂堂一个学生会长,不上课,也该忙着处理学生会的工作才对,怎么没事就能跟她偶遇,他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还是说,就这么在乎她?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符凉夏唇角便不由挂上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这是发现重逢后,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天天想尽办法跟在他身后的人,忽然对他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后,后悔了? 符凉夏垂下眼,听着耳边微微急促的呼吸,能感觉到她站在他身前,程星洲也不是丝毫无动于衷。 只是失去了才想珍惜,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好感度比其他几个攻略对象高这点,倒是可以利用。 离60好感度只差 临门一脚,她要想想这球该怎么踢。 符凉夏干脆松了力气,软软地靠上男生的胸膛。几乎是她单薄的蝴蝶骨挨上程星洲胸前的瞬间,属于两个人一高一低的温度交融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哼。 手肘处的力道猛地收缩,她顺势回身,仰起脸,看到眼前人白皙如玉的脸上神情微变。 有些存在感的烟草味钻入鼻底,远比社交距离近得多的对视下,符凉夏勾唇轻笑,她缓缓开口道:“倒是你。” 女生修长冰凉的手缓缓划过男生的校服领口,最后落到了他的唇上方,在即将落下之时,被一把握住,寸步难进。 她也不在意,只是那样盯着他的眼,手指与温暖的大手碰触,带起一片微不可察的战栗。 女声很轻柔,含糊不清,像是某些不可言说的梦里那样,呵气如兰。 “原来高高在上的程会长,私下里也是烟酒都来啊。” 符凉夏突然的一系列动作,远远出乎了程星洲的预料。他看着她精致小巧的脸,微微上挑的眼,饱满的红唇因为一开一合而微微抖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很诱人,像它的主人一样,散发着危险的吸引力。 心跳逐渐失常。 程星洲语气冷淡,隐隐透着烦躁:“别闹。” 符凉夏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他的怒火般,又凑近了些,近到程星洲几乎一低头就可以含住那张扰得人心烦的嘴。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忽然把我拽进来,是想警告我不要把会长偷偷抽烟的事说出去吗?” 当符凉夏故意温柔时,是真的可以做杀人于无形的刀,咬字缱绻,“偷偷”两字被她念得像带了钩子。 不像是说偷偷抽烟,倒像是说……偷情。 程星洲眸色深沉,皱起眉:“没有。”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莫名出手,等反应过来时,少女就已经被他钳制在了胸前。 程星洲下意识想到推开她,两人现在的距离实在过分危险。 然而符凉夏猛地靠近,近乎要亲上时,眼神慢慢下移,盯着他的唇:“不是,那是想对我做什么呢,程会长?” 一个标准的索吻姿态。 被眼前的人做起来却过分漂亮。 她发丝微乱,衣摆随意地散在他的手臂上。由于踮脚的缘故,符凉夏两只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相触的皮肤处带起一阵火急火燎的热意。 眼下微红,纤细的脖颈露出任人采撷的弧度。 很适合亲吻的姿势。 想让面前这张永远骄傲的脸上露出情/色的模样,发出细微的呜咽,只能无助地抓住他的手臂,索取更多…… 奇怪的念头一经引诱便一发不可收拾。 程星洲喉结微动,做出吞咽的动作。然而就在他右手沿着女生的手肘缓缓上移,最后落在她的侧脸上轻轻摩挲,头顺着本能的想法垂下—— 他却被推开了。 符凉夏的手横在两人中间,只露出她一双狡黠的眼:“我又没说愿意。” 话落,她便径直转身离开,干脆利落得像一个撩完就跑的渣女。 外面白可薇正在焦急地找她,见她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不由悄悄松了口气,问她刚才去了哪里。 此时符凉夏正好将门带上,里面有隐约的“咔哒”声响起,紧接着是烟草被点燃的声音。 想起刚才程星洲那张欲/求不满的脸,她笑得肆意又快活,毫不收敛道:“没什么,遇到了一只发/情的公狗。” 【程星洲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8。】 听到系统声音响起的瞬间,符凉夏嘴角笑意更甚。 她刚才说话的声音不低,透过那扇虚掩的门绝对能被程星洲听见。 被骂发/情的公狗,还这么开心? * 符凉夏和白可薇换好泳衣回到场馆时,气氛远比他们离开时要热烈得多。泳池边围的全是人,闹哄哄的挤在一处,似乎有什么热闹可以看。 符凉夏不明所以地走近,看到她过来,人群自动默默地分出一条通道。待她走过后,他们才互相对视,从对方的眼神里皆看到了兴奋的神色。 ——有好戏看了。 “姐,你来得正好!”符烈冬那个缺心眼正站在人群中央,见她过来,兴高采烈地招了招手。 符凉夏横他一眼:“怎么了?” “复少和苏少要比赛游泳。”符烈冬看热闹不嫌事大道。 “哦。”符凉夏不明白他的兴奋点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里还流露出了一丝……敬佩? 符烈冬该不会以为这俩人是为她比赛吧? 符凉夏这一刻真想把他的脑袋按进泳池里让他清醒清醒。 不过显然,此刻需要清醒的人不止符烈冬一个,还有…… “啊啊啊好帅!我不行了!” “草!好绝!” 随着两位视线焦点在池边站定,两边顷刻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符凉夏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叫的最欢的身影,赫然是陶知。 陶知显然也看到了她,不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只是露出了一个客气的笑容。 符凉夏大概有点明白她的心路历程,就像之前还给同学安利自己的偶像,转眼却发现这个同学成了偶像的绯闻女友一样,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 大概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这个偶像谈过很多任女友,也不差这一个绯闻女友了。 所以陶知对她的表情还算客气,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心情。 而被陶知心心念念的偶像此时又在干什么呢? 他正站在池边,活动着手腕脚腕,视线遥遥看到符凉夏过来,幽深的桃花眼微眯,视线在她凌乱的头发上停顿片刻,才露出一抹笑。 “你觉得我能赢吗?” 旁边的复皓尧闻言走过来,微昂起头,表情隐隐透着倨傲,理所当然地睨着她:“你当然是觉得我会赢,对不对?” 苏行殊侧过脸,打量了他一眼:“你来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只有小殊你认识她,我只是想问问她觉得谁更强一点,怎么了?”复皓尧掀起眼皮,轮廓分明的脸因为没什么表情而显得更加像一座精美的雕塑。 “只是一个看法,又不会真的影响到我们的比赛,你这么在意干什么?还是说,你不想听到她说觉得我会赢?”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连两侧的加油声和欢呼声都小了下来,符凉夏在这种氛围里莫名感到了一种窒息。 她一言难尽地开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随便问问。”复皓尧盯着苏行殊,神情若有所思,“不过我是随便问问,小殊看起来却不是啊。” 苏行殊略显疲惫地揉了下眉心:“别闹了。” 他清楚眼下以复皓尧的情商应该是看不出他对符凉夏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从哪来? 对他来说,问符凉夏觉得谁会赢更像是一种调情。而复皓尧呢,就因为他那什么都想得第一的体育精神吗? 苏行殊隐隐有些崩溃,他后悔跟复皓尧这个疯子较劲了。 “无聊。” 苏行殊视线率先移开,落到符凉夏身上,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会为我加油吗?” 他在她心里,是否也跟别人有些微妙的不同? 复皓尧冷哼了声,也重申自己的话:“你不能看好他。” “复皓尧,你有完没完。”苏行殊终于皱紧了眉头。 符凉夏受不了这种小学生吵架一样的氛围,也讨厌那些粘在她身上好奇打量的目光,她双手环胸,淡声道:“我的话又不会对结果造成任何影响,没有意义。” 她当然不可能在两个F4之间的争吵中站队,得罪哪一个都是不明智的选择,便索性转身出了人堆,掏出手机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竞赛题。 看到符凉夏转身离开,复皓尧才注视着苏行殊,挑了下眉头道:“她是你的下一个目标?” 第27章 赴约 符凉夏大概是全场最平静的一个人,她垂首安静地看着屏幕上的题目,在脑海中快速地提取条件,筛选公式,然后进行速算。 旁边坐着的白可薇先是出神地看了会复皓尧和苏行殊的比赛,发现人群将赛况挡得严严实实后,放弃了这种打发时间的方式。 她侧头看着符凉夏不到两分钟便翻了一页,似乎做完了上一道题,轻轻倒吸了口气,问道:“你报名了数学竞赛?” 上面的题她没见过,但有一部分知识点看起来很眼熟,显然已经超出了高中数学的知识范畴。 “对。”符凉夏神情专注,却能一心二用地分出精力回答她。 她对这些知识不陌生,只是需要一些练习来回忆起。 但符凉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常的高中生,落在白可薇眼里,已经近乎天才。 太快了。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拿到很好的名次。” 白可薇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说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有了解过这次的竞赛机制吗?好像因为规模比较大的缘故,这次的初赛不是简单的校内选拔,而是每两所学校的选手合在一起,选出总分的前十名。” 两所学校…… 原书中对于竞赛的情况都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详细讲过竞赛的具体情况。 符凉夏划动屏幕的手微微一顿:“那如果抽到斯里德大学附属中学的话岂不是很惨?” 斯里德大学与圣兰德同样是国内顶尖的贵族学校,不过比起成绩至上的圣兰德,斯里德更崇尚血脉。 它不招收特招生,甚至不招收新钱和暴发户,只有经过严格筛选的老钱以及军政世家的孩子才能进入其中就读。 就像两所学校在民间的称呼一样—— 圣兰德是商业巨贾的摇篮,而斯里德大学附属中学则是政治领袖的温床。 很难说两者谁更厉害,毕竟两个学校已经明争暗斗数年。 但如果在初赛就对上这样的强敌,即使是符凉夏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脱颖而出。 是的,脱颖而出,而不是挤进前十。 她想要获得朴妍的青睐,以及更多的筹码,就不能只是普通的优秀,她要做到卓越。 然后靠竞赛获得斯里德的保送资格。 这样,她高三时便可以申请离校,全身心投入到公司事业中。 “应该不会,我记得规则中说过,斯里德大学附属中学是有单独通道,不需要跟别的学校竞争的。”白可薇回忆着说道。 “特权阶级。” 符凉夏扯了下嘴角,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她确定白可薇能懂她的未尽之意。 即使是权贵众多的圣兰德,也没有这种让教育院大开方便的资格。 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斯里德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确实比其他学校要优秀一些,可能也是为了不挤占别人的名额? 符凉夏没有太过纠结,她无法改变世界,也不能撼动规则,那就只能尽力做到最好。 “呜呼!”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符凉夏抬起头,就看到复皓尧从水池中手臂一撑,踩上了池边。 他白金色的头发被塞进泳帽里,露出几缕粘在脖颈边,显得脖子愈发修长。 复皓尧双肩宽阔,腰腹细瘦有力,上面还有些剔透的水珠顺着肌肉纹理缓缓流下,淌进泳裤的边缘,引人遐思无限。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上来时的位置正好是泳池边离符凉夏最近的地方,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相对。 他突然咧了下唇,神情隐隐透露出得意:“我赢了。” 很耀眼。 不是因为他是优胜者,而是他身上那股生命力,原始的、充满竞争欲的生命力。 符凉夏突然有些好奇,这样的人被抛弃在雨中打碎全身傲骨,也赢不了这场爱情竞赛时,会是怎样的模样? 她承认,她的这个想法有些阴暗,也很危险。 “你在干嘛?” “如你所见。”符凉夏亮了下手里的手机,上面的“往届竞赛真题”几个大字十分夺目,晃得复皓尧头瞬间痛了起来。 “真是……”男生的视线从对他来说就像天书一样的文字上收回,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符凉夏这次是真的没听清。 “没事。”复皓尧想起什么,“你昨天跟我哥聊什么了,他忽然让我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他。” “嗯?”符凉夏愣了下。 复琅舒要她的联系方式明明可以通过凤秘书,或者直接问她,为什么要拐着弯去问复皓尧? 她可不认为复琅舒是昨天忘记了。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想做什么事都会提早规划好才是。 那么,这个所谓的要联系方式,也许重点并不是“联系方式”,而是“向复皓尧要”? 符凉夏陷入沉思,复琅舒想试探什么? “那你给了吗?”她问。 复皓尧理所当然道:“我让他自己要。” 他不至于这点风度和情商都没有。在未经符凉夏的允许下就把她的联系方式随便给别人,显然是一件失礼的事。 就算对方是他哥也一样。 符凉夏闻言,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忽然笑了下:“做得好。”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复琅舒应该是在试探复皓尧对她的态度。 就像她最初受到师生任务信息时,系统给出的羞耻文案一样。既然是一个颇有古早言情气息的支线,那么这条线里自然也该有反派存在。 而符凉夏倾向于,复琅舒很可能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反派”。 这样说来,原书中女主做复皓尧的家教时,好像也有这么一个情节。不过是在后期,且棒打鸳鸯的人她已经不记得了。 毕竟她已经穿书半年多,即使努力回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也难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忘。 骤然听到符凉夏的夸奖,就像是她真的是他的老师,而不是什么同级的学生一样,复皓尧心里生出了古怪感。 这种夸奖小狗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关键是……他好像还不反感。 视线落在符凉夏身上,复皓尧微微皱眉。 女生穿着连体的淡绿色泳衣,将曲线包裹得十分贴合,明明很瘦,但却过分玲珑有致。 尤其是他这个俯视的角度,可以看到女生殷红的唇,尖尖的下巴,以及下方的…… 复皓尧不敢再看。 他瞥过头,略有些不自在道:“今天补课暂停,我哥说要带我们出去一趟。” 符凉夏怔住:“我也要去吗?” “嗯。” 复皓尧其实也不明白他哥的用意,不过复琅舒这人心思缜密,肯定有他的想法。 他懒得揣测,只乖乖当一个传话筒,把话带到就行。 “放学在你们班等我。” 符凉夏盯着他,在心里揣测复琅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嘴上干脆地答道:“好。” 她在想复琅舒设这场宴的目的是什么,单纯地庆祝她入了复皓尧的眼,可以荣登他家庭教师一职? 复氏掌权人应该没那么闲。 …… 游泳池的另一侧,苏行殊接过符烈冬递来的毛巾,随意地搭在身上,将上身的水缓缓吸干。 他听见对方和王子维一唱一和地安慰他只是一个小比试,输了很正常,毕竟对方是专业的。 其实苏行殊心里没在意,他不是输不起的人。 况且在他入水前,注意到符凉夏并不在两侧的人群里,似乎对这场比试的结果毫不关心。 那一刻,他也说不清自己冒出来的是什么感觉,只是突然有点泄劲,又觉得“果然如此”。 懒懒地想着,苏行殊拿毛巾擦了下头发上的水,一转头却看见复皓尧正在跟符凉夏交谈着什么。 一会功夫没看住,他怎么又凑到她跟前去了? 苏行殊把头 发上的毛巾拽下来,披在身上,向两人走去,然后他就听到了复皓尧说让她放学等他。 而符凉夏还答应了。 “什么活动这么有意思,复二都不叫我?”苏行殊笑眯眯的,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看着面前两人,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符凉夏在心底暗叹这题是刷不出了,索性关了手机,站起身,风轻云淡道:“没什么,肯定比不上苏少的课余生活精彩。” 苏行殊低头凝视了她一眼,心底因她甚至不愿明说是什么而有些烦闷,这种明明三个人之间都认识,却只有他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并不好。 也很新奇。 至少苏行殊从未经历过。 不过新奇归新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毕竟作为一个情场从未失意的高端玩家,很难有这种猎物和好兄弟搅在一起的状况。 他视线落在复皓尧身上:“复二?” 眼见着气氛再次走向不对劲,符烈冬担心苏少再次跟他姐当众翻脸,这次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硬着头皮打圆场道:“苏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姐她……” “就是晚上一起吃个饭。”复皓尧的话骤然响起,打断了他。 “你太敏感了。” “是吗?”苏行殊打量他,始终不懂一直对异性不假辞色的人这次为何会如此反常。 然而复皓尧眼底真的没有一丝动摇和愧色,又让他隐隐歇了脑海里的念头。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将众人从古怪的气氛中解救了出来。 幸运的是,游泳课上发生的这些插曲并没有登上论坛热帖,连曾经关于符凉夏的讨论贴热度也降了下去,通通都被一件事取代—— 白家双子回来了。 符凉夏和白可薇一起在食堂吃饭时,听到周围同学的谈论焦点几乎都是白宴、白忻和他们的作品。 复皓尧不喜欢在一楼吃,他讨厌被当初猴围观的感觉,带着几个跟班上了二楼的专属隔间。虽说是隔间,其实就是半人高的玻璃围起来的,能从上面看到下面,下面也并非看不到他。但是谁会边吃饭边仰着头看他呢? 除了某些狂热粉丝外,大多数同学只是想跟F4套近乎,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大熊猫一样的稀有物种,毕竟几乎三天两头就能在校园里见到,除了白宴和白忻。 他们完全就是活在传说里的人物,入学一年多,来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只能在某些艺术刊物或时尚杂志上看到他们的名字。 所以,当有人称在学校见到了本该在欧洲的白宴时,众人炸了锅。 白可薇听见周围的议论声,这才将刚刚两个在游泳馆遇见的人跟F4中最神秘的成员联系起来。但她不太关注时尚新闻,更不会接触到收藏品领域,闻言略有些好奇地问符凉夏:“他们很有名吗?” 第28章 营养液加更 听到白可薇不明所以的问话,跟她们一桌之隔的符烈冬轻哼了声,似乎在嘲笑她的孤陋寡闻,也有点“快来问我,我知道”的意思。 然而白可薇和符凉夏谁也没理他,符凉夏正在跟生菜做决斗,闻言简单解释道:“白忻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很有名。他的作品不多,但每幅都获奖无数,拍出极高的价格,可以说是天才画家吧。” “至于白宴,他的主攻方向是珠宝设计,曾经担任过V.的时尚编辑,后来自己创立了独立设计师品牌,很受明星和贵女追捧。”符凉夏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如实告知。 “不过他的设计从不量产,只限定发售,需要预约排队,有的还要进入指定聚会或者什么集会中,才能有购买的资格。” 白可薇听完,总结道:“这不就是饥饿营销。” “不止,还有给他的设计赋予阶级价值。”符凉夏说,“只有拥有资格的人才能购买,就好像无形中抬高了购买者的身份一样。喜欢他作品的人拼命争取资格,而就算本来没那么喜欢的,可能只是为了它背后的象征价值,也会选择购买。” “当给艺术赋予了其他价值属性,它就成了商业。” 符凉夏随口点评道:“我认为白宴比起他弟弟,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番堪称刻薄犀利的话,引来了旁边苏行殊意外的盯视。 苏行殊确实惊讶于她的敏锐,很少有这个年纪的人会对白家双子做出这种评价。 大多数人只是羡慕他们的天分,惊叹于他们年纪轻轻就能将自己的创作变现,且创造了惊人的成就。 他们赞叹两人的艺术天分,而在符凉夏眼里,却只能看到他们的商业手段和价值。 苏行殊莫名觉得,这个视角有些奇怪,不像是在学校里念书的学生,倒像是已经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这时候,食堂里的议论声忽然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 符凉夏抬了下眼,看到白宴和白忻正从二楼走下来。 白忻依然一副懒散的、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手机,视线盯在上面,慢吞吞地往下走。 而白宴则正在打电话,与白忻状态相反,仅看他的神色就能感觉到一种生机勃勃。他正正认真地听着对话,视线随意地转动,没有固定落在某处,时不时张嘴回复对面两句。 在他的视线晃过符凉夏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感觉白宴的动作顿了下,随后朝她露出了一个笑,轻轻晃了下自己手里的手机。 符凉夏认出他的口型是“别忘了”。 在这个方向一片轻声尖叫响起和对“白少是不是在看我”的猜想中,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二楼楼梯靠内,离食堂的正门不近。眼看着人群中有人跃跃欲试地想上来要签名,白忻直接掉转了一个方向,从侧门离开了。 转身的背影毫不留情,透露出一种不像跟凡夫俗子交流的意味。 而白宴则在他身后好脾气地冲众人笑了笑,也跟着转身离开。 “看似抱歉,但他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签名的意思。”白可薇悄声道,“感觉这些F4本质上都一样,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 这个普通人当然不仅指的是平民,还有所有不属于金字塔顶的人,连中产和老钱也一样。 不过她还估计着隔壁桌坐了个F4,声音低到仅有符凉夏能听见。 闻言,符凉夏耸了下肩,放下筷子:“傲慢不分阶级,只会在顶层者身上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如果觉得他们之中有人平易近人,那只能证明他有要做面子功夫的理由。” 比如想要进入政权体系的程星洲,对外虽然冷冰冰的,但他从来没有表现过瞧不起任何人,只是公正地维护规则,表现出优秀的执法者的品质。 而苏行殊也是同样,他是F4中被称作最接地气的。搞乐队,做偶像,交往过的女友无所谓出身,身边的跟班也并非显赫家族……是因为他背后的是文娱世家,最全民的产业。 想要当好继承人,他的形象不说正面,至少不能表现得太讨厌贫民,与普通人相差太远。 最好他身上能有话题性,有讨论热度,这样他本后的产业才能一直停留在人们的视野中,算是成本最低但收效极大的广告。 而复皓尧,他不是继承人,不需要表现出继承人的优秀品质。且他家里主要做高新产业,跟底层人的关联性不大,可以比前两者轻松一些,就算是嚣张到眼睛长头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他只要对合作伙伴的孩子有点好脸色就行,但总归上面有个优秀的哥哥,就算叛逆点也没关系。 至于白忻和白宴就更无所顾忌了,他们家里有艺术渊源,也有军事背景,腰杆很硬,不需要为家里的形象考虑。他们的客户群体又本身就是上层阶级,还有艺术家天然的不融于世的刻板印象,行 事自然不需顾及。 符凉夏心里想的明白,他们的表现看似跟个人性格有关,其实本质也还是出自利益。 所以在圣兰德里想要赢得尊重,要么成绩优异,要么利益相关。 而F4那也不能免俗,无非就是超脱普通范畴的利益。 没有利用价值,他们自然也不会费心多给一个眼神。 “你吃好了,那我们走?”白可薇见她不再动筷,问道。 “嗯。”符凉夏的胃口不大,已经是在强逼着自己吃了些,希望这具身体可以长得健壮一些,至少不要瘦弱得风一吹就跑。 她特意多食用了一些高蛋白食物,但不知道是世界意志限制还是怎样,这半年来她她特意补充的营养吸收得很少,外形上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有什么增肌方法吗?” 符凉夏注意到白可薇身上并不像普通的女孩子身体那样柔软。她浑身硬邦邦的,尤其是手臂,抬手间似乎可以看到肌肉线条。 “我吗?”白可薇想了下,有些苦恼地说道,“我没有特意锻炼过身体,也没有太注意饮食,就是多吃菜和粗粮,少吃猪肉这样。” “平时工作日晚上和周末不忙的话也会去做兼职,可能比较辛苦吧,渐渐的力气就比较大,也有了些肌肉。” 符凉夏隐约想起原书中确实提过女主经常在外面打零工,发传单、餐饮店零工、洗碗工……各种辛苦的工作都做过。 不过后来因为“不允许雇佣未成年,被雇佣者必须持证书上岗”的政策出台后,白可薇暂时失业了一段时间,最后才找到了一份不需要持证的兼职。 她隐约记得好像不是什么正经产业,应该是灰色地带,背后靠着的势力很强,寻常没人管。还有什么重要剧情似乎也发生在那里。 算算时间,好像差不多就是最近了。 不记得是不是好的事情,符凉夏也不好出言阻拦,便换了个话题:“你下节是什么课?” “应该是历史吧。”白可薇说。 符凉夏点点头,她没有选文科类的,没法跟她同路了:“我下节课是古典艺术赏析,要去A3楼。” 选修课和正课的教学楼是两个方向,两人只能在路口分别。 临走时,白可薇突然想起什么,问她:“复皓尧之前说的……你在给他辅导吗?” “嗯,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她没法细说。 白可薇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忧虑地看着她:“能应付得了吗?” 符凉夏:“暂时还没有遇到问题。” “好,那你自己小心,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谢谢。”符凉夏握了握她的手,轻笑,“你也是,如果再有人欺负你,告诉我。” “应该不会啦,你都把秦婉吓成那样了,她肯定不敢再来招惹我,其他人也还好,顶多就是无视我。”白可薇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之前我后桌说想要认识你,她人还挺好的,但我不确定你的意思就没答应。”白可薇问,“你想见见她吗?” 符凉夏心想,什么好人想要认识她却还要通过白可薇,听起来可不太像真心实意跟她交朋友的样子,倒像是利用白可薇在她这的好印象为自己背书。 况且,符凉夏之前在外面是什么名声,她还是知道的。对方八成不是冲着她来,而是冲着F4的其中一个来的。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好呀,既然可薇说人好,那见见也可以。”符凉夏展颜道,“不如哪天我们一起出去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们”里有她,白可薇微怔后,脸微红地应下了。 跟白可薇分别后,符凉夏径直往A3走去。A3在她所在位置的对角处,走过去要费不少时间。 担心下午上课迟到,她就没选择先回班里休息,准备直接去古典艺术赏析的教室里睡一会。 从而她也就错过了此时教室里,白忻看见自己座位旁的空位上多了几本书时,准备倒头爬在桌上的动作一顿,声音轻飘飘的:“这里怎么有人?” 第29章 试戴 一片死寂。 班里跟符凉夏关系比较近的符烈冬和苏行殊都不在,没人愿意冒着可能承受的怒火出来解释。 最后还是班长出来说道:“忻少,这个是新来的转校生,因为教室里没有别的位置了,所以……” 白忻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生人坐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浑身都是庸俗的味道。 只是听到转校生三个字时,他脑海里闪过一双黑亮的眸子,蹙眉的动作不禁一顿,慢吞吞地问:“转校生?” “……是。” 班长没想到传闻中的白忻脾气居然还行,也没有发火,只是俯视的眼神里似乎没有他,空荡荡的,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像。 他解释道:“这学期刚转来的,清放心,不是什么特招生,成绩挺好的,人也很安静,不会打扰到忻少的。” 很安静? 想着上午遇到的女生,似乎跟对方描述的不太符合,应该不会是她。 那就是别的什么人了。 不过人已经坐这,他也不可能出言赶走。 “知道了。”白忻略点了下头,从位置上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白忻不想睡醒后发现一个碍眼的人在边上,索性便直接去了学校给他批的画室里。 反正在哪睡觉都是睡。 不过在入睡前,他想起上午跟程星洲的谈话,对方提到的这学期最好报两个社团,凑一下学分的事。 白宴当时就了悟程星洲的意思,痛快地表示自己会加入学生会。而白忻,他随手翻着列出来的社团名单。 都好无聊,他想。 …… 符凉夏是在去古典艺术赏析的教室途中遇到白宴的,见到她,他露出了一个堪称迷人的微笑,搭话道:“太好了,我正愁没人帮忙呢?能帮我把这些东西一起拿去A2吗?” 这条路因为是小路,直通A区,不经过主教学楼,所以走的人很少。而白宴手里正抱着一堆布料,还有几个大盒子。 但符凉夏并不觉得他看起来像拿不了的样子。 只是到底是她的攻略对象,便勉为其难道:“好。” 白宴是何等的眼力,即使符凉夏心情隐藏得再好,他也没错过那一刹那,女生脸上闪过的不耐。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手上则分了两块布料过去。 一双纤细素白的手伸了过来,饶是画过不少模特,见过非常多手模的手,也不得不承认这双手生得非常标致。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腕间还有一串极窄的玫瑰金线手链,衬得手腕更细,似乎一掐就断。 很经典的款式。 却令白宴瞬间皱起了眉头,这个款式,他记得T家总共发过六版,每一次都做了细微改动,但从没有一版上侧边刻了玫瑰花的简笔图案。 从没在市场上见过,倒像是某些工厂做复刻时不小心多印的图案。 不怪白晏这样想,T家本就是高奢,寻常的有钱人家为了装门面也不过是买两只经典款的包,对于这种华而不实、价格昂贵,却没有太多装点门面的手链是断然不会碰的。 只有那些老钱人家的千金,人傻钱多,花钱只为买开心,才会买T家这种级别的品牌出的手链。 而符凉夏属于吗? 从他对她的调查来看,显然不是。 那么,这手链的来源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其实戴仿品没什么,很多富家太太为了充门面也会真假混用,仅是他个人不太欣赏这种行为罢了。 所以只是稍微想到这种可能,白宴原本对符凉夏能否刺激他产生新的灵感的期待,便不由淡了几分。 他和白忻这一次的欧洲之旅并不顺利。 白忻很少用人物模特,他的灵 感主要靠情绪的刺激,越是大的波动越能激发出强烈的灵感,所以去哪个环境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而他自己则是因为国内有些名气的模特基本都试了个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做出来的东西只是一堆跟市面上没什么不同的俗物。 可能需要换一些模特试试,他这样想着,便带白忻去了欧洲。 但显然,他们失败了。 发现符凉夏纯属意外之喜。 就在白宴准备回国的当天,他刷到了符凉夏的博博,图片上的手几乎是瞬间便戳中了他的审美。 再花些时间了解了下手的主人和他的几位朋友的关系后,他当即买了机票飞回国内,准备会会这位有着漂亮的手的论坛红人。 没想到,她的脸比起手来丝毫不逊色,甚至她身上还有那些模特没有的气质。 听说她成绩很好,白宴猜测可能是书卷气? 但她看来时,眼底深处分明还有别的东西,比智慧更吸引人,另人想要一探究竟。 这就是他想要的模特。 几乎是见到符凉夏的瞬间,白宴心底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然而会选择用仿品的模特即使再吸引人,他也会敬谢不敏。 “很漂亮的手链,是T家的吗?”白宴状似无意道。 符凉夏是何等人精,几乎是对方一出口,她就明白了对方的未尽之语。 无非就是怀疑她的手链是假货。 然而恰恰相反,符凉夏手上这串是之前的任务奖励之一。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手上这条是T家私人定制的设计师限定款,并未对外发售。 如果不是T家的骨灰级粉丝,很难认出来。 而符凉夏就是想让他误会,若只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美貌的印象实在无趣,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令他印象深刻。 搞艺术的人信任眼缘,情绪大开大合,却也细腻,比起细水长流,冲击力会是更好的攻略手段。 “没错,好看吗?”她单手抱着布,另一只戴着手腕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下。 确实漂亮,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假货,白宴就浑身难受。 作为原创设计师,他完全忍受不了这种行为。 “好看,不过你皮肤是冷白皮,换成银制或贝类最佳。”白宴循循善诱,“我恰好有一件手镯有了新构思,你要是不忙,帮我试试?” 要不说白宴是商人,看他那盯着她腕上的玫瑰金手链的嫌弃几乎如有实质,却还能用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劝她换一个装饰品。 她笑:“好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A2的设计室前。白宴上前用卡刷开门,“嘀——”的一声,一个现代感十足的工作室展现在眼前。 干净洁白,墙体上的装饰线条流畅,上面错落有致的摆着透明的置物架,整个工作室有一种艺术和商业的矛盾结合感,像白宴此人一样。 符凉夏稍稍打量了两眼,随着白宴的指引坐到了一侧的会客桌前,全然没注意到白宴转过身后的视线已经冷了下来。 他想得很清楚,等有空便查一查T家是否有这款手链。 虽说符凉夏手上那条做工精细,不像假货。但现在的造假工艺太强,他只凭打眼一看无法辨别真假,还是要想办法拿过来瞧瞧。 白宴已经想清楚,若那手链真是假货,任符凉夏再合适做他的模特,他也是要解约的。不过作为单方面违约的过错方,这只银质手镯便当是赔礼了。 而符凉夏在想什么呢? 她正在打量这间工作室,对它的布局分析。 看不惯。 这间屋子的摆放方式太随意了,虽说是艺术家的工作室,合心意就好。但看这会客桌和展览台的结构,明显白宴也将这里当作一个售卖设计的空间。 那么,这种排列方式显然非常不合理。 曾经因为身兼数职,特意学习过产品思维的符凉夏职业病犯了。 ——她想将一切放到最合适的地方,尤其是产品。 只有在最合适的地方,才能引人注目,换回最大的价值。 所以她起身了,在白宴神情不虞地翻找着之前自己的设计时,开口问道:“可以动一下上面的设计吗?我会很小心的。” “嗯?”白宴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女生一眨不眨地看着墙面,侧脸因神情专注而显得富有魅力。 但白宴不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这种目光注视着他的设计陈列架了,比起她,之前更夸张的还有的是。 每当这时,他就会忍不住在心里讥笑,想提醒他们墙上的这些只是一些失败的设计,没必要用那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看着它们。 不懂装懂,真的很可笑。 不过白宴隐约觉得,符凉夏好像也有点不一样,她与其说是在欣赏,不如说是……挑剔? ……这倒是有点意思。 “请随意。”他说。 得到了允许,符凉夏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愉悦的表情。产品设计的案例她看过不少,也做过不少。但很久不做,还有点想念起来。 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她的目光快速浏览过一边后,开始掉换设计的位置和摆放方式。 白宴已经找出了那支银镯,转身时,看到的就是女生富有条理地移动产品的样子。 她的手很漂亮,跟任何一个产品靠在一起,都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产品摆放需要使用吸睛法则,如果你不止想做一个艺术家,而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畅销’的设计师,那就需要一点营销的手段。”符凉夏语气轻快,似乎是因为说到了熟悉的领域,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白宴的视线不受控地粘在她身上。 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破土而出。 不是任何旖旎念头,而是一种强烈的创作的渴望。 但现在还未完全形成,他抓不住头绪,只能沉默地看着符凉夏动作。 理智告诉白宴,他在发疯。什么摆放,什么营销,在失败的设计面前都是徒劳。 然而眼睛不会骗人,他看到了她的手指与那些失败设计的碰撞,看到它们随着她的摆放而逐渐有了细微的不同。 火花四溅。 白宴的眼神逐渐发亮。 第30章 苏行殊吧 白宴不受控制地看着面前的女生,在她熟知的领域里工作的样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微仰着头,脖颈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长发被她随意地挽在脑后,似乎跟上午在游泳馆见到的发型不太一样。她穿着学生气十足的校服,自信的样子却有种职场人的魅力。 “有小架子吗?”符凉夏转头。 白宴从杂物箱里找了找,翻出一个水晶的小圆柱。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因为小圆柱过于小,他们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掌心内的圆柱坚硬圆润,像他笔下的所有设计一般。 符凉夏的手却细长柔软。 只是一瞬,白宴便收回了手。 而符凉夏的工作也仅差这最后一步,她小心地将圆柱放在衣领夹下,调整位置。 “怎么样?”她后撤两步,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白宴握着手中的银镯许久,没有应声。 半晌后,忽然开口,语气中有微妙的赏识:“很神奇。” 好像很欣赏在她手下只是微微调整后便容光焕发的工作室,连墙上的废弃作品也变得顺眼了不少。 然而符凉夏自始至终没有听到过好感度的波动。 又是面子功夫。 而白宴其实并不是无动于衷,他是有些欣赏眼前的“作品”的。所有设计都被摆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上,也能将每件设计的优点发挥到极致。 但失败品就是失败品,即使遮掩了它们的缺点,那些特质也依然存在。 况且白宴不缺钱,也不乏好的营销人员,若他有心去找,自然能找到更专业的。 符凉夏在这个年纪能掌握这种本领,确实很令人赞叹,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需要的是激发灵感的模特,能让他做出一件完美的设计的模特,而不是把三分的设计拉到及格线的营销人员。 “来试试这个吧。”白宴表达完欣赏后,就准备递出自己手里的银镯,却蓦地听见一声咔嚓声。 只见眼前 的女生不知何时打开了墙上的壁灯,蓝色渐变的光晕打在墙上,她对准墙面拍了一张照片。 白皙的手指握着手机,上面堪比ins打卡的精美照片呈现在眼前。她问:“你有没有想过将集会换个地方。” 白宴不懂符凉夏在说什么。 她能说出集会,证明是对他有一些了解的,那就该知道他举办集会的目的只是为了抬高门槛,作为饥饿营销的手段。 集会地点在哪里,做成什么样子其实都无所谓。 “不是那种限定门槛的集会,而是类似于现在流行的网红打卡地点。”符凉夏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 “我听说你去欧洲是为了寻找灵感。” 在圣兰德读书的应该没人不知道,白宴“嗯”了声,好奇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这个集会会帮助你。”符凉夏盯着他的眼,随手拿起了刚才被她摆上去的领带夹。 符凉夏没有把它别在校服领带上,而是抬起手,浅蓝色的一子夹别进了茂密的发间。 她两指将头上的皮筋取下,青丝如瀑,原本美的有些庸俗的领带夹在她的头上却绽放出不同的光彩。 符凉夏掀起眼皮看向他,连带着身后的设计墙都熠熠生辉起来:“怎么样,有想法吗?” 白宴一时愣住。 “我不懂设计,也不懂艺术,但我知道一件商品在投放之前需要不断的接受用户反馈,最后打磨出最好的样子。” 她取下领带夹,接过他手里的银镯,戴在空的那只手腕上:“你说你之前找过国内所有知名模特,没有思路,那么换成不那么完美的人呢?” 且这些不完美的人本身就是消费的目标群体。 “那个所谓‘网红打卡地’呢?”白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当然是为了节省时间。” 符凉夏理所当然道:“白少日理万机,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看着大家一个个试戴,但如果做成拍照打卡就不一样了。人们都有从众效应,看到别人试戴拍照上穿到社交媒体的话,自己大约也会忍不住效仿。” “到时候就只需要安排几个名人拍照上传,再定期翻看话题里的照片就好了。” “还能顺便再宣传一下自己。”她说,“毕竟谁会嫌自己太红呢?” 这下白宴是真的有点兴趣了。 他的眼神落在女生手腕上的银镯上,就像他想象中的一样好看,甚至还略超预料。 然而在此时,白宴忽然觉得银镯在她身上有些黯然失色起来。 他没对她的建议发表看法,而是沉吟片刻后,忽然出声:“你明天下午有事吗?” 每周四的下午是社团活动日,学校不设置课程。 而符凉夏恰巧还没决定要进什么社团,便回道:“目前没有。” “好。”白宴点头,又露出了他惯常有的笑容,“那明天下午来做我和我弟弟的模特吧,顺便像你说的那样,拍一组宣传照。” 符凉夏闻言先是意外,没想到他会当下就决定采纳自己的意见,随后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离下午上课仅剩不到五分钟。 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符凉夏担心迟到会扣平时分,忙道:“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白宴颔首,将她送到了门口,才想起什么般忽然开口道:“对了,宣传照还会请几个模特,不过放心,你都认识。” 都认识这三个字莫名让符凉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果然听见男声笑盈盈道:“就是苏行殊、复皓尧还有程星洲,你跟他们应该都不陌生吧?” 符凉夏脚步一顿,再迈步时却明显快了些。 见此,白晏眼底笑意更浓。 待转回身看到有些微妙不同的工作室后,他怔愣片刻,拿起了手机默默搜T家的限定。 * 符凉夏赶到艺术鉴赏课教室时果然迟了,幸好是阶梯大教室,两个门都在侧面,进来也不太能引起老师注意。 选这门课的人数意外地不少,可能是因为水课,好混,她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 “小夏。”徐彩位置挨着门口,看到她,忙抬手挥了下,“我旁边有位置。” 符凉夏自然乐得能在附近坐下,可以不用引起老师的注意。 而徐彩对她这么热情的原因,估计是因为昨天误会了她跟复皓尧的关系。 徐彩旁边还坐着一男一女,那男生她有印象,正是开学当天对奢饰品如数家珍的那位,而女生也是经常跟徐彩在一起的。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没注意到前后桌的情况便直接猫着腰坐了过去。 “今天下午就要截止社团报名,你想好去哪个社团了吗?”徐彩见她落座,用书挡脸悄悄问道。 另外一个女生小声建议:“如果没想好的话可以加后援会的,活动简单,福利还多,加的分也比普通社团高。” 徐彩在班里的地位不低,而符凉夏又是徐彩主动叫过来的,所以坐她旁边的两人倒是脸色很好,主动跟她攀谈道。 “对啊,凭符凉夏你跟F4之间的关系,如果进后援会怎么也能捞个副会长当当吧。”那男生声音掐得很细,眼里的羡慕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你别在这里说酸话,F4是等闲人能攀上的吗?打铁还需自身硬。” 徐彩斜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符凉夏,正色道:“不过这句话说的倒是不错,后援会能者居上,你要是能拿到F4的聚会门票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得被她们供起来。” 符凉夏闻言有些疑惑:“所以后援会不是他们自己办的?” “当然不是了。”她旁边的女生解释道,“这也是苏少后援会人数最庞大的原因。苏少是做音乐的,像VIP门票、亲签这种有钱就能买到,很容易当作激励奖品。” “但其他几位也靠着自己的魅力圈粉无数好吗?”徐彩有点不高兴,“我们复少后援会人数也不少,不过就吃亏在校外人群不太充足而已。” “不过要是小夏愿意加入,再提供一点福利之类的,一定能吸引一批新血液进入。” 说了半天,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符凉夏没接话,如果不是任务需要,这些后援会她一个也不想加。 真的很无聊。 她的沉默却落到了斜后方一直关注着他们对话的薛常贵耳里。 原本看到会长对待她跟常人不太一样的女生进来时,薛常贵是有些惊讶的。 这是什么缘分,居然能让两人在这么多门选修课中选到一样的,而且还恰好坐到了前后桌。 薛常贵直呼磕到了。 然而紧接着,几人的对话就逐渐走向危险。会长还在这坐着呢,那几个人居然想拉符同学加入别人的后援会,那个别人还是会长的好兄弟。 要加也只能加会长的啊! 听见前面三人的卖力安利,一个推销复少,一个推销白少,薛常贵已经不敢看旁边会长的表情了。 他在心底祈祷,符同学可千万不要答应,就算答应也不要当着会长的面…… 毕竟这真的太残忍了。 幸好符凉夏没让他等多久,便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我不加他们的。” 不是不加后援会,而是不加他们的。 徐彩:“你想加谁的?” 薛常贵隐约猜到了什么,心跳得很快,不加复少和白少的,而她又跟会长关系不错,还能是加谁的?! 眼看着会长原本紧绷的面色瞬间柔和 了一些,他不禁内心狂喜,再次磕到。 然而下一秒,女声清清冷冷的声音就令他僵在了原地—— “苏行殊吧,我喜欢唱歌好听的。”她随口乱编道。 “哐当!” 身后传来书重重砸在桌子上的声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一个机会 很突然的声响在脑后传来,伴随着几声急促的咳嗽声。 符凉夏缓缓转头,就看到了一脸焦急正朝她又挤眉弄眼又拼命咳嗽的薛常贵,以及旁边坐得端正的程星洲。 还真是挺巧的,怎么又遇到他了。 不过眼前这小胖子在冲她做什么怪表情? 符凉夏想了想,帮他捡起了那本厚重的书:“不用谢。” 薛常贵:“……” 不是啊姐姐!你就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无情言论吗,在会长面前? 徐彩也皱眉看他:“你眼睛不舒服?” 旁边的男生倒是很好心:“我有人工泪液,需要吗?还挺好用的,不过这个牌子真的好贵……” 薛常贵绝望了。 程星洲怕这样下去自己可怜的副手会被逼疯,善解人意地开口道:“他的意思是让你们闭嘴。”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后面坐了个自始至终没被他们放进讨论范围的几人:“……” 而程星洲则正垂眼,打量前桌的符凉夏。 她依然是上午那副打扮,稍微不同的是头发放下来,面色沉静,似乎又变成了平时乖巧的好学生模样。 跟独处时展现出来的一点也不一样。 想到这个,程星洲便不由自主地忆起了上午在杂物间的暧昧,女生柔软的身体,若有若无的香气,狡黠的眼神…… 他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沉。 不料对方也正巧抬头看他,四目相对。 符凉夏眼里干净得似乎一眼望到底,全然没有尴尬之色。 是了,他早该想到她就是这种人。随随便便把喜欢挂在嘴边,坚持不了几天就又能迷上别人。 毫无定性。 “你真这么觉得?” 似乎还嫌不够乱,符凉夏的前桌突然转回头,那张满脸震惊却分外熟悉的脸不是符烈冬还能是谁。 他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她:“原来姐你还有这种心思,我都不知道。” “……” 圣兰德果然很小,这都能遇见。 唯一庆幸的是苏行殊本人不在,只要不是当着他的面说自己要加入他的后援会,羞耻感就还没那么强。 符凉夏睨了符烈冬一眼:“听课,没你的事。” 说完,她就转头认认真真地听起了课,似乎对老师讲的内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程星洲盯着符凉夏的后脑勺,不由走神。 在他的记忆中,好像很少看到她的背影。 曾经没来圣兰德之前,从来都是她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有时候走的快了,她就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自己平地摔一跤,或者喘得脸色苍白……那时候,跟他们一起玩的其他男生总是会围上去对她嘘寒问暖甚至指责地看着他。 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就是那个童话里被恶人刁难的公主。 符凉夏总是很擅长让别人喜欢上她,当她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别人时,很少有人能忍心拒绝她。 但程星洲可以。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再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了。 她说她喜欢唱歌好听的,之前还在电话里跟苏行殊说“她喜欢过他”。 喜欢过,便是不再喜欢了。 他当时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尚未去想两人的关系居然好到了可以谈论这种事。 现在想来,怕是一切早有预兆。 两人都是擅长令别人喜欢的人,似乎两情相悦也不是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只是,为何他心底却感到钝钝的痛呢? …… 【程星洲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60。】 【恭喜宿主已与目标人物二号“程星洲”建立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关系。】 【任务奖励发放中,请宿主进行选择:】 A.六百万流通货币 B.六点健康值 健康值? 符凉夏问系统这是什么意思,对方解释道,在每个主线任务完成后,她都会得到对应的存在值,可以减少被世界意志排斥的次数。 而她现在身体不好的主要原因是被世界意志排斥,提高存在值后,健康值也会自动上涨。但如果宿主对于随即病症无法忍耐的话,也可以将可选奖励兑换成健康值。 符凉夏并不觉得自己是忍不了痛苦的人,况且听系统的意思,似乎也不建议她选择这个奖励。 于是她掠过这条,看向最后一个选项。 C.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比起前面的两个选项,这条实在有些过于抽象。 没说什么样的机会,也没说她一定能抓住,就只是一个可能而已。 但偏偏对了她的胃口。 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抓住机会。 符凉夏毫不犹豫地选了C选项,然而直到放学,这个所谓的机会也没有来,似乎这个奖励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她倒是很沉得住气,依旧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上完课后便在校园网的社团报名页里,找到了苏行殊的后援会,填了信息交上去。 之后就等通知了。 因为符凉夏只有下午一二节有课,在交完报名信息后,她就空闲了下来。想着放学后要在教室等复皓尧,她索性就没去图书馆,转而回了班上。 教室里人不多,符烈冬一下艺术鉴赏就抱着篮球走了,估计班上有部分人去打球了。要不就是像徐彩等人不乐意学习的,干脆就找个社团活动室喝喝下午茶,聊聊八卦。 符凉夏也乐得清净,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意外看到左右的空位上都有摆上了书,似乎是位置的主人回来了。 结合今天回学校的两人身份,她的同桌是谁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还真是坐了个好位置啊。 符凉夏揉了下眉头,感觉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静。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手上拿出课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她不是学校里那些有钱的新钱、老钱家的孩子,她缺钱花,很想要学期末的奖学金。 不是天才,就多付出一点,唯一庆幸的是知识都大差不差,她不是全然没有基础。 符凉夏伏在桌面上,头发挽起,垂目认真地看着书页,偶尔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复皓尧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阳光正好,落在窗边的女生身上,身形笔直端正,皮肤白腻,晃得人眼晕。 “叩叩。”他靠在后门边,屈指不重不轻地敲了两下门。 这声音没引起符凉夏的注意,倒是令周围学习的人看了过来,看到复皓尧这张嚣张肆意的脸,顿时各个吓得像鹌鹑一样缩回了脑袋。 而他想叫的人却还在埋头苦学。 有这么好学吗? 复皓尧只能几步走到了符凉夏桌前,伸手握住了她手间的笔。 他的手指挨着她的,同时按在黑笔上,越发显得两人的手过分白皙。 复皓尧垂眸:“这么投入,符老师?” 他语气带着一贯的散漫,尾音上扬,“符老师”三个字被他说的怪模怪样。 “来了?”符凉夏抬头,思绪从课本里抽出来,问他道,“我们去哪?” 复皓尧直起身子:“总归不会让你失望。” 晚上吃饭的地方何止不会让她失望,简直称作奢华也不为过。 整个会所大厅被装修得像中世纪的舞会礼堂,维多利亚时代的繁复装修风格,色彩绚丽,到处都透露着名贵。 很难想象这种场所会是复琅舒的喜好,然而当穿着黑色衬衫,下身一条灰色长裤的男人从大厅的真皮沙发上起身,抬眸看来时,却又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他手里正拿着随意拿来打发时间的报刊,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在壁画的映衬下倒有几分像西幻片里隐居在古堡的吸血鬼公爵。 复琅舒看到他们进门,将手中的报刊放回了一侧的架子上,朝他们走来。 似乎是由于在正式场合的缘故,符凉夏总觉得他跟在复宅时有些微妙的不同,浑身都散发着微妙的低气压。 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是她的错觉,对方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复琅舒朝她笑了下,表情略显歉疚:“抱歉,刚才在这里遇到了一个 熟人,你们先去包厢,我随后便到。” 说完他又转头对复皓尧嘱咐道:“招待好符老师。” 符凉夏认真地分析了一下复琅舒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刚才遇到了一个令复琅舒心情不好的人,而他当时没有上前寒暄,也没有取消他们的会面,反而在她跟复皓尧到了后才这么说,这不符合常理。 除非,他是故意的。 那么复琅舒是什么意思呢? 跟着复皓尧一路走进包间后,符凉夏将书包放在凳子上,见复皓尧认真地浏览菜单,便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好。”他正纠结着是点芥末虾球还是葱爆虾球,不知道符凉夏讨不讨厌吃葱……骤然听到这句本能应了声。 直到片刻后意识到可以问问对方,他才从菜单里抬起了头,突然想起了对方的话。 去洗手间? 可是,明明房间里就有啊…… 另一边,符凉夏出了包间却没有往指示牌标的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反而是转身去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没走出几步,便听到一道男声从斜前方响起:“来得挺快。” 第32章 梁辉铭 符凉夏本不是很确定对方的意思,只是沿着来时的路随便走走。没想到刚走到电梯口,旁边就冒出来了个人。 男人还是那副精英派头,一副斯文眼镜,身量高挑,扫过来的神情有种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讨厌。 她本能地扬唇:“我只是想出来找洗手间,不知道凤秘书什么意思。” 真是会装。 看到女生那一贯清清冷冷的脸上,突然露出这种小狐狸一样的笑,凤谦不禁腹诽了一句。 她露出这种表情倒不违和,反而像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般,别样生动。 但凤谦却没有心情欣赏。 自己老板还在包间里水深火热呢,他哪敢任这丫头装模作样下去,索性挑明了道:“你不会想错过这次机会的。” 符凉夏挑了下眉,没吭声,等他继续。 片刻后,她微微恍然。 原来这金碧辉煌的会所还真不是复琅舒的审美。 此时在凤谦身侧的包间里,除了复琅舒外还坐了一位复氏的合伙人。 他叫梁辉铭,港城第一巨富的三儿子,也是辉铭科技的创始人,如今不过二十六岁的年纪,却因几笔在内地的投资都十分成功,而挤进了科技龙头企业的行列。 一个能在短时间内挤掉众多老牌家族的企业并不是小说里写的那样,几场谈判,随便搞搞手段,耍点心眼挤掉对手,就能短时间内崛起的这么快。 背靠梁氏这座大山,没人知道辉铭科技到底有多少资产,又有多少人才。它一进内地便凭借独有的专利技术掀起了科技狂潮,将原本的老牌家电企业卷得连夜研发,拼命追赶它领先至少五年的版本。 而梁辉铭在霍霍完家店产业,赚得盆满钵满后,并没有继续深耕,或者说他充裕的资金完全可以支撑他进行别的产业的投资。 他将目光放到了芯片产业,也就是复氏最擅长的领域之一上。 但对待复氏肯定不能像其他企业那样随意,辉铭就算在有钱,如果一旦跟复氏撕起来,也只会闹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所以梁辉铭在某次宴会上拦住了复氏的某位副总,提出想见见掌权人,谈谈合作。 能不被辉铭科技这种蝗虫一般的行径迫害,那副总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忙为两位年轻的掌权人牵线搭桥,约好了见面。 然而这次会面说来复杂,好消息是梁辉铭很痛快地答应了合作提议,由两公司共同研发新芯片,而正是符家的那个项目。 而坏消息是,当天下午下班时,复琅舒收到了来自梁辉铭的一束花。 ——是的,这位来自港城的公子哥,他男女不忌。 复琅舒当时脸就黑了。 但碍于对方的行径,若是毁掉合作约定,不难想到以对方的疯劲会将芯片行业搅成什么样。 那梁辉铭要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偏偏背靠梁家。港城梁家跟复家是不相上下的存在,如非必要,复皓尧并不想得罪。 “所以,他不喜欢男人,但也不敢言辞拒绝梁辉铭,就想让我来当这个恶人?” 听完凤秘书三言两语将经过不带任何感情的描述完后,符凉夏想清楚了一切,含笑道。 话里的含义虽是问句,但却被她用肯定句的语气讲了出来。 今晚根本不是复琅舒想请她和复皓尧吃饭,而是他要赴梁辉铭的鸿门宴,为了让她搅局,故意带上了她。 至于复皓尧,八成只是顺便。 而昨晚送她回家时说的那个交流会,原来并不是因为他们两家的合作,或者对她那十几点的好感值,而是提前预支的筹码。 她若做的好,这上流社会的门槛便能向她敞开一些,若做不好,这交流会想必也不用去了。 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商人,丝毫不让自己吃亏。 符凉夏心底有被算计的不爽,对方相必捏准了她必不愿放过参加交流会的机会,才放心驱使她。 她也确实如他所料,纵使心里有微妙的不爽,但她还是会陪他演一场戏。 只是有一点,符凉夏不太理解,她问凤谦:“为什么是我?” 复琅舒坐在那个位置上,愿意听他驱使的女人多的是,说不定付出的东西还比用她要便宜。 毕竟就算是复家,在海市也不是想讨两张邀请函就能随意拿到的。 凤谦闻言,意外地垂眸扫了她一眼,若有所指道:“大概是因为,符同学看起来确实像是复总会喜欢的款。” “而且,身份也很完美。”他指了指她身上的校服。 符凉夏愣了一瞬,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有所指。 只有她这个年纪做出一些随心所欲且任性的举动,比如搅乱男友的饭局什么的,才显得合情合理又不至于让人发怒,只会觉得她小孩子不懂事。 这样看来,她好像确实是这场局里最合适的人选。 符凉夏轻轻撇了下嘴,为了邀请函,忍了。 不过她也不可能做亏本买卖,什么利息也不收,毕竟复琅舒也是可攻略人物呢…… “随便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别太过分。” 凤谦双眸盯住她,希望她有点分寸。 毕竟之所以老板不找外面的女人来做这事,就是怕她们演着演着故意动手动脚,占老板便宜。 符凉夏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显然是听懂了。 “放心,我不喜欢老的。”女生清冷冷道。 说着,她掏出手机,对着黑屏整理了一下头发,长长的乌发披在肩上,在灯光下泛出美丽的光泽。 比复琅舒还大一岁,莫名就被冠上了“老”字的凤谦:“……” 怎么感觉被伤害了。 “那是最好。”他扯了扯嘴角。 眼神却迟了一瞬才从眼前的女生身上离开。 她真的很聪明,也很敏锐。 最初老板说出这个计划时,凤谦是有些不看好的。他并非看不起符凉夏的能力,而是担心她是否看起来太过学生气,不够有说服力。 然而现在,女生仅仅是撩了下头发,看着屏幕的眼神微微改变,整个人就透露出了不太一样的气质。 柔软的少女身躯在熨烫得服帖的校服下起伏,娇嫩柔美的侧脸,修长的天鹅颈,以及裙下笔直的玉腿…… 凤谦默默侧过头,移开了视线。 “看到凤秘书这样,我就放心了。” 并未错过身侧男人的动作,符凉夏忽然收起手机,冲他露出了一抹假笑。 “好看吗,叔叔?” 凤谦的脸瞬间黑了。 谁是她叔叔。 然而女生声音轻透,又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天真,令人丝毫生不起责怪她的念头。 凤谦无奈地捏了下眉心,释放出投降的信号:“进去吧,复总还在等着。” …… 符凉夏推开包厢门时,里面的场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不堪,大抵是因为梁辉铭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不出公然强迫人家的事来。 且在进来前,听到凤谦的描述,符凉夏心里已经自动给对方安了一张肥硕油腻的脸,然而匆匆一瞥间,却发现完全不是。 这梁辉铭不止不丑,反而俊美得过分。 他穿着一件亮黄色花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微微扯开,袖口宽敞,配上他那港剧男一号般的脸,颇有分不羁的味道。 不过对方长成什么样到底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调转视线,看向自己要找的人。 复琅舒正坐在跟他相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上,端看表情看不出一丝不耐,依然是那副泰山崩于眼前的沉稳样子。 然而在符凉夏才能看到的地方,他伸手轻轻敲了两下椅子面,似乎是催她过去。 行吧,看在那两张邀请函的份上。 “琅舒哥——” 符凉夏从进门起就在酝酿表情,此时轻颤着叫了句人,那声音比黄鹂还要悦耳。 面上一热,两道灼人的目光皆投了过来。 符凉夏故作不知,一张小脸只是低头抬头间便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漂亮的眼微红,盛满泪意。 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在座两人齐齐一愣。 “你怎么把我自己丢下了,不是说好今天要陪我的吗?我当是外面哪个小妖精把你勾走了……” “小妖精”梁辉铭:“……” 被女生娇娇柔柔地这么一哭,他心底莫名还真生出了几分尴尬。虽说小妖精是假,但他此前确实还打着复琅舒的主意。 只是现在,梁辉铭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对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忍不住拿舌尖磨了下后槽牙。 草,可真细。 梁辉铭:“这位是?” 复琅舒轻斥道:“小夏,别胡闹。” 虽说是训斥,但梁辉铭却从里面品出了点宠溺的意味,这倒是令他有点惊了。 本以为对方可能是复琅舒家里的小辈,但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样。 只见男人站起身,强硬地拉起了女生的一只手,将她拽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符凉夏被他按在椅子上,一场戏还没唱完突然卡了壳。 她这都被复琅舒当严实了,她精湛的演技要演给谁看,他吗? 那岂不是可惜了她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泪意。 符凉夏略微调整了下坐姿,确保梁辉铭的角度能看到她半张脸后,才又可怜兮兮地仰头道:“我没闹,分明是你说话不算数。” “我在做正事呢。” 复琅舒状似无奈。 然而背对着梁辉铭的男人此时低头看她,脸上的表情却跟语气完全不一样,他只是一脸平静,观赏着她的独角戏。 符凉夏:“……” 她怕再盯着他看也变得面无表情,显得她不专业,索性探出脑袋扫向默默看戏的梁辉铭,嘴上道:“什么正事,我不能听吗?” 梁辉铭:…… 隐约感觉被内涵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开口,和事佬做派:“当然没有,只是成年人之间的一点小事。” 梁辉铭目光若有似虎地扫过她身上的校服,若有所指。 被这视线一挑衅,女生顿时炸了毛,她挺了挺背:“我也马上就成年了,是不是,复琅舒?” 这会连琅舒哥都不叫了,显然很知道什么语气配什么称呼。 复琅舒额角微跳,她倒是敬业。 他沉默一瞬,抬手,按在她的肩上。 “对,你也快成年了,但我们聊的你不方便听。” “有什么是我这个女友不能听的?”符凉夏将胡搅蛮缠贯彻到底。 终于说到了重点上,她分出点心思去看那头梁辉铭的神情:复琅舒既然都名草有主了,他总该死心了吧? 然而一抬眸却跟对方的视线对个正着。 就见梁辉铭眸底的兴味丝毫不减,反而愈浓。 符凉夏:“……” 难不成他还有别的怪癖,那复琅舒这一招显然走的不太高明。 不过幸好,对方只是极有风度地抬了下手,话里有话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这位小姐与复总您有约再先,那么我们改日再叙旧也好。” “反正社交界就这么大,早晚能再遇到的。”这便是不会再私下相邀的意思了。 复琅舒没应声,他站在那,回望对方。 很奇怪,这明明就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然而对上梁辉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忽然有些拿不准这次让符凉夏参与到底正不正确了。 当然他面上还是笑了下,黑眸微弯,颔首道:“那就先不打扰梁总了,之后再见,这次招待不周,饭钱请务必记在我账上。” 解决了一桩心事,复琅舒表现得十分大度,似乎根本没有因为对方的追求而苦恼一般。 他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在跟着他身后离开的符凉夏回眸时,与屋内男人对视的那一眼。 暗流涌动。 推开包厢门,复琅舒还维持着在梁辉铭面前做戏时牵着女生手的姿势。 而不远处,复皓尧正隔着凤秘书向这边望来,盯着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面无表情。 第33章 一怒之下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这句话放在这里不太合适,但符凉夏莫名觉得跟自己现在的境遇有种诡异的贴合。 想要好感度哪能不翻车呢? “哥!” 眼前的复皓尧整个人看起来快碎裂掉了。 符凉夏不明白他哪来的怒气,但是她目前的境况显然不算乐观。 前面不远处是她的必选攻略对象,现在手里牵着的是可选攻略对象,身后还有一个盯着他们看的可能合作伙伴。 符凉夏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没什么的。虽然看起来她马上就要跻身成为自己辅导学生的嫂子了,但是不过是友好地牵了下手,逢场作戏而已。 只要事后复琅舒解释清楚,他们就还能恢复到纯洁的合作伙伴关系。 当然,现在肯定不是合适的时机。 符凉夏关上了身后的门,隔绝掉身后那道想要看戏的视线,又以极快的速度松开了男人的手。 然而因为速度过快,反而在旁人里显得有些不寻常,倒像是被发现了心虚一般。 远处的白金发少年立在走廊中,似乎由于心情的原因,整个人都黯淡了一圈,连翘着的发丝也耸拉了下来。 他的目光还落在两人原本交握的地方,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半晌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回事?” 因为震惊,声音还有点艰涩。 复皓尧长到十八岁至今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虽然这两年终于明白了“牵手会怀孕”只是谣言,但他依然觉得牵手是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毕竟,那可是牵手啊。 符凉夏没应声,反正她只是个帮忙的,对方本来问的就是复琅舒。 复琅舒将被女生甩开的手垂到了身侧,指尖上似乎还停留着对方细腻的触感。 他闻言抬眼淡淡地向复皓尧看去:“先回去。” 男人神色平淡,没有丝毫窘迫,一点都不像刚被自己弟弟抓包跟他的辅导老师兼同学在一起。 如果不是看到复琅舒的指尖轻颤了一下,符凉夏真的以为他就像表面上表现得那样平静,无动于衷。 真会装。 这就是生意场上的人的脸皮吗? 符凉夏突然觉得自己还有修炼的空间,她刚才冷不丁看到复皓尧,即使两人没干什么,也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听见复琅舒的话,复皓尧立在原地没动,最后还是凤谦拍了拍他的肩,才唤回了他的神智。 男生移开视线,微垂着头,默 不作声地转身向包间走去。 身后,符凉夏和复琅舒无声对视了一眼。 对方轻扯了下唇角,似乎是对她的赞扬,又像是安抚。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回到包间,复皓尧的问题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昨天不是才见第一面吗?” 复皓尧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的这股焦躁愤怒从哪里来,但他看到俩人牵在一起,就莫名地觉得很不舒服。 就好像,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只有他这个中间人没有姓名。 很不爽。 复皓尧蹙着眉,翘着脚做在椅子上,不满地盯着他哥瞧。 他哥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比他们大了六岁,还能做出这种老牛吃嫩草的事来,真是不知羞。 符凉夏就像没事人一样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问他:“点了什么?” 复皓尧自觉把打印的单子递过来。 突然又想起复琅舒还没回答他,一双眼又盯了回去。 复琅舒进门后将臂弯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后不紧不慢地在主座落座,接收到自己弟弟虎视眈眈的目光,他笑了下:“这么激动做什么?” 丝毫没有澄清的意思。 符凉夏:“……” 需要刷好感度的不是你,所以不着急是吧。 符凉夏微皱起眉,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复皓尧冷哼道:“谁激动了,就是问问。” 然而系统提示的好感度波动却不像他语气这么平静,加一减一反复横跳,足以看出当事人的心情波动。 “既然只是问问,那先吃饭吧。”复琅舒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淡淡道。 符凉夏感觉旁边的复皓尧整个人都呆了,像一座即将喷发又被人生生按住的火山,脸上的表情像洒了的颜料盘一样精彩。 原来一个人的脸上能同时出现这么多情绪。 符凉夏无不看热闹地想。 长见识了。 能被称为小说男主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至少从情绪表达上就很适合写文,真的丰富。 她没感觉到室内若有似无的暗流涌动,凤谦却默默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屋子里一时无话,只余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声响。 冷风从空调窗口吹入,将符凉夏的双肩吹得冰凉。 她控制不住地轻轻打了个颤,看戏看得正带劲的表情不禁一僵。 谁家好人初秋还开空调? 还开的制冷?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却见此时房门被打开,服务员端着菜品鱼贯而入。 而主位上的男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再下一瞬,便是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披在了身上。 没有任何烟草味,只有干净的黑胡椒夹杂着海盐味。 很独特的香水,像复琅舒跟人的感觉一样。表面温和无害,其实内里辛辣。 符凉夏侧转过脸,看到上方的男人弯了下漆黑的眸子,唇角微弯对她道:“你先披一下,我去叫人把空调关了。” 听听这是什么霸总发言。按理说会所的中央空调是不能动的,也没有因为哪个屋的客人特意调的道理,更谈何直接关掉。 然而复琅舒一开口,就是叫人家直接关掉。 温柔体贴,细致周到,差点令她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两人真的很亲密般。 “砰——!” 椅子被人拖出巨响,随后被重重地砸在墙上。 符凉夏惊了下,本能往声源处看去,就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和复琅舒。 “……” 干嘛? 她疑惑地眨了下眼,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将她本就没穿丝袜的腿吹起了一层战栗。 符凉夏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盯着她的目光无声地一顿,就见冷着脸的男生直接转身,打开门,迈着大步离开。 背影看起来匆忙又怒气冲冲。 他甩门的力道很大,直接将门摔在墙上又弹了下,才缓缓停在了原地。走廊上比室内高了些的空气迎面吹来,符凉夏感觉身上的寒冷骤然减了两分,不由轻舒口气。 随即又想起刚才怒气冲冲离开的复皓尧,抬头问复琅舒:“我们要不要跟上?他没开车,这边又比较偏,基本没什么的士经过……” 听见她的话,男人笑了下,重新坐了回去,又恢复成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不用管,他一会还会回来的。” 对自己弟弟复琅舒在了解不过了,之前在宴会上见到他跟那些女伴在一起,复皓尧可从来没皱过一次眉头,也没说问问他跟她们什么关系。 ——当然,虽然其中也有他们并未做什么亲密举动的缘故。 但是,同为男人,复琅舒再了解不过他今天的愤怒背后的含义。 以复皓尧的情商估计还未察觉到,自己已经有点对符凉夏动心了吧。 不然怎会失礼至此,直接当着对方的面问他两人是什么关系。 到底是年轻,见到漂亮又聪明点的小姑娘就不免动了心。 复琅舒在心底轻笑了声。 “今天这些菜都是小尧费心点的,尝尝看,合不合胃口。”此时的复琅舒又像一个长辈了。 “好。”符凉夏虽不解为何对方这么淡定,不过反正是他弟弟,又不是自己弟弟,索性便不管了。 不过,复琅舒怎么知道复皓尧还会回来,他猜到对方出去做什么了? 疑惑在她心头一闪而过,下一秒,就听到中央空调微弱的声音忽然一止,嗖嗖的冷气停了。 中央空调被关了。 符凉夏好像也知道复皓尧去干嘛了。 她抬头看了下停止工作的空调,疑惑的目光对上了对面的复琅舒,得到了对方一个肯定的颔首。 符凉夏:“……” 她还以为他闹出那么大动静是要做多么叛逆的行径,结果,就关了个空调? 符凉夏无语了,她怀疑她开学时见到的那个拽得不可一世的是假的复皓尧。 真实的他其实就是个敢怒不敢言,只敢对空气打拳的憨批吧…… 果不其然没一会,一脸煞气的少年又回来了。 他双手插兜,臭着张脸,见到她便气势十足地说了句—— “还冷吗!” 符凉夏:“……谢谢,不冷了。” 她像安抚不懂事的小屁孩一样轻声细语道,末了,还勾唇笑了下。 自认为很像温柔的幼师姐姐。 然而却见复皓尧盯着她的脸不动了,盯了片刻,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匆忙瞥开目光,一屁股坐在离她八丈远的位置上,哼道:“不用谢,还不是看你身体太弱了。” 符凉夏沉默。 她也不想的。 然而说完似乎想起女生因身体不好休学半年的传言,复皓尧又别扭道:“不过你别灰心,也不是完全不能挽救,多锻炼锻炼就好了,每天晨跑五公里……” 第34章 真心忠告 复皓尧别扭地给她出着主意,不过这会好感度倒是稳定上升了,直到停留在了25,不动了。 她倒是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对方的好感度已经从5涨了这么多。 感觉比想象中的意外好攻略啊。 符凉夏陷入沉思。 不过,每天五公里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当她是他那种专业运动员呢? 符凉夏没反驳他,只是状似很乖地笑了下,好像真的会如对方所说每天去跑五公里一样。 “知道了,谢谢你帮我关空调。”少女仰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眼睛干净澄澈,似乎没有一点阴霾。 眼神里有一种全身心的依赖,令复皓要几乎要产生自己是什么帮了大忙的救世主。 不就是关个空调! 复皓尧盯着女生的脸逐渐变得不自在,又重新扭了过去:“这没 什么。” “不过哥你也真是的,符凉夏身体不好,你还带她来这种地方,还不让人提前关掉冷风。”男生语气略带不满,还有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心机。 似乎在说我哥这么不体贴,都不知道关心你。 你还跟他牵手。 “……” 符凉夏不知怎么就好像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沉默。 她知道复皓尧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因为刚才的事误会了她跟复琅舒的关系。 而复琅舒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误会了就这么放任不管,也不解释一下。 怎么回事? 她默默地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等待他的反应。 然而男人只是挑了下眉,道:“说完了?说完就坐下吃饭。” “……” 复皓尧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那张无动于衷的脸,感觉所有情绪都被压在了心底,被一双无形大手生生按住了般。 深深的无力。 他哥总是这样,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真实情绪。 有点烦。 “知道了。”他阴沉着脸,身体却诚实地坐下了。 也太好拿捏了吧。 符凉夏看到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在心底轻笑。 幸好这顿饭后来没再出什么突发情况,有一说一,梁辉铭选的这家会所的厨艺还不错,连符凉夏这种小鸟胃都多吃了几口。 吃完饭后,几人乘车离开,只是这次多了一个复琅舒,分配位置上便陷入了难题—— 谁该做副驾驶。 众所周知,在有明显上下级关系的车上,上级坐前排是不合适的。 所以符凉夏很自觉地便往副驾走去,然而半路却被复琅舒握住手腕。 男人滚烫的掌心贴上她的手腕,瞬间便燎起一小片热度,他声音淡淡道:“你坐后面,让小尧坐前面。” 闻言,她不明所以,却感觉男人的指尖在她手臂内侧轻点了下,似乎在暗示什么。 符凉夏便把疑问吞进了肚子里,拉开车门时余光却瞥到了会所门口前,泊车侍应生正将车钥匙交给一个高挑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件亮眼的花衬衫,不是梁辉铭还能是谁。 居然还没走。 不会是在故意等他们吧? 狐疑在她心中一闪而过,不过符凉夏也不在乎,就算对方识破了她跟复琅舒只是做戏又能怎样,反正被骚扰的又不是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从会所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自然没时间再补课,凤谦便先开车将符凉夏送了回去。 从车上离开时,她先将西装外套换了回去,视线从副驾驶的复皓尧脸上一扫而过,只看到了一个冷硬的侧脸。 女生走了,然而那股清冷的香气却一时没有散去,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 符凉夏回家时符父还没回来,符母正在看电视剧,闻声抬高声音道:“小夏回来啦。” 穿过玄关就能看到客厅内占满整面墙的家庭影院正在播放八点档电视剧。符母看得两腮绯红,头都不抬。旁边坐着的符烈冬则兴致缺缺,一副不感兴趣却还赖在那不走的样子。 符凉夏扫了眼内容,恰好放到了两个男人厮打在一起的画面,背景里的女生哭着说:“你们不要再打了……” “作孽哦——”符母长叹一句,“好好的两兄弟,偏偏看上了同一个女孩,可真是造化弄人,啧啧……” 符烈冬眯起眼:“妈,都说了让你少看这种东西,想想也知道只有电视剧才会这么演,现实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离谱的事。” 符母闻言不乐意了,视线难得从屏幕里移出来,瞪他一眼,说道:“怎么不可能了,越是亲兄弟审美越会相似,毕竟基因和相同的生长环境摆在那里呢。” 符烈冬撇嘴道:“就算真的看上同一个女生,那肯定也会有人主动退让。又不是什么珍稀东西,犯得着打成这个样子?” 符母冷笑一声,心想自己傻儿子一看就是没开窍,丝毫不懂感情。 真喜欢上了一个人,哪里是能说让就让的。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行。 恰恰相反,说不定正是这种竞争,能勾起人心底的隐秘念头。 符母懒得跟他争执,直接开口赶人:“去去,既然看不懂就别在这待着了,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上楼学习去。” 符烈冬:“……” 他就是不想学习才下来看这种歪歪叽叽的东西的。 因为在学习时,除了学习什么都显得有趣起来。 然而符母岂能容忍侮辱了她正上头的剧的人,继续一脸挑剔地坐在她旁边。 她叫住看了两眼就准备上楼的符凉夏:“把你弟弟带上去,看看他有什么不会的教教他,或者给他布置点习题,别让他闲着。” 符凉夏转身看向符烈冬,挑了下眉:“走吗?” 男生不解自己怎么惹到了母亲,但是不妨碍他对母亲身上强烈的杀意感知,他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道:“嗯。” 然而上楼途中还是不死心,试探地问自己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现实里怎么可能会有亲兄弟因为爱上同一个人而大打出手,反目成仇。” 符凉夏扫了他一眼,对方眼神天真,表情隐隐冒着傻气,似乎真的没想明白。 “电视剧当然是虚构的,都会有艺术加工。” 听到女生的话,符烈冬一喜,看来这个家还是有正常人的。 然而就听到女生慢吞吞地继续道:“不过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里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谁又知道呢。” ……果然,他就不该信她。 “愚蠢。”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不可救药的恋爱脑,“跟你说不通,我睡了。” 说完,他就头一扭径直进了房间。 而符凉夏则缓缓收回视线,垂下目光若有所思。 不可能吗? 她觉得可未必吧。 …… 很意外,躺在床上时难得收到了复皓尧的消息。 复皓尧回家后越想越静不下心,而问复琅舒,对方又只是轻飘飘地岔开话题。 实在太好奇,他只好问另一位当事人了。 复皓尧:【你今天和我哥是怎么回事?】 他发过去后,心跳忽然变得有些快,很紧张对方的回答,既想看到又不想看到。 复皓尧来回按着锁屏键,看着屏幕一黑一亮,对话框里却始终没有新消息进来。 一抬眼,发现离自己发消息过去连一分钟都没有。 却感觉似乎过了很长时间。 符凉夏:【你哥没告诉你吗?】 复皓尧:【我问他他不告诉我,只说让我别管。】 符凉夏:【那我应该也没法告诉你。】 她十分有职业操守却完全不顾复皓尧死活地回道。 复皓尧盯着那个“也”,突然觉得心口有点堵,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柠檬汁里,感觉怪怪的。 复皓尧:【你俩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符凉夏:【没有。】 复皓尧心想,骗人。 她这么问明显就是在看他哥眼色,一听说他哥没说,她就也不说了。 复皓尧觉得不管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兼辅导老师踏进漩涡里,提醒道:【反正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别看我哥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其实身边从来不缺女伴。】 他接连发了几张他哥出席宴会被小报拍下来的照片。 复皓尧:【看到了吗?都没有重样的。】 符凉夏:【?】 但这关她什么事。 她又不想做他嫂子,管他哥有几个女伴干什么。 复皓尧:【你别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就能怎么样,这些女伴也不丑,不照样还是次抛。复琅舒这个人没有心的。】 到最后连哥都不叫了,只呼大名,看出来是真心实意地劝告。 然而被攻略心蒙蔽了双眼的符凉夏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放在那句“你别觉得自己长得漂亮”上久久没动。 片刻后,忽然勾唇笑了。 她将输入法切换成语音,放到嘴边,缓缓问道:“原来你觉得我漂亮呀,复少。” 符凉夏声音好听,尤其是当她放慢语调,试图想要勾起人的情绪时。 很撩人。 复皓尧点开语音条后没两秒,耳朵红了个彻底。 什么啊,重点是这个吗?他轻声嘀咕。 但手却很诚实地又点了一遍。 本来只是单纯地描述一个客观事实,被她这样特意点出来,好像他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一样。 复皓尧这样想着,硬邦邦地回道:【昂,别多想,我就是陈述一个事实,没别的意思。】 符凉夏:【哦。】 她又不发语音了,复皓尧想不出对方是什么语气,就当她听懂了自己的话。 捂着耳朵,他将被子一把拉到头顶,手机扔到了旁边,脸更红了。 而另一边,符凉夏回复完复皓尧的消息退出来时,才发现苏行殊不知何时给她发来了两条讯息。 先是一张后援会的报名表截图,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紧跟着是一个简短的:【?】 第35章 嘴上生事 虽然对方发了一个表达疑惑的问号过来,但耳边响起的好感增加提示却暴露了主人的心情,似乎跟语气完全不符。 疑惑,但美滋滋? 符凉夏好笑地扯了下嘴角,装什么呢。 嘴上问她进后援会什么意思,其实心里偷偷涨好感度? 男人,嘴硬是你的保护色。 符凉夏:【不愿意?】 符凉夏:【那你拒了吧。】 苏行殊额上青筋一跳:【没有,只是有点意外,我本来以为……】 欲言又止,似乎等符凉夏好奇。 可惜符凉夏不上套。 她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慢吞吞地打下一行:【以为加入后援会的都暗恋你?】 【苏少,你想多了。】 很冰冷的六个字,犹如初秋的晚风一般冰冷地拍在了苏行殊脸上。 从家里顶层的空中花园练完歌的男生抱着贝斯的手一顿,单手打字道:【那你加进来干什么,为了倒卖票吗?】 苏行殊本来是被气得本能怼了一句,然而发出去后,越想越觉得可能是符凉夏能干出来的事。 他不是前两天刚给了符烈冬两张VIP票吗,该不会…… 苏行殊:【我送符烈冬的票是第一排,正对舞台。】 言下之意,她要是敢卖必定被他发现。 符凉夏:【怎么会呢,苏少的舞台,我肯定认真欣赏。】 浓重夜色里,抱着贝斯下楼的少年冷嗤一声,似乎在嘲笑屏幕对面的人,又像是嘲讽他自己。 他信她个鬼。 口蜜腹剑的小骗子。 …… 符凉夏第二天上课时,并没有在教室里看到那两位神秘同桌的身影,一直到中午吃完饭,她正趴在班级休息室的小床上休息,上铺的女生突然从门口走进来,神神秘秘地叫她出去。 是一个从她入学时就对她不冷不热的女生,平时独来独往,听说是什么美术特长生,除了必修课基本都待在画室里,很少跟班里同学来往。 结果现在居然一脸兴奋地牵住了她的手。 符凉夏微怔,小声道:“怎么了吗?” 那女生拉着她,眼神略带挑剔地扫过她的脸:“白少让你过去他的工作室,说是有拍摄。” 她又低声道:“我当是为什么突然叫你,确实长得漂亮,适合拍照。” 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她对符凉夏原本微妙的敌意消失了。 只是漂亮才被白晏看中的话无所谓,搞艺术的人见过太多美色,只会把这当成工具。 不足为惧。 她一放下警惕,便好心提了个醒:“白少工作室不只他一个人,还有许秋颖……” 许秋颖,有点耳熟。 好像白可薇跟她说起过。 但好像不止,似乎也是原书中一位戏份很重的恶毒女配。 不过具体做过什么,符凉夏还真想不太起来了。 她告别了依依不舍甚至还想送她去工作室的女生,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夹杂着女生银铃般的笑声。 几道不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听起来很热闹。 “表哥,你这次从欧洲回来都没告诉我一声,昨天也没见到你人,还是看到论坛有人发了才知道。” 那唯一的女声娇俏地响起,不像是抱怨,更像是撒娇。 “你拍照居然喊了别的女生,却不叫我。” 符凉夏脚步一顿,听到这道声音,只觉得确实很有恶毒女配的味道,她人还没进门呢,就被针对了。 不过也正是这声“表哥”,让她成功想起了许秋颖这号人物,如她所想,确实戏份不少。 许家不是什么多显赫的家世,但因为跟白家有亲戚关系,连带着在圈子内地位也不低。 只是许秋颖此人志向挺高,从小跟在白宴身后跑,见识过顶层阶级的繁华后,完全不能再接受自己原本的生活,立志要在白宴的朋友里钓一个凯子。而F4都是她的目标,其中苏行殊被当作重点攻略对象。 因为他看起来博爱,也比较好上手。 现在这种情况,符凉夏显然是妨碍她的路了。 她想着,干脆在门口停了下来,等她说完再推门,要不显得怪尴尬。 似乎被问住了,空气沉寂了几秒,才听到一道声音笑着道:“这不是怕秋颖太漂亮,抢了我们的风采嘛。” 给足了许秋颖面子,又递了白宴台阶下。 堪称高情商回答,如果不是被这个“听起来是因为不够漂亮,抢不了他们风采”的当事人听见的话。 符凉夏扯了下嘴角。 这熟悉的低沉嗓音,不是浪迹情场的苏行殊还能是谁? 看起来是没白混,张嘴就能扯两句。 只是哄其他女生可以,拉踩就没必要了吧。 万一发生这种被当事人听到的事,岂不是很尴尬? 话音落下,顿时引起许秋颖一阵更开怀的笑声,显然被这话取悦了。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尤其对方说起来还挺真的。 她背靠在作品墙上,恰好就是昨天符凉夏站的位置,仰起头,眉目含情地看着斜对面的苏行殊:“苏少真会说笑,万一被当事人听见怎么办?” 符凉夏:“……” 没关系,她已经听见了。 不过苏行殊说的这话只能听一半,毕竟刚才白宴让人叫符凉夏时,苏行殊不在这里,不知道被喊来的女生是谁,长什么样子。 但苏行殊能这么说,显然也是认可了自己的美貌的。 这样想着,许秋颖笑得眉眼更弯,一双月牙般的眼几乎要拧出水来。 然而她注定是要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程星洲正坐在会课桌前跟白忻下棋,复皓尧还没来,唯一能看到她的苏行殊和白宴都在想着别的事情。 苏行殊在想符凉夏到底为什么要加他的后援会,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不喜欢他吗?那不就是为了利益,所以才不加“曾经喜欢过”的程星洲的? 他辗转反侧一晚上,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现在眼下还挂着两团淡淡的青黑。 像是纵/欲过度。 而白宴则更过分一点。 他盯着站在同样位置,却完全没达到符凉夏那种效果的女生,再一次在心里认可了自己的眼光。 昨天符凉夏站在那,只是穿着普通的校服,随意地站在那里,便像是寻常人折不起的清丽百合,连带着身后的作品墙都熠熠生辉起来。 但现在许秋颖站在这,虽然也漂亮,但不知是不是眉眼轻浮,眼神不定的缘故,总觉得身后的作品墙也显得庸俗黯淡起来。 他想,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个效果。 这边苏行殊斜靠在工作台上,闻声漫不经心地扫了许秋颖一眼,没把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往脑子里放,嘴巴靠着本能一开一合,说道:“听见就听见。” 这会要不帮白宴把人安抚好,一会他表妹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这话可是你说的。”身后桌子旁专心下棋的程星洲不知道怎么听去了,推了下那副细边眼镜,抬眼看来,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万一真被白宴的模特听见,不想拍了,你哄?” 谁也没想到程星洲会突然插话,苏行殊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平时从来不管这些闲事,更别说跟除他们以外的谁关系好了,也就是唯独在一个人的身上昏过头。 只是,那人才转来几天,白宴又是昨天才回国,哪有这么巧两人就认识了。 至于符凉夏那张脸能不能被白宴看上他是毫不怀疑的。跟时下流行的漂亮不同,符凉夏不仅是五官标致,她身上还有一种搞艺术的最喜欢的气质—— 吸引力。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但你见到她,目光就像被她吸走一般。即使只见过一眼,也会想忘都忘不掉。 但,真有这么巧吗? 苏行殊是不信的,他本就因为前两天喝酒时不欢而散跟程星洲有些别扭,看到他就想起符凉夏那句“喜欢过”。 见面时他总控制不住地打量程星洲,思考对方当初哪里吸引了她。如果是外型还好办,大不了他也去搞个斯文败类的造型。但要他像程星洲一样冷冰冰的,活得跟个机器一样,他可不行。 此时被程星洲找茬,苏行殊倒只觉得意料之内。反正他俩这两天关系就莫名很僵,未必是因为什么模特,大约还是看自己不顺眼。 他挑了下眉,半开玩笑道:“真这么脆弱那就让她走人,还要人哄,也太脆弱了。这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不想干多的是谁求着干。” “之前我被全网骂长得像狐狸精也没破防哭过。” 听起来很有道理,甚至还拉出了自己的黑料,但除了许秋颖的几人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白忻叹口气,不知道两人怎么就针锋相对起来了,缓缓道:“算了,不要在背后谈论别人。” 更何况是根本没发生的事。 以他对那女生的了解,对方似乎也不是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撂挑子不干的玻璃心。 当然,无论如何,在背后议论女生的容貌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白忻想,这两年苏行殊实在太放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程星洲没理白忻,只是盯着苏行殊,道:“你最好是。” 苏行殊皱眉,正想再刺他两句时,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复皓尧的声音:“符凉夏,你傻这儿干嘛呢?” 第36章 比忽视更难受 听到门外复皓尧的话,工作室内的空气骤然变得寂静无比。 刚大言不惭地放完话的苏行殊呆滞了,他看着跟在复皓尧走进来的女生,表情出现了瞬间空白。 原本吊儿郎当的站姿也挺直了。 抢不了他们的风采?真这么脆弱就让她走人? 此时的苏行殊只想穿回几分钟前给无知的自己一巴掌。 他到底为什么要嘴贱替白宴哄人,许秋颖是他白宴的表妹,又不是自己的,自己没事出这个头干嘛? 生平第一次,苏行殊恨起自己总爱做面子功夫这个陋习。 不过,他失言在先,就算不知道来的模特是符凉夏,被她听个正着他认了。 但程星洲,这货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他就说为什么向来事不关己的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原来早就知道跟他们一起拍摄的人是符凉夏,在这挖坑等着他呢。 苏行殊目光幽深地瞥了眼程星洲,却见男人又装模作样地下棋了,似乎注意力全在棋盘上,对周围发生的事丝毫没有知觉。 他就装吧。 “听说拍摄要开始了,我就过来了。”符凉夏面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就像完全没听到苏行殊的话一般。 十足体面人。 苏行殊反而更不自在了,他道:“没听说是你。” 是解释自己之前的行径。 复皓尧站在门口,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没懂他们在说什么,脸上缓缓露出了智慧的表情。 符凉夏倒是笑了,一双眼微弯,语气轻而慢:“那苏少岂不是要当面说我不够漂亮,不会抢你们的风头?” 最后几个字,被她拖长了语调,每念一个字,苏行殊的耳尖便红一分。 等她说完后,工作室陷入了更加死寂的气氛里。 尴尬无声蔓延。 “苏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同学你不要介意呀。”许秋颖从符凉夏进门起就一直在偷偷打量她,见她轮廓焦脆,眉眼被镀上了日光,美得几乎有些渺茫。 再看从她进门起,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走了的苏行殊和自己表哥,就连刚才从未往她这瞧过一眼的程星洲也抬了下眸。许秋颖不由暗暗咬了咬牙,想将焦点从对方身上抢过来。 然而,没一个人理会她。 只有符凉夏闻声看了她一眼,眉目柔和,只是嘴里的话比起她的茶言茶语显得更不好对付。 她说:“嗯,长得确实漂亮,不怪苏少说怕抢了他们风头。” 符凉夏这人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既然这两人给她不痛快,她自然要有所回敬。 她这话单听内容还好,换一个人来说可能要显得颇具怨妇气质。 不过符凉夏语气拿捏到位,丝毫没有抱怨的意思,就像是只是单纯地夸许秋颖一般。 然而她人就站在许秋颖旁边,将本来还算清纯的女生瞬间衬得普通了起来,再配合她的内容,反而有种讽刺的效果。 许秋颖知道自己的斤两,脸一瞬间青了。 而苏行殊的表情同样不好看。这哪是在讽刺许秋颖,分明是在刺自己。果然还是被记恨上了。 当然也确实是他活该。 都怪自己嘴贱,没事说这个干什么,就不该打理许秋颖。 此时此刻,就算是舌灿莲花如苏行殊,也一时哑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挽回局面,能让符凉夏不再气。 “噗嗤。”白宴乐了。 他找的这位新模特,可真是尖牙利嘴。 不过也确实够敏锐。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她手上那条手链。后来经查证,那手链果然不是仿品,而是两年前的某件设计师给超高净值客户的私人定制。前几天转手到了匿名买家手里,应该就是符凉夏。 查清楚后,白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仿品就行。 然而现在看到符凉夏的表现,他有些犹豫了,自己昨天应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吧? 气氛尴尬至此,最后还是最后进来终于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复皓尧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比符凉夏高一头,此时站在她身后,投下来的影子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一般。 瞧瞧许秋颖,又瞅瞅苏行殊,复皓尧语气疑惑,听起来只是单纯地问一个不解的事情:“小殊,你眼睛坏了?” 不是眼睛坏了的话,怎么会觉得符凉夏不好看呢?还说什么不会抢了他们的风头。 瞎扯,他们站在这,他分明第一眼就只能看到她。 绝对是眼睛坏了。 至于符凉夏说的话,他没听懂,可能就是单纯的商业互捧吧。复皓尧虽然不赞同她说的许秋颖更好看,但对方毕竟是女生,不好议论她的长相。 但苏行殊,该骂。 没想到复皓尧会向着自己说话,符凉夏微愣,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男生,对方也正好低头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齐齐怔了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苏行殊皱眉看了眼复皓尧,不明白他怎么也跟着掺和,但说浑话的是自己,还是乖乖低头道:“对,是我眼睛坏了。” 此言一出,众人炸了。 当然也没这么夸张,其他人顶多是惊奇一下,他苏少居然还有主动说自己眼瞎的时候,而许秋颖是真的炸了。 作为原书中戏份不少的恶毒女配,就像几位各有缺点的原男主一样,她也有着恶毒女配的通病,比如自命不凡的自信心和强烈得能杀人的嫉妒心。 当众被苏行殊下了面子,许秋颖不敢对他怎么样,她坚信都是符凉夏这个狐狸精主动勾引,跟苏少绝对一点关系没有,苏少是被她迷惑了!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许秋颖愤恨地盯了符凉夏一眼,转身抽抽嗒嗒地跑了出去。 符凉夏:“你好过分,苏少。说我就算了,怎么还说人家呢?” 她淡淡道,不过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 苏行殊盯着她一动不动,心想以后自己可不能再有把柄落到符凉夏手里。就刚才他说的那一句,感觉还能随时被符凉夏拎出来,反复阴阳许久。 然而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变态了,在女生冷漠的眼神里,苏行殊心底居然逐渐生起了一丝兴奋。 他说的确实很过分,但如果她不在乎他,是不是也就不会反复提起了。毕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什么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能反复鞭尸他,说明她心里对他还是有点在意的。 想着想着,苏行殊嘴角不由默默上扬。 白晏离得近,正好捕捉到了这丝微表情:“……” 不解,但尊重。 不管自己发小在诡笑什么,白宴朝符凉夏摆了摆手:“不用管,她就这样。既然人齐了,来拍摄吧。” 苏行殊的良好心态一直维持到拍摄开始。 就像之前符凉夏提的主意一样,白宴先是让每人单独在设计墙前拍了几张,这部分完成的很顺利。因为模特无论会不会拍照,顶着一张死亡角度都好看的脸,怎么也拍不出丑照来。 但在双人和三人照的选择上却犯了难。 由于他们的背景是圣兰德学院,青春气息浓厚,宣传照自然也要拍得快活靓丽一点。 偏偏白宴仔细看了几人,觉得苏行殊、复皓尧和符凉夏三人站在一起比较搭,两个男生各自张扬,中间的女生秀雅温柔,只是站在那就足够亮眼。 但,这三人可刚闹了不愉快。 要是其他人在这里,多半就选择不要让这三人一起拍了。然而白宴这人不是,他不仅想要最好的效果,还喜欢看热闹。 所以,他伸出手想拍拍符凉夏的肩。 然而白宴手指刚沾上去,周围便齐刷刷投来了三道颇有分量的视线,盯得他不敢落下,又默默收了回来。 白宴:“……” 不是,他就拍个肩,你们那想把他手砍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还有程星洲,你小子又在掺和什么,怎么连你也……? 符凉夏注意到了白宴的动作,挑了下眉:“怎么了?” 白宴看起来正在思考构图,指了墙前面的某个位置:“你站到这来。” 符凉夏乖乖应了,走过去站好。 紧接着,白宴又把苏行殊指挥到了她旁边,甚至还示范了一下站着的姿势,靠近她的那只手臂越过她的肩,虚虚搭在斜后方一个架子上。 看着白宴示范的动作,苏行殊面上微微升起热气,人也有些忐忑。看起来好像过分亲密了,自己刚惹了符凉夏,她能愿意吗? 这样想着,他慢吞吞地走到女生旁边,正暗自思索要不要先询问一下时,对方似乎若有所感,也侧头看了过来。 极尽的距离,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 符凉夏唇是浅笑着的,眼底却一片冷然,她看着他,没吭声。 被幽黑的眸盯得心里发颤,苏行殊心越跳越快,只觉得一只手臂如有千金重,单一个抬起来的动作就十分困难。 恨自己平时的伶俐劲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然而还没等他抬起手,就见面前的女生唇角再度上扬,转头看向白宴:“不能换一个人吗?” “我怕我太背景板,配不上我们苏少呢。” 第37章 都疯了 鸦雀无声。 在一旁微蹙着眉盯着手机的程星洲抬了下头,屈尊降膝般地放下手中要处理的事务,从椅子上起身,缓步过来。 “要不我来?” 男生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托了下眼镜,看向一脸笑容地说出刺人话语的符凉夏,淡声建议道。 他说的很平静,似乎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只是为了解决现在的难题而已。 然而苏行殊丝毫不这么想,他本在听完女生的话后眼圈就开始泛红,现在看到自己的好友还一脸漠然地补刀,眼眶瞬间红透了。 这次是气的。 之前程星洲把符凉夏抱去医务室不让他接手,他忍了,当他程星洲是在履行学生会长的职责,见义勇为。 之前程星洲得到符凉夏的喜欢还不珍惜,他认了,怪他跟符凉夏认识得太晚,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程星洲堂堂学生会长,最是克制沉稳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为符凉夏破戒,甚至执行从未有过的处罚,没什么,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现在,程星洲居然直接公然想把他挤走,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就算是顺着符凉夏的话说,但……他们不是发小吗? 苏行殊不指望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兄弟妻,不可欺”的牢固誓言,比较符凉夏也还不是他女朋友。 但他以为程星洲会有点底线,至少跟他公平竞争。 玩阴的? 真行。 苏行殊抬起眼,沉沉地盯着面前风轻云淡的学生会长,嘴角轻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人是笑着的,看起来跟平时那种什么事都浑不在意的风流模样没什么不同,然而他语气很重,符凉夏听着感觉都快掉冰碴子了。 工作室内的气氛持续走低,如果说刚才复皓尧和苏行殊的对峙时,早就习惯了俩人无法无天的性子的F4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从小看两个同样极具胜负心的人不对付到大,什么事都要争一争,哪天不争了才要奇怪的话。 那么苏行殊和程星洲的僵持便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 其一是因为程星洲这人性格太内敛,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几乎没跟谁红过脸。 其二是他们这群人里,程星洲跟苏行殊玩得极好。这两人虽然性格迥异,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极度克己,一个极度外放,但可能是因为有相似的原生家庭,某些时候还蛮有共同语言的。 所以现在,符凉夏能感觉到白家双子和复皓尧的震惊,可能还有些该不该劝架的犹豫。 两边都是好友,闹得这么僵,夹在中间确实挺尴尬的。 ——不过这是其余三人的可能想法,跟符凉夏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平静地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好像有多在乎她身旁的位置一样。 然而不过是一些雄性的征服欲,以及抢夺的本能作祟罢了。 爱吵吵,干她何事? 又不是她挑唆的。 在众人或紧张或无谓的盯视下,程星洲勾唇笑了,意有所指道:“反正你都那么说她了,不是吗?” 两双同样锐利的视线纠缠,像原始森林里凶性毕露的野兽。 程星洲开始重复苏行殊不久前说的话:“‘真这么脆弱那就让她走人,还要人哄……这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不想干多的是……’” 话未说完,迎面挥拳而至! 众人懵了,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程星洲话说到一半,原本半靠在墙上的苏行殊猛地弹跳起来,右手握成实拳,直接朝着程星洲的脸砸了下去! 程星洲反应也快,不愧是练过的,几乎在苏行殊暴起的瞬间便架起防御的姿势,头往一侧偏过。 待到苏行殊靠近的刹那,他反手一拳过去,砸到了对方脸上。 两人对打,你一拳我一拳,似乎都是抱着一样的心思,专往人脸上砸,非要让对方破相才好。 白宴站在复皓尧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愣了,但是 他也没上去拉架,在怔愣过后,眼底便闪过一丝兴奋。 看两人打得难分难舍,三两下便让对方挂了彩。 然而这俩的颜色摆在这里,就算是挂了彩,也只为两人增添了一抹惊心动魄的战损美。 程星洲一拳揍出去再收回来,另一手拦住对方的拳头,盯着他双眼看了片刻,又笑了。 他缓缓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苏行殊面无表情,两眼几欲喷火:“对,太对了,确实是我说的。” 他认。 但他程星洲又光彩到哪里去? 也就是两人开口的功夫,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愣在一旁的人终于上前,将两人各自拉开。 白宴笑眯眯地劝苏行殊:“好了,大家都是兄弟,别闹得太难看。” 又转头安抚程星洲:“你也少说两句。”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白宴是出来做和事佬的时候,就听他一拍手,目光隐隐透露出兴奋:“这个样子也不错,正好两人一边一个站过去,冲突感拉满了!” 众人:“……” 疯子。 好在之后没在出什么问题,打了一架的两人拍照时莫名配合,符凉夏也没在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不愿意跟苏行殊一起拍。毕竟她只是来打工的,收了白宴钱,自然也要敬职敬业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刚才说那句,并不是真的不想跟苏行殊一起拍,不过是让对方内疚的手段而已。 现在看来,非常有效。 不仅苏行殊的好感涨了6点,直逼五十,程星洲的也上涨了一些,现在快接近七十,而意外的是,白宴的好感度居然也涨了,涨得还不比这两人少。 为什么啊,莫非他真的是变态? 就喜欢看这种戏码,享受她带给他的视觉盛宴? 符凉夏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因为今天是社团活动日,苏行殊后援会那边还没给回复,符凉夏在拍摄完后索性就去了图书馆,顺便按白宴的要求将照片传到了博博的话题和论坛的贴子里。 传完后她就没在管了,转而给白可薇发了消息,问她要不要在图书馆一起自习一会。 对方可能在忙,没回她的消息。 图书馆好死不死地建在C区,跟食堂临近,可能是号召同学们吃饱喝足后可以去学习一下。当然大多数人宁愿选择更远一些的休息室就是了。 符凉夏依然走的小路,从教学楼区穿过时,发现本来消失的注目礼又重新回来了。 八成是她跟学校里的名人们拍的宣传照放出来了的缘故。 果不其然,点开论坛,才发没几分钟的帖子就已经被刷成了热帖,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白宴拍的宣传照。 符凉夏控制着手指慢慢划动,看着一张张根本不需要精修直接原图直出的照片,不得不承认白宴拍照还是有点东西的。 光看她的单人照,站在设计墙前,浅笑嫣然,美得她自己都不禁捂脸。 太会拍了。 当然也是因为自己长得确实漂亮。 而其他人的单人照自然也是随便一张就可以做成小卡的程度,复皓尧嚣张肆意,程星洲克制冷然,苏行殊眉目含情,白忻慵懒随意……每个人都被背景发生了不同的碰撞,产生出不分伯仲但各有特色的好看效果。 但在往下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符凉夏放大她跟苏行殊、程星洲两人的合照,只见苏行殊单手搭在她身后的架子上,低头看着她,眼神缱绻。侧脸青了一块,却无损他的模样,反而多了两分令人脸红心跳的帅气。 而程星洲双手环胸,同样微微偏头,拧眉打量两人的动作,似在不满。肢体动作高高在上,眼神却透露了一丝猫腻。 而符凉夏只是微笑地看着镜头,十足无辜,似乎丝毫不知道身后的明争暗斗。 故事感拉满的画面。 如果不是当事人,她真的以为两人要再打一架了。 当然,看他们脸上的伤也不难猜出打架可能确有其事。 果然这张照片底下的评论炸了。 【等等,看苏少和程少的表情,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还用看表情吗?脸上那么大一块青呜呜呜,我的苏少,你对你应该去上保险的帅脸做了什么?】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两人真的打架了?为了什么?】 【不是,怎么可能啊!你楼上该不会是想说这两人真的在争符凉夏,然后大打出手吧?怎么可能。】 【就是,苏少和会长什么样的漂亮女生没见过,不至于。】 【那他们脸上的伤怎么回事?特效?】 【也不是不可能啊,这可是白少拍的,画个以假乱真的特效妆有什么难的。】 【是吗,但我总感觉这俩人的眼神不像演的……】 就在回贴吵得热火朝天时,白宴出现了。 他似乎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干脆利落地回复了一句:【不是特效妆。】 发贴人回贴是会自动被顶在最上面的,看到这一行十分有冲击力的句子,帖子里静默了近一分钟,最后回帖喷井式的爆发了。 全是在问白宴说的话是不是他们理解的意思。 白宴:【两人打得很凶呢。】 又是几十秒的沉默,最后一条倔强的回帖被顶了上来:【就算是打架也有很多理由,说不定只是玩闹性质的切磋,不一定是为了什么,大家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话还是很有安慰效果的,至少不少人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直到其中一位当事人下了场—— 【苏行殊:不是,是我活该。】 发完这句,他就在一串的“?”中切出了论坛,没再做任何回应。 现在,轮到符凉夏崩溃了。 毕竟,在她的一切计划里,可没有要面临“苏行殊几乎当众承认他和程星洲是为了她打架”这件事的后果。 第38章 今晚可以去我家吗 符凉夏真的是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原本只是苏行殊和程星洲两人间的事,跟她毫不相干,结果被苏行殊突然冒出来一搅局。好了,现在几乎全天下都知道两位高高在上的F4为了她打架了。 符凉夏:…… 就很无语。 好在说话的是以风流出名的苏行殊,为女人争风吃醋似乎也不是什么多不可思议的事,至于程会长为什么会参与其中,众人虽不解,但本能地不会往男女之情上想。 ——那可是向来不近人情的程会长啊。 所以,符凉夏觉得应该很少会有不长眼的冒出来找她的事。 只是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听到一侧的树林里传来了压低的声音:“刚才为什么打架?” 声线懒散,有些微的耳熟,直到她转头看到树木遮挡间露出来的一撮粉毛。 白宴,还是白忻? 从语调来看,符凉夏倾向于后者。 而被他问话的人被树挡了半个身子,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优越的鼻子和细窄的镜框,不是程星洲还能是谁。 似乎是见对方半天没应声,白忻默默盯了他片刻,悠悠道:“星洲,以你的身手想让他近不了身不是难事,你失态了。” 符凉夏总觉得白忻说这话怪怪的,好像是程星洲故意借机想要跟苏行殊打一架一般。 不仅她品出了这个意思,程星洲也几乎是瞬间便懂了对方的未尽之意。 他轻蹙起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声道:“没有,肩上受伤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避重就轻,没提为什么之后还反打回去的事,只说自己为什么没拦住苏行殊。 闻言,白忻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又是他打的?” 男生的声音里透着隐隐恼意,伸手扯了下程星洲的袖子,看到透着青筋的手臂上满是暗红色的伤痕,沉了脸色:“你父亲还是这样,一 有不如意就往你身上撒火,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程星洲从他手里抽回了胳膊,表情还是无波无澜的样子:“马上要新一轮政选,他怕自己竞争失败,想让我去笼络崔议员的女儿。” “……”白忻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这个“笼络”的意思,瞳孔震颤,“他怎么能?那崔议员都是奔六的人了,女儿再小也不会低于三十多岁,你都可以喊姨了。” 程星洲:“三十七。” 程星洲:“不是年纪的问题,就算是十七也不行。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去哄骗人家,我又不是苏行殊。” 说到这里,还不忘拉踩了一句苏行殊,似乎是想用这件事来表达两人早有分歧,在今天爆发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只是白忻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然后他就打了你?”白忻觉得只是这种程度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 然后就听到面前这人以一种极平静,简直理所当然极了的语气说道:“我让他想去就自己去。” 白忻:“……” 难怪。 偷听的符凉夏:“……” 你小子嘴是真毒啊。 原来平时对她都是嘴下留情了。以程星洲这炉火纯青的气人功夫,如果拿来对付她,她估计已经把多年难愈的低血压治好了。 两人说完后便离开了,似乎刚才站在这里只是为了让恰巧路过的符凉夏吃个大瓜。 确实劲爆,原来表面上高高在上的程会长私下居然被父亲逼迫做这种事……难怪之前压力大到躲在储藏室抽烟。 只是可怜骤然听了这么大个八卦的符凉夏神情恍惚,连人都坐在图书馆里了还沉浸在豪门秘辛里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们有钱人都玩的这么花吗? 然而也不知道是日有所思还是怎么回事,刚从书架里抽出本书,她便透过空隙对上了一只眼。 眼神清透,长睫微垂,还有一头标志性的粉色狼尾。 是白家双子。 只是当两人不开口时,常人很难简单地将两人区分开来。 符凉夏干脆没吭声,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 不料,对方不仅朝她点了下头,还将那本书旁边的书抽了出来。符凉夏抬眼看了下分区,竞赛类,应该是原书中成绩异于常人的白忻了。 “白忻,你也报名了数学竞赛吗?”符凉夏沉思片刻,想着对方既然是需要攻略的对象,还是主动搭话比较好。 未曾想,对方被精准地喊出名字,动作一顿,眼神里透露出了明显的困惑,似乎在无声询问她怎么知道的。 真的很好懂。 符凉夏抬手指了指他手里的书,轻笑:“挺明显的。” 白忻透过缝隙看到对方露出的一双透着笑意的眼,眼睛黑白分明,瞳孔中清楚地倒映出他的脸,像一汪干净的泉。 他微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念头,似是有什么抓不住的灵感即将破土而出一般。 书架的一侧是咖啡区,里面人声鼎沸,而不远处的书架之间似乎只余两人,有着隔绝时空和时间的命运感。 白忻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最终归于一个—— 他想画她。 好久没有产生过这种冲动了,很难讲那一刻触动白忻的是什么,也许是对方过于干净的眼,也许是对方抬头时瞬间脱口而出的他的名字。 白忻感觉心跳得从未这么快过。 是悸动,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一个画师在面对缪斯时本能的悸动。 他现在就想画她。 …… 符凉夏突然收到了【白忻好感度+3】的提醒,尚未反应自己做了什么时,骤然被从书架那头绕过来的男生惊了一下。 好快的速度。 “时薪一千欧元,今晚可以去我家吗?”他说。 符凉夏:“……” 刚从另一个区域拿完书经过的白可薇:“?!!” “你想带她去做什么?!”白可薇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挡在符凉夏身前,“看你仪表堂堂,人模狗样,没想到是这么龌龊的人!” 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白忻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丝毫没有注意话里的歧义。 白忻默默扶了下额,看起来神情有些无奈,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清清白白的交易关系。” “?!!” 白可薇人傻了。 什么叫清清白白的交易关系,这是可以说的吗?都交易关系,晚上去家里了还清白? 定是在骗她单纯的朋友。 “你可别信了他的鬼话。”白可薇转头一脸严肃地叮嘱,活像担心自己女儿被野男人骗了的母亲,“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越描越黑的白忻:“……” 而一旁听懂了白忻的话,眼见着误会越来越深的符凉夏已经快憋不住笑了。 符凉夏:“好。” 听见朋友痛快答应,白可薇不由轻轻松了口气,一股自豪和浅浅的担忧油然而生。幸好她恰好路过听到了,否则符凉夏这么单纯善良,还不知道怎么被这些权贵人家的少爷骗呢!一个个都精明得很,话里处处是陷阱,甚至还有金钱诱饵! 那可是一千欧元的时薪,连她听了都要咽口口水,但那种事……绝对不行。 没想到这白家双子看着颇有艺术家风骨,行事却如此肆意妄为,白可薇原本对两人还不错的印象瞬间跌入了谷底。 不过好在,符凉夏没答应…… “我今晚本来要去复宅,如果要去你家的话得跟复皓尧说一下,损失……” 符凉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正做什么兼职不是做,就是这补偿得给她,复皓尧那边最好也由他搞定。 白忻眼睛都不眨:“我补偿你,复皓尧那边我也会跟他解释的。” 一旦脑子里有了作画冲动,他便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了。 灵感转瞬即逝,相信复二会理解的。 大不了送他台新款游戏机,反正复二这人表面看着拽得二八五万,其实好哄得很。 白可薇觉得大脑已经宕机了,她怎么感觉符凉夏不像拒绝的样子,倒像是对价格不满意呢? 不可能,她不信。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白可薇的状态,说是天塌了也不为过。 她盯着白忻的眼神逐渐危险,白可薇握紧了拳头,一定是他引诱的。 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白可薇转头牵起符凉夏的手,神情担忧:“小夏你最近缺钱吗?要不先用我的,我打工攒了两千多还在身上……” 符凉夏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这种反应,白可薇自己都很困难了,见到她可能用钱却还是主动提出借给她。 心里不禁一暖。 她眨了眨眼,回握回去:“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去做模特。” 白可薇愣住:“模特?” “昂,绘画模特。”白忻似乎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一脸“你在侮辱我”的表情,淡声道,“嫖/娼犯法,你的想法很危险。” 他这边刚正义凛然地说完这句话,手机上他给复皓尧发的消息有了回音。 白忻:【借符凉夏一晚用用,看上什么游戏机发链接,谢了。】 复皓尧:【?】 复皓尧:【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复皓尧:【别逼我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揍你,白忻。】 他说的是人话?什么叫借符凉夏一晚用用?什么“一晚”,怎么“用用”? 白忻是不是去躺欧洲人狂了,连外面那种不好的习惯都带回来了?如果是这样,那他不介意帮白家修理一下,让白忻清醒清醒。 正当复皓尧暗自磨牙时,就见对方慢吞吞地回了句:【模特,有灵感了。她已经同意,问问你的意见。】 复皓尧:“……”不会好好说话。 复皓尧:【(新款全息游戏机链接)】 第39章 白宅 说好晚上去给白忻当模特后,符凉夏便拿着自己的书离开了,她在光线好的位置坐下,开始专心地做题,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计划改变的影响,依然做 着自己的事。 她现在每天晚上有固定的兼职时间,这具身体又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只能尽量提高效率,将所有时间利用起来。 学校的课程倒还好说,数学竞赛也不是太难的问题。 但许媛研发的项目已经在筹备阶段,她不放心完全交给符父,也要抽出时间监管一下。 毕竟,跟他们合作的复氏和辉铭科技都是两个业内龙头,夹在二者中间,符家只能仰望这两座高峰,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他们可是拿了全部身家去赌的,容不得一点闪失。 而且符凉夏还有一个顾虑,她先前不知道跟他们合作的不止有复氏。如果只是复氏还好,至少他们的作风称的上是有底线,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顶多就是有些利益和话语权的纷争。 但是,梁辉铭却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他还刚被复琅舒那样拒绝过,谁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事情。 更何况,符凉夏总觉得那天梁辉铭看他俩的眼神不太对劲,那种带着了然一切的笑意……不会是发现了吧? 想到这,她不禁心脏一颤。 不行,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就得提前做好两手准备。毕竟梁辉铭感兴趣的是复琅舒,被对方骗说不定还觉得是种情趣,但参与进这起欺骗的她就不一定了。 符凉夏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在本子上写下一个日期,圈了起来。 她要把握好这次交流会,至少不能让符家变成这场资本游戏里能被轻易抛开的那一个。 想起资本,符凉夏忽然记起了自己曾在两周前买过的股票。不同于重生者,有机会知道未来什么股会大涨,穿越到这种完全架空的小说世界里,符凉夏本没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多厉害的先知先觉优势。 实话说,能发掘许媛已经是她的幸运。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对她穿书的补偿,某一天早上,在她照例来到一楼收听早间新闻时,却看到大厅中央正播报着新闻的电视一卡,一条紧急新闻被插播了进来—— 当届总理病逝,原定于12月底的政选被提前到10月中旬,享有投票资格的选民皆可进行投票。 当然,这种只有上层阶级才配决定选票流向的活动跟符凉夏没什么关系,她顶多只能在电视上看看赞助商为候选人做的广告……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原书土著的话。 然而符凉夏不是,她拥有这个小说世界的记忆,知道未来的执政大权很快会落到程家手里,而他背后的赞助商股票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不过程家现任家主程萧波并非冷门候选人,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买入。 毕竟苍蝇再小也是肉。 但是符凉夏看不上这点苍蝇肉,她要赚就赚笔大的。 她不买涨,她看跌。 当然,不是买程家背后的赞助商跌,恰恰相反,她要做空现在呼声最高的候选人背后的赞助商“众诚钢铁”的股票。 至于符凉夏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很简单,她记得原书中程星洲的父亲这人极其霸道,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称得上肮脏。这才将程星洲培养成了那种什么情绪都放在心里,不敢表达的性子。 那么这样的人会怎么对付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呢?答案显而易见。 符凉夏记得原书中在竞选开始之后的不久,众诚钢铁被爆出丑闻,股价一落千丈。随后因支付不起买断狗仔私照的钱,候选人被爆出性侵幼童恶劣事件,一时之间人人喊打。 而此时,正是那位候选人风头正盛的时候,众诚钢铁接连三天涨停,这三天符凉夏一直兢兢业业地做着空,后期甚至因资金不足,向银行又贷了一小笔。 符父并不知道她用这些钱做什么,不过数目不多,只以为她是像其他人一样看涨,想赚个万八千的小钱,也就由她去了。 反正自己女儿有数,总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来。 …… 时间拉回到现在,符凉夏眼角看到手机屏上弹出了一条标着三个感叹号的新闻。定睛看去,正是众诚钢铁被爆压榨工人休息时间,一年内造成多人过劳死,矿区因作业不规范,接连发生两起事故,死伤惨重。 要知道,这个世界虽然是财阀当道,但并不代表底层人民没有任何反抗方式。在众诚钢铁的总部已经有人游行示威,宣讲财阀不把他们当人等等,同时,众多股民见识不妙开始抛售股票。 不过目前还稳的住,一是散股的体量不大,即使抛售对股价的影响也不会太大,二是众诚钢铁的股东出手了,开始大量收购散股,将股价回拉。 导致当前价格和开盘时暂时没有太大波动。 不过符凉夏不急,她清楚知道眼前这种粉饰不过指标不治本,工人阶级的能量远比资本家想的要大。更何况,他们还有政敌。 符凉夏只能从眼前蜿蜒曲折的折现上看到大厦将倾的颓然。 不过,一座大厦倒下,新的才会起来。 钢铁啊,他们符家也涉足呢。 * 白家坐落在皇后区,跟复宅只隔了两栋庄园,一条街的距离。 原本见识过复宅后,符凉夏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像大润发杀了三十年鱼一样冷,然而看到白宅,才知道什么叫老钱家庭的底蕴。如果说复宅是现代化十足,各种地方充斥着智能家居的气息,那么白宅就是极致的典雅。 初秋天黑的不算早,此时正是紫粉色的云漫过天空,白鸟自日间飞过的时候,庭院里两侧点了昏黄的灯,在主宅墙上投下了淡淡的光晕。 据白宴所说两人的父母尚在外地出差,现在宅院里的主人只有他们两个,这倒是令符凉夏轻轻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她社恐的意思,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尚且无法跟他们平等对话,那这种见面倒不如不见的好。 不同于复宅请钟点工,白宅更老派一些,雇佣的都是住家保姆和司机。 刚进大门,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便从厨房走出来,眼神好奇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两分钟,转头看向白宴道:“今晚要在哪用饭呢,还是画室吗?” 闻言,白忻转头询问符凉夏的意见:“你介意吗?” 她摇摇头,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态度,在哪吃不是吃。何况一想到跟白忻、白宴坐在一张桌子上规规整整地吃饭,她就莫名感觉有些怪怪的。 阿姨的眼神有些奇特,似乎很意外白忻会询问她的意见。 既然客人都不介意,那么阿姨便颔首离开了,她一会把饭盛好端上去。画室里也有一个小型的会客桌,不会显得太过失礼,反而能营造出轻松的氛围。 三人便先上去了。 白忻走在前面,连背影都写满想冲进画室的急切,符凉夏跟在后面,慢慢地打量四周,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白宴跟在后方,虽然矮了两个台阶,但视线几乎跟她头顶平齐,可以看到女生柔软飘逸的发丝随着走动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泽。 可以想象这样的一头乌发间戴上璀璨的宝石该有多么的动人。 可惜,他现在还没冒出非常强烈的灵感,也许需要更多一点的刺激。这样一比,白忻倒显得十分幸运。 “随便坐吧。”白忻绕过长长的回旋楼梯,走进正对楼梯的门,娴熟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白的大咖啡杯,在咖啡机前操作了一会。随后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才像是活过来了般,指了指屋内的沙发,示意道。 “好。” 符凉夏的视线在他指尖的巨型咖啡杯前滑过,扫向对方永远睡不醒般的眼,没忍住问出了声:“你不是从来不上课吗,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她上午的必修课没见到他,按照原书的描述来说,应该是躲去哪个角落睡觉了。 “嗯,因为晚上睡不着。”白忻对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仰起头,将杯子里的液体喝了个干净,“要喝的话让白宴给你倒。” 符凉夏摇头婉拒了,她咖啡因不耐受,怕心率过高直接从这抬进医院。 “那好,”白忻随意 点点头,从角落里抽出一张画纸,固定在画板上,“随便坐,躺着也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最好不要做太大的变动,然后——” “看着我。” 其实符凉夏没做过绘画模特,不过只听这种要求也确实非常宽泛,再配上高薪,当真是一份不错的兼职。甚至不考虑复家那边的合作的话,已经完胜给复皓尧当家教了。 她胡思乱想着,依言侧躺了在沙发上,黑绸般的发丝在沙发靠背上垂落,铺散在细长的颈边,给无暇的白染上了一笔浓墨重彩。 “听说你又有灵感了,我来瞧瞧。” 咋咋呼呼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伴随着阿姨为难的“复少,二少正在作画……”声,符凉夏稍稍偏头,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垂落,然后便看到复皓尧从门口挤了进来。 第40章 晕倒 突然探进来的一颗头,令屋内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白宴正闲适地靠在咖啡机旁看着白忻作画,听到对方的话,显然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 而符凉夏只是淡淡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感觉侧脸上男生视线落下的地方传来阵阵灼热感。 好像快被盯穿了。 适可而止一点吧,她轻叹了口气。 其实连符凉夏自己都不明白复皓尧莫名其妙的好感度从哪里来,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但圣兰德比她五官更精致的也不是没有;因为她成绩好,或者打游戏赢了他?那以他的烂成绩,应该已经快把圣兰德的学生全喜欢一遍了。 所以,为什么呢? 符凉夏从来不觉得世界上有来得轻易的喜欢,所谓爱情亦或婚姻,不过是利益的交换。 心动,不是他们这种身上还有背负的人该有的东西。 这么说来,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反正复二有钱有闲,上面有个亲哥顶着,不用做勉强的事。也许唯一的烦恼就只有这个月因为表现不好被复琅舒扣掉大半零花钱。 ——她确实没见过像复皓尧这样憋屈的二代,因为接连气跑家教,被他哥已经断了三个月的零用钱,要不然那天她第一次去复家时,对方也不至于只敢偷偷玩游戏,而不是直接将她轰走了。 听说复皓尧现在身上数值最高的东西除了身份证号,就只有饭卡了。 二代能活成他这样,也是够惨的。 当然,现在还有更惨的,比如面对白宴的奚落和肆无忌惮地打量。 白忻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他专注做事时,能完全隔绝掉外界的声音,只要他的模特不做出太出格的表情或动作,就丝毫影响不到他。 但同样是双生子,白宴的性子却完全相反,他这人最爱热闹,也喜欢看别人热闹。 所以在看到复皓尧探头探脑,那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到沙发上的女生身上时,他乐了。 “哦,来看小忻作画——”白宴坏心眼地拖长了声音,“还是来看小忻作画的模特。” 白宴慢吞吞道。 符凉夏闻言微怔,就看到面前的复皓尧呆了片刻,随即露出一个虚张声势的凶狠表情:“去,谁像你那么龌龊。” 复皓尧一脸正气,白金色发有些凌乱的后梳,一张能霸凌全世界的脸上露出截然相反的端庄神色。 由于身高腿长的缘故,几乎把门堵得死死的。 阿姨又在他后面弱弱发声道:“复少,要不先让我把晚饭送进去……” 他人看着瘦,块头真不小,阿姨没有把握能从他和门框间轻轻松松地挤进去。 “哦,抱歉。”复皓尧摸了下鼻子。 他刚才在家时一想到大晚上符凉夏要跟白家的双子孤男寡女地共处几个小时,神思就不由总是往外飞,最后连对面的朋友都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 “你今天怎么回事?E技能都能放歪,本来都可以双杀的。” 显示屏前的男生被光照亮脸庞,光影明灭间,在他脸上投下过曝的色彩。 他眼睛望着窗外,嘴上随口道:“有意见?反正赢了不是。” 对面一噎,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复皓尧今天明显不太对劲,那种低级失误放在平时根本不可能。 但他敢说吗,他不敢,只能为了八卦之欲小心试探:“你今天没补课?又辞了?” 复皓尧:“……” 复皓尧:“不是。” “那你的新家教?” “我才不在乎她去哪了。”复皓尧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似乎真的像他说的一样不屑。 对面:“……”他也没问这个。 所以说,复皓尧今天的失常发挥果然是有原因的。对方没来给他补课,他一门心思已经飞到人家身上了,还在这辩驳说不在乎呢。 男人,好笑。 当然,作为资深狗腿子,他还是要尽职尽责地出主意:“好的,不在乎,我在乎行了吧。那你这么神思不属的也不是办法,万一再给整失眠了。要不干脆就去找她?看看对方在干什么,你也能安心做自己的事。” 朋友的逻辑很简单,既然有什么事能让对方甘心放弃一天的高薪报酬,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说不定复哥过去还能帮上忙。 反正一般人能遇到的困难无非就两种,钱和权,他复哥哪样都不……等等,他突然想起来复哥已经被他哥停卡了,这段时间连买个周边、卡带都要靠他们接济。 朋友默了一瞬,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自尊心的说法问道:“复哥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最近手头宽裕,要不要替我分担一下?” 复皓尧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是完全明白。 他去找符凉夏,关钱什么事,难不成担心他耗不起去白宅的油钱吗? 不至于。 复皓尧想说自己不想找她,话到嘴巴半天没说出来。 最终过了片刻,他沉吟道:“我过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朋友:“……”行,这是陷进去了,居然也能为别人考虑了。 “不会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谁会讨厌一个有钱有权有颜的男生呢? “她说不定会很高兴。” 复皓尧挑了下眉,完全想不出符凉夏兴高采烈会是什么样子,摇头道:“不一定,白忻……” 白什么? 朋友闻言一惊,怎么还有白少的事,该不会—— “白少和她是……”话未说完,便被复皓尧斩钉截铁地打断。 “不是。” 声音冷酷。 朋友在心里嘀咕,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凶干嘛? …… 复皓尧从回忆里醒神,闻到饭菜的香气,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还没吃晚饭,当即厚着脸皮也跟着坐了过去。 白家家大业大,总不至于连份饭都不舍得给他吃。 确实不可能,只是白宴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堂堂复少连顿饭都吃不起,还要跑到我们这来吃饭?” 考虑到作为模特的符凉夏也要吃饭,白忻便放下了画笔,四个人团团围坐在低矮的会课桌前。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即使直接坐上去,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不过旁边的白忻还是贴心地递来一个抱枕。 符凉夏穿的是裙子,虽然不算太短,但到底不太方便,有个抱枕会舒适很多。 没想到对方还能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她柔声道了谢。 “尝尝这个。” 左手边的男生长手一伸,用公筷把白宴盘子里没动过的半只帝王蟹夹到了她的盘子里,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浓密的睫毛掀了下,说道:“下午刚从R国空运来的,趁鲜吃,味道比外面餐厅的鲜嫩多了。” 白宴:“?” 你这个娴熟得好像是白家第三人的语气是怎样? 看着空荡荡的盘子,白宴做不出再抢回来的事,只能对符凉夏扬起一抹笑:“嗯,没错,小夏多吃点,喜欢的话周末再让阿姨给你做。” 白宴长相本就是精致挂的,此时轻轻笑开,眼尾微勾,淡淡的粉染上他的眼下,好看得夺人呼吸。 饶是符凉夏也看愣了一瞬。 真是一张得天独厚的脸。 而旁边的复皓尧却误解了她出神的意思,再看一眼笑得一脸荡漾的白宴,心底不由冷嗤,发骚给谁看呢。 他目光沉了沉:“周末?” “昂,复二你该不会又想来蹭饭吧?”顶着复皓尧冰冷的视线,白宴抬了抬手,爱莫能助道:“不过我们还没定下时间。” 信他个鬼。 复皓尧再清楚不过白宴的恶劣性子,哼了声,借着夹菜的动作硬挤进两人视线中间,打断了白宴的卖弄风骚。 符凉夏的目光顺势收了回来。 她没说自己身体差,体寒,吃不了螃蟹,而是慢吞吞地用筷子夹起一块。 说白了,符凉夏从来不觉得自己现在跟另外三人是真的平等,是可以掏心掏肺的朋友关系。 这个世界是病态的,人被用家世强硬地分出三六九等,上层人就是可以掌控下层人的一切。而上层这些天龙人们,也许因为某些缘故现在对她和颜悦色,但万一触怒了他们呢? 她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资本没什么能力去对抗他们。 就像曾经原主记忆里的程星洲,明明之前表现得不算冷淡,翻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样。 至于靠什么所谓的好感度? 抱歉,她不信这个。 不过清楚自己的斤两,符凉夏只是假装努力在吃,其实咽进去的不多。 白忻注意到了她的为难,侧首道:“不爱吃吗?” 在头顶的暖光照射下,少年的美貌被无限放大,粉色的发丝垂落,莫名显得有几分温柔。 但说什么都不合适。且不说在座三位某种意义上说都是她的雇主,就仅从情商来看,在别人家做客说食物难吃也是很失礼的行为。 “没有,很好吃,真的很嫩。”她笑了下。 “是吗?”原本正在跟白宴互瞪的复皓尧转头,双眼亮闪闪道:“喜欢的话我这份也没动,可以给……” 白忻的声音打断了他:“但你的脸色很差。” 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脸色有多难看,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变成纸色,唇惨白,正在不自觉地轻轻抖动。 看起来脆弱得像要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没有吧,符凉夏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世界意志连这点都不放过吗?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下一秒,耳边系统的声音响起:【因误食过寒食物,即将触发随机病症!】 “咣当——!” 手里的筷子掉落。 意识的最后,她的视线里撞入一双惶惶的眼,不安、内疚、害怕、担心……许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几乎以为对方要落下泪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酒吧 符凉夏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距她昏倒过了近两个小时,身体倒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身上轻微发痒,口渴得厉害。 四周的装修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还在白宅,但身下躺着的已经从地毯变成了柔软的床。 两侧被帷幔遮住,只有中间能看到床尾的脚凳。 本来是做模特,忽然在雇主家晕倒,到底是有些说不过去。 她内心划过一丝歉疚,缓缓撑起一侧手臂,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间,一头乌发自肩头垂落,将露出来的手臂衬得更白。 然而,不对。 符凉夏轻蹙起眉,她记得自己晕倒前明明穿着校服,现在穿着的怎么会变成吊带裙? 还未想明白,她便感觉身旁的帷幔一动,被人急冲冲地掀了起来。 “你醒了!”复皓尧领口微散,脸上的紧张焦急快要溢出来。 他打量她的脸色,视线下移,忽然不知道被什么刺痛了一般,飞快地移开视线,将目光盯在她旁边的帷幔上,喏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海货。” 说着,男生的眼角微微下垂,连发丝都耸拉了几分,莫名像做错事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低落道:“都怪我,就算你因此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说完后,复皓尧便静静待在原地不动了,似乎在等待她的宣判。 然而还未等到符凉夏的回答,身后便响起混不吝的一声:“你是该内疚,要不是非要把我的蟹夹走,幸许小夏也不会这么为难。” 白宴抱臂站在一旁,依旧稳定发挥着他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然而复皓尧根本没被激怒,他转头看向他,甚至为了不看床上的符凉夏特意从后面转了个大圈:“你不让阿姨做,我也不会夹。” 他才不听白宴忽悠呢,整个桌上就那帝王蟹最贵,他肯定会夹它。 还有,什么小夏?他们很熟吗? 见白宴毫不避讳地盯着床上的女生看,复皓尧甚至从他的目光中品出了一丝惊艳,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他面无表情地把白宴推走:“好了,符凉夏刚醒,你就别在这瞎嚷嚷了,赶紧把医生叫进来。” 碍手碍脚的,就知道盯着人家看,流氓。 白宴:“……” 还记得这是谁家吗?怎么好像他复二才是这的主人呢? 两人对话过快,几乎没给符凉夏插嘴的机会,此时见复皓尧推着白宴往外走,似乎有种以此来逃避她的回答的感觉,便开口道:“我没生气,也不会讨厌你。” 推着白宴往外走的身影闻言一僵,随后也不急着推人了,步子骤然变大,两步就急匆匆地迈出了房门,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没有就好,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 语气听起来要多淡定有多淡定,然而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通红的耳尖却显示了他心情的不平静。 【复皓尧好感度+6,当前好感度52。】 几乎是拐出门的瞬间,男生便背靠着墙,缓缓滑了下去。他单手无力地捂住脸,整张脸都泛上了红晕,长睫轻垂,心里无声地抗议着符凉夏狡猾。 不生气就不生气,说什么“不会讨厌你”啊…… 搞得好像什么很郑重的承诺一样。 谁稀罕了。 …… 既然复皓尧自己先出去了,白宴也就不着急走了,他可不像复二那么纯情,从小到大几乎只有男生朋友,连看眼女生的胳膊都脸红。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符凉夏确实不是普通女生。那纤细修长的玉臂,在青丝间若隐若现,无端透着几分色气,连白宴自己都控制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他可不像复二,在不该纯情的地方瞎纯情。 美好的事物就是要用来欣赏的,如果心里因此产生了什么杂丝邪念,那跟事物本身无关,只是因为看的人心不正。 白宴刚才虽然是那样讲复皓尧,但作为主人家,心里也清楚此事有自己的过错。 符凉夏本就瘦,此时套在他妈妈还未拆封的睡裙里,显得脆弱又惹人娇怜。 想起什么,他轻咳一声:“刚才你浑身起红疹子,呼吸急促,医生担心你呼吸不畅,便在做了紧急治疗后让阿姨帮你把衣服换了下来。” 符凉夏微怔,随即意识到对方是在给她解释,可能是怕她误会。 她笑了下:“谢谢,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医生说可能是过敏,但是症状又不完全像,你……” 白宴想到自己的家庭医生诊断后的一脸凝重,断定对方还有别的病史,才让病情发作得这么急这么快,忽然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 倒是符凉夏看懂了他的欲言又止:“我没事,只是一些小病,很快就能好了。” 只要等攻略任务全部完成,不被世界意志排斥,她的病就自然好了。 然而符凉夏表现得很乐观,白宴心里却听着越发不是滋味。 “你……算了。”看到白忻带着家庭医生进来,白宴索性不再开口。 检查结果还不错,幸好符凉夏没吃多少,现在已经基本检查不出什么症状了。只是突然出现这种事,她今天 自然也没法当模特,再加上已经九点多了,便提出了告辞。 白忻挂断司机的电话,对她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话落,就听到旁边的复皓尧嘟囔了一句什么“他也可以送她”。 白忻充耳不闻,没道理让客人坐其他客人的车走,这不是他们待客之道。 “叔,你先把复二送下。”他叮嘱道。 于是复皓尧就又高兴了。 *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周发生了太多的事,符凉夏难得过了一个平静的周五,没有找事的学生,没有莫名其妙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F4,只有安宁的学习生活。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下午放学时,符凉夏合上课本,由衷地感叹道。 然而事与愿违,徐彩又找上了她。 “放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她笑眯眯地,做了个单手圈起,抬起来喝了一口的动作。 数次相邀,符凉夏再不去实在有些不给面子。况且徐彩和她的朋友们虽然表现得有些势力,还有点爱玩闹,但本质看起来不坏,或许可以发展成普通朋友。 再加上对方现在误解了她跟复皓尧的关系,一门心思想要跟她拉近距离,符凉夏也乐得轻松,正好能从对方嘴里打探点商业上的情报。 徐家家大业大,随便从徐彩的大嘴巴里露出点什么风向,都够她赚一笔了。 所以符凉夏痛快地答应,却没想到,这个决定差点把一切都搞砸了。 “姐,你不回家吗?”在校门口被符烈冬喊住,她转头看去,就见对方正跟在苏行殊身后,抱着箱东西,满头大汗地朝她喊道。 符烈冬平时不是从来不管她去哪,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她回不回家了? 犹疑在她心间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见旁边亲亲热热挽着她的徐彩高声道:“不回,今天带你姐去体验大人的世界。” 说着,她还在“大人”两个字上故意拖长,显得过分暧昧。 符烈冬的脸红了,又瞬间白了,气道:“什么大人的世界,徐彩,你自己瞎搞,少带坏我姐。” “你才瞎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徐彩白他一眼,哼了声便拽着符凉夏坐上了她家的车,“走,今天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符凉夏莫名想到了某个经常以此命名的场所,犹疑道:“你说的天上人间,是哪里的天上人间?” 徐彩满脸“你怎么这么老土”的表情盯着她:“当然是皇后区,不然还能去哪里?” 一听是皇后区,符凉夏放心了。 作为权贵众多的区域,即使是娱乐场所,也不会有太过肮脏的事摆在明面上。 毕竟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私下里再怎么放肆,在大众面前还是要掩盖一下的。 徐彩带她来的这家酒吧只看外观还以为是什么高雅的场所,门口检查证件的保镖西装革履,各个长得像T台拉来的男模。 “小A在吗?”徐彩显然是这的熟客,出示了一下贵宾卡,便轻车熟路地拉过一个侍应生问道。 被她拉住的侍应生回忆了一下,遗憾摇头:“一小时前21包厢的客人点了他,如果之后他得空,我再让他去找您。” 徐彩随意点了下头:“那先随便来几个吧,要个子高的,最好有点拽那种。” 符凉夏听着描述怎么听怎么耳熟,莫名觉得有点像复皓尧,似乎就差一头白金色头发了。 “对了,小A那发根补了没,白金那种浅色不把发根染好看着太丑了。” 侍应生点头哈腰:“当然,您在小A那是什么地位,一句话就跟圣旨似的,早染好了,跟天生的一样。” 徐彩满意了:“那就好。” 第42章 白金色头发 符凉夏再一次深切地认识到了徐彩是个富婆的事实,人家普通人男公关点一个,她点一桌。 这还是有心理偏好的情况下。 当真是吾辈楷模,她默默投去了赞叹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太崇敬让对方误会了什么,徐彩转头,用一种莫名自豪的表情说道:“放心,有你的份。” “不过谅在你是第一次来的份上,今天先把小A让给你,他真的很带劲。”说着,她还充满暗示地挤了挤眼。 符凉夏:“……” 谢谢,不必了。 嘱咐完侍应生后,徐彩便拉着她进了先前订好的包厢。此时里面已经坐着几个圣兰德的同学,那天艺术鉴赏课的一男一女也在,见到她俩,高声笑着打了招呼。 符凉夏同样笑着回应了。 徐彩定的包厢位置颇佳,正冲着有脱衣舞男表演的舞台,周围人声鼎沸,没随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台下便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气氛嗨到极点。 符凉夏注意到,当中叫得最欢的属那个对时尚颇有钻研的男生。没一会儿,他甚至激动地跑到了舞台最近处,被幸运地邀到了台上,开始满脸通红地看着舞男在他身前跳舞。 简直没眼看。 她一瞥而过便收回了目光,发现包厢其他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不过这些人里生面孔居多,有的穿着圣兰德的校服,有的则是普通高中的校服,见她过来时,都若有若无地投来了视线。但看着他们闲适自在的样子,显然也都是这里的熟客。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徐彩的朋友。 符凉夏感觉其中有几道视线阴沉沉的,莫名令她感到不适。 正巧此时徐彩点的男公关都来了,齐刷刷走进来的时候,确实令人眼花缭乱了一瞬。 符凉夏略带欣赏地看着他们走过,旁边的徐彩拍了拍她的胳膊,豪气道:“小夏看上哪个,先挑!” ……她其实没这个意思的。 符凉夏心理再清楚不过这些男公关暗地里什么德行,微整的不用说,多给点好处就能跟客人出台的也比比皆是,还有那种哄着年轻妹妹花钱,一步步把人家骗去贷款养他的也不在少数。 稍微一想,她就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了。无视了最近的两个男公关抛来的媚眼,她随口道:“不用了,小彩不是都把最好的让给我了吗?” 本来被拒绝时徐彩心里不大乐意,既然都出来玩了,端着那些架子干什么,平白扫人兴致。再者不挑她点的人,不就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然而符凉夏后半句却又抚平了她心底那点不乐意,甚至生出了知音的感觉,高兴道:“没错,这些都是庸脂俗粉,看不上也罢!毕竟你平时看的都是……不过小A还是很有姿色的。” 符凉夏不置可否,她其实没觉得这些人本质上会有什么不同。 终究是在这种场所里混的,能干净到哪去。 她随意应了声,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座位,没去看四周已经笑闹成一片的画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即使是这种面向高端客户群的酒吧也依然不分男女。符凉夏在洗手池前洗净手,转头却被面前的一道黑影拦了下来。 “美女,你也是圣兰德的吗?” 拦在面前的人长得稍微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刚才在包厢打量她的人之一。他长相也算是文质彬彬,甚至能算得上清秀,但看人的眼神实在在油滑,令人感到恶心。 符凉夏面无表情地回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她现在身上还穿着圣兰德的校服。 对方一噎,似乎没想到女生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副尖牙利嘴,片刻后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真好,好羡慕你们可以去上那么好的 学校,听说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也都在你们学校,每天能跟他们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气……不像我们,只能跟卑贱的平民混在……” 外面的脱衣舞表演配乐声不止何时停了下来,洗手间这边也随之更加寂静,能清楚地听见某个隔间里正响起沉闷的敲击声。 “砰、砰、砰——” 像是什么重物砸在门上,一声重过一声。 符凉夏视线被本能地吸引了过去,就见到那扇门随着轰然一声巨响,被人从里面整个撞了开来。 一个高大英俊的白发少年从里面缓缓走出,他戴着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露出来的唇形状优美,过于精致的脸型配上那副银黑色的面具漂亮得惊人。 他的视线没有任何感情地扫过两人,左手微松,被他卡住脑袋的矮胖男人便从指间滑落下来,软软地倒在地上,神智不清。 符凉夏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目光,就像是猎食中的野兽,眼神里除了浓浓的杀意,再也没有其他。 她沉默地看着男人从她面前走过,看着他面具下一闪而过的眼,心底隐隐浮现出一种熟悉,似乎自己这两天曾经见过这样的轮廓。 但是,在哪呢? 符凉夏并不觉得自己还认识什么有着这种危险眼神的人。 她也没想多管闲事,比如拦下对方问问那个晕倒的中年男人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先前拦住她的那男生也同样没这个胆子,却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突然快走了一步挡在那白发男人身前,打量着他的衣服,挑剔道:“你是男公关吧,居然敢殴打客人。” 男公关,又是白发,符凉夏几乎本能地想到了徐彩说的小A。 “让开。”疑似小A的男人冷冷吐出了一句,冰冷的语气令人丝毫不会怀疑,如果他不让开,下一个迎面而来的就是拳头。 男生闻言面色扭曲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又站那不动了,冷笑道:“我就算不让又能怎么样?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下等人,对着客人撒娇卖乖的种,还不知道背地里干的什么勾——” “砰!” 话音还未落,便混合着男人飞出去的牙落在了地上。 符凉夏一时看呆,对男生惹事的本领刮目相看。 明明对方看起来就不好惹,还敢这么当面骂对方,是不是傻?看看现在,从他被白发男人打开始,就没有成功反抗过一次,现在已经快被揍得昏死过去。 然而即使这么惨了,他还不忘瞪大一双眼,愤怒地看着她:“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叫人!” 符凉夏:“……” “大哥,你还记得前不久想找我茬的人是谁吗?” 她疯了,会帮他? 要不是看在对方没来得及招惹她的份上,她现在怎么也要过去踩他脸两脚。 确实忘了的男生:“……” 反而是上面几拳将人揍趴的白发男人抬眼,瞧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不明显的笑意闪过,快到符凉夏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 不过放任他们这么打下去也不好,万一这白毛真是徐彩喜欢的那个小A,那能在这里做男公关,八成是没什么背景的。万一之后再被这人找上,麻烦无穷。 这样想着,她便出声劝了句:“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当然,语气里没什么劝告的意思,就是平静无波地陈述了一句事实。 “怕了?” 没想到男人真的因为她一句话停了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近她两步,一双锐利的眼牢牢锁住她。由于拉近的距离,整个人压迫感更强。 然而符凉夏此时想的却是,怎么又一个狼尾? 今年狼尾发型这么流行吗?白宴、白忻留,眼前的男人也留。不过比起那俩人,显然眼前人的气质更合适一些。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白家双子的缘故,她忽然知道从刚才起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个人,长得跟白家双子有些像。 只是他半张脸戴着面具,符凉夏也不是那两人的粉丝,辨别得不太清楚。 许是她打量的视线过长,长到令对方失去了兴趣,往后缓缓撤了一步,插兜就想转身离开。 “你怎么在这?”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路口响起,符凉夏循声抬头,看到复琅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洗手间正对着的路口。 他的视线在她身旁男人的白金色头发上一扫而过,看向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抬手招来了一个侍应生,让他把地上的两人处理好。就在侍应生将两人抬走的时候,罪魁祸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复琅舒站在路口望着她:“跟朋友来的?” “嗯。”符凉夏被他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有些不自在,索性问出了声,“怎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就是好奇敢跟几个男人独自待在酒吧卫生间前的人,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个胆子?”复琅舒等着她走过来,示意送她回朋友那去,“还是说你对自己的长相一无所知?” 符凉夏微怔,抬眼看他。 没在对方脸上找到开玩笑的意味。 她更懵了,虽然说她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但应该不至于能到复琅舒说得这种地步。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岂不是出门都得专车接送? 未料,对方略过她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白色粉末。 符凉夏不是无知孩童,更何况是这种经常出现在法制频道的作案工具,几乎是复琅舒拿起来的瞬间便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而看位置,正是那男生被白发男人按着揍的地方。 她一时沉默,身旁的复琅舒凝视着她笑了下,见自己警醒的目的达到,便没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道:“没想到好学生也喜欢这种地方,或者……” 想起刚才经过的男人跟自己与复皓尧相近的发色,他的眼神探究,一字一句试探道:“是为了这里的什么人?” 不是他多想,那种白金色的头发国内少有,甚至那男生连表情动作都跟小尧面对生人时有几分相似。 ——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否把其中一个当作替身。 毕竟,复家的次男和酒吧的男公关,谁更好拿捏一目了然。 男人的呼吸若有似无,随着距离的拉近,暧昧的温度极速飙升。 符凉夏盯着对方眼神里隐含的试探,忽然意识到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此时应该回答什么:“是呀,我喜欢白金色头发,喜欢白金色头发……的人。” 唇角缓缓勾起笑意,眸子中清楚倒映着眼前男人随着她的话呼吸微滞的神情。 她真的喜欢小尧。 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复琅舒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猜测被证实的快乐。 反而在那一瞬间浮上心底的是另一个想法—— 既然都是白金色头发,为什么他不行? 他盯着她的蓝眸深不见底,里面巨浪滔天,似乎下一瞬便要将她整个卷席。男人鲜少情绪外露的脸上燃起莫名的情绪,一只宽大冰凉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 下一秒,一个汹涌的吻便压了上来。 符凉夏被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唇瓣厮磨,她被迫仰高了头。 唇间有轻微的细语响起,他喃喃道:“那你现在想的人……是我,还是他?” 【复琅舒好感度+8,当前好感度37。】 第43章 被撞破 墙壁很凉,符凉夏的背贴上去时被冷得轻轻一颤。然而唇上传来的冰凉感更甚,她睁着眼,视线微微下垂,盯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出神。 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 毫不意外的是,复琅舒也是同样。虽然他作势强烈又汹涌地吻了上来,但符凉夏没有从其中感觉到任何的情/欲味道。 淡淡的酒气从他的衣领和呼吸间飘来,笼罩在四周。 复琅舒贴着她的唇 ,幽深得像夜晚的海一般的眸深深凝视着她,长睫垂下,像在凝视自己珍爱的情人。 当然,这其中主要原因是对方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 但真的有多么喜欢她吗? 符凉夏觉得未必。 没有谁亲吻自己喜欢的人会这么淡定,甚至淡定得几近平静地审视着她,还能问出“现在想的是谁”这种问题。 比起喜欢,她认为刚才那一瞬间驱使复琅舒吻上来的原因是酒精作祟、对跟弟弟两情相悦的人的恶劣心思以及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雄性本能。 竞争和占有欲占了上风,也许还有一点不算多的情爱。 所以,他问的不是“是不是在想他”,而是问的“现在想的,是我还是他”。 符凉夏勾起唇角,因为这个细微的动作,轻轻摩擦过对方的唇,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直视他,小腿肚因脚尖一直维持踮起的动作感到疲惫,下颌感受到的指腹存在感很强,她的话也同样。 符凉夏说:“在想你。” 鼻尖感受到的呼吸微微急促。 她慢吞吞地补完了后面半句:“想你们的头发颜色都很漂亮。” 复琅舒闻言微怔,随后张嘴泄愤似地咬了她一下,双眼含笑:“都很漂亮吗?太贪心可不行。” 然而嘴上说着否定的话,他的心却很诚实。 【复琅舒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40。】 “复总不也是同样?” 男人松开手,直起腰,稍微拉远了一点距离,不过在顶光的照射下,垂下来的影子依然将她整个笼罩进去。 符凉夏丝毫没被他的话动摇,尖牙利齿地反击道:“饥不择食到在酒吧随便强吻女生。” 当然,他的动作里并没有强迫的意味,更多的是勾引和蛊惑。 而她也确实没有躲开,半推半就地承受了这个吻。 甚至不能叫吻,只是唇瓣相贴,更像是一场无形的角斗。 “哦,饥不择食,你是这样想我的。” 他视线上下扫过她的脸,女生容貌清丽,唇上沾着一丝水光,显得分外水润。 复琅舒勾起唇,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危险:“你知道在这种地方,能比我做的得过分的人只会更多。” 他的手指勾动着那包□□。 符凉夏眯起眼笑了下:“所以复总是在关心我?” 怕她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想用这种方式警告她? 复琅舒似笑非笑:“不,是饥不择食。” 说完后,他的目光越过女生头顶,正好可以看到走廊尽头正站着几个穿着圣兰德校服的男生。 为首的人一头红发,怀里抱着把黑白贝斯,后面跟着的几人也各自拿着乐器,像是课余来这练习的学生。 复琅舒本是随意一眼便想收回目光,然而却发现领头那红发男生有些眼熟,眼神正直勾勾地望着这边。 是世交家的孩子,苏行殊。 他微微挑眉,颔首打了个招呼,然而对方就跟魔怔了似的,盯着这边的视线一动不动,几秒后,突然大步走来。 复琅舒怔了下,发现对方的眼神并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符凉夏的背影。 倒是后面的几个学生里有人认出了他,热情招呼道:“复哥,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哇!居然在酒吧见到复哥,好意外!是跟朋友来……”其中一人似乎才注意到被墙壁和男人夹在中间的女生,话戛然而止,愣在了当场。 几人疯狂交换眼色,都在惊奇于传闻中洁身自好、一心工作的复氏掌权人居然在酒吧私会女子! 他们甚至还想再探头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勾动了复琅舒的心思。然而才一动作,视线就被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越看越觉得女生露出来的小半个背影眼熟,苏行殊昨天拍照时看了良久,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认错。 他稍微换了个站位,将身后几人好奇探寻的视线挡了个严实:“先把乐器放下。” 这就是要把人支走的意思了。 跟苏行殊组合的成员说是队友,倒不如说是苏行殊和他的伴奏们,长相家世不如人家,业务水平也达不到人家那个程度。对苏行殊,几人只有叹服的份。 听到对方此时这么说,几人也没多想,只觉得不愧是苏行殊,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演出的事,还记得提醒他们先放好乐器。 几人顿时兴冲冲地应了,也忘了探寻跟复琅舒在一起的女生是谁,只依稀看到对方也穿的是圣兰德的校服。 “圣兰德还有这种能人?”其中一人不小心将心底的疑问抖了出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复少的朋友,借此认识了复琅舒。不过刚才就那么远远一瞥,那腰……嘶,可真细。” “去,你也不看那是谁的人,都敢随便想,也不怕被告到复大少那里参你一本,有你好果子吃。” 先前那春心荡漾的男生顿时脸也不红了,语气也不飘了,霎时冷静下来。 是了,那可是大佬的女人,岂是他们能肖想的。 而旁边抱着杂物的符烈冬听着他们的话本能感觉有些不太舒服,皱眉苦思道:“我怎么觉得刚才那背影那么眼熟呢?” 旁边王子维听到了他的小声嘟囔,嘲了他一句:“看到哪个漂亮姑娘你不觉得眼熟?” 符烈冬:“……也是。” 这边的对话只是一个短暂的小插曲,但谁也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敢肖想他们口中“大佬的女人”。 苏行舒今天只是来借家里的产业练习,路过大厅时,看到闪烁的灯光在玻璃间流转,最前面舞池里跳得最欢的几人赫然穿着圣兰德的校服。其中搂着男公关脖子笑得开怀的,不是放学时要带符凉夏见识大人世界的徐彩还能是谁。 所以,这就是她所谓的大人世界? 苏行舒的眉眼沉了沉,本能不愿去思考符凉夏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太不搭。 只是,此时徐彩这里,那被她带来的符凉夏又在哪里? 酒吧毕竟鱼龙混杂,想到她一个人待在这种环境里,身体又不好,苏行殊不由揪紧了心。 他走过去,挤到徐彩的身边,后者见到他先是露出一个笑容,显然没认出他是谁,还想伸手抱他。 苏行殊不耐地微皱起眉,娴熟地侧身躲过对方的碰触,眼帘微垂,出口的声音像是在克制些什么。 他问:“符凉夏呢?” 徐彩:“谁?” 苏行殊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对方显然喝多了,根本无法交流。 就在他心头涌上无言的焦躁时,身旁投下了一道黑影。苏行殊侧头看去,就见到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白金发男人。 “复皓尧?”刚一出声,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眼前这人发色乍一看是很像复皓尧,但仔细看去,分明是…… “如果你要找的是一个黑发女生,我在卫生间那边见过她。” 对方目光没什么温度地看向他,出口的话打断了苏行殊的思绪。 听到对方的下落,苏行殊当即也顾不得去探究对方的身份,反正如果是自己想的那个人的话,他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毕竟,短时间内他不会消失。 而自然也就错过了对方慢吞吞的一句:“不过现在过去可能不太方便。” …… 确实不方便。 苏行殊很难形容他看到女生被压在墙上接吻时,心里那一刻涌出的情绪。 高大挺拔的男人轻易地将女生半抱在怀里,附身与对方唇齿相接,女生被迫仰起头,腰肢抬起,弯出曼妙的弧度。 他却丝毫没能从她的动作里看出任何不情愿。 苏行殊的脚步慢慢停住,心里的火焰逐渐被掩盖下来,却将心脏似乎要烧出个孔般,疼痛难耐。 他看着两人接吻的这一幕,美好,深情,就好像一对天造地设的情侣在旁若无人 地亲热,只是上前都会觉得是一种打扰。 苏行殊突然觉得眼睛很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应激性地想流泪。 刚看第一眼,苏行殊心里只有掉头就走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没事还去担心她。可笑,人家此时不知道有多快活! 还有空跟男人接吻。 他都没亲过别人呢。 可渐渐的,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脱敏了,苏行殊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反正本来符凉夏也没有多喜欢他,也许搞清楚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个年头就像野草一般在他的心底肆意生长。苏行殊控制不住,也不愿控制。 只是在看到男人被女生的背影挡住的脸,只能看到一头耀眼的白金色头发时,他僵住了。 复皓尧?! 苏行殊说不出他当时是什么感觉,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出差回来发现老婆跟隔壁老王滚在了一起,而那个老王还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就他妈离谱。 然而等男人抬起头,露出富有冲击力的一张脸、嘴唇上还沾着女生些微的口脂时。 苏行殊发现,不是隔壁老王,是老王他哥。 第44章 不如让给我(修) “行殊。”看到男生站着没走,复琅舒表情顿了下,含笑打了个招呼。似乎就像一个面对小辈的晚辈般,丝毫没有被撞见跟别人亲吻的窘迫。 符凉夏也侧头看向他,手指在唇上随意擦了下,一抹殷红在唇间抹开,更显娇艳。 苏行殊在打量她的同时,符凉夏也在回望他。男生依然是那副能迷倒万千少女的样子,连此时狠狠地盯着她,眸子的愤怒几乎要将她燃烧的样子也丝毫不减他的魅力。 他在生气,生气什么呢? 只是因为她跟复琅舒的那个吻,刺痛到他了吗? 可是,她又不是苏行殊的什么人,他有什么好生气的。那副被背叛的表情想做给谁看,她吗? 很难得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向长辈问好,他先是对着复琅舒叫了声“琅舒哥”。那个“哥”字被他拉得极长,好像在借此暗讽什么一样。 复琅舒涵养极好,一双眸子里笑意不减,问道:“跟朋友来玩?” 一句话险些将他定义成了不学无术、天天泡吧的废物二代。 苏行殊蹙了下眉,沉沉看了他一眼,说:“不是,来排练。” 只看两人对话好像还算熟悉的样子,符凉夏静立一边,心想也是,同样是顶层阶级,应该都是从小认识的。 不过这隐隐约约的火药味是从哪来的? 她正思索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听见苏行殊忽然道:“我是没什么出息,平时只知道捣鼓这些音乐,供人取乐罢了。哥你不一样,那么多应酬,女伴都能不重样,还差这一个?” 他说着瞥了眼旁边的符凉夏,眼里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漫不经心道:“不如让给我?” 复琅舒的目光冷了一瞬。 说什么应酬多,怕只有那句“女伴都能不重样”才是他话里的重点。这个苏家的小子,还真是变着法的给他上眼药。 抢人还敢抢到他这来了。 不过,她是不是太招人了点。 想到这,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盯了符凉夏一眼,却换来对方一个无辜的表情。 “……” 小狐狸。 苏行殊见男人沉默,嘴角的弧度缓缓扩大,贝斯不知何时被他背到了身后,擦得晶亮的琴头折射出刺目的光。 他说:“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啊,都是我不好,好像不该在您女伴面前说这个的。” “没事。”出乎意料的是,复琅舒表情丝毫未变。 符凉夏在一旁看着两人一言一语,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加密暗语,兴致缺缺时,视线却不经意间跟苏行殊对上了。 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符凉夏只觉得他看向她的那一眼透出破碎的伤心,和隐隐的疯狂。 “说的也是。”苏行殊盯着她,“怎么样,考虑一下?复哥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而且,我可不会像他一样,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做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空气骤然安静,复琅舒望着他的目光刹那间冷了下来。 当面挖墙脚,还挖得这么理直气壮,明里暗里地拉踩他,苏行殊可真是好样的。 复琅舒睨了男生一眼,语气冷淡:“苏行殊,你很闲?想挖别人墙角,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了吗?” 据他所知,自从苏家出了事后,苏行殊就一直广交女友,身边异性就没断过。不管是真喜欢,还是为了治疗心理问题,明面上他还是绯闻缠身的名声。 果不其然,听到复琅舒的话男生脸色一僵。 虽然他现在是单身,但过去丰富的感情经历却做不了假,他不知道符凉夏是否介意。 “苏行舒。” 见男生的神色忽然暗淡下来,符凉夏向他走近两步,完全暴露于走廊灯光之下。 她的目光滑过对方不知从何时起攥得死紧的手,轻蹙起眉:“别掐了。” 苏行殊闻言微怔,摊开手心时才发现掌心内不知何时多了五个月牙般的深痕。深得发紫,看起来就疼。 然而他却无知无觉。 苏行殊笑了下,双眼盯着她:“你关心我?” “也许。”她直视回去,眼神清澈,“你不是也很关心我跟谁在一起,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最后几个字被她慢条斯理地拖长。 对方的眼神突然变了,符凉夏以为他是被自己提醒,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画面。 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将脑袋低下来,凑近了她的颈边。 符凉夏微怔,感觉到男生些微的呼吸洒在上面,激起轻微的痒意。 做什么?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正想伸手将他推开时,忽然听到男生在她颈侧嗅了两下,然后直起身子拉远了距离。 “这个味道……谁给你下的,你喝了吗?”他眼神里瞬间涌出的怒气几乎如有实质,他神情冷凝,严肃道,“复琅舒给你喝了那东西,引诱你跟他亲吻?” 说到最后,连哥都不叫了,“复琅舒”三个字被他低声念了出来,看向旁边男人的视线透着隐隐的危险。 “不是我。” 复琅舒摊了下手,手里的那包透明袋装着的□□展示在苏行殊眼前。 “一个喽啰,已经处理了。” “那她身上的味道?”男生拧眉。 “估计是那人身上的,不小心沾到了点,问题不大。” 苏行殊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所以他没法骗自己,符凉夏跟复琅舒亲在一起是因为什么所谓的药物。 这个认知将他一瞬间升腾的隐隐喜悦霎时扑灭。 苏行殊视线牢牢锁定她,看着女生的黑发披在肩后,眼睛里映着灯光,像是氤氲着淡淡水色,看起来楚楚动人。 他深吸一口气,问她:“所以我不可以?” 她可以喜欢程星洲,可以对复皓尧好言好语,可以跟复琅舒在大庭广众接吻,就是只有对他,什么都不可以。 隐隐的恼火和自我憎恶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苏行殊看到符凉夏站着不动,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以为这是无声的拒绝。 他不禁苦笑了下,身体却在不死心地靠近,似乎在做最后的试探。 然而符凉夏后退了,动作不大,但躲避的姿态令苏行殊不由僵在了原地,心里阵阵发涩。 果然还是讨厌他。 “她不愿意。”旁边看戏般的男声戏谑传来,像是将他的尴尬处境暴露出来,反复鞭尸。 他也没想真怎么样。 苏行殊感到有些烦躁,扯了下领子:“复琅舒他都二十三了,比你老那么多,还整天跟不同的女伴搅合在一起,谁知道他还干不干净,能不能行?我也很有钱,长得也不差,还比他年轻,怎么想都是 我更好吧?” 烦死了,天底下女生这么多,他怎么就偏偏被符凉夏吃定了。 偏偏对方的眼光还特么怪的要死,就喜欢这种少年老成的。 “大不了,我以后也端庄一点。”他说。 复琅舒:“……” “所以,你喜欢我?”符凉夏看着他,没有受到他情绪的影响,平静问道。 苏行殊沉默了,这算喜欢吗?他不知道。 他的人生里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只是单纯地在意她,看到她跟别的男生亲密会难过……这也算是喜欢吗? 【苏行殊好感+2。】 【苏行殊好感-1。】 耳边的传来的好感度提示又开始坐起了过山车,直到停留在了52,离60只差临门一脚。 似乎离完成任务只需要一剂猛药。 符凉夏在心底冷静地思考、评估,最后开口道:“你想亲我吗?” 他这么生气,又说了这么多,却不说喜欢她,那就是嫉妒复琅舒亲她了。 既然如此,那她亲他一下,他是不是就满意了? 苏行殊愣了一瞬,话题跳跃太快,有些跟上她的思路。 等意识到女生话的内容后,他眼神微黯,心想她知不知道这句话对一个男生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刚才躲开他的试探,现在又这样撩拨他,过分了。 然而下一秒,苏行殊的脖子被人猛地勾住,随着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有什么柔软的触感落到了他的唇上。 冰冷,滑嫩,细腻,随着女生的呼吸隐隐有香气飘来。 “喜欢吗?”女声在他耳边低声道,语调缱绻。 符凉夏是知道怎么钓人胃口的,她轻吻了两下,从他的唇上离开,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眼,问他喜不喜欢。 他能不喜欢? 他喜欢死了。 苏行殊的目光在她的唇上一触即分,唇珠饱满,透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就是柔软的触感。 “喜欢。” 女生的眼雾蒙蒙的,分不清是因为前人栽树,还是他的杰作,苏行殊还欲低头加重这个吻,不再是刚才的浅尝辄止,最好能将上一位留下的气息覆盖。 然而这个吻偏了,落在了女生腮边。 “不要了。”她说,表情有点嫌弃,“我不喜欢。” …… 几分钟后,符凉夏坐在包厢里,听着耳边传来的象征着任务三完成的提示音,终于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太好了,离主线任务完成只差一半,她很快就不用受病痛折磨了。 而且这次任务三也给了三个选项奖励,不过是通过摇骰子决定的,她就先放到了一边,准备等有空时再弄。 正巧,此时徐彩回到了包厢,看到她眼睛一亮:“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 尤其是是遇到了刷任务的工具人,还顺便把任务完成了更有意思。 徐彩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兴高采烈地朝后面招了招手:“小A,这里!” 符凉夏直到这时才想起对方似乎给自己点了个男公关,依言抬头,目光便直直撞入了一汪深潭中。 是刚才见到的那个白金发男人。 而对方此时,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第45章 副人格 符凉夏两步远的地方,小A正斜靠在那里,稍显懒散地站着。说实话,他的长相跟“小A”这种随意的名字完全不匹配,只是那样靠在那,就足够引人注目。 她已经注意到周围女生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上打量。 然而对方听到徐彩的话,视线微垂,睨了过来。 看到她,他轻轻挑了下眉,声线慵懒。 “是你啊。”他说。 包厢里还坐着的人不多,角落里只有一对男女黏黏糊糊地亲在了一起。徐彩醉得东倒西歪,手搭在男公关肩上,身子靠着符凉夏,手朝小A挥了挥:“站那干嘛呢?还要姐请你啊?” 符凉夏也注视着男人动作,她穿着圣兰德的校服,乌眸粉唇,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 看着很乖,跟这里格格不入。 “怎么敢?”小A长腿一迈,走了进来,说道,“还要多谢姐照顾我生意,每次专门请我来看您醉醺醺的样子。” 男人语气很平常,然而内容却拽得不像男公关,一点没有其他人那种讨好感。 倒像是他才是这里的客人。 “去去,就知道气我!今天叫你来不是陪我,是陪我朋友。”徐彩呸他一声。 闻言,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微妙。 符凉夏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眼神的含义。 她看着小A走进来,挨着她坐下,隐约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体温,还有淡淡的香气。很好闻,是酸甜的果香夹杂着木香,比他本人给人的感觉温和很多。 没想到对方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香水,符凉夏觉得很难想象。 她朝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盯着前面桌上的酒杯,里面倒映出她的眼和对方精致的下巴。 “小夏,你晚上几点的门禁?”徐彩问,“我看你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万一凌晨两点回家,下周一符烈冬不会把我杀了吧。” 符凉夏笑了下:“不会。” 恰恰相反,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几点回去。 而且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符烈冬分明跟苏行殊待在一起,说不定比她回去的还晚。 “你学习应该很好吧,主修什么?”徐彩靠着的男公关搭话道。 “经济学和金融数学。”符凉夏说。 “喜欢金融?”白金发男人看她一眼。 符凉夏很实在:“还可以,主要是喜欢钱。” 一句话,瞬间逗乐了在场三人,连一直冷着脸的小A都扯了下嘴角,眼里闪过丝笑意。 徐彩旁边的男公关乐道:“这话说的,谁不喜欢钱呢?不过你们运气好,能坐在教室里学着研究钱,我们只能在这,想着怎么赚钱。” 其实这话说出来有些不合适。不过他仗着付钱的已经醉得不清醒,便也没觉得有什么。 符凉夏前世是底层爬上来的,也明白他语气背后未尽的艰辛。但这还坐着一个属于“运气好”范畴的徐彩,她便没吭声。 倒是小A睨了他一眼:“这是运气的事吗?怕是给你这个机会,你也学不明白。” 这话得到了徐彩的认可:“确实,小夏很厉害的,入学考试第一!比白忻还高了两分!” 小A听到某个词时表情怔了下,随后弯了下唇角,看向符凉夏的表情很微妙。大概是仗着自己戴着面具,环境又昏暗,没人能看清他。 只有徐彩注意到了那一瞬间男人眼底闪过的亢奋。然而一想到他冷冰冰的性格,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亢奋这种情绪会出现在小A脸上?怎么可能呢? 其实说要玩也没玩多久,徐彩的朋友都各自去寻找夜生活了,她也神志不清,撑了没一会就喊来了司机送她回家。 可惜徐彩家就住在皇后区,跟符凉夏不顺路。不过对方倒是很仗义地表示要送她回去。 但符凉夏不想麻烦她,想着符烈冬也在这,正好可以一起回去,便拒绝了。 徐彩估计是真累了,也没强留她,转身往车里一倒,便扬长而去。 夜凉如水,符凉夏靠在酒吧门口给符烈冬发消息,问他回不回去,久久没有得到回音。 倒是随着一声轰鸣,从酒吧后街驶出来了一辆通体漆黑的摩托。驾驶人一身皮夹克,经过她时像一阵风,要多拽有多拽。 符凉夏只是抬头扫了眼就收回了目光,心里隐隐羡慕,感觉开这个出门不要太拉风。 然而没一会儿,那车又停下倒了回来,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响起:“你要回家?去哪个区?” 头盔下一双眼锐利如刀,露出的白金色发色泛着微光。 符凉夏犹豫了下:“战车区。” “那正好,要不要搭个便车?”他问。 符凉夏微怔,没想到刚羡慕完人家的拉风,这种机会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小A单脚踩地,耸了下肩:“反正我要去下城区,正好路过。” 符凉夏看了眼手机,符烈冬还没有回她的消息,便利落点头道:“谢谢,麻烦你了。” “不用,就当是给客户的免费 福利。”他眨了下眼。 符凉夏往他那走,听到他的话笑了下,看着他道:“那这福利应该给徐彩,毕竟是她出的钱。” “她太吵了。” 语气倒没有抱怨的意思,单纯玩笑,令人听了生不起反感的心。 其实真实情况是,徐彩根本不需要别人送,她自己就有司机。但如果这么说,难免不会让符凉夏有种备选的感觉。 符凉夏想,不愧是男公关,虽然看着拽了点,但情商真的没话说。 她穿着裙子,往摩托上跨坐不太方便,本想小心翼翼地侧坐上去,前面却突然扔来了一件机车外套。 符凉夏伸手接过,目光从后视镜对上对方头盔下的眼:“穿上吧,侧坐不符合行车规范,我已经没几分可扣了。” 其实是说侧坐危险,但对方语气幽默,丝毫不令人有负担。 符凉夏道了声谢,依言穿上,浑身霎时被一股暖意包裹,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可能有点味,将就穿。”他说。 “符凉夏。” 符凉夏刚在后座上坐稳,听到有人喊她,便转头看去。 是复琅舒。 他坐在后座,摇下车玻璃问她:“要不要送你?” 夜风中,符凉夏顺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看到她坐在别人后座,还要多此一举地问她。 不过看他是她的雇主的份上,婉言谢绝道:“不用了,我家离这有点远,小A正好顺路。” 复琅舒怔了下,目光扫过前座的男人,眉头微拧。 小A?那不是…… 怎么会顺路? 不过符凉夏既然那么说了,他也不再坚持。 保时捷缓缓开走,前座的男人见她扶稳,发动车,说了句:“你人缘还挺好。” “主要多谢各位善良友爱。”她说。 前座传来男人夹杂在风里的哼笑声:“最近不太太平,这边就算再是上城区,也是人多眼杂的酒吧一条街,难免不会有坏人。” “你人真好。” 他倒没因为这句夸奖高兴,口吻淡淡得:“应该说是你太没有防备心了。我说载你你就上来了,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我觉得你不是。”她这么回道。 “是吗?坏人难不成还会在脸上刻着‘我是坏人’不成。”他说,“别被这张脸骗了。” 语气中,似乎透露出一点对自己容貌的厌弃。 符凉夏没懂他的低沉来自何处,只是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硬要说的话比起觉得你帅,更像是一种熟悉感。” “咯吱——” 车子在道路上突然拐出了一个“S”型。 他眉头拧起,似乎被什么字眼刺激到了,闭口不再交谈。只是速度不断加快,符凉夏感觉风快把她的头吹掉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生气了? 她没懂,但理智地选择闭嘴。 男人驾驶着摩托穿梭在夜色中,在驶过跨江大桥时,上面的夜灯挂满整个桥面,美得惊人。 他忽然放慢了一点速度。 “是不是很漂亮?”前面的男声传来,有些飘忽。 符凉夏点头,看着江面上波光粼粼,无数灯光排列在上方,像一条悠长的星河。 “真正美的东西,好像都是不需要花钱的。”她听到他说。 说话时,男人深沉地像一个艺术家。 这种感觉莫名令她熟悉,只是灵感一触即逝,抓不住。 “所以画者做出来的画,既然无法超越这些美丽,又有什么动笔的意义呢?” 男声很轻,似乎在低语,又像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符凉夏想了想,觉得对方似乎钻了牛角尖,而且还很深的样子。 “可以停车吗?”她问。 “嗯?”男人没问她为什么,似乎随心所欲本来就是一件正常的事。 他依言在桥边停下,凌晨的皇后区,寂静得吓人。整座桥放眼望去,只剩下摩托、星河和一双人。 符凉夏站在桥边,回首望向他,周围的灯将她的眼睛映得更亮,整个人如坠星海。 她笑着望向他:“大概是因为每一秒都是不同的景色,而画家存在的意义,就是将这一秒的美景封存下来。” “超越与否并不重要,震撼人心就足够了。” 男人看着她,眼里倒映出她的样子,怔愣几秒后,忽然扯了下嘴角,放松地倒在栏杆上,仰起头:“你说得对,记住眼下这一秒就够了。” 他侧过脸,看向女生在星河中熠熠发光的脸。 纠结了一年多的问题在此刻得到了某些解答,他眉目舒展,忽然感觉困扰他许久的瓶颈有所松动。 【白忻(副人格)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33。】 第46章 真心话座谈会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传来,符凉夏愣了一下,这才终于知道自己此前的熟悉感源自哪里。怪不得她先前觉得小A的轮廓跟白家双子有些像,原来根本就是一个人。 只是,她完全不记得原书中有提过白忻是双重人格的情节。难道是之后连载的内容,被她提前遇到了? 符凉夏不知道,也懒得探究。 反正清楚刷主人格和副人格的好感度都可以就行了,其他的也不妨碍什么。 “我以为你会嘲笑我。” 男人忽然出声,符凉夏闻言侧头看向他,周围是朦胧的月色,再往后是无尽的黑暗。 他站在那里,像一条鲜明的明暗分界线,风将他的白色T恤微微吹起,贴在身上,露出好看的腹肌线条。 像某个西欧吸血鬼片的男主,只是站在夜色里,便有足够的吸引力。 符凉夏望着他,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小A才是主人格,白忻可能会比现在还要更受欢迎一些。 他身上有种很复杂的气质,慵懒的,游离的,又多了一点白忻没有的不屑一顾。 莫名地吸引人。 符凉夏歪了下头,身子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在栏杆上:“为什么这么说?” 小A盯着她,挑了下眉:“艺术总是被成为上流阶级才配接触的玩意,而我,如你所见,就是个陪酒的。” “谁说的?”女生漫不经心道。 小A:“他们。” “他们是谁?”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 阶级固化带来的糟粕玩意,似乎人们已经从出生开始就规定了未来的一切,学什么专业,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些决定从来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由他们的家庭决定。 穷人家的孩子不配进入艺术这么高深的领域,他们没有钱学习,这扇门也不对他们敞开。 符凉夏明白他的未尽之语,她只是在想,白忻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据说每一个人格的出现都是在主人格经历极大痛苦时,由身体本能的保护机制产生。 那么,他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产生了小A这位“出身贫苦”、看起来随时能干这个世界一拳的人呢? “里面包括你?”符凉夏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男人皱了下鼻子:“当然不。” “那就去他的。”女声很轻柔,但是话的内容却拽得不行。 小A看着她随意地说完,迎着风随手捋了下长发,露出比星辰更璀璨的双眸。 此刻,她比夜色幽深,比星光动人。 小A收回目光,喉头莫名发紧。 如果白忻认识她,应该也会觉得她不错吧?他想。 符凉夏一直知道这本小说的背景很残酷,比她之前待的世界阶级分化更加明显,有些人出生时就已经是她追不上的终点。哪怕是现在以为自己是贫苦家庭的小A,作为白忻时的身份也是高高在上,仅每年的委托基金分到的钱都是她不敢想象的数字。 圣兰德则更残忍一些,它把各种豪门二代、三代凑在 一起,却又向外招收少量的特招生。这无异于往名种宠物里塞了几只小土狗,对于从未接触过富人世界的人来说其实非常残忍。 而圣兰德每周一早课时间的真心话座谈会,就是将这种残忍摆在明面上的活动。 “真心话座谈会”,顾名思义是一场多人交谈,聊聊真心话的活动。所有一切矛盾都可以在这个会上说开,同学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解决,甚至有人将它当成了真心话大冒险玩,会在这种活动上借机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 当然,这些都是圣兰德最初创办这场活动的初衷,但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演变,事情早已变了味道。 因为场地有限,每周的座谈会只会在各班随即抽选数名同学,进入学生会组织部的活动室,全程所有人佩戴测谎手环,同步在各班教室内光屏上直播。 整个座谈会全长不超过二十分钟,且因为测谎仪的存在,无法说假话,并且所有内容都会被全校知道。 所有同学对此都是又惧怕又隐隐期待着—— 虽然他们会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挖掘出来,但他们同样对八卦别人怀有兴趣。尤其这种活动是随机选人,完全有可能会抽到F4的成员,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无论是忠实的粉丝,只想更了解一点自己的偶像,还是对这些人怀有别样目的,想利用这次机会留下深刻印象,都是一个绝佳的途径。 毕竟,平时他们可没有这种能跟F4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而且座谈会历来由学生会负责,如果程星洲不在被选中参加的人中,他也是要来到现场主持会议的。 但是,这些期待的人中并不包括符凉夏,也不包括白可薇。 符凉夏只是单纯地讨厌一切打扰她做自己事情的活动。而白可薇,说实话,即使上一次有符凉夏为她出头,真正震慑的人也有限。 一个食物链最底层的特招生,就算有符凉夏帮她撑腰又怎么样,符家是什么很厉害的老牌家族吗?完全没听过。 当然,他们也不会刻意来欺负白可薇,但如果是这种只能说真话的活动,难免会不会有用心险恶之人为了找乐子做出什么事。 在被叫去参加前,白可薇是这样想的。 然而看到装潢精致的像什么小资咖啡厅一样的活动室里,正安静地翻着书的符凉夏,白忽然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安心。 她是可以依靠的。 至少符凉夏从来没有因阶级而对任何人有不一样的脸色。 白可薇甚至觉得符凉夏看谁都一样,都是那种淡淡的,虽然客气,但似乎没认真放在眼里的样子。 但她只是坐在那,就已经足够耀眼,在她眼里,没有有钱人和穷人之分,只有聪明人和笨蛋之别。 白可薇觉得四周摆放的百合香气清新怡人,令她没那么惴惴不安了。 在坐到符凉夏旁边的那一刻,白可薇想,幸好她成绩还不错,应该不算笨人。 除了白可薇外,只有一个穿着杂牌运动鞋的男生缩在角落里,似乎也是特招生的样子。 而其他人则都是一副习以为常,似乎回到家一样轻松的做派,只有在复皓尧和白忻、白宴进来时,他们纷纷抬头打了个招呼。 “复少,白少,你们也抽中了!今天的座谈会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年轻人哪有不喜欢网上冲浪的,看到F4里来了三个,有熟知论坛八卦的人随着众人一起围住三人时,还不忘拿眼神偷瞄了符凉夏两眼。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谁不知道姓符的转学生跟复皓尧一起打过游戏,对方还为她出过头,而且白晏的宣传照也请过她来拍,显然跟F4关系都不错的样子。 今天好好问,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劲爆的。 有人只是稍微想一想,就已经眼睛放光了。 符凉夏注意到一个周末过去,白忻的头发已经染回来了。粉色的头发顺滑地垂落在耳后,看起来轻盈光润,丝毫没有频繁染发的干枯。 不愧是小说男主之一,连发质都异于常人,她不禁感叹道。 白忻没理他们,随意朝几人点了下头,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跟符凉夏间只隔了一个位置。 而众人也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早就习以为常。反正艺术家总是有点脾气的,尤其是像白忻这种天才艺术家。 复皓尧同样没什么好脸色,他臭着张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皮微微耸拉着,没有焦点:“你们看起来很高兴?不如抽个人替我参加。” 本来周末就不补课,他还跟符凉夏不一个班,算算时间,已经整整三天没见到她了。 复皓尧盯着地板上的虚点,瞳孔没有焦点。 三天。 就像逼着他学三天习一样漫长。 从地板上抬起视线,无意间扫过正看向这边的女生一双黑眸,他眼神微顿。 但如果是上三天家教课的话,倒也不算漫长。 “这么巧。” 上一秒还说要找人替他的男生大步向前,径直坐到她旁边。 他两条腿微敞开,上半身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长手长脚的,只是坐在那就已经压迫感十足。 说话时,复皓尧没有看她,似乎就是遇到一个熟人随意打了个招呼。 不巧,符凉夏想。 不过是剧情在发挥作用罢了。 像这种必出名场面的场景,作者不安排几个男主才怪。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作者在安排人选时顺便把她这个透明女配给写了进去。 可能是友好度上升的缘故? 符凉夏暗自猜测。 但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回,扯了下嘴角:“是挺巧。” 片刻沉默。 复皓尧视线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突然道:“要不以后周末也加两节补习吧,我忽然感觉数学还有很多要补的部分。” 听起来像是什么多爱学习的人一样,完全不像是复皓尧会说的话。 白忻闻言转头看了过来。 连旁边的白可薇都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忽然这么上进?”符凉夏打量他一眼,“我……” 就在她准备拒绝说自己还需要时间学习时,忽然听见隔了一个座位的白忻开口说道:“不行。” 第47章 她在说谎 白忻的话音调不高,但一出口,所有人霎时安静下来。就像被突然放置了一个静音键般,鸦雀无声,连围着白宴叽叽喳喳的几人都扭过头来,震惊地看着他们。 我靠,劲爆消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复少说要将周末也纳入补课时间,当事人还没表态,说不行的反而是白忻? 众人的眼神中瞬间燃起了八卦的火光。 就连符凉夏本人也很意外,她抬眼看了下白忻,却见对方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如果不说,绝对令人联想不到周五晚上见到的小A。 完全就是两幅不一样的神态。 顾及着本人在场,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符凉夏尽收耳底。 “什么情况?” “好刺激……所以现在是两个F4争一女?” “卧槽,这女的手段了得啊!给爷整好奇了。” 钻进耳朵里的谈论方向越来越偏,眼见着火势就要烧到自己身上,符凉夏忙开口打圆场:“周末我有事情了,没有多余的空档去辅导。” “那你更想应谁的约?”复皓尧睨了白忻一眼,目光是符凉夏品不出来的奇怪。 “白忻的模特有什么好做的,改到周一到周五白天你没课的时候也一样,反正他也不怎么听课。” 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十分理所当然,就像她要是不答应他简直天理难容般。 符凉夏怔了一瞬,没明白他的逻辑是怎么形成的。 明明细品啥也不是,但连起来意外的很有道理。 复皓尧这人确实有种顶着张狂霸酷炫拽的脸,把瞎话说成真话的能力。大概是从小被他哥练出来的,说歪理能力极强。 眼见着符凉夏似乎流露出了一点动摇的意思,白忻皱了皱眉,握住了手下的沙发椅把手:“复二,别闹了。” 复皓尧看了他一眼,表情隐隐烦躁: “谁闹了,我说的不对吗?反正你也不上课。” 白忻注视着他:“但那是我和符凉夏之间的事情。” 好一个他和符凉夏之间,听起来他复皓尧才是那个被排挤在外的人。 复皓尧凝视了白忻两秒,忽然冷笑了一下:“但你说这么多,完全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见不是吗?万一人家就是想像我说的那样呢?” 两人无声对视,就在气氛诡异到旁边的白宴都忍不住过来打圆场时,白忻忽然笑了下。 那笑容莫名有些邪气,令符凉夏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违和。这种笑容不太像会是出现在白忻脸上的,倒更像是……小A。 她突然眼皮猛地一跳,感觉到对方沉沉地注视了她一眼,又看向复二:“那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说的呢?家教学生吗?” 攻击性强到有些不像平时的白忻了。 符凉夏注意到,此时不只是她,连复皓尧和周围的不少人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是又怎样?”复皓尧脸色僵了一瞬,反击回去,“那也比你这个享有一半使用权的画师强吧?” 其实复皓尧的本意是说符凉夏是跟白宴和白忻两人做的约定,白宴只有一半的使用时间。然而他不知道眼前坐着的并非原本的主人格,而是享有更少时间,被迫分享身体使用权的小A。 他的表情忽然有些古怪,眼神沉郁。 其实复皓尧说的话没错,甚至考虑到两个人格的情况,他能得到所谓的模特使用时间不过四分之一。 但他此刻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不舒服,就好像他说的不是符凉夏作为模特的时间,而是别的什么一样。 于是,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符凉夏,连周围的同学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全都在期待她会给出什么精彩回答。 白可薇悄悄攥紧了她的手臂。 “绘画时间可以改到周一到周五。”她说,“有部分课我也可以不听。” 复皓尧便咧嘴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完,就听到女生继续道:“不过还是要看白忻和白宴的时间,毕竟他们才是雇主。至于补课,周末就算不用当模特我也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的目光跟白忻对视上,对方此时的眼底深处像藏着一个漩涡,想要将她引诱其中。 复皓尧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门口的躁动声大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往活动室这边走一般。过了几秒,一队戴着学生会铭牌的学生推门而入,走在中间的正是负责主持本次座谈会的程星洲。 他的视线从复皓尧等人身上依次划过,最后在符凉夏身上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程星洲径直走到最中间的位置上坐下,跟他一起的学生会组织部成员大多坐在了他两侧,还有两位跑去一侧开始调整设备,准备直播。 接下来就是给选中参会的人佩戴测谎腕表的时间。 座谈会当然不是什么都可以说的,在每期的座谈会开始前,学生会会负责从同学们手中收集他们现在最苦恼或者最想得到解答的问题,最终进行筛选,选出一些合适的问题,由参会人进行讨论交流。 而在讨论这些问题期间,他们可以随意提问,只要不跑偏。 符凉夏相信举办这场活动人的初衷是好的,多半是怕特招生被欺负后无处诉说,才想出这种办法。 但对方肯定没有想到这群财阀子弟会有多无聊,他们一点符合主流价值观的问题也提不出,八卦的问题倒是一个比一个古怪,一个比一个劲爆。 什么“买过最贵的东西是什么”“干过最离经叛道的事”“家族婚约还是跟情人厮守”……越到后面,问题越离谱,甚至连“如果跟最好的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会怎么办”这种的变态问题都有。 符凉夏想,万一被问到其中某个问题,与其说是为提出问题的同学解惑,倒不如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剖析自己。 令人本能地不太舒服。 不过看周围人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她也只能入乡随俗,被迫接受了这奇怪的规则。 座谈会每轮的回答人将由所有人中间的轮盘决定,转到的人将要回答光屏中抽出的问题,其他人可以进行延伸提问。 最多三个问题后,将进入下一个轮次。 其实只要不是F4,或者很劲爆的话题,基本不会有什么人提问。 这样想着,符凉夏不免松了口气,又在视线扫过程星洲时,突然意识到对方的位置跟学生会的其他人不同,他似乎也是轮盘可能选中的位置之一。 所以,程星洲也被抽中参加了? 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比起参会人员,她更担心自己会不会抽到难以回答的问题。 大概是墨菲定律,第一轮开始轮盘就抽中了符凉夏,光屏中同步亮出了问题:初恋找了新女友,你会怎么办? 还好,是比较安全的问题。 她松了口气:“没有初恋。” 白忻闻言侧目看了她一眼,斜对面的白晏则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复皓尧眼睛亮了下,刚才萦绕在身旁的低气压似乎瞬间消失一空。 只有正中间的程星洲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几秒,忽然开口:“喜欢过的人也算。” 周围人不明所以,对会长的忽然开口有些震惊。 什么情况,这俩人? 喜欢过的人,那不就是他。 符凉夏不知道他此时问这句是什么意思,但到底是当着对方的面,她装模作样地垂下视线,略显落寞道:“我可能会伤心。” 程星洲看到女生低垂眼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像被什么锤了一下,猛地陷进去一块。 嘴角也随着心脏的柔软而微微弯起。 然而下一秒,测谎腕表却传来了刺耳的滴滴声。 她在说谎。 程星洲的嘴角骤然落下,整个人的脸色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啊,看来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豁达。” 被发现在说假话,符凉夏也丝毫没有心虚,她对着镜头笑了下,视线好似能穿透屏幕看向提问的人:“世界上的男人多的是,你总会碰到更喜欢的。而初恋不过是你情窍初开尝试喜欢时,恰巧出现的那个人罢了,离开那层你给对方加上的滤镜,他什么也不是。” “对方既然找了新女友,那你就找两个。”她随手比了个二。 “……” 程星洲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反正她向来会气人。 所以,她就是这样做的?在确定他不喜欢她后,就干脆找了两个? 只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程星洲就感觉一阵无名火窜上了心头。 “容我提醒一下,脚踏两只船是违背道德的。”他沉声道。 然而符凉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一个比喻,会长也太较真了。” 程星洲失语,倒成他的不是了。 而有人似乎还嫌不够乱似的,笑得一脸荡漾:“不过也是有可能同时谈两个但没关系的哦。双胞胎的话,别人也分不出差别吧。” 白宴眨了眨眼。 “白宴。”程星洲睨他一眼,“不要大庭广众宣扬这种不正能量的言论。” 话题被冷着脸的会长扶正,之后的几个问题都无波无澜,甚至平静得有些无聊,直到—— 轮盘的指针停到了程星洲面前,众人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会长也是被抽中的人。 “我被家族安排了婚约,但是我已经有两情相悦的对象,怎么办?”白宴一字一顿地将光屏上的话念了出来。 程星洲扫他一眼:“我不瞎,能看见。” 白宴笑嘻嘻:“我这不是怕大家看不到吗?” “所 以会长的建议是?” 坐在中央的男生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神色端庄,眼神微不可察地扫过某个角落,冷声道:“当然是履行职责,既然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就要履行自己的义务。至于两情相悦的对象……反正用符同学的话说,多的是。” 没有声音响起,说明他说的是真话。 白忻忽然掀了下眼皮:“那你呢?” 换来程星洲轻飘飘的一眼:“我当然也是一样。” 提问这条问题的人见是会长回答了他的问题,瞬间激动捂嘴,心想不愧是会长,看问题就是比他们透彻。他正想去跟秘密交往的女友分手时,就听到同步的直播画面内,突然传来了两声刺耳的滴滴声。 第48章 交锋 刺耳的滴滴声突兀地响起,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多数人都悄悄向程星洲看去,表情惊讶。 而白宴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白忻盯着程星洲,微微挑了下单边的眉。 符凉夏反而是在场最淡定的一个,她对此没有任何看法,表情始终平静。反正无论真假,都跟她这个曾经“失败过”的暗恋者没什么关系。 无论程星洲选家族联姻还是真爱,只要其中一个不是她,爱谁谁呢。 但这些都不妨碍她落井下石。 符凉夏微微一笑,眼角勾起,染上几分笑意:“哇哦,会长可真是言行合一呢。” “噗哈。” 复皓尧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从何而来,但他看着程星洲随着符凉夏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身上隐隐散发出的低气压,不由乐出了声。 难得看到程星洲吃瘪,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程星洲坐在那看着他们。 “怎么,她说错了吗?”复皓尧理直气壮道。 程星洲眼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风暴,视线若有似无地锁在符凉夏身上,嘴唇紧紧抿起,像在忍耐着什么。 “没有,没说错。” 程星洲低声说了句,随后就自然地把话题转移了。 轮/盘重新开始转动,复皓尧偷偷把脑袋伸向靠近符凉夏的一侧。 “星洲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他悄声说。 “也许吧,可能是想起什么悲伤的事。”符凉夏想了想,不过好像记忆中程星洲一直是这种面无表情的状态,完全不会在面上体现出任何心里想法。 她说:“不过他好像一直是这样,拉着张脸。” 说着,她还模仿了一下程星洲的表情,故意板起脸,做了个自认为很凶的表情。 然而实际上,女生绷起小脸,嘴唇抿起,眼睛因为面无表情微微下垂,显得莫名可爱。 复皓尧盯着她脸的目光一黯,心头微跳,不由多看了一眼。 怎么同样的表情,由不同的人做出来,差别就这么大呢? 复皓尧暗自心想,明明程星洲天天拉着张脸他就只想刺他几句,然而符凉夏板起脸,他却只觉得……有点可爱。 肯定是程星洲太讨人嫌了,他沉思良久,下了判断。 “你说得对。”他附和道,“就这样的还纠结什么选未婚妻还是女朋友,我都怕他天天臭着张脸把女生吓跑,最后打一辈子光棍。” 英雄所见略同,听到复皓尧的话,符凉夏眼里泄出一抹笑意。 她就说嘛,不只是她一个人这么觉得,程星洲虽然长得帅,平时也总是穿得很板正,有时会勾起人撕碎他端庄的外衣,看看下面隐藏着什么。但就凭他那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就足够吓退很多人了。 符凉夏甚至怀疑要不是有剧情限制,原主可能根本不会喜欢上程星洲。 高岭之花固然好,可他冻人啊。 反正符凉夏没有那种火热的心,能攻克高不可攀的冰山。 两人窃窃私语,时不时相视一笑的画面虽然没有被镜头捕捉到,但却被某些有心人刻进了眼底。 白可薇默默握紧了符凉夏的手臂,对她跟复皓尧有些亲密的行径产生了没来由的危机感。F4就算表现得再无害,也终究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而另一侧的白忻面上好像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耳朵却悄悄竖起,旁边的低语丝毫没有错过。目光扫过露出浅笑的符凉夏,再看看她旁边快摇起尾巴的复皓尧,眼神微顿。 他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却正面对上了自己胞兄白宴的视线。两人对视一眼,白宴打量着他唇角笑意扩大,不可言说的默契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程星洲默默地听着场中的交流,却总是忍不住往某个角落看去。 复皓尧脑袋就挨在符凉夏旁边,白金色的头发微卷,与女生几根黑色的发丝轻轻交缠在一起。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程星洲视线微微下垂,神情被掩藏在眼帘下,晦暗不清,但能让旁人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更糟了一些。 “角落里的某些同学不要交头接耳,尊重发言人。”等现在进行的人说完后,程星洲开口道,“再让我发现就扣纪律学分。” “以前怎么没有这种规定?”复皓尧不满道。 “我刚定的。小薛,把这条加进纪检部条例里。”程星洲吩咐完,才慢慢侧首望向他,皮笑肉不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复皓尧:“……没有了。” 哼,学生会长了不起。 也许是有了程星洲发话,之后的直播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众人顺利地完成了座谈会,关闭直播后,便三三两两地散去。 符凉夏跟白可薇一起回教学楼,路上正交流着最近遇到的难题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跟复二很聊得来?” 符凉夏回头,看到是程星洲。 “还可以,他挺有趣的。”只要程星洲不莫名其妙地冷脸,符凉夏也愿意给他一点好脸色,随意道。 “嗯,这样。”程星洲得到答案,不说话了,就沉默地走在她们旁边,过了一会忽然道,“你喜欢傻的。” 符凉夏一怔,对方的语气实在太一本正经,没有任何侮辱复皓尧的意思,似乎就是单纯阐述一个事实。 然而就是这种语气,反而透着古怪的好笑。 “程星洲!”复皓尧不敢想象居然有人趁他一会不在,就偷偷在背后讲他小话。 他两步冲上去,对着程星洲就是一个锁喉,怒气冲冲道:“说谁傻!” 程星洲被他勒着脖子也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执拗地盯着符凉夏,想要知道对方的答案:“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问她是不是喜欢复皓尧那样的? 符凉夏不清楚对方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的,也不明白程星洲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关心她喜欢什么样的。 “还可以。”她想了想,答道。 复皓尧这人有时候确实挺有意思的。 符凉夏本是随口一答,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对方便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了她几秒,随后点了下头,语气隐隐有点恶狠狠道:“很好。” 说完,他就把复皓尧的手臂从肩上扯了下去,大步向前,连背影都写满怒气。 而被甩开的复皓尧怔在原地,过了几秒,绯红才慢慢地爬上他的耳侧。 她刚刚说,还可以…… …… 参加完研讨会,第一节课是英语,符凉夏意外地发现自己旁边的原本的两个空位上都坐满了人。 两颗同样发型的脑袋,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看到她进来,两人还心情颇好地冲她招了招手。 白宴和白忻本就长着一副富有冲击力的脸,此时挨在一起,同时朝她打招呼的样子,简直是双倍的美色暴击。 符凉夏也颔首打了个招呼,目光扫过后排的苏行殊时,发现对方的视线正停在她的唇上。见她看来,男生朝她勾唇一笑。 笑容是很好看,可其中的攻略性令人本能心慌。 符凉夏收回视线,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听到旁边有同学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 他们似乎对她坐在这却没惹怒白家双子而感到惊奇。 “咦?白忻不是最讨厌生人了吗?居然没发火。” “我还以为能看到精彩画面的,结果是我想多了。所以符凉夏到底什么来头?” “你失忆啦,人家前两天刚帮白宴拍完宣传照, 关系能差吗?怎么可能发火。” “说的也是,不过一般关系和关系好也是有区别的吧,这节课不是就要分小组了吗?如果关系一般的话,到时候课外作业不是很尴尬吗?” “也许还是像之前一样,苏少跟白少们一组?” 很快他们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因为英语老师在台上宣布道:“我们本学期的小组作业主题是野营,可供选择的方向有登山和下海。路线由学校统一规划,同学们各自分组,结成三人小组,然后选择喜欢的方向,同一方向的所有小组将一起行动。在野营之后,需要每个小组合作完成一篇汇报ppt,进行分享。” “切,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南极徒步,或者看非洲野生动物迁徙。”当即有人表示学校是在看不起他们。 区区上山入海,都是玩腻的东西了。 英语老师似乎早料到了这个局面,笑眯眯道:“重要的并不是去哪里,而是一起野营的人不是吗?而且本次路线我们请了业内评分超高的旅行规划师策划,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虽然老师这么说,但在座的家里出门玩,谁还没钱请个旅游规划师了。不过有一点老师倒没说错,学校野营,去哪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跟谁一起。 符凉夏注意到英语老师话音一落,许多目光便明里暗里地向她旁边的白忻、白宴以及身后的苏行殊投来。 这倒也不稀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居然也接到了不少邀请,其中大多竟然都是男生。 有个眉眼清秀,身量高挑的男生走到她座位前,符凉夏对他有点印象,名叫居景焕,似乎是学生外联部部长。居景焕家世不错,经营着国内最大的连锁超市,本人外貌也只略逊于F4,人气不低。 居景焕低头看着她,眼神略显羞涩,温声道:“符同学,可以跟我一组吗?” 符凉夏怔了下,感觉到随着他的话落下,旁边有两道视线接着投了过来。 “哎?不是例来都是同桌三人组成一组吗?”白宴歪了下头。 居景焕笑了下:“老师说都可以。” 第49章 眼光很好 见居景焕站在她座位前,有不少本蠢蠢欲动的女生都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她们本来还想邀请他的。居景焕虽然没有F4那么耀眼,但家世好,人又帅又温柔,就算邀请不成也是温和的,许多同班和临班的女生都对他抱有好感。 然而看他这样子,大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看上人家转学生了。 “她也太好命了吧,跟F4关系匪浅,还能被居景焕邀请,长得漂亮就是好。” “我当时看她面相就觉得会是男生喜欢的那种,柔柔弱弱的,气质又有点气冷,特别像那种电视剧女二。” “这下好了,亏你们还担心人家不被白少选怎么办,会不会尴尬。这不,居景焕就去邀请了。” 周围的小声议论飘进当事人的耳朵里。居景焕的脸更红了,一双浅棕澄澈的眸子盯着符凉夏,笑容温和,恰到好处的丝毫令人产生不了反感的情绪。 似乎看出符凉夏的愣神,他抬手摸了下后颈,语调温柔:“你可以慢慢思考,如果答应我的话,去哪个方向都依符同学的意思。” 居景焕眨了下眼,长睫扇动,像只温良无害的垂耳兔,莫名有点乖巧。 脑后传来一声哼笑,似乎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哼声。 这个角度,也就只有苏行殊了。 符凉夏没理他,弯唇道:“听起来好像不错。” 旁边的白忻见此突然慢吞吞地开口:“感觉海边是非常适合作画的地方,在山顶看日出也容易激发人的灵感。” 白宴秒懂他的意思,接话道:“小夏不是说上课时间也可以吗?正好,一起去野营吧,当我们的模特,还能顺便赚份外快。” 居景焕闻声轻轻蹙起眉头:“出去玩还要打工,你们是资本家吗?” 白忻往椅背上一靠,挑了下眉道:“难道你不是?” 他们能坐在这的,有几个不是资本家,他问这话未免太搞笑。 白忻,或者说小A的视线落在旁边一站一坐的男女身上,男生温润明朗,女生清丽漂亮,看起来倒是很登对的校园情侣,然而莫名令人感到有些碍眼。 他对居景焕有印象,也算是他们圈层的人,做民生行业看似繁琐,其实隐藏在其下的利润不可小觑。只是,如果就只是这种程度就想跟他们抢人的话,不够。 符凉夏还在跟对方交谈,居景焕在问她给他们打工的时薪,得到数字的答复后,对方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目光隐隐扫过两人,小A能感到其中的谴责。 ——你们这么有钱,居然只开这么微薄的薪水? 而不可思议的是,同为富人阶级的符凉夏居然会同意。 不过很快居景焕自己便想明白了,别说这种时薪,凭白忻和白宴本人,就多的是人前仆后继想上赶着来做他们的模特,别说不要钱了,就是倒贴钱都没问题。 那可是白家啊!稍微搞好关系,搭上话,随便从手指头缝里漏点出来,都够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似乎是他盯着两人的时间有些长了,居景焕突然低声说了句什么,符凉夏转头向他看来,疑惑地说:“你们之前不是一直跟苏行殊一组吗?怎么突然要换成我,苏行殊会不高兴的吧。” 话落,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句:“我确实会不高兴。” 符凉夏点了点头,一脸“你看我说吧”的表情,然后就听到后面那人紧跟着道:“不过跟白家这俩没啥关系,他们爱跟谁一组跟谁一组。” 她扭头,眼神露出疑惑的意思,丝毫没注意到头顶斜上方的居景焕和白忻闻言都微沉下脸。 苏行殊什么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上面的居景焕,又扫了眼一旁看戏的白宴跟神情冷凝的白忻,扯起唇角说:“他们不是好选择。” 符凉夏看着他:“他们不是好选择,那苏少觉得谁是呢?” 苏行殊发现这人一阴阳他时就喜欢叫他苏少,偏偏她声音轻柔悦耳,简简单单一个“苏少”就能叫得人心里发软。 “当然是我。”他理所当然道。 “哦——”符凉夏拖长了调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呵,亏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原来是自己想跟她一组。 苏行殊一噎,察觉到对方脸上揶揄的笑意,脸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僵硬,随后又恢复成理直气壮的样子,振声道:“很明显,我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我们组还有你弟。” 他抬手指了下旁边的符烈冬,忽然获此殊荣,符烈冬顿时露出一个感动的表情:“苏哥……” 下一秒就被符凉夏冷冷一眼看得收了声。 她随意道:“就算有符烈冬又怎么样,他是能背我爬山还是能替我打伞遮阳,没用的货色。” 最后几个字的嫌弃几乎要化成利剑扎透符烈冬的身躯,他表情一滞,受伤道:“姐——” “我说的不对?”符凉夏睨着他,“哪次你不是在你的好苏哥和我之间选择了他?” 一句话,将符烈冬说得哑口无言。 然而她话里的诉求却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居景焕主动出声,温言道:“如果符同学需要的话,我可以背你登山,替你遮阳。”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我平时有锻炼,背人爬山不算什么,符同学身体不好,帮忙遮阳也是应该的。” 他反应太快,直接将苏行殊 本来想说的话堵了个严严实实。 苏行殊想说这谁做不到,然而对方已经抢占了先机,此时再说什么都不如他效果好。 而他犹豫要不要说的话这次又被人抢了先。 白宴单手撑在桌面上,下巴垫在上面,眉眼弯弯道:“这些我和我弟也可以做到哦,而且我们是两个人,可以一人背你,一人撑伞。” 四周似乎有抽气声响起,显然没料到白宴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直暗暗听墙角的众人不禁心生好奇,这符凉夏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能惹得四人为她相争。而且言辞还颇为激烈的样子,现在连这种做牛做马的承诺都被许出来了。 苏行殊盯了白宴一眼,目光有些恼怒。这人怎么这么爱看热闹,就非要掺一脚是吗? “又有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白宴笑盈盈地看向符凉夏,“这可是我们的宝贝模特。” 符凉夏被他的眼神晃了一下,还未开口,后座的人就替她说道:“宝贝模特才给这么点钱?还没人家炒股一小时赚得多。” 她闻言疑惑地侧头,就见苏行殊仰了下下巴:“众诚钢铁?眼光很好啊。” “众诚钢铁”四个字一出,所有人眼神都变了。 也许刚才他们还只是在看热闹,但听到这个最近在业内轰动一时的股,众人不由目露同情。在座的基本都是财团二代,平时也没少关注大盘动向,偶尔卖几只股也是正常。但众诚钢铁不同,它最近的事迹,连不关注股票的人都有所耳闻—— 接连爆出丑闻,支持的候选人几乎无缘竞选,股价一落千丈,曾经押宝的股民连夜跳楼。 但“眼光很好”? 众人心想,能选到这种股票怎么会是眼光好呢。也许一周前候选人风头无两时是这样,但现在的价格……他们觉得比起真心夸赞,苏行殊更像在阴阳。 现在买了众诚钢铁的都赔了啊。除非她看跌,但这操作难度可比看涨高多了。 毕竟前不久众诚钢铁还是不少股民心中的绩优股,得是什么样的能人,才能看出它现在呈现的颓势?算命的不成? 当然也不乏眼光狠辣的操盘手能看出什么门道,但人家沉淫股市多年,又岂是一个高中生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众人并不看好,觉得比起真心称赞,苏行殊更像是嘲讽。 然而只有符凉夏知道,对方应该是真心实意地赞叹。但他怎么清楚? 她看了眼符烈冬,又想起自己买股票的事谁都没告诉,对方按理不应该知道。 那苏行殊又是怎么得来的消息呢? 她沉思良久,也只想起上周她在图书馆看过股票,但她可以肯定周围没有苏行殊。因为以对方的影响力,他要是真在那,周围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王子维看到的,他当时坐你后面,你电脑没贴防窥膜。”他说,“他喜欢搞那些,看到你在看,就瞄了两眼。”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做空?”她问。 苏行殊双眼牢牢盯着她,眸底有不明的情绪闪过:“直觉,你不像是只想赚点小钱入袋为安的人。众诚钢铁是摆在明面上的好股,买在高价上,也不过是赚点百十万的零花钱,真想赚钱,你不会选它。” 她外表看起来柔弱,但眼神总是隐隐透着锐意,令人想到天际的鹰,只有确定自己能捕到猎物时才会出手,一击必杀。 这样的人,不会做出追高的蠢事。恰恰相反,苏行殊觉得她更像是博机会的赌徒。 闻言,符凉夏笑了下,没说是还是不是,只说:“多谢你高看我。” 但两人的对话还是能清晰透露出一个意思——符凉夏居然真的在大多数人追高的时候选择了做空,这是何等恐怖的眼光和魄力? 连最初质疑为何几人同时争抢她的同学也不由闭上了嘴。别管为什么,就凭她这份能耐,已经有不少人起结交的心思了。 圣兰德本就是一个小型交际场,他们交友不仅是交友,更是挑选合作伙伴,或者对家族有益的朋友。而符凉夏现在展现出来的水准,哪怕抛开身后的符家,也足以有资本跟他们坐上同样一张谈判桌。 聪明的头脑和过人的魄力,在大多数地方都可以打出王炸。 第50章 有别的想法,但不多 白宴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含糊道:“众诚?看不出来呀,很有两把刷子嘛。” 站在前座的居景焕眼神更亮,微微弯腰:“你会炒股?我也对这方面有些兴趣,可以请教你吗?” 男生长相干净,笑起来得时候有种少年独有的清新,令人看了就感觉心情很好。符凉夏不由多看了两眼,也弯了下唇:“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运气好罢了。” “已经很厉害了。”居景焕笑,“比我不知道强多少。”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看了旁边的白宴、白忻一眼,淡淡道:“我知道在外面请人教炒股都要交学费,我可以按市场价五倍付你,虽然钱不多,但应该比几千欧时薪要高一些。” 闻言,旁边叼着棒棒糖的白宴动作一顿,白忻冷笑一声,拿眼神睨他,心里对居景焕的看法不断加深。 这男的,怎么茶里茶气的。 白忻脾气还行,白宴没有被触犯到底线时也是笑脸盈人的状态,但小A不是。 他慢吞吞道:“炒股那是人家挣钱的本事,随便出点钱就想买来?” 这下,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两人间的暗流涌动了。 符凉夏心底闪过无奈,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从讨论野营小组变成了现在这样。 被这样说,居景焕却没有生气,他蹲下来,眼神温柔:“符同学,你介意吗?” “嗯?”符凉夏愣了下,“还好?” 反正她也不会答应,对方也不是真的准备找她学炒股。毕竟以居景焕的财力,请一个比她厉害的老师简直不要太容易,更不要说圣兰德本就开设经济学课,据她所知,教他们微观经济学的老师就素有“股神”的美名。 听到她的话,居景焕眼里的笑意更深,他直起身,朝白忻摊了下手,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看,当事人都不介意,你又在打抱不平什么”。 随后,他侧头对符凉夏道:“我让朋友做好了两条路线的规划,要来看看吗?” 她不得不承认,这种安排令她有些心动,试问谁不想跟一个把所有事情都规划完美的同伴一起出行呢? 也许看看也可以。 英语老师说完让他们组队后便没再管了,正坐在讲台后面悠闲地喝着茶。教室里闹哄哄的,到处都站着人。 符凉夏站起身,正准备跟着居景焕离开,冷不防衣角和左手腕便同时被人拽住了。 她顺着力道回头,握住她手腕的是一只宽大的手,手的主人上身微微侧倾,脖颈线条优美,粉发垂在耳侧,他咧了下嘴,没说话。 而扯住她衣角的手已经松开了,回头看去时,只能看到苏行殊薄唇紧抿的一张脸。 他盯着她,见她似乎很乐意跟居景焕离开的样子,神情变得晦涩难明:“你要选他?” 那她那天在会所亲他又是什么意思?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不重,对方体温比她略高,温暖的触感传来,强势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似乎也是无声的询问。 符凉夏有点头大,他们不会是想让她现在就做决定吧?就非要当着面选一个? 他们完全不觉得尴尬吗? 她低下头,看着此时行为年龄加起来不超过18岁的两个人,叹了口气。 “就算你们把我拴在这,还能拦住我做决定?” 当符凉夏沉下眼时,一双眸泛起些微水色,眼底却闪烁着坚定,似乎永远只做她想做的事,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被这种目光看着,苏行殊本能地有些不舒服。他蹙起眉,觉得自己确实没法一直困着她,便不 吭声了。 只是肢体语言却显示出他并不开心。 他发现了,符凉夏这女人是真的无情。她能亲复琅舒,也能转头亲他,根本就跟是不是喜欢上他没关系,八成就是在耍他玩。 苏行殊抿起唇,面沉如水。 那可是……他的初吻。 虽说不后悔,但对方在事后表现得这么冷淡,到底是令他心里生起了微妙的不爽。 她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没那个意思,只是对居少的计划很好奇,不介意我也看看吧?” 白忻缓缓松开手,站起身,修长的身形瞬间占据了不少空间,将一侧的符凉夏显得娇小不少。 他比居景焕略高一点,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一个强势,一个温和,有无形的杀气在其中蔓延。 最后还是居景焕先移开视线,笑了一下:“当然不介意,只要白少不嫌弃简陋就好。” 空气里的火药味并未消失。 符凉夏已经在思考原文中面对这种场景女主是怎么办的了。当时看得津津有味,可当事人换成自己后,她发现她笑不出来。 其实按照方便攻略来讲,当然是选择跟白忻和白宴一起更好。 但是居景焕却恰好是她喜欢的温柔款,符凉夏稍稍有点不忍拒绝。 至于苏行殊?谁在乎他。 …… 居景焕的朋友做的规划果然非常完美,据说她家里是做旅游策划的,果然十分懂行。符凉夏越看眼睛越亮,如果不是顾及着攻略任务,她几乎想要点头答应下来。 可惜,还是完成任务更要紧一些。 她在课后找到居景焕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没法跟他一组的意思,并祝他玩得开心。 然而居景焕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他站在走廊一侧,因低头认真看她的缘故,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阳光中的神明。 “我猜到了,没关系的。”他说,“如果是白宴他们威胁你,可以来……” “你想多了。” 一道男声自他身后响起,符凉夏看到白忻正双手插兜往这边走来。 他声音淡淡地:“没人欺负她,管好你自己。” 又是无声对视,符凉夏已经快对这个场面ptsd了。 好在这次居景焕似乎因为被她刚拒绝过,情绪低落,没坚持几秒便跟她打了个招呼进了教室。 只留白忻在走廊上跟她面对面站着,四周还有表面在聊天实际上偷偷往这边打量的同学。 这好像是今天两人第一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怎么是你?”符凉夏靠在窗台上,随口道。 男生学着她的姿势也往窗台上一靠,听懂了她的问句,是在问为什么是他,而不是主人格“白忻”。 “很失望?”他挑了下眉。 符凉夏觉得她跟小A说话时有种别人没有的轻松。大概是因为他的自我认知是来自下城区的底层人,他身上有着跟她相似的疯劲。 这种疯劲即使是普通的特招生也没有,因为他们不曾体会过那种被踩在脚下拼命向往上爬的渴望。 “没有。”她说,“挺有意思的。” 他在圣兰德里努力扮演白忻的样子,看起来很不熟练,符凉夏猜想,对方应该是很少会在上学期间出现。 “是吗?你觉得我比他更有意思?”白忻故意歪曲她的话,问道。 符凉夏:“我可没这么说。” “真无情啊。”他装模作样地捧心道,“亏我还为你争得头破血流。” 闻言,她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刚才跟他们争什么?野营那天又不一定是你在。” 白忻一噎,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然沉寂下来,片刻后才慢吞吞道:“说不定呢?” 此时预备铃声响起,符凉夏往教室里走,扔下一句:“祝你好运。” “会的。”他眼神幽深。 野营的事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下节课上的平静无波,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自门口传来。 “符凉夏在吗?” 符凉夏抬起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对方却表现出一副认识她的样子,朝她快速地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就被那女生拉着离开了门口:“你好,我是苏少后援会的副会长,葛灵灵。” “我看到你的报名表,感觉你掌握很多技能,如果只是相当普通会员完全可以通过。”葛灵灵说,“不过因为你投递的职位特殊,我们需要进行一个简单的面试。正巧我就在隔壁班,便过来直接通知你了。” 符凉夏虽料到自己投递的职位不会轻易通过,但这个面试邀请是不是太过随意了些,甚至连短信通知都没有,还需要副会长来跑一趟。 可能是圣兰德特有的方式吧,她也没太在意。 另一边,徐柯注意到复皓尧从上课时就默默盯着手机,一直盯到现在,神情看上去很是纠结。 徐柯努力揣摩了一下复哥的心思,猜测多半跟他那个家教有关,便出声道:“要不联系一下看看?对方应该也已经下课了。” 复皓尧脸色一收,将手机反放在桌面上,若无其事道:“说什么呢,什么联系?我只是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徐柯:“……” 谁家好人思考吃什么是对着微信联系人想的,难道对方是厨师不成。 他眯起眼:“如果是想约吃饭的话,距离现在下课已经过去七分钟了,以二班到食堂的距离,现在她可能已经快走到食堂门口了。” 复皓尧:“没有那个想法。” 徐柯看着他,没吭声。 几秒后—— “……突然约吃饭会不会显得我很冒昧?” 复皓尧犹豫着道,看到对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表情一滞,高声道:“你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我只是有些学习上的事想要请教。” 徐柯:“哦。” “好吧,可能也有点别的想法。”复皓尧抬手捂住自己脸,“但是不多。” 徐柯没接话,只是看着他乐。 几秒后,就看到男生烦躁地薅了把头发,从座位上跳起来:“行了,是有点多。” 说完后,他便风风火火往门口走,仗着腿长步子大,几步就消失在了门口。 完全被遗忘的徐柯:“……” 不是,等等他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竞赛赞助商 符凉夏跟着葛灵灵走出教学楼,注意到门口正有骚动声传来,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是许秋颖和苏行殊以及被许秋颖拉着走不开的白宴。 这场面显然也引起了旁边葛灵灵的注意,对方看着许秋颖对苏行殊撒娇卖乖的样子,深深皱起眉,骂了句晦气。 只见许秋颖一手拽着白宴,面上冲着苏行殊做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撒娇道:“苏少,你就跟我和表哥一起吃吧,我一周前特意约的F国名厨,对方乘飞机来的,花了我大半个月的零用钱呢。” 苏行殊低头看了眼手机,手指点动几下,表情没有了往日的营业微笑,显得有几分冷漠:“不想去。” 许秋颖脸刷地白了。 她就是笃定苏行殊对外脾气好,不会不让女生下不来台,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约他的。 然而没想到,对方丝毫不给她面子,甚至连她拉出白宴来也没有用,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她。 许秋颖隐隐感觉苏行殊变了,他之前一直顾及着自己的人设,对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那种轻易能用花言巧语哄女孩开心的样子,甚至周围已经很久没有女生出现过了。 他变得有点冷漠,不说话 时,令人几乎感觉他成了会长翻版。 对,就是这种感觉,许秋颖终于知道了面前人的违和感从哪来了。 苏行殊现在,真的有点像程星洲。 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 而这一切似乎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许秋颖思绪转动,目光本是漫无目的地放空,却在捕捉到人群后的某个身影时顿住。 ——符凉夏。 这一切好像都是从她出现开始改变的。 而被她盯住的女生此时手里手机一震,她低头看去,发现是苏行殊给她发的消息:【戏很好看?】 她几乎以为对方侧后方脑袋上长了眼睛,要不怎么会第一时间发现她。 符凉夏:【法国名厨哎,你不心动,我都有点心动了。】 倒不是真的心动,符家还不至于穷到短了她吃喝的程度。 只是难得看到对方窘迫,她忍不住想调侃两句。 发完,她就看到远处的男生似乎笑了下:【你要喜欢,我也可以叫来,皇室专用。】 符凉夏没回,而远处许秋颖突然盯着她,问苏行殊:“是因为她,你才拒绝我的?” 随着许秋颖伸手,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她投来,瞬间令她成了焦点。 许秋颖的眼神中隐隐流露出恨意,连旁边的葛灵灵也慢慢松开了她的胳膊,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苏行殊掀起眼帘扫了她一眼,看出她的抗拒,沉声道:“跟别人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去。” 当苏行殊想说重话时,言辞也可以很刻薄。 许秋颖几乎是瞬间便落下泪来,整个人尴尬到呆在原地。 符凉夏已经懒得看场闹剧,她问旁边的葛灵灵:“走吗?” “啊?哦,走。”对方回神,继续带路,期间不时隐晦地打量她,似乎想问什么,又忍住了。 符凉夏故作不知,想看对方什么时候才会按耐不住。 没想到葛灵灵居然出奇的有耐心,直到进了社团活动楼,两人走进一间装修得颇为华丽的活动室,她才开口:“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的。” 此时活动室里坐了几个女生,她们都化了精致的妆,穿着请人改良得更贴身的校服,身上随便一件饰品就是普通人家的一套房产价。 她还在里面看到了陶知,不过对方显然在这里面说的不算,看到她,也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 坐在中央正端详自己美甲的女生闻声抬头,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看向葛灵灵:“什么意思?” 葛灵灵开口便将教学楼前发生的事概括了一遍,其中重点讲述了许秋颖的所作所为,和对方对她的敌意。 听完后,后援会会长厌恶地皱了下眉:“许秋颖那个贱人,真是阴魂不散,看来上次对她的警告还不够……” 其他人没应声,静静听着会长对她们的吩咐。 都是些整人的小手段,惯常出现在这种背景的小说里,符凉夏听得面无表情,甚至想给自己找个地方坐下,等她们讨论完。 她这么想,就也这么做了。 对方有那么多可以私下商讨的时间,非要选在这种时候,无非就是想趁机对她敲打一番,让她知道越界的下场。 然而符凉夏不在乎,她径直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拿起手机就开始刷起了题。 虽然她们讨论的声音有点吵,但符凉夏进入状态的速度很快,一会就投入到了习题中,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下马威被彻底无视的后援会众人:“……” “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她说。 葛灵灵的脸黑了:“我们在说话,你看不到吗?” 符凉夏眼睛没有离开题,脑子还在进行计算,嘴上随意道:“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葛灵灵差点被气了个仰倒。 “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着我们进后援会,我们说的事项你不该认真听吗?万一你以后也做出像许秋颖那样没脸没皮的事,我们可不会心慈手软。” 后援会会长摆了摆手,示意葛灵灵不要那么激动,随后道:“我看了你的申请,对你写的能提供给我们的好处很感兴趣。只是,你怎么证明?” 她上下扫了她一眼,语气凉薄:“如果说是觉得以自己的姿色可以接近苏少,拿到你说的照片,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我跟苏家勉强称得上世交,也知道苏少其人对女朋友大方。但你说的那种半裸福利照,我跟你说,绝对不可能。” 符凉夏将答案填上去,看着后台显示的正确,心情不错的笑了下。 这一笑,几乎将后援会的几个女生看呆。 她说:“我怎么拿到你不用操心,而葛同学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 葛灵灵冷哼一声,显然十分不信。 “不过,如果我真的拿到,这个后援会会长是不是可以换人当当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狂妄。 就在她们以为作为后援会会长的包恩不会同意时,却见她爽快点头:“当然可以。” “不过相反的,如果你拿不到,就凭你刚才的态度,后援会可能接受不了像你这么嚣张的会员。” 符凉夏盯着她,弯唇道:“好。” 包恩靠在沙发背上:“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符凉夏起身推门离开,听到在她关门的瞬间,里面爆发出的吵闹声,似乎是在质疑包恩的决定。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而包恩被周围吵闹的声音围绕着,终于忍无可忍,拍了下桌子吼道:“好了,都安静点!她这不是还没搞到吗,你们急什么!” 陶知犹豫片刻,不知该不该说苏行殊跟符凉夏看起来关系匪浅的事,就听到包恩继续道:“你们还不清楚吗,苏少可是明星,怎么可能会随便给人发福利照?都安心吧,你们的会长一时半会换不了人。” 闻声,陶知也只好闭嘴了,只敢在心里默默想,以自己看到的那样,说不定苏少真的会为她破戒也说不准…… 符凉夏从活动室离开后,才看到微信有新的消息进来,她点开一看,发现是五分钟前复皓尧问她在哪。 符凉夏:【社团活动楼这边,怎么了?】 对方不知道是一直守着手机还是怎么回事,几乎是她发出消息的下一秒,那边接着有消息传来:【没事。】 复皓尧:【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符凉夏看不到,但正坐在复皓尧对面吃炒牛河的徐柯瞧得一清二楚,复皓尧别看面上平静无波,其实腿抖得快令餐桌共振了。 徐柯只觉得没眼看,他说:“复哥,你啥时候变这么胆小了?” 不就是邀请人家吃个饭,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复皓尧扫他一眼:“我哪胆小?我是天性爱抖腿。” 徐柯:“……” 行,天性爱抖腿,十八年来第一次犯。 他都无语。 “嗡”的一声,桌面上的手机一振。 复皓尧当即伸出手去,正准备看上面写了什么时,忽然听到背后一道冷淡又熟悉的男声传来:“怎么没点菜?” 徐柯见到来人,顿时放下筷子,站起身:“复大哥。” “你好。” 男人微微颔首,又看向复皓尧,重复了一遍问题,“怎么没点菜?知道我要来,特意等我一起?” …… 符凉夏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复盘自己近期的任务。 首先是要搞定进入后援会的支线任务,能拿奖励的任务,不做白不做。这就需要她哪天哄骗一下苏行殊,好歹近七十的好感度,没道理连张福利照都骗不过来吧。 其次是野营的事,英语老师说定在了这周四下午社团活动日启程,周日统一坐飞机回来,只是他们组还没有选好是上山还是入海。 还有最重要的竞赛初赛,已经确定在明天下午举行,她今天需要再把错题复盘一遍。 这么想着,她走到食堂附近时,忽然发现今天比往常热闹一些。 有不少戴着学生会铭牌的同学正在附近发着传单,看到符凉夏,有人上前塞给她一张,热情道:“本次全国数学竞赛的赞助商今天下午来我们学校做一个宣讲,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听一下。” 她低头,看到传单用黑金色印刷而成,显得做工精良,上面印了 两个模糊的黑影,旁边写着“神秘嘉宾”。 “宣讲?”她问。 “你还不知道吧,这次竞赛的获奖者有机会进入赞助企业实习,还有参加斯里德大学创业大赛的资格。”那同学热心科普道,“这次来的嘉宾就是来宣传这个福利活动的。” 能在圣兰德就读的学生大多数自己家就开公司,按理说不缺实习机会,怎么会对此活动如此兴奋推崇的样子? 符凉夏心头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便想起,这似乎也是原文中的一个情节。 当时获奖的白可薇和程星洲以及白忻都能进入赞助商的企业实习,本来后两人并不需要,但因为女主也一起去了,而赞助商之一恰巧就是复氏。也正是因为在复氏实习的原因,复皓尧跟白可薇的爱恨情仇被复琅舒发现,开价要求白可薇离开复皓尧。 如果是跟F4有关,众人这么狂热似乎也情有可原了。而且撇开复家不谈,复琅舒本人也是颇具传奇色彩的青年企业家,能到他手下实习,应该收益良多。只是想起这一系列复杂曲折的故事,符凉夏不由嘴角抽搐,已经开始担心起自己未来的平静生活。 而且,符凉夏隐约记得这其中似乎还有跟原主有关的故事,毕竟是炮灰女配,又是跟程星洲有关的剧情,没她的出现似乎不太合理。只是符凉夏当时看得不太认真,已经记不清在原主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第52章 吃醋 “谢谢,我知道了。”她含笑点头告别了发传单的学生会成员,手机那头的复皓尧却没有传来回复。 不过没什么大碍,她知道对方会在哪里。 符凉夏迈进食堂门,视线略过某些抬眼看来的目光,直直望向二楼的某处。 隔着玻璃遥遥对望,她看到了往下看来的复皓尧,和他身旁翘着腿认真看手机的复琅舒。 似乎也不是很意外对方会出现在这。 二楼,复皓尧从看到符凉夏回复“好”开始就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隐约觉得这样邀请对方吃饭有点进展太快,但心里的声音又告诉他,只是朋友一起吃饭,又不是约会,没什么的。 一分钟后,符凉夏在众目睽睽下走上二楼,站到复皓尧那桌前。复琅舒正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细顺的白金色头发垂在耳侧,黑色衬衫卷至小臂处,露出精壮的手臂线条。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她的脸后微微一愣:“好巧。” 符凉夏默了一瞬,心想并不巧,是你弟叫她来的。 “那天晚上我本来想你送你回去,可惜后来没有找到你,平安回去了就好。”复琅舒笑了下,说道。 他今天跟在会所时很不一样,收敛起了那种近乎邪肆的调调,又变成了符凉夏刚认识时的样子,克制有礼,有些疏冷。 符凉夏不知为何,总有种对方是故意提起那天的错觉。 两人对视着,氛围似乎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拉到了那个暧昧的晚上,浅尝辄止的吻,彼此的温度和气息…… 符凉夏停止发散想象,在徐柯旁的空位上坐下,开口道:“多谢关心,那天有朋友送我回去。” 复琅舒的视线在她脸上顿了几秒,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般,随意道:“朋友,是那个白金色头发的男生吗?” 他的措辞里很克制地将“男公关”换成了“男生”。 然而旁边两人的重点却都放在了白金色头发上,徐柯隐晦地看了眼复皓尧,而复皓尧本人则呆掉了。 他的大脑一时没有办法消化这么多信息。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他哥跟符凉夏在某天晚上相遇了,他哥还想送她,但符凉夏当时身边还有别的朋友,那朋友也有一头白金色头发。 复皓尧的眼神慢慢凝滞,一想到大晚上,孤男寡女,那个男生跟她在一起的场面,他心里便升起了些微妙的不适。 那个男生—— 他将白金色头发五个字在舌尖滚了一遍。 心头不爽。 这年头能染这种发色的说不定是哪里的小混混,自以为追赶潮流,其实精神小伙得要命。当然他跟他哥不一样,他们是天生的。 但就这么一个“小混混”,凭什么能跟符凉夏单独出去,还能送她回家。 而他,只是想在学校里约她一起吃一顿简单的便饭,都犹豫了整整一节课。 这样想着时,符凉夏回答了复琅舒的问题:“嗯,是他。” 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反正小A就是白忻,也算是他认识的人。不过就算对方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公关,符凉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复琅舒闻言颔首,没再多问,反而继续埋头看他的手机。 桌面上已经点了不少菜,符凉夏匆匆一扫,发现其中居然大多数都是她爱吃的,颇感意外地挑了下眉。 她刚准备表达惊奇,抬眼便看到了斜对面的复皓尧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符凉夏:“……” 复皓尧挑眉:“你去酒吧了?” 他稍微一想他哥上个周末的应酬地点,以及某点带着一身酒味回来,便猜出了两人的偶遇地点。 符凉夏点头,笑语嫣然:“怎么了,很意外?” 看他表情确实有点没想到的意思。 男生摇头:“不是,很遗憾。” “遗憾?”她问。 “遗憾你没叫我,”复皓尧看着她,“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 虽然是游戏里的命。 符凉夏感到好笑,随口许诺:“下次喊你一起。” 复皓尧嘴角顿时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想到什么,问道:“那那个白金色头发的男生呢?” 符凉夏:“嗯?” “也会叫他吗?”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样问道。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不会舍得掏对方的小时费,便坚定道:“应该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听到她这样说,瞬间露出了很开心的表情。 而复琅舒也抬起头,扫了眼旁边嘴角几乎收不住的复皓尧,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低声笑了下。 一顿饭可以说是吃得宾主尽欢,所以当徐柯在复皓尧的暗示下提出要跟复琅舒合照时,对方也没有反对。 徐柯期待搓手:“想想吧,跟传说中的商业天才合影,今晚我的博博就能被赞爆。” 复皓尧打击他:“那也是蹭我哥的光,你牛什么?” “切,复哥你是不会懂我们这些凡人的心情的……符同学,也一起来照一张吧?”徐柯热情相邀。 符凉夏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微微一怔:“我也要吗?” “来吧来吧。”徐柯心想,当然要啊,最需要的就是你。为了一张合照,没看他复哥都快把眼皮抖抽筋了。 于是符凉夏被他让到了里面,挨着复皓尧坐下,另一边则是复琅舒,提出合照的徐柯反而坐在最外面。 “一,二,三,拍咯!” 徐柯举着手机,自己只露出半张脸,却见其余三人完美拍到了照片中。 两个长相相似但气质迥然的男生坐在两侧,符凉夏坐在中间,望着镜头轻笑,旁边的复皓尧小心伸手,替她捋顺一 小缕发丝。 复家大少二少帅得各有风采,但看到照片的人一眼还是会注意到中间的符凉夏。并非只因为她出众的相貌,而是因为照片中的人似乎都若有若无地将视线放在了她身上,令人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们的瞩目而移动视线。 徐柯将照片偷偷传给了复皓尧,顺便问了符凉夏,得到了对方不需要的答复,反而是复琅舒,在几人下楼时低声问他要了一份原图。 徐柯看着笑容恰到好处的复琅舒,心里默默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然而这个猜测太疯狂,他暂时不敢跟复皓尧说。 他怕他听了会发疯。 …… 吃完饭后符凉夏照例回班级的休息室躺了会,而复皓尧躺在个人休息室的沙发上,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放大到屏幕上只有他和符凉夏两人,开始出神。 他看得太投入,甚至没发现有人从隔壁开门走了进来。 F4的个人休息室都共用一个客厅,程星洲本想来客厅从冰箱里拿瓶水喝,冷不丁看到一双脚从沙发边缘伸出来,眉心微微一跳。 “来了。”他路过复皓尧,视线在对方身上随意扫过,不由瞥到了一点屏幕。 原本迈出去的脚缓缓一顿,他折回来,轻蹙起眉,感觉自己刚才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在看什么,这么投入?”他问。 “嗯?”复皓尧似乎才注意到他,掀起眼帘看他一眼,“今天学生会不忙,居然有空来休息室。” “还可以,大家都去忙你哥那个宣讲会了。”程星洲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端着玻璃杯,淡淡回道。 心里想的却是他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越想越觉得眼熟。 那个轮廓,那个笑容,有些像符凉夏。 不过很快程星洲又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据他所知,复皓尧跟她就只是普通的家庭辅导师生关系而已,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什么。 而且说不上来是自信还是什么原因,程星洲总觉得,符凉夏对他是不一样的。 看起来冷漠,但又像没完全放下的样子。 程星洲觉得对方对他应该还有一丝留恋的,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跟别人这么亲密呢? 应该是他想多了。 程星洲这样想着,便也没在意复皓尧岔开话题,并未正面回答他在看什么这个问题。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往杯子里倒时,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许久没有看的朋友圈。 “咣当——”手中的玻璃杯砸在吧台上。 复皓尧循声抬头,发现程星洲脸色沉得吓人。 男生低头看着屏幕里刷出来的第一条信息,赫然是来自于一分钟前,复皓尧刚刚发表。 配文是一个开心的狗狗笑脸。 底下放着一张不算亲密,但能看出关系还不错的双人照。画面里女生笑着坐在男生身边,男生视线微垂,看起来有些专注。 不是他刚才觉得绝不可能是的符凉夏还能是谁? 背景很眼熟,是食堂二楼复皓尧惯来爱去的位置。 是能在学校一起吃午饭的关系啊。 程星洲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忽然觉得前几秒信誓旦旦的自己像个傻逼。 什么单纯的家教关系?他看很有别的什么。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符凉夏旁边并非无人,男人微微露出一点袖口和发丝,跟复皓尧相似的白金色,是复琅舒。 不是单独吃饭。 但,复琅舒? 程星洲抬起头,盯着沙发上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的复皓尧。 所以,他们已经是可以见家长的关系了? 第53章 你跟复二,什么关系? 复皓尧的微信只加了少数人,除了跟班狗腿,就是如F4之类的顶层阶级。 所以,可以说这张照片一发,该看见的人全都看见了。 学校专门给苏行殊批的录音室里,他正坐在设备前,认真地将自己想到的词填进谱子里。 旁边的符烈冬和王子维嘻嘻哈哈:“这次好不容易能给苏哥一组,你小子可要好好做攻略。” “那是当然的。” “不过我们还没定下去哪吧?” “那就都做一套呗,你看人家居景焕准备得多充分。” “喀嚓——”苏行殊不知道听到什么词,手上一个用力,将手中的笔生生折弯。 见此,原本讨论得开心的两人顿时收声。 苏行殊因为他俩的讨论想起了自己上午的邀约失败,原本倾泻的灵感像被堵死了阀门,瞬间一止。 但他还不至于做出向无关人员发火这种没品的事,他只是向后靠在椅子上,随手掏出了手机,漫无目的地滑着。 至于到底在看什么,苏行殊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凝固了。 朋友圈里复二发了一张合照,画面中的符凉夏笑得动人,旁边的复二丝毫没有面对生人时那种拽上天的样子,反而显得莫名乖巧。两人笑着挨在一起,瞧上去倒像是暧昧期的小情侣,青涩登对。 明明是美好的画面,却不知怎么瞬间刺痛了苏行殊的眼。他维持着举手机的姿势,眉头缓缓皱起,神色一片冰凉。 符烈冬在后面察言观色,见他神情不对,悄悄往他的手机屏幕上瞄了两眼。看到他姐跟复少的合照,也呆了一瞬,随即叫道:“靠!我就说他俩之间有什么,我姐还不承认!结果好嘛,这都一起吃饭还发合照了,不是在谈还能是什么!” 王子维打量着苏行殊的脸色,调整措辞道:“也不一定了,只是食堂里一起吃个饭,普通同学也可以啊,苏哥又不是没一起吃过。” 苏行殊最后看了眼手机,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故作平淡道:“没什么事,玩你们的吧。” 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 符凉夏对于照片引发的风波毫不知情,她浅睡了二十分钟,又去图书馆学了会习后,才按照传单上写的位置往报告厅走去。 还未靠近教学楼,她就被眼前人挤人的场面吓了一跳。知道的是宣讲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了,平时也没见他们对学习这么积极。 符凉夏对这个世界人们对金钱的崇拜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她本想着这么多人,里面的报告厅未必能坐下,还不如继续学习,便准备转身离开。结果一回头,她的目光就撞上了衣冠楚楚的梁辉铭。 对方身后跟着一排助理,肩上披着华丽的西装的,步履款款往这边走来。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早该想到的,梁氏短期内跟复氏有大合作,必然捆绑在一起,同时作为竞赛的赞助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出场阵仗搞得这么盛大,几乎是想让别人不注意到都难。 众人回头,看到他长腿踩在地上,像走红毯一般走过来,不由都看直了目光。 好妖的男人,好美的一张脸。 他还骚包地戴了一个单边眼睛,配上繁复华丽的装扮,活脱脱像从古欧城堡里走出来的贵族。 听到众人的抽气声,梁辉铭笑了下,口吻调笑道:“大家都站在这里,是为了欢迎我吗?” 周围响起哄闹声。 “对!”有人附和。 也有人抱怨道:“报告厅挤不进去,听说你们要来,有外校的人穿校服混进来了,人数超了太多。” “呀,居然是这样。”梁辉铭捂嘴挑眉道,“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不如我再申请一个报告厅,我讲我的,复总讲复总的?”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般,眨了眨眼:“你们可不要说都是为了复琅舒来的哦,我会伤心的。” 他的视线掠过符凉夏,意味深长地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 人群里响起笑声,还有人喊“不是”。 显然,在这群世家子面前,只有更有钱有势的人才能获得尊敬。明明不是多么幽默的话,他们却能笑个不停。 符凉夏没什么表情。 她抬起手机看了眼,白可薇说她有选修课,不能一起去图书馆。 正在纠结是离开还是留下听会时,程星洲从一侧走了过来,他戴着学生会铭牌,面无表情的样子反而显出一种禁欲美,尤其是在梁辉铭这 只花蝴蝶的对比下。 这么多人里,他却不知道怎么一眼就盯住了她,神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种隐隐透着委屈的眼神,几乎令符凉夏以为自己是什么抛夫弃子的渣女。 搞什么,她暗自嘀咕,这人又吃错药了? 他身后还跟着个双手插兜、头戴耳机的复皓尧,看到她,他顿时从游戏解说的声音里出来,朝她招了招手。 模样活似出门散步遇见主人的小狗。 小狗打完招呼,才想起自己把跟她的合照截出来偷偷发到朋友圈的事,心里一虚,不由偏移开视线。 然而移开没几秒,他又把视线重新投回了符凉夏身上。他又不是没得到发照片的允许,不过就是把俩人单独截出来而已,有什么好心虚的。 不心虚,一点不心虚! 他几步迈上前,主动道:“符凉夏,你怎么在这?” “闲着也是闲着,来听听讲座。”符凉夏仰起头看他,看他的头发被阳光几乎镀成金色,看程星洲又沉了些许的脸。 “正好我也报了竞赛,多了解一点也没坏处。”她说。 复皓尧闻言微怔,心里居然不意外她也报了名,颔首随意道:“那我等你好消息,考出好名次请你吃饭。” “考到好成绩应该我请才是。”符凉夏失笑,“哪有我庆祝,你掏钱的道理。” “这有什么。” 复皓尧浑不在意:“你高兴我就高兴啊。”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吐露了什么,说完后他慌忙闭嘴,不再开口。 耳朵却悄悄红了。 两人一言我一语,周围都弥漫着莫名的气氛,有一种周围人无从插足的特殊气场。 符凉夏敏锐的感受到了两股视线,一道来自程星洲,一道来自若有所思的梁辉铭。 对了,梁辉铭! 她可还记得上周自己才从对方面前跟复琅舒甜甜蜜蜜地演过情侣,结果现在,她又跟复琅舒的亲弟在这里暧昧不清…… 符凉夏已经不敢去想自己在对方心里变成什么形象,而他们三个人的电影在对方的脑子里又被安成了什么片名。 她不敢想,也不想知道。 总觉得会是什么很劲爆的东西。 程星洲适时打断了此时诡异的气氛,他睨了女生一眼,意外道:“我不知道你居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是对演讲会感兴趣,还是对演讲会的人? 程星洲隐晦地看了眼复皓尧,演讲人毕竟是对方的哥哥,就算是为了讨好他的家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符凉夏脸上挂着笑,说出口的话却令程星洲碰了个软钉子。 程星洲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吵,他看了眼四周隐隐探来的八卦的目光,揉了下眉心:“我找薛长贵开了旁边的阶梯教室,两个教室联通,大家可以先过去。” 明知道这是程星洲支开他们的手段,众人还是难免上当。毕竟教室位置有限,去晚了再没有座位怎么办? 他们一窝蜂地向楼里涌去。 符凉夏也欲抬脚跟上,却听到程星洲对她说:“我现在知道,还来得及吗?” 她脚步微顿,一言难尽地打量了他一眼。 他什么意思? “当然。”她说。 具体是当然可以还是当然不行就由他自己体会了。 “好,我现在就有一个想知道的。”程星洲走在她身侧,口吻很淡,似乎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你跟复二,什么关系?” ……所以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问她这个? 符凉夏只觉得男人心海底针,开口道:“如你所见,同学关系。” “还有呢?”程星洲侧首,认真地等着她的回答。 符凉夏心里莫名,还能有什么。她看了眼另一侧眼神隐隐期待的复皓尧,她从里面捕捉到了一种渴望。 渴望什么呢?她随意联想,很快想到了对方要求增加补课次数的事。心下了然,原来是对成绩的渴望。 “家教辅导关系。”她流畅答道。 复皓尧的眼神暗了下去,而程星洲心里却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幸好…… “原来只是同学关系,吓死我了。”围观全程的梁辉铭突然出声,做作地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道,“我还以为……” 几乎是他出口的瞬间,符凉夏就意识到了对方想说什么。她额心重重一跳,本能告诉她不能让对方把话说出来,否则事情将会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幸好,梁辉铭没往下说下去。 然而老天却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就在几人上到指定楼层时,电梯门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电梯外。 “小夏。” 穿着做工精良的黑衬衫的男人低头,白金色头发垂落,薄唇抿起,冲她露出了一个笑。 符凉夏反应了一秒,想起复琅舒是在梁辉铭面前做戏时,对方宽大的手已经精准地包裹住她的手:“你来了,跟小尧一起?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我好叫人去接你。” “……” 刚才怀疑过符凉夏是为了讨好复二的家人才来听宣讲会的程星洲,表情裂了。 第54章 有何魅力 程星洲觉得自己历经十八年形成的稳固三观,正在遭受极大的冲击。 他站在原地,下颌紧绷,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一眨不眨,而他旁边的复皓尧显然也没从这突发状况中缓过神来。符凉夏被复琅殊牵着走出去,外面走廊上全是人。 几人皆是模样俊俏的年轻人,其中还有学校内风头盛极的F4,以及活在传说中的青年才俊,看起来便有种格格不入的矜贵。他们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但几人都没为周围的打量动摇。 尤其是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程星洲,他盯着前面的某一处,脸上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沉。 几乎是复琅舒出现在电梯门口的瞬间,梁辉铭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斜前方的两人,最终停留在复琅舒和符凉夏身上。 梁辉铭缓缓扯起嘴角,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般,笑容里满是看戏的味道。他一时竟成了这一方天地里看起来最轻松、最置身事外的人。 他漫步到电梯外,姿态闲适地将手臂松松在符凉夏肩上一搭。 原本隐隐呈对峙状的众人顿时齐齐向他看来,那灼人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的胳膊盯穿。 梁辉铭眼中的笑意更深,嘴角弧度夸张得加大。符凉夏被他搭肩倒是没什么反应,对方的力道不重,与其说是搭在她身上,不如说是虚浮在空中,只是做了这么一个假把式。 他想试探什么? 她微蹙起眉。 梁辉铭手肘搭在她肩上,话却是对复琅舒说的。他一双眸泛着冷意,细看有点像蛇的竖瞳,冒着危险的气息。 他笑容夸张道:“呀,我们复总真是好无情,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女朋友,倒是忘了我这个好朋友。” 他声音里透着委屈:“复总可真是令人寒心呢。” “你还需要我招待吗?圣兰德学生会会长不是正站你旁边。”复琅舒淡淡看他一眼,不为所动。 程星洲经人提醒,这才回神,有礼道:“没错,如果梁先生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我反应。” “哇哦!”梁辉铭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东西一般,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挑了下眉,“你还真是……敬业。” 忍耐力真好啊,他在心底发出赞叹的声音。 程星洲被他盯得动作一滞,然而从小的家教告诉他,不能把真实情绪泄露在人前,所以他只是轻轻一颔首:“多谢夸奖。” 所有的苦涩似乎已经随着他状态的切换而彻底掩藏在眼底。 “……”梁辉铭盯了他几秒,似乎是确认对方不仅不会爆发,反而愈加沉静。 他不禁感到没意思地撇了下嘴:“正好我有点事情,劳烦你帮我了。” 说着,两人边聊边离开了此处是非之地。梁辉铭临走时还不忘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但程星洲全程头也不回,好似漠不关心。 梁辉铭走后,复琅舒自然地松开她的手,转而嘱咐复皓尧道:“宣讲厅留出来了前两排的贵宾座,你带她过去。” 这时,复琅舒又恢复成那种自然的长辈状态了。 “我当然知 道。”复皓尧自刚才那一打岔,越看他哥越觉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他俩到底怎么回事?为啥他哥管符凉夏叫小夏,还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 反正复皓尧本能不想让俩人继续待在一起,他朝她低头说道:“我先带你过去吧,我哥肯定还有别的事忙。” “好。”符凉夏扫了眼复琅舒,得到对方一个清浅的笑。她转身跟着复皓尧离开,路上问道,“你不是没报名参加,怎么会来听这个?” 以复皓尧的性子,向来肆意惯了,就算是他哥来开宣讲会也没什么来听的必要。是什么原因居然能让向来坐不住的人跑来听这个几乎算得上无聊的宣讲会,符凉夏有些好奇。 复皓尧脑海里还是刚才她跟他哥牵在一起的手,心绪复杂,但到底没对她摆脸色,看着前方道:“就正好没什么事,过来看看。” 其实是他猜到她可能会来看,想来碰碰运气。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多此一举了。符凉夏来参加这个宣讲会,还不一定是为了竞赛,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复皓尧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忽然想起什么,眼睛又重新焕发光彩:“你怎么知道我没参加竞赛?” 她这么关心他?还特意打探了他的情况? 复皓尧心里美得冒泡,然而下一秒,泡泡就被人戳碎个干净。 “想也知道吧。”符凉夏抬眼看他,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淡淡道,“你的数学成绩,应该暂时不用有思虑数学竞赛的烦恼。” 复皓尧神情一滞,暗自磨了磨牙:“啊对,我就是成绩差,所以你不喜欢我也正常,喜欢我哥那种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着,他忽然大步向前,飞快地走至贵宾座前,一屁股坐下。 然而即使这么气鼓鼓,他也没忘了给符凉夏留一个位置,整个人以非常扭曲的姿势斜坐在座位上,等她进去。 “……” 符凉夏一言难尽。 虽然她从好感度和对方的种种表现中推测出了他的心意,但复皓尧显然还没有清楚意识到这种情绪究竟来自于什么,整个人时常表现得像一只小学鸡,出人意料的幼稚。 复皓尧怔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看向她:“那你还……还让他牵你?这种事不是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做吗?” “只是牵手而已,普通朋友也可以啊。”符凉夏在他身旁落座,忽然伸出一只手,牵住他的,“你看,我们不是也牵了。” 复皓尧人都傻了。 他盯着两人手指相触的地方,大脑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的感觉神经似乎只有那一处能正常工作般,其余部位的感知都消失了,只有女生细腻的肌肤触感传来。 像绸缎一样丝滑,是跟他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砰,砰砰——” 心跳失控。 复皓尧就那样僵立了几秒,忽然想起对方刚才说的一个字眼,“普通朋友”。 所以,他只是普通朋友。 “复琅舒呢?”复皓尧很少称呼他哥的大名,除非是心情不佳的时候。 “什么?”符凉夏疑惑道。 “复琅舒也是普通朋友?”他问。 “当然。”符凉夏神情更加疑惑,“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复皓尧的脸上重新浮现笑意,尖尖的小虎牙从唇角露出来,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不,当然,只能是普通朋友。我哥年纪那么大,你们一点都不相配。” “……你这么说你哥,你哥知道吗?”符凉夏无奈。 复皓尧身体舒展,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管他呢。” …… 宣讲会比预料的有趣一些,复琅殊自带冷幽默,而梁辉铭又是个不会冷场的人,正常宣讲会风格轻快,没有一贯的死板。 不过就像符凉夏早就知道的那样,本身内容跟原书中没有太大出入,依然是获得名次的人可以进入复氏实习。不过这一次,似乎是因为有了梁辉铭的掺和,可以实习的企业又多了一个辉铭科技。 但这些还不是符凉夏该思考的问题,等竞赛决赛结束,她早就参加完月底海市的研讨会了,也许到时候会有什么别的境遇也不一定。 复凉夏这样想着,忽然想起攻略完苏行殊的任务奖励还没有拆。她正准备找个无人的地方慢慢思考时,前方墙角处,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呀,这不是我们极受欢迎的符小姐嘛。” 符凉夏循声抬眼,看到梁辉铭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特意喊住她,也不清楚对方怎么会等在这种犄角旮旯里,总不至于是专门堵她的吧。 符凉夏:“梁先生说笑了,我还有事,不打扰您。” 她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令她厌恶的危险气息,此时有些后悔嫌人多没走正道,撞见对方。 梁辉铭笑道:“那倒是不巧,我还想冒昧占用符小姐两分钟,不知道方不方便?” 对方嘴上问着方不方便,拦在前面的身子却没动,显然不是询问的姿态。 符凉夏耐下性子:“什么事?”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疑惑,想请符小姐为我解答。”梁辉铭围绕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在她面前停下,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呼吸倾洒在她脸上,漂亮的眼眸中露出邪肆的光。 “符小姐到底是有何魅力,能让这么多人为你倾倒,却又相互之间不起争端的呢?” 符凉夏不意外对方能察觉,但是对他挑明而感觉到莫名,这是对她跟复琅舒的事感到不满,特来挑衅? 她觉得不像。 那是所图为何? 符凉夏微笑:“我听不太懂梁先生说的,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至于所谓的那么多人为我倾倒,我想是梁先生误会了。” 然而对方并没有被她的话迷惑。 他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好看的脸再次放大在眼前,他慢条斯理地笑道:“不,你知道。” 第55章 陷阱 符凉夏看着对方的眼眸,神情冷静得近乎漠然:“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符家在大陆似乎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这样说可能有点冒犯,但我不认为以符家的圈层可以接触到复家。所以,你是怎么搭上复琅舒的呢?” 梁辉铭凑近了盯着她的脸,眉眼中有毫不掩饰的评估和兴味,也许还有一些想看她失态发怒的恶意。 “不要说什么符家跟复家最近的合作,且不说那点小打小闹,应该不至于被复琅舒放在眼里。就只说这个合作,在这个项目里,符家能出的力似乎十分有限,以我个人之见……就是将你们踢出局,好像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他在符凉夏冷下来的表情中,突兀地笑了,笑得肆意,还有种马上就要将这随口试探化做事实的疯劲。 藏在梁辉铭语气下的威胁令符凉夏抿起唇角,这人果然是个疯子。 她甚至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也许就只是梁辉铭突然冒出的想法,他就想要将她从这场合作中踢出局。也许是想试探她跟复琅舒的关系是否为真,他会不会出手保她,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寻个乐子。 符凉夏不知道,但她感觉对方打量她的目光令她不喜,将她当作随便就能打发的玩意一样的态度令她不爽。 不过注定令梁辉铭失望了,从他的发言来看,他显然不知道此次合作可以没有辉铭科技,但不能没有符家,或者说不能没有她符凉夏。 因为,她才是技术专家背后的人。 一旦她被踢出局,别说吃肉,梁辉铭连口汤都喝不了,这个项目直接就要原地解散。 所以,他凭什么有恃无恐,又凭什么高高在上,还跑来威胁她? 符凉夏眯起眼,缓缓笑了,语气轻 柔,令人如沐春风:“想踢我出局?梁先生可以试试。” 看看到底是谁会被踢出去。 没看到料想中的惊慌,也没有强作镇定,女生就只是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似乎对他的威胁丝毫不惧。要么她就是太过愚钝,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要么,就是她有所依仗,觉得他动不了她。 从先后两次碰面来看,眼前女生显然不是听不懂他意思的蠢货,那么……就是后者了? 梁辉铭反而因此燃起了兴趣。 他挑高眉梢,缓声道:“这么自信,看来是有恃无恐咯。” “让我猜猜,难道是觉得复琅舒会保你?又或者他那个弟弟,还是程家那小子?”他的眼里有令她讨厌的轻慢,似乎将她当成了游走在男人间的解语花,靠引诱别人的手段来谋取利益。 这不是什么离谱的猜测,许多不是顶层家族但想往上走的权贵家庭里都有那么一两个这种角色,不一定是男是女,但基本都有一副好皮囊,以及引人争风吃醋的本事。 显然是刚才看到的画面令梁辉铭想多了,又或者早在一开始,他看到她出现在他跟复琅舒的包厢时,就已经给她打上了这种标签。 符凉夏虽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但也不愿惯着他,淡声道:“梁先生想多了,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又没招惹到什么人,哪怕是辉铭科技这样的业内龙头,也不是说踢就可以踢的。” “毕竟,辉铭科技才入驻内地不久,需要办出漂亮的案子,才能引来优质投资。若是跟复家这种老牌家族的合作都翻车了,还有哪个投资人敢来呢?就算是他们看在梁氏的份上有意合作,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怕步了前车之鉴。” 不是威胁她吗?那符凉夏就索性把话挑明。 敢动她,她就敢把这项目搅黄,让辉铭科技栽个跟头,谁也别想好过。 说什么小打小闹,哄哄外行人还行,切实知道未来发展的符凉夏很清楚他们的项目是什么重量。而另外两人也心里门清,要不然也不至于劳动复琅舒和梁辉铭两位总裁亲自跟进。 恐怕现在梁辉铭持的也是一开始复琅舒的主意,眼见这蛋糕越做越大,分出去一点都令他心疼,便想赶人了。 试探是假,想踢人的心却是真的。 符凉夏顺着对方的思路想,很快便明白了梁辉铭堵在这的真正目的——他以为符家能参与这个项目是靠的复琅舒提携,而复琅舒提携符家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所以,如果她是梁辉铭,她会怎么做呢? 答案很明显,如果以上述推测是事实为前提,她会让复琅舒对她失望,或者说“死心”。 一个暴发户,没有了复琅舒的提携,还不是随便拿捏。 这就是梁辉铭的心路历程。 听完她的话,梁辉铭沉下脸色,整个人突然俯下身,整个人脸凑到距她的鼻尖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停住,没说话,沉沉地盯着她。 符凉夏被看得莫名,心想不是他先招惹的她吗,做出这副姿态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到已经耽误她这么长时间,符凉夏心里升起些不爽,皱眉道:“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还有习要学呢。 说完,符凉夏手指抵上对方的肩,准备将他推开。然而指尖刚触到男人的衬衫边缘,就被握住了手腕。 “?” 混合着烟草味的古龙水味逼近,她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握着手腕压在了墙上。 符凉夏:…… 等在墙边的目的原来是这个是吧,壁咚?好老土的桥段。 在被按在墙上的刹那,符凉夏想明白了最后的一个关窍。梁辉铭想让复琅舒撞见两人的“奸情”,然后厌弃她,达到将她踢出项目的目的。 这可真是……幼稚。 符凉夏此时相信会有拔对方公司网线这种低智商战的存在了。连梁辉铭都能想出这种脑子有泡的决策,拔网线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注定要让他失望了。本来她还担心会是什么别的手段,但如果只是想让复琅舒厌弃她的话—— 不好意思,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假的。就算被撞见,她也完全无所谓。 所以符凉夏只是平静地靠在墙上,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那平静的姿态,几乎令梁辉铭以为受胁迫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一般。 此时如果从两侧过来,看到她跟梁辉铭的姿势无疑是亲密的。两人身影重叠在一起,她被对方的身子几乎完全遮挡住,看起来像在拥吻般。 然而只有他俩知道,他们盯着对方的眼神一个赛过一个的冷。 “你看起来并不惊慌。”梁辉铭细细品味着她的表情。 符凉夏察觉到他的打量,懒懒抬了下眼:“如果惊慌有用,也没那么多投资失败跳楼自杀的创业者了。” 多余的表情对梁辉铭这个变态来说,不过是一剂调味品。 她才不做让对方愉悦的事。 况且,符凉夏本来也没有惊慌的必要。 然而,不知道是她的哪个词戳到了对方的笑点。梁辉铭看着她,忽然眼睛一弯,乐了:“我现在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为符小姐着迷了。符小姐你真的……很有意思。” 符凉夏扯了下唇角:“谬赞。” “如果你被复琅舒讨厌了,不如考虑考虑我,怎样?”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男人乐了几秒,忽然道。 “我虽没他有钱,但比他体贴识情趣多了,跟那种老古板在一起,多没意思,你说是不?” 符凉夏心想,要是她有能耐,就把他俩全都从项目里踢出去。 她就不能谁都不靠,谁也不跟,只靠自己? 不过现在她能力有限,只能踢一个梁辉铭了。 符凉夏微垂的眼帘下闪过一抹冷厉的光,面上不动声色道:“我暂时还没有跳槽打算。”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梁辉铭叹道。 语毕,他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什么,忽然猛地倾身而上。 符凉夏只觉得按在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男人的另一只手强势地拉下她衣领,掐住她下巴,咬在了她的脖颈一侧。 疼痛令符凉夏瞬间皱起眉头,男人的力道强硬,根本挣脱不开。 她忽然再次痛恨起自己这副脆弱的身体,空有格斗技巧,却无法施展。 “嘶——”符凉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尖锐的牙齿落在她颈间,带着微微的湿意,瞬间令她胃里泛起了恶心。 丝丝麻麻的痛意传来,她怀疑已经破皮了。 梁辉铭绝对是在趁机泄愤。 符凉夏费力挣扎,却全然消失在对方蛮横的力道之下。下巴的力道收紧,喉头阻塞,随着她的挣扎越收越紧,她几乎快感到呼吸不上来。 窒息感越来越强,配合着颈侧的尖锐痛感,符凉夏眼前已经出现了模糊的花白,耳边响起刺耳的嗡鸣声…… 明明不想哭,但还是本能难受得红了眼,生理性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滴在伏首在她颈侧的梁辉铭侧脸上。 冰凉的液体令男人徒然清醒。 “喂,你……” 梁辉铭没想到自己把人整哭了,他刚刚只是在牙齿挨到对方细腻肌肤的瞬间,突然有些失控。 他本只想做做样子,顺便吓吓她,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然而却不知为何在咬上去的刹那,破坏欲占了上风,一个不小心没把握住力道,但应该不至于弄哭她吧…… 然后他抬起眼,就看到了脸色惨白已经失去意识到符凉夏。 “你他妈做了什么?!” 有身影往这边跑来,迅疾得像一阵风刮过,耳边响起少年愤怒的声音。怀里的人被强硬又小心翼翼地夺了过去,梁辉铭却无知无觉,满眼只剩下女生 脆弱得辨不明呼吸的模样。 梁辉铭僵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56章 绝症? 符凉夏是在身体陷入昏迷后才收到系统提醒的,这样说也许很奇怪,但她确实还保有清醒的意识。她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依然有知觉,但是身体却是切实地处在昏迷之中。 她听到复皓尧饱含怒气的质问声,以及复琅舒冷冰冰的一句“梁辉铭,你这次做得真的过了”。 至于梁辉铭本人,符凉夏倒是没听到任何说话声。 不过想来也是,他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又是一心想把她踢出项目,现在看到她昏倒还能有什么反应呢?怕不是开心死了吧? 等符凉夏能重新掌控身体时,已经是临近傍晚。她从医务室的床上醒来,浑身还有些乏力,但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病症。 她盯着熟悉的天花板良久,忽然笑了出来。 入学一周多,符凉夏已经快把医务室当成家了,基本隔两天都要来走一遭。 都怪该死的世界意志。 不过用不了多久,等她把攻略任务完成,提高存在值,她就可以不用再受这种突发疾病的折磨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虽说复不复习都对明天的竞赛没有太大影响,但她还得去给复皓尧补习,要是误了时间就不太好了。 符凉夏这样想着,准备掏出包里的手机看一眼时间,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 先进来的是复皓尧,随后是梁辉铭,走在最后的是复琅舒和穿着白大褂的校医。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走在中间的梁辉铭,他嘴角挂了彩,眼下也有於痕,看起来像是在哪摔了一跤,又或者挨了一拳的样子。 他不再是平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此时微垂着眼,看起来收敛了不少。 就是那目光,总有种不敢往她身上放的感觉。 符凉夏几乎以为她身上有什么热源,他看一眼都要被烫伤般。 奇奇怪怪的。 不过她也只是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向手里的手机,发现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故朝着复皓尧抱歉道:“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你的补习时间了。” 没想到对方一怔,忽地冷下脸:“你都这个样了,还想着补习呢?我又不是周扒皮,自己养好身体再说。” 说着,他皱着眉扔来一条小薄毯子,上面的吊牌还没拆,一看就是刚买来的。 符凉夏不解地眨了眨眼:“这是什么?” “毯子。”他说。 符凉夏:“……” 她还能不知道这是毯子。 “我是说给我这个干什么?” 复皓尧抿了抿唇:“外面降温了,我和我哥一会送你回去。你披上这个,别感冒了。” “哦,谢谢。”符凉夏手无意识地抚摸毯子,手中传来细滑柔软的触感,无一不显示着它的昂贵。 她想了想,开口道:“那今天的补习……” “你先养好身体再说吧。”复皓尧吸了口气,险些没被她气死。 自己身体都那么差了,光他见到这都晕倒第二次,还想着给他补习,就真这么敬业吗? 符凉夏奇怪地看他一眼:“可你不是说课数不够?” 闻言,复琅舒投来一道视线,盯着复皓尧似笑非笑道:“哦?居然还有这回事?” 加课时数?他复皓尧? 不是复琅舒小看他,但他这个弟弟,脑子不笨,就是从小不爱学习,尤其痛恨数学。有朝一日居然能从他嘴里听到主动想上数学课,实在是件稀奇事。 恐怕,加课时是假,想见符凉夏是真吧。 心念转动间,他淡声道:“有上进心是好事,不过符老师身体不好,再加课显然是给她增添负担,她自己也要学习。不如再给你请个家教,正好把剩余几天利用起来?” 话落,果然见到复皓尧炸了毛:“不用!” 复皓尧扭过脸,哼哼道:“那些垃圾怎么能跟……一样。” 声音很低,有些含糊不清,但复琅舒却听了个完整。 他眯起眼:“只能符老师是吧?” 心思猛地被当着本人面戳穿,复皓尧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反应极大地弹跳起来,红了耳根:“胡说什么?才没有!” 复琅舒没应声,只是那么看着他,直到他自己败下阵来,气恼道:“哥你好烦,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警告他道:“但是你也不许换人!” 想想似乎是觉得这样不保险,复皓尧又转头看着符凉夏道:“等你好了就立刻来上班,不准辞职!” 符凉夏:……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也不可能放着复家优厚的条件不干呐。 不过,看复皓尧跳脚也太好玩了,居然有点傻得可爱。 她弯了弯眼。 然而复皓尧看着她,不知为何脸变得更红了,盯着她过了几秒后,他忽然猛地转身,扔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们”,就大步离开了病房。 符凉夏疑惑地挑了下眉,没明白他的心绪起伏为何如此大,又是闹的哪一出。 不过耳边响起的提示音却清清楚楚地昭示着对方的心情。 复皓尧离开后,房间内短暂地陷入了几秒沉默。最后还是校医开口,打破了寂静。 他双手揣在白大褂外兜里,表情懒散道:“又见面了符同学,你进医务室的频率之高,几乎要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话音一落,三道各异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校医嘿嘿一笑:“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 说着,他干笑了两声,然而另外三人没有一个配合他的。 符凉夏眼神清冷冷地看着他,问道:“医生您知道我是什么病吗?” 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晕的,系统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给出提示,只是说触发了debuff。 符凉夏忽然有点好奇,自己的这种症状在医生眼里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世界意识会给她安一个由头,还是干脆什么都查不出来? 她有点好奇。 然而符凉夏说完,就见到校医脸上忽然拂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而梁辉铭的身体也随之一僵,复琅舒的眸子沉了沉。 三人的表现,令符凉夏更加不明所以。 “从检查结果上看,符同学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校医顿了顿,说道。 所以是后者了。 只是,如果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话,他们的表情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看起来有些……沉痛? 校医想了想,建议道:“学校医务室设备有限,符同学有时间最好还是再检查一下。” 说完,他就践行一个打工人的良好素养,脚底抹油地下了班。就是临走前看她的眼神,令符凉夏险些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等等,不治之症? 联想到几人的表情,符凉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贴合事实的猜测。 她经常无缘无故晕倒,医生还查不出来原因,以常理来说,确实要往现代医学无法查明的疾病方向猜了…… 所以,复琅舒和梁辉铭的表情,是在可怜她? 不,也不像。 比起可怜,符凉夏觉得那似乎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有点像是路上发现的可爱小猫要死了一样,惋惜和怜悯兼备。 梁辉铭还多了一点愧疚。 “抱歉,我不知道你……”他掀起眼帘,符凉夏这才发现他眼睛红得吓人,里面的情绪正疯狂翻涌。 她的脊背不禁僵了僵。 许是应激反应,符凉夏的身体本能地轻颤了下,又想起了昏倒前的 那一幕,男人在她颈间发狂的模样。 她移开视线,故作平静道:“没什么。” 然而惨白的面色和微颤的身体却被两人尽收眼底。 梁辉铭面色一僵,心头头一次升起了名为后悔的情绪。如果早知道她身体不好,能用的手段那么多,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复琅舒,更不会放任自己的失控。 看着女生极力忍耐着瑟缩的动作的样子,梁辉铭忽然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挨复皓尧一拳,应该的。 他自己都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个畜生。 复琅舒心里清楚符凉夏没她表现出来得这么脆弱,但他想起前不久收到的消息,却忍不住蹙眉。 在校医摇头说查不出来后,他就找人调出了女生过往的病历。 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是看在小尧喜欢她的份上,又或者是心里的某种冲动作祟,复琅舒将先前随意看过的资料传给了专家查看。 然而得到的消息却很不乐观—— 他们查不出来。 但符凉夏的身体报告看似没有问题,却明显不同于健康的身体。 她的各项数值都偏低,又控制在一个貌似合理的范畴。 可将这些数值输入电脑演算,每一次实验的模型都很快就崩盘了。 她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差。 这件事复琅舒没敢告诉小尧,他连只是校医的一个凝重表情都险些承受不住,冲过去给了梁辉铭一拳。 复琅舒怕再告诉他这些,复皓尧会崩溃。 毕竟,这是小尧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生。 复琅舒皱着眉,手指缓缓地敲在手机壳上,似乎在借由这种方式令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他周围散发出的低气压很明显地昭示着他失败了。 只是到底是因为怕复皓尧承受不住,还是他自己承受不住,就只有复琅舒本人知道了。 “你的病,你家里人清楚吗?” 第57章 疼吗 符凉夏靠在病床的枕头上,身下触感柔软,她感觉整个人都陷在里面,像绵软的云的一样舒适,而站在床边的复琅舒却像寒风一样冷肃。 “我记得你之前因为身体状况不佳,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直到最近康复后才重新回来上学。” 复琅舒本以为是下城区的疗养院医生水平不行,才查不出什么。 然而直到他找的国内顶尖专家也给出了相似的答案,他才意识到问题的棘手。 复琅舒眉心微动,视线下落,目光从她削瘦的身形缓缓移动到巴掌大的小脸上。 整个人看起来一碰就碎。 就这样,她父母也敢放任她来上学? “所以,你家里人带你看过的医生都认为你是健康的状态?他们知道你经常晕倒的事吗?” 符凉夏抬起眼,就看到复琅舒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眼里思绪涌动,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她在这种目光里,稍微有些难耐地调整了下坐姿,面上乖巧道:“大概知道一点,不过体检报告没有问题,他们也就没反对过我复课。” 她歪了歪头:“怎么了吗?是我身体不太好?” 复琅舒却没应声,只是目光沉默地在她身上游走,最后落在了她纤细的颈上。 嫩白的肌肤丝滑如牛乳,透出其下微青的血管,似乎一掐就断。 在靠近下颌的地方有一处泛紫的淤痕,令本就好看的脖颈增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残损感,能轻易勾起人心中的施暴欲。 复琅舒走近几步,盯着那里看。 而一侧的梁辉铭也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感觉到其中隐藏的情绪,他不禁一怔,随即猛地嗤笑一声,嘴角勾起,露出愉悦的弧度:“复总嘴上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其实自己还不是……” “梁总。”男人出声打断了他,“您贵人事多,没有别的事要忙吗?” 这是嫌他话多,赶他走呢。 梁辉铭索性也不再在这里待着,继续讨人嫌。 他朝病床上的符凉夏眨了下眼,脸上全然没了刚才的内疚,挥手道:“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不过你之后若是改了主意,我之前的提议随时凑效。” 说完,梁辉铭转身潇洒离开。 符凉夏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敛起眉头。 她知道梁辉铭说的提议是什么,无非就是弃复琅舒而转投向他。 只是,他说的到底单单只是情场,还是更深层的意思……比如,商场? 但无论是哪种,符凉夏都确定对方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种阴晴不定,上一秒还能笑嘻嘻地说话,下一秒就能掐着她脖子直至窒息的人,实在可怕。 她甚至分不清对方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愧疚是不是做秀。 但无论是不是,梁辉铭都是个疯子。 梁辉铭离开后,复琅舒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颈线轻轻滑过,最后落到了她的淤紫处。 复琅舒微微俯身,眼神凝着那一点,嗓音低沉:“疼吗?” 指腹在她的肌肤上滑过,随着男人拉近的距离,空气中逐渐生出丝似有若无的紧张。 符凉夏维持着仰头的姿势,觉得对方此时的眼神有点吓人,但还是轻声道:“疼。” 复琅舒闻言眼神一深。 然而还不等他做什么,就听到符凉夏慢吞吞地补完后面半句:“不疼怎么能记住‘背叛’复总的代价呢?” 复琅舒停在她颈间的手微顿,原本有些暧昧的眼神瞬间清明。 他站直身体,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就这样直接告诉我?不犹豫一下?” 梁辉铭在其中挑拨离间,复琅舒能猜到。无论是担心两家公司联手坑他,还是本能的恶劣因子作祟,挖墙角似乎都是对方能做出来的。 恐怕背后更深层的意思,是等符家真的倒戈,或者他发现其中的猫腻,将符家踢出局。 只是,复琅舒没想到符凉夏会这么坦诚。 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把梁辉铭的算计摆在了明面上,看起来简直像个没有城府的高中生。 然而复琅舒知道,事实恰恰相反。 他低垂视线,看着半躺在床上朝他微笑的符凉夏。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不施粉黛,一脸病容,也美得惊心动魄,纯得像山野间肆意生长的百合花,清丽动人。 但复琅舒知道,这都只是她的表象。 哪有什么清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从符凉夏能跟他站到同一张谈判桌上起,她就从美丽的装饰品,变成了等待猎物的食人花。 不是没有城府,而是看得透彻,早早站了队。 “你就不怕我不愿得罪梁辉铭?毕竟为了不惹恼他,我还拉你来演戏给他看。” 复琅舒问她,看起来似乎很好奇她的回答。 符凉夏思索几秒,肯定道:“你不会。” “哦?”他微微挑眉。 符凉夏点头,语气理所当然:“我才是技术的实际掌握人,你要想保住这个项目,当然要站在我这边。” 她仰起下巴,光落在她脸上:“现在不是我站队你,而是我要你站队我。” 复琅舒闻言一怔,随即盯着她忽然笑开,且笑容越扩越大,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一般。 符凉夏被他笑得心里莫名,几乎恼羞成怒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复琅舒弯唇,轻轻揉了把她的头发:“不,很对。我怎么敢不站你呢,那样项目岂不是原地解散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经他的嘴里说出来,符凉夏却隐隐感受到了奇怪的调笑意味…… 不过总之她的目的达成就好。 赶走讨厌的梁铭辉,仅靠她自己当然不行,但如果是复琅舒便不一样了。 复家完全有跟梁家叫板的资格,更何况只是梁家其中一个小辈的梁辉铭呢?只是有能力归有能力,复琅舒却没有平白无故跟梁辉铭作对的理由。 就像之前复琅舒被梁辉铭看上,用来拒绝 的手段也只是拉她来演戏这种温和的方式。 所以,筹码要一点点累积。 好在有效。 过了一会,符凉夏感觉身体没什么不适后,复琅舒开车将她送回符家。 符凉夏坐在后座,身上披着复皓尧给她的小毯子,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只,望着窗外出神。 她在看外面的夜景,上城区连天空似乎都跟下城区很不一样,星星在两侧高楼大厦的映衬下,显得暗淡了许多。五光十色的大楼里,无数间亮着光的小格子挨挨挤挤,里面装满了留在公司加班的打工人。 这里是金融中心,所有金融机构总部和银行总部都坐落在这里。每天在其中交易的都是上亿、上百亿的项目,然而却没有一分属于这里打工的大多数人。 灯火在她瞳中闪烁,符凉夏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模样丝毫不输外面的光华璀璨。 复皓尧看她的侧脸入了神,连什么时候不自觉地按住了她的手指都没有发觉。 符凉夏察觉到手指尖上的触感,她回头望去,眼神里流露出疑惑。 怎么了? 她的眼神这样问。 复皓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就只是忽然有点心慌,觉得车窗前的女生几乎要化成光消失一般。 然后复皓尧就伸手了。 ……再然后,他缓缓垂下目光,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指,整个人几乎飞射出去,直接坐到地上,后背撞在了后方的车门上。 “砰!” 听起来就很痛的一声巨响。 符凉夏看呆了。 “我,我刚才在帮你打蚊子。”复皓尧贴着车门,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一双蓝色的眼睛睁得浑圆,有点像偷吃罐头被发现的小狗,浑身上下透着心虚。 “嗯,打蚊子。”符凉夏笑了下,伸出一只手拉他,“打到了吗?” “大概。”他迎着她的目光开口,语气毫不迟疑,伸手的动作也无比坚定。 然而就在两人双手交握的刹那,车子忽然一个变向,坐在座位上的符凉夏顿时失去重心向右侧倒去。 手上的力道成了她一瞬间唯一的支点,一阵天旋地转传来,她再睁眼时,人已经被拥在了怀里。 复皓尧身子靠在车门上,而她裹着毯子紧贴在他身上,两人交握的手被盖在毯子下。她另一只手为了维持平衡撑在了对方结实的大腿上,整个人就像缩在了他的怀里。 察觉到手间滚烫的温度,和隐约坚硬的触感,符凉夏猛地缩回手,心里悄悄感叹,不愧是钻石男高。 “说了让你好好养身体吧,这么容易摔,还好我在下面。” 复皓尧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有些发闷,还有点别扭。 “疼不疼?”他问。 其实不太疼,符凉夏身上裹着毯子,又有他做人肉靠垫,车底铺的是真皮地垫,足够柔软。 只是她怎么觉得这话另有含义呢? “还好?”她试探道。 闻言,复皓尧嗯了一声,听语气比起放心倒更像是失落,他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嘀咕道:“奇怪,是最近疏于锻炼了吗……” 原来复皓尧不是在问她疼不疼,而是在变相问她他的胸肌硬不硬。 符凉夏看着他,无语了。 第58章 嫉妒 想明白这点后,符凉夏看着复皓尧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她嘴角微微抽搐,视线若有似无地在对方胸膛滑过,似乎像透过并不轻薄的衣料看到其下的肌肉纹理。 记得复皓尧好像是网球特招生,那身材应该也很……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左手擦过的健壮腿根,脸上慢慢地染上了一层绯红。 “其实,没白锻炼。”符凉夏低声道。 “哦,那就好……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复皓尧脸也红了,声音里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你怎么,怎么这么……” “怎么那么?”符凉夏发现原来脸红是会转移的,随着男生脸越来越粉,她脸上的温度反而降了下来,甚至能笑语嫣然地调笑道。 两人沉默对视,并未发现车速越开越快,只有这一小方空间内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息。 四目相对,符凉夏眼看着复皓尧往侧撇开的侧脸红得快要爆炸,轻笑了声,左手撑着前座的椅背就准备坐直身体,从男生的怀里离开。 然而,她的动作被右手处传来的轻轻拉拽感拽停。 “先前,你跟那个姓梁的怎么回事?” 复皓尧声音很低,语气透着些微的不自然,然而随着他的话语出口,声音变得越来越流利,有种刻意粉饰的自然。 “那人是不是威胁你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 似乎只是想想这种可能性,他都忍受不了般,眼底隐隐冒着火光:“你要是没地方说,可以告诉我。看在你……给我辅导功课的份上,我罩着你,给你出头。” 男声颇为硬气道。 符凉夏笑了下,看着他在夜色里更显精致的眉眼:“所以你打了他一拳?” “……” 复皓尧侧过脸,有些震惊地注视着她:“你怎么知道?” “猜的。” 复皓尧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认输似的低下头,挫败地摸上自己的鼻尖:“什么都瞒不过你。” 浅色蓬松的发丝在夜里熠熠生辉,符凉夏忽然觉得面前的男生很像一只偷偷替主人报仇却被发现的小狗,令人禁不住手痒,想要揉一把他的脑袋。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符凉夏挪动了下与他交握在一起的右手,在男生逐渐黯淡下去的眸子中,她用了些力道地回握了下他的手指。 不算很重,但很明显,像是对他此番行径的表扬。 复皓尧怔住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瞬间倒流向那一处指节,烫得惊人。 脸也热得吓人。 “你……” 女生柔和清丽的眉眼近在眼前,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萦绕着他,复皓尧看到她的眼弯成月牙的形状,她说:“做得好。” 做得好。 很难形容这一刻复皓尧心里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脑子里齐放万丈烟花的程度。热烈盛大,又令他几乎承受不住。 她在夸他? 她在夸他! 复皓尧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缓缓上扬,似乎是想要极力收敛,却没有收住。 他将头撇向一侧,语气生硬道:“你觉得我做得好?” “嗯哼。” “那你……”复皓尧艰难地想把心底那个想法吐露出来,然而他视线对上某处,突然一僵,没了下文。 符凉夏疑惑地看着他:“我什么?” 她不明白复皓尧怎么忽然变了脸色,察觉到他停顿在某点的视线后,她顺着对方的视线回头,看到复琅舒已经踩了刹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他的意思是,叫你选他。”复琅舒精准地挑破了复皓尧藏在心底的那点隐秘心思,换来对方别扭的一句“我才没有”。 复皓尧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都能被他哥听见,想起对方跟符凉夏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心里升起一种大概可以成为心虚的情绪。 有点类似于挖墙角被正主听见? 尤其是两人现在的姿势,看起来为这种禁忌的状况又增彩两分。 他努力正色,心想反正符凉夏都说跟他哥没什么关系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况且他哥这人贯来喜欢逢场作戏,身边被拍到过的莺莺燕燕不知凡几,说不定也没把符凉夏放在心上。 又怎能跟他相提并论? 复皓尧心想,自己可是有一张比他哥干净不知道多少倍的白纸一样的情史,而且对她……咳,反正怎么想他都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想着,原本略微心虚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他理直气壮地回望过去,直直对上他哥的目光。 理直气壮。 复琅舒几乎看笑了。 符凉夏在复琅舒意味深长的目光里,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她从复皓尧身上爬起来,坐回了座位上。 她正襟危坐道:“看来是要加强锻炼了。” “应该跟这个没关系。”复琅舒从后视镜瞄她一眼,红灯过去,他重新踩下油门,“怪我车开得不稳。” “哦,不对。”说到这,他微微停顿,缓缓露出笑容,“说不定是恰到好处呢。对吗,小尧?” 复皓尧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另一侧的车门坐好,没吭声。 复琅舒对他的避而不搭也没用生气,反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符凉夏和复琅舒都是体面人,两人很快便将话题拐到了安全的方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似乎相谈甚欢。 直到车子驶到符宅门口,昏黄温暖的灯打在车门上。 符凉夏拉开车门下来,道谢后目送着复琅舒开着车重新远去。 车开出很远,复皓尧也依然没有收回凝望着那一个小点的视线。他维持着侧首的动作,忽然开口:“哥,你是认真的吗?” 他不等复琅舒回答,几秒后,突然悠悠道:“我是。” 【复皓尧好感度加3,当前好感度61。】 出于礼貌,符凉夏一直目送着复琅舒的车转过弯道下山,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收回了目光。 她披着复皓尧给她的毯子,转身往院子里走。 今天没有辅导,所以她回来得格外早,此时也不过是八点过一刻。 院子里没有人,路边的花上没有浇过的痕迹,证明符父还没有回来。 她抬手打开客厅的灯,影音室没有声音,母亲应该是去公司陪父亲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二楼一片漆黑,符烈冬应该还没回来。 无人在家,符凉夏反而乐得轻松。她不用再刻意扮演原主的乖巧性格,将面上的淡笑一收,她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一手拉着毯子,符凉夏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询问许媛最近感觉怎么样,顺便跟她提了一句融资的事。 后者只是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还没有正式提出,只是想有个前辈能一起商讨。 显然复琅舒和符父都不是最佳人选,许媛聪敏,又不乏对商业的嗅觉,又比她多了那么多年的人生经验,符凉夏觉得问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博学而思虑周全,跟许媛交流,让符凉夏本只有一个空泛念头的计划逐步有了清晰的框架。 她不由露出了一抹浅笑,边打字边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罐冰驼奶后,她关上门。 下一秒,就被关上门之后露出的几步外的人影吓了一跳。 “很开心?” 苏行殊颇具蛊惑力的脸上神情莫名,他看着她唇边的浅笑,又看向她身上带着复氏标志的毯子,挑眉问道。 天知道他这一天都是怎么过的。 从苏行殊刷到复皓尧发的那张合照起,或者说更早的他被符凉夏拒绝一个野营小组起,他的情绪就有些不对了。 苏行殊刚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上了符凉夏,他对她的在意并非无迹可寻,而从行动上看,对方似乎也不是对他毫无感情。 结果今天就接连受创。 如果说被拒绝野营小组时,苏行殊还能保持良好心态。那当他因为一张合照把符烈冬半哄半骗地灌醉,借由照顾对方的理由等在符家,却看到符凉夏披着复氏出品的毯子,跟手机对面的人聊得正欢时,苏行殊觉得自己的理智有点出走了。 她在跟谁聊天?复皓尧? 就那么开心? 嫉妒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苏行殊深吸了口气,胸口不断起伏。 半晌,他才开口平静道:“你对谁都可以笑得这么开心,是吗?” 所以,他并不是特例。 符凉夏打量他,微微蹙眉:“你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你怎么在这里,符烈冬呢?” 符凉夏对自己弟弟不靠谱的认知再次加深。他带回来的朋友,却在这里堵她,而他自己不见踪影。 不过鉴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还需要利用的对象,符凉夏并没有表现得很不耐,在一连串三个问题抛出后,她回复了冷静。 然而对方似乎不这样想。 “不想我出现在这里,那是希望谁在?复皓尧吗?” 苏行殊看着她,眼里不知是光的折射还是什么缘故,竟隐隐含着水光。 看起来居然有点受伤的意味。 也许是被她兜头砸下来的问题刺痛,苏行殊薄唇紧抿,几乎气笑:“怎么,现在口味换了?不喜欢冰山,改喜欢笨蛋了?” 第59章 开屏 苏行殊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凝视着她,浅棕色的眼通透美丽,其中燃烧着的火焰令人想起困兽无谓的挣扎。 “那我呢?”他拽住她的手腕,半强迫性地逼她直视他的眼睛。 从什么时候起的事?两人明明不在一个班,就仅仅因为那个可笑的补习? 苏行殊扯了下嘴角,心里微嘲道,这样想来当个笨蛋也挺好的。 “你?” 符凉夏看着他,心想你都是被攻略完的人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故浅笑道,“苏少说笑了,嫌弃我的不是你吗,现在又来质问什么呢?男人是不是都是天生贱脾气,我好言好语时,你瞧不上我,现在我跟你的好兄弟关系好,你就这副模样了?” 她上前一步,仰起头,盯着对方的眼,笑容意味深长:“苏少,是嫉妒了?” 苏行殊只觉得眼下这个姿势似乎过分危险了些,好似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对方的唇一般。 “……” 苏行殊看着她,看着那张总说出恼人的话的小嘴,面上浮现出几分莫名的情绪。 “……嫉妒?”他开口,微哑的嗓音重复她的问句。 “要不然苏少大晚上的跑到我家来,拦着我一通质问是什么意思?”符凉夏面上忽然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锻炼身体吗?” 苏行殊沉默一瞬,好像被她的问题困住,久久没能言语。 气氛一时陷入无言的寂静。 所以,他甚至连自己莫名其貌的一通行为都没搞清楚,就跑来质问她了。 符凉夏从对方的表情中意识到什么,顿觉荒谬又好笑。 她挣开苏行殊的手,身体径直越过他,拿着手机往楼梯口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符凉夏就听到身后的男声迟疑响起:“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他说就是因为嫉妒呢? 符凉夏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声音依然冷淡,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看到鱼咬饵的狡黠笑容。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她平静又缓慢道,“证明给我看,你是比复皓尧更好的选择。”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只余苏行殊被留在原地,听到她说的某个字眼时忽然脊背一僵,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比复皓尧更好的选择吗? * 苏行殊上楼看了眼符烈冬的状态,看对方正呼呼大睡,不知今夕是何夕,便离开了符家。驱车离开时,他的眼神扫过某个亮着光的窗户。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可以看见其中若隐若现的单薄身影,月色朦胧,像一副画。 苏行殊深深地望了一眼,最后收回目光,开车回到了家里。 苏行殊自己在校外有几套房产,平时住得最多的是教皇区的那套平层公 寓。这里是城市的娱乐中心,经纪公司、剧组和电视台都坐落在这里,从他的公寓去演出场馆或录音室也比较方便。 外面是高楼鳞次栉比,灯火璀璨,隔着一扇宽阔的落地窗,苏行殊静静坐在面朝窗外的沙发上,对于已经见惯的夜景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他点进朋友圈,随意往下翻,又看到了复皓尧发的那张合照。 只是这一次,苏行殊没有第一次刷到时那样的不可置信,和本能的不想面对。 他强迫自己点开这张照片,忍着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开始想符凉夏说的话—— “证明给我看,你是比复皓尧更好的选择。” 他要怎么证明,比对方更好? 苏行殊无意识地按着手中的打火机,火光明灭,照亮了男生若有所思的俊颜。 为了保护嗓子,他已经戒烟很久。然而今天涌上心底的烦闷,却让他急于用一些东西来填补。 苏行殊从来没为哪个女生这么难受过。 他从来只有让别的女生难受的份。 他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直到打火机被他一个用力,不小心按坏了按钮。 苏行殊终于想出了自己能比过别人的地方—— 唱歌。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苏行殊将打火机随手抛进了垃圾桶里,随后一个鱼跃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进影音室。 苏行殊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歌也好听,不然也不会成为风靡全国的偶像,线上唱片卖到脱销,演唱会场场爆满。 只是他不知道符凉夏喜不喜欢摇滚。 苏行殊视线落在角落的吉他上,心想,他喜欢摇滚,但是摇滚民谣也不是不行。 如果不喜欢摇滚民谣,苏行殊也不介意拓宽曲路,往流行乐发展。 至于从最初入行时他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为别人写歌,都是狗屎”,也早被他抛到了脑后。 狗屎就狗屎,他就是狗,怎么了? 他复二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个吧? 苏行殊想,好在他还是有优势的。 这样想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落了下来。 所以复二吸引她的是什么呢?纯粹吗? 可惜,唯独这品质对他来说是稀有东西。 不过那又怎样呢?成年人,多点心思也没什么。 就如现在,苏行殊拿起了纯黑色的吉他,换了单薄的球衣,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比寻常衣服要大些的领口清晰透露着若隐若现的胸肌一角。 明骚暗撩。 他就这样坐在落地窗透出夜空的背景里,在镜头里弹唱了一首小情歌。 繁华街景,简单的旋律,却被男生唱出了动人的味道。 苏行殊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犹豫会不会显得太骚包,好像他是多不守男德的人。 想想他连粉丝福利都做不到这种程度,真是够不要脸了。 点开符凉夏的头像,他犹豫着该不该发送,好像显得他很自恋一样,哪有专门给对方发唱歌视频的。 这样想着,苏行殊又退了出去,太刻意不好,还是要想个自然不做作的方式。 于是他发了朋友圈,仅符凉夏可见。 她会听吗? 苏行殊不知道,他发完后盯着消息栏里女生的头像许久,期待一个小红点,又害怕出现小红点。 他点进朋友圈,不断地刷新,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从未有过的忐忑心情,全新的体验。 苏行殊告诉自己这很正常,他每次发新歌也是这种感觉。 等待听众的检验焦虑是常态,不过这一次,只有唯一听众。 但是符凉夏那么忙,会有时间看吗,他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苏行殊考虑片刻,点开了跟对方的对话框:【忙吗?你弟怎么样了?】 符凉夏收到消息时正在奋笔疾书,看到他的话,她扯了下唇,感到好笑,原来苏行殊找话题也可以这么生硬。 她弟不就是喝醉酒,还能怎么样,倒成烂泥呗。 符凉夏:【你要这么关心符烈冬,刚才怎么不留下照顾他呢?】 整句话苏行殊只看到了一个词,“留下”。 他不禁发散思维,如果他留在符家,那么现在四舍五入就是跟她共处同一空间了……再忽略掉符烈冬那个醉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跟约会有什么区别? 苏行殊嘴角上扬。 他打字:【你明知他只是借口。】 符凉夏:【哦?】 苏行殊:【今天录了新歌,有空听听?】 符凉夏看到这句,莫名笑了下:【好啊,绝密版吗?】 苏行殊:【独家。】 然后符凉夏就收到了对方录制的视频,封面是随手一截都好看的脸,以及衣领空荡间的春色。 还好有心机的一男的。 符凉夏心里微嘲,手却很诚实地点了进去。 视频里苏行殊微垂视线,手指随意地拨着弦,姿态慵懒,但莫名有种带着蛊惑的吸引力。 当真是老天赏饭吃,这是符凉夏看他唱歌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反应。 苏行殊能红,绝对不止是靠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 他的嗓音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低哑,没有炫技的意味,却将一首普通的歌生生唱出了高级小众的味道。 好听,又不止是好听。 不得不说偶像的滤镜很给他加分,但他拿着话筒时,连气场和氛围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视频最后他抬眼瞧过来的那一瞬,似乎能穿透屏幕与她对视,帅得人想尖叫。 是比福利照更有利的筹码啊。 符凉夏心情更好了,她弯唇打下:【真的只唱给我听吗?】 苏行殊:【嗯。】 苏行殊:【怎么样?】 符凉夏:【好听呀。】 后援会应该也会觉得很好听吧。 她手指点动,利落地将视频打包发给了后援会会长。 苏行殊那边看到她的回复,原本犹豫这样会不会太骚的心顿时一收,眉梢上挑: 【喜欢就好。】 骚不骚的,有用就好。 说不定她就喜欢骚的呢?复二能有他会吗? 苏行殊心情愉悦地倒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光照亮了他散落发丝间好看的眉眼。 他目光在那三个字上打转,忽然看到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要是野营时可以在篝火旁听歌,会很浪漫吧?】 第60章 被抛弃? 苏行殊很上道,听见她这么说,发来一句带着笑意的语音:“你要想听,随时都可以。” 这便是答应了的意思了。 说完,他又紧跟着说了句:“可惜不能跟你一组。” 符凉夏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也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我们选海边。” 声音不娇憨,反而像她人一样有点冷冷淡淡的,但就是莫名蛊人。 苏行殊点开又听了一遍,才回道:“好,我会准备。” 不是知道了,也不是他也报那个方向,而是他会准备。若是寻常人肯定要问他准备什么了,但符凉夏没有,她只是看了眼消息就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做题了。 男生说要准备,无非就是什么惊喜,她现在费心去猜去问也只是劳心劳神,不如放松享受。 如果对方做得好,再奖励就是了。 永远以主人公心态面对一切,这是符凉夏的人生准则。 …… 第二天,学校里的气氛被竞赛的紧张充斥。 符凉夏照例是在校门口跟符烈冬分开,在路过主教学楼前的温室时,意外看到了在里面浇花的白忻。 他正挽着校服衬衫,低头打量其中一株蔷薇科植物,阳光穿过他的发丝,洒在他的侧脸上,更显轮廓俊秀。 白忻浇花的动作认真而细致,似乎是面前那柱植株有什么问题,他正仔细端详其中一片叶片研究。 而他站在园中看风景,隔了几米远的地方正有几个女生在偷看他。 符凉夏见此,不由再次刷新了对F4在这所学校内的受欢迎程度。连不近人情的白忻,都有衷心的粉丝默默在身后偷看,还真是…… “在看什么?” 似乎是她想的太入神,引起了一玻璃之隔的人的注意,白忻抬起头,一双似乎世间万物在其中都是差不多模样的眸安静地注视着她。 符凉夏正出神,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时也足以成为风景的一部分。她站在那,剪裁合身的校服将她的腰掐得极细,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莹白的一截玉腿。 白忻的目光克制地在其上流连了一下。 他喜欢美的事物,但也能分清欣赏和冒犯间的区别。他的打量丝毫没有龌龊的意味,干干净净,跟看路边美丽的小花没什么 区别。 符凉夏的声音像秋风一样轻盈,她说:“在看你。” “这里的花是你在打理?”她好奇问。 以白忻的身份,没道理会做园丁的工作,又不是请不起人打理。 白忻淡淡点头,又摇头,随口扔下一道惊雷:“这个花园是我未婚妻的父亲建的,在她出国期间,我替她打理。” 符凉夏眼神微动,心里却卷起了惊涛骇浪。 白忻居然是有未婚妻的,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白忻的未婚妻比他们高一届,两人是家族联姻,门当户对。 据原书所说,白忻跟他未婚妻间虽然并非男女之情,更多的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但因白宴更不愿联姻,最终还是他承下了这个责任。 也正是这个原因,外人总误以为白忻很喜欢他的未婚妻,包括未婚妻自己。 她是世界名模,本该是白忻的模特,但两人不知因什么原因大吵一架,他的未婚妻去了A国,而白忻随后也因找灵感去了欧洲。 符凉夏惊觉自己忽然把这件事忘记,也不能全然怪她,她最近的生活被各种事情塞满,对白忻的唯一了解不过是他有一个副人格。 而且硬要说的话,她跟副人格的熟悉程度也比这个主人格要高。 但未婚妻…… 她忽然想起在原书中后半段发生的事,当时白可薇做了白家双子一段时间的模特,学校内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不知怎么就到了远在A国的白忻未婚妻的耳里。 她突然高调回国,直接向白可薇发难,提出愿意做白忻的模特,想跟他和好。 而她无论是家世、名气和美貌,还是跟白忻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旁人眼里都是完完全全的降维打击。 然而很可惜,符凉夏完全不记得当时白忻是怎么选的了。 不知道原书中白忻是怎么选的,但符凉夏知道,以他现在对自己的好感度,如果那位未婚妻真的回来,那她只有面临失业的份。 但一旦没了这份兼职,她对白忻来说似乎也跟芸芸众生没什么不同,再想刷好感度就难了。 这样想着,符凉夏慢慢肃了脸色,飞快地跟对方告别,转身向教学楼里走去。 她要看看论坛里有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或者有没有对方什么时候回国的消息。 这厢符凉夏急匆匆地走了,盯着女生面容冷肃地离开的白忻缓缓收回视线,心里微微浮现出一点困惑。 她怎么了?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白忻默默地把这条疑问记在手机备忘录上,留给副人格小A看。 他打着字,脑中忽然闪过符凉夏刚才错愕的神情,以及小A留下的那句“她还挺有意思,你应该会喜欢”。 白忻一瞬间福至心灵,是因为他提到了未婚妻吗? 可他有未婚妻,似乎并不是什么严密的消息,不知道的人反而是少数。 那符凉夏为什么会错愕呢,白忻沉思片刻,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也许她也有点喜欢他。或者,是有点喜欢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小A。 不然她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意识到这点后,白忻心里隐隐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对方对自己竟抱有这种心思吗? 他站在原地,良久未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 符凉夏步履匆匆往教室走,正要走进教室时,胳膊却被人轻轻拽住了。 她转头,发现拉住自己的人居然是白可薇。 对方神情凝重,看了走廊上过路的同学,可能是觉得此处说话不方便,便将她拉到了一旁:“你还好吗?” 符凉夏被她这句没头没尾的问话弄得一头雾水。 “什么?”她说。 白可薇看到她不明所以的样子,正想说什么,余光却看到有人从自己身后走上前,站在两人身侧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许秋颖脸上挂着虚假的笑,语气貌似同情道。 “我为什么难过?”符凉夏蹙起眉。 她本就因常年生病而肌肤苍白,此时微蹙起眉,不仅丝毫不损美貌,反而因这丝脆弱感更像不屈生长的百合。 许秋颖打量了女生几眼,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妒意。两人都是清纯路线,但在符凉夏的对比下,却显得她那么粗劣,好像只是个模仿品。 想到这里,许秋颖顿时没什么心情伪装了,她垮下脸,冷哼了声:“行了,这里没人,装什么呢?听说昨天我表哥跟苏少还有你们班那个小帅哥为了争你,差点打起来,你很得意吧。” “可惜,人不能既要又要,你前脚刚选了我表哥,后脚人家未婚妻就要回来了。”许秋颖双手抱臂,看好戏的意味十足,“这次野营可是全校的活动,如果溪溪姐跟她爸说一声,也不是没有跨年级组队的可能。” 白可薇面色也冷了下来:“许秋颖,你什么意思?” 符凉夏没说话,心里却隐隐预感到对方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就见许秋颖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理所当然道:“到时候溪溪姐跟我表哥提出组队,你说,我表哥会选谁呢?”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被抛弃的当然是你”。 “想想还真是尴尬啊,昨天还因为受欢迎被人争抢,今天就要落到被踢出组的地步……”许秋颖上下打量她,啧啧道。 白可薇闻言深深皱起眉,向前一步,比许秋颖高出半头的个头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你真的很无聊,小夏才不像你一样,眼里只有男人。是不是被人争抢,又或者会不会被踢出组,谁在乎呢?可能只有你在乎吧。” 符凉夏闻言神情微顿,瞳孔轻轻颤动。 她没想到她在白可薇心里是这么好的人,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了解她。 白可薇说对了,符凉夏确实对这些并不在意。 所谓争抢,所谓抛弃,都是别人给予的。他们想给就给,想收就收,如果她要因为这些东西分神,那就太蠢了。 能令符凉夏动摇的,只有自己。 符凉夏从始至终相信的,也只有自己。 但不在意并不代表可以被人踩在脸上嘲讽。 符凉夏余光带过不远处的某道身影,原本冷淡的神情收了个干净,缓缓抬眼时,眸里的脆弱几乎要凝成水落下来。 她苍白着脸,泫然欲泣道:“算了,可薇,可能我确实很可怜吧。” 说完,符凉夏轻抬袖口,擦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借此将眼圈揉得通红,随后转身径直快步走开了。 不是在意什么抛不抛弃吗,那就亲身体会一下吧。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符凉夏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 然而她急匆匆的背影依然看起来落寞凄凉,踉跄的脚步看得白可薇心间发堵。她狠狠抬眼瞪了许秋颖一眼,随后也追了出去。 然而没走出几步,符凉夏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怎么哭了?”悦耳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克制的低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怎么哭了 走过来的是苏行殊跟白宴。两人正说着这周末娱乐盛典以及苏行殊四月发布的新曲被提名最佳金曲,出席活动要穿的服装。 他俩都身高腿长,一个姿态优雅,一个随意散漫,走在一起便是一道风景。 赏心悦目。 周围投来的视线苏行殊已经习以为常。 他嘴角噙着笑意,心里想的是昨晚跟符凉夏的聊天,如果野营时他表现的好,说不定也可以邀请对方参加颁奖典礼之后的晚宴。 一般典礼后的晚宴都是面向获奖的艺人和业内大 佬,以及娱乐产业相关的高层。说不定符凉夏有什么喜欢的明星,或者对这方面产业有兴趣呢。 这样想着,苏行殊的眼里闪烁起隐隐期待的亮光。 然而下一秒,他的视线扫过绿植遮挡的露台处,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苏行殊嘴角笑容更深,正想伸手打个招呼,却听到那边许秋颖毫不客气的话传来。 不太能听清,但音乐人的耳力足以让他听清其中的几个词,嘴角下落,冷了脸色。 苏行殊不知不觉停了脚步,关注着那边。 被这样说,她会不会难过? 苏行殊忽然有点心烦,他瞥了眼旁边无知无觉的白宴,眉心敛起:“你怎么安排的。” 白宴被他说得一愣,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什么?” 苏行殊神情不愉:“既然跟她组队,就考虑一下外面的风言风语。” 白宴这才听出点苗头,笑着道:“放心吧,我让部门里的人盯着论坛呢,有什么不好的苗头都会掐灭。” 苏行殊却没因这句话而松下眉头:“你确定?” “当然。”白宴随手掏出手机,“你要是不放心,我再……” 话未说完,这次连白宴也听到了那边角落里爆发的争吵。 “……可能我确实很可怜吧。”破碎的女声传来,听得人心生不忍。 两人不禁同时转头看向了声源处,引得原本驻足偷瞧他们的男男女女也跟着扭头打量。 然后就看到,一个眼眶湿红的女生从绿植遮挡处快步冲了出来。 惊鸿一瞥间,众人只能看到她发丝摇曳间的雪白小脸,当真是我见犹怜。 然后,她的手腕就被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拽住了。 苏行殊俊朗迷人的脸上冒着凉气,薄唇紧抿,眉深深压低,垂眸打量她:“怎么哭了?” 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问旁边的同学:“谁啊,苏少新女友?长得还挺好看,跟之前那些感觉不太一样。” 那同学略带鄙夷地扫他一眼,似乎是嫌他跟不上潮流,说道:“不是,能不一样嘛,这次这个还没追到手呢。” “啊?居然还没追到?” “昂,昨天还为这女生跟白少他们争起来了,也不知道今天谁把她惹哭了。”同学感叹着摇头道,“啧啧,可真是不长眼。” 苏行殊这人能拥有大量粉丝是有原因的,他对女生一向温柔有耐心,谈恋爱期间也表现得像完美男友。唯一被痛病的一点就是换女友的速度太快,伤了不少人的心。 但要问那些被分手的人后不后悔,答案却是齐刷刷的从未。 毕竟跟风流多金、尊重女性的帅哥谈,总比跟又穷又抠、“你那杯13”的猪男谈强太多了吧。 不过居然还有苏行殊追不到的人…… 真的好令人好奇啊。 众人纷纷探头向要仔细瞧瞧热闹,然而苏行殊和白宴两人站在那,几乎把所有探究的视线都挡了回去。 苏行殊正紧紧盯着符凉夏的表情,等待她的回答,脸上是风雨欲来的薄怒。 “你听说什么了?”白宴抱臂站在一旁问道。 符凉夏拧眉,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只能扫到她眼尾的一抹殷红:“没什么。” 她又低声对苏行殊道:“放开我。” 全程再没起抬头。 以苏行殊和白宴的身高,只能看到她发顶细软的青丝,以及轻颤的长睫,似乎不愿让别人看出她的狼狈。 然而破碎的嗓音却出卖了她。 苏行殊见此,心里更慌了。他一向对女生眼泪毫无办法,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符凉夏哭。 向来对什么事都毫不在乎的女生忽然眼眶湿红,像坚强的小兽对他敞开脆弱的一角,杀伤力只会成倍放大。 苏行殊几乎是瞬间便被击得溃不成军。 他松了点手上的力道,但盯着她的眼神更深:“我不放。” 苏行殊怎么可能放心让这种状态的她独自离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符凉夏其实是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只能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并没有伤心动摇的事实。 白可薇追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她扫过两人交叠的手,微不可察地蹙起眉。 在看到苏行殊跟以往有些不同的装扮时,白可薇的眼神停顿了一下。 是她的错觉吗?总感觉今天苏行殊的头发怎么像做了造型一样,那么闪闪发光。 虽然他平时就很注重打扮,毕竟是明星,但今天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比起维持人设,他更像是一只急于展示自己的花孔雀…… 花孔雀此时正对着符凉夏手足无措。 周围人拼命伸头看热闹。 符凉夏轻轻摇了摇头,盯着脚尖:“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跟你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从未因你们所谓的争抢而沾沾自喜过。” 她尾音带着颤,语气令苏行殊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苏行殊身体微僵,隐隐对她后面的话有了种预感。他想拉住她,又不敢用力,怕捏疼她。 他想说自己不这么觉得,大家生来平等,哪有什么不是一个世界。 但苏行殊自己也知道这句话有多荒谬。 他们这种含着钻石汤勺出生的人享受了福利,却还说出这种假惺惺的话,就太无耻了。 所以他沉默了。 他丝毫不辩解的行为令符凉夏挣扎的动作更大,她说道:“反正从头到尾能决定一切的人都不是我,我在你们那里也不过是个高兴时可以拿出来逗乐,腻了便扔到一旁的玩意……” 苏行殊眼睛发涩,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传来陌生的抽痛感。 他本能肃了眉眼:“谁说的,你别瞎想,什么玩意不玩意……” 苏行殊话音一止。 因为他突然感觉手背上滴落了一滴冰凉的液体。 符凉夏仰起头,一颗晶莹的泪珠恰好滑过她饱满的脸庞,缓缓滴落,她表情却是平静的:“苏少,别自欺欺人了。” 苏行殊发现了,符凉夏心情好的时候会喊他全名,心情不好或者阴阳怪气时,就爱喊他苏少。 像那些围着他、想巴结他的人一样。 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苏行殊忽然感觉有点心慌,他害怕这是符凉夏想要疏离自己的信号。 而明明前一晚,她才刚夸过他唱歌好听,还说想要野营时听……对,野营。 一道灵光闪过,苏行殊突然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许秋颖原本正得意于能给符凉夏造成打击,令一向淡然自若的她色变。她转出拐角,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苏行殊。 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那种眼神,几乎是令许秋颖瞬间抹平了嘴角的笑意,心里逐渐变得惴惴不安。 苏行殊深深地看了她两眼,语气冰冷冷地说道:“是你跟她胡说八道的?” 许秋颖被他的眼神看得面色发白,想起惹怒F4的下场,本能地慌忙摇头道:“我什么都没说。” “是吗?”站在一旁看戏良久的白宴忽然出声,唇角含笑,眼里却凝了层冰霜,“小颖,不是你说我们会抛弃她,把她踢出组的吗?” 白宴的眼神很吓人。 许秋颖触及到他的眼神,不禁浑身一抖。他心里清楚对方并不是因为她说了符凉夏发怒,而是因为那个婚约。 作为白家拐弯抹角的亲戚,清楚这个婚约是怎么来的她不该跟无知群众一样看待这则婚约。 许秋颖一直很清楚,但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逞一时口快得瑟一下,就被白宴听个正着。 她忙解释道:“那只是一个玩笑,溪溪姐怎么可能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强行跟表哥你们组队……” “我不管你所谓的溪溪姐怎么做,白忻又会怎么选。”苏行殊突然出声,“但就算你的假设成立,符凉夏被踢出组,我倒求之不得。” 他声音不高,但极富辨识度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我 们组的大门,随时会向她敞开。” “她也不是什么被抛弃的可怜虫。” 许秋颖的心在苏行殊的冰凉的目光里一点点的冷了下去。她心里清楚,想要攀上苏家这条路,怕是彻底断了。 “就算有人不珍惜,也多的是人愿意取而代之。”苏行殊低头看向符凉夏,口吻轻松道,“至少我会。”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所以,别哭了。” 第62章 识破 苏行殊的声音掷地有声,瞬间引得周围人喧闹起来。 这跟公开示爱有什么区别!许秋颖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显然许秋颖也清楚自己的状况,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她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缝里,强忍着羞耻道:“是我想岔了。” 扔下这么一句后,似乎是不想再站在原地被人围观,她绕过几人便抬脚跑开了。 看在对方是白宴表妹的份上,苏行殊没再说什么,只是盯了白宴一眼,若有所指道:“昨天是你们坚持要拉符凉夏组队的,别做什么让人看不起的事。” 白宴敛了笑意,眸光沉沉:“这是当然。” 见事情解决,符凉夏也没耐心再在原地待下去了,她再次挣了下腕间的手:“虽然很感动,但可以松开我了吗?” 苏行殊闻言松开她的手腕,叮嘱道:“以后不要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会突然犯蠢?” 符凉夏没想到苏行殊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惊讶地抬眼看他,却见对方已经伸手从她肩上接过了她的书包,自然地迈步走开:“走了,快上课了。” 说完,他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符凉夏微怔,没懂对方怎么这么自然地背上了她的包,大概是谈过多任女友养成的良好习惯。 不用自己背包,她当然乐得自在,便也跟在了他的身后,向班里走去。 只是不知为何,白宴却落后了一步,走在她的身侧,高挑的身形投下的影子,几乎能将她整个笼罩。 符凉夏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却见白宴突然似笑非笑地微微弯腰,声音压得很低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眼眶红了半天,却只能掉一滴泪呢。” 符凉夏如遭雷劈。 她盯着他,表情凝固了片刻,才故作不懂道:“什么?” 白宴歪了歪头:“你啊,才不是那种会在意我们的人吧。说什么‘不是一个世界’‘抛弃’‘可怜’,其实你根本不在乎。” 符凉夏定定看着他几秒,确定对方根本不是试探,而是在轻描淡写地陈述一个结论,她索性便不辩解了,也扬眉笑道:“有一点白少说的不完全对,如果被踢出组的话,我还是会有点伤心的。” 她眼神清澈,眼尾殷红,看起来比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显一丝狡黠。 灵动得让人即使知道她说了慌,也生不起讨厌的心思。 两人无声对视,因离得略近,远远看去倒有些亲密。 白宴笑了下,正想说句什么时,一行人突然自他身旁走过。 为首的男生校服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黑发利落的后梳,面容清俊,身材挺拔。 他路过两人,本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忽然脚步一顿,眼神在符凉夏身上一扫而过,看向白宴,漂亮的眸子里眼神冰凉:“马上上课了,还在唧唧我我什么呢?” 说完,他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只是履行职责随口提醒一声,便继续往前走了。 符凉夏默了一瞬,没懂程星洲怎么一大早火气这么重。 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反正程星洲就是这个性子,说不定是单纯看他们马上上课了还在外面不顺眼。 白宴直起身子,目送程星洲擦肩而过,笑了一声:“大清早就吃饺子啊,这么浓的醋味。” 他声音没有刻意抬高,但也不低,绝对能让还没走远的程星洲听见。 男生脚步一顿。 学生会的人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纷纷缩紧了脖子,心想不愧是白宴,啥话都敢说,也不怕惹恼了会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程星洲只是在原地默了片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似乎是懒得搭理他。 “走了。”符凉夏懒得管他们之间的交锋,扔下一句,便往教室走去。 早上的课很顺利的上完了,中间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白宴也没逮着她先前的装哭不放,好像这件事已经翻篇一样。 今天白忻依然没来听课,而上课的老师和班里的同学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符凉夏不知道早上的事情有没有被传到论坛上,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忙碌的一上午过去,她整理好课堂笔记后,便离开教室往食堂走去。在经过一个绿荫小径时,她的脚步渐渐停住了。 程星洲正靠在某棵树旁的长椅上看书,听到脚步声,看到熟悉的小皮鞋映入眼帘,他掀起眼皮看来,一双漆黑深邃的眸盯住了她。 符凉夏心间隐约生出他是在专门等她的感觉。 她缓缓放慢了脚步,果然就见程星洲将书合上,站了起来。阳光从树叶间穿过洒落在他浓雾般的眸中,却照不亮其中的阴霾。 符凉夏不想站在这跟他干瞪眼,虽然她今天出来得有点晚,但不一定不会有同样晚了的学生经过看见。 她想了想,开口打破了寂静,问他道:“找我有事?” 符凉夏很意外程星洲会专门等她,他一向是最疏离冷淡的一个人,从来没见过他跟谁走得过分亲近,永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记得以前在疗养院时也是这样,原主缠着他说了很久,可能都换不来对方的几句回应。他顶多是平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然后回一句他知道了。 渐渐的,她也不愿意跟对方说太多话了。也许他不回应只是嫌她吵,她不想碍他的眼,也不想再徒劳地唱着独角戏。 偶尔他难得话多了几次,却也都是说她不该怎样。 所以这次,自己是又有什么让他看不顺眼的地方了? 符凉夏回忆了一下,想起最近唯一的交集只有早上他那句“卿卿我我什么呢”的警告。 她抿起唇,顿觉有些荒谬地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来教育我不能早恋的吧?” 程星洲听到其中某个词时忽然瞳仁骤缩,缓缓捏紧了手中的书,语气迟缓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早恋?” 这两个字好像烫嘴一般,被他艰难地吐露了出来。 且随着每个音节被念出,程星洲的神情愈发冷下来:“你跟谁,白宴?” 不可置信又咬牙切齿的语气。 第63章 日防夜防,兄弟难防 符凉夏却只是扬了下唇角:“跟会长有关吗?” 程星洲闻言面色巨变,手里的书因不堪重负而发出变形的细微声响。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气到极致,冷笑了一声:“好,跟我无关,是我狗拿耗子多关闲事。” 听起来倒像是被她伤得狠了。 符凉夏不为所动,沉默地看着他,好像在用表情询问他又发什么疯。 程星洲注视着她,眼里翻涌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最后似乎是压抑得狠了,在眸底彻底化成了惊涛骇浪。 “对,是我多管闲事,是我闲着没事干看到论坛上的风言风语让人全都删了个干净,生怕你多想又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受影响。”他冷声道。 “是我想多了。” “你符凉夏多有能耐,愿意为你跑前跑后的人多的是,哪里用得着我瞎操心。” 随着话出口,程星洲的神情恢复平静:“就算白忻不选你也没事,反正还有个白宴呢,再不济,不还有苏行殊和复皓尧那俩蠢货。” 符凉夏已经看不懂他唱得是哪出了,特意等在着,就为了在她面前表演一个情绪失控? 他又受什么刺激了? 符凉夏不想知道,也懒得探究 ,她看着他平静道:“如果你只是想来冲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恕我先走一步。” 她还想去食堂吃饭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事都往吃饭后面排。 说完,符凉夏也不顾对方的反应,径直绕过他往前走去。 却忽然被程星洲一把抓住手腕。 “放手。”她说。 身后无人应答。 符凉夏等了几秒,正当她耐心告罄时,却突然听到一声沙哑至极的声音自脑后响起:“……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符凉夏一时好奇地扭回头。 就见到程星洲眼眶猩红地盯着她,眼里似乎有水光滑过。 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程星洲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视线,愣了片刻,随后狼狈又快速地偏过脸,好像想用这种办法掩饰他的神色。 符凉夏看着他,缓缓拧起眉头,似笑非笑道:“会长这是说的什么话?” …… 就在符凉夏跟程星洲拉扯的几分钟前,她刚收到了复皓尧一起吃午饭的邀请,对方还表示替她请了澳洲那边的厨子,想让她换换口味。 当时她正走在路上,正想同意时,却看到了路边坐着的程星洲。 想了想,她回了句不确定。 复皓尧正在私人后厨指挥,看到自己的邀请被回了个不确定,怔了一下,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符凉夏:【遇到个熟人,好像有话跟我说。】 复皓尧看到对方的回复,呆愣了一下。 熟人?男生女生?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这么郑重,不会是要告白吧? 他一瞬间脑子里飞速闪过很多想法,越想越难受,最后化作一句:【很重要的话?】 能让她饭也来不及吃? 符凉夏:【也许吧。】 复皓尧周围期待的小花瞬间枯萎了。 担心、害怕、紧张、烦闷……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复皓尧想起刚才听徐柯说的早上发生的事,思绪控制不住地飞远。 有什么事是现在非说不可的? 难不成还真是告白? 靠! 不行! 复皓尧捏紧了手机,一瞬间做出了决定。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厨师继续,随后大步往外走:【好,我知道了。你刚从教学楼出来对吧?】 符凉夏:【嗯。】 复皓尧顿时再脑子里划出一条简易的行动路线,从主教学楼到食堂的路不少,但最近的只有那一条,以女生的速度,此时大概应该走到了…… 他脚下生风,心里把自己的好兄弟们全都拉出来骂了个遍。 真是烦死了!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在搞什么,天天搞得满校风雨! 还有早上苏行殊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跟告白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就因此刺激到了符凉夏的某个爱慕者。 毕竟她长得好看,人又很酷,谁他么的会不喜欢!好烦! 万一她再一时心软……复皓尧越想越慌,步子越迈越大。就算是他想多了也没关系,大不了看到是女生他就立刻掉头走人,绝对不去听对方说了什么。 然后复皓尧几分钟后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他的好兄弟、一向高高在上不近女色的程星洲红着眼眶,拉着符凉夏不放手的样子。 程星洲多克制守礼的一个人,此时居然情绪颇为失控地拽着女生的手不放,一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而且对方说了一句“放手”,他也依然没松开。 复皓尧先是错愕了一瞬,随即面色骤沉,他就知道! 就知道他的好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他大步走过去,将程星洲的手用力掰开,看着他:“她说叫你放手。” 符凉夏看见骤然出现的复皓尧尚未反应过来时,便被他从程星洲的桎梏里拉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被挥开的程星洲却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执拗地想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 复皓尧看着程星洲握着符凉夏手腕的手,面色愈沉。 他握上去:“松手。” 程星洲沉沉扫他一眼:“没你的事。” 他跟符凉夏说话,他来掺和什么?真以为他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符凉夏忽然开口,对程星洲道:“你已经拒绝了,不是吗?” 她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指责,也没有怨念,似乎只是在陈述一条事实。 但就是这样一条事实让程星洲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想了很久,为什么她可以对所有人言笑晏晏,却对他不假辞色,到底是他做错了什么。 然而直到刚才,女生平静地指出不是他自己亲手推开的这一切吗。 程星洲慢慢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是他咎由自取。 符凉夏扫了眼男生瞬间灰败下去的俊脸,在心里笑了一声,转头对复皓尧道:“你怎么在这?” 复皓尧气鼓鼓地:“我怕你遇到什么麻烦。” 现在看来,来是对的。 真是日防夜防,兄弟难防。 两人把程星洲扔下往前走去,符凉夏扫他一眼:“我能有什么麻烦。” 复皓尧心想你招惹的麻烦还少吗。 不过想想符凉夏对程星洲的态度比对自己还差,他心里又平衡了。 “你刚才说什么拒绝?”他突然好奇道。 符凉夏面对他闪亮的狗狗眼有点招架不住,随口搪塞道:“我之前让他做一件事(跟她交往),他拒绝了。” “哼,你倒是会选人。程星洲这人最古板,才懒得管别人闲事。”复皓尧暗戳戳给他上眼药道。 符凉笑觉得好笑:“那你说该选谁?” 复皓尧被她盯得有点脸红,撇过脸,喉结滚动道:“……你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帮你。” “下次一定。”她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复皓尧顿时开心地咧开嘴,他问她:“野营组队的事我听说了,你就不想换个队吗?” 符凉夏:“为什么要换?” “你不知道汪溪溪这个人,就是白忻的未婚妻,她就是个疯子。” 复皓尧听到她本能反应竟然是问理由,听起来居然对跟白忻、白宴一组很满意的样子,心渐渐沉入了一腔冰水中,不满地哼哼道:“她要是得知你跟白忻一组,就算不能把你挤出去也会跟着去的。被这种人盯上,很可怕。” 男生说完,便紧张地看着她的侧脸,似乎想听到她说换组的话。 然而符凉夏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未必不是个刷好感度的机会,不在意道:“跟就跟咯,反正我跟白忻清清白白,怕什么。” 复皓尧听见她说跟白忻清清白白,原本沉在冰水里的心顿时一个鲤鱼打挺,浮了上来。 他想,跟就跟吧,大不了到时候他跟他们选一样的,盯紧符凉夏,绝对让汪溪溪近不了她身。 复皓尧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她又慢悠悠地补完后半句:“而且,不是有你吗?” “轰隆——!” 复皓尧感觉自己连人带心都被从冷水中打捞了出来,迅速抛进了滚烫的岩浆中,他心脏狂跳,人也发飘。 “什、什么有我?”甚至难得结巴了一下。 符凉夏仰头看他,表情奇怪:“刚才不是你说有事可以找你帮忙?” 岩浆骤然冷却。 得到不是预想中的答案,复皓尧眼睛耸拉下去,连头发都显得黯淡了些许,没精神道:“对。” “好了,就到这里吧,我去图书馆啦。”符凉夏站定,对他含笑说道。 复皓尧:“你不跟我一起吃了?” 符凉夏点头:“白可薇说帮我带了饭,一会要考竞赛,再去食堂来不及。” 说完,她便挥了下手,离开了。 复皓尧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才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完全可以说帮她打包送过去。 结果他忘了。 好气! 复皓尧捶了自己一拳,恨他的脑袋怎么这么没用。 又忽然想起她嘴 里的那个白可薇,好像是他们班的哪个特招生,特招生带得饭能有他请的厨师做的饭好吃?还是别人带的饭就比他的香? 复皓尧委屈,复皓尧伤心,复皓尧无能狂怒。 徐柯正对着端上来的菜肴垂涎欲滴,看到复皓尧冷着一张脸回来,吓了一跳:“复哥,你咋了?” 又探头看了眼他身后,没看到预想中的身影,悄声问道:“没喊来?” 然后就见复皓尧忽然掀起眼皮,漂亮的眸里含着煞气:“真想把姓白的全鲨了。” 第64章 汪瀚晟 初试的题并不算难,出考场时符凉夏就有种发挥不错的感觉。她除了最开始的第一道小题有些没有把握,其他的基本都做过相似的体型。 终于考完竞赛初试,解决了心头的一桩事,现在就只等出成绩就可以了,符凉夏不由轻轻吐了口气。 压在她身上的学业重担可以先暂时放到一边,全身心地享受几天学校生活,等到周末时,再抽空去看看项目的进展。 符凉夏这样想着,告别了白可薇后便往学校门口走去。 她跟复皓尧约好在门口见,他开车接她回他家补习。 只是走在路上,背后总有道视线若有若无地粘在她身上,另符凉夏产生了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从出考场时就有了。 很明显,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选也就只有程星洲。 他估计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程星洲这人真的很矛盾,明明按照理智做出了选择,却没办法足够洒脱。见到她跟别的男生稍微亲密一些就受不了,总是冷着脸来找她说些有的没的。 符凉夏觉得,这就是犯贱。 不过他犯贱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左右也影响不到她。 “考得怎么样?”见到符凉夏,复皓尧已经没有了委屈的神色,似乎将情绪独自消化良好。 “还可以,应该能进复赛。”符凉夏完全没有谦虚的意思,实话实说道。 复皓尧闻言笑了下,挑着眉梢:“真能得瑟。” 符凉夏转头瞧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疑惑:“这似乎不是你这个数学不及格的人可以说的话吧?” 复皓尧本就是随口说了句玩笑,正好赶上红灯,他踩下刹车,冷不丁撞上她一双清冷透亮的眼,心跳不由快了一拍,慌忙收回视线说道:“你突然看我干嘛,不知道这样很妨碍开车吗?” 符凉夏懵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二者有什么联系。 “我的目光是八十度,能烫人?”她疑惑道。 复皓尧不知道怎么说,心里也乱得很,语气生硬道:“别这么看着我,对我心脏不好。” 符凉夏推测大概他是那种很容易分心的类型,便乖乖收回了目光,望向右侧的窗外:“知道了。” 她说完这句便没再开口,反而是复皓尧心更乱了,感受着车内沉默的气氛,他不由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语气太凶了。 也许应该联系一下偏头开车,这样就不会为符凉夏的注视分心了。 复皓尧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人家不就是盯着他看了两眼嘛,他在这心跳加快个什么劲! 出息! 也不知道符凉夏有没有生他的气。 这样想着,复皓尧又别扭地开口道:“野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顺路去逛下商城?” 符凉夏经他提醒,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丝毫没做准备,而后天就要出发了。正好对方提出来,顺便准备齐倒也不错。 她便答应道:“好啊。” 见符凉夏面色正常,好像完全没受他语气影响,复皓尧放下心来,方向盘一打,便驱车去了附近的大型商城。 这座商城的定位便是面向高收入群体,复氏是开发商之一,白家也参了股。装修风格独特华美,入驻品牌皆是高奢,再加上富人圈内的推崇,这座商城在圣兰德的认可度极高。 即使不是周末,也依然能看到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 复皓尧提前给经理打了电话,让他提前准备好购物单册,他们只用在上面勾选,会有柜员替他们把东西拿过来。 买完东西后,还可以一起吃个饭。 复皓尧在心里美滋滋地规划着,越想越觉得这不是约会是什么。 连带着那头白金色的头发都亮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复皓尧和符凉夏到的时候,贵宾区已经坐了不少人。 看到他俩出现,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也不禁投来了目光。 有钱人经过包装、养护、造型,往往没有很丑的,至少都能看过眼。 所以坐在这里的男男女女不说非常貌美,也至少能够到清秀级别。 但复皓尧和符凉夏依然好看的突出。 复皓尧不必多说,混血的优势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再加上挺拔的身材,耀眼的发色,走到哪里都是最吸睛的存在。 而符凉夏是清楚自己在圣兰德,外表就是社交名片,从来不曾在打扮上懈怠。 她穿着一件垂坠感强的酒红针织衫,因为天冷没穿校服,下身一条同色系包臀鱼尾裙,将她的身材完美勾勒。锁骨纤细,小腿笔直,从袖间露出来的皓腕莹白如玉。 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倾泻在脑后,随着她仰头跟复皓尧说话的姿势,摇曳出好看的弧度。 符凉夏上学贯来是化淡妆的。 本就优越的眉眼不需修饰,只在眼尾勾勒出上挑的弧度,显得她的眼有点像小狐般狡黠迷离。骨相极佳的小脸上,眉眼是墨一般的黑,唇是惑人的红。 清冷又明艳,矛盾的特质在她脸上淋漓展现。 经理见到复皓尧时笑容满面,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看到他身旁的符凉夏,眼里不自觉地划过一丝惊奇和惊艳。 复皓尧居然会带女生来。 简直称得上是一桩大新闻。 经理命人将购物册拿了过去,又殷切地上了一桌点心。在得到复皓尧不需要他了的指示后,经理沉思片刻,还是通过工作软件给凤秘书汇报了一声。 凤谦似乎在忙,并没有立刻回复。 贵宾区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划分,每桌之间虽隔了空隙和半面玻璃隔开,但丝毫拦不住周围往这边看来的视线。 有的惊艳过后便自然地收了回去,毕竟是这个阶层的人,谁还没见过几个美人了。 但有的视线却黏上来就收不走了。 不远处的一张正对着这边的沙发上,一个靠在沙发上正漫无目的地张望的年轻男人视线在符凉夏身上一顿,眉梢高挑:“哎!汪瀚晟,你看!那不是复琅舒他弟吗?旁边的妹妹好正点!” 汪瀚晟被他妹缠得没办法,学都不上了被拉来陪她逛街。结果汪溪溪听说白忻一会要来,当即没有人性地把他丢在这,跑去跟小姐妹一起挑衣服了。 汪瀚晟索性就瘫在沙发上等她,正随手翻着订购手册呢,听朋友一惊一乍地感慨,也没当回事。 他随意往那边瞥了一眼,然后目光就定住了。 那女生确实漂亮,但这不是让汪瀚晟怔住的原因。 这个女生,他认识。 其实说认识也不尽然,他也就跟她有过两面之缘。 第一次见面,是他跟父亲去探望在疗养院做心理疏导的程星洲。 当时的符家还未发家,符凉夏也完全没进入社交圈。当时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罢了。 她总是默默地跟在程星洲身后,笑容明媚地给男孩看她手里的东西,就算对方不给回应她也可以一直说下去。 不是那种烦人的念叨,而是在跟对方分享自己的快乐。 汪瀚晟不知不觉便看得久了,他停在窗前,默默注视着花园里一静一动的两个小孩子。 被她的笑容感染,他也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就在这时,程星洲毫无预兆地抬起眼看了过来,原本毫无波动的眸在看到他表情的瞬间闪过了一抹明显的敌意。 然后他忽然开口,对女孩说:“你之前说收养的小猫,我想去看看。” 听到他的话,女孩当即绽放出耀眼的笑容,重重点头,然后毫无所觉地站起身给他带路。 程星洲却在走前又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令汪瀚晟意识到,他似乎对女孩并 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冷漠和毫不在意。 他在用行动让他离他们远点。 再次见面时是在某个宴会上。 原本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她跟在父亲旁边,不争不抢,却总是在一些恰到好处的时机提出自己的见解,引得那些老狐狸投来惊奇的目光。 汪瀚晟这时才知道她的名字,符凉夏。 她已经没有了几年前的朝气与明媚,整个人沉得像一汪深潭,但却越发引人靠近、探寻。 甚至更加吸引人了。 当时的汪瀚晟便听到周围有认识的二代想要结识她,不过因为符家本就是末流,那种结识的心思也并不纯净,反而透着亵玩的随意之意。 美丽又没有足够的家世护住自己的女生,总是有相似的下场。 汪瀚晟觉得惋惜,但他也无权替她选择什么。 当时他只是想,如果符凉夏需要帮助,他不介意帮她摆平。但如果她自甘沉沦,他也不会挡人财路。 后续的发展是听朋友聊天时谈起的,对方没说是谁,但形容的特征却令汪瀚晟确定那就是符凉夏。 她没有拒绝那些二代的示好,他们约她,她有时间会去。 不过跟其他被带来的不属于他们圈层的人不同,她既不谄媚,也不扭捏,遇人三分笑,给人她很好相处的错觉。 直到有个二代暗示她,如果她陪他几晚,就愿意给符家一个合作的机会。 她当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几天后再说。 那二代以为她答应了,喜滋滋地等着,还逢人便大放厥词说她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假清高。 结果几天后,他等来的却是法院的传票。 那二代涉嫌大规模洗钱,且在东南地带走私人体器官,正逢当局抓典型,他直接被人举报关了进去。 涉案金额过大,落得一个查封家产、无期徒刑的下场。 当时这事一出,圈内皆惊,纷纷猜测他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只有汪瀚晟隐隐有种预感,这事十有八九是符凉夏一手促成。 常人要是意识到这点,应该已经吓得抽身了。这种心狠手段也狠的人,不躲远点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 然而汪瀚晟不。 恰恰相反,他更感兴趣了。 第65章 放弃 几分钟后,原本正在公司加班的复琅舒忽然收到了汪瀚晟发来的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他弟和符凉夏,背景是他某个投资过的商城贵宾区。 拍的人没有特意挑角度,似乎就是图个能看清就行,然而架不住被拍的人好看,随手一拍就像画报。 紧跟着下面一条是:【这个女生你认识吗?跟咱弟什么关系,女朋友?】 复琅舒扫了一眼,随手打字:【认识,不是。】 【但劝你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汪瀚晟挑眉:【怎么说?】 却见对面口吻平淡地回了他一句:【人家还在读高中,老牛吃嫩草,你也不嫌恶心。】 一句话却令汪瀚晟黑了脸。 说谁老牛呢,他才刚过二十岁生日,虽然比符凉夏是大了点,但可比他这个二十三的年轻多了。 汪瀚晟权当对方嫉妒他比他年轻,直接关了页面,索性不理了。 另一边,察觉到周围隐隐投来的几道视线,复皓尧调整了一下位置,挡住其中的大部分,翻着册子问符凉夏想不想野营的时候吃烤肉。 符凉夏思考了一下,觉得沙滩、大海、篝火和烤肉听起来便是一种享受,顿时心动了。 但符凉夏没烤过肉,白宴和白忻两个大少爷也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就算买了烧烤架应该也用不上。 这样想着,她缓缓摇了下头:“算了。” 复皓尧明明看到她刚才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不懂她为什么又变了主意,便问道:“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虽然很心动,但我不会弄。”符凉夏表情看起来有点遗憾。 毕竟在海边吹着风吃着烤肉,想想便很美好。 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复皓尧原本盯着她的眼一怔,随即理所当然道:“哪里需要你会弄,你要是想吃,我给你烤。” 他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神气。 似乎在等她夸他真厉害,还会烤肉。 符凉夏不禁弯唇道:“你这么好。” 复皓尧顿时更得瑟了:“那当然,我小时侯可喜欢野外求生,搭帐篷、烤肉这些根本不在话下,可惜不是进山,要不我还能给你表演一手叉鱼呢。” 他说话的神情像极了得意的小狗。 符凉夏随口夸赞:“真厉害。” “所以说,你就该把白家那俩扔下,跟我组队。”复皓尧翘着鼻子,哼哼道,“他俩一个比一个更不食人间烟火,肯定不会做饭。” 他还在抓紧一切缝隙给她上眼药,然而组队的表都交上去了,也没什么修改的必要。 反正真正活动时也不全是小组活动,大家都在一个地方,除了小组活动时间都可以自由走动。她就算跟复皓尧一起吃,也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况且她还得刷白宴和白忻的好感度,这样分组也挺好的。 符凉夏应得痛快:“那我到时候帮你打下手。”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似乎是在起哄看好戏的意思。 符凉夏本能地抬头望了一眼,发现吹口哨的那人看着二十岁上下,竟也在看着她。他的同伴则从沙发里起身,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朝符凉夏走来的年轻男人身材高挑,肩宽腿长,穿着合身的休闲装,脸也长得标致。 即使是见惯了帅哥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年轻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足够出众,而且他举手投足间还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自信。 汪瀚晟仗着腿长,没几步便走到了她面前,目光只淡淡扫过旁边的复皓尧一眼,便一直盯着符凉夏。 他在她两步远处挺下,微微躬身,嘴角带着分笑意。然而只有汪瀚晟自己知道,他对上符凉夏的眼时,心里的紧张。 说实话,汪瀚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女生微信,他尽力做得坦然:“你好,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 声音倒是很好听,跟他的长相十分相符,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低沉却不油腻。 符凉夏盯着他,耳边久违地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可攻略目标:汪瀚晟 当前好感度:36 攻略描述:作为原书中经典恶毒女配汪溪溪的哥哥,汪瀚晟在剧情中有着不低的存在感。提高他的好感度,将有助于宿主提升在世界线中的存在感,降低被世界意识排斥的可能性。 攻略类型:非必选 备注:对方的好感度高出正常初次见面的人太多,系统经分析判断,此目标白给概率较大。】 符凉夏差点被系统的评价逗笑,她打量着面前一表人才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将对方跟系统口中“白给概率较大”的人对应起来。 不过既然是可选的攻略目标,她也不介意给对方联系方式。 似乎是她犹豫的时间太久,令对方以为她不愿意给。男人想了想,突然道:“其实我见过你,在某次聚会上。不过当时想搭讪你的人太多,我便没有上前,过后很是后悔。” “不过没关系,现在重新认识一下也来得及。”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直勾勾盯着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侵略性,“我叫汪瀚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符凉夏正想说话,忽然见原本坐在 对面的复皓尧似乎终于忍无可忍,腾地站起身,挡在她面前。 看着汪瀚晟的眼神冰冷,阴沉的脸色一看就心情很差。 汪瀚晟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挑了下眉稍:“怎么?我问过你哥,你跟她好像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言下之意,复皓尧没道理也没资格拦他。 正说话间,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是复琅舒发的:【她是小尧的家教,人家是好学生,你别乱来。】 这么长的话里汪瀚晟却精准抓到了重点。 他霎时笑了,口吻轻松:“原来只是家教,连朋友都算不上。” 复皓尧的眼神冷厉如刀。 汪瀚晟却没再管他,他飞速地扫了下刚才符凉夏调出来的码,点击添加后心情颇佳地冲符凉夏挥了挥手机,然后含笑地扫了眼复皓尧:“有空跟你哥一起来我家玩。”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汪瀚晟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被留在这的复皓尧却心情很差。 他气她到处招蜂惹蝶,连他哥的朋友都被她吸引,又气她没心没肺,人家说要微信她就痛快给了,一点都不迟疑一下,也丝毫不顾及他在旁边。 但是复皓尧心里也清楚,就想汪瀚晟说的,他俩什么关系,又不是男女朋友,凭什么他在旁边符凉夏就要顾及。 给不给是她的自由,更何况汪瀚晟相貌英俊,人也成熟稳重,符凉夏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脑子里是这样想,却架不住他心里难受。 她难不成真把他当普通朋友了?又或者像汪瀚晟说的那样,只是个家教辅导的学生? 每想一分,他的心就凉了一分。 意识到符凉夏比想象中还要不在乎他,甚至可能是对汪瀚晟报有好感才给的微信,复皓尧抿紧唇,差点心梗了。 他好难受。 为什么啊? 他这么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大帅哥摆在她面前,甚至两人刚才还约好野营一起烤肉,结果转头别的野男人来要微信她就给了。 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完全没有顾虑的样子。 她是真的没有心,对谁都毫不在意,还是只对他不在意? 这不公平。 复皓尧恨地差点将一口牙咬碎,看着符凉夏的眼神像是怀疑她瞎了。 若不是瞎了,怎么会对他这么一个优质帅哥视而不见? 符凉夏疑惑地摸上自己的脸:“怎么了?” 她刚才一瞬间几乎产生了复皓尧想带她去看眼科的错觉。 复皓尧冷声道:“我看你是不是太用功把眼睛看坏了。” 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一个阳光开朗的大帅哥视而不见,喜欢一个大他们两三岁的“老”男人。 不过想想也是。 在她周围的人里,似乎只有他跟她的关系最薄弱,不堪一击。 程星洲跟她暧昧不清,两人之间的气氛放电视剧能演百八十集;白忻和白宴在学校里跟她是同桌,近水楼台,课后还能邀她做模特,周末见面,说不定就日久生情了;就连他哥,也牵了她的手呢…… 这样看来,他只是最普通的一个,连唯一一次牵手,还是他委屈巴巴地说了,才牵到的。 亏他还高兴地一天没洗手,感觉指尖都残留着她的香气。 都是他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复皓尧越想越委屈,难受得眼睛都红了。 偏偏符凉夏无知无觉,还在认真地翻着订购手册,问他哪种牛排烤起来好吃。 没心没肺的女人。 没看他都这么难过了吗,居然还问他什么肉烤起来好吃。 好好好,把他当烤肉工具人是吧? 哼,他不当了。 她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长得好看点,脑子聪明点,性格有趣点,他就不信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他凭什么做舔狗啊?是打游戏不香,还是网球训练不够累,非要吃这个苦。 况且她又不喜欢他,甚至还在他面前让其他男人加微信! 这样的人,不值得。 复皓尧在心里暗暗发狠,烤肉没有了,谁爱烤谁烤吧。 反正他不烤。 …… 大概过了一分钟,符凉夏才听到复皓尧气鼓鼓地回答:“菲力和西冷,我勾好了。” 感觉对方情绪有些不对劲,符凉夏抬眼,就看到复皓尧眼圈红通通地盯着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双眼冒火,口气也差:“你不用选了,我连调料都一起勾好了。” 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符凉夏一怔,随后道:“好,那我来付吧。” 复皓尧闻言反应极大,死死盯着她:“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付,你要跟我划清界限?”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连刚才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都差点崩塌。 他刚刚真的想一气之下再也不喜欢她了,也不要给她烤肉了。 可是一想到如果他不烤,她跟白宴他们说说笑笑地在一起吃饭的样子,心里却更加受不了。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他乐意! 然而现在符凉夏却要跟他划清关系,复皓尧这一刻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天都塌了。 他口不择言道:“为什么?就因为刚才那个姓汪的问你要微信我拦了一下?还是你看上他了不想让他误会,所以准备抛弃我?凭什么,他年纪比我大,长得没我帅,身材也没我好,你图他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险些将符凉夏砸懵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怎么就看上汪瀚晟了?还跟他划清界限? 符凉夏想了片刻也没能将这两段话的前后逻辑联系起来,无奈道:“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也要出点力,总不能白吃白喝……” “我愿意!”复皓尧大声打断她,“就算你喜欢老男人我也认了,谁还不会变老了,等三年后我绝对比他更成熟稳重!你把我当烤肉工具人也无所谓,至少证明我比白忻和白宴有用,能让你开心就行。” “我知道我不如程星洲跟你认识得时间长,没有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我也知道我没有我哥位高权重,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也不会画画不会唱歌,就只是一个体能比别人稍微好点的普通帅哥,对你来说也许跟别人没什么不同,甚至就只是一个有点笨的学生……” 复皓尧似乎是忍无可忍,忍不住了,话语像倒豆子一般倾泻而出,眼睛红得吓人。 但因为他长得好看,反而显出一丝平时没有的破损美。 符凉夏心软了,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虽然他说的很多话她也没懂,比如什么喜欢老男人,还有这么难过了还不忘夸自己是帅哥。 她犹豫着开口:“复皓尧……” “可我特么的就是喜欢你!”他说得掷地有声,不像是告白,倒像是宣战。 符凉夏彻底怔住,她感觉到周围聚集在身上的复杂视线,甚至看到刚进门的白忻和他身旁瘦高艳丽的女生也向他们这边投来了注目礼。 白忻有点意外会在这里遇见符凉夏,对方跟早上遇到时穿着不一样了,这套裙子非常配她,优雅又带点惑人的神秘,只是坐在那里便能造成足够大的视觉冲击。 白忻停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久了些,感觉手指又有点痒了。 想作画。 一旁的汪溪溪正在探头找她哥,忽然发现了旁边白忻的走神,有些纳罕道:“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说完,她就顺着白忻的视线望去,然后就看到了远处穿着酒红色裙子的女生,面上的表情瞬间一变,笑容僵在了嘴角。 汪溪溪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许秋颖发给她的照片里的人。 她对符凉夏有所耳闻。 听说这个转学 生刚转来没几天,便将学校搅得天翻地覆,很不安宁。连一向关系很铁的F4都为她生了间隙,多次发生争执,甚至彼此间关系闹得很僵。 但F4归F4,汪溪溪本以为这些事都是其他几位干的,跟白忻没有关系。直到昨天,许秋颖告诉她白忻为了跟符凉夏一组野营,公然跟别人争抢。 汪溪溪差点惊掉下巴,不敢置信。 跟别人争抢?谁,白忻? 要知道,白忻是一个对除了作画外什么事都很淡的人,就连家里安排婚约,他也无所谓地应了。 害她曾以为他多少对她有点心思。 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单纯的是谁都无所谓。 结不结婚,跟谁结婚,白忻都不在乎。 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画。 汪溪溪也便由他去了,反正她就是爱他的这种随性自在。 但现在,他居然能跟别人争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还不是她。 汪溪溪的脸色黑如墨。 她冷声道:“你故意的?故意约她来这里羞辱我?” 白忻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扫了她一眼,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会这样想,淡声道:“没有。” 汪溪溪冷哼道:“是吗,那就是她自己来的咯?听说我回来不痛快,想挽留你?” 白忻这下看她的目光彻底变成了看傻子的眼神:“如果你眼睛没问题,应该能看到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坐着皓尧。” 程溪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生气,而复皓尧的发色和衣服都很接近沙发颜色,一时没注意到他。 她愣了下,随即嘴角挂上更深的嘲意:“原来不只勾搭了你们,连复皓尧她也没放过。” 白忻觉得她语气令他不太舒服,本能替符凉夏辩解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复皓尧那句愤恨的“可我特么的就是喜欢你!” 汪溪溪缓缓重复他的话,一挑眉稍:“不是我想的那样?” 白忻:“……” 第66章 野营 符凉夏被他这句掷地有声的剖白给惊在了原地。 复皓尧眼眶通红,气鼓鼓道:“我也不想喜欢你的,你这么能招蜂引蝶,喜欢你肯定压力很大。可是我不争气!发现你跟我哥牵手我嫉妒得发疯,听见有人要你微信我气得想打人,你不在意我我难过得想落泪!” 符凉夏感觉到了他的真挚,要说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是假的。 少年眼神炙热,凝视她的眼神认真得像在看他的全世界。 但她没明白复皓尧七十多的好感度怎么就表白了,她之前看那些系统小说,不是只有100时才算很喜欢吗?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疑问,系统解释道:【好感度的计算很复杂,并不能完全反应一个人的情感。通常六十以上视为对这个人抱有足够多的好感,七十以上有强烈的交往意愿,八十以上则是愿意和这个人白头偕□□度一生。】 系统:【但数据是一成不变的,人却各有不同,每个人因性格不同,同样的好感度表现出来的也不同。 像该攻略目标这种心思简单、没谈过恋爱的,虽然好感度是七十多,但在他心里的重量已经是接近“想要共度一生”的状态。】 符凉夏大概懂了。 复皓尧一口气说完却后悔了。 他声音不低,周围的人几乎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他却只盯着符凉夏。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耳朵慢慢红了,湿漉漉的蓝眼睛里凶狠渐渐褪去,留下一丝无措。 更像狗了。 符凉夏倒没有像复皓尧一样因被人围观告白而感到不好意思。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正是青春年华,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看了心情愉快。 青春,就是冲动。 这没什么。 符凉夏把这个告白归结于复皓尧荷尔蒙上头,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 她从不缺人喜欢,暗恋明抢,情书礼物,威逼利诱,都是家常便饭。 符凉夏对这一切的态度都是不摆到明面上就当不知道。 而摆在明面上,例如此时—— “你喜欢我?”符凉夏看着他。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复皓尧也不在乎多说几遍了,他红着耳朵,破罐子破摔道:“是又怎么样!” “你想跟我牵手?想不要我给别人微信?想让我在意你?” 她每问一句,复皓尧便重重点一下头,耳朵也更红一分。 符凉夏见此笑了,问他:“你分得清喜欢和占有欲吗?” 复皓尧懵了。 总感觉她的话发展方向不太对劲,似乎跟他想听到的背道而驰。 符凉夏:“复皓尧,你……” “停!” 复皓尧赶在她说完前迅速截断了她的话,他轻轻扇动自己纤长的睫毛,薄唇抿起,喉结快速地滚动了一下,说道:“我说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就是通知你一声,我喜欢你。你也别太有负担,我知道你现在一心学习,没功夫考虑这些。” “而且你还是我家教,如果咱俩谈恋爱的话,我哥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你也别急着回答我,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不够你足够了解我。” 复皓尧被符凉夏看着,不自在地偏过了头,小声道:“你可以等我们毕业了再考虑……”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瞪着她,色厉内荏道:“但是如果你想谈恋爱了,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好不好?” 画饼嘛,谁不会。 符凉夏应得很痛快:“好。” 原本正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符凉夏的复皓尧闻言脑袋瞬间一定,眼睛看向她,嘴角翘起:“说好了。” 符凉夏点头。 这边符凉夏跟复皓尧气氛正好,不远处的汪溪溪却看着白忻沉默的侧脸臭了脸色:“你既然看得那么认真,干脆去加入他们呗?” 白忻闻言淡淡瞥她一眼,没应声,却真的抬脚往那边走去。 汪溪溪瞬间呆了,反应过来后,顿时有些气极败坏:“白忻!” 她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被汪溪溪找了良久的汪瀚晟也从洗手间回来,看到她,大步往这边走来。 “野营那天你想吃什么,我买好带过去。”白忻走过来,朝复皓尧点了下头,问符凉夏道。 符凉夏闻言笑了下,没说复皓尧要烤肉的事,回道:“都可以。” 倒是复皓尧本人按耐不住了,对白忻道:“不用准备她的了,我那天带烧烤架去烤肉。” 白忻听见他的回答,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自然道:“那一起吧,我可以帮忙烤。” 很随意地就加入了他们的局,偏偏复皓尧还不能说什么。 他做最后的挣扎:“你不是不擅长这些?” 白忻随手挽了下滑落的袖口,身姿笔挺,眼神清冷,明明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自带仙气样子,却说:“可以学。” 旁边的汪瀚晟看看白忻,又瞧瞧复皓尧,眉尾稍稍抬起。 他怎么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他又看了眼身侧的汪溪溪,就见自己妹妹两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汪瀚晟见此,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而汪溪溪忽然开口,她含笑看向白忻:“难得听你说要下厨,我也想去。” “你又不是我们年级的,我们高二的活动,你来掺合什么。”复皓尧毫不客气道。 汪溪溪白他一眼:“我跟白忻说话,又没问你,你管我去哪?” 小学生对话听得汪瀚晟扶额,他目带警告地扫了汪溪溪一眼:“人家年级的活动,你去干嘛?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好好上课,别到时候再考个三百多分回来,丢人。” “你到底是谁哥哥?!”汪溪溪狠狠瞪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白忻,目含希翼地等着他开口。 白忻依然波澜不惊:“随你。” 还是那副好像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的状态。 复皓尧见此不说话了,汪溪溪缠着白忻也好,他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这样一想,他顿时又美滋滋了。 就在这时,复皓尧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他哥发的消息,内容也很简短,只有两个字:【下楼。】 他转头跟符凉夏说了声,两人便准备离开。 符凉夏临走前跟白忻摆了下手,说了句“明天见”,然后就转身跟着复皓尧离开了。 之后他们选购的商品会被人送到家里去。 看着两人离去,汪溪溪彻底沉下了脸色,转头皱眉看了白忻一眼:“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随我?” 语气愤怒,显然是压抑不满许久。 白忻:“你的人生自然你做主。” 汪溪溪无语:“我是在说这个吗?!你要是不想我去可以直说,我也不会去碍你的眼!” “只是你也听到了,复二喜欢她,你现在要喜欢好兄弟喜欢的女生?” 白忻没 说话,平静的神色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倒是旁边的汪瀚晟听了半天,差点被里面的弯弯绕绕绕晕,最后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什么你喜欢我喜欢的,拍电视剧呢?既然妹夫都说了随你,就是随你的意思啦。” 他把汪溪溪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忻什么性格,你跟他讲这么多,他说不定根本都没往脑子里去。” 汪溪溪:“那我该怎么办?” 汪瀚晟一脸包在他身上的表情,道:“交给我。” …… 天气转凉,但帝都的天依然明媚,圣兰德高二年级的野营日到来那天,是本周的平均气温最高的一天,万里无云,正是时候出游的时节。 符凉夏班里大多数人都投了海边,目的地终于在野营日这天揭晓,是位于A国的某个度假圣地,那里一直以热带岛屿风情闻名。 第67章 你贱不贱呐 圣兰德统一包了几架私人飞机送他们去岛上,但明明不用赶航班,众人却还是要按照平时上学的时间点到达学校。因为A国与他们国家几乎处于对角线上,横跨八区,飞到那需要一天的时间。 而在起飞的一小时前众人都在做什么呢? 复皓尧被第五个闹钟叫醒,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反应了一分钟才从床上起身。他先是绕着院子跑了一公里,然后去了家里的健身房举了下铁,最后才花五分钟洗了一个战斗澡,打开衣帽间,开始挑选要穿的衣服。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但想到今天起飞前可能会遇到符凉夏,他连一向戴惯的耳钉都换了,换了一个更成熟简约一些的黑钻耳钉,配上新买的高奢卫衣,头发也做了定型,整个人帅得闪闪发光。 复琅舒临出门时看到他的样子,难得惊讶了一下:“今天有活动?” 复皓尧已经一个跃起坐进了兰博基尼驾驶座,一脚油门踩上,他扬声道:“学校组织的野营,这两天不回家住了。” 说完,他就随着一声轰鸣飞驰出去。 复琅舒看着车留下的尾气,缓缓摇了摇头。 这哪是野营,这是开屏呢。 …… 然而注定要让复皓尧失望了,飞机座位是按照班级排的,无论怎么安排,二班和十班都不可能在同一架飞机上。 符凉夏只拎了一个轻便的行李箱,登机时显得比周围同学都轻巧不少。 她正准备按照自己分的座次找位置,一道声音从头等舱传来,喊她过去。 符凉夏抬头,发现是白宴。 “帮你留了个位置。”白宴语气风轻云淡,就像顺手带个饭一样简单。 然而要知道,圣兰德包的飞机跟外面航空公司不一样,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买头等舱的。 要说有钱,在坐的哪个穷的连头等舱都买不起,除了特招生。 圣兰德的座位安排是优先董事会的大股东,随后小股东,再来是给圣兰德捐过楼的企业后代。符凉夏三不沾,奈何她同组的两人却出自大股东之一的家庭。 能有更舒服的位置坐她也不矫情,谢过白宴后就坐在了他指的位置上。 只是她看了眼班级群里的座位分布,发现她所在位置的旁边是白宴,前面一个位置是白忻,而她的斜前方是苏行殊,身后好巧不巧的是曾经邀请过她的居景焕……看清座位排布后,符凉夏有一瞬间很想逃回自己的位置。 但来都来了。 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苏行殊、白忻和居景焕的位置都是空的。旁边的白宴给她指完位置后就斜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回什么消息,眉头紧皱着,尚未有时间搭理她,这令符凉夏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 然后,她就突然收到了复皓尧的微信。 复皓尧:【我们落地是凌晨,可以去海边看日出,我跟星洲一起,你要来吗?】 发来后不到两秒,他又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他去,我也可以把他踢出去。】 跟苏认识很久 苏笑着挑眉:吃醋了吗? 符凉夏对于去海边看日出很心动,只是他们落地后要先小组活动,学校统一安排了潜水和直升机环岛观光,下午是跳伞。 她不确定自己看了日出后还有体力完成之后的行程。 而且毕竟是小组活动,她需要问一下白忻和白宴的意见。 符凉夏思索了一下:【不一定,我要问下白宴他们。】 复皓尧:【我可以把他们绑去,只要你想去。】 他发了个狗狗急促转圈的表情。 符凉夏感觉这个狗好像他本人,不由笑了下,回道:【我可能待不了一会,还得回去补觉。】 复皓尧回得很快:【我们也待不了很久,都得倒个时差。】 符凉夏:【嗯,那一会见。】 复皓尧:【好好休息,你在头等舱吗?我帮你调过去?】 符凉夏:【突然这么体贴?】 复皓尧:【温柔体贴的十八岁成熟男人,这种人设你喜欢吧?】 符凉夏:【……】 符凉夏:【谢谢你,温柔体贴的十八岁成熟男人,不过白宴帮我调到头等舱了。】 复皓尧:【他真心机。】 他紧接着又发了一个小狗生气的表情,看起来跟他本人更像了,几乎就像复皓尧站在她面前一样。 符凉夏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正巧进来的白忻见此,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表情若有所思。 这时,复皓尧又发来一条:【刚才程星洲抢我手机要加你微信,你别加他。】 伴随一个小狗举枪威胁的表情。 下一秒,果然好友那栏弹出一个小红点。 是一个非常老干部风格的头像,星河漫天,名字只有一个“洲”字,申请内容是:【加我。】 连请求都说得像命令一样,他应该还是第一个。 符凉夏看他那个拽样就不爽,没点通过,直接回他:【复皓尧不让我加。】 程星洲:【?】 过了一分多钟才回过来:【你听他的?】 符凉夏:【主要是我不想加。】 见此,原本端正坐在座位上的程星洲突然捏紧了手机,皱起眉头。他做什么了,罪不至此吧,连微信都不加? 程星洲面无表情,周围却开始散发着冷气:【为什么?】 符凉夏:【你加我干嘛,又想对我说教。】 程星洲有点烦,复皓尧能加,苏行殊能加,就他不能加是吧。 然而手上默默打字道:【没有。】 顿了顿又道:【我以后不管你了。】 他之前替她担心是怕她惹怒了不该惹的人,现在看来,倒是他多想了。 人家关系都融洽得很呢。 倒是他们之间,最近隐隐有些东西变了。 不说别人,光苏行殊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有时候他一转头,就看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害他几乎要怀疑对方的取向。 直到后来,程星洲发现符凉夏对复皓尧似乎有点不一般的态度后,他也经常会打量对方,想他凭什么,才恍然苏行殊的取向有多正常。 不仅正常,还跟自己恰好重合。 符凉夏:【其实我也没在意。】 她最后还是通过了。 程星洲见此勾了下唇角,手指随意划动,点进了她的朋友圈,只有寥寥几条,大多数随手拍的景色,最近一条则是一首德 文歌。 关于她的一切程星洲都有着充足的渴求欲,他挨个点进去,细品,却在翻到最新一条的那首歌时停下了动作。 这条下面显示了两条评论。 微信的评论只会显示共友发的,所以他大概能猜到是谁留的评论。 程星洲点进去,就看到苏行殊在下面留言说:【野营时弹给你听。】 还有复皓尧回苏行殊的一个字:【切。】 程星洲眼神沉了一瞬,抬起头看向气得只留给他一个后背的复皓尧,问道:“看日出你喊苏行殊了吗?” 复皓尧还在为他抢手机给他推符凉夏名片的事生气,闻言头也不回道:“没有!你我都不想叫。” 程星洲选择性忽略了后半句,点头道:“没有就好。” 苏行殊本来来他们这串门,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扬了下眉:“什么没喊我?” 却没一个搭理他的。 复皓尧转头瞥程星洲一眼:“你跟她说什么了,你们有话题聊吗?” 程星洲:“我问她去不去。” 复皓尧哼了声:“说不定你问完她就不去了。” 程星洲掀起眼皮睨他一眼,黑眸里闪着微弱的碎光,他说:“可是她加我了。” 复皓尧:“……” 复皓尧更气了。 他明知道自己没资格嫉妒,符凉夏想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气闷。 当然,苏行殊才是最气闷的那个,他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开口道:“我说,有人理一下我吗?” 复皓尧:“没什么。” 倒是程星洲静静打量他几秒,说道:“你要给符凉夏唱歌?” “你怎么知道?”苏行殊一愣,他的吉他在行李箱里,没带在身上,程星洲怎么看出来的。 符凉夏跟他说的,他们关系这么好? 程星洲语气平淡:“朋友圈看到的。” 这下倒是苏行殊不淡定了,他愣了下,原本斜靠在门侧的子顿时站直了,双眼微微眯起:“你也加她了。” “嗯。” 程星洲只答了一个字,抬眼看来时眸底有什么情绪正静静流淌。 苏行殊盯了他几秒,忽然哧地一声笑了。 他顶着那头耀眼的红发,精雕细琢的五官做出嘲讽的表情,微微俯身,凑近了程星洲缓声道:“人家喜欢你时,你不屑一顾,人家不拿正眼看你了,你这会又在意了?” 程星洲面色顿沉。 苏行殊却像没看到他的隐怒一般,勾起唇角继续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还是说追兄弟喜欢的女生更刺激?” “程星洲,你贱不贱呐。” 第68章 股权 程星洲回望着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扯唇笑了下:“对,我就是贱,怎么样?” “苏行殊,管好你自己。”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头等舱并非只有他们几人,见到这边有动静,同舱的同学连忙走上前,看苏行殊跟程星洲气氛不对,忙打圆场道:“有什么事都好好说,别让人看热闹。” 他用眼神暗示了下后面正往这边张望的同学,见此,程星洲轻点了下头,收回视线,没再搭理苏行殊。 而苏行殊则站直了身子,脸上又恢复成了那种营业式的笑容。他对过来劝和的同学说道:“好,知道了,放心吧。” 得到保证,看两人没再像之前那样快打起来的样子,那人又重新走回了自己座位。 苏行殊见他离开后,也没再跟程星洲说话,只跟复皓尧说了句“走了”,便转身离开了机舱。 另一边,符凉夏坐在飞机上看起了公司报表,以及收集到的业内资讯。 他们跟复家以及辉铭科技合作研发这个项目,并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研发-上市-分红的盈利模式。他们可能会考虑单独建立一个公司,用来运行这个项目,后续也方便专利的申请和上市。 但这么操作就涉及到一个问题,股权分配。按理说专利技术主要由符家这边提供,算技术入股,应该占大头。但复家给予技术支持,辉铭科技提供海外渠道,且后面两者出资更多,所以最后符家这边能分到的股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只有37%。 她觉得不够。 知道后续发展的符凉夏心里清楚,这项专利带来的爆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现在蛋糕还没做出来,她就琢磨着怎么才能多分一点。 现有的筹码换取更多的股权并不现实,别看复琅舒和梁辉铭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好说话的样子,但他们本质是商人,且是精明到极致的商人。 都能看到这项目的前景,谁不想多占点股权,分更多的利润。 符凉夏想过用股票赚来的钱多换一点占比,但复琅舒跟梁辉铭都不差钱,要想玩纯用资金换股份那套,还轮不着她。 那么,还能用什么做为突破口呢? 符凉夏沉思许久,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记得上周就把专利送审了,不知道结果出来没有。 不过从符父每次搞点什么项目就要频繁请官员吃饭,送礼,跑关系来看,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且复家虽说是商业巨富,但到底没什么很深的政治根基,怕是也要磨一阵。 但听复琅舒之前的意思,月底那个研讨会是要带着他们的项目去的。上市这玩意,本质就是把一个蛋糕包装得精美,然后卖个高价。 符凉夏觉得对方定然想在月底前搞定。 而恰好,她之前完成任务的奖励里,就有一个相关的选项。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再分点股权也不是全然不可能。不过她还是需要先了解下现在复家那边进展如何了再说。 只是,问谁呢? 符父不一定清楚,复琅舒未必会说实话,凤谦就是个打工人,肯定不可能忤逆老板。 最好能找个体系里的问问。 单看这个条件,或许程星洲很合适。以对方的背景,甚至不能说只是体制内,而是手握重权,对方的父亲以现在的形势看可是很有机会更进一步,走到那个位置上的。 只是,符凉夏并不觉得问他是一个好主意。 不仅是因为拿这点小事劳烦他,显得有点杀鸡用牛刀,更因为她才刚对程星洲甩完脸色,现在又突然求上他,感觉她多少有点没情商了。 正在她陷入沉思时,飞机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看到符凉夏坐在头等舱,都彼此惊奇地交换了一个视线。 其他班的学生不明所以,但头等舱的同学看到多了个他们平时没在社交圈看过的人,都不由打量了她一眼。 第一眼感觉是漂亮,然后就是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般。 “白哥,这位是?”坐在符凉夏斜后面的女生探出头,看了眼坐在白宴留出的空位上的她好奇道。 符凉夏没想到她会问这么直接,正想介绍自己。 “我的新模特,怎么样,漂亮吧?”白宴已经放下了手机,笑眯眯地注视着符凉夏道。 听到白宴这么介绍她,提问的女生略感吃惊。 毕竟白宴已经很久没找新模特了,也从来不找同龄的模特,说是觉得她们还暂时没有那种气质。 结果现在居然破了例,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是吧白哥,新模特还是新女友啊?”那女生笑嘻嘻地打趣道。 她知道白宴不会生气,多半也就是胡诌两句。 不料此时,苏行殊正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她的话,脚步一顿。 “想多了,你白哥可只喜欢姐姐。”苏行殊说道。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拂过符凉夏,着重强调了“姐姐”两字。 白宴更喜欢成熟的姐姐这事基本了解点娱乐八卦的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苏行殊为什么要特意说这句,倒像是说给谁听的一般。 白宴闻言倒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心里清楚苏行殊这是在给自己减少潜在情敌。 不过白宴见他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更感兴趣了—— 符凉夏就这么吸引人,能让苏行殊患得患失到这种程度? 他意味不明地扬起唇,后座的女生倒是顺口回道:“那也不一定,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嘛。” 苏行殊问白宴:“是吗?” 听在白宴耳朵里倒像是问他“死吗”,他唇角笑意更深,翘着腿道:“你不是也变了。” 说的倒不是苏行殊喜欢的类型变了,而是这次跟以往表现的变化。 他有点太重视了,白宴冷眼旁观,心里觉得他蠢。 为了一个女生,连自己都丢了。 苏行殊明白白宴的意思:“但愿你没有这一天。” “当然。”白宴自信满满道。 第69章 一更 白宴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真丝发带递给符凉夏:“给你的。” 两指宽的发带上绣着简单却富有设计感的线条,末端有着属于白宴特有的花体英文标志——Y。 这个简单的标志能瞬间令这条单看物品本身不过四位数左右的发带后,再加一个零。 苏行殊看到他的动作皱起眉头,符凉夏座位后方一直悄悄关注她的居景焕则盯住她的表情。 白宴座位后的女生顿时挤眉弄眼地笑起来:“原来白哥还会给模特送设计产品,这待遇也太好了。” 白宴笑着掀起眼皮看符凉夏:“对呀,再不对她好点,模特就要被别人挖跑了。” 他现在还能记得复二提议把他们的绘画时间让给他补习时的样子。 而符凉夏看起来也心动了。 这可不行,在他们失去兴趣喊停前,她还得做他们的模特。 符凉夏伸手接过,刚要说什么。 一道灼热的视线便投在了她手上,看到她有收下的意思,苏行殊眼神顿时一沉。 但他清楚知道自己没资格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符凉夏接过去,对白宴道了声谢。 苏行殊嘴角的笑意一僵,他忽然抬脚转身就走。 路过符凉夏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抬起的手臂撞了她的手一下。 发带随着他的动作飘落在地。 “你怎么了?”符凉夏弯腰去捡地上的发带,随口问苏行殊。 然而对方只是低头沉沉盯她一眼,就继续大步往后面走去。 看起来似乎很不想搭理她。 白宴抬眸看了眼背影看起来更怒气冲冲了一些的某人,若有所思。 倒是后座的居景焕躬下身,先符凉夏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发带,轻轻拍了两下递给她,温声道:“有没有撞疼?” 符凉夏闻言摇了下头,硬要说的话她感觉苏行殊刚才那一撞很有技巧。她没感觉到疼,但是确实在那瞬间握不住指尖的发带,让它掉了下去。 但是苏行殊应该没那么无聊吧,精心设计一个动作,就为了把她手里的发带撞掉? 图什么啊…… “没事,谢谢你。”她伸手接过居景焕手中的发带,因为发带太窄,指尖不小心擦过了男生的温热干燥的手心。 冰凉细腻的手指触及皮肤的瞬间,居景焕不由微微一颤,感觉像被羽毛挠了下一般,从手心传来轻微的痒意。 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手指。 随后发带就被符凉夏拿了过去,看她的表情似乎对刚才的意外碰触毫无感觉。 只有居景焕一人还在心底回味。 符凉夏的手跟她的人一样都有种脆弱的美感,骨节纤细,手指修长,肤色是泛着淡粉的白,像是摆在艺术馆里的工艺品。 他看着符凉夏收回发带就想调转坐姿,扭头坐正的样子,心里不能地不愿就这样结束对话,温柔道:“你手指好凉,感觉冷吗,要不要帮你要个毯子?” 其实机内的温度适宜,只是符凉夏自己是血瘀质,手脚常年冰凉。 她看着居景焕,对方神情温柔,一双眸里像是含着春风,令人感觉到舒适和恰到好处的关心。 “不用麻烦,老毛病了。”符凉夏笑了下,唇红齿白,居景焕看得有一瞬发怔。 他过了两秒才缓过来,声音放得更轻柔道:“好,那你有需要的话告诉我。” 然而还不等符凉夏回应,一道声音在两人头顶阴阳怪气地响起:“她有需要可以直接找空乘,不用劳烦你。” 符凉夏闻声抬头,发现居然是去而复返的苏行殊。 她看着他声音淡淡道:“不是不想跟我说话,怎么又回来了?” 苏行殊:“是我不想跟你说话,还是你不愿理我?” 符凉夏一愣,没懂他突然委屈什么:“我不理你?” 苏行殊:“从我进来到现在,你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看了吧,看了一眼?”符凉夏认真回忆道。 苏行殊闻言一噎,几乎要被她气笑。 心里不太好受。 他今天特意打扮过了,连司机都说他今天比以往更耀眼,结果到了她这就只有一句“看了一眼”? 苏行殊从没有那一刻像此时这么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符凉夏感觉苏行殊周围的气压更低了,长睫颤动,薄唇紧抿,好像气得不轻。 她睁大了眼,感到不可思议:“不会吧,你不会就因为这个生气了吧?” 苏行殊冷声道:“没有。” 他是气她收了白宴的礼物,转头又能跟居景焕“深情对视”,你侬我侬。 那个姓居的还关心她手指凉,哈,可笑,谁家关心人是只玩嘴啊。 苏行殊当即又从庄园里订了一百棵老参,让人寄去符家,才转身回来。 只是现在看到符凉夏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又感觉心火腾腾地往上窜。 “给你的参你没喝?” 收白宴的礼倒是痛快。 什么参? 符凉夏仔细回忆了一下,才从记忆里扒拉出来那颗包装浮夸的老参,听说价格昂贵,而她又虚不受补,当时转手就挂在交易平台上卖了…… 确实如符烈冬所说,卖了个好价钱。 只是没想到苏行殊随手给出去的东西,之后还能再问起的,她神色顿时一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又凭着精湛的伪装掩盖过去,她说:“喝了,真不愧是名参,效果……” 苏行殊盯了她两秒,突然嘴角一勾打断她:“喝了?” 符凉夏乖乖点头,看来的一双眸水盈盈的,清澈见底,看起来楚楚动人又分外无辜。 被这样一双眼盯着,苏行殊只感觉心底压抑的火刹那熄了,只留下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说:“是卖了吧。不愧是名参,卖了个好价钱?” 符凉夏沉默了,视线慢慢低了下去 苏行殊盯了她了两秒,气笑了,忽然伸手一把把她抓起来:“你跟我出来。” 符凉夏猛地被他拉着往外走去,对方步子很大,挣脱不开,几步就把她拉到了洗手间门口。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苏行殊直接手上用力把她推了进去,随后他紧跟着进来,利落地从内上锁。 只听“咔哒”一声,紧闭空间内,两人之间几乎不留空隙。他倾身向下,手上微微使力把她压在了墙上。 符凉夏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前面属于高中男生的火热温度隐隐透过空气传来。 她看了眼紧闭的门,随后蹙眉看向禁锢着她的手的苏行殊:“你突然发什么疯?不就是卖了你一颗参,至于关我禁闭嘛,大不了我赔给你就……嘶——” “苏行殊,你是狗吗?!” 第70章 出来(二更) 符凉夏仰首看着苏行殊,对方轮廓分明的下颌绷紧,垂眸看来时带着丝不易察觉的侵略性。 听见她的话,苏行殊脸上闪过一抹气闷,他猛地拉高她手腕,愤怒地在她皓白的腕间咬了一口。 他压低声音,整个人朝她逼近一步:“对,我是狗。” 符凉夏蹙起眉,隐隐觉得苏行殊状态有点不太对。 他像是情绪累积到了阈值,忽然失控爆发了,盯着她的眼里似有惊涛骇浪。 他说: “我还是一只摇尾乞怜却讨不到你一丝欢心的狗,凭什么你对复二和白宴那么好,却对我那么坏。我送你的参你转手卖掉,白宴送你的发带却掉地上都不行?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们!” 符凉夏被他的低吼吓在了原地,转卖他送的参确实不对。但摆在她家也是浪费,不如换点更有用的东西,全当苏行殊给她天使投资了。 只是她没想到苏行殊会那么生气,她以为那不过是他随手送出的礼物,就像随手给路边的乞丐十块钱一样容易,对他数以万计的身价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事实不也是如此吗?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呢? 其实在苏行殊吼出声时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符凉夏一动不动的,一双清泠泠的眸子里闪着些微水光,看起来像被他吓懵了。 他本能感到了愧疚,又恨自己怎么总控制不住嘴。 苏行殊见她这样,突然软了声音:“抱歉,我刚才不是在责怪你……” 符凉夏闻言纳罕地看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苏行殊突然这样无非就是自己心意被践踏后的无能狂怒,以及对所谓“不公平”待遇的不满。 她余光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担心刚才他的话会透过门缝传出去,令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符凉夏:“我知道,但有一点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偏向谁。” 如果是白宴、复皓尧或者其他什么人送她老参,她也一样会转手卖掉。 她就是这样的人。 上辈子符凉夏苦惯了,她为了攒学杂费,冒着雨帮富婆舍友取快递,熬夜代笔写商稿,甚至最难的时候跟附近的拾荒老头抢生意还被用竹竿敲过手,她太清楚没钱的滋味。 她穷怕了。 什么都可以没有,但钱不能。 什么都会背叛她,但钱不会。 穷人的思维就是,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有用。 两人沉默对视,最后还是苏行殊先移开了视线,轻轻阖上眼,没出声。 他想,他真是没救了,看着符凉夏眼睛的瞬间,他突然觉得卖就卖了,无所谓,她开心就好。 她不喜欢他的礼物没事,至少她收下了,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了她身边。 “出来。”就在这时,伴随着敲门声,一道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符凉夏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本以为是哪个急着上厕所的同学,但听声音又很耳熟,似乎是白忻。 但是那个语气又跟平时的白忻不太一样,没有那种对世事漠不关心的平淡,而是拽拽的,语气有点强硬。 苏行殊被敲门声吸引了注意,作为近二十年的发小,他自然一下就认出了对方的声音:“白忻?” 白忻还会管这种闲事? 符凉夏趁他愣神,用力挣开了他的手,把门锁快速打开了。 苏行殊没什么反应。 倒是外面正单手抬起维持着敲门动作的白忻收回手,插进兜里,缓缓垂首,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漫不经心道:“终于开了,我差点找乘务人员强开。” 话音刚落,那边居景焕就带着乘务人员过来了。 居景焕走近了,发现洗手间门已经被打开,状况也比他想象中还要热闹。 他有点意外地看了眼向来不管闲事却出现在这里的白忻,然后看向身后的乘务人员:“谢谢,这边好像不需要了,您继续忙吧。” 乘务人员以一种奇妙的眼神打量完站在洗手间门口各有千秋的俊男靓女,又瞥了眼前面若有似无投来视线的同学,眼神里不禁透露出点“贵圈玩得真花”的震撼,嘴上却道:“好的先生,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便带着钥匙又离开了。 符凉夏:“……” 感觉她好像看懂了乘务人员的表情。 但她宁愿没看懂。 白忻淡淡看了眼带人过来的居景焕,心里顿时明白就算他不过来符凉夏也有人帮忙。 他勾起唇,意有所指道:“你人缘挺好嘛,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白忻便转身走了。 居景焕轻轻蹙眉:“他怎么了?” 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符凉夏倒从那语气里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白忻本人当然不会这么说话,能这么吊儿郎当的人,也就只有他另一个人格了。 不过以目前学校内并没有人讨论这件事来看,众人应该是都不知道白忻双重人格的事,也许他平时独来独往也有这层考虑。 没有亲近的人,自然也就没人发现他人格切换了。就连符凉夏也是靠系统的提示才知道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发觉。 所以顾及到白忻可能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双重人格的事,她嘴上便随口道:“估计是急着上洗手间吧。” 居景焕嘴角抽了下,指指他们旁边的洗手间门,又用眼神示意白忻离开的方向:“想上洗手间?” 符凉夏张嘴就来:“可能又忘了。” 居景焕:“……”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看向苏行殊,温声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符同学看起来身体又不太好,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苏行殊闻言扬起唇,双眼注视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又懂了?” 居景焕轻叹口气:“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教训你……” “知道就好。”苏行殊直接打断他,本就张扬的容貌因他的表情而锐意逼人,他说,“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不劳费心。” 符凉夏闻言侧首看了眼旁边的苏行殊,对方对她的视线视而不见,只留给她了一个比她人生规划线还清晰的下颌线。 而居景焕则因为苏行殊的这句话而微微变了脸色,他直视他良久,最后沉下了眼神。 “你说的对,但如果她想我求助,我就有理由管了吧?”居景焕眯起眼,笑了一下。 温润如玉的五官因这一笑显得更加像漫画里的温柔学长,但他此时散发的气息却是冷的。 苏行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如果她真的会‘向你求助’的话。” 其中“向你求助”这四个字被他放得很慢,一字一顿道。 且不说他不可能真的对符凉夏做什么过分的事,就算符凉夏遇到了什么困难,又凭什么向这个姓居的求助?他算老几?他跟符凉夏很熟吗? 还不是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连他都不如,更别说复二、程星洲之流了。 平时苏行殊心里有多讨厌符凉夏对他们的不同,现在在心底拉踩居景焕时就有多痛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海岛 苏行殊居高临下、几近怜悯地看了居景焕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转头对符凉夏说道:“走了。” 居景焕被他那一眼看得莫名,但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很好的含义。 而符凉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确实离定好要起飞的时间很近了,后面有乘务人员上前来让他们快坐回位置上。 符凉夏便也向自己位置走去。 只是刚坐下,手机里就进来了一条微信。 居然是白忻。 之前因为模特的事加上过,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结果现在白忻或者说小A居然主动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白忻:【可以呀姐姐。】 那个姐姐配合着小A特有的吊儿郎当的语气和有点拽的表情,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好像他就站在她面前,这样说话一样。 符凉夏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嘴角挂上一抹笑意:【我确实人缘比较好,弟弟。】 她故意打上了最后两个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前面隔着座位传来一声闷笑,不用猜也知道是白忻。 他很快回过来:【嗯嗯,姐姐人缘确实好,英雄救美还得排队。幸好我速度快,抢占了先机。】 他又发过来一句:【有奖励没有啊?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这是在说他掌握身体主动权的事了。 其实符凉夏对双重人格不太了解,她一直以为副人格只有在主人格产生应激反应时,才会占据身体主动权。结果现在听小A的意思,倒像是他主动争取的了? 她不知道,但小A确实怪腔怪调,油嘴滑舌。 符凉夏扫了眼前方的座位,手上快速打字:【小A子护驾有功,该赏。】 赏什么她不说,反正就是玩个嘴。 偏偏对方却揪着这点不肯放过她了。 白忻:【哦?赏什么?】 符凉夏兵来土挡:【你想要什么?】 她又说:【我能给得起的,你也不缺吧。】 却见对面回道:【有的东西就只有你能给。】 符凉夏知道对方并没有真的让她回报的意思,更像是调侃,拿她打趣。 符凉夏干脆不回了。 管他什么东西,她不好奇。 这样想着,她便把座位放倒,拿出平板看起电影来。她看的是一部轻喜商业片,节奏欢快,剧情简单直白,看着便令人心情愉快。 她不时发出两声笑声,乘务人员还提供了果盘和饮料,她半躺在座位上边看边吃,别提有多享受了。 然而她这边快活得不行,时不时发出一声脆生生的笑声,反惹的周围几人心思各异起来。 正等着符凉夏问他的小A盯着屏幕,却半天都没等来对方的消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一个套餐,配菜吃完了,要上主菜时却被店员告知没货了,心情被钓得不上不下,实在令人难受。 他不过是调笑几句,就把她惹恼了?总觉得符凉夏不是那种人。 就真对他的钩子完全不感兴趣?小A有点怀疑自己在会所学到的技巧,明明其他顾客一钓就上钩,轻轻松松为他一掷千金。 怎么符凉夏就无动于衷呢? 难道她是什么很能忍的人,又或者是他的技巧过时了? 小A微蹙起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旁边的扶手上,陷入沉思时,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道轻微的笑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哪有对自己的话有一点好奇的意思,分明开心的很。 小A怔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到她很特别。 但他没想到她这么特别,特别的淡定。 岂止是淡定,能抛下他直接没心没肺地看起剧来,小A现在内心是真的有点佩服她了。 不愧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别人亲吻,被围观也无动于衷的人,涵养够深。 小A高高挑起眉梢,一双星目里闪过愉悦的光,竟像是某种凶兽发现了美味的猎物时,出现的那种神情。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无视他。 小A倒没有魅力被忽视的挫败感,他不是那种敏感脆弱的人,对自己的魅力有清醒的认知。 大概只是电影比他有意思罢了,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小A想,希望下一次可以让对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得更久一些。 这样想着,他便也老神在在地拿起平板,找了部电影看。 只是旁边的苏行殊却没有那么淡定了。他做音乐的,天生听力比常人敏感一些,自然能分清那笑声是来自谁的。 只是他不知道符凉夏正在看电影,他因为听力好,能听到刚才白忻那边有打字声。而且白忻打字声停了后,紧接着符凉夏那个位置就响起打字声,等符凉夏那边停了,打字声又在白忻那响起。 这一来二去的,苏行殊哪能不知道这俩人在聊天,也不知道聊得什么,符凉夏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有什么私密话是非要放到微信上聊的,明明两人就是前后座,矫情。 苏行殊心里对白忻的行径感到不屑,然而却控制不住地去想,符凉夏跟自己聊天时也能笑得这么开心吗? 白忻那个闷骚家伙,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苏行殊磨了磨牙,将进修说话技巧提上了日程。 其实之前他就有朋友吐槽过他之所以能交往过那么多任女友,跟他多有技巧,多会讨女孩子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因为他长了一张所向披靡的脸,再配上他身高腿长,出手大方,还会唱歌,自然会在情场无往不胜。 所以苏行殊自己也知道自己没那么会哄人,也没那么会讨女生欢心。 他这样想着,心底更郁闷了。 而白宴则是单纯的佩服符凉夏,前不久刚被苏行殊强制拽出去,回来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她甚至现在还能悠哉哉地笑出声,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大。 …… 而被众人同时或惦记或佩服的符凉夏倒没他们那么复杂的心路历程,她该吃吃该喝喝,玩累了就盖着毯子戴着眼罩睡觉,整趟飞机坐下来倒也舒适。 到达A国海岛时,这边正好是凌晨,从停机坪众人坐车去酒店,路上的风景跟国内截然不同。两侧是高大的棕榈树,银白色的沙滩在月色下泛着光泽,大海深沉得吓人。 沙滩上四四方方的支架上挂着小灯,有坐在里面谈笑的人群,有人在弹着吉他唱着当地的民俗小调,还有些年轻人正举着酒杯跳舞,一切都是跟国内不一样的景色。 就连气温也很适宜,暖暖的海风带着清新的草木香铺面而来,只是在这里就已经是一种享受。 他们住的酒店是临海的独栋别墅,十人一栋,外观通体白色,别墅前有弯弯绕绕的透明小平桥,桥下就是海水。透过桥面,他们可以看到海水里的生物,其中还有一些养殖的小鳄鱼。 因为坐大巴时没有按班级坐,符凉夏身边不知不觉围满了人,除了原本就是一趟机的苏行殊等人,还有复皓尧、程星洲以及白可薇。 当然白可薇是符凉夏主动找的。 白可薇挽着她手臂,路过那面下面有小鳄鱼的桥时,复皓尧还坏心眼地故意跺了跺脚吓她。 却没能成功看到女生脸上露出受惊的表情。 符凉夏表情淡然地看了复皓尧一眼,那种眼神,令复皓尧忽然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幼稚了。 倒是白可薇被他吓地攥紧了符凉夏的手臂,用力瞪了复皓尧一眼。 复皓尧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低头问符凉夏道:“你不害怕吗?” 走在他们旁边的程星洲似乎忍无可忍,冷冷瞥他一眼,用那种对智障的语气说道:“鳄鱼的咬合力可比你的重力大多了,害怕什么?” 走在前面的苏行殊也回头道:“复二,你真幼稚。” 复皓尧:“……” 但只有符凉夏慢吞吞地走着,伸手回握住白可薇的手,似乎是回答他的问题道:“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们会救我。” 话音未落,她看着旁边的白可薇以及更远一点的复皓尧,露出一个浅笑。 女生被风吹起的发丝轻扬,仰起一张莹白的小脸,柳眉舒展,望来的目光笑意盈盈,眼神里透露出的是全然的信赖。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的白可薇和复皓尧都不由心中一动。 白可薇当即用力点头,赞同她的话道:“我肯定会救你的。” 复皓尧被抢了台词,心里有点不太高兴,但对上符凉夏的眼神他原本的气焰顿消,乖乖道:“嗯,确实。” 说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般,他加快了脚步,几步就走到了队伍前端。 他们住的酒店外观简约,内里却装饰得极 为舒适,柔软的棉制品摆满角落,每间屋子都大而明亮,在靠海的一边出去,可以直接坐滑梯进入海里,滑梯旁边还摆着几个大大的充气沙发,可以躺在上面休息。 符凉夏这一刻,才对有钱人会享受的这个概念有了一点清晰的感觉。 本来酒店的分配是随机抽取,不过程星洲利用自己学生会的职权做了点调换,把自己换到了跟符凉夏同一栋,而其他人也各自买通了符凉夏同栋的同学,跟她住在了一起。 至于白可薇,她直接分到了符凉夏同间。 所以她在的这一栋,可以说全是熟人。 第72章 潜水(上) 众人都按照发下来的住宿安排各自进入了别墅。 圣兰德经费充足,在住宿方面并未亏待他们,都是按照当地能租到的最好标准。不过符凉夏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他们这栋跟其他别墅的不同。 这里面的装修太精致了,光客厅那个小喷泉的喷头,她就在某个拍卖网上见过,最后的成交价是六十多万美金。这哪里是喷头,分明是艺术品。 就连一个装饰性的喷头都是这种水准,符凉夏觉得其他摆设应该也不会廉价到哪里去。 这间别墅共上下四层,其中最底下的一层位于底下,窗户是整面的落地窗,从里面能看到外面黑洞洞的海,和其中游曳的水族生物。 而这间底下的房间是一间大大的影音室,此时没有工作的屏幕呈现的是壁炉的动态壁纸,配合上四周银绿色相间的装潢,很有斯莱特林的味道。 白可薇不禁小声倒吸了口凉气,她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壮观的房间——在海里看电影,这是她曾经完全没想过的事。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连符凉夏眸底也闪过一瞬的惊叹。 而有这个海中影音室和能直接滑到海中的滑梯做对比,之后他们看的房间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起来。倒不是说不奢华精美,只是有了前者的冲击力,似乎就只是舒适的豪宅该有的配置罢了。 符凉夏注意到,好像跟他们一起的复皓尧等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对这里的一切有点自然而然的熟稔。 在她跟白可薇四处乱转着参观时,除了跟在她们旁边亦步亦趋的复皓尧,其他人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 程星洲走去开放厨房煮起了咖啡,白忻、白宴把行李放到房间里后不见了人影。苏行殊在客厅擦着吉他,符烈冬托苏行殊的福也住在这栋,他此时正帮忙弄着设备,跑前跑后殷勤得很。 “小夏,来看我们的房间!”靠进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白可薇兴奋地朝她招了招手,神情雀跃道,“太漂亮了!” 符凉夏落后她两步,看到这个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公主床。床上方各自有垂坠感极强的纱帘笼罩,可以保护一定的隐私,又颇为美观,看着像芭比公主里才会出现的梦幻床铺。连周围的墙也贴着粉白色相间的墙纸,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花果香,是熏香的味道。 而复皓尧顾及着是女生的房间没有进去,在门口挥了下手就离开了。 白可薇转头问符凉夏:“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都可以,你挑吧。”符凉夏对睡得地方没有很高的要求,只要床够软,枕头够舒适,她可以很快得入睡。 “那我睡外面吧。”白可薇觉得这里虽说是热带岛屿,但晚上还是有点凉意的。小夏身子骨弱,别睡在窗户口再着凉了。 “好。”符凉夏点点头,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没拿上来。 酒店的服务人员只把他们的行李送到门口,搬还是要他们自己搬的。 而恰好,别墅里也没有电梯。 一想到自己要搬着行李箱上三楼,符凉夏就很后悔自己没再少装点东西。毕竟出门前,她也没料到这边的酒店会没有电梯。 符凉夏下楼,正好遇到迎面上楼的程星洲,对方手里端了杯咖啡,上面还拉了一个精巧的拉花。 符凉夏视线扫过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继续往下走去。 倒是程星洲忽然喊住她,举了下手里的杯子,表情平静地问她:“喝吗?” 符凉夏没觉得对方是特意给她做的,看程星洲冷淡的表情,倒像是偶然遇到客气地询问一下。 所以符凉夏也十分有眼力见地回绝了:“不用了,你喝吧。” 她倒不是讨厌咖啡,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她还挺乐意喝两口的,况且程星洲手里那杯看起来就很好喝。 不过符凉夏可不愿因为她的那句话又惹对方的冷脸,避免找麻烦,干脆直接拒绝了。 然而她没料到,她的话音刚落,程星洲的唇就抿了起来,眼神有点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 说不喝也不行? 符凉夏这下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哎哎,让一让,都堵在这干嘛呢?”二楼楼梯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手一个行李箱的复皓尧,他正抵着头往上爬楼梯,看到前面有两双脚挡路,当即出声喊道。 符凉夏低头看去,第一眼注意的却是男生因微微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线条,他把两边袖子卷到了肩处,露出形状好看的肌肉。 第二眼,符凉夏却发现他手中有一个箱子是她的。 她愣了一下,盯着复皓尧看的目光难免顿了两秒,久了一些。 不过符凉夏觉得时间应该不长,也就两三秒吧,却引来了她旁边程星洲的凝眉。 “看入迷了?”男生冰凉的声线拂过耳侧。 符凉夏一滞,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拧起眉头。 程星洲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揍呢?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不过符凉夏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随意地瞥他一眼,回了句“对,那又怎样”,便抬步向下走去,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怎么还帮我拿上来了?”她眼里露出笑意,一边问复皓尧,一边伸手去接,然而对方却避开了她的手。 “这点东西不沉的,我拿就行。”复皓尧才知道楼梯上的是符凉夏和程星洲,他视线掠过黑脸的程星洲,转头看向符凉夏,朝她咧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着道。 符凉夏倒也没跟他争:“辛苦了,你要喝点什么,我帮你拿?咖啡,果汁?” 为符凉夏精心做完一杯咖啡端上来却被她无视的程星洲:“……” 凭什么,凭什么复二能这么好运? 要不是刚才他在做咖啡,慢了复二一步拎行李箱,现在被符凉夏送饮料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 程星洲手指用力,端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而下面的两人还在旁若无人地聊天。 “可以吗?”复皓尧怔了下,随即眼里星星闪烁着,“那我要果汁,咖啡都是老古董爱喝的。” 他若有所指。 端着咖啡的“老古董”程星洲忍无可忍,最终转身离去。 * 酒店很美,气氛很好,不过可惜最后符凉夏还是没看成日出。 因为下雨了。 突然的雨倾泻而下,浓云密布,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符凉夏躺在房间里,旁边的白可薇轻叹一声:“好可惜,我还挺想在海边看日出的。” 难怪她会有这种想法,首都是内陆,不靠海,白可薇应该很少有看到海的机会,平时出门旅行应该也不会有机会住这种紧靠着大海的酒店。 符凉夏沉思片刻,打开天气软件看了眼,发现明天开始都是晴天,便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明天去看。到时候坐在楼下海面的充气沙发上,喝着饮料,看日出。” 白可薇被她勾画的未来吸引,当即用力点头:“好!” 符凉夏以为她这么高兴是满意自己的安排,却不知白可薇心里想的是能跟她一起,干什么都很好。 感觉很幸福,很安心。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天果然大晴,不过地上依然能看到一些小水洼,昭示着昨夜下过场雨。 学校上午统一安排的活动是潜水,他们都在房间里换好了泳衣才到了集合地点。 平时学校里也有游泳课,所以众人对于穿着泳衣出现理应并没什么多大的感觉。 但,只是理应。 符凉夏带的是一件有别于在学校穿的保守泳衣的吊带泳裙。通身黑色的泳衣将她的身体包裹得玲珑有致,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被衬得如玉一般。 她站在那里,黑发盘起,身量高挑显细,露出一张骨相绝佳的小脸,自带点高不可攀的气场。 白可薇看着这样的符凉夏,都不由有点脸红。 他们是按别墅分配一起坐船,活动时却是小组活动。符凉夏和白可薇来得比较早,跟她们一起住的男生不知为何却一个比一个晚。 她们到时,只有白忻和白宴在,看到她俩,抬手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符凉夏本觉得没什么,但看到周围其他别墅的同学见此露出的惊讶表情,才意识到白家双子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是 多么冷淡、不近人情。 之后来的是复皓尧,他一路跑过来,发丝飞舞,眼神亮亮的,特别像朝主人奔来的小狗。 他急匆匆地跑过来,喘了口气,看了眼腕表:“幸好没迟到。” 说完,他便掀起眼皮,却在看到眼前景象的下一秒呆在了原地。 第73章 潜水(下) 穿着小黑裙的女生双手环胸站在原地,身上的肌肤白得反光。许是因为阳光太刺眼,她眯眼看来的神情显得略微不耐,但因为容色惊艳,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复皓尧呆在了原地,感觉有种热气直冲头顶。 他心想这正常吗?自己看个泳装这么激动多少沾点变态吧? “你,转过头去!”复皓尧凶巴巴道。 然而他的语气很冲,脸上的表情却截然相反。 白宴见此,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被他看得有点恼火,复皓尧干脆自己转身,跑去了离符凉夏远远的地方,蹲下装蘑菇。 紧接着过来的苏行殊和符烈冬见了,怔了一下。苏行殊扫了看起来像朵金色蘑菇的复皓尧,开口道:“他又怎么了?” “可能了想起什么不好意思的事。”白宴若有所指地笑道,“你知道的,复二思路比较跳跃。” 该不会,他是看了她才不好意思的吧。 被要求转头的符凉夏似乎想到什么,看了眼自己身上并不算太过暴露的泳衣,在心里对复二的纯情程度又上调了一个等级。 很快,程星洲也来了。他对时间把控得恰到好处,他抵达的瞬间,也恰好到了规定的集合时间。 不过符凉夏目光扫过后来的几位男生,发现他们的造型都跟之前有了微妙的不同,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特别…… “他们好像是做完运动来的。”白可薇在她耳边低声道。 符凉夏:“嗯?” “一般男星在拍裸/露戏前都会做俯卧撑让肌肉看起来更好看,”白可薇示意她仔细看,“你看他们的肌肉状态,明显处于亢奋中。” 这是知道要展示上半身,故意显摆羽毛呢。 白可薇撇了下嘴。 就在这时,负责他们潜水活动的教练来了,喊他们上船。 教练是本地人,说英语时带点口音,似乎是本地的俚语,不过不难辨认。 符凉夏细听,是在问他们潜过水没有,需不需要教学。 身为二代,哪有几个没潜过水的,就连白可薇也在去南方旅游时潜过。发现不用基础教学后,教练显得有点开心,语气兴奋道:“那我们直接去一点刺激的区域吧。” 符凉夏心里不以为意,觉得在哪潜水并没有太大差别,反正也不可能带他们去深海。 不过登船时,教练却叮嘱了一句,说让他们做好准备活动,防止脚抽筋,会很危险。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发救生衣,还顺便赞了男生们一句身材不错。 船不大,他们都被安排坐在甲板上,符凉夏跟百可薇在最后上船,留给她们的空位就只剩符烈冬旁边和小A身侧。 记起曾经符烈冬对于特招生的评价,符凉夏直接拉着白可薇在小A旁边坐下了。 她怕符烈冬脑子缺根筋,又蹦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暗暗期待她来的苏行殊见此不由沉了脸色。 符烈冬怎么这么没用,两人还是亲姐弟呢,关系这么差。 而小A倒是对她的选择毫不意外,他扫了眼在身旁落座的符凉夏,唇角微微翘起,漫不经心道:“果然还是我魅力大一些。” “想多了,”符凉夏不知道为何,对别人总是措辞讲究,对着小A却能卸下心防,很轻易地就能怼他,“你只是相较而言,稍微没那么讨厌。” 小A闻言倒没生气,嘴角笑意扩得更大:“嗯嗯,我的荣幸。” 他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后脑勺传来一道说话声。 “那是什么?!”复皓尧指着某处,语气夸张道。 众人都被他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朝着复皓尧手指的方向看去,符凉夏隐约看到了一个浅蓝色的生物正快速向他们靠近。 离得近了,那生物猛地窜出水面,露出光滑优美的身姿,是海豚。 “是海豚啊,我还以为是海怪呢。”小A在他前面不咸不淡地开口,带着点嘲讽的味道。一个海豚也值得他大惊小怪,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呢。 他转头,朝着复皓尧扯了下唇。 是看穿一切的笑。 复皓尧承认自己是故意打断他的话的,他看到两人谈笑风声的样子,心里酸得冒泡,只想用什么东西来转移符凉夏的注意力。 闻言,他冷冷瞥了小A一眼,没吭声。倒是小A旁边的白宴倾身过来,朝外张望道:“海豚,在哪呢,我看看?” 因为白宴长得高,这个动作直接令他身子挨到了小A旁边的符凉夏,冰凉的发丝擦过女生的脸侧,他好像无知无觉般:“哦!真的是海豚呢!” 符凉夏:“……” 做个人吧,别再嘲笑复二了,没看孩子……嗯?孩子呢? 她转头望去,就见复皓尧从他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白宴背后,伸手狠狠敲在了他的头上:“坐好,小心一会被甩下去。” 他咬牙切齿地提着白宴衣领将他离符凉夏过近的脸挪开,大手上的青筋微鼓,看起来不像是怕白宴掉下去,更像是想亲自把他扔下去。 更像狗了。那种在主人周围巡视,见到生人靠近就呲牙咧嘴的忠心小狗。 白宴被他拎了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复二,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复皓尧没理他,不过符凉夏却听到自己旁边的白可薇小声嗤道:“复二黑着脸看都不看你一眼,替你赶白宴走的动作却很熟练。” 符凉夏抬手扶额,不过没太把白可薇的话放到心里。 复二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她跟小A说话吃醋,又或者为什么拎走白宴,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喜欢别人对她释放好感,但并不是离了这些就活不下去,她还有自己的生活,自己想做的事。除非对方的喜欢影响到了她,她绝对不会手软。 而复皓尧目前还没有这么讨厌,他更像一个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的小狗,看着挺有意思的。 ……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规划好的潜水区域。 教练从甲板上抛了一个救生圈下去,又替他们打开船门,示意众人按顺序下来。 因为了解过他们都是会潜水的,所以教练没有特别辅导,纠正好他们的动作就先行向水中游去,几人紧随其后。 他们潜入的是一片珊瑚区,清澈的水流中无边无际的珊瑚在海底簇拥成团,有斑斓的小鱼自他们眼前游过,方向感差一些地还撞到了他们的泳镜上。 符凉夏慢慢地缀在他们后面游着,前面的白可薇正举着一个专门用于水下拍摄的手持相机记录着。 她隐约记起,对方好像参加了一个摄影社团,后来还在一些摄影比赛里拿过奖,应该是很喜欢。 看白可薇拍得这么入迷,符凉夏也没好意思打扰她。 她游过了她身边,突然被底下的某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向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金灿灿的,看起来有点像金子。 符凉夏不能确定,但贪财的本能驱使她逐渐靠近。 渐渐的,她便离大部队有些远了。 而且因为这些珊瑚体积庞大,符凉夏又比较纤细,一旦隐入其中,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前面的教练还在用手比划着让他们跟上,不要掉队。 白可薇虽然举着相机,但到底还是注意到了教练的手势,她正想去找旁边的符凉夏,却惊恐地发现周围没有了符凉夏的身影。 焦急之下,她连忙扯了扯前面那人的手臂,连比带划地告诉对方有人不见了。 比划完,白可薇就想转身去找人,却被对方拦了一下。 男生用动作示意她去通知前面的教练,而他则原路返回,去找人。这里虽说没什么危险的海洋生物,但就怕符凉夏是突然抽筋, 这会动弹不得会很危险。 白可薇本不愿意,奈何对方比划完便飞速游了出去,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为了节省时间,她只得按照对方的计划行事。 而符凉夏这边,真的这么倒霉,偏偏在她靠进那片金色时触发了“随机病症”。 比抽筋更可怕的是,她突然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了。而随着她对身体掌控力的失去,原本咬在嘴中的输气管骤然松开,整个人向更深的海底坠去。 细小的气泡瞬间自她的嘴中冒出,即使符凉夏已经反应很快地进行闭气,但还是感觉有水流呛了进来。 幸好身上还穿着救生衣,靠着这点救命的浮力,她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身侧的一颗珊瑚。 坑坑洼洼的表面很快便刺破了她的手心,但符凉夏丝毫不敢松懈,她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淡淡的血色在水中漫开,就在符凉夏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时,上方有人影朝着她快速接近。 男人一双眼深而沉,游过来的身姿矫健得像一条鲨鱼,迅速而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臂。 白忻低下头。 海底不算明朗的光线中,他只能看到女生苍白的脸上几乎血色尽失的唇,以及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掩藏的对生的贪婪。 他怔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但看到女生几乎要因为缺氧而晕厥的瞬间,白忻将她拉进了怀里,另一只手牢牢捏住输气口,冰凉的唇贴了上去。 第74章 认错 刻不容缓,白忻心里清楚救人要紧,他压抑着心底冒出来的微妙感觉,双唇相贴的瞬间,他缓缓往她的口中送气。 有淡香自女生的唇中向他的唇间弥漫,奇怪的感觉愈加强烈。 白忻忍着些微的不自在,又含了一口输气管中的氧气向她唇间渡去。 湛蓝的海水中,一对男女相拥而吻,发丝在水中漂浮,有小鱼自其中穿过,美得像一幅画。 远处不经意间回头的程星洲几乎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女生穿着黑色的裙子,四肢纤细雪白,美得像水中的塞壬,像极了符凉夏。而男生身形高挑,粉发显眼,身份昭然若揭。 然而他再凝神细看时,却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如果要换一个人,定然要以为自己刚才是发了癔症,看错了。 但程星洲很自信,或者说认真,他向四周巡视了一下,发现果然不见符凉夏的身影。 他没看错,不是幻觉。 意识到这点后,程星洲不禁沉下了脸色,脑海中反复播放着两人相拥而吻的画面。 心中火焰在燃烧。 但程星洲没有冲动掉头,而是加快了向前的速度,向教练所在的位置游去。 任何时候,都要遵守规则。 …… 另一边,符凉夏人已经不清醒了,感觉到氧气的刹那,她本能地伸手回拥住对方,纤细的手指牢牢抓着白忻的肩骨,舌头灵巧地滑进他的唇齿之间,贪婪地索取。 像一尾灵活的小鱼,搅得人心池大乱。 即使知道符凉夏是出于求生本能,没有别的旖旎念头,白忻也还是克制不住地僵硬了一瞬。 直到自己的口中氧气被索取得一干二净,他才如梦初醒,用力推开了对方,重新将输气管含在嘴里。 表情依然是静如深潭,然而只有白忻知道自己的心跳声有多剧烈。 见女生得了氧气神智有些恢复后,他迅速地夹着人往上游去。 符凉夏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等被白忻抱着从水中露出脑袋,她才感觉缺氧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无力的四肢逐渐恢复力气,连同一起觉醒的还有罢工许久的感觉系统。 她意识到自己正紧贴着对方的胸膛,对方结实的身躯跟自己之间只有单薄的一层泳衣。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热气顺着男生的躯体传来,符凉夏发现实际感受到的居然比看起来还要有料。 符凉夏转头看向身后的男生,有水珠正顺着他线条好看的肌肉流淌而下,滚入海水中。他的手还扶在她肩上,抬眼看过来的目光很沉。 发现她醒了,白忻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她的状态,得到没什么问题的回答后,他便松开了手。 面上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不过许是因为刚才刚才被符凉夏吸过的缘故,唇还有些红肿,看起来更显色气。 “谢谢你,小A。”符凉夏看着他认真道。 然而对方听了她的道谢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抓着她的手骤然一僵,眼神颤动了一下。 良久过后,白忻才道:“嗯,先上去吧。” 符凉夏感觉这会有了点力气,就是泳衣湿湿地粘在身上不太舒服,她尽力抓住两侧的把手,缓缓往船上爬去。 白忻在下面的水中注视着她,视线焦点没有停留在她被贴身泳衣包裹着的风情上,而是固定在她的手臂上,似乎准备在她力竭掉落时推她一把。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声响传来,一个金色的脑袋从水中冒了出来。 复皓尧看到她的身影,顿时大大松了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又朝这边游来。 活像一只向主人奔来的小狗。 符凉夏见此不禁微微摇头,她攀上了甲板,在角落里拿起自己的吸水毯子,披在身上。 白忻跟在她的身后上来,站在一旁默默拿毛巾擦着头发。他的脸被毛巾遮住,从缝隙中露出来的鼻梁高挺,看不清神色。 符凉夏感觉身上的水干得差不多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道:“小A。” “……” 白忻没应声,但抬起了他那双淡漠的眼无声望来,似乎在问她有什么事。 “你怎么发现我的?” 那个情况她被珊瑚完全挡住,多亏了他,要不自己可能直接原地重开了。 所以这样问时,她的脸上便带了点轻松的笑意。 “还好有你。” 本是随意感慨的四个字,落到白忻耳里却变了层意思。 她说还好有他,这个“他”说的是那个更亲民,更懂得怎么跟其他人交往,会讨女孩子欢心的小A,而不是他白忻。 是不是说,从她内心深处,就没有想过可能是白忻救了她? 为什么,因为他总是对所有事情都表现得很冷漠吗? 也是了,小A是跟他截然不同的,他热烈得像火,又抱有赤子之心。如果见到同伴遇难,怎么想救人的都会是小A而不是他吧。 但是理智上分析得透彻,他的内心却没有因解决困惑而变得轻松起来。 很奇怪,白忻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害怕被人误解的人。甚至于,他本身已经习惯了被误解。 只是为什么自己做的事被认成别人做的时,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白忻想不明白。 而且那个“别人”还是小A,从很多意义上讲就是自己的人。 难道他在吃醋吗? 吃小A的醋? 几乎是这个想法划过脑海的刹那,白忻的呼吸便急促了一分。 因为这实在是太荒谬,太不可思议了。 他怎么可能会吃醋,吃醋这种情绪分明只会体现在他在乎的人身上。但白忻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在乎符凉夏,或者说他从未有那么在乎过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他喜欢美人,而符凉夏恰好是美人。 对方身体的余温还残存在他的指尖,唇上麻麻的,有些刺痛,提醒着他前不久刚发生过什么。 一个吻,还是他的初吻。 白忻清楚这没什么,不过是为了救人,但也许是雏鸟情节,令他对符凉夏本能地产生了关注。 但这种关注不会太久,等到这种情节消散时,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所以白忻并不觉得自己会由此对符凉夏产生什么情感。 但身体似乎并不经由他控制,他静静注视着对面的女生,纠正道:“不是小A。” 符凉夏一怔:“什么?” 白忻定定地望着她:“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是白忻。” 他说话时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并没有因为被认错而产生什么多余的情绪,符凉夏却突然觉得有些内疚。 她神情僵了下,默默与白忻对视,偷眼打量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多想。 现在这个状况简直比认错双生子还要夸张。 符凉夏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能解释什么呢,她确实下意识以为对方是小A。 而就在此时,她手指间掉出一个硬物,砸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符凉夏低头看去,发现是她刚才在海底发现攥在手心的金貔貅。 金貔貅做工极好,用料扎实,两颗眼珠用的成色极佳的红宝石,看起来便不似凡物。 看到那个金貔貅,符凉夏的眼神里划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自己的意志力这么惊人,刚才那么难受的情况下,都能牢牢攥着这东西不松手。 不过也是,这可是金子啊。 符凉夏弯腰想把金貔貅拾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却先一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那东西捏了起来。 她抬起头,才发现众人不知何时都回来了。 而捏起那貔貅的程星洲面无表情地打量指间的玩意儿,过了良久,突然掀起眼帘看来,声音冷得像冰:“你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连命都不要了?” 第75章 三飞(双更合一) 白可薇也走过来,她看了看程星洲手里拿的东西,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符凉夏:“他说的是真的吗?” 白可薇看不出这金貔貅的价值,不过也能猜出必是价值连城。但她有点被程星洲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惊到了。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特招生,白可薇都不会惊讶,但这么做的人是符凉夏,白可薇就有些理解不了了。 她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但是很快白可薇又想起之前的一些事,眉头深深皱起,似乎从她们认识起,小夏就是这样了。 是曾经受过什么苦,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白可薇记起论坛上说符家不过是骤然暴富的暴发户的小道消息,心里不由深深揪起,不知道小夏之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不是,只是一个意外。” 其实,符凉夏也没想到自己身体这么不争气,说发病就发病,一点前兆都没有。她还以为攻略任务完成到这一步,身体已经恢复大半了。 不过到底是影响了众人潜水的兴致,她低垂下眼帘,语气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因为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程星洲原本阴沉的脸色一僵,看到女生请冷冷地站在那,身形单薄,明明风一吹就要倒了,还在想是不是给别人添麻烦了。 原本堵在心头的担心、郁闷、焦急、气恼……似乎都像一个胀满的气球般,被她这一下轻轻戳破了,只余下一声叹息。 在场的哪一个是缺这潜水机会的,比起所谓的“耽误时间”,她有没有事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 她到底明不明白? 然而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程星洲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知道给人添麻烦了,下次就别再这样。” 声音硬邦邦的,周围人却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似乎已经对他这个状态习以为常。 只有程星洲自己意识到又说了跟想表达的完全不同的话,抿了下唇,转身走向了甲板的另一侧,面向大海不说话了。 白可薇见他走远,小声嘀咕了一句:“凶什么啊。”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符凉夏,牵住她的手道:“小夏你别多想,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谢谢你。”符凉夏微微用力地回握住白可薇,朝她展颜一笑。 “不过,小夏你怎么发现的这个,看起来好精巧,应该很贵吧?”白可薇仔细打量着刚才程星洲扔回符凉夏手上的金貔貅,越看越为这物件的做工惊奇不已。 白可薇觉得,如果是这么一个东西摆在她面前,她肯定也要做出跟符凉夏一样的选择。 即使是对收藏品不太了解的白可薇也能看出来,这种程度的工艺品,价值已经远超它本身的用料了。 倒是苏行殊在旁边瞧了几眼,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符凉夏听见白可薇的话,勾了勾唇角,只是含糊带了过去。 因为这金貔貅可不仅是贵,重要的是它的价值——它是系统给的任务奖励,是她能借此拿到更多股权的筹码。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人来这里潜水都没有发现,而只有她能捡到,当然是因为这就是系统刚放在那里的。 既然是任务物品,当然可以选择让系统放到其他地方。只是符凉夏觉得从海底捞到这个来历,能让这件物品赋予更多的传奇色彩罢了。 只是唯一算漏了一点是她的身体状况,不过问题不大。 “你喜欢貔貅?”复皓尧突然没头没尾道。 符凉夏怔了下,没明白他的脑回路,便随口道:“还行?” 复皓尧闻言顿时笑得很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了。 符凉夏搞不懂狗的思维,索性不去猜测。复皓尧没发现符凉夏的疑惑,他正翻着手机,还不时对着手机露出丝笑意,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里。 她无意间瞥到一眼,发现好像是什么国外某知名拍卖网站链接。 “一会返回岸边后大家修正一下,下午按小组活动。”教练拍了拍手,用那口不太标准的英语说道。 毕竟是出来放松的,学校自然不可能给他们安排很满的行程,所以上午只安排了潜水,结束后他们可以回酒店休息一下,然后吃个午餐,下午再进行小组活动。 符凉夏翻了一下下午的行程安排,意外地发现居然是滑翔伞。 滑翔伞,这种通常会出现在恋综里,让男女嘉宾感情急速升温的活动。 两个人的话似乎刚刚好,但三人一起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符凉夏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语塞。 尤其是当她的小组同伴还是一对关系亲密无间的双生子,符凉夏更加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 她不禁对下午的活动产生了退意。 然而就在符凉夏准备谎称自己溺水身体不适时,却发现了整个野营活动下标着的一行大字——所有按规定完成活动的同学,均可获得一份由学生会提供的精美纪念品。 估计是为了激励他们认真参加吧。对于圣兰德的大部分学生来说,他们不一定有多爱戴老师,但一定足够尊敬学生会。 单单冲着可能是程星洲这个会长给的礼物,他们就很愿意坚持完全程了。 更何况这些活动也并不强人所难,下午的滑翔伞也在可以接受的刺激范围内,晚上的篝火晚会更是满足了大部分人对海边野营的期待。 而符凉夏,她倒不是为了什么学生会,她就是单纯地馋礼物。 想来程星洲出手自然不会太寒酸,只是想一下可能的金额,符凉夏就觉得夹在双子之间不尴不尬也没什么了。 大不了她就当隐形人嘛。 符凉夏打定主意后,心情愉快地回到了酒店。 很离谱的是,因为学校美其名曰要锻炼他们的自理能力,酒店并不提供一日三餐,需要由学生自己完成。 而能在圣兰德上学的大多数人都是锦衣玉食,不分五谷,指望他们做饭的话这个野营也不用继续了,大家直接医院相见吧。 所以在分配住宿时,他们会确保每个酒店内都有一名以上的特招 生。毕竟是家境普通一点的孩子,父母外出上班时,不会做饭就只能去吃外食了。 但长期吃外食不仅没有营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特招生里几乎没有不会做饭的。 而符凉夏他们这栋却意外的不只有白可薇一个人会做饭。 程星洲和苏行殊因为自小一个人生活,虽然有保姆照顾,但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厨艺,至少蒸个饭,炒个鸡蛋什么的没有问题。 而白忻和白宴自不必说,两人因为经常出国采风,而以苏格兰为首的大部分国外地区的菜都没那么可口的缘故,早就练就了一手精湛的祖国菜。 众人一交流,反倒是在家苦练许久才学会了烤肉的复皓尧成了“最没用”的那个。 意识到这点后,小狗自闭了。 不过无人在意。 中午比较热,符凉夏换下泳衣后穿了一条嫩黄色的连衣短裙,细细的带子在她的肩上系成蝴蝶结,越发显得她灵动纤细。 她到开放厨房的时候,苏行殊、程星洲和白忻已经在那洗菜了。三个超过186的男生站在料理台后,将原本宽敞的空间都显得有些拥挤。 符凉夏没跟他们掺和,她从冰箱里拿了要用的菜出来,就站到了料理台的外侧开始清洗蔬菜。 苏行殊旁边的符烈冬见此,扇着扇子凑过来,正准备把菜板拖过来放上菜的符凉夏转头,恰好跟他对上了视线。 看到符烈冬又露出那种贱兮兮的笑容,她本能觉得没什么好事,便抬手招呼了下他后面下来的白可薇。 白可薇本来不想跟F4等人一起做饭,只要一想到他们一起挤在厨房里做事的样子,她就不由一阵恶寒。 但她很快又想到了符凉夏。如果自己不过去,岂不是让小夏一个人待在那群臭男生之间,太危险了。 白可薇这么一想,觉得心底的那点讨厌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走过来,对符凉夏笑着道:“在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完全被亲姐无视的符烈冬心气不顺,看到特招生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他低声威胁符凉夏道:“你别跟她掺和在一起。” 符凉夏全当他的话是耳边风。符烈冬这人虽然没什么坏心眼,但却深受符父那套踩高捧低的理论影响,一直看不惯比他们穷的人。 明明符家也是从底层发家上来的,却看不起底层人,倒像是急于跟底层划清界线般,十分可笑。 符凉夏从未怀疑过苏行殊一声令下,符烈冬就会把她打包送给苏行殊。 就像曾经在她没穿来前,符父也只把原主当作一个向上跃升的工具而已。 符凉夏之前一直不明白,当时原主家还没发家,家境一般,是怎么会把她送到跟程星洲一个水准的疗养院里的。 后来她觉得,其中未必没有符父的手笔。 毕竟原主一个小孩子,真的能有那么热烈的感情,足以支撑她每天面对同样一张冷脸,还能保持热情吗? 符凉夏觉得未必。 只是当时原主年纪比较小,很多记忆都淡化了,符凉夏也不能得到印证。 但她看人很准,她知道符父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清楚自己穿越来之后如果没有体现出价值,不能被符父当作继承人培养的话,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说好听点叫联姻,说难听一些,要是真有什么位高权重的老头向符父要她,符父估计也会转头就把她洗干净打包送上。 有其父必有其子。 符凉夏一直清楚这个道理。 所以在符烈冬附耳告诉她,苏行殊喜欢吃什么菜后,她没感到意外,只是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大概是这一巴掌太响,直接将在场所有人都打懵了。 符烈冬更是僵在了原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打他。 他明明是在好心出主意。 符烈冬眼里的委屈几乎要化成实质。 虽然这巴掌不疼,但当着F4和王子维,这一巴掌打掉的是他的面子。 复皓尧跑过来,问符凉夏手疼不疼。 苏行殊也用“你又做什么蠢事了”的表情看着他,符烈冬心里更委屈了。 “姐,你干嘛打我?”符烈冬眼眶红了,符凉夏猜应该是气的。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太难看,把手上东西放下,对符烈冬说了句“出来”,就离开了客厅。 符凉夏在院子里等了一分钟左右,才见到符烈冬从屋里磨磨唧唧地出来。这会太阳大,没人愿意待在外面,他们的谈话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去。 “我真是太冤了,好心给你出主意,你还这样对我。”符烈冬感觉自己特别委屈,见到她便控诉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符凉夏说。 “我当然知道你知道。”符烈冬像在说绕口令,他眼神困惑,“你不该开心吗?有我做你的助攻。只要你了解了苏哥的喜好,就能让他更喜欢你,你也可以……” 符凉夏不耐地打断他:“我为什么要让他更喜欢我?”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明明开学时我还提醒过你,不要招惹他们。”符烈冬一噎,随即大声道,“现在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苏哥也对你感兴趣了,我想通了想帮你,你还不领情!” 符凉夏一言难尽:“你有空还是去看看脑子吧。” “我也是凭实力考进二班的,虽然没你学习好,但也没那么笨!”符烈冬快被她气死了,“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在这操什么心。” 符凉夏已经搞不懂了,他来来回回的,到底是想她跟苏行殊在一起,还是不想? 估计他自己也很纠结。 指望这个榆木脑袋想出来结论,符凉夏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她干脆利落道:“你不用纠结了,我没打算通过嫁人实现阶级跃升,你也可以把你那复杂的心思收一下,看着很蠢。” “记住你的话。”符烈冬看了她一眼,似乎也因为这句话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扔下一句,“反正男人都靠不住。” 说完,他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倒是符凉夏停在原地想了很久,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符烈冬明明一直都是劝她远离F4,不要试图跟他们恋爱。现在却突然给她出主意,让苏行殊更喜欢她一点,前后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翻转,总不能是真的突然摔到脑子了。 那么,就是有人跟他说什么了…… 会是谁呢? 符父的形象突然在她脑海中划过,她僵在原地,突然打了个寒颤,觉得一切都似乎在脑海中理顺起来了。 如果是他的话,是完全有可能改变符烈冬的想法,让他变得这么纠结的。 而符父所图为何,作为同样的野心家来说,符凉夏大概也能猜到了—— 他想要更多的股权。 符父不是傻子,他手上没有其他的筹码,便想引入第四者来加入局面。而恰好,因为某些机缘巧合,他得知了苏行殊对她的兴趣,于是这个计划便诞生了。 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因为他们家的客厅是装有智能机器人,24小时监控的。应该是上次苏行殊来她家的表现暴露了什么,让符父察觉到了。 符凉夏意识到这点后,不禁凝了面色。 不过她幸好早有提防,对此并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 一顿饭总体来说吃得还算愉快,吃饱喝足后,白可薇先回了房间。符凉夏本想留下来洗碗,却被复皓尧和白宴赶了出来,说是他俩没做饭,便由他们收拾。 闻言,符凉夏也没跟他们争,只是在回房间的路上,她看到了等在半途的苏行殊。 “可以耽误你两分钟吗?”苏行殊抬眼望过来,嘴角露出丝笑意,询问道。 “说吧。”符凉夏跟着他进了房间,没坐下,只是站在门口,似乎准备他说完就直接离开。 苏行殊对此倒没在意,他微微蹙眉沉思了片刻,解释道:“无论符烈冬说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意思。” 他有时候真的很怕符烈冬犯蠢,当时看到符烈冬看完自己,又对符凉夏说了什么,直接惹得她冷脸后,他便在心里暗叫不好。 对此,符凉夏没说信 还是不信,只问他:“你觉得他说了什么?” 苏行殊盯着她:“大概能想到,无非是一些自作聪明的话。” “所以最近还有跟他一样自作聪明的人吗?”符凉夏冷不丁道。 她想知道符父试探过他没有。 看到苏行殊脸上微微顿住的神色,她懂了。 “别理他。”她说。 苏行殊:“我知道,我还没有卑鄙到这种程度。” 符凉夏点了点头,搞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后,她便转过身想要离开。 只是在拧上门把手时,身后男声响起:“别讨厌我。” 声音很低,但符凉夏听见了。 她顿了下,开门出去。 符凉夏并不会对苏行殊产生什么讨厌的情绪,他除了嘴欠点,对她倒不算坏,只是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罢了。 所以无论是谁,哪怕是这具身体所谓的父亲,也不能替她做出决定。 * 单论滑翔伞,符凉夏还是很喜欢的。耳边是呼啸的风,脚下是辽阔的海,那种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感觉,感觉自己像一只可以到达任何地方的鹰。 如果她不是被一左一右两个存在感极高的男生夹着的话,符凉夏觉得自己可能会更开心一点。 按理说滑翔伞并不是一项非常安全的项目,他们应该是要有一个教练在上面的。 不过因为白宴说自己略会一点,然后单人先在碧蓝的海上灵活地飞了一圈,顺便斩获了岸边无数迷妹、迷弟的尖叫后,教练便放心地把滑翔伞交给了他们三个。 符凉夏:“……” 她不放心。 纵然白宴表现得很酷很拉风,但看着白宴那饱含深意的笑,符凉夏莫名有种上了贼伞的感觉。 “我还是第一次三飞呢。”在工作人员帮他们绑安全带时,白宴随口感慨道。 在寂静得死一样的氛围里,符凉夏默了几秒,思绪逐渐走歪。 不是,他有病吧! 三人飞行就三人飞行,说什么三飞…… 符凉夏总觉得周围投来的目光都不对劲了起来,她默默捂住脸,感觉自己很无助。 白忻:“哥,注意措辞。” “嗯?”白宴过了两秒,忽然眯起眼,盯着他俩说道,“你们俩耳朵怎么这么红,想到什么肮脏的事情上去了?” 符凉夏捂了下耳朵:“你该庆幸工作人员听不懂我们说话,否则我都不敢想象有多丢脸。” “胆小鬼,这都不敢想,”白宴笑眯眯道,“我就敢想。” 符凉夏扭过头,不想再跟他说话,感觉心累。 只是她一偏过头,恰好就对上了白忻淡漠的眸子,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怔。 白忻本来听了白宴不正经的话,轻哂一笑,摇摇头没理会他。 而是专注地握着前面的把手。 突然感觉侧脸有视线投来,他以为又是他哥揶揄他,本不想搭理,然而传进鼻尖的骤然浓了一点的香气似乎昭示了主人的身份。 他侧过脸,便与符凉夏目光相撞。 因为要运动的关系,女生将头发盘了起来,露出纤细优美的天鹅颈,似乎香气便是自那里散出。 “不行,不行。”旁边的教练用英文问,“你们挨得再紧凑一些。” 这声音来的突然,教练上手的动作更令人猝不及防。 只听话音落下,符凉夏便感觉自己跟两具年轻有力的身体贴在了一起,有火热的温度自两人身上传来,手臂外侧各贴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像是把她整个人夹在其中一般。 符凉夏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味了,但是她又形容不出来。 男生比女生稍微粗粝一些的皮肤贴在她身上,感觉有些奇怪。 “准备好了吗?”白宴在她右边问道,他转头时因为距离太近,嘴唇差点擦过她的耳朵。 热气洒在她的耳畔,符凉夏轻轻打了个颤栗。 符凉夏说:“不要整太高难度的,珍爱生命。” 白宴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总觉得惹她变脸很有意思。 但靠近时,他却先被她身上的冷香惑了一瞬。 很有品味的香气,有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引诱人想要继续探索。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正前方,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他没敢深吸气,怕又闻到女生身上的香气,影响他发挥。 “3,2,1——出发!”随着教练的指令声落下,三人在高台上助跑起跳,直直向远处的海天一色飞去。 失重感传来,风灌满了衣领,耳膜轰鸣,符凉夏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随即就感觉身子在空中随着伞的转动变换了方向。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云层,符凉夏睁开眼,便看到自己正朝着海面俯冲而去,碧色的海面微微起伏,她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们即将撞上之时,白宴和白忻突然同时操控着滑翔伞转变了方向。 默契地完成转向后,两人相视一笑,对视道:“好久没玩这个了,居然没生疏。” “这么默契,不愧是我们。” 被夹在中间的符凉夏:“……”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来啊? 两人倒是没忘了关心她的感受,毕竟她是这场“刺激演出”的唯一观赏加体验者。 白宴:“怎么样,是不是爽翻了。” 差点以为自己要一头撞进海里的符凉夏:“……说真的,我更想把你揍翻了。” 白宴闻言大笑,连白忻一向平稳的面色都露出了一抹笑意。 “现在有放松吗?”他淡声问。 却令符凉夏愣了一瞬。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吗? 所以他们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开心一点? 心里某个角落软了下去,符凉夏忽然有点感动了。 只是这时,白宴突然在旁边道:“被我们优秀的观察力震撼到了?没事,天才就是这样的,不必太自卑了。” 成功让她把所有的情绪都瞬间收得一干二净。 他们这边岁月静好,外面观看的人却纷纷扰扰。 刚才三人一起垂直降落而后又腾空而起的画面震惊了众人。 “我靠,牛逼!”王子维不禁拍了拍旁边的符烈冬,悄声道,“你说他们这样会不会产生吊桥效应啊?我在旁边看都要紧张死了,真的在上面的人估计更心动吧……” “别胡说。” “怎么可能?!” “不会。”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用不同的内容齐齐表达了对他话里的否定。 符烈冬心里很纠结,不知道符凉夏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但他心里一直认定,如果F4里非要有个人做他姐夫,那也只能是苏少,所以他下意识说了句“别胡说”。 而复皓尧……复皓尧嫉妒地眼都红了。 他看着三人一起坠落的那一幕,即使心里泛着酸,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幕有多美,多有冲击力。 符凉夏衣衫飘飞,随风舞动,露出来的一小截纤腰嫩白,弧度柔软,只是看着便另人脸红心跳。 而另外两人,也是人。 复皓尧咬了咬牙,第一万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先下手为强,跟符凉夏一组。 他的运动神经还比白家双子好呢,肯定能做更刺激的动作。 程星洲心里没有多余的想法,就只是单纯地觉得王子维那个“吊桥效应”的猜测很荒谬,也有点刺耳。 如果真的两人一起做个极限运动就心动了的话,那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程星洲在心中微哂,然而视线却不受控地一直追随着空中的三人。 符凉夏此时什么感觉呢?就一个字—— 爽! 海水的味道清新怡人,高速滑翔的伞带着她似乎可以私奔到世界尽头。符凉夏大脑一片空白,什么符父,什么股权都抛了个干净。 她现在就只是在享受这一刻,享受这一刻的自由。 飞爽了的后果就是,符凉夏到岸边时感觉胳膊酸了,腿也软了。 她直接往沙滩上一躺,不管不顾地瘫在原地不动了。 白宴见此,也学着她的动作在沙滩上躺下,暖洋洋的日光洒在身上,舒服得令人想睡觉。 尤其是在经历完这么刺激的项目后。 白忻不愿跟他们同 流合污,就只是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屈腿坐下。 但三人姿态各异,放在一个画面里时却莫名得和谐养眼。 有人出于欣赏将这副画面拍了下来,在经过符凉夏三人同意后,传在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她是个小有名气独立摄影师,本是出门度假,没想到会抓拍到这么精彩的照片。 此照片一经发布便有了不小的热度,在大量的点赞和“求照片中三人社交平台账号”以及“是不是明星”的评论中,这样一张普通的照片在几小时后便登顶了热推。 也由此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76章 你嫉妒了 所有人的滑翔伞项目结束时已经是傍黑天,但大部分同学都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毕竟这可是滑翔哎,还是跟自己的好朋友或者心仪的人一起,很难不成为青春里一抹难忘的回忆。 晚上便是篝火晚会了。 一整天都没能找到表现机会的复皓尧顿时亮了眼眸,深觉到了自己主场,要展现出不一样的魅力。 复皓尧在这边摩拳擦掌,到了晚上的篝火晚会地点却发现,准备了烧烤架的竟不只自己一个。 就光说符凉夏他们班跟他们住一栋的那个小白脸,叫居什么的,就也带了全套的烤肉设备。 不过复皓尧悄悄比了比,发现还是自己带得更贵更高级,他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 他早早便招呼着程星洲跟他一起捣鼓起烧烤架,两人动手能力都挺强,再加一个薛常贵,倒是很快就弄得有模有样起来。 符凉夏本想帮忙,但被复皓尧赶走了,让她一会再来。 她扭不过他,只好依言走开,并表示一会来帮忙,但是看复皓尧的样子,丝毫完全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符凉夏思考片刻,觉得自己也不能真的吃白食。正巧天气炎热,她记得酒店里有冰镇的西瓜,可以拿出来切一下,再打几杯西瓜汁,配上烤肉滋味一定很好。 结果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徐彩在跟居景焕坐在椅子上聊天,两人还颇接地气地边聊边给肉块串签子,旁边正在加热的一男一女也是符凉夏见过的。 他们似乎在聊的人跟复皓尧或程星洲有关,因为符凉夏注意到他们往她来时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尤其是徐彩,一双眼都几乎快粘在复皓尧身上了。 她听见居景焕问徐彩:“既然这么喜欢,干脆主动过去搭话不好吗?” 徐彩瞪大眼:“我疯了?” 旁边那男生似乎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悄悄抬眼看了下居景焕,有点羞涩的样子:“复少太凶了,万一彩儿被拒绝怎么办?他可不像景焕你这样,温温柔柔的……” 说真的,他很不能理解徐彩的眼光。 复皓尧人虽然长得帅,但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和颜悦色过。 要他说,徐彩就是喜欢找虐。 徐彩闻言哼了声:“你懂什么,就是这样才让人更想接近。你想想,对别人臭脸的人唯独对你特别,难道不够心动吗?” 那男生说:“我不敢想。” 他又不是受虐狂。 接着他帮徐彩回忆了一下曾经复皓尧做的事:“之前上一届有学姐追复少,每天给他带爱心便当,约他一起共进午餐,结果他说自己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吃饭。” 居景焕笑了下:“他从小好像就这样,除了他哥和世交家的那几位,谁也不太爱搭理。” “像个小狼狗似的。”那男生道。 徐彩叹了口气:“复少也挺可怜的,他妈跟他爸是商业联姻,只有在对外出席必要场合时才会伪装成感情很好的样子,很少回家,所以复皓尧的童年基本都是跟复琅舒和F4另外几个一起度过的。” “他家的事确实比较复杂。”居景焕轻轻蹙了下眉,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底闪过丝异样。 再抬头时却看到了符凉夏,他瞬间便挂上了抹笑意,问道:“要回去了吗?” “不是,回去拿点东西。”符凉夏摇摇头,又点点头道。 “东西重不重,我陪你吧?”说着,居景焕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闻言,徐彩等人顿时发出了一声起哄的怪叫,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居景焕闻言沉沉看了他们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们别瞎起哄,随后又紧张地打量符凉夏,怕她表现出什么厌烦的情绪。 不过意外的是,女生丝毫没有表现出反感,她只是笑了下,问他们:“你们之前在聊什么呢,谁很可怜?” “没什么。”居景焕觉得在背后议论太多不太好,更不想让符凉夏以为自己是那种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便一笔带过了。 反而是徐彩兴致勃勃道:“我们在聊复少呢,说他不太喜欢搭理人。我记得小夏你跟复少关系很好,你觉得呢?” 符凉夏回忆了下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好像确实是这样,看起来酷酷的。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望着徐彩,一双眼好像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唇角带笑道:“你是想去跟他搭话但是怕被拒绝?” 徐彩脸红了:“没,没有。” 符凉夏仗着自己是穿书者,倒是对这些男主有些了解。 复皓尧有时候看起来是挺凶的,尤其是不说话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很能唬人。 不过熟悉了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他挺单纯的,对别人冷漠也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 笨拙并不是高傲。 符凉夏心里不太喜欢自己的朋友被人误解,至少她觉得,复皓尧在她这里已经能算朋友了。 “也许复皓尧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好接近呢?”符凉夏说,“你说之前有学姐约他吃饭,他说喜欢一个人吃,说不定那就是他的心里话,并不是拒绝的借口。毕竟你看平时他在食堂,不都是只跟他那个小跟班在一起,也没见他跟别人一起过。” 徐彩闻言,动摇了:“你是说,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就只是直接表达了自己想的?不是对别人不屑一顾?” 符凉夏颔首。 她并不觉得复皓尧会是那种人。 听见符凉夏说的,徐彩果然陷入纠结,看起来蠢蠢欲动,似乎准备去搭话了。 而旁边几人也若有所思,看起来对复皓尧有了新的认知一般。 见自己替复皓尧洗清傲慢的标签后,符凉夏弯了下眉眼,准备转身离开:“那我就先走了,回去拿个西瓜,应该不太沉,不用帮忙了。” 但居景焕还是跟了上来:“冰箱里那两个西瓜少说也有十多斤,你抱着不方便,我帮你吧。” “没事,我看院子里有个小推车,可以推过来。”符凉夏不太想麻烦他。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出来透透气。”居景焕笑了下,侧首看向她,“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太自在?” 符凉夏闻声,顿时不好再推拒,她只是觉得自己拿过去会比较有诚意。 “我能问下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吗?”路上,居景焕突然道。 他心里有点在意,为什么符凉夏会替复皓尧辩白,而且徐彩还说两人关系不错,是不是…… “嗯?”符凉夏一怔,随即恍然道,“复皓尧的事吗,就只是觉得谁都不想被误解吧。” 似乎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居景焕眼神微微颤动了下。他凝视着女生认真的脸,用随意的口气说出这句理所当然的话,内心某个角落突然抽动了一下。 他笑起来:“你说得对,没有人会喜欢被误解。” 而此时刚刚被众人议论的对象正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动作,他只是找个地方跟他哥通话,并未想到会听到一场有关自己的讨论,尤其是后来符凉夏为他的辩解。 复皓尧捂着心口,感受着骤然加快的心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救了—— 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听到这番话的并不止复皓尧一人, 他们聊天时并没有刻意避着人,也就导致抱着画板出来的白忻和白宴正好听到了符凉夏最后几句话,包括她给居景焕的回答。 白宴扫了眼动作顿住的白忻,像是能猜透他的想法般:“是不是在想,如果当时有人能站出来为我们说话就好了。” 他的口吻漫不经心,带着不在乎的调笑意味,好像只是在讲一个很寻常的事。 然而白忻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势,他扫了眼白宴微颤的指节:“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双生子的心电感应很强,尤其是对于比一般双生子更同频的白忻和白宴来说,几乎是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在想什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白宴忽然笑了下,微嘲道:“想啊,但是已经过去了,想有什么用。” 似乎满不在乎。 然而白忻却在身后淡淡道:“你嫉妒了。” 嫉妒谁?复皓尧? 白宴脚步一顿,随即大步迈开,平静道:“没有,你感觉错了。” …… 符凉夏打开冰箱门看到西瓜的大小,才庆幸有居景焕帮忙,否则她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把西瓜搬到小推车上。 西瓜翠绿的外壳散发着沁凉的气息,只是瞧了便觉得心中暑意去了大半。 符凉夏找出西瓜刀,正准备放上去时,却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发信人令她有些意外,居然是复琅舒。 【现在方便吗?】 他突然发问这个什么意思? 符凉夏看语气似乎有点严肃,以为是专利的事情,忙回道:【有。】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一个语音电话便打了过来:“听说我苟待你,让堂堂符家千金为了打捞个值钱物件差点溺水?” 男声从话筒里传来有些失真,辨不明真实情绪。 第77章 心疼 符凉夏闻言懵了一瞬,怎么上午才发生的事,复琅舒这么快就知道了,随即便反应过来这事八成是复皓尧说的。 不过听内容,倒不是复二通风报信,而是朝他哥兴师问罪去了。 还真是……可爱。 符凉夏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因为她捞金子的行径,令复二觉得她缺钱。而正巧最近复家又跟他们有合作,便自然而然觉得是复琅舒苟待他们了吗? 居然还会找上他亲哥,替她“讨回公道”…… 虽令符凉夏感到意外,她此举也本没有卖惨的意思,但却恰好无形中帮了她一把,令复琅舒提前知道了。 因这金貔貅,本就是为复琅舒的,准确的说,是他亲生父亲的。也是当初第一个任务完成时,符凉夏选的“一个机会”。 这物件本是不可能被找到的,否则复琅舒也不会暗中找了多年也一无所获,但系统出手了,它就出现了。 符凉夏并不是多么良善的人,不会觉得这东西本就是复琅舒的,应该物归原主。她是个商人,一个合格的商人既然做了好事,就要得到对等的报酬。 就是不知道这金貔貅在复琅舒心里,价值多少了。 只是,听对方不辨喜怒的声线,符凉夏拿不准对方会不会觉得是她故意挑唆了复皓尧,给他上眼药。 毕竟在原书中,复琅舒虽然出场次数不多,但寥寥笔墨已经将他的弟控显露无疑。 在他眼里,复皓尧能有什么坏心思,就算指责亲哥,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是他的错,肯定是受人挑唆蛊惑。 符凉夏担心复琅舒会这样推测,反而弄巧成拙。 她缓声道:“复总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 手机那端的男声似笑非笑:“哦,喜欢玩寻宝游戏?” 符凉夏心想,可不是宝嘛,还是说不定能换股权的宝贝。 只是这话自然不能对复琅舒说,她轻笑着转移话题:“复总就别打趣我了,我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出身,见到点值钱玩意,心动不也正常?” 反正复琅舒合作前肯定会把符家查得彻底,也定然知道符家不过是这几年发家的暴发户,眼皮子浅倒也正常。 她破罐子破摔得十分坦然,然而复琅舒却难得默了一瞬。 符凉夏接电话时大概是不小心错按了哪个键,变成了单向视频。 所以从一开始复琅舒那边就能看到她的样子。 少女穿着鲜亮的衣裙,身段窈窕,乌发雪肤,在夜晚中实在显眼。 平时总端正成熟的人跟同龄人在一起,穿着这个年纪该穿的鲜亮衣裙,整个人也生动起来,一双眸子盛着星光,灵气逼人。 可是很快,星光便灭了。 复琅舒眼神微沉。 他在她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丝落寞。 他听见她说自己是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 复琅舒忽然想起什么,手中动作一止。 是了,符家也不过才发家几年,她又一直待在疗养院,没见过什么值钱东西倒也正常。 他又何必咄咄逼人。 复琅舒将手中文件放下,手指缓缓敲了敲桌面,忽然道:“月底海市有场私人小型拍卖会。” 话题转得没头没尾,符凉夏反应片刻,才意识到了复琅舒想表达的意思。 他莫非…… “有空做我的女伴?” 符凉夏不由一震。 她想到过很多对方得知此事的反应,但其中绝不包括眼下这种,他邀她去私人拍卖会。 复琅舒能接触到的拍卖会绝不是那种有钱就能进的,尤其这种冠以“小型”“私人”名义的,说是拍卖会,其实就是上流社会交际场。 这跟将他的人脉摆到她眼前有何区别? 符凉夏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什么意思? 复琅舒非但没有发难,反而还愿意带她去“涨见识”。 符凉夏在心底松了口气,她笑起来,声音雀跃:“好啊。” 她从来没想过复琅舒会因为同情,或者复皓尧求情而让利。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没道理发挥无用的善心。 只是她没料到会有意外之喜,而复琅舒似乎也没她想的那样冷血无情。 就在她走神时,电话那端又传来一道低笑:“不是白带你去的,要收报酬。” 果然,还是黑心资本家。 符凉夏一滞,嘴角的笑意僵住,整张脸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对面似乎能看到她的反应般,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放心,不要你的钱。” “那要什么?” 复琅舒手指摩挲着文件,语调漫不经心:“我还没想好,下次见面告诉你。” 话音落,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秘书的声音,应该是要赶下一个行程。 复琅舒应了声,便来跟她告别,不过在最后,他说了句:“下次有事别找小尧。” 男人声音清冷,意味不明道:“他说了不算。” …… 那边符凉夏跟居景焕正把西瓜装车,推出院子。这边苏行殊帮复皓尧他们烤着肉,没一会周围就围了不少人。 他们不敢围着脾气火爆的复皓尧和素有冰山名声的会长,但却敢跟总是挂着笑的苏行殊打闹。 其中一个女生看他刚才来的时候带着吉他和话筒,好奇地打探道:“苏少,你还带着吉他来,一会是准备献唱吗?” “嗯。”苏行殊低头忙着手上的事,随口应了。 见他肯定,几人顿时都雀跃起来。难得见苏行殊演出,平时他的演唱会一票难求,这种私人场合的表演更是想都不要想。 若是普通偶像,以她们的 财力请来单独表演都没问题,但他是苏行殊,是在文娱界只手遮天的苏家。 有人感慨道:“那我们今天可有耳福了!” 还有人欢呼一声:“还是苏少好,出来野营还能想着大家,做苏少粉丝真的太幸福了!” “苏少真的很温柔!” “谁会不喜欢苏少呢?!” 苏行殊闻言却顿了下。他抬起头,一双分明的眼看着说最后那句话的女生,盯着她勾唇笑了下,顿时引起尖叫一片。 过了几秒,他突然问说:“真的吗,不会有人不喜欢?” 能靠唱歌走红的人都有一把好嗓子,尤其再配上苏行殊浓烈得几近妖冶的脸,可以轻松打出王炸。 被盯着的女生瞬间便从头到脚红了个彻底,连周围看着他的同学都不禁感到脸红心跳,手脚发软。 “当……当然了,没人会不喜欢苏少的。”被盯着的女生按捺住晕眩的冲动,声音发颤地回道。 苏行殊叹了口气:“可似乎还是有人不喜欢呢。” 他苦恼道:“是不是花样多点才能更讨女孩子喜欢?” 众人皆愣了下,他们不懂为何苏行殊会突然提出这种烦恼。 情场无往不胜的人也会这样患得患失? 只是他说有人不喜欢,似乎是在说什么特定对象。 还有那句“花样多”,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应该是喜欢的吧。”有人应道。 “怪不得,”苏行殊用眼风扫了眼白宴,似笑非笑说道,“我看白宴就很会耍这些花样。” 第78章 Mrmoonlight 居景焕把西瓜搬到车上,看到符凉夏途中看了两眼旁边的小超市,脚步一顿:“要进去看看吗?” 符凉夏想了下,点点头:“想看看有没有果盘之类的。”仅仅只有西瓜似乎太单调了。 学校包的酒店其实不止有他们这些来野营的学生入住,也有些零零散散的富人游客。 看到符凉夏和居景焕走来,两张好看的亚洲面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两人却对此都没有在意。 符凉夏是觉得其中大半应该都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旁边的人。 居景焕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温柔男二,很难不令人注意。 尤其比起周围高壮魁梧的白男,更显修长秀丽。 而符凉夏自认为自己没有金发甜心那样火辣的身材和眼神,应该不会太引人注意。 她觉得自己只是个路人而已,就像在这本书里的定位一样。 符凉夏认真地挑选着水果。 长在热带的水果看起来色泽鲜亮,有着跟国内不太一样的诱人,她一时有些选择困难。 居景焕在旁边推着车子,看着她挑选,然而没一会儿目光就从女生的指尖缓缓上移到了她的侧脸。 其实居景焕不是一个很容易对人动心的人,他一直清楚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认真读书,读一个名校,拿到好看的履历,然后继承家业,顺其自然地跟某个门当户对的贵女联姻。 所以年少的心动便很没有意义。 居景焕也认为跟他同样阶层的、脑子清醒的人也差不多都是这样想的,譬如F4。 即使是看起来最放浪形骸的苏行殊心里也有把尺子,从来不会谈出格的恋爱。 但这学期,却有一个意外出现了。符凉夏的到来就像往平静的湖面中扔下一颗石子,在他普通的日子里搅动出了水花。 居景焕承认,符凉夏确实长得很好看,整个人也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莫名令人生出好奇探索的欲望。 但他不觉得自己会是其中一员,更没想到F4也会被她动摇。 平心而论,符凉夏并不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也不是最清纯的。但她身上就是有一股劲儿,让人挪不开眼。 毕竟那可是四大家族,面对比自己阶层高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不自在。 但符凉夏完全没有,她表现得很自然,甚至可以说自在,也没觉得F4有什么不同般。 居景焕因为出神不由盯得时间有些长了,换来女生诧异的一眼。 “怎么了?” 居景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耳尖却悄悄红了。 “没什么,你挑好了?” 符凉夏颔首:“嗯。” 她拿着东西准备结账,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居景焕从旁边的货架拿下来一个半透明的盒子,说道:“我来结吧,正好顺便买个音响。” 符凉夏这才看清那盒子的外观,以及上面精致的英文logo,她沉默了一瞬。 几万块的蓝牙音响,原来也能叫“顺便买个”。 “你挑的这些也不贵,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居景焕拿着音响的指尖夹着一张卡,拦住她的同时已经将卡自然地递了过去。 符凉夏只好道谢,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是我要买的东西,还劳烦你破费。” 不知道她的哪个词戳中的居景焕的笑点,他唇角微扬,低头注视着她道:“这点钱应该也不算破费。” “况且这些水果你买来要分的人,没有我吗?”他故作伤心地眨了眨眼。 符凉夏也跟着笑:“当然不会。” 说话间,居景焕已经熟练地将手机连上了蓝牙音响,厚重的音质从其中缓缓流淌而出:“Youcametomeonesummernight……Andfromtheworldyousentmygirl……” 他状似不经意间垂眸看来,身后是最后一丝暮色隐入大海,在街灯亮起的瞬间,他展颜微笑起来。 一阵晚风吹来,拂起男生的发丝,符凉夏被这瞬间居景焕身上展露出的氛围感蛊惑了一秒后,记起对方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 担心他看不清路,符凉夏便自然地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顺便接过了推车。 居景焕动作微顿,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随即便貌似平常地将袋子放入推车中,自然地重新拿回了推车。 远处是海浪打在沙滩上发出的声音,符凉夏走出几步,忽然惊觉不远处正立着一道高挑的黑影,已经不知道盯着他们看了多久。 程星洲本想回别墅拿计划表,顺便看看在沙滩上消失了许久的某个女生去了哪里。结果才刚走出不远,就看到被他担心着的人正跟别的男生一起有说有笑地走来。 晚风吹来了隐约的曲调,星光照耀女生温柔的笑颜。 “你干嘛去了?”程星洲走过来,低头问她。 符凉夏抬眼扫过程星洲许是因为要烤肉,而挽起袖子露出的结实的手臂,指指旁边的推车:“看你们辛苦,拿了些水果。” 居景焕转身对上他的视线,微扬起唇道:“一起吃吧。” 倒有点他俩是主,他是客的感觉。 程星洲蹙眉,盯着眼眸深沉的居景焕,对方笑起来时眼尾上挑,莫名有种狐狸般的狡诈。 对上程星洲的视线,居景焕全然不在意,他轻挑了下眉,眸中有着跟长相不相符的淡淡侵略性。 然而程星洲却移开了视线,好像对他的挑衅不屑一顾。 居景焕嘴角的笑意顿凝,眼眸深了一瞬。 符凉夏没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沙滩不能推小车,他们需要把东西搬过去。 她弯腰从车里抱着在超市买的果盘,还没直起身,怀里的东西就被一双手接了过去。 程星洲:“我来拿吧。” 符凉夏略感意外地看他一眼。 似乎读懂了她眼神里的疑惑,程星洲表情淡淡道:“你别再累晕倒了。” 符凉夏被他噎得半晌没接话,过了会才气鼓鼓道:“我哪有那么弱。” 程星洲闻言低头瞧了她一眼,眼神里写满赤裸裸的嘲意,似乎在提醒她前不久还溺水的事。 符凉夏:“……”垃圾世界意志。 居景焕看着两人的互动,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他却从其中瞧出些不寻常的熟稔。 程星洲看女生的眼神,似乎并不清白。 “会长不是刚从这个方向来的吗?”居景焕手里拖着西瓜,走在符凉夏另一侧,状似不经意道,“跟我们过去不要紧吗?” 符凉夏经他提醒,也想起程星洲刚才是从沙滩那边过来的,似乎是要回别墅。 难道是忘了? 然后就听到程星洲淡声道:“现在没事了。” 第79章 篝火晚会 程星洲分明刚从 海滩那边的方向过来,像是回酒店有什么事,结果现在又突然改了主意,准备帮他们把水果拿过去。 符凉夏不知道他是觉得他们拿不了这么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也不在乎。 反正是自己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海滩入口的地方离复皓尧几人烤肉的位置不远,路过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几个圣兰德的学生,就能看到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烤肉架。 准确的说,是烤肉架旁边的苏行殊。 程星洲步子迈得大,快她几步走到架子旁边,引来了烤得满脸通红的薛常贵的注意。 薛常贵目光捕捉到程星洲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急忙从充满各种香气的女生堆里挤出来,像见到救星般叫道:“会长,你终于回来了,日程表呢?我现在对工作就是一个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天知道,薛常贵刚才有多害怕。他不过就是离苏行殊近了一点,就被那些想方设法跟苏行殊搭话的女生围起来,变着花样地拿他做借口跟苏行殊搭话。 薛常贵没遭受过这种待遇,憋得脸都红了,才终于把他敬爱的会长大人给盼来。 他可想死那些小表格了! 然而程星洲淡淡看他一眼,说:“什么日程表?” 什么日程表?! 薛常贵一双小眼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星洲:“会长,你三十六度多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文字!什么日程表?就是那个会长你把我独自抛下折返回去拿的日程表啊!” 程星洲:“哦,忘了。” 薛常贵不信,程星洲是什么人,就差把校规刻在手心里时刻背诵的工作狂,还能忘记拿日程表?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他的眼神滴溜溜地在几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程星洲旁边的符凉夏身上,喃喃开口道:“会长,你该不会……” “不是。”程星洲沉声道。 应答如此之快,甚至让薛常贵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还没问呢,会长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薛常贵的眼神愈加犹疑。 “你……” “说了不是就是不是。”程星洲斩钉截铁道,“再废话就去把学生会堆积的工作做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薛常贵当即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只是在心里越发确定,会长果然是为了逃脱苏行殊后援会,才借口拿日程表躲开的。 要不他英明的会长大人怎么会忘记呢! 程星洲对薛常贵的心理活动毫不知情,他眼神略带紧张地扫了眼符凉夏,见女生似乎并未露出什么异常,才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符凉夏拿着果盘从远处没认出来,走近了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不少熟人。F4自不必多说,站在苏行殊旁边离她最近的几个,赫然是包括后援会会长包恩在内的几个熟面孔。 看到她过来,后援会的几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她们都从包恩那里听说了,符凉夏搞到了爆炸性的福利,但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 但很快,估计包恩就要退位让贤了。 符凉夏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对上她们打量的视线,神情自若地笑了一下。 包恩沉思片刻,在她靠近时低语了一句,约她一会别墅后见。 包恩终于找到了跟符凉夏对话的机会,对方自从几天前给她发了个吊胃口的“到手了”的信息后,就没再找过她。 反而是包恩被她这句钓得寝食难安,对符凉夏搞到的福利十分好奇。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退不退位了,只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 符凉夏轻微地点了下头,找了空位站过去,将手里的果盘放到桌子上,鲜嫩水灵的水果被摆在精美的盘子中,上面插着几把透明的小叉子。 由于复皓尧“凶名在外”,只有他旁边有一块真空地带,所以符凉夏刚好站在他的旁边。 清新的果香飘来,正盯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出神的复皓尧抬眼,就看到一双纤细的手递过来一块插好的西瓜。 以为又是哪个献殷勤的同学,复皓尧皱起眉头,不耐抬眼道:“说了不……” “你回来啦!” 符凉夏挑眉,另一只手用别的叉子插了一块塞进嘴里,问道:“说了不什么?” 复皓尧低头快速地就着她的手将叉子上的西瓜一口吞下,美滋滋道:“说了不要太喜欢西瓜。” 他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这是给我买的吗?” 符凉夏点头:“看你们烤肉很辛苦。” 复皓尧选择性忽略了那个“们”,一口咬下去,甘甜的西瓜在嘴里爆汁,清甜的口感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连带着心里也甜丝丝的。 符凉夏给他买水果,也就是说她给他送东西了,而一个人如果没有好感怎么可能会给别人送东西……四舍五入,她心里有他。 再进一步,复皓尧已经想到婚礼在哪里举行了。 符凉夏倒不知道复皓尧一会功夫心里已经转过这么多想法,就在这时,有脚步踩在沙子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来人是苏行殊,他越过居景焕和程星洲放在那边的果盘,跨越整个烧烤架走过来,下颌微扬,唇角是笑着的,但眼神透着点凉意。 复皓尧正一口一个地吃着水果,见有身影挡住了光线,抬眼看去,顿时跟苏行殊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苏行殊的视线扫过符凉夏的手,又定在她手边的那盒果盘上。特意端来给复皓尧,两人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他伸出手,却在下一秒跟另一只同样宽大的手同时捏住果盘的边缘。 “放手。”苏行殊嘴角笑意减淡。 复皓尧不知道苏行殊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果盘不拿,非要抢自己这盘。他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符凉夏,掷地有声道:“不要。” 这是符凉夏给他的,他凭什么放手。 符凉夏眼见着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息事宁人地看着苏行殊道:“你爱吃西瓜?居景焕那也有两盒,你去他那拿?” 不就是盒西瓜切,都是同一个西瓜切出来的,难道复皓尧这盒还能更好吃? 苏行殊的目光在那盒被动了两块的果切上停顿数秒,心想那不一样,只有这盒是她亲手拿的。 他挑眉笑道:“这一盒这么多,复二一个人也吃不完吧?” 苏行殊自认为自己已经做了退让,他没让复皓尧给他,只是分享。 然而复皓尧却默默地加大了腕上的力道:“我能吃完。” 苏行殊:“……” 苏行殊快被他气笑了。 正巧这时,第一批肉都烤得差不多,白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打断了两人的暗中较劲。 符凉夏跟着过去把烤肉装盘,给海鲜类的烤物洒上料汁,喷香的味道很快引来了更多的同学。 注视着女生的身影,乌黑的发被盘在脑后,露出雪白纤细的天鹅颈,苏行殊的眸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他身子微倾,靠近符凉夏,薄唇轻启道:“我也想要。” 符凉夏拿起串的动作一顿,闻言抬头瞥他一眼,莫名道:“这不是还有很多吗?” 苏行殊眨眨眼:“但我想要你手里的。” 复皓尧有的,他也要有。 不能厚此薄彼。 符凉夏倒无所谓,顺手便把烤串给他了。对方接过 后,两三口便吃完,速度很快,但动作很斯文。烤肉的火光簇拥着他,令这张漫画里走出来的俊脸多了丝烟火气。 众人有说有笑地站在烤肉架旁聊天,不远处是点燃的篝火,和围着火把跳舞的同学。白可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拉着符凉夏也加入了跳舞的人群。火光闪烁,他们的动作没有章法,却随意又开心。 气氛正浓时,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传来了吉他的调音声。 所有人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视线中心的男生低垂着视线,发丝向后撩起,手搭在吉他上,正低头认真地看着话筒。 有种回到了他的领域里,游刃有余的感觉。 他慢慢地拨动琴弦,轻快的旋律在指尖响起,充满色彩感的音乐和海风混合,人群更加沸腾起来…… 符凉夏拉着白可薇的手,看见苏行殊似乎抬眼望来,隔着人海,两人视线相撞。 他唇微扬,伴随着音乐的高/潮部分走下舞台。 符凉夏隐约有种感觉,他想来找她。 这种猜测让她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符凉夏回头看去,发现是包恩。 “我们聊聊。” 符凉夏想起前不久对方的耳语,钓了包恩几天胃口,也确实到了该跟她聊聊的时间。 正好她也有点恐惧成为视线焦点的可能,便悄悄混入人群中,跟着包恩离开了海滩。 走到僻静处,包恩便开门见山道:“现在可以给我看了吧,你说的‘福利’。” “丑话先说在前面,可不要拿那些能在外面市面上买到的垃圾来糊弄我。”包恩抬起手,吹了下指甲,说道,“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符凉夏轻笑了下,得到对方一个不满的眼神。 她拿出手机,点开之前苏行殊发给她的唱歌视频,递过去:“看看,值一个后援会会长的位置吗?” 包恩伸手接过,原本有些狐疑的神色在看到视频内容的下一秒变了个彻底。 她完完整整地将视频看完,猛地抬起头看向符凉夏,脸上还带着些未消的红晕:“你从哪搞来的?” 这也太,太女友视角了吧! 要说苏行殊对视频对面的人没有一点想法,包恩是不信的。 难道说,符凉夏认识苏行殊的某任前女友?但是也不对,苏行殊没有给任何一任女友唱过歌。 太奇怪了…… 包恩探究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 符凉夏闻言只是看着她,任由她打量,道:“怎么得来的重要,重要的是,它值不值?” 包恩在心里暗骂符亮夏狡猾,明明看到她的表现了,还故意这么问她,就是逼迫她不得不开口承认,她给出的筹码配一个后援会会长的位置。 “……值。”包恩咬牙道。 而认真交谈的两人此时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音乐声似乎不知从何时起消失了。 “等回去我们就办一下交接手续,只是后援会那边我会去说,但能不能让她们服气,还得靠你自己。” “我知道。” 包恩点头,又试探地看向她的手机:“那这个视频……?” 符凉夏理所当然道:“既然是交易内容,当然送给你了。” 包恩顿时喜形于色,然而下一秒,她看着从拐角处走出来的不知听了多久的黑影,僵在了原地。 第80章 愤怒又沉沦 包恩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她看着本来非常喜欢的面孔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此刻,面上表情淡到几乎没有,令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听去了多少。 该死! 如果她跟符凉夏的交易内容被听见,让苏行殊知道她们居然在用他当作交易筹码的话…… 包恩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解释,但又怕苏行殊其实是刚来,她一解释反而弄巧成拙。 这么一想真是亏大了,不仅错过了苏少的现场演奏,还可能由此被记上一笔。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三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包恩随便扯了个借口,告辞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虽然很渴望跟苏行殊近距离接触,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形势下。追星这件事,距离产生美,她更想离偶像的生活远一点。 所以包恩溜得毫无负担。 而苏行殊当然听见了。他听见符凉夏用着平时那种冷清的语调,熟练地跟别人做交易。 他一直知道她很聪明,也很冷酷,像个彻彻底底的商人。 但苏行殊总在心里抱着一种念头,自己也许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然而就在刚才,他那可笑的幻想被符凉夏亲手戳破了。 她拿他发给她的视频跟别人做交易,就为了一个后援会会长的位置。 哈…… 苏行殊腕上青筋鼓起,静静地凝视着浅笑的女生,眸底暗潮汹涌。 他人都可以给她,她不要,却在乎那个什么破后援会会长! 女生勾唇谈判的样子美得惊人,饱满的红唇在月光下透着诱人的光泽,一张一合间,吐出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扎在苏行殊心上:“既然是交易内容,当然送给你了。” 苏行殊身子微微发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应该感觉愤怒的,从没有人敢把他的心意这样明码标价、轻描淡写地拿去交易。 但他该死地居然觉得这样的符凉夏更好看了! 苏行殊觉得自己疯了。 他一边愤怒伤心,一边又情不自禁地更加沦陷在她的魅力里。 苏行殊在心里骂自己真贱。 他本该上前,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然而他没有。 苏行殊从阴影处走出来,面前的女生却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符凉夏笑着迎上他的目光,看着他步步走近,男生高大的身影在她身上投下阴暗的色彩,她却似乎无知无觉般,没事人一样的问道:“怎么到这来,觉得无聊了?” 苏行殊微拧着眉头,认真地看着她,然而符凉夏只是仰头注视着他,称赞道:“刚才听了你唱歌,真好听。” 男生闻言咧开嘴,似笑非笑道:“是吗?” 符凉夏好似看不懂他眼里暗藏的情绪,一双眼望着他,里面映着清冷冷的光,长睫微掀,像开在山间的野百合:“当然,要不是有事要处理,我真想听完的。” 编得跟真的一样。 苏行殊心里骂她是小骗子,但嘴角还是向上微扬了下。 他垂下视线,随口问道:“是吗,刚才那首唱的什么?” 符凉夏光顾着跟包恩说话了,哪有心思听背景音乐是个什么东西,张口就胡诌:“好像是没听过的歌,但挺好听的。” 苏行殊闻言眼神在她脸上停顿了下:“没听过?” 符凉夏看出他不信,但到底留着他还有用,又被抓个正着,只得想办法圆过去。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旋律,哼了两句副歌,盯着他眨了眨眼,意思是她没说谎。 苏行殊思索了一下,勉强辨认出是自己刚才唱的歌的旋律,问道:“你就没觉得耳熟?” 符凉夏做出努力回想的表情:“这么好听的歌,我听过肯定会有印象。” 但凡有一句真话,他名字从此倒过来写。 苏行殊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手指暧昧地滑过唇瓣,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处,拇指在其上缓缓摩挲:“符凉夏,你真行。” 语气有点咬牙切齿的。 刚才唱的歌,就是他给她发视频唱的那首。 不过因为发现她不见,只唱到一半就搁置没唱了。 这句过后,苏行殊很久没再出声,符凉夏却被他的眼神盯得感觉唇上要烧起来般。 她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有点累了,开口问:“那没 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苏行殊气闷一瞬,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不禁用力:“你说想听歌,我唱了,你却一句都没听,还拿我的视频跟别人做交易……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发火?” 她还给复二果盘。 他也烤肉了,还给她唱歌,都没见她给他。 符凉夏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你想唱是你的事,我听不听是我的事,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刚才真的有事。” “我怎么没听,我还能哼出你唱的歌呢。”她平静道。 苏行殊差点被她一连串逻辑自洽的言论给绕进去,反应过来后微怔,随即勾唇笑了下,盯着她说:“反正我受伤了,你要补偿我。” 符凉夏真的服了这些世家子弟,明明不是同一本书,怎么能把霸道总裁的作风学了个十足十。 她掀起眼睫,漫不经心道:“怎么补偿,拿身体吗?” 苏行殊气息一滞,原本堵在心口的无名躁动顿时有重燃的迹象。 他看着女生水润的唇,明知她是玩笑,心里却忍不住气恼,思绪也不由顺着她这句暧昧的话发散。 苏行殊就这样低头死死盯着她,眼眸黑如墨漆,其中欲色蔓延,似有什么东西在狂肆燃烧。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符凉夏渐渐产生了一种预感。她本能地想要后撤逃离他的掌控,却在下一秒就被握住了腰身。 男生几乎是将她半搂进怀里,手指没摩挲几秒钟,便顺着她的脖颈缓缓下移:“符凉夏,你真行。” 符凉夏听见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她维持着仰头的姿势,被苏行殊更用力地抱住。低哑的喘息自耳畔响起,带起阵阵暧昧的热气。 这就受不了了? 她轻笑了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感觉唇上一重。 似是忍得狠了,苏行殊亲得又凶又狠,舌头伸入口中,刮蹭过细嫩的口腔壁,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明明来势汹汹,但似乎顾及着她的想法,动作间满是讨好。 他的舌尖探寻着她的敏感点,慢慢吮吸,翻搅…… 苏行殊从她唇上渐渐吻到耳后,细密的吻缓慢下移,亲得她有些腿软,裙摆也因为男生的动作扬起轻盈而细碎的幅度。 符凉夏被完完全全地困在苏行殊和墙壁之间,男生的吻落在锁骨处,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不过力度不大,坚硬的牙齿和柔软的舌扫过皮肤,反而带起快意。她不禁用力地抓住了对方的头发,手指深深插/入发丝之间,夜风拂过,胸前的布料被吹得轻轻鼓动,有凉意钻入其中。 前面是男生火热的身躯,身后是冰凉的墙壁,符凉夏像陷入冰与火钩织的幻境。 符凉夏不是扭捏的性格,她最初不愿,但苏行殊不知从哪进修了技艺,亲得她舒服,便也半推半就地没有拒绝。 她浅浅回搂上对方的窄腰,头发被风吹起,染上清冷的月色。裙摆有凉意钻入,她软在苏行殊臂弯里,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不太投入,只是单纯地被取悦着。 不知道苏行殊平时用什么漱口水,唇间有清新的气息渡来,还挺好闻的。 却不知道,此时这番春光被第三人看进了眼底。 白忻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他在海滩没待一会,便回了别墅。别墅风景好,离喧闹处不远不近,海滩上有火光闪烁,阳台上的藤蔓微垂,将眼前的景色渲染成别样的美景。 白忻穿得很随意,干净的灰T配黑色运动裤,半长的粉发被发箍向后束起,靠在围栏上,有种不符合次元的美貌。 他搭在围栏上的指尖燃着一支烟,星火点亮了夜色的一角。 白忻脑子里不受控地想着白天的那一幕幕,感觉女生柔软的唇瓣在唇上留下的印记依然清晰。 这不应该。 他心里清楚对方是自己兄弟喜欢的女生,而且他身上也背负着婚约,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白忻吸了一口烟,想借着夜风让自己冷静一点,却忽然听到楼下有很轻的声响传来。 声音暧昧,混合着轻微的水声、男生的低喘声以及女生的轻吟……听得人面红耳赤。 他本能低头扫了一下,但对窥探别人没有兴趣,一眼便直起身子准备离开此地。 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熟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你嘴怎么肿了 刚刚还在他脑海里的人正被拥在自己的朋友怀里,裙摆微散,荡出柔软的弧度。她腰肢纤细,环住男生的手臂嫩白,在夜色里分外明显,好似一折就断。 她仰着头,发丝垂落,殷红的唇与另一人亲密交织。即使是做着最亲密的事,她的眼也是睁着的,一双眸子又黑又深,里面映着清冷的月光。 白忻不知道正常人接吻是不是也像她这样,若即若离。但他明显看到自己好友不悦地蹙眉,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一般,他张口咬了一下她的下唇,换来女生的轻声吸气和气恼的一巴掌。 男生低笑起来,属于歌手的嗓音笑时更显惑人。 符凉夏无语,不想忍他了,然而苏行殊又轻笑着把她搂回来:“抱歉,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等她回去就把系统奖励全换成强健体魄的。 她伸手推他,却因本就是抬着头,却发现三楼正上方的阳台上藤蔓正微微晃动,而今晚的风并没有大到可以吹动藤蔓的程度。 刚才,那里有人? 符凉夏皱起眉。 苏行殊松开手,顺着她的视线也跟着仰头看了眼,只是他抬头时藤蔓已经不晃了,便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他问。 符凉夏收回视线,在心里回忆那个位置是谁的房间,嘴上回道:“没事。” 海滩上的活动还没结束,苏行殊唱了一半没打断自然也不想再续上了。他心里是想跟符凉夏多待一会的,但一时找不到借口,只能跟着她往回走。 符凉夏回到海滩后,没再往跳舞的人群里凑。她走到烧烤架那边,拿起刚才带来的西瓜汁给自己倒了一杯。 台上换了新的人在唱,倒也不难听,但珠玉在前,显得有点平庸。 白可薇一直在找她,见她回来,赶紧从人群里出来。站到她旁边后,白可薇担心道:“你刚才去哪了?没事吧?” 她认识包恩,记得之前她跟几个女生一起经常找人谈话,还在洗手间里抽过烟。白可薇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怕符凉夏被欺负了。 符凉夏笑笑:“没什么,社团的事,已经解决了。” 白可薇便没再问,而是挑起另一个话题:“刚才复皓尧找你,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不知道。” 符凉夏:“他找我干嘛?” “复皓尧没说,估计不是什么急事吧,他想一出是一出的。”白可薇撇了下嘴,挽上她的手臂,忽然目光微凝,“你嘴怎么肿了?” 白宴这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凑近看她一眼,神情莫名地挑眉:“吃这么好?” 白可薇没明白他的意思,对白宴这个风云人物也没多给眼神,只是盯着符凉夏,有些疑惑:“你吃了很多辣?” 符凉夏没想到会这么明显,感觉到因为白宴过来,周围有不少人朝这边投来了目光,嘴上含糊道:“可能是辣到了,多喝点水就好。” 说完,她似是掩饰般抬手喝了一口杯中的西瓜汁。 白宴笑眯眯道:“噢,是辣的啊。” 白可薇半信半疑地点头:“要不要再帮你倒一杯?” 符凉夏摇头,她有点想回去休息了,便问她:“你再玩会吗,还是跟我回去?” “跟你一起。”白可薇毫不犹豫道。 圣兰德这边阶级泾渭分明,她只能跟几个关系稍好点的特招生待在一起,期间还有人对他们呼来喝去的。 白可薇不想理那些人,但她也清楚人各有志,没什么管闲事的兴致,干脆眼不见为净。 白宴见两人准备离开,对她们说了句“酒店见”便转身离开 了。符凉夏猜测他应该是想说模特的事,不过最后不知为何没有说。她跟白可薇往别墅的方向走去,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时间还早,她们准备去负一层的影院看会电影。 只是两人进到别墅时,符凉夏的手机突然亮了下,有来电铃声响起。白可薇很会看眼色,表示自己先下去等她,便将空间留给了符凉夏通话。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写着“父亲”。 无事不登三宝殿,符凉夏在疗养院时没收到过几次符父的电话,反而在她出国野营时,却收到了对方的跨洋跨时差电话,她并不觉得这是符父迟来的父爱和关怀。 恰恰相反,有了符烈冬的铺垫,符凉夏反而能猜到几分对方的来意。 她接通电话,便听到符父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小夏,野营还习惯吗?有没有跟同学好好相处?” 符凉夏走到角落的团垫上坐下,阴影将她笼罩在黑暗中,她缓声道:“还可以,同学都挺好的。” 符父闻言似乎笑了一下,声音越发轻柔道:“同学挺好就好,爸爸听说你最近跟苏氏集团家的继承人最近走得挺近?成为好朋友了吗?” 符凉夏握紧手机,心想这才是他打电话来的主要目的吧,探听她跟苏行殊的关系。 只是照常来讲,符父一般会选择找符烈冬探听消息,他毕竟更好拿捏一点,怎么会突然找上她? 她回忆中午时符烈冬遮遮掩掩的话语,难道就是指的这个,他不想帮符父监听她和苏行殊的动向了?否则符父也不可能直接找上她。 符凉夏越想越觉得可能,不过瞬息之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嘴上还是敷衍道:“他在学校是我后桌,自然会亲近一些,不过肯定比不上弟弟跟他的关系,普通同学罢了。” 符父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只是温声道:“苏家背景深厚,随便从手指头缝里漏点出来都够我们飞黄腾达了。我相信你不会只让这段关系止步于普通同学的,对吗?” 符凉夏伸出手,看着月光从缝隙间洒入她的手心,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角:“父亲,人不能太贪心。” 听到符凉夏的话,符父有一瞬间的心虚,他怀疑符凉夏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 公司的运转符凉夏虽有参与,但绝对没有参与高层日常决策的资格,顶多只有新项目的权限。而上面那位找上他,也是全程瞒着人,走特殊通道进行的,符凉夏不应该也不可能知道。 这样想着,他放下心来,语气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爸爸在商场驰骋这么多年,还能入了谁的套不成。” “总之,你们年轻人的社交我插不上手,但你既然有进入他们圈子的机会,爸爸还是希望你能把握住,明白我的意思吗?” 符凉夏听见话里的内容,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嘴上却乖巧应道:“当然了,父亲。” 符父便满意地挂了电话。 而符凉夏却心里清楚,应该是原书中的剧情发生了。 记得在原书中期,符家曾经历过一次危机,濒临破产,符父也因违法操作被关了进去,等他再被放出来时已经是物是人非。 而跟符家一起衰落的还有几个同样是近几年发家的企业,他们的公司全都被收缴,不知几经辗转,最后到了程家手里。 当时看文时符凉夏并未在意,作者也不会着墨于炮灰角色,所以她对内情并不了解,只知道自此之后,原主的境地更加凄惨。从暴发户沦落到特招生,落在她身上的霸凌只增不减,最终才落到了抑郁而终的结局。 符凉夏内心里希望他只是贪图更多的股权,才有了今晚的这通电话。 但她心里清楚,只怕这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原书中,也是从符父要求原主接近苏行殊开始,一切逐渐走向崩盘。 而当时的原主,甚至跟苏行殊也只是前后桌的关系。 符凉夏想得入神,挂断电话后也没着急起身。她坐在阴影里,眼神冰冷,若有所思。 即使她已经做出改变,促使了符家与复琅舒和梁辉铭的合作,也依然阻止不了原剧情的发生吗? 世界意志真的就这么强大,符家的衰落不可避免? 还是说,有什么剧情点是她没有改变,而恰巧正是导致符家被盯上的缘由呢? 符凉夏单手托腮,想得出神。 她没改变的剧情点不少,细想似乎并无用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有一点,她却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 如果符家注定要走向衰落,公司摆脱不了拱手让人的命运。 那么,那个接手人,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或者说,不如在一切发生之前,她先把公司做空。 符凉夏在黑暗中缓了片刻,才确定好自己的计划。她在手机上找出一个联系人,快速地打了几行字发送出去,她才缓缓吐了口气。 站起身,她走到料理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起些微不适。 符凉夏的心跳却借此平复下来。既然打定主意要做空公司,那她最好还是按照原定的行事方法,不要让符父起疑,至于苏行殊那边,她也不知道两人现在的状态算什么。 说是普通同学,但两人却切切实实地有过暧昧的行为,但要说关系多亲密,至少符凉夏没有这个想法。 ——她亲过的人多了,哪能挨个都给名分。 逢场作戏而已,别太认真。 喝了半杯冰水,她正想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却突然察觉到了来自楼梯口的一道视线。 亮着幽暗壁灯的楼梯口,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是白忻。 她现在已经练就了快速识别白忻和白宴的技巧,几乎是一眼望过去,便能辨别出眼前人是白忻还是白宴。 第82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小A不好认,他太会演了。 白忻是安静的,像一汪深潭,即使穿着简单的常服,看起来也像不识人间疾苦的神明,看着她的眼神没什么波动,看不出在想什么。 又听到多少。 他看起来是刚从楼上下来,单手拿着画笔,另一只手插在兜里,不像作画的人,倒像是画中人。 月光落在他的发间,符凉夏就突然懂了白忻为何出国许久,也依然有不少粉丝对他念念不忘。 【白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43。】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刹那,符凉夏意识到对方应该是什么都听见了。 符凉夏有一瞬间很好奇白忻的反应,他这种人,应该是光风霁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吧,那听到自己的朋友正被别人算计,会是什么反应呢? 厌恶?鄙夷?漠视? 符凉夏猜不到,她把杯子放在桌面上,笑了一下:“早回来了?晚上吃过了吗?” 白忻闻言似乎刚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闻言缓缓点头,又摇了下头:“嗯,还没有。”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垂坠感极强的裤腿漾出好看的幅度,更显一双腿长而顺直。 白忻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了一盒牛奶,撕开口子,仰头喝了两口。 借此理清自己的思绪。 如符凉夏所想,他确实听到了。而且因为他下来早的缘故,刚好听到了最不该听到的那句“只是普通同学”。 即使白忻意识到楼下有人正在打电话,当即转身上楼,这句话也一时半会没办法从他脑子里出去。 白忻自认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就算楼下说着撇清关系的话的人是符凉夏,而被撇清关系的、几分钟前还跟她唇齿纠缠的人是自己的好友……这确实有点超乎预想了。 他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因符凉夏用漫不经心地语调说出那句话,而觉得她是什么玩弄苏行殊感情的坏人。 毕竟他这个好友也不 是什么正经人。 但白忻承认自己转身折返爬了趟楼梯回来,等着没有声音再下来的期间,他确实有些疑惑,心绪也前所未有的复杂。 跟其他无关,白忻只是想弄清楚在听到她说她跟苏行殊只是普通同学时,自己心底为何闪过的不止有替好友感到恼怒、不解,还有一丝愉悦。 他在愉悦什么? 符凉夏眼看着白忻喝着牛奶发起呆来,思考片刻,顾及着对方还是她的攻略对象,便开口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有几分把握之前在阳台上目睹一切的人就是白忻,如果他刚才又恰巧听到了她跟符父的对话,符凉夏不敢想象他会把她想成什么样子。 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形象。 “我想的什么样?”白忻掀起眼看过来,“我刚从楼上下来,只是找点吃的。” 男声平淡道,表情窥不出一点端倪。 过了大约几秒钟,符凉夏面对着白忻,看着他闪烁的浅色瞳仁,在昏暗中依然摄人心魂的动人样貌,最终收回了视线。 不是信了他的说辞,只是僵持没有意义。 她准备转身离开,却在下一秒听到男生低沉的嗓音:“我想跟你谈谈。” 符凉夏重新看向他,才发现白忻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牛奶,居高临下看着她时,看起来高贵又对一切都不屑一顾。 这很不寻常,一个寡言的人会主动跟他瞧不起的“凡人”说想要谈谈。 符凉夏问:“谈什么?” “也许你会嫌我多管闲事,但我不得不给你一点建议。”白忻注视着她,明明是建议,但听在她耳朵里却像一种提醒。 “你知道上一个惹怒他们的学生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符凉夏现在百分百确定,他绝对听到了。只是可能是性格使然,让他选择这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她是不是该感到庆幸,至少目睹这一切的是F4中看起来对人类最漠不关心的白忻。 心思辗转,符凉夏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她扬唇笑道:“多谢建议,不过我想我还没有了不起到足以惹怒……他们。” 白忻盯了她几秒,一双潋滟的眼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信了她的话,他不置可否道:“也许吧,但不要以常理来揣测我们。” 很意外,他用了“我们”这个词。 “非常客观的评价。”符凉夏对此深表赞同,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她接电话已经过去了六分钟。 不想让白可薇久等,她结束对话后便准备离开,顺便客套地问了白忻一句:“我要去负一层看电影,你来吗?” 符凉夏只是礼貌性的一问,根本没想过白忻会答应的可能。 毕竟他看起来是对跟别人一起看电影毫无兴趣,并认为这种事是浪费时间的样子。 所以她问完便做好了对方会拒绝的准备。 “可以。”男声说。 符凉夏反射般答道:“我猜你也不会去……什么?” 她怔住,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刚刚白忻说什么?可以?? 也许是她的表情泄露出一丝端倪,白忻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又淡淡垂下目光:“或者我应该说不?” “没有这回事。”符凉夏摇摇头,率先往楼下走去,迈出几步后听到后面有脚步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 “他怎么来了?” 符凉夏来到地下时,白可薇已经找好了一部正在热播的电影,外面黑沉沉的,她抱着靠枕刚陷进软绵绵的沙发里,就听到身侧的白可薇附耳问道。 她闻言看了眼进门后便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她另一侧的白忻。好像真的只是来看场电影般,他全程没朝这边投来过视线。 符凉夏推测:“估计是想看电影了吧。” “那也没必要跟我们一起呀,他又跟我们不熟。”白可薇的语气隐隐透着警惕。 “可能想感受下人气儿。” 符凉夏懒得揣测白忻的心思,耸肩道。 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白可薇为什么之前闷闷不乐,明明按照她的活泼性子,应该很爱这种活动的。 “有人欺负你了?”符凉夏低声问。 白可薇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很紧绷,看向她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写着“你怎么知道”。 符凉夏问她:“因为什么?” 白可薇沉默了片刻,盯着屏幕的视线一动不动,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跟她说。 然而,符凉夏却隐约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冷肃了眉眼,明明是疑问句却说得很笃定:“跟我有关,对不对?” 白可薇过了会,突然扬起唇,强打起精神岔开话题道:“竞赛成绩出来了,我们都进复赛了,学校说会组织辅导培训,这真是太好了!” 竞赛培训,是圣兰德对好学生的优待。作为老牌精英高校之一,圣兰德能在上流社会屹立不倒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来自它培养出的学生在各个领域上的成就,其中自然包括了保送名校的学生数量。 而数学竞赛无疑是其中含金量最高的途径之一,跟砸钱买名额不同,能丰富他们的履历。 对于这件事,符凉夏并不感到意外。 原书也是如此,没有改变。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是白可薇随意扯来的话题。 “跟培训有关……F4有人也参加?”符凉夏很快便捕捉到了二者之间的关窍。 记得原书中白忻和程星洲成绩都很好,而前者还恰巧有个名声在外的未婚妻。自己又刚好是白忻的模特,顶着这个存在感极强的身份,似乎想不被他未婚妻注意到都难。 还有关于野营分组的传言。 意识到了白可薇被针对的原因,符凉夏托着下巴笑道:“他们不想让我去?” 白可薇想到过符凉夏会猜到,但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不由叹口气道:“她们让我今晚带你去她们要求的地方,我拒绝了。” 符凉夏看着她:“她们肯定威胁你了。” 再联想到竞赛的事,她猜测:“该不会说要取消你的竞赛资格?” “嗯,她们说会伪造证据,向组委会举报我作弊,通过不正当手段参加会取消竞赛资格。”白可薇低落道,“不过你别担心,就算她们真的本领通天举报成功,取消了的资格,我参加不了这次竞赛也没关系,我只担心她们会对你不利……” 闻言,符凉夏却轻笑出声,摆手道:“你把她们想得太厉害了。” 此话顿时换来白可薇微怔的表情。 两人的小声交谈似乎引起了一旁端坐的着的白忻的注意力,他扭头看来,朝着她们漫不经心地瞥来一眼,没什么表情。 符凉夏却莫名感觉他听见了。 但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和白可薇说话声音非常小,绝对没有干扰到他的程度,只能怪白忻听力太好。 她低声道:“这次竞赛背后的组委会还不是她们能随意摆布的,诳你而已。” 白可薇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又似乎是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终于吐出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扬起唇,重重点头:“嗯。” 声音似乎有些大了,引来黑暗中男生的一声微咳。 白可薇顿时不好意思地收声不再说话,专心看起面前的电影来,不过中途白忻还是离开了房间。又过了一会,符凉夏问白可薇她们让她引她去的地方在哪里。 白可薇欲言又止,看着符凉夏似是随口一问,忍不住开口道:“你别冲动。” 符凉夏摇头:“放心,只是好奇。” 她真的还挺想知道如果自己去了,她们能用什么手段让她不能参加课后培训的。 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收获惊喜。 白可薇再三确定好符凉夏不会冲动后,才给出了地址。 第83章 陷阱(一更) 可惜要让白可薇失望了,最后符凉夏还是在对方要求的时间抵达了指定地点附近。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这是位于别墅区边缘的一片树林,为了避免暴露,她悄悄躲在了旁边的二层餐厅里。感谢海岛繁荣的旅游业,这家餐厅此时还在正常营业中。 符凉夏选了一个最靠外的位置,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树林的入口。 没一会儿,有人过来了。 她先是看到两男三女往这边走来,两个男生都长得高高壮壮,看起来一拳能把她送进医院。而三个女生则都装扮精致,即使因树影的遮挡看不清面容 ,也能看到她们身上显著奢牌标志。 好戏上演了。 符凉夏期待得支起身子,准备听听他们想怎么对付她。 “你确定这能行?”这是一道尖锐刻薄的女声,她怀疑地问同伴道,“那个特招生不是跟那贱丫头关系很好吗,怎么可能会听我们的话乖乖把她带来?” “谁知道呢,臭烘烘的特招生,他们那种人不是最会趋炎附势了吗,威逼利诱就能给我们做狗。”另一道声音哼笑了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吹了下手指甲里不存在的灰:“毕竟那可是竞赛资格,没人会想以这种方式丢掉吧。” “你还真有这能耐?” “哪能呢,我要有这个本事,还愁不能走后门进复赛吗?哄她玩罢了,反正对这帮特招生来说,我们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她笑起来,周围几个人也跟着笑出声。 “不过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过分?你在说笑吗?之前逼林家的小女儿跳楼时你不是笑得很开心吗,现在装什么大善人。”一道粗哑的男声讽刺道。 “是啊,找符凉夏那贱丫头玩玩而已。我们又没什么恶意,要是她承受不了,只能说是她太脆弱了。” 另一道男声兴奋地喘着粗气说:“她长得还是很勾人的,怪不得能迷得F4晕头转向,如果能让我们……” “你真恶心,别把人玩死了。” …… 听到这里符凉夏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他们准备做什么,说实话,她很失望。 她本来还在期待更精巧一点的陷阱,没想到还是高中生们惯常用的霸凌手段。 真没意思。 符凉夏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正想起身时,突然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不由微微眯起双眼,心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在女生扬起的充满恶意的笑容里,她的口鼻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化学制品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鼻腔。 意识消失的最后,符凉夏被棉布捂住的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字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汪溪溪似乎是看懂了她的疑惑,面无表情地指挥着雇来的打手团队将人绑上车带走。 在意识不清的女生被抱着经过她身边时,汪溪溪还伸手拍了拍她娇美的脸蛋,眼里闪过一抹狰狞:“为什么我会在这是吗?” “因为我早就调查过你了,不过是一个暴发户的女儿,也敢自作聪明,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汪溪溪眼神很冷,在心里嘲笑她的天真。 如她一样出身的人,怎么可能只有那点不入流的伎俩,只需要雇专业团队,就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再没有比这更方便快捷的主意了。 在汪溪溪看来,能用钱解决的自然都不是问题,而外面那几个蠢货跟班和那个忠心耿耿的特招生朋友,不过是她留下来拖延时间的诱饵。 看着像布偶一样轻易地被人挪动的女生,汪溪溪道:“不是很有能耐吗?那就让你的追随者找去吧。等他们发现真相时,说不定你的尸骨已经沉入某处海底了。” 而她,背靠汪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即使是F4之流,也无法耐她何。 更何况,汪溪溪也不会让人查到这一切跟她有关。 她会让人把一切扫尾干净。 到时候,没有了符凉夏的存在,就像她没出现之前,一切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吧。 汪溪溪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符凉夏那碍眼的容貌越来越远,心想,白忻是不是也不会想跟她解除婚约了。 就让她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白忻还是对谁都冷冷淡淡,即使不喜欢她,也不会在眼里放进其他人。 这样就很好。 汪溪溪最后看了一眼树林里还在傻傻等待的五人,似乎已经能想象到他们会曾受怎样的怒火。不过无所谓,对于被她放弃的棋子,汪溪溪没有任何停留。 她转身跟着上了停在小路的面包车,坐在昏迷的女生旁边,她双手环胸道:“开车吧。” 吩咐完之后,她便拉低了帽子,专心玩起手机,全然没注意到旁边本该昏迷不醒的女生,似乎悄悄掀起过一丝眼皮。 这还有意思一点。 符凉夏在这一眼里飞速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浑身因为药物的作用而变得酸软无力,只是有系统这个外挂在,她并没有失去意识,还能在心里低喃道。 她放任自己的头贴着冰凉的窗户,随着车子每一次的晃动而撞出轻微的声响。 她正好缺一个攻略的契机,没想到汪溪溪接着就送上门来。这哪里是恶毒女配,分明是送福天使。 符凉夏知道汪溪溪的打算,心里也非常清楚她想做的事有多危险,万一有一环出错,不能得救,她说不定就会葬身于此。 但她是个赌徒。 所以她来了。以自己为饵,换一个完成任务的机会。 现在,万事具备,只等剧幕拉开,好戏开场。 * 又是吵闹又无趣的一天。 在婉拒了几个邀请,并确定接下来没有他的事情后,白忻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拿着笔,盯着空白的画板,进入自己的世界。 只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专心,尤其是阳台下有隐约的交谈声透过大敞的阳台门灌进屋里。 他点燃了一根烟,放空脑袋靠在围栏上,然后就目睹了接下来关于自己好友的堪称激情的那一幕。 非礼勿视,白忻灭掉烟,便准备下楼喝一杯牛奶入睡,却不小心又陷入了一场交谈。 也许他今天是跟符凉夏相冲。 理智这样告诉自己,然而在女生邀请他一起看电影时,鬼使神差地,白忻还是答应了。 怪他耳力过人,将第三场谈话再次尽收耳底。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能完全的置身事外。 符凉夏说她们针对她,因为竞赛培训的事。 虽然这样说不好,但白忻已经看过入围名单,大概率跟他有关。 且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未婚妻是什么性情,她被汪家宠得无法无天,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但白忻也只是猜测,他皱了下眉,准备先联系汪瀚晟,问清汪溪溪在哪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在等待回话期间,他的朋友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嘿,白忻,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不了,我还有点事。”白忻放下手机,对方似乎在忙,没有立刻给他回复。 白宴一下子跳到他床上,用胳膊肘戳戳他的腰:“别这样,跟我们来玩吧,复二和行殊他们这几天都有点不对劲,你就不想看热闹吗?” 白忻闻言无声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清清楚楚地写满无奈:“那我更不该去了。” 白宴挑挑眉:“?” 然而不等白忻做出解释,他的手机亮了一下,对面发来的消息几乎是瞬间就令他变了脸色,整个人阴沉如水。 “他们应该也喝不成了。” 就在他低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外面似乎突然响起了喧哗声,两人走出房间,就看到白可薇正焦躁地站在原地。 而她对面的复皓尧拧紧眉头,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符凉夏不见了?” “你确定她不是只是去洗手间,或者出去随便走走?”程星洲问道,身体微微紧绷起来。 “不,我确定她一定是去找那些人了!”白可薇非常笃定。 白可薇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有点着急,害怕符凉夏一个人应付不来。 听完白可薇讲的前因后果,所有人的面色都不禁凝重起来。复皓尧转身就往外冲,速度之快,令人不由感叹他不愧是学体育的。 几人也只得跟着他跑去白可薇说的地点,然而那里空无一人。 找了整个树林,依然没发现踪迹。 白可薇的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都怪我,如果我不告诉她……”白可薇喃喃自语道。 “你说因为什么来着?”苏行殊收回寻找的视线,看向白可薇,想从她的话里再寻找出点什么线索。 于是白可薇就又把她和符凉夏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 这一次,几乎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其中的关窍。 竞赛培训只有白忻和程星洲参加,而白忻又有那么一个疯狂的未婚妻…… 所有人看向白忻,就见到他 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我刚才问过汪瀚晟,汪溪溪确实来了。” 复皓尧猛地冲上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口:“你怎么不早说?!” 第84章 挡枪(二更) “抱歉。”白忻被复皓尧揪着领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我也是刚收到消息,瀚晟哥也不知道她的行动路线,只说通过保镖尽力查一查。” “那就来不及了——” “好了,复二,冷静一点。”白宴把他从自己弟弟身上扒下来,“现在朝白忻发火也没有意义。” 一旁的苏行殊早就进了树林旁边的餐厅,询问是否能调取监控。而程星洲则让学生会立刻在酒店内盘查,寻找刚才不在酒店的学生,锁定人选。 几分钟后,两男三女被带到程星洲面前。然而面对盘问,他们反而一问三不知,并直呼自己是冤枉的。 复皓尧冷脸盯着他们:“好好说,别耍花招。” “我们确实约她出来,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来过这里!”其中一人道,“我们快被虫子咬死了,就先回酒店了,真的!” 看真的问不出来,复皓尧顿时有些失望,不过他并未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闻言也只是收回了目光,等待着刚才找的私家侦探的消息。 见传闻中最不好惹的复皓尧都没有追究的意思,五人顿时不由松了口气,彼此交换着视线:看来符凉夏也没这么重要…… “吩咐你们的人本来想让你们做什么?” 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刚松口气的下一秒,程星洲突然扫了他们一眼问道。 见此,五人支支吾吾,没敢吭声。 然而程星洲却好像读懂了他们言辞闪烁间隐藏的意思,点了点头,朝薛常贵做了个手势:“处理了吧。” “不!等等,不是我们,是汪……”其中一个男生被这句“处理”吓得脸都白了,当场就想反水咬出主使。 然而下一瞬,一个红点就瞄在了他的身上。 “砰——” 子弹贯穿他头部的瞬间,脑浆混合着血液炸开,他未尽的话永远没有说完的可能了。 同伴死了,原本想靠反水获得机会的其余四人顿时噤若寒蝉,更有甚者,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们才高中,即使因为家族的关系了解到社会的阴暗面,所经历的最刺激的事也不过是幼时被绑票。 但他们从没想过自己会死。 “汪溪溪这个疯子!”复皓尧看着男生被杀,心中不由一紧,低咒道。 心里对符凉夏处境的担心达到了顶峰。 能安排狙击手灭口,她还能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程星洲同样面色不太好看,他拿起手机说了句什么,周围便出现几个便衣保镖朝着狙击点靠近,准备拿下对方。 在他面前杀掉圣兰德的学生,即使是准备开除的学生,也无疑于在打程星洲的脸。 他转头看向白忻,凝视着他:“如果你处理不好自己的未婚妻,我不介意帮你。” 白忻没说话,夜色里男生的脸被静谧笼罩,就在这时,白宴和复皓尧那边有消息了。 “查到了汪溪溪最近的钱款去向和她在这边雇佣的人名下的车,根据行车记录来看,今晚开来的应该是……”白宴快速地翻看着信息,“他们往西海岸去了。” “走。” 闻言,苏行殊一把拉开自己的跑车门,跳了进去,庆幸自己家在这边有购置别墅。同样的,他们住的别墅是复家提供的,复皓尧也有几辆自己的跑车在这边的车库里。 几人迅速上车,驾驶着各自的车冲了出去,暗处一直跟随着保护他们的保镖只能紧跟其后。 夜晚的海岛被黑暗笼罩,海风吹风,有男男女女看到他们炫酷的座驾,长长吹了一声口哨,看着他们从身旁迅疾而过,露出羡慕的目光。 但是这些六人都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把马力加到最大,笔直地朝着目的地冲去。复皓尧甚至被沿途被突然出现的斜坡吓得甩出一个漂移。 许是汪溪溪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锁定她,她雇佣的面包车跑得并不快,在到达岸边不久,白忻等人便也抵达到了附近。 他们看到了路边随意停靠的黑色面包车,以及车边隐约的深褐色液体,朝着远处延伸。 白可薇倒抽一口冷气,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白忻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下,白宴拍上他的肩,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担忧。 两人无声地交换视线,随后便下车沿着痕迹走去。 西海岸不像他们在的度假区那么热闹,只有海浪拍在礁石上的声音,听得人不由心浮气躁。 复皓尧揪紧心脏朝着痕迹指向的位置一步步走去,然后就看到了令他几乎肝肠寸断的一幕。 他放在心尖上珍视的人,被人拎在手里,轻薄的衣裙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更显得她消瘦脆弱。 她悬在空中,四肢无力地垂下,苍白的小脸上眼帘紧闭,无声无息。 而她的对面还站着一个装扮精致的女生,正拿着手机对着她拍照,仅看背影都能看出她的愉悦。 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复皓尧、苏行殊和白可薇同时冲了上去。 被汪溪溪雇佣的保镖顿时架枪瞄准,齐齐对准他们,而他们带的保镖也追赶上来,飞快地将雇主们保护起来,同样举枪对峙。 汪溪溪被声响惊动,转头看来,原本在看到他们的刹那眼里闪过一抹惊慌,随后在发现白忻时,脸上又飞快地挂上了一抹笑意:“白忻,你来找我的吗?” 她声音开心极了,如果忽略眼下这个场景的话,就像寻常热恋中的人一样甜蜜。 但并不是。 因为随着汪溪溪的出声,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半空中要落不落的女生。 复皓尧死死地盯着汪溪溪,看着她将手指搭在扳机上,一瞬间心跳如雷。而悬在空中的女生就像一个精致又脆弱的人偶,苍白美丽,没有生机。 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僵住了,就听见汪溪溪开口,用那种甜蜜而古怪地语调对白忻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是来找我的吗?” 复皓尧没注意到白忻说了什么,他只看到汪溪溪似乎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周围的保镖把枪放下了。 但她自己并没有收回去,也没让保镖把拎在手中的符凉夏拖回岸上。 她就保持着这个状态,看着白忻道:“早这样子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呢?” “是因为她吗?就因为这个贱丫头你才不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碍事,所以想把我踢出去,为她的上位扫清障碍吗?” “那她消失,好不好啊?”汪溪溪笑嘻嘻地说道。 苏行殊的眼神骤然一紧。 他知道汪溪溪很疯,但他没想到她疯到这种程度。明明之前白忻也有过别的模特,却从不见汪溪溪紧张至此,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不能小看一个暗恋者的直觉和观察力,他们可能往往比本人还要更了解他们的心情。 所以,汪溪溪是真的察觉到了符凉夏对她的威胁。 苏行殊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感觉有点荒谬又不可思议。这太可笑了,他们兄弟几个,不仅玩得好,连选恋人的眼光也像得吓人吗? 被汪溪溪盯着的白忻此刻很想叹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她不愿心平气和地解决,非要拉别人入场。 为什么要波及无辜的人? 白忻心底涌上一股无力,他觉得可能是之前自己的平和与漠不关心令汪溪溪以为他很好拿捏。 他看着她,余光突然看到被拎在空中的女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符凉夏没料到汪溪溪会搞这么大的阵仗,从大海上方醒来时她感到了一瞬的晕眩。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被枪杀或者坠海,致命二选一。 不过好在此时白忻吸引了汪溪溪的注意力,而周围的保镖则已经收起了枪,只剩下拎着她的这 个,没有放她下来的意图。 而最后一个系统奖励兑换的体魄强健体验卡还有一分多钟失效。 她猛地翻身,抬手一把将手指插入了保镖的眼中,对方吃痛将她本能甩开—— 而就在符凉夏在岸边站稳的下一秒,汪溪溪收回放在白忻身上的视线,突然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笑:“我不信你说的,我只信我自己。” 她径直扣动扳机,子弹朝着符凉夏呼啸而至。 有三道身影同时动了。 一直紧盯着汪溪溪动作的白忻瞬间扑上前,将她手腕撞偏的同时,制服在原地。 已经射出的子弹却没能因这个动作而改变路径,朝着符凉夏直冲而去。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符凉夏却并不惊慌,因为她知道系统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死去。 但她从未想过会有人扑在她身前,替她挡这一枪。 子弹入体的声音响起,她听见男生细微的闷哼声。 第85章 你终于看我了 温热的血喷溅在她裸露出的手臂上,烫得惊人。 符凉夏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微睁大眼看着肩膀整个被染成红色的男生皱了下眉,然后晃了两下,往地上倒去。 她本能伸出手去扶,却支撑不了他的体重跟着一起跪倒在地。 鲜血从他的肩膀源源不断地涌出,很快连她的裙子也一并打湿。 那双一向冷漠的眼轻颤着掀起,试图看清她的神情。 符凉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般,说不出话。 他疯了吗?她有系统,他又没有,这时候来逞什么英雄? “程星洲,你……”符凉夏不知道该说什么。 怀中人却像是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语,他的眼神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抬眼盯着她,额上浮着层冷汗,脸却还是那种冰冷冷的样子。 不像刚挨了一枪,倒像会长按例检查。 “符凉夏。” 因为中弹,他的声音不高。 她低头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终于看我了。”他说。 符凉夏怔在了原地,他替她挡这一枪,就为了让她看他?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那是枪,万一射中你的心脏,你现在就已经死了。程星洲,你疯了吗?” 程星洲从未见过她这种表情,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许久,才忽然说道:“那我要怎么做,眼睁睁看着你中弹,然后再失去你一次?” 符凉夏原本复杂的心绪一滞,注视着他平静的眼,似乎透过表面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疯狂。 什么再失去一次?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的视线却滑过她的脸,落在她的身上,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衣服脏了。” 符凉夏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自己的裙子上此时已经满是鲜血。 浅色的布面上大片大片的红,看起来有些碍眼。 但这重要吗? 符凉夏再一次对程星洲的不正常有了清楚认知,正常人谁能在血流不止的情况下,对着被他染红的衣服说脏了? 一阵风吹来,符凉夏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医生便到了。 见专业人士来了,她便想顺势走开,然而一只手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符凉夏只得跟着他一起上车,刚才也朝她跑来不过慢了一步的复皓尧和苏行殊以及白宴都一起坐了上来。 白忻留下来处理汪溪溪的事,也许他们之间需要一场谈话,不过这些符凉夏就不清楚了。 只是在看到程星洲和符凉夏拉在一起的手时,跟着上来的三人面上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接程星洲的车是加长林肯,后座被摆放成适合人躺下的舒适样子,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两侧规整地收纳着医疗用品。 然而本该宽敞的空间,却因几人的到来便得莫名狭窄。 奇怪的气氛在空气中流动,谁也没有先开口。 苏行殊刚才在枪响的一瞬间也做出了反应,只是他到底没有常年锻炼的程星洲和复皓尧速度快。等到程星洲已经倒在女生怀里时,他才奔过去。 只是两人的对话令他止住了脚步,心猛地坠了下去,身体有一瞬的僵直,最终还是向后撤了几步。 他恨当时替她挡枪的不是自己,这样的话能说出让她看看他的人,被她用在意的眼神注视的人,就是他了。 现在能光明正大地握着她的手,还不会被挣开的人,也会是他。 苏行殊的内心无可避免地对程星洲产生了深深的嫉妒。 但也不是全然的嫉妒。 因为程星洲同时也是他的好友,好友中枪,他心里自然担忧。 不过,只是肩膀中弹,他一幅生离死别的嘴脸,强行拉着符凉夏的手是什么意思? 卖惨扮可怜是吧? 看着躺在那脸色苍白,眼神故作平静,握着女生的手却牢牢地没有一丝放开意思的好友。 苏行殊又有点不爽了。 程星洲不是伤了肩膀吗?怎么还有力气牵手? 他担心符凉夏真的会被程星洲的这些小伎俩骗了。 “也许你应该休息一下。”苏行殊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看向程星洲,故作好心地劝道。 程星洲蹙了下眉头,眯起眼打量他一眼,冷冷淡淡道:“不用。” 他没那么虚弱。 医生已经为程星洲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由于符凉夏被他拉着,被迫目睹了全程。 伤口很深,周围已经结满了黑红色的血痂,看起来很是狰狞,称得上是触目惊心。 直到这时,符凉夏才终于有了一点实感。 她盯着那处伤口,垂下眼睫,边出神边想:幸好挨子弹的不是她,万一留疤也太丑了。 然而许是她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又或许是盯得时间太久,令其他人不由误会了什么。 复皓尧抿了下唇,偷偷瞥了眼符凉夏的神色,心里涌上的担心、后怕和微妙的嫉妒几乎将他淹没。 他不敢回忆刚才枪声响起时,那一刻的感觉。 心脏揪紧,血液倒流,复皓尧几乎不敢呼吸。 他想都不想地就冲了上去,用生平最快的速度。 复皓尧宁愿被击中的是自己。 她那么强大,又那么富有魅力,凭什么要因可笑的吃醋而葬送生命。 这样想着,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克制自己不伸手握上她的另一只手。 复皓尧心里清楚现在躺在那的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程星洲,或许符凉夏现在已经死了。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嫉妒的情绪。 他是不是握得太久了点?受伤就可以有特权,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还可以被她用那样的神情注视着,她该不会已经感动了吧! 心机的程狗! 复皓尧真希望刚刚跑得更快一点的是自己。 他盯着两人手交握的地方,皱眉沉思良久,久到符凉夏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转头朝他挑了下眉,用眼神无声地问怎么了。 她以为复皓尧是担心自己的好友,因为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伤心,好像恨不得此刻替程星洲躺在那的人是他一样。 真是感人的友情。 符凉夏感到惊叹的同时,也不由有点羡慕。 然而就在这时,复皓尧开口了,跟她想的任何一句都不 同,他问她:“你累不累?” 符凉夏:“什么?” 他飞快抬眼看了看她,说道:“星洲这样估计是没有安全感的表情,你手被他握这么久,累不累?要不要我替你一会?” 替她什么,替她跟程星洲拉手吗? 有一瞬间,符凉夏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扭曲。 是她想的那样吗? 如果如复皓尧所说,程星洲只是把她的手当成慰藉的玩偶,换谁拉确实都一样,不过两个男生手牵手…… 那个画面,符凉夏有点不敢想象。 但她觉得复皓尧果然是太爱了,已经心疼程星洲到想替她拉着他了。 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程星洲力量吗? 符凉夏犹疑着开口,模棱两可地回道:“也行?” 说着,她就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看起来意识不清的程星洲更加用力的握住。 他手劲可真大,确实像练拳击的,即使受伤也像是要将她手骨捏碎一般。 符凉夏甚至从他的动作中读出了一丝怒意。 她不敢动了,怕自己的手碎掉。 白宴好像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暗流涌动,隐约明白复皓尧在想什么,但没想到程星洲的执念也这么深,受伤成这样也不放手。 按照以往,他肯定会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有趣。但事实是,现在符凉夏差点因为他弟惹的桃花债丧命,而程星洲又因为符凉夏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他笑不出来,第一次觉得符凉夏对他们的影响太深了。 这样不行。 白宴皱了下眉,对复皓尧道:“好了,别耍宝。反正马上就到了,累不着的。” 他开口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手机亮了一下,他看完消息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苏行殊见他这样也不禁敛下表情:“怎么了?” 白宴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不经意间扫过符凉夏,又沉着脸色看了看躺着的程星洲,严肃道:“程议员听说了这件事,已经坐私人飞机往这边来了。”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符凉夏不懂他们在肃穆什么,但却能感觉到程星洲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瞬。 似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又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抬起眼皮看去,见他依然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躺着。 但她又很快想起之前无意间听过程星洲和白忻的聊天。在他们的交谈中,程星洲跟他的父亲关系并不好,而他的父亲又是一个眼中权势和利益大过一切的人。 所以现在,他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第86章 后悔了吗 风不知何时停了。 闪电在云层中游走,似乎随时准备照亮整个夜空。 车里不再有人说话。 经历了一晚的突发状况,众人脸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疲惫。白忻留下处理汪溪溪,符凉夏不知道她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有,符凉夏能猜到汪溪溪大张旗鼓,在野营期间直接对她下场却有恃无恐的原因。 哪怕今天符凉夏真的被她杀了又如何,她身后有汪家护着,又是在能用钱解决一切的国外,如果不是白忻等人插手,她甚至不会坐牢。 就算是现在,在这么多人眼皮之下汪溪溪开枪伤人。但凡对方不是程星洲,汪家便能随便推出一个替罪羊,替她受审。 不过可惜,没有但凡。 符凉夏面无表情地想,有的人生来就比他们命贵。 汪溪溪必定会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唯一可惜的是,跟她原本的计划有些偏颇。 符凉夏望着窗外一秒倾倒而下的雨出神,她原本的设想里没有枪,如果只是普通的霸凌,恰好可以做为她施展苦肉计的手段。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也许她得重新做规划了。 …… 车开得不慢,十多分钟后抵达了医院,几个衣着板正的护士匆匆出来将程星洲推进手术室,不仅为取弹,也要检查他肩膀的受伤程度。 紧接着,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位看起来似乎是主治医生的中年女人走出来,告知他们手术事项。 “病人情况目前来看并不乐观,位置离神经过近,最坏打算也许要做截肢处理……” 截肢。 符凉夏虽然清楚医生都会将最坏结果告知,但真的被告知这种后果时,还是不禁白了脸色。 一成是为程星洲,九成却为自己。 若是程星洲因替她挡枪而截肢,即使并非符凉夏本意,她必然也会被程家迁怒。 一想到那种可能,符凉夏整个人都有些颤栗。 看在别人眼里却像是为程星洲担心不已一般。 取弹的手术很成功,这间私人医院收费昂贵,医术也是附近能找到的顶尖。 只是后续治疗和诊断结果,还需要等转院到全球最顶尖的医院,等待专家会诊。 VIP病房的条件极好,几乎可以媲美高奢酒店总统套房。看到程星洲做完手术后状态不错,白宴等人便先行进客房休息了,仅留下两个护工。 符凉夏犹豫了一下,没跟他们一起走。 她注视着病床上的程星洲,眼里盛满担忧,心里却在飞速思考对策。 他既然能替她挡枪,证明心里至少对她抱有一定的好感。那她此时装模作样一下,说不定能摆脱被程家迁怒的下场。 这样想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这时程星洲却突然睁开了眼。 “不回去休息吗?”他淡声问。 然而符凉夏却注意到他眼底闪烁的不明情绪,分明在见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被故作无动于衷的冷漠掩盖。 她嘴唇微动,眼眶努力憋红道:“想再看看你。”尽可能挑对方可能想听的说。 果不其然,程星洲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语气还是很冲:“有护工在,用不到你。” 然而不知是麻药药效过了还是怎样,他的太阳穴忽然青筋一鼓,似乎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符凉夏注意到了,但只是一眼便挪开视线。她注意到他的坐姿有些别扭,便上前躬身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 发丝扫过男生赤裸的肩颈,她感觉手上的身躯似乎僵硬了一瞬,透着些不知所措。 两人相视无言了一会,最终还是符凉夏打破了寂静,轻声道了声谢。 程星洲:“我身强体壮,不像你,挨一下估计我过两天就得参加你葬礼了。” 受伤也挡不住他嘴贱。 符凉夏没吭声,程星洲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分了些,轻咳了下转移话题道:“现在后悔了吗?” 符凉夏被他没头没脑的问句问得一愣:“什么?” “刚开学时劝你少招惹他们,每个都是麻烦缠身,现在你后悔没听了吗?”程星洲说,“我们这些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都烂透了,今天是为情杀人,明天就可能是绑架仇杀。” 符凉夏心想谁知道你们都玩这么大,况且也不是她想淌这趟浑水,系统所迫,不得不做。 不过符凉夏观察程星洲的神色,总觉得他似乎既希望她后悔,又不想她说后悔。 根本原因,是他也是浑水中的一个吧。 符凉夏笑了下,故意道:“后悔什么,这不是有人挡了吗?” 程星洲冷冷扯了下唇角,视线略过她突然看向后方,门外似乎有道身影在徘徊:“嗯,反正多的是人想给我们魅力无边的符小姐挡枪。” 符凉夏看在对方刚替她受伤的份上,没呛声,只是柔声道:“但帮我挡的是你。” 四目相对,程星洲似乎是被烫了一下般收回视线,但唇角上扬的弧度却透出他的好心情。 她惯会口蜜腹剑,程星洲一直知道。然而真等自己经历时才发现,原来真的可以用一句话控制他的心情。 上一秒还在地狱,下一秒就能上天堂。 病房内似乎形成了一种磁场,两人明明没说多暧昧的话,中间却像是形成了一种外人介入不进去的结界。 苏行殊握着手中的药膏冷眼看着,心无限下沉,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他上赶着跑去拿伤药,然而受伤的本人都没在意那点擦伤,还能在病房里跟程星洲眉来眼去。 苏行殊的视线透过玻璃与程星洲对上,顿了两秒,就听见这位好友突然开口:“小夏。” 女生低头看他:“嗯?” “我手是不是废了?” 他抬眼看过来的眼神很静,静到符凉夏有一刹那不忍心告诉他医生的推断。 “可能是麻药药效没过。” 程星洲笑了下:“不用哄我。路是我自己选的,什么结果都能承受。” 一 条手臂换她活着,值得。 许是他眼神太暗,里面埋藏的情绪太深,她本能地错开视线,紧接着就听见男声淡淡道:“你会照顾我吗?” 符凉夏本来想说有护工,以程家的财力什么样的顶尖护工找不到,还需要她照顾。 然而又想到唯一继承人手臂万一废掉,程家可能会迁怒她的事,她毫不犹豫点头道:“当然。” 毫不犹豫的干脆应声落到两个男生的耳里,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程星洲的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视线末梢注意到原本在门外伫立的身影大步离开。 第87章 你不开心了? 表面功夫做得差不多,符凉夏便离开了病房。 她的客房在套间的最里面一间,从病房外面走廊过去会更近。 医院的灯明晃晃的,不像国内的公立医院是惨白的白炽灯,反而沿用了暖色的壁灯,走在光滑的瓷砖上,有种误入五星级酒店的错觉。 “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内,符凉夏看了眼手机,忽然想起今天是符家和复氏以及辉铭科技签投资协议的日子。 复琅舒那边专利虽还没办完,但公司上市需要的流程更繁琐,他们需要时间走完。 且是三方都不愿意将到嘴的肉咬出去的状况,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场谈判会是什么结果。 只是现在,符家还不是很有跟其他两家叫板的资格。 符凉夏看着自己在公司心腹传来的邮件,上面实时转播着会议洽谈的内容: 辉铭科技要求他们有优先清算权,这点上梁辉铭倒是不傻,知道为自己争取更有实际价值的经济权利。 复琅舒没同意,她猜测他比起不愿让出这点利益,更像是想争取到更好的条件。 此事符家没有发言权,他们更在乎的是董事会构成。 但很显然,关于这点上他们三方各执己见,暂未达成一致。 而只要没有落在明文上的合作都是空谈,符凉夏不知道这次会议后三方又会生出什么样的心思。 只是有一点她很清楚,符父怕是要有动作了。 心思辗转间,符凉夏抬眼漫不经心地一扫,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护士站旁立着道修长的身影。 苏行殊正偏头跟里面的人说话,几句就将两个年轻漂亮的金发护士哄得两颊飞红。 他却漫不经心的样子,视线凝于一点,正把玩着什么。 符凉夏本想出于都是同学的份上,关心一下他怎么不去睡觉。毕竟连累他们大晚上不休息来找她,也该说两句场面话。 只是经过护士站时,突然瞥见其中一个护士含笑着将一张纸片拍在他的胸上,眼波里写满成年人的暗示。 她还是不去打扰他春宵一度了。 充满劣质香水味的纸片拍在身上,对面的金发女郎眼里藏着小钩子道:“如果你想,随时打我电话。” 她上下打量他的身材和脸蛋,轻巧吐字:“free。” 本是想在这等符凉夏能显得自然点,但对方的热情还是令他皱紧眉头。 “谢谢,但不必了。”苏行殊捏起纸片扔在护士站的桌面上,转头看向已经快消失不见的身影。 他三两步追上去。 “我以为你今晚有别的去处。”符凉夏感觉到身旁人的气息,随口道。 但她没忘了表达谢意:“谢谢你们今晚来找我。” 符凉夏说完,便准备推门进自己的房间,然而下一秒,扶在门上的手就被握住。 “看到我跟护士聊天,你不开心了?”他望过来的眼神很深。 “想多了。”符凉夏答。 她确实没感到不开心,只是在看到他跟别人眉来眼去时,忽然想起他是什么样的人,感觉有点反胃。 苏行殊低头打量她,忽然勾了下唇角:“也是,你还要忙着照顾程星洲,哪里有空在乎所有人?” 符凉夏不知道他又突然扯什么程星洲,但听他这捻酸吃醋的语气,似乎亲了几次,她便跟他有什么关系,她照顾谁就背叛了他一般。 “苏行殊,你不会当真了吧?亲几次而已,别这么玩不起。” 符凉夏最讨厌男人这种态度,好像跟她有什么肌肤之亲便有了开口管她的余地。 给谁使性子呢。 她不想再理他,径直刷开门进屋,然而紧接着门的缝隙便被一只大手强硬地塞进去挡住。 苏行殊盯着她,眼睛黑亮,里面闪烁着隐隐的火光:“好,我玩不起。我就是犯贱,看到你手蹭破皮才巴巴地跑去给你拿药,大晚上不睡觉等在那想用什么不做作的姿态‘偶遇’!” 他似乎是受伤极了,说到末尾时甚至染上了颤音。 “你……” 符凉夏难得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像受伤的小兽,只能无能狂怒。 但她还是本能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喜欢我,那你应该想的该是如何让我喜欢上你,而不是用你的付出绑架我。” “苏大少爷,真是被人捧惯了,以为高高在上的王子肯低头临幸我这等平民就是天大的恩赐不成?”她勾唇笑了下,眼神里是彻底的无动于衷。 符凉夏承认自己有迁怒的成分,苏行殊没惹过她,平心而论,他除了有点游戏人间,目中无人,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但他错就错在这种姿态跟前世追求她的那些公子哥太像,就因为他们喜欢她,就要不择手段得到她。 哪怕是封死她所有的路,设套让她背上金融诈骗案,打碎她的傲骨,就为了让她俯伏在他们脚下,做一个供人取乐的玩意。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瞬的恨意,但很快又恍然,前世种种,皆为过去,把这些火撒在苏行殊身上确实有些没道理。 “抱歉,我言重了。”她垂下手。 然而苏行殊显然被她的一番话打击到了,怔愣片刻,突然自嘲一笑。 他拿下了挡门的手,转身离开。 符凉夏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莫名感到一丝可怜。 不过这样也好。 她本就对他无意,不过是有些喜欢他的皮囊。若总是这样任他发邪火,拿些有的没的胁迫她,不如趁早断了。 男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罢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符凉夏抬手把门关上,在里面锁死,随后猛地栽倒进柔软的大床中。 她今天真的累了。 本计划好攻略白家兄弟的计划皆作废,离任务四完成还需一段时间,得尽快想新计划才行。 不过白忻这会的情绪倒是波动不小,起起落落间,最后落在了接近50的数值上,总体还是比下午时涨了点。 看完好感度情况,符凉夏回完白可薇关心她的消息,便准备关掉手机睡觉。 然而就在这时,微信里突然进来一条消息。 苏行殊:【没睡的话开下门。】 好像是怕她不理他,他又补充了一句:【给你药。】 符凉夏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和手肘都擦破了皮,红红紫紫的一片,在白嫩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可怖。 担心伤口感染,她还是起身去开了门,走廊的灯完全暗了,静悄悄的,只有一道身影无声地伫立在门前。 就在她开门的下一秒,苏行殊猛地握上她的肩将她反推在了闭合的门上。 符凉夏刚才进门时没开灯,屋内漆黑一片,只能听到男生有些气闷压抑的呼吸声。 他突然俯身,用力在她脸上咬了一下。 符凉夏吃痛,抬手就想推他,却被单手抓住两只手腕禁锢在头顶。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等在这就只是单纯想给你送药,怕你感染,结果到你嘴里就成我道德绑架了。” 苏行殊恨得咬牙:“我哪里是劳什子高高在上的王子,我在你这明明连条狗都不如。” 咬着咬着,牙齿便从脸颊游走到了唇上,有过亲密接触的男女只是随意的举动便可能令事情变了味道。 符凉夏不喜欢他这么蛮横的动作,脑袋连连后撤,然而却抵在门上无路可退,唇上如撕咬般的吻重重袭来。 她觉得他哪里是不如狗,分明就是狗。 还是被主人冷落后,出去淋雨跑了一圈彻底黑化,将主人扑到在地的恶犬。 舌根被吮得发麻,符凉夏身子逐渐被他逼得紧贴纠缠在一起。 火热的身躯烧得人神智略微有些不清醒,她刚挪动了下身子,就被苏行殊更用力地按在门上。 不明的撞击声和微喘的男声透过门缝传出,不太清晰,但却勾起人无限遐想。 门外的身影僵住了。 第88章 他怎么敢 复皓尧想问问今晚是怎么回事,那个疯女人对她有没有做过别的,还有他明明提醒过她,为什么还会上汪溪溪的当? 他不觉得她是那种蠢人,恰恰相反,他更觉得她会不会抱有什么别的目的。 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复皓尧还是准备来见见她,顺便告诉她他已经跟他哥说了,让他多给她家一点优待。 反正复家又不差这三瓜俩枣。 只是给符凉夏发微信,她没回复,复皓尧猜测她可能是睡了。 就在他准备转身走人时,忽然听到门传来了一丝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门上。 紧接着就是一道撩人的轻吟从门缝里漏出。 复皓尧耳尖不禁红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紧跟着又开始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然而下一瞬,门内紧跟着响起的男声便令他眸底骤沉。 “狗舔得你舒服吗?”苏行殊的声线太好辨认,微哑却又富有吸引力。 符凉夏一言难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含糊说了句:“走开。” 她觉得苏行殊多半已经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不要脸,这么不像他的话。 苏行殊闻言丝毫没有气恼,轻笑了下,一双黑沉的眸牢牢锁定她,唇缓缓向下留恋,便吻便观察她的反应。 “真的不喜欢?”说着,似乎留意到她一瞬间身体本能流露的反应,在其上故意磨了磨,慢条斯理道,“我看未必。” 一门之隔,复皓尧默默握紧了掌中的手机,听着自己最好的兄弟之一正跟他喜欢的女生耳鬓厮磨,脑袋嗡嗡得一阵恍惚,心脏疼得像要裂开。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复皓尧深深看了微微晃动的门一眼,眼眶发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是干脆利落地将手机屏幕暗灭,转身大步离去。 …… 符凉夏不记得苏行殊是什么时候走的了,就记得他坚持看着她把药上完才离开了房间。 她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梦中光怪陆离,一会是前世支离破碎的片段,一会是最近发生的情景。 符凉夏看到前世让她背上金融诈骗案,把她送进监狱,又看到后来见她在狱中被狱警骚扰,又把她赎出来的程家掌权人。 男人的面容已经模糊了,她只记得他说对不起,又问她以后能不能跟着他,她笑着说跟你爹。 他就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她完美的履历染上污点,还想让她做他随意取乐的金丝雀,别太可笑。 符凉夏别说跟着他,她简直恨透了他。 她雇私家侦探调查他企业的丑闻,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又联合他的竞争对手恶意收购,最后终于将程氏这座大厦撼动。 她以为他会低头道歉,说他不该小瞧她,然而没有,他居然问她开心点了吗。 符凉夏从没有一刻那么愤怒过,也从没有一刻那么无力过。 她想果然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贫富贵贱,三六九等,从出生就刻在他们命里,上帝的公平从未在地球降临。 自己苦心筹谋,也不过换来他轻飘飘的一句“开心了吗”,就好像她的所有努力不过是资本眼里的把戏。 符凉夏痛到极致。 她抬手狠狠捅了他一刀。 虽然人生来不等,但同样都是血肉之躯。 看到男人手捂着腹部渐渐蜷缩在地上,盯着她的眸里埋着深深的受伤,她终于感觉到了痛快。 只是,符凉夏在梦中站在原地冷眼旁观,世界纷纷扰扰,人群的脸拉扯扭曲成白热状,她的目光落在程家掌权人的脸上,突然感到了一丝熟悉。 …… 从梦中惊醒时,符凉夏还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她静静地盯着前方发了会呆,才伸手揉上眉心,起身去探望程星洲。 算算时间,程父应该快到了,于情于理,她这个被救的人都该做足姿态才是。 她出门的时间很早,不到七点,本以为走廊上没什么人,没想到却在门口不远处看到了两个蹲坐在地上的身影。 两人一个坐在地板上,金发垂落,掩盖了他的神色,另一人仰头靠在墙上,眼下的乌青和下巴上新冒出的胡渣昭示着他似乎一夜没睡。 空荡荡的走廊上两个几乎像在拍画报的人没有任何声响,但却似乎有莫名的气流在两人间流动,充斥着奇异的紧张感。 符凉夏不知道大清早复皓尧跟苏行殊在抽什么风,只是在经过仰着脸的苏行殊时,突然顿了一下:“你脸怎么了?” 并非她眼力好,实在是苏行殊半边脸的伤过于可怖,揍他的人显然是专往脸上招呼。 苏行殊目光越过她落在另一端的复皓尧身上,面无表情说道:“狗挠的。” 时间转回几小时前。 复皓尧用力摔上自己的房间门,剑眉凛冽,眼神不虞。 正巧这时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跟复琅舒的信息前后发了进来。 他先点开私家侦探关于汪溪溪行踪的调查,她汇报出境的行程早在几天前,很难说不是当时就已经把符凉夏作为了目标。 否则以汪溪溪的性子,该是直接杀到他们飞机上,全程跟白忻粘在一起才是。 只是汪家是否知道她雇凶这一点,尚且存疑,毕竟汪溪溪的姨父还在国议院,又跟此次选举得势的程家不是一个派系,这个风头上生事,只会给别人递刀。 估计程议员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会在这个当口立刻飞过来。以他的作风,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击政敌的机会。 复皓尧看完后就关掉了信息,如果程议员要出手,那他能操作的余地就很小了。 反正汪溪溪本也不该轮到他处理,脑中闪过刚才听到的声音,他垂下眼帘想到,或许他该处理的另有其人。 复琅舒发过来的信息更简短一点,他说:【让我让利,看在我亲爱的弟弟第一次求我的份上,当然可以。】 复皓尧颇感意外地挑了下眉,商人重利,他哥更是其中翘楚,他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但他一句“谢了”还没发出去,就看到对面似乎能穿透屏幕猜到他要发什么般,紧跟着又发来一句:【别急着谢,就怕人家根本不需要。】 复皓尧盯着发来的文字沉默两秒,将后面那句反复看了几遍,心里隐隐冒出种预感,又不敢相信。 男生面无表情时像只凶狠的猎犬,似乎下一秒就能一口咬死猎物般:【什么意思?】 复琅舒:【符科仁在接触苏家,似乎有联姻的意向。】 他无意识敲击手机的动作顿时一顿,眼神里闪过明晃晃的荒谬。 联姻。 苏家就苏行殊一个独子,总不能是让符烈冬去,人选已经明晃晃写在了他脸上。 只是据复皓尧所知,似乎符家还没有能跟他们相提并论的资格。 他一字一顿回:【他怎么敢?】 不知道是在说符科仁怎么敢攀苏家,还是在问他怎么敢让符凉夏跟别人联姻。 复琅舒:【他有什么不敢?人如果不贪婪就不是人了。】 复皓尧盯着聊天框,久久回不过神。 正巧这时,他听到隔壁的门被打开又关上。似乎是苏行殊出来了。 复皓尧几乎未经思考,便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房间门,直接跟路过他房间门口的人对上了视线。 看到他过分水润又略显红肿的唇时,复皓尧瞳孔顿时骤缩,神情瞬间变了。 苏行殊听到声响,停住脚步看来,挑眉道:“还没睡?” 明明只是随意看过来的一个眼神,复皓尧却隐隐从里面读到了炫耀。 复皓尧:“睡不着。” 苏行殊笑了下:“是吗,正好我也没有睡意,要不要聊会?” 复皓尧没有意见,他随着苏行殊来到了走廊上。 这个楼层是VIP专属,整层只有程星洲一个病人,每个房间离得不近,所以他们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别人。 复皓尧没心情兜圈子,直接道:“你为什么会从符凉夏那边过来?” 苏行殊抬眸扫了他一眼,迎上他复杂的目光:“这就是你睡不着的原因?” 似乎有无形的气流在两人之间形成,氛围逐渐变得剑拔弩张。 复皓尧哼笑道:“还不至于。”言下之意,他苏行殊还没有那么大的威胁。 他把玩着左手上的银色尾戒,似不经意道:“只是今天刚收到一个很意外的消息,想问问我的好兄弟。” 苏行殊:“哦?我猜猜,如果今天刚收到的话,那就是符科仁在接触我们家的消息了?” 两人视线直直相撞,复皓尧嘴角笑意全无。 他刚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像他们这种庞然大物似的家族,怎么会有那么多消息流通,除非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 苏行殊盯着他几秒,突然笑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不仅联姻的消息是我放的,你知道为什么符科仁敢来接触我们家吗?” “因为我知道他贪婪又自诩聪明,只要留下一些痕迹,便足以让他顺竿上爬。”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诡计。 复皓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暴起,眉头敛起:“那她愿意吗?” “至少亲吻时她会给我回应……” 话未说完,就听一声皮肉相击的闷响,复皓尧骤然暴起,一拳揍了过来,眼底是刹那间升腾的怒意。 第89章 苏复扯头花 复皓尧这一拳并未收力,苏行殊被击中的嘴角瞬间青了。 他蓦地笑了,眸底冷意闪过,同样反手一拳过去,盯着复皓尧低声道:“你现在又有什么立场生气?” 他们你情我愿,管他何事? 气他耍手段,那你复皓尧又干净到哪里去? 两人拳拳到肉,似是要将心中的嫉妒和怒气宣泄干净。 打斗声引来了值班护士的注意,还是那个金发碧眼的护士走过来,看到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吃了一惊。 “需要帮助吗?”她有些惊慌道。 似乎是她的出声唤醒了两人的理智,复皓尧骤然松开紧握着苏行殊衣领的手,眼神里戾气未消,下颌紧绷。 他后退一步,顺着墙壁滑蹲下去,眼角的淤痕昭示着他也没在这场打斗中占多少便宜。 “不用。” 苏行殊微微平复呼吸,回道。 他也因为突然插入的声音醒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他居然跟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打架,还是因为争风吃醋。 若这事放在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苏行殊一定会嗤之以鼻,告诉那人不可能。 谁也动摇不了他们F4兄弟五人的感情。 但现在,苏行殊不后悔。 他早就看复皓尧不爽了。 今晚的这场架似乎唤醒了他一直压抑的情感,他们将昔日情分赤裸裸的撕开,把竞争摆到了明面上。 护士见此只好转身离开。 “等等,”苏行殊忽然开口,“请帮我们拿瓶伤药。” 说完后,他顺势坐在了复皓尧两步之隔的位置,手撑着头看他。 “你喊住我,就为了揍我两拳?” 复皓尧没理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掀起眼皮看了眼他道:“不是,但我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兄弟情谊。” 看着护士拿来伤药,他加重了“兄弟情谊”四个字,带着淡淡的嘲讽。 前脚刚为女人打架,后脚又帮他拿伤药涂他揍出来的伤,真是够有兄弟情谊。 “反正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打了。”苏行殊挑眉笑笑,将药膏抛给他。 “复二,你有时候天真得让人嫉妒。” 复皓尧闻言看向他,一双瞳仁深而亮,等待着他的下文。 苏行殊从兜里摸出块糖,把玩着:“我猜你应该看出来,不止你一个人喜欢她。而其他人也一样,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复皓尧沉默着,没应声。 “但我敢说,从头到尾只巴巴地跟在她身后,等待她哪天突然喜欢上自己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苏行殊看着他囫囵把药涂完,将糖递给他:“你猜程议员为什么会这么快知道,这里面就一点程星洲的手笔都没有吗?” 想要争宠,不使点手段怎么行? 复皓尧凉凉道:“她不会喜欢心机重的。” 两人的视线对撞在一起,复皓尧没伸手接那块糖。 递出去的手莫名沉了,明明只是短短一句话,却令苏行殊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嘴角的笑意仿佛僵住了,他看到复皓尧露出一道清浅的笑。 他说他第二次见到符凉夏便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 很意外的相遇,复皓尧没料到他哥新找的老师会是这么特别。她成绩很好,头脑聪明,却没有好学生身上惯有的那种一板一眼。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恶劣和野心,她身上有着较高阶层的人身上没有的那种旺盛生命力。 几乎是交手瞬间,复皓尧便对她产生了兴趣。 喜欢上符凉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苏行殊面无表情地听他讲,讲他一次次地为她心动。 明明是同样的事情,由她做来却似乎格外富有魅力。 复二说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么迷恋一个人。 在他此前无聊又富足的十八年人生里,他迷恋游戏,迷恋赛车,迷恋网球……但女孩?说真的,有些极端恋慕者简直扰得他烦不胜烦。 他不觉得她们真的喜欢他,她们不过是喜欢他的家世,他的皮囊,他的所谓离经叛道。 还有那些所谓后援会成员,他们像变态一样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生活,像是想挖掘出他什么秘辛,甚至他今天用了什么牌子的沐浴露,也要在论坛上大肆宣扬。 这太令人恐惧了。 还有一些人,得知他跟他哥哥的关系后,便自以为是地脑补了什么,总是用那种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他,露出看可怜虫一般的笑容。 好像他是什么悲情小说的主人公,需要她们来拯救一样。 复皓尧不喜欢这种感情,他不需要崇拜一样的爱情或者同情心泛滥的怜悯,他喜欢自由自在的人生。 在遇到符凉夏之前,他一直觉得恋爱是非常麻烦的事。 他开始频繁梦到她。 梦到她平静如深湖的眼眸下旺盛生长的肆意,梦到她谈笑时的自信,甚至梦到她跟他哥交握的手。 复皓尧隐约感觉自己完了,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于是他告白了,在某个或许不那么恰当的时间点。害怕听到她拒绝,他说他愿意等她。 复皓尧一直清楚自己的外形和家世足够优越,他虽不擅长讨女 孩子欢心,但愿意学习尝试。 所以她应该早晚会喜欢上他,复皓尧想。 直到今天,他站在符凉夏房间外,听到她跟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在里面接吻,传出的喘息声令他如坠深渊。 她和他朋友,这是复皓尧未曾想过的搭配。 他也确实觉得非常不相配。 “是吗?喜欢不喜欢,或许只有当事人知道。” 苏行殊将他的讽刺看作输家的酸涩,成年人的爱情,怎么可能毫无保留。 成王败寇,只有赢家配站在她身边。 苏行殊缓缓闭上眼,微掀起唇角道:“复家现在的掌权人可是复琅舒,他若不想商业联姻,承担责任的又会是谁?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的人,还是少操别人的闲心。” “或许未来不久,你还能受邀来参加我和她的订婚礼。” 苏行殊心里清楚符凉夏不会那么容易受符父摆布,她定有自己的谋划。 但就是因为她有向上爬野心,才需要一个何时的合作者。他愿做她手中的刀,脚下的石阶。 而复皓尧,他行吗? 两人久久无话,苏行殊闭着眼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像是睡着了。 但他紧绷的下颌昭示着他似乎并没有话里的那样信心满满。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过了良久,复皓尧松开了攥紧的手,他突然意识到苏行殊是对的。 他心里清楚复家本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地位,但如果他哥也喜欢她呢? 他会不会被打包交易出去? 复皓尧理智清楚自己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所谓订婚还是联姻这些手段,符凉夏未必会乖乖顺从。 他颓丧地靠在墙上,身上明明没伤,却有撕裂般的痛感传向四肢。 复皓尧真正在意的是那个吻。 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然后从此之后他跟她只能分道扬镳,甚至走不到约定的时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亲密无间。 那人还是他好友。 想到这里,复皓尧突然泄愤般地踹了苏行殊一脚。 “她肯定不是真心的。”他笃定道。 苏行殊面色难看了一瞬,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符凉夏推开门出来。 复皓尧正不知道在气什么,一撮金发竖起来,面色不太好看。 听见她跟苏行殊说话的动静,他仰头看过来,视线在她唇上滑过时眼神凝了一瞬,似有轻微的冷哼声。 符凉夏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莫名的修罗场中,可再仔细打量两人的神情,还是一幅无事发生的波澜不惊,好像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听见苏行殊说自己是狗,复皓尧倒也没生气,只是问:“那狗为什么挠你?” 苏行殊:“是我招惹的?” 两人对话总有种火药味,明明不久前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友,现在聊天都要夹枪带棒。 “总不能是你好端端的走着,狗突然看你不顺眼踢你一脚。”复皓尧淡声道,“你怎么还不回屋?” “我等着看星洲。”苏行殊说,“兄弟好歹也是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我担心得睡不着。” 他俩言语交锋极快,符凉夏居然一时没能插进话。 看了眼程星洲的病房门还没开,护工守在外面,似乎是里面的人没醒,她便索性跟着一起蹲在墙边。 “涂药了吗?” 她扫了下苏行殊脸和手上的伤,随意问道。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对着她的恰好都是看起来比较严重的部分。俊俏的脸上一大块青色,青筋微突的结实手臂红红紫紫了一片,看起来分外明显。 “手扭到了,涂药不方便。”他说。 反正也没什么事,符凉夏正想顺手帮他涂了,扔在一旁的药膏却抢先被复皓尧拿了过去。 “哦,涂药不方便,怎么不早说?”复皓尧屈着腿,盯着苏行殊的眼神冷得能结冰,“我帮你涂。” 符凉夏没来之前那么长时间,苏行殊什么事没有,她一来,他就“手脚不健全”了是吧? 复皓尧使了十分的力,将治跌打损伤的药狠狠抹在苏行殊手肘处,不像涂药,倒像要给他二次创伤。 苏行殊忍着痛意,眉头抽搐道:“你还挺贴心。” 就算是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符凉夏这会也看明白了。 正巧苏行殊有电话打进来,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去接。 起身时他看了符凉夏一眼,对方正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将他的把戏尽收眼底,莫名令人心痒。 他踢了挡路的复皓尧的脚一下,走了。 苏行殊前脚刚走,后脚复皓尧就低头沉默不语,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好像里面有什么急需他解决的重要事件。 符凉夏:“你怎么了?” 复皓尧头也不抬,眼神专注:“又不是一命换一命的功臣,也不是即将联姻的对象,我怎么也无所谓吧。” 这酸意,她过年吃饺子都不用蘸醋了。 第90章 又幸福了哥 符凉夏转头看他,眼神却有些放空。她在想刚才的梦,梦里的沉重压抑还萦绕在她心头,令她呼吸困难。 复皓尧说完后空气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他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立场说这些,她是不是因此讨厌他了? 越想越坐立难安,他悄悄用余光看身侧的女生:“我没有别的意思。” 符凉夏被这道声音拉回现实,淡声道:“嗯,我知道。” 说完,他又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一般:“你真的会跟苏行殊订婚吗?” 符凉夏:“?” 复皓尧还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好像对她的答案没那么感兴趣:“我也不是那么放不下的人,虽说很喜欢你,他也比不上我,但如果你真心想跟他订婚,觉得这样更好的话,我也,我也会……” “不会。” 符凉夏从不觉得自己会走入婚姻的殿堂,哪怕是手段,她也不愿将自己困进那座牢笼。 无论对方是谁。 “我也会等你离……什么?”复皓尧一怔,呆愣愣地注视着她良久,最后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真的吗!” “嗯。”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他过了几秒,突然倾身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用力又克制,小心翼翼,情难自禁。 似乎是压抑久了,符凉夏竟然听到了一道轻微的抽泣声。 他哭了? 就因为担心她跟苏行殊订婚? 她怔了一瞬,想要转头看清他的表情,却被大手按住头埋在他怀里。 振动感传来,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符凉夏能感觉到隔着衣物对方硬挺的胸肌。 还挺舒服。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顺便提醒道:“你刚刚手机拿反了。” 符凉夏感觉几乎是自己话落的瞬间,拥着她轻声抽泣的人便僵住了。他虚放她身后的拳头久久地悬在空中未动,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她笑出声。 几乎能想象到此时复皓尧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我就喜欢这么看手机,有问题?”他嘴硬道。 符凉夏忍笑:“没有问题,复大少爷。” 然而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揶揄。 复皓尧恼羞成怒,将她从怀里拽出来,作势要掐她:“符凉夏!” “知道了,知道了,尊重个人爱好。”她笑着躲。 被他这么一打岔,符凉夏原本被噩梦造成的阴霾顿时消散不少,一直紧皱的眉被抚平,嘴角露出生动又放肆的笑意。 复皓尧见此不由也柔和了眉眼,嘴上依然威胁道:“不许笑了!” 心里却希望她再笑笑。 由于父母感情不和的缘故,他从小就对人类的情绪和情感非常敏感,几乎是一点微表情,他就能很快感知到背后隐藏的情绪。 所以在符凉夏出现时,复皓尧便察觉到了她的低落。 几步之隔的 病房内,程星洲捏紧了拳头。 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透过半掩的门传来,像一阵暴雨落在他心湖,激起无数水花。 他平静地看着几乎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明明是清晨,却觉得照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 刺眼到他想毁了眼前的一切。 程星洲缓缓坐起身,掀开被子,不顾伤口一瞬间传来的撕扯感,站到地上。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几乎是自虐般地将两人笑闹的画面刻进眼底。 她可真冷情。 他还躺在病床上,她就能跟别人打闹,一点也不管他。 程星洲忽然开口:“复二。” 他不想喊她,心里憋着股气,但又希望她能转头。 闻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 只见半掩的门缝里,穿着病号服的男生立在原地,黑发垂落,看过来的目光深沉宁静,透着股风雨欲来之势。 他目光淡淡地落在复皓尧身上,什么也没说,却令复皓尧突然生出点偷情被当事人抓住的微妙感。 复皓尧摸摸鼻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程星洲扯了下唇,眼里没什么笑意:“大清早就看到好友的甜蜜片段,自然是比吃了蜜还甜。” 话里话外都没提她,符凉夏却感觉处处都在点她。 复皓尧大约也是有点不知道从何起的愧疚,主动说要下去买点早饭。 程星洲和符凉夏都眼看着他下楼,谁也没提VIP病房可以手机点单的事。 复皓尧走后,符凉夏跟着程星洲进去,诡异的气氛将她包裹住。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只是因为程星洲是因为她受伤,她至少得在形式上表示下关怀。 符凉夏:“这次野营出事,学校那边应该准备让我们回去了吧?” 程星洲坐回床上,随手拿回刚才在看的平板继续浏览,闻言淡淡地嗯了声:“已经让薛常贵安排回程了,他们今天上午就走,正好还能赶上明天的课。” 他们? 其中不包括他们在医院的几个?那他们怎么回去? 符凉夏心里极快地闪过几个念头,而程星洲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头也不抬就回答了她的疑惑。 “我们坐程议员的飞机走。”他幽幽道。 符凉夏怔住,一时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程星洲将手中的平板放在一旁,随口道,“这么好的炒作机会,我们的议员先生怎么会放过?” …… 一小时后。 主治医生带着护士来给程星洲做检查,观察他的术后情况。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开了。 跟程星洲长相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缓步而入,他穿着剪裁合身的手工西装,灰黑色的皮鞋一尘不染,踩在光可鉴人的病房地板上,却感觉似乎是更不可亵渎的一方。 见到男人进来,医生团队便跟着他身后的秘书出了房间。 等到病房内只剩他和程星洲两人时,程萧波开口了:“出息了。” 程星洲低着头没吭声,对男人的话就像没听到般无动于衷。 “送你去学拳击还真是没白学,关键时刻都能给别人挡枪了,能耐。”程萧波顾自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一只腿搭在另一侧的大腿上,手掌合十。 “她就是你拒绝我安排的原因?” 程萧波从头到尾语气都十分平静,似乎受伤躺在床上的人不是自己儿子,而那个所谓的安排也不是让自己亲儿子去讨好三十七岁的中年女人。 但他早就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幻想,甚至能猜到他千里迢迢不嫌折腾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程星洲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必废话。” 男人对于他语气里的不客气也丝毫没表露出反感,只是沉默几秒,突然笑了:“爸爸这几天正逢关键时期,非常需要你的助力。” 程星洲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 程萧波又道:“你这次做的不错,汪家活跃这么久,也该打压打压他们的气焰。这次出事小复他们也都在场,正好能做非常有力的人证,还有你那个小女朋友……” 程星洲:“还不是女朋友。” 他平淡地纠正,好像完全没有因为自己亲爹想拿他替别人当枪这件事做宣传而感到心凉。 没关系,他习惯了。 程萧波什么做不出来,他就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亲儿子见义勇为,还能顺便抓住政敌的错处,对于程萧波来说当然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如果符凉夏愿意配合炒作,自然很好。若是她不配合,恩威并施之下她不配合也得配合。 程星洲当然明白他父亲的未尽之语。 趁他还在恩施阶段时,他便淡声将符凉夏所提出的条件讲了。 “她可以配合宣传,但有条件。”程星洲道。 程萧波“嗯”了声:“说说。” “她想要蓝海那个项目。” 话落,空气陷入寂静。 蓝海开发区,是今年政府最看重的一批建设项目,发展前景好,利润高,是顶级香饽饽,但凡跟项目沾点边的企业都盯紧了这块。 相关部门迟迟没松口,且他们最开始便只属意国内几家龙头企业,只等哪边给出的好处多。 现在他开口居然就是让程萧波把油水最大的项目给出去。 程萧波哼笑一声,目光冷了几分,道:“她胃口倒是不小,也不看自己吞不吞的下。” 他来的路上早已调查过程星洲救的女生,对方家里不过是个没起来几年的暴发户,本以为三瓜俩枣便能打法了,没想到居然敢狮子大开口至此。 且要搞清楚,救人的是程星洲,又不是她符凉夏。不过是配合宣传,在媒体面前宣扬一下汪家的凶狠,再歌颂一下他们的正义而已,不值这个价。 程星洲知道没这么容易,符凉夏一小时前跟他说时他也吓了一跳。 然而紧跟着,女生便大喘气一般道:“只要钢铁供给那一部分。” door-in-the-facetechnique,在提出一个目标要求之前,先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使其显得相对更加合理可行。 她从一开始想要的便只是钢铁供给那一部分。 至于原因,程星洲稍加思考也想明白了。因为众诚钢铁的倒台,而程家派系里并没有关联第二产业的企业,她的上位便显得合理得多。 果然,在他再次开口后,原本停滞的空气顿时开始流通。 几秒的沉默后,程萧波道:“这个符凉夏,倒是挺有头脑。” 这便是应了。 程星洲知道符凉夏这个要求恰好能卡着程萧波的接受边界。且这事对他们家也有利,与其把那块空出来的市场放到别人手上,不如给与他们相对有关的人,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谁说政客不是商人,他们是最精明的商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同居 聊完正事,程萧波似是才想起来什么,说道:“我已经请了海内外最权威的专家组成小组,你的肩膀不会有事。” 程星洲点头,他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钱可以办到一切,即使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率残疾的伤势,他也可以无恙。 只是可能恢复要经历一段时间,幸好他伤的不是右手,不会影响学习和做事。 程萧波想了想,突然开口:“不如让那女孩来家里住吧。” 程星洲怔愣了一瞬,就听见自己父亲道:“住几天,方便媒体那边写文章。” 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应该不会同意。”程星洲说。 程萧波道:“我会安排。” 离开病房后,程萧波去了附近的酒店休息,路上秘书汇报道:“我应该按您说的联系了符科仁,对方表示非常乐意,照顾公子本就是他们该做的。并表示如果不打扰,她住多久都可以。” 程萧波没什么笑意地扯了下唇角:“毫不意 外,这些乍然暴富的底层人像我想象中一样贪婪。” 秘书没接话,只是又想起一事:“这个符科仁,好像我们当时做线的时候,他也是其中之一。” 闻言,程萧波倒是略感意外,停顿几秒,笑了:“如此,倒有意思。” 若他也是他们局中一人,那此时给出去的好处,日后也不过是换另一种方式再回到自己手中罢了。 …… 程萧波离开不久,符凉夏便回到了病房内。桌子上摆着几盒各舀了几勺子的早餐,看起来程星洲对这里的饮食并不太满意。 “复皓尧给你单独买的吗?”她随口问道,看起来跟给她带的不是一家。 “从早上起我就没见过他人。”程星洲靠在沙发上,因为角度的关系,能看到清瘦的锁骨和被纱布包裹的胸肌一角从领口中露出。 他淡声道:“哪来单独买的早餐?” 符凉夏问:“那这是病房餐?” “显而易见。”程星洲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在复二那,你才是需要关怀的病人。” 虽然离谱,但一想到对方是复皓尧却又十分合理。 她干咳一声,不再开口。 不过比起这些有的没的,她更在乎程星洲答应她的事。 得知程议员松口将蓝海开发区的钢铁那块给她,她并未感到太多意外。对于她来说的利润丰厚,看在程家这样出身的眼里,不过是三瓜俩枣。 但只是这点手指缝里漏的,也够她将符家的钢铁产业再做大一层。 而恰巧早在半月前,她便说服符父将符氏钢铁的大半股权给了她。 钢铁远没有半导体行业赚钱,不过是他们早些年赖以发家的产业之一,在找到新的发展方向后,出去不能挪动的资金,账面上几乎全部资金都被符父投进了高新产业。 他现在一门心思搞高新技术,无心管理更多,自然乐于把这麻烦事甩出去。 ——钢铁产业利润低,投入大,只是维持便已足够费力。 符父当时还劝符凉夏,说若是她经营不了,也可以趁早专卖出去,总比握在手里废了强。 符凉夏当时没说什么,只在心里想,还没有她经营不了的产业,不过需要点机会。 而现在,机会不就让她等到了吗? 符凉夏陷在沙发里,注视着床上的程星洲,他的面孔逐渐跟她的梦中人影重叠,令人恍惚。 她面上却难得露出两分真心实意的笑,说道:“谢谢你,不管是昨天,还是今日的事。” “没什么,”男生沉静道,“只是可能需要你配合,在我家住几天,议员要安排记者。” 他抬眸道:“若是不想被卷进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想也知道程议员的手段不会温和,他只会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才不会顾及在那些犹如秃鹫般的记者笔下,符凉夏会被写成什么样子。 但相应的,蓝海项目也是对于这种情况的补偿。 符凉夏自然知道,她也早料到暴露在众人视野下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她想的清楚,虽然可以预料到舆论对她必定是有褒有贬,但也意外着话题度的上升。 做企业,不怕曝光,就怕没热度,也许即将到来的大众关注可以让她做些别的事情。 心里将利害关系想的明白,也确定这场交易对她来说利远大于弊,她淡笑道:“不会后悔。” 程星洲闻言皱了下眉,得到肯定的回答,未来能跟她有共处一室的机会,他本该感到开心,但与之一起涌上的却更多的是复杂。 他开心于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些麻烦而退缩,也对住进他们家表示抗拒,这是不是证明她其实并不排斥他? 但程星洲不傻,他清楚对于符凉夏来说程萧波给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也清楚符凉夏是怎样爱慕权势的性子。 所以不排除她其实只是被利益蛊惑,讲一切算计清楚。只要足够诱人,哪怕现在躺在这里的不是她程星洲,是其他人也无所谓,她都会答应。 这样想着,程星洲不由手指用力,眸底黯了一瞬。 他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后悔?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利益? 闻言,符凉夏对上他的目光。 程星洲与她对视,迎着女生清冷又若有所思的眼神,他突然畏惧了。 他怕自己听到不愿意听的答案。 但多半会是那个答案。 否则程星洲想不明白,他像个懦夫一样不敢回应她的喜欢,又在重逢后说过那么多刺耳的话,做了这么多让她讨厌的事,她凭什么是为了他。 这样一想,自己还真是糟糕啊。 他不想听她的答案了。 “算了,当我没……” 话未说完,就听到女声平静而自然地说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程星洲怔愣住。 “你是为救我受伤的,照顾你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符凉夏注视着他,“除了因为你,还能因为什么。” 她用最平淡的声音说着最虚假的话,但语气真挚,足以骗过任何人。 程星洲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想象中最好的、也是最不敢想的回答被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程星洲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堵住了心口般,闷闷的,还有点劫后余生的开心。 他用力呼吸了一下,别开眼,心脏狂跳。 原来她也没那么讨厌他。 * 程星洲替她挡枪的事,在她几乎是同意配合作秀的同时,便像长了翅膀般在国内各种平台上大肆传播,几乎一夜间便被所有人知道了,甚至还在一小时内冲上了博博热搜。 想也知道是程议员安排的,只是这种热度,对他们要做的事来说不过是开胃前菜,但足以放出一个信号,令汪家和原本隶属汪家派系的人开始动摇。 热搜上对程星洲的作为自然是一片好评,尤其是他本就学习优秀,长相俊逸,又有钻石汤匙般的家境,在博博上粉丝众多,根本不需要程议员安排多少水军,评论便已经成了一面倒的趋势。 只是施暴者的身份在汪家的遮掩下暂时没有露出水面,符凉夏隐约感觉如果程议员真的想曝光汪溪溪,汪家的遮掩多半也无用。 现在的手下留情,估计是有别的用意,比如—— 钓鱼? 符凉夏前脚刚想到这层,后脚手机便突然传来了铃声。 她看了眼显示屏,完全陌生的号码,但是串靓号,昭示着对方显然不寻常的身份。 “你好,我是汪瀚晟,不记得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几天前曾在商场见过。” 温润的男声从听筒内传来,符凉夏努力从记忆里扒拉了一下,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号人。 她轻声嗯了下,表示自己记得。 “关于昨晚家妹做的事,我非常抱歉。” 符凉夏猜测了很多这通电话的意图,没想到竟是替汪溪溪道歉。 她不知道这道歉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因为程家开始行动,只是说道:“谁做的事该谁负责,既然做错事的是汪溪溪小姐,那道歉的话自然该由本人来说比较有诚意,你觉得呢?” 汪瀚晟微滞,复又道:“当然,这是自然的,之后我们保证会好好教育小溪。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我们也会进行补偿。” 符凉夏这下有点摸出他的来意了。 估计是程家的路走不通,想让她求情。 她淡声道:“赔偿便不必了,毕竟真正 受伤的人不是我,有这心汪先生还是留着给程家吧,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 言语间已经有了锐意。 汪瀚晟无奈地摸了下鼻子,心里臭骂汪溪溪脑子不清醒,办的什么烂事,现在还要他来想办法替她摆平。 就因为她争风吃醋的幼稚行为,被程家抓住了把柄,估计要折损不少人在他们手上。 本来就恰逢换届,正是派系博弈的时候,现在好了,他们原本看中的几个位置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拿下。 “程家那边我会去道歉的,只是今天打电话来,是专程关心符小姐的。” 汪瀚晟说道:“小溪做下这种事,不求你的谅解,只是我们作为她的家里人,总应拿出该有的态度。我往你的卡里汇入了一千万,算是些小小的补偿。” 一千万,买她差点被杀死的命。 符凉夏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可笑。 没想到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上层人眼里,她的命还能这么值钱。 她勾唇笑了声:“这一千万,是补偿,还是买我在媒体前闭嘴?” “只是补偿。”汪瀚晟富有技巧地说道,“如果能因这点补偿令符小姐心情好一些,便足够了。” 还是希望她闭嘴的意思。 不过可惜,程家那边给的可远远超过一千万。 “也许会吧。”她未将话说死,怕汪家狗急跳墙。 本就是程汪两家的战争,她犯不着进去掺和一脚。 当然这一千万,她笑纳了。 由于回国乘的是私人飞机,担心政敌们会做出恐怖袭击类似的事件,程议员并没有透露行程。 所以他们回国时静悄悄的,整个机场只有服务人员无声地走动,偌大的大厅一眼看不到人。 走出机场,才看到各家派来的车停在门口,符家自然没派车,他们清楚符凉夏会跟着程家的车走,只是其他人还不知道。 苏行舒坐到库利南后座,摇下车窗问符凉夏:“要不要顺路捎你一程?” 同时出声的还有复皓尧和白宴。 没开口的程星洲反而在众人之中显得反常,只是考虑到他旁边还有程议员,众人便觉得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然而下一秒,就看到程家的司机自然地接过了符凉夏的行李,放进了后座,并替她拉开车门。 她先是道谢,然后回答其他人:“不用了,我跟会长一起走。” 话落,空气陷入诡异的停滞。 苏行殊手上把玩手机的动作顿时一停,略显烦躁地盯了程星洲一眼,很快想到什么,问道:“你要去他家住?” 程星洲回望过去,悠悠道:“对。” 复皓尧闻言凌厉的眉顿时皱起,不满道:“为什么?我也要去。” 第92章 你是她的狗吗 这话一出,在场人顿时都安静下来,幸好程议员已经先行离开,符凉夏才免于在他那落得个招蜂惹蝶的坏印象。 只是身侧坐在车里的某人投来的视线分外灼人。 程星洲见女生半晌没有回视过来,便移开目光扫过复皓尧面上,未受伤的手微蜷,忽然意识到这种说法有多暧昧。 年轻男女,共居一室。 他几乎是不受控地想起多日前的那个午后。 她气息干净,在狭窄的储物间与他耳鬓厮磨,只是轻轻耳语便能激起他一片战栗。 有些事不能细想,尤其当着众人的面,几乎如偷情般的刺激如野草般在头脑中肆意生长,直冲头顶。 他的脸微微发烫,抬手便从旁边抽出一瓶冰水,一饮而尽,却解不了喉头的渴意。 复皓尧还在不甘心地盯着他们,一头金发被风吹乱,他抚了下身上的皮衣。 符凉夏面上露出一丝为难,她又不是房子的主人,都看她干什么。 程星洲见此,出声道:“复二,别闹了,小夏是去照顾我的。” 复皓尧“啧”了声,哼道:“我也可以照顾你,我很会照顾人的。” 而且当他三岁小孩呢,程家有佣人,哪里需要符凉夏照顾。 反而是苏行殊忽然注意到了盲点,眉头一皱道:“你叫她小夏,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符凉夏默默站在旁边,远离纷争,她也不知道她跟程星洲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忽然,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锁定在了她身上。 符凉夏抬眼,就看到白忻正注视着她,眼神歉疚,还带着点别的情绪。 从她出事那晚到现在,她跟白忻还没有过交流。此时他神情歉疚,大概是因为汪溪溪的事拖她下了水。 “我也有话想跟你说。”白忻突然开口道。 白宴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忽然一拍车门,替程星洲做了决定:“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都去星洲家里吧。” 程星洲头也不抬:“我没同意。” 没人在意他的话,复皓尧直接自然地钻进了车后座,亲亲密密地挨在程星洲旁边,对司机道:“出发!” 程星洲:“……” 符凉夏被他两人逗乐,难得见到程星洲露出吃瘪的表情,果然天然克一切。 只是后座上坐了两个一八五以上的男生,将原本宽敞的座位显得拥挤不少,她不愿跟他们挤,干脆去坐了副驾。 对此,复皓尧不情不愿地说道:“后面明明很宽敞,小夏你怎么坐前面了?” 符凉夏伸手系上安全带,转头对他笑道:“前面比较舒服。” 闻言,复皓尧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兴奋地开口:“你喜欢坐前面的话,有机会来坐坐我前不久收到的ChironSportNoire,体验感更好!如果喜欢的话,我还可以送你……” “复二。”程星洲打断他。 复皓尧:“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哥之前不是说过在你成绩提上去之前,跑车全部没收吗?”程星洲淡声道,“还有,你怎么也叫起‘小夏’了。” 闻言,复皓尧原本高昂的情绪顿时像一个被针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他垮起个脸:“我这次肯定能提高的,看着吧。” “你都能叫小夏,我为什么不能?” 复皓尧觉得自己可比程星洲跟她关系好多了。 耳边传来后座两人的交谈声,符凉夏没太在意,正跟白可薇聊天。 白可薇:【我到家了,你们回来了吗?】 符凉夏:【刚落地,昨晚谢谢你。】 白可薇:【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谢什么。不过我刚刚看博博,你这次真倒霉,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白可薇:【明明你跟白忻没什么关系,只是给他做模特而已,都能被盯上。】 符凉夏:【也许对有的人来说模特不只是“而已”。】 毕竟对方是专业模特嘛,肯定会多想。 白可薇:【也是。】 白可薇:【我看到热搜还在讨论会长救你的事情,那些人简直是疯子!】 符凉夏笑了下,她很高兴能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不过网上的言论是她一早就想到的,王子解救灰姑娘,这种故事发生在童话里或许很美好,但在现实只会让人觉得不配。 尤其是这种阶级固化的社会,当上升的通道几乎被堵死,人们看到有同样阶层的人似乎能通过捷径实现攀登时,他们会怎样想呢? 嫉妒是必然的,甚至还会有充满酸涩的恨意。 但与此同时,也会有羡慕。 应该会有不少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魅力,凭什么让程议员的儿子给她挡枪。 争议和好奇有了,关注便来了。 而做生意,最需要的就是关注。 * “我们就等在这可以吗?” 被程议员安排的记者们等在程宅门口,趁等待的期间交头接耳着。 “要不还能在哪,坐在程宅里面吗?你有那个胆子?” “那倒也不是。” “说起来你们看那女生的资料没有,感觉跟想象中好不一样。” “能成为让贵公子甘心牺牲的人确实不凡,至少脸挺漂亮。” “但也没漂亮到那种程度吧,也许有什么别的手段也说不准呢。” “啧,谁知道,听说还是暴发户的女儿,这下可真是攀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们正在聊天时,突然几辆豪车出现在了视野里,个顶个的稀有昂贵,且全是清一色的联号。 路过他们时,这些记者本以为车上的人并未听见他们的议论声,却见其中一辆的后座突然降下了车窗。 “凤凰就算不飞上枝头也还是凤凰。”黑发男生端坐在后座,脸都未转,只露出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而走地鸡就算再怎么仰望凤凰,也爬不上枝头。” 最后说话的记者如果连这么浅显的话都听不懂就白混了,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喏喏道:“程少教训得是。” 程星洲睨过来:“哪家媒体的?” 不等记者答话,他便先行看到了话筒上的标志,随口对门卫道:“除了喵瓜在线的,其他媒体接进来吧。” 说完,车窗上摇,车辆缓缓驶入大门。 几个记者愣愣地看着他们一群人消失在大门后,静默了好一会才敢大口喘气。 “你也太倒霉了,直接被抓个正着。” “别说了,我们网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现在回去主编要骂死我了。” “以后嘴上还是积点德吧,皇后区这些人又不是你之前采访的那些小明星,得罪不起哟。” …… 会客间内,符凉夏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就像她先前答应的那样,面对记者的连环提问,她应答入流,一切都在按照程父给出的剧本进行。 无论是情况的危机,还是程星洲的舍己为人。 她是一个合格的演说家,原本程星洲还担心她应付不了,坚持要一起接受采访。 然而整场听下来,他注视着侃侃而谈的女生,忽然有些晃神。 也许她从头到尾就足够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做她的保护伞。 包括他。 落地窗内灯火通明,窗外的花园里却站着几个人,他们或坐或立,将程宅空旷的高尔夫球场都称得狭窄起来。 在莫名沉闷的气氛里,白宴突然开口道:“你们真准备赖在这不走了?” 复皓尧坐在躺椅上,抬眼看他:“都是好朋友,住几天怎么了。” 白宴揉了下眉心:“星洲正养伤呢,咱们留在这也没什么帮助,反而添乱,不如先回去吧。” 他本以为他们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一个个的都这么认真,离得最近的复皓尧甚至把行李都打包送过来了。 白宴有些头疼,感觉自己作为他们之中还稍显理智的人,应该劝说一下。 苏行殊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白忻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倒是复皓尧不服气道:“怎么是添乱,我们虽然不能在医疗上提供帮助,但却能给星洲带来情绪作用。心情好,伤自然就好得快。” 白宴服了:“我感觉他看见我们心情才会不好。” 他不傻,早就看出程星洲对符凉夏的在意。 现在程星洲好不容易得来的跟她共处的机会,他们却横插一脚,是能带来情绪作用,不过是负面的。 复皓尧轻哼:“反正我不能让他跟小夏单独在一起,他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白宴被最近这些事本来就搞得头大,听见这话,竟一时被气乐了:“不是,复皓尧,你来真的啊?你不是向来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吗!现在变痴情种了,你是她的狗吗?!” 说到最后,白宴语气里也带上了点怒意。 他真的很头疼,不仅是因为好友们错乱的感情,也不是因为他们跟汪家和程家关系都不错,不好站队——关于这点,白忻早已做出决断,他正好能借此机会跟汪溪溪解除婚约。 白宴此时的愤怒……也来自于他自己。 他不愿承认但也在某一刻突然意识到,他也对符凉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好感。 虽然不深,但足以让他在听到她要在程宅暂住时产生不悦的情绪,和一瞬间也想不管不顾赖在这里的冲动。 但是不行,如果他们四个都疯了,谁来做控制局面的缰绳。 若是传出去他们这几个钻石汤匙的大少爷全都为同一个女生不管不顾,世人会怎么评价他们,又会怎么评价她。 单单只是程星洲一人的事产生的流言蜚语,便够她受的了。 但白宴懒得跟自己已经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好友们细讲,他也没心情讲。 他直接开骂,希望复皓尧能找回他那个暴脾气,直接掉头走人。 然而复皓尧没有。 复皓尧只是抬头看着恼怒的他,神情认真又无比自然道:“嗯,我是她的狗,我就想粘着她。” “……” 白宴无语了,被他的理直气壮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 第93章 生日晚宴女伴 “是吗,那你可真了不起。”过了会儿,白宴干巴巴地称赞道。 他看了眼屋内的场景,几步走到复皓尧身边坐下,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具体什么样,白宴也不好说,就是从野营回来或者更早以前开始,大家都变得怪怪的,有点不像他们了。 包括白宴自己。 他不再开口,沉默地浏览着社交平台。工作室因为先前的宣传造势再度迎来流量高峰,此时因为程星洲挡枪的事又被某些热心网友挖了出来,看图说话,编出各种版本的故事。 有说早在符凉夏当初转学过来时变觉得她心机的“知情人士”,有忙着分析她穿搭妆容的小号圈博主,有说她天天乱搞男人关系成绩肯定不好的“大小爹”……对此有人拿出她入围全国数学竞赛复试打脸,却紧跟着冒出来扬言如果让这种满脑子情爱的人拿奖,将是他们的耻辱的斯里德大学附属中学学生。 乱成一锅粥。 白忻甚至不明白舆论怎么会偏到这种地方的,明明只是一条简短的“程萧波议员亲子见义勇为,为同校女生挡枪”,就能被他们歪曲成这种桃色新闻,并迅速将焦点对准了其中的女主角。 整个走势都透露着说不出的荒谬。 人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消费女性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白宴厌恶这种充斥着性缘脑的社会,他讨厌白痴,也讨厌没有思考能力被各种营销言论牵着鼻子走的众人。 他讨厌废物。 白宴正想关掉网页,却突然注意到了其中一条高赞评论—— 【感觉这个女生跟F4关系都很好的样子,该不会他们还会为她争风吃醋吧?她到底有什么魅力,真是疯了。】 白宴的指尖一顿,抿紧唇想,他们才不会。 他们才不会为了任何人争风吃醋。 他们可是最好的、彼此珍视的朋友。 “下月初我哥生日晚宴,你们都收到邀请了吧。” 沉寂的气氛里,复皓尧突然伸脚踢开了一块石子,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不是当然的吗?”苏行殊道。 复家掌权人的生日当然只会请圈中名流,只有顶级权贵才有资格进入这个交际场,对于不属于这个层级的人来说一函难求,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每年都要经历的活动。 几人不明白复皓尧为什么要在这档口提这件事,大概是想要生日礼物的参考。 白忻说:“月底海市有场拍卖会,到时候去看看。” 对他们这种阶层的人来说,寻常商场不能算购物,只有拍卖会才能勉强算消费。 白宴也跟着道:“反正你哥那么宠你,你就算送个金身财神,他也高兴。” 然而复皓尧却不是为这事,他说:“嗯 ,你们说我邀请符凉夏做我的女伴怎么样?” 话音落,苏行殊的脚没收住力道,瞬间踢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复二,你疯了?” 苏行殊眼看他,神情冷峻,“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场合,做你的女伴,几乎跟昭告对方是你的未婚妻没有区别。” 像他们这种圈层的人,不管私下怎么玩,正式场合表现出来的必须是稳定的感情。 一旦认定这个人,过了明路,便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复皓尧真的想清楚了吗?他有把握坚定地不改变,一直喜欢甚至爱符凉夏吗? 尤其是眼下这种局面,无疑于再次将她送上风口浪尖。 苏行殊有点头疼,他觉得他什么都没想,此时循循善诱道:“你不要冲动。” “我是认真的。” “我不同意。”苏行殊皱眉,但这阻挠不仅出自自己的私心,“你哥也不会同意的。” 骤然间,空气陷入安静。 复皓尧表情沉了下来,似乎想到什么,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我会让他同意的。” “至于你,”复皓尧冷笑了声,“我只是在通知你们,不是真的需要建议。” 说完,他便站起身,大步往正门的方向走去,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话。 在苏行殊看来,这甚至不是通知,而是宣战。 复皓尧这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惹恼了他,他质问道:“你想没想过后果,符凉夏真的喜欢吗?” “不问问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复皓尧头也没回道。 在他看来,这种他们看来太过张扬的事,对符凉夏来说说不定是机会。 毕竟她总是这样,能抓到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神奇又富有天分。 他们对话的声音不低,隐约穿透玻璃传进屋内。记者们听到关键词,顿时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迅速扭头,然而再想细听时却被扭转了注意力。 窗外的三人面色各异,气氛肉眼可见的胶着。 程星洲眸光闪了闪,微屈手指道:“刚才的声音请各位不要在意,希望还是将注意力放到我们的谈话上。” 有记者不甘心,不想放过这明显的爆点,然而当他看清程星洲的神色时突然意识到—— 这不是请求,而是威胁。 他们必须且只能听从,不该流传出去的话敢说出去一点,等待他们的便是万劫不复。 记者们顿时纷纷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继续采访,写程家想让他们写的稿子。 窗外的谈话也随着其中一人的离开而走向了尾声,话题走歪,谁也没说服得了谁,最后倒是全都在程宅住了下来。 采访完后,记者们陆续离开了程宅,回望这座庄园,就像一座沉睡的巨兽,无声地对他们彰显着隐隐的威胁。 程宅内,程议员单独住在右侧的别墅中,将主宅留给他们年轻人。 注视着记者们从门口消失,符凉夏喝了口水,准备去给自己安排的客房收拾一下行李,然后计划一下等采访发出去后,自己能借着这股东风做些什么。 也许可以趁机开个直播,宣传一下公司,促进消费。 全民娱乐时代,站在行业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而直播,就是现在的风口。 还有符父那里,他这次借她搭上这么好的路,她怎么也要薅点东西下来,省得之后都被骗光了。 符凉夏正想的出神,突然抬眼见到复皓尧走进来,风风火火地把她拉起来往外面走去。 完全无视程星洲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和身后苏行殊的喊声。 一直到两人走到走廊尽头,周围的佣人纷纷回避,复皓尧才停下脚步。 他松开手,符凉夏注意到他脸有点红,无措地摸了下鼻子,好像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终于恢复了冷静。 符凉夏疑惑道:“怎么了?” “有点事情想问你。” 复皓尧深吸了口气,虽然刚才在冲动之下做出决定,且放下狠话,但真的站在符凉夏面前时,他还是难免地感受到了紧张。 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很鲁莽? 万一她拒绝怎么办? 只是一想到那种可能,复皓尧心都要碎了。 但是他真的没办法了,眼看着苏行殊和程星洲接连出招,他要是再不行动,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 他攥紧拳头,垂眼注视着面前的符凉夏,抑制着内心的慌乱,开口道:“下月初我哥过生日会举办一个晚宴,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女伴,你愿意吗?” 符凉夏靠在墙壁上,她这具身体比常人弱一些,倒时差能力更弱,现在已经有了困意。 她强撑着精神,思考着复皓尧的话。 复琅舒生日晚宴,可以想象到会是什么样的名利场,如果可以出席,对她来说自然利大于弊…… 就在符凉夏犹豫之时,一道声音忽然横插了进来:“我不同意。” 两人同时循声转头,就看到昏黄灯光下穿着深灰色风衣的金发男人从走廊另一头款款走来。 他袖口挽起,用一枚晶蓝色的钻石别在手肘处,风衣内的黑色衬衫微敞,上面绣着的精致纹理在灯光下折射出华美的光泽,那双跟复皓尧相似的眼睛微眯起,语气平和道:“你不能跟他一起参加晚宴。” “哥!”复皓尧不可置信,甚至来不及纠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急促道,“为什么不让我跟小夏一起,我以为你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符凉夏挑了下眉,心里隐隐感觉复琅舒之所以阻止并不是复皓尧想的那种理由,但也跟着好奇地看过去,等待他的理由。 复琅舒颔首道:“我确实不是,也没跟你说话。” 复皓尧愣住:“?” 没跟他说,那就是不让符凉夏跟他一起,那这意思便完全颠倒了。 不是不让他跟符凉夏一起,而是不让符凉夏跟他一起。 那复琅舒想让她跟谁一起? 一阵灵光闪过,复皓尧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心里涌上难言的滋味。 莫非,他哥也想邀请她做自己的女伴…… 下一秒,就听见复琅舒轻笑道:“因为我需要符小姐兑现之前答应我的‘报酬’——” 复皓尧呼吸一滞。 “做我的女伴。”复琅舒慢悠悠道。 第94章 你根本不喜欢她 程宅这座庄园据说最早建成于二百多年前,程家老祖从国外的富商手中拍下这座修修补补后依然可以被称为文物的建筑,几经转手,最后成了如今这样中西结合的模样。 明明屋内长廊挂着的是复古的吊灯,却也安装了最新款的智能家居模式。 随着复琅舒每一步的步点,长廊一点点亮起来,像午夜中炸开的烟花,直到照亮了两人各不相同的脸色。 复皓尧脑袋里轰然一炸,感觉被各种混乱的思绪瞬间充满。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亲哥脸上的淡笑,表情一片空白。 他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邀请符凉夏做他的女伴? 两人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复皓尧脑子很乱。 他想过其他人可能会跟他抢人,也想过他哥可能会因为门第差距阻拦,但无论如何也没想过眼下这种情况—— 他哥跟他抢人。 他最敬重的、最疼爱他的哥哥跟他抢他喜欢的人。 复皓尧面无表情地看着复琅舒,像是有根暗棍从后面给了他后脑勺一棒,头钝钝得疼,心脏更疼,疼得眼都红了。 复琅舒坦然回视,依然是那副从容的姿态。 他抿着唇,下颌紧绷,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随时要暴起的状态,好像马上要出手给他哥一拳。 符凉夏意识到气氛的古怪,后退了一步,不愿卷入两人的纷争。 不过她确实想到了之前复琅舒说要带她去拍卖会时提过的报酬,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提这个要求—— 怎么看都有利于她的要求。 其实对于符凉夏来说,只要 能去参加晚宴,跟谁一起去都没什么太大差别。 不过考虑到此前答应的事,符凉夏认为答应复琅舒是更好的选择。 一个人情能用有利于自己的方式换掉,这简直好到令人不敢想。 以上都是权衡利弊,但符凉夏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们都要邀请自己。 总不能是都喜欢她吧? 符凉夏想到这种可能性,表情凝滞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装作没听懂任何含义的样子:“对,是有这件事。” 复皓尧僵了脸色,似乎已经想到了符凉夏的选择。 他立刻道:“什么报酬,或许我可以帮忙,不需要我哥。我也不会利用这个胁迫你,强人所难。” 他意有所指。 被内涵的复琅舒胸口起伏了一下,眼神沉沉地扫了符皓尧一眼,忽然弯了下唇:“长本事了,小尧。” 他眼里的情绪埋得很深,盯着复皓尧的眼眸意味深长,有种欣慰和其他情绪混杂的复杂。 复皓尧不甘示弱地回瞪,双拳攥起:“我说的不对吗?既然你可以给的,那我也可以。” 他振声道:“既然是邀请,就该让她自己选择,少用别的东西来威胁她!” 说真的,在这一刻,符凉夏是有点动容的。 复琅舒笑了:“你说的对,那就让她选。” 看她选他还是选你。 说着他睨了符凉夏一眼。 三人陷入风雨欲来的状态里,有种符凉夏选谁都会令场面失控的疯狂。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符凉夏在心底将整件事复盘,思考答应两人各自会造成什么影响。 选复琅舒,她欠的人情便可以还掉,但是与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注目。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复琅舒是生日宴会的主角,作为他的女伴自然会获得更多的关注。 她暂时还不知道更多的关注意味着什么。 而选择复皓尧,虽然不会那么显眼,但弊端也非常明显。 因为她选复琅舒还能说是因为回报,选复皓尧倒有种舍近求远的感觉,好像他对她来说很特别。 符凉夏不喜欢这种感觉。 像是认定一个人,打上他的标签一样。 复琅舒似乎看出她的纠结,缓声道:“这事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 “刚下飞机应该很累,先回去休息吧。” 符凉夏犹豫了下,她确实困了,但又隐隐觉得把他俩单独留在这里会出事。 复皓尧在这件事上倒是跟他哥保持了一致的态度,他打量了下她的黑眼圈,随之正色:“没错,你先去休息。” 是他太急了,乱了分寸,忘记符凉夏身体不好,还要催着她做出选择。 符凉夏半推半就地应了,她需要好好想想,也更需要补一场觉。 等到女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复皓尧便冲过去一把揪住复琅舒衣领,将他按在墙上。 “哥,你真是我亲哥!” 他声音压抑,神情愤怒道,“你可以选的女伴那么多,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复皓尧是真的伤心了,他以为就算他哥对她有好感,也不该是这么明晃晃的,几乎向他宣战一样的形式。 这让他有种被双重背叛的感觉。 到底是体育生,复皓尧力道不小,被他推在墙上时复琅舒的肩膀处传来一声闷响,听起来便是受了不小的力。 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伸出两指,轻巧地将他搭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拨开:“看来你是各方面地长本事了。” 敢忤逆他,对他动手了。 “……” 复皓尧沉默地收回手,双手插兜,表情不变地盯着他低吼道,“你明知道我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复皓尧一番话说得压抑,胸口起伏,眼底血丝遍布。 复琅舒却笑了:“我知道你喜欢她。” 复皓尧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可怖了。 然而下一秒复琅舒轻轻扯唇:“可喜欢又不是孔融让梨,还分长幼尊卑。” 复皓尧下颌绷得更紧了。 “你真的喜欢她吗?”他问得认真。 “……” 复琅舒与他对视几秒,沉默地扭开头,没有回应。 复皓尧顿时笑了,气笑的。 他一拳砸在复琅舒颊边的墙上,眼神清明又冰冷:“哥,你根本不是喜欢她,你只是因为我喜欢她。” …… 听到消息时,程星洲和白宴几人正在客厅聊天。 佣人汇报完长廊那边的情形后,程星洲皱了下眉,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白宴正在画设计草图,闻声抬眼看来。 程星洲:“复皓尧跟他哥打起来了。”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身往长廊走去,苏行殊和白宴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身后,白忻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想起什么,起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记得符凉夏刚才上楼了。 白忻想等她睡起来后跟她聊聊。 另外三人到长廊末端时,正好看到复皓尧将复琅舒按在墙上,而复琅舒神色一片冰凉,完全没有平时对复皓尧偏宠的样子。 三人连忙把复皓尧拉开,问他怎么了。 不过两人身上都没伤,应该还没到动手那一步。 “你说话啊,是不是心虚了!”复皓尧这会儿连哥都不叫了,死盯着复琅舒,等他的答案。 程星洲拽住他,说道,“你冷静一点,怎么能这么说复哥。” 其他人也劝着他。 复皓尧冷笑了一声,心想要是你们知道复琅舒的心思,肯定也会想他一样,现在在这装什么理智。 但他没说,他只是冰冷冷地扔下一句:“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说完就甩开几人,转身大步上楼。 身后,复琅舒盯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眼眸深深。 他没想到复皓尧这么敏锐。 而他现在也确实理不清自己对符凉夏的心意,到底是喜欢,还是更多的像复皓尧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复皓尧喜欢。 但复琅舒能确定,至少自己对符凉夏很欣赏。 这种欣赏促使他愿意递给她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带她走进顶级名利场。 而报酬,不过是一个玩笑话。 只是现在,他有点庆幸这句玩笑话了。至少这个所谓的报酬,能让符凉夏在做选择时多向他倾斜一点。 他的输面便少一些。 复琅舒转动手指上的玉扳指,面上换了平时的表情,对几人点头道:“既然小尧执意留在这,便拜托你们照顾了。” 程星洲:“应该的。” …… 符凉夏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凌晨五点多才醒过来。 这样的时差显然是没倒成功的,然而她睡得太久,已经没有再睡一觉的想法了。 她从行李中找出习题册做了会,很快又感觉这些题都太过简单,便将练习册收了起来。 她干脆坐在书桌前,静静地望着外面发了会呆,才打开手机,看到博博的私信已经爆了,显然网友们已经挖到了她的账号和信息。 符凉夏懒得去看里面的内容,也并不好奇,只要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关注她就够了,而关注就是现成的流量。 社交账号那边也有不少人给她发消息,熟的不熟的都有,符凉夏挑着回了。 也许是因为没吃晚饭的原因,符凉夏忽然有点饿了,这个时间不好叫佣人送餐,她便自己出了房间,准备去一楼找点吃的。 路过楼梯口时她被靠墙站着的白忻吓了一跳。 听到声响,他掀起眼皮看来,见到是她后,顿时站直了身子,令人很难不确定他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她。 符凉夏愣了下,随即想起在机场时白忻似乎确实说过有话要跟自己说。 她问:“怎么了?” “汪溪溪会被退学处理,能否坐牢要看汪家能不能保住她。”白忻没头没尾地开口道。 “虽说是伤人事件,但毕竟发生在别国境地内,国内的法律没有用处,而我们野营的岛隶属的洲对这方面的法律规定非常宽松。即使能证实汪溪溪故意伤人,她的律师也会替她摆平,最多也只会让她请的保镖顶罪。” 符凉夏听完他对于汪溪溪的处理,心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种处理结果跟她想的差不多,毕竟汪家有权有势,在汪家没倒台之前,对汪溪溪的处理都是毛毛雨。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圣兰德居然会让汪溪溪退学。 汪家可是圣兰德的股东之一,能同意? “汪家现在自顾不暇,巴不得推汪溪溪出来平息程家的怒火。”白忻好像看懂她的疑惑,解释道。 “我知道了。”符凉夏点点头,抬脚往楼下走去,比起关心汪溪溪的下场,她更急着填饱肚子。 然而在她从桌子上找到几个贝果时,却一抬眼看到白忻跟在她旁边,似乎还有话要说。 “还有别的事吗?”她一边把酱均匀涂抹在里面,一边问。 白忻低头,脸上浮现出内疚和歉意,沉声道:“对不起,我跟她之间的事连累到了你。” 符凉夏抬头看他一眼,觉得这无关什么原不原谅,主要是整件事都很荒谬。 不过考虑到这是古早 小说的世界,她又很快释然。 符凉夏咬了一口手里的贝果,语气淡淡道:“没事,受伤的也不是我,也许程星洲更惨一点。” 她不喜欢把仇记在心里太久,尤其是在程家亲自下场,汪溪溪的未来得以预见的情况下,她再纠结便是纯属跟自己乳腺过不去了。 所以她是真的释然。 然而符凉夏的话听在别人耳里却像是有另一层意思—— 比如为程星洲打抱不平。 白忻沉默了片刻,眼底的歉意淡去,最后他轻轻点头,说:“嗯,我知道,我也会跟程星洲道歉的。” 哦,那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符凉夏随意地点点头,几口把贝果吃完,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听见白忻又说:“如果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可以找我,比如照顾程星洲之类的。” 符凉夏不解其意,但嘴上应了。 两个小时后,也就是周一早上,符凉夏与程星洲等人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从车上下来时不可避免地遭受到了一大波注目礼,符凉夏叹息一声,几乎可以想象到论坛上会怎么写。 名人的苦恼。 似乎原书中也有过相似的情节,不过当时的女主角是白可薇,男主只有复皓尧一个。而现在变成了她,男主是F4全员。 这太奇怪了。 明明原书中没有枪击事件,但最后造成的结果似乎都是一样的,即使故事的主角换了。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敢像原书中一样针对她。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排挤她可能会造成记恨,但讨好她却有可能借机攀上F4,怎么选似乎很清楚了。 但八卦的因子悄悄在所有人之间流动,他们好奇在野营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又好奇程星洲跟她什么时候牵扯到一起的,两人似乎交集不多。 唯一一次交流似乎还是真心话座谈会。 对,真心话座谈会! “我又把当时的回放看了一遍,事后诸葛地讲,这两人确实有点奇怪,你们不觉得吗?” “对对,我也感觉到了这俩人气氛好古怪,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普通同学,倒有些像仇人。” “也不是仇人吧,感觉会长看符凉夏的那个眼神,分明不清白,相爱相杀还差不多。” “但是符凉夏表情挺冷漠的啊,完全看不出什么……” 符凉夏进教室时,班上的同学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甚至分成好几个派系,仇人派、相爱相杀派、单恋派……争执得热火朝天。看到符凉夏出现在教室外的身影,他们顿时都收了话头,只是望向她的眼神都饱含着八卦的意味。 她无视了他们的眼神,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见此,有之前聊过一两次天的同学围了上来,满眼好奇:“凉夏,这是真的吗?汪学姐真的把你绑走了,还想杀你?” “真是太恐怖了,完全看不出她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样,有受伤吗?会长真的为你挡枪了?” “说不定是汪学姐准头不好,一开始就打偏了呢。” 符凉夏被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得头疼,她尽量精简着回答了:“是真的,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会长形况比较严重,有截肢的风险。” 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说辞,只有将病情说得严重些,才能体现出汪家的可恶,以及程星洲的舍己为人大爱精神。 闻言,众人惊呼着捂住嘴:“截肢——” 其中有程星洲的粉丝当场就哭了,看他那个崩溃的样子,符凉夏都有点想告诉他实话是在程家的财势面前,有风险也会被化为零。 几人得到了劲爆的消息,忍不住就想回去跟朋友分享,但他们又想着符凉夏这么好说话,不如直接问当事人他们是什么关系,说不定就会得到解答了呢? 其中一人这样想着,小声道:“那凉夏你跟会长是什么关系呀?你们是不是在交……” “往”字还没说完,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白忻便瞥他一眼,那人立刻紧闭上了嘴巴,所有原本围在座位边的同学全部后退三米,将符凉夏身边的空间空了出来。 白忻没说什么,只是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了。 倒是后面跟着的苏行殊道:“没有交往,只是同学关系。” 见到是比较好说话的苏行殊开口,顿时有同学好奇地凑过去:“不可能吧,普通同学能舍命相救?” 同学说完,就看到苏行殊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当即闭上嘴就想遛,然而他的不悦却不是对她,而是阴阳怪气道:“因为我们的会长热心肠呗。相信我,就算当时被威胁的是你,我们亲爱的会长也会舍命相救的。” 又是一阵哄闹。 “好吵。”白忻突然从书里抬起头,淡声道。 不知道是在说周围的同学吵,还是苏行殊吵。 但同学们都很有眼色,白忻脾气古怪,但跟F4的其他人关系一向要好,怎么可能是说苏行殊吵,当然是其他人。 他们顿时作鸟兽状散去。 符凉夏轻呼了口气,但感觉苏行殊虽然说的都是该说的话,却透着股怪味。也许是怪程星洲帮别人挡枪把自己搞受伤,所以阴阳怪气吧。 这是门口有笑闹声响起,她扫了一眼,是徐彩跟她的几个朋友。她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愣了一下,忙四处观察,以为是老师提前上课了。 随后她随手抓了个同学,问清发生了什么,顿时面色变得古怪,拍了下那同学的脑袋:“还有两周月考了,能考几个分,就在这八卦别人。” “可是大家都在说。”他不服气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我们好奇一下怎么了?” 徐彩盯着他:“我不认识他们,但我认识你。” “议论同班同学的八卦,还想得这么龌龊……怎么,你觉得会长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吗?” 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那同学当然没法再说些有的没的,只是表情还有点不乐意。 居景焕从苏行殊说话时就在走神,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符凉夏的方向,但是她全程都在认真地看着书,仿佛那个被议论的人不是她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徐彩跟自己同桌发生的争执,对同桌缓声道:“至少也得相信会长的人品,不是吗?” 这话有点技巧,好像他再怀疑这事便是质疑会长的人品,不会善良到舍身救一个普通同学,传出去可就严重了。 同桌对居景焕很信服,原本还不太开心,现在也没了别的想法。 议论声逐渐消失,徐彩小跑过去,跟符凉夏的前桌换了个位置,转头盯着她。 符凉夏被她盯得发毛,问道:“怎么了?” “就是觉得你太倒霉了,被别人拖累,受这种无妄之灾。”徐彩说,从怀里掏出串朱砂戴在她手上,“你要不有时间去寺庙里拜拜吧,怎么总 沾晦气东西。” 被别人拖累的那个“别人”的白忻:“……” 她说话可真是太有水平了。 符凉夏被她逗笑:“你说得有道理,有空我去拜拜。” 虽然她这些事情不是拜拜就有用的,本质是世界意志作怪。 第95章 试穿邀约 如符凉夏所料,今天上午校内的新闻基本全都围绕着她跟程星洲展开,对于两人的关系众说纷纭,连课间都有不少别班同学趴在门外偷偷打量她。 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刚转来时的境地,只是这一次恶意少了,好奇却一分不减。 而事件的另一主角却游离在众人关注之外—— 因为他们不敢,不敢随意八卦程星洲。 她垂眸盯着课本一角,讽刺地扯了扯唇角。 讲台上的化学老师却在此时突然点了她的名字:“符凉夏,走什么神,这么快就写出来生成A的方程式了?你来写一下。” 他投过来的视线里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恶意,若有似无,好像只是一种错觉。 然而符凉夏对人的情绪何等敏锐,她确信自己不会感觉错。 她缓缓站起身,看向屏幕上投出来的问题。 这是一道竞赛题,难度算不上低,正常竞赛生至少需要十分钟才能解出来。 而符凉夏虽然走了会神,也非常清楚地记得从他投出来这道题到喊她起来,最多不超过一分钟。 但凡被叫起来的是别人,大概就要面临答不上来被训斥的尴尬场面了。 也许是符凉夏没有立刻回答,化学老师笃定她不会,顿时厉声道:“不会做?不会做认真听讲,还敢神游,想什么呢,想程家什么时候娶你进门不成?” 说到最后,他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眼神里有清清楚楚的不屑。 这下符凉夏终于确定他就是在针对她。 可是,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符凉夏都从来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 她抬眼与老师对上视线,无视旁边想要塞答案过来的白忻,几步走到讲台上,拿起笔飞速写出一串工整的方程式。 随后转身对着老师轻笑道:“老师,我当然会做。” 化学老师僵了许久,才拿起答案看了眼,发现居然跟标准答案分毫不差,顿时瞳孔震颤。 这怎么可能?! 这种类型的题他根本就没讲过,而且留给她能计算的时间太短了,她怎么可能做对? 符凉夏将笔放进讲台,视线扫过化学老师胸牌上的“汪建术”,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走神只是因为你讲得太无聊了,无聊到让我思考——” “汪氏这座高楼,究竟会在哪天倒塌呢。” 汪建术身形一僵,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想冲上来将她生吞活剥,却碍于老师的身份还要强行克制。 恰恰相反,符凉夏便没有那么多顾及。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朝汪建术扬起一抹堪称恶劣的笑意,随后便施施然回了自己位置。 不过是丧家之犬的反扑,既然已经搭上程家这艘船,便没有回头路。 符凉夏不是会受委屈的人,谁让她受委屈,她便加倍反击回去。 这堂课的后半部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闹了个没脸,汪建术留下一句“自习”后便匆匆离开了教室。 学生们都乐得自在,在老师离开后便重新爆发出吵闹还有嘲笑声。 “看到那个姓汪的表情没有,太搞笑了!” “还想嘲讽别人呢,结果被人家当场打脸哈哈哈……” 汪建术本身就不过是汪家的旁支,平日仗着自己背靠大树,眼高于顶,总爱随地大小爹,看不惯他的学生大有人在。 此时被符凉夏出了口恶气,顿时纷纷哄笑起来。 刚走出教室没多远的汪建术脚下一个踉跄,手中握着书的动作更紧了,透过后门看向端坐着的女生背影时,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对此,符凉夏并不知情,她正被白宴塞过来一张设计稿。 她不是一个非常有艺术天赋的人,只有前世为了谈生意,能跟那些附庸风雅的老总有共同话题,她才死记硬背学了一些艺术鉴赏的课程。 但即使是这样,符凉夏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一条非常美丽的裙子,且用料昂贵。 纯手工的繁复工艺将裙型装点,上面每一颗碎钻都镶嵌得恰到好处,漂亮得夺目,又暗藏锋芒。 “这是我的品牌今年春夏系列的高定礼裙,将于年末首发,我希望你能来做它的展示者。” 想起两人之前的模特约定,符凉夏挑眉。 “不不,”白宴摇头,否定了她内心的猜测,“这套的模特本来已经定好,但因为一些原因,没法用了。” 也是,最开始白宴跟她约定的也只是做灵感缪斯,并不涉及到实穿。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符凉夏毕竟不是专业模特。 而原本定的模特不能用了,再考虑到白家跟汪溪溪的关系,她隐约能猜到那个原本的模特是谁。 但是以白宴能请到的知名模特何其多,以他的国际知名度和财力,多的是蓝血模特愿意为他无偿工作,哪个不比她专业又富有经验? 符凉夏问:“为什么找我?” “因为只有你能穿出这条裙子想表达的东西。”白宴看着她说道。 这条裙子本就是以她为灵感设计的,要不是摄影师坚持用汪溪溪,他早就想请她来。 身后的白忻抬眼看了交谈的两人一眼,便重新不感兴趣地将头埋回了臂弯里。 符凉夏不太想去,她隐约觉得这又是一件麻烦事。 本来最近的麻烦就够多了,她偶尔也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我不擅长这个。”她面露为难道。 白忻伸出一根手指。 符凉夏不为所动:“就算是一百万,说不擅长也还是不擅长。” 况且这条裙子都比一百万贵了,她之前靠股市赚了十位数,已经看不上这点钱。 白宴晃了下手指,表示否定:“一千万。” 一千万,只是穿一条裙子。 符凉夏展颜:“突然又擅长了。” …… 她中午吃饭时是跟白可薇一起的,意料之中的收到了不少同学的目光,好在符凉夏已经逐渐习惯了。只是吃饭途中,有一道视线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上。 符凉夏若有所觉地抬眼,就看到复皓尧匆忙垂眼,全神贯注吃饭的样子。 只是大约是太慌张了,他的筷子末端夹了一块点缀用的雕花便往嘴里塞去,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偷看被抓。 密切关注复哥的徐轲:“……”恨铁不成钢。 符凉夏:“……” 顺着符凉夏目光看过去的白可薇:“……” “他是傻子吗?”白可薇捂住额头,开始怀疑起自己对F4的判断。 她之前以为F4都是一群仗着自己家世好、长得好、受欢迎的特权阶级的疯子,是玩弄所有人的恶魔,现在看起来更像被别人玩弄。 符凉夏挑了下眉:“也可能是单纯喜欢吃红萝卜。” 白可薇露出思考的表情:“好像不是啊……” 用过餐离开时,符凉夏看到了正处于被告白现场的苏行殊。 对方正扬着他的招牌笑容一脸认真地听着,但她敢打赌,看他那不达眼底的笑意,他绝对没有往心里去。 真是恶劣。 符凉夏收回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正想转头问白可薇下午有没有社团活动,没有的话可以跟她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时,目光游离的苏行殊注意到了她。 他含笑拒绝了那个女生,迈步向她走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有种要笑不笑的味道。 “你怎么还在这看戏,刚才她们还在找你。” “找我?”符凉夏心下奇怪,嘴上不忘纠正道,“没看戏,路过而已。” “嗯嗯,路过。”苏行殊挑起眉,表情明显不信。 “这种每天都在上演的戏码,谁会专门停下来看。”她露出无奈的表情,“少忘自己脸上贴金。” “……真是越来越刻薄了。”即使是没报希望只是想打趣她的苏行殊,听到这话额角的青筋也不禁一跳。 “谬赞。”符凉夏掀起眼皮,睨他一眼,“还有别的事?” 苏行殊盯了她一会,突然嘴角笑意扩大:“没有,你忙。” 他说着便从符凉夏身边走过,擦肩时特意低头看她一眼道:“投屏拍得挺好看。” 符凉夏:“?”什么投屏? 就在她感到疑惑的下一秒,一群戴着苏行殊后援会胸针的女生乌泱泱地穿过人群,向她快步走过来。 架势十分之大,路过的人群纷纷为她们让开位置,就像偶像剧里经常出现的不良少女团体,感觉下一秒被盯上的人就要挨揍了。 “她们好像过来了。”白可薇盯着她们,不动声色地往符凉夏身前挡了挡,她记得这些后援会都是追星追到入魔的疯子。 不知道为什么会盯上小夏。 就在众人吃瓜看戏、白可薇如临大敌和符凉夏本人波澜不惊的视线中,后援会在她面前站定,突然齐齐弯腰,喊道:“大姐头好!” 符凉夏:“……” 白可薇:“??” 第96章 拍摄 符凉夏挑眉:“大姐头?” 后援会成员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见此立刻从队伍里小跑出一个女生,她举着手中的平板,一板一眼汇报道:“今天是会长上任的第一天,我们已经买下本市所有大楼外的LED屏宣告这条消息,请过目。” 符凉夏经她提醒,才想起自己确实在系统的要求下当了后援会会长,只是当时包恩还说过,得到会成员的认可没那么容易,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个奇怪的称呼? 她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平板,只一眼就快速合了起来。 太羞耻了。 后援会居然把她的入学照片扣出来P上了“欢迎新会长加入苏少后援会”的宣传图上,还大肆投放了出去。 符凉夏眼神逐渐失去高光。 她伸手将包恩拽过来,咬牙低声道:“故意的?” 故意报复她是不是? 包恩一脸正经道:“每一任会长上任都要经过这个流程,证明新会长被后援会核心成员认可,也让下面的会员认认脸。” 符凉夏吐出口气:“能撤掉吗?” 包恩:“钱已经付了。” 符凉夏:“……” 她也终于知道刚才苏行殊看她的表情为什么会是那样,还怪模怪样地夸她的投屏好看。 完完全全就是被误会成头号粉丝了。 符凉夏捂住额角,问她:“怎么这么突然?”突然就认可她了,一点流程都没走。 包恩低声回道:“因为程会长的事,她们觉得你跟会长关系好,约等于跟苏少关系好,所以……” 符凉夏理解了,不愧是见风使舵的贵族子弟。 “这个称呼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校内普遍认为‘会长’指的是程少,为了避嫌,我们在外面都是喊大姐头的。”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符凉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昭告全世界她是苏行殊后援会会长的感觉…… 她正在思索用什么方法能让她们改掉称呼,把投屏撤下来时,身侧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手中的平板拿了过去。 她转头看去,就见复皓尧眉头紧锁地盯着手中的平板,原本兴奋的人群统统安静下来。 “无聊。”他把平板塞回符凉夏怀里,问旁边的包恩,“你们是□□吗,还大姐头?” 说着复皓尧低头看向符凉夏:“你还陪她们玩这种幼稚的东西?” 符凉夏隐约感觉复皓尧语气怪怪的,但打量他的神情,又似乎没什么异常,便解释道:“加入社团可以加学分。” 复皓尧噎了一下,随后恨恨扔下一句“谁没有后援会”,便大步离开了。 身后的徐轲看看她们,又看看复皓尧的背影,叹了口气,紧跟着追了上去。 等人消失不见后,包恩才试探着开口:“复少这是……嫉妒?” 符凉夏顶着周围探究的视线,面不改色道:“应该是也想被投屏吧。” 角落里的复皓尧后援会成员闻言,面上露出若有所悟。 然后当天没过多久,符凉夏的广告投放便被撤了下来,全被换成了复皓尧的,苏行殊后援会为此大骂对方不要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符凉夏,正坐在去往白宴公司的车上。 这里是最繁华的娱乐区,所有文娱产业都坐落在这里,其中也包括了白宴的设计公司。 跟校内设的工作室不同,这里的产品为高端线和走量的普通款。在踏入这个区之前,她想象中的样子是《穿普拉达的女王》中那样的繁忙又简洁的工作区。模特们来来往往,到处充斥着鲜花和金钱的味道。 然而实际走进去,如她想象的一样华丽,但却安静无声,所有人都静悄悄的,步履匆忙,但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惹怒了谁。 有个矮小的男人正一溜烟地从走廊一侧跑到另一侧,用力地低声嘶吼:“拍摄相关人员就位!都麻利点!” 白宴对此似乎习以为常,他平静地穿过一团乱象,走进尽头的摄影厅。 里面正有一个瘦高的女人俯身看着摄像头,摄像头对着的模特红发碧眼,面容精致,看起来有些眼熟。她正穿着白宴给她看的那条裙子,对着镜头做出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动作。 白宴没出声,带着符凉夏走到一旁,静静看着拍摄。 然而从坐下开始不到三分钟,符凉夏就看到那位似乎是摄影师的女人接连喊停,到最后连模特都开始不安起来。 “那是布鲁克琳,C家的御用模特。”白宴在她耳边低声道。 她这才知道对模特的眼熟来自哪里,每一季度的C家秀场,布鲁克琳都是压轴的那位,然而现在却一直没能拍出让摄影师满意的作品。 甚至这一次,她在做动作时四肢已经僵硬了,表情隐隐开始崩坏,但似乎顾及着什么没有表露。 不知道是碍于白家的势力,还是单纯因为摄影师。 “抱歉,再来一次,我没有调整好。”她用法语说道。 “不必。”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失去耐性的女声,后者是坐在一侧的白宴。 摄影师闻声看过来,目光扫过他身旁的符凉夏时微顿,而后又将视线重新放在了布鲁克琳身上,用法语回道:“你不合适。” 布鲁克琳的表情僵住了,试图继续争取,但摄影师已经向符凉夏和白宴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时,符凉夏才注意到这位摄影师长了一张姬圈天菜的脸,还跟白宴有些相似,丹凤眼微挑,中发被随意扎在脑后,自上而下地打量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模特?” 她的声音不低,令符凉夏一下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布鲁克琳看着她,突然嗤笑一声,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白宴颔首:“听说你拍摄不太顺利。” 女人不置可否:“你觉得她可以?她看起来不像专业模特,长得倒是标致。” 她不含一丝感情,像尺子一样将她从头打量到尾,评价道。 “可以试试。”白宴说,“你觉得呢,小姨妈。” “丑话先说在前面,我可不会因为是你的朋友就降低要求。”白洛指挥一旁的助理带她去换衣服,对白晏道。 “当然,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失望的。” “这么有信心?” 符凉夏跟随助理去换衣服时,听见两人的交谈隐隐从身后传来。 听起来倒不像是只拍一个宣传照那么简单。 符凉夏暗自思量,向带她进换衣室的助理打探:“白老师好像对这次的拍摄很严格?” 助理正谴人从布鲁克琳那拿来换下的裙子,熨烫处理,闻言抽空回道:“当然,这次的照片不仅会印在产品册里,还要作为参赛作品 发往国际摄影协会。” “你知道的,就是本届以‘黑暗荣光’为主题的大赛。” 符凉夏不知道,但显然助理认为以那个大赛的知名度应该无人不晓,所以她含笑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大约明白了现在的状况,所以不仅是白晏需要模特,更重要的是白洛拍不出想要的照片,所以才会出一千万的高价。 只是,她行吗? 符凉夏喜欢钱,但她更知道自己能赚什么样的钱。 人的能力有限,让她做投资分析或者股票操作,她有信心,因为那是她的专业领域。但模特,还是专业摄影大赛的模特,她可以吗? “你也别太紧张了,从老师确定要参赛到现在,光来面试的名模就有百余人,再加上什么所谓的校花网红,加起来都过两千了,但能让老师尝试拍摄的却不过两位数。”助理说,“既然老师让你试,证明你有符合的地方。” 人数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只是为了那一千万? 符凉夏觉得未必。 且不说这些钱对她讲不算什么,就是对那些名模来也不是千里迢迢过来竞争的理由。 她默默想有什么环节是自己遗漏了的,但没等想明白,便听见助理扔下一句:“你看起来没那么有功利心,这样挺好,不像那些名模,眼里的贪婪都要流出来了。” 对此,符凉夏没接话,她好像知道这些名模为什么要来了。 也许不止是为了白家,还有更高的知名度,以及被权势看到的可能。 摄影本就是富人的游戏,能进入国际摄影协会的人身家自然不菲,对于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的模特网红无异于是一条捷径。 她在两个穿衣阿姨的帮助下穿上了那条裙子,心里却很平静。 因为她不需要这些“机遇”,所图也不过一千万,做得到固然好,谁会嫌钱多,而做不到也没关系,不会太遗憾。 她抚平裙摆,包臀的设计将婀娜的曲线展露,黑色皮手套和金属脚链又将原本妩媚的裙子增添出锐利的味道。 符凉夏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清楚看到了白晏和白洛眼中闪过的惊艳。 她对这个结果不太意外,因为当她穿上这条裙子时,便感觉到这条裙子上刻着她的名字。 不是不谙世事的纯洁白天鹅,也不是游走在暗夜中的妩媚黑天鹅,她是生长于黑暗之中,拼尽全力抓住那抹荣光的鹰。 锐不可当,美艳不可方物。 随着符凉夏一步步走出来,原本混乱的摄影间蓦地一静,直到她走在幕布前,白洛突然大步迈过来,牢牢握住相机,快速地拍了两张。 随后白洛抓住相机,低头端详了镜头里的照片一会儿,朝符凉夏露出一抹笑:“不错。”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身旁的白晏,将相机递给他:“她让我想到古希腊神话中的潘多拉,被神赋予魅力和诱惑的色彩,最纯真的恶,这条裙子简直就像为她而生。” 白晏一眼就被相机里的照片吸引住了,他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就像被漩涡吸进去般目不转睛良久,才恍然道:“确定了?” “当然,我想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人。”白洛指挥着助理,“约一下国家剧院,今晚清场,还有……” 她吩咐完一切,才想起问符凉夏:“亲爱的,你今晚有空,对吗?” 符凉夏想起本来说好今晚恢复给复皓尧补课,还要形式性照顾一下程星洲,后者倒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至于前者……跟复琅舒说一下吧,应该也不缺这一天。 “大概有空。”她说。 在一千万面前,不存在没空。 模特终于确定下来,一直连轴转的助理终于松了口气,敲定好行程后,她帮符凉夏把身上的裙子换了下来,随口感慨道:“你的气质很迷人,说真的,你是我见过将这条裙子穿的最美的姑娘,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助理是来自拉丁美洲的女孩,很热情,中午说的非常流利,对她不吝赞叹。 跟白洛确定她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符凉夏客气地表示了感谢,被这样夸奖,她固然开心,但远不如一千万能打动人心。 换下裙子后,她穿上自己的校服,靠在洗手间镜子前的台子上给复琅舒发信息。 最朴实的语言,最朴素的理由,符凉夏简单将情况描述了一下,发了过去。 对面似乎正在看手机,回得很快:【拍摄?】 符凉夏手指轻点:【嗯。】 手机另一端端的复琅舒见此,低喃道:“白家吗……” 然而还不等他话说完,就听见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复琅舒缓步上楼,没着急回符凉夏的消息,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复皓尧正对着等身镜摆弄自己身上的配饰,旁边的地上散落了一地卫衣和牛仔裤。 “你要出门?”复琅舒靠在门边问道。 “什……”复皓尧看到他,立马掩饰般地将地上的衣服往旁边一推,不自然道,“没有,就是随便试试,没别的意思。” 说完,他不等复琅舒反应,便从衣帽间迈了出来,大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身上是被称作“简单却赢很大”的心机穿搭。 见此,复琅舒原地顿了下,突然笑了。 随便试试? 他什么时候对打扮这么上心过? 还不是为了一会见某个人。 只是可惜,怕是不能让他如意了。 复琅舒看着紧闭的房间门,掏出手机,唇角上扬,慢悠悠回道:【好,我会跟小尧说的,拍摄顺利:)】 第97章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复皓尧愤怒地瞪着眼前人,“被补习的人是我,你凭什么问都不问我就答应她?!” 复琅舒抬眼,似笑非笑道:“之前的家教突然请假,你也没有不同意过。” “那不一样。”复皓尧怀疑他哥是故意的,他明知道他对符凉夏是什么想法,之前那些垃圾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复琅舒将盛了一个杯底的酒放在一旁,忽然道:“怎么不一样?” 听起来倒有点风雨欲来的架势。 复皓尧清楚若是如实告知,复琅舒必会阻挠。 他们之间门不当户对,便足够致命。 更何况,他也捉摸不透他哥对符凉夏是什么想法。 若是喜欢,那肯定会想他一样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她,但他哥却准了对方的假;可要说不喜欢,他哥又邀请她做生日晚宴的女伴。 要么就是单纯的恶劣。 无论什么原因,咬死不认才是最好的。 他冷嗤一声:“你管我那里不一样,就是看她顺眼,不行?” “当然可以。” 复琅舒重新端起酒杯喝了口:“看你那么大反应,我还以为……” 他一字一顿,意有所指。 “你以为错了。” 复皓尧硬声打断,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仰头喝尽,而后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面上,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回去学习了。” 回去学习? 复琅舒就静静看着他张嘴胡诌,被抢了杯子也不生气:“本来还想着真是那样的话,我就带你去看今晚的拍摄,但既然你没那个意思,那就在家学习吧。” 说着,他拿起桌面上的玻璃杯,转身走人。 下一秒,一个抱枕直接砸在他后脑勺上。 复皓尧咬牙切齿,太阳穴青筋气得一鼓一鼓道:“等等。” 男人闻言转过身垂眸看他,手指轻微转动,一言不发。 沉寂了几秒,复皓尧忽然将脚边的垃圾桶踢出老远,一双幽戾的眸子锁定他:“我改变主意了,去也不是不行,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不是要学习?” “不差这一会儿。”复皓尧欲盖弥彰道,“许久不见白晏,还有点想他。” 复琅舒轻笑:“原来是为了白晏。” 复皓尧:“不然呢?” “那好办,等他工作结束回来时顺便来找你,你也可以安心学习了。” 片刻的安静,伴随着忍无可忍的“复琅舒”三个字,又一个抱枕被砸了过来。 复琅舒眼底笑意更浓,不再逗他:“知道了,收拾一下,下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符凉夏收到对方的回信,合上手机,正准备离开洗手间时,布鲁克琳进来了。 布鲁克琳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紧身的吊带和直筒仔裤将她本就高挑的身材衬得更加优越。她躬身洗手,然而肢体动作却透露出似乎有话想对符凉夏说。 平心而论,布鲁克琳很漂亮,她身上有着C家喜欢的雍容美丽,低头专注时侧脸像画作一样神秘又引人注目。 “恭喜你,走了狗 屎运。”她抽出一张纸,将手背上的水珠擦净,用词是与外表不符的激烈。 符凉夏并未被她激怒,她曾听过太多比这更难听的话,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躯”:“谢谢。” “呵。”她笑了一声说,“你确实是个美人,但不过是比我年轻而已,论表现力你远不如我。” 布鲁克琳用的法语,并没有特意放缓语速。而符凉夏对法语的了解仅限于基础的商务法语,所以她听得磕磕绊绊,面上只敷衍地挂着笑。至于布鲁克琳的话,她根本没往脑子里去。 布鲁克琳靠近她,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你不用一副这么碍眼的嘴脸,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如洛厌弃我一般,你的那个靠山也会因为更年轻的女孩而弃你而去。” “……”即使是囫囵听懂了一些,符凉夏还是被她话里的含义惊呆了。 “洛”是谁,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布鲁克琳显然认为对方厌弃了她,又误会自己是白宴要捧的人。 符凉夏没想到随随便便就听到这么一个大瓜,关于白宴这位小姨的性向,以及她跟布鲁克琳的关系。 不过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符凉夏并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只是有一点,她没有向模特这条路发展,也没有想攀上白家的意思。 “你误会了。”符凉夏害怕听到更多秘辛,转身便想离开。 “嗯哼,我从来不会看错别人的眼神,白家的小公子明显对你有点好感,也许他自己还没察觉到,洛也是。” 符凉夏僵在了原地。 疯狂的法兰西女人,她在内心捂脸尖叫。 “香车珠宝,金银豪宅,曾经属于我的,现在在向你招手了。”布鲁克琳说,“我真嫉妒,你不过比我年轻,还幸运地长了一副美丽的东方面孔。” 符凉夏觉得她有点疯魔了,无意再做纠缠,她继续向外走去。 在即将迈出洗手间时,她看到白宴和他的小姨正站在一起,两人都身量高挑,面容俊美,然而真正将他们跟其他人区别开来的,却是他们从小在金山银山中养出来的雍容气度。 那是一种任何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的游刃有余。 注意到她的视线,白宴抬眼看来,朝她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笑。 他身旁的白洛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看过来,轻轻颔首。 布鲁克琳的声音从后脑勺上方传来:“你觉得对他们来说,你是什么?是能平起平坐的人,还是随心情宠爱的玩意。” 她声音压得很低:“能在幼年时就差点杀人的人……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难堪。” 说完,布鲁克琳便扭胯走了,只留符凉夏对她话里的内容震惊良久。 “幼年时就差点杀人”? 谁? 白宴吗? 她努力回忆原书中是否有提过这段经历,但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她只能隐约想起双子小时候确实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才导致了他们回来怪异的性格。 只是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或许也跟使白忻产生副人格的事有关? 符凉夏捏着手机站在洗手间的出口处,思绪万分,连望着白晏言笑晏晏的脸都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似乎看到了他隐藏在笑意下面无表情的冰冷的脸。 直到他走过来,问她:“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好。”她颔首,面上没显露出分毫端倪。 从白晏公司离开后,他们坐在去剧院附近的餐厅的路上,由于白洛开车了的缘故,只有符凉夏跟白晏共处一车。 原本去时还好,但从布鲁克琳口中骤然听到这个秘闻,多少影响到了她的行为,坐在白晏身边难免感到有些毛毛的。 而复皓尧的电话就是这时打了进来,气势汹汹,一开口便骤然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白晏,你小子死哪呢?” 第98章 白晏线 白晏随手点了车内外放,男生咋咋唬唬的声音清晰地从音响中传来,还伴随着复琅舒“小尧,要有礼貌”的沉稳声音。 他勾唇笑了下:“怎么突然关心起我?” 伴随着电梯按键声,复皓尧哼道:“明知故问,你准备带符凉夏去哪儿?” 白晏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垂下的粉色发丝被夜风吹起,他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身边的女生,道:“怎么一副我要把她卖了的口气,可真令我伤心,多年兄弟情居然比不上刚结识半月的女生,小尧太过分了。” 复皓尧气得咬牙:“过分的是你吧。” 明知道他很期待晚上可以跟符凉夏共处,还故意把她叫走,只是想想,复皓尧就气得嘴上几乎可以挂油壶。 “少废话,快给我地址。”他说。 白晏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把控着方向盘:“你不是知道吗,去大剧院拍摄啊。” 车窗外飞速流逝的灯光斜照过他的侧脸,显得颇有些混不吝。 复皓尧:“不是问这个,哪个餐厅?” 白宴顿时啧啧出声:“我以前竟不知道你这么爱学习,家教请假,还要找去跟人家共进晚餐。” 旁边的符凉夏差点呛着。 白宴这人可真是,看不出来一肚子坏水。 “喂,你想尝尝运动员的拳头吗?” 复琅殊的声音远远自那边传来:“不要说那种野蛮人的话。” “知道了。”复皓尧小声嘟囔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找白洛阿姨要,她肯定知道你们去哪,希望不会打扰她跟她女友约会。” “当然不会,因为她们已经分手了。” “哦,这样……等等,那个布鲁克琳?可你不是说她还要让她做模特?不对,现在换成符凉夏了。” 复皓尧突然意识到什么,提高声音道:“你小姨应该不喜欢比她小的女生,对吧?” 白宴闻言微怔,随即笑道:“想什么呢。” 他还真是可爱,总是能说出这么角度清奇又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复二,你也太喜欢符凉夏了吧。” 白宴随口抛出威力惊人的一句,瞬间换来旁边女生更重的咳嗽声,以及电话那边复皓尧慌乱的“瞎说什么”。 说完,似乎是听见了符凉夏的声音,复皓尧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戴着耳机吧?” 白宴:“没有,外放呢。” 复皓尧:“……” 下一秒,通话戛然而止,被从那边瞬间挂断。 白宴顿时大笑出声。 完全看透了白宴恶趣味的符凉夏:“……” 总觉得F4平时对外人模狗样的,凑在一起就立刻变幼稚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吗? 她瞥了一眼跟复皓尧通完话心情莫名变好的白宴,皱眉深思,这样对比起来白宴在公司时倒更像是伪装的假笑一样,心情不好吗? “怎么一直盯着我?觉得我太过分了吗?”白宴直视前方,说道,“不要在意,我跟复二他们之间讲话一直是没什么正经……” “你听到了。”符凉夏突然开口,牛头不对马嘴道。 白宴神情一滞,片刻后才问:“什么?复二的话吗,当然听到了……” 符凉夏转过头,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眸子认真地凝视着他,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因为沉寂而生出奇异的气流。 她的发丝因为转头的动作轻轻擦过白宴手臂,双眼像能看穿他的伪装,语气笃定:“你听到了布鲁克琳议论你的事。” 空气陷入死寂。 白宴没看符凉夏,在红灯时一踩刹车停了下来,视线一直盯着前面车屁股的某一点,良久突然收了嘴角的笑意:“是啊,我听见了。”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俯身凑近,清爽精致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没有表情时显得过分冷戾和不近人情。 好像真的像传闻中一样,是个能为了自己的情绪杀人的疯子。 目光幽幽转动,他似乎想在她的脸上找出胆怯的证据,然后像蓝胡子里的国王一样杀掉发现秘密展露恐惧的王后。 “你现在可是跟潜在杀人犯单独共处, 说不定我会把你拉到哪个荒山抛尸,”白宴眸底晦暗,带着审视,“害怕吗?” 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符凉夏面上一丝波动也没有,平静道:“容我提醒,附近一百公里内的山都被开发成了度假区或私人山庄,想要找荒山的话至少要开三百七十公里到漠省。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荒山抛尸,太浪费时间。” 白宴:“……” 不要那么一脸平静地说这种事啊…… 他似乎败给她了,默默地扭过头,踩上油门:“没意思,你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人。” “其他人也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吓倒吧。” 符凉夏翻了个白眼,“真正的杀人犯都是直接出手,谁会提前威胁一下犯罪对象,通知她‘我要杀你了’?” 无言片刻,白宴像是陷入自己会议一般牵起嘴角,面上是笑着的,然而眼里是化不开的悲伤:“是啊,谁会在杀人前故意威胁呢,连局外人的你都清楚的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不知什么原因被吞进了他的喉咙里。 白宴不再开口了,他随手打开了车载电台,里面恰巧正在播报程星洲的事。不过可能是娱乐新闻的缘故,新闻的角度更多地在挖掘符凉夏,以及她背后的家世背景人生经历。 偏偏被评头论足地八卦,当事人却还能在他旁边神色冷静地听着。 白宴:“很讨厌吧,这些媒体?” 他不确定要不要换一个频道,便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询问当事人的态度。 “很讨厌,”符凉夏颔首,复又扬唇道,“可正是这点也显得可爱。” “名气,对于大多数企业来说都是好东西,尤其是还是这种最能引发群众好奇心的八卦新闻。” 白宴似乎听懂她的言下之意,通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股票涨了?” “三个百分点。” 符凉夏这一次笑得真心实意。 白宴莫名跟着放松唇角,气氛也似乎随着话题的转变而逐渐轻松。 就在他驱车驶入餐厅庭院的大门时,就听见符凉夏忽然轻声道:“所以你看,言论就是这种东西,全看你想被它操纵,还是做操纵它的人。” 白宴动作一顿,不知是否被她的话触动。 符凉夏侧头:“我知道这也许很说教,也很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你好像就一直任流言滋生,没有任何作为。” “这对白家的能量来说简直不可思议——除非对方是总统,否则我想象不到没能遏止舆论的理由。” “所以害怕的,其实是你吧?” 她嗓音清冷,话的内容却一针见血。 明明没有得知到多少信息,却将事件抽丝剥茧,将他的虚势血淋淋地剥开放在台面上。 他神情微不可察地一僵。 符凉夏注视着他道:“你害怕别人因为这件事对你产生看法,讨厌你,但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才拿复皓尧寻开心。” “被我指出来后,你怕看到我露出鄙夷的表情,所以故意先发制人,假装凶狠。” 白晏这下真的面无表情了,他用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地上擦出狰狞的声音。 他盯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下去。” 声音里有压抑的情绪,似乎被她戳中了伤口,恼羞成怒。 符凉夏见此,只是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然而下一秒,“咔哒”声响起,车从内上锁,她没能拉开门。 一道阴影便从左边笼罩过来,男生的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座椅上。 力道之大,似乎可以窃见手主人心里的怒火。 符凉夏被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双手被桎梏在两侧,眼见着白晏倾身过来在一个远小于正常社交距离的地方止住,冷漠的浅瞳自上而下地盯着她。 危险的气息涌动。 她却没什么表情波动,只是说:“不是让我下去?” 白晏轻笑了下,单手从她的颌面滑过,最后落在她微仰的脖颈处,视线低垂,长睫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你是真不知死活。” 他的手缓缓收紧,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戾气,还有些其他辨别不清的情绪。 “你就是靠这些小把戏勾引的他们?” “真可笑,该不会以为我会像苏行殊一样被你骂得狗血淋头,就觉得你很特别吧?” 手下的女生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整张脸都泛着苍白,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倒一般。 脆弱得像纸。 见此,白晏原本心底瞬间升腾的怒火和不知名的情绪顿时一息。他松开手,视线扫过女生白皙皮肤上深色的掐痕,顿了顿,再开口时显得有些虚张声势:“管好你自己,少做碍眼的事。” 他跟他们不一样,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还有打着“好意”旗号的高高在上的指点。 符凉夏抬眸看他一眼,没吭声,只觉得耳边响起的“白晏好感度加10”听起来分外幽默。 所以其实不是没有触动,反而是动摇了才会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只是这种表达方式,她抬手抚上脖颈,眼帘低垂—— 得治。 “这不是白晏那家伙的车吗?” 在车内气氛暗流涌动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往这边探头探脑的脚步声。 下一秒,原本还神色狠厉的白宴动作一僵,似是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处境暧昧,若是不清楚内情的人看了定要想歪。 他讨厌牵扯进麻烦事里,下意识抽身。然而两人离得太近,他校服上的纽扣瞬间勾起了符凉夏的一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越扯越乱,越动缠得越深。 白宴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符凉夏的肩,另一手抓住那缕作乱的头发。 然而还没等他调整好一切,下一刻,复皓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车窗外,将他运动员的速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99章 你们在干什么 “我就说吧,就算你小子不告诉我,我也能找过来……”复皓尧得意洋洋的话还未说完,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白宴甚至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此时复皓尧的表情。 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了—— 在明知道自己好友喜欢符凉夏的情况下,自己却背着好友跟她拉拉扯扯,如果投稿到网上的话,应该会被骂得很惨。 他本能地感到心虚,却因为担心揪断对方的头发,不得不维持着几乎把符凉夏半楼在怀里的姿势,缓缓扭头。 白晏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些不敢直视复皓尧的双眼,他只能看到对方在一刹那变得紧绷的下巴,以及感受到身下女生瞬间的僵硬。 ……这让他心底莫名涌出的偷情感变得更强烈了。 但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甚至气氛连暧昧都不算,完全是剑拔弩张,而复皓尧跟符凉夏也不是实质的男女朋友关系。 白宴不明白自己在心虚紧张什么,大概是因为—— “……你们在干什么?”复皓尧的眼神从来没那么冷过,他盯着两人交叠的部分,一字一顿问道。 “这是个意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白宴试图解释,同时加快了手中解发丝的动作,“我只是想从她身上离开,结果就缠到一起了……” 明明只是复述情况,却越描述越涩情了起来。 复皓尧的脸更黑了。 白宴:“……” 眼见着复皓尧大有扑上来跟白宴一决生死的架势,符凉夏才开口道:“我们只是在吵架。” 她神色平静地握住白宴越解越乱的那缕头发,单手用力,利落地挣断。 随后她一把将他推开下了车,风轻云淡道:“现在解决了。” 徒留白宴一人怔在原地。 符凉夏动作干脆,神色自然,令人毫不怀疑刚才从始至终她都没产生什么感情波动,也并不在乎这点看似暧昧的举动。 也许是因为不在乎被别人看到,足够问 心无愧,也许是根本不在乎白宴,所以多么看似调情的动作都不会动摇她。 而白宴,则被她毫不犹豫地用挣断自己头发的方式抛在了车里,就像一个被解决的废弃品一样。 宁愿舍掉自己的头发,也要从他的身边逃走。 白宴注视着随着女生的动作飘落下来的几根发丝,怔在原地,原本产生的微妙偷情感和奇怪的悸动消失了。 就像被人用冰水从头浇到尾,他头脑骤然一静,随后便是丝丝缕缕的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未察觉的时候溜走了。 心里空茫茫的。 而另一边,看到符凉夏的动作,复皓尧面色瞬间便阴转晴,瞧都没瞧座椅上愣神的白宴一眼,朝着符凉夏道:“如果这家伙惹你不开心了,我帮你揍他。” 令人丝毫不怀疑复皓尧身后如果有尾巴,下一秒就可以摇成螺旋桨。 “揍谁?”不远处,复琅舒缓步而来,挑眉问道。 复皓尧瞬间闭嘴。 “抱歉,小尧非要嚷着来找你们,小孩子心性。这顿算我请,给你们添麻烦了。”复皓尧淡笑着,话说的滴水不漏,然而最后一句却初显端倪,“不打扰二位吧?” 他话是向着从车里走出来的白宴说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看向符凉夏。 “当然,工作而已。”符凉夏淡声道,心里却在琢磨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复皓尧想见她可以理解,但她不认为复琅舒也会这么无聊。 陪着复皓尧特意来此,他图谋为何? * 餐厅内里长廊低调雅致,灯光流转。 白宴走在最前面,复皓尧没忍住,还是凑上去问白宴怎么回事。 他刚才是咋一眼被刺激到了,现在仔细一想,白宴不是那种夺兄弟所爱的人,应该是个误会。 然而白宴听到他的问题,面上却闪过一丝古怪,过了片刻才道:“发生了一点争执,是我的问题,情绪有些失控了,所以才……” 白宴想起下车时,符凉夏还伸手用领子遮住脖颈上的於痕的动作,没让其他人看到,心里更加不自在。 说不清是内疚还是什么,他胸口微微起伏,喉头轻滚,最后低垂视线道:“总之不是你像的那样。” 复皓尧盯着他的侧脸几秒,挠了挠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开心,但还是诚挚建议道:“无论什么原因,如果知道自己做错了的话,还是道歉吧。” 白宴沉默,脚步不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理清楚了,轻声道:“你说得对,我——” 身边不知何时没了脚步声。 白宴回头扫了眼,就见刚才还走在自己身边的复皓尧不知何时又跑回了符凉夏旁边。 他一把将复琅舒挤开,朝着她笑得两眼弯弯道:“这家餐厅的西班牙菜还不错,火腿是必点,如果喜欢吃酸口的话可以试试……” 白宴:“……” 他是狗吧。 然而在白宴决心道歉后,他却一直没找到跟符凉夏独处的机会。 白洛订的顶层的开放式餐位,从那里往外看去,可以看到皇后区的车水马龙,以及餐厅下方庭院中正涓涓流水的温泉池。 他们到时,白洛已经坐在了靠近外侧的位置上。见到符凉夏,她亲切地眨了眨眼,随后才朝不问自来的复家兄弟抬了下手,算作打招呼。 “怪不得古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白洛单手托腮,双眼微微眯起,克制地打量了两眼符凉夏,含笑道,“可恨白宴不早点把符小姐你介绍给我。” 白洛望着自己的这位新晋模特,越看越满意。 从学校出来,符凉夏身上还穿着规规整整的校服。但她头发整齐的披在脑后,小脸素□□致,双眼漆黑深邃,像一把被藏在鞘中的剑,清冷又锐意逼人。 白宴闻言强打起精神,佯装不悦,瞪了白洛一眼:“她可是我和小忻的模特,只是借用你一天,别乱打主意。” 他说话间,见符凉夏被白洛拉着坐到她旁边,便顺势准备坐到符凉夏对面,结果却被复皓尧抢先一步。 白宴:“……” 他只好走到白洛旁边坐下,剩下白洛对面的位置留给复琅舒。 白洛却一幅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心里的样子,又看了符凉夏一眼,满含深意道:“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惜才罢了。符小姐像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若是能在我旗下的艺人培训公司学习几个月,未必不能成为知名明星,到时候国内国外的top学校岂不是随便挑?何尝不是一条捷径?” 她似乎是将符凉夏当成了普通的圣兰德学生,成绩一般,家里出钱铺路,才能去国外读个不错的大学。 她这么想倒也没错,对于圣兰德大多数学生来说,他们的一生确实是这样度过的。 他们高中时维持一个看得过去的成绩,出国读一个不错的本科,水一个没那么难毕业的硕士,回国后先从自家集团的中层管理坐起,一点点熟悉业务,最后接手自己继承的那部分家业。 对于这样情况且非家中继承人的人来说,白洛提的路确实不失为一条捷径。 只是,符凉夏志不在此。 她两世都有过很多次靠脸吃饭的机会,但她一次都没有选过。 ——青春和美貌稍纵即逝,只有聪明的头脑能亘古长青。 符凉夏含笑摇头道:“您太抬举我了。” “绝对不是抬举,我阅模特无数,很少见到你这么有灵气的。”白洛沉思片刻,换了个话术,“我的公司造星流程已经很成熟,待遇业内顶尖,也有很多结识名流的私下途径……” 符凉夏牵唇不语,心里却对这些权贵的刻板印象加深了。 他们总觉得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都费尽心思地想挤进那个圈层,为此可以出卖一切,认为性缘是圈层外的人进入上流圈子最便捷的手段。 也许是这本书的世界观在塑造时便这么扭曲,否则也不可能会产生强权之下的阶级差异文。 符凉夏不由得分神了片刻。 然而她的走神落到其他人眼中却是另一层含义。 符凉夏情商是在线的,知道自己拒绝白洛也不能闹得太难看,更不能表现出是看不上模特这职位。 背后原因自然不止今晚价值一千万的工作,更重要的是白家的能量摆在那,得罪白洛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把话说死,浅笑盈盈,让人感觉似乎还留有一定余地。 白洛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着急答复我,也许经过今晚的拍摄能让你理清头绪,确定自己是否适合这条路。”她瞥了符凉夏一眼,弯唇道,“但要我说,你这样的美人,天生就是该站在聚光灯下的。” “我真的要被您夸害羞了。”符凉夏借着舀菜,低头隔开了白洛的视线。 然而侧顶细碎的光洒落在她的头顶,反而衬出另一种味道的美。 白洛注视着她,眼神微黯,修长的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正想再说什么时,话却被一直忙着低头在手机上回消息的复琅舒打断。 “白洛,你这样可不地道。” 复琅舒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目光扫过白洛感兴趣的表情时沉了些,声音却是轻松的。 “这苗子可是我先看中的,我还等着她这颗新星在商场冉冉升起呢。” “哦?” 白洛和复琅舒交情一般,但总归都是一个圈层的,平时都能在某些聚会上碰面,也听说过复琅舒在商圈的名声。 少年天才,眼光独到,手段狠辣,商场上从无败绩。 这样一个人物,能让他说出“期待”的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妖孽? 白洛看符凉夏的眼神顿时变了。 她放下 手中的餐具,问符凉夏:“你这么小就可以插手家里公司的决断了?” “没有,复先生太夸张了,我只是帮忙打理一些小案子而已。”符凉夏表情谦逊地摆手。 可真能装。 复琅舒看着笑得一脸良善的女生,在心底哼笑。 要不是他了解一些实情,又意外得知了点有趣的东西,恐怕真的要像白洛一样以为她只是只单纯的小白兔了。 但是,哪有小白兔会暗自找空壳公司转移自己家的股份呢? 披着兔子皮的狐狸还差不多。 复琅舒冷眼看着她装。 “对!” 倒是在他旁边正埋头帮符凉夏清理澳洲龙虾的复皓尧突然抬头,想起什么道。 “小夏不会去做模特的。她是我们年级第一,还进了全国数学竞赛复试,不需要走任何捷径,学习就是她的捷径。” 第100章 面具 “哦——”白洛眨眨眼,坐直了身子,遗憾地打量了符凉夏的脸几眼,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可惜。 “真遗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模特确实不是你最好的选择。”白洛说,“不过如果你之后改变主意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 这种情况,符凉夏反而不好说什么。她要是顺势拒绝,便显得不够谦虚,好像真的看不上模特的工作,但要让她说会考虑,却又违背了本心。 符凉夏正想含糊带过时,就听到复琅舒状似无意道:“符小姐应该很心动吧?能跟白洛这么平易近人、富有魅力的女士一起工作。” 话里话外都透着怪味。 符凉夏侧眸看去,直直撞入了对方碧色的瞳底,他唇角微勾,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 她不懂他一会功夫怎么就转变了,总不能是因为她没有立刻拒绝吧? “能跟白老师一起工作当然令人心动。”她模棱两可道。 复琅舒点头:“也是,总比压榨合作伙伴的臭资本家好。” 符凉夏:“……”这梗过不去了。 白洛不知道两人之前的故事,但能看出他俩之间似乎有别人插不进去的气场。 而唯一知道复琅舒在说什么的复皓尧……正在处理第二只龙虾。 后面白洛自知符凉夏加入她公司的意愿不大,便不再强求,转而换了话题。 几人都不是不会聊天的人,后半程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离开餐厅后,复琅舒和复皓尧两人不知找了什么借口跟着一起到了剧院。 快到约好的拍摄时间时,符凉夏先跟着助理离开去化妆换衣服,而复皓尧又单手搭肩把白宴带走,两人悄摸摸去商量什么事情。 白洛坐在剧院观众席的位置上,复琅舒站在她身后,突然开口道:“现在你还准备用她做摄影大赛的模特吗?在明知道组委会那些人是什么货色的情况下,忍心把这样的小姑娘推进火坑?” 他说道:“这也是你突然弃用布林克琳的原因不是吗?为了保护她。不过你拜托白宴找模特,告诉他组委会的那些肮脏事了吗?” “还是说只要不是你喜欢的人,只要找到的模特足够有魅力,能呈现出你想要的画面,获得你一直渴望的奖项,其他就都无所谓。” 复琅舒的眼神堪称锐利,像是直接刺破她的伪装,将她阴暗的心思全部剖于表面。 他话说得实在不客气,令白洛表情空白了一瞬,良久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女人单手掩面,蹙眉深思。 她本来计划是找一个足够美丽足够特别的女孩,如果对方有功利心最好,她可以顺势让对方加入自己的经纪公司,倾斜资源捧她,也就是互惠互利的一场交易罢了。 且如果是那种人,听完摄影大赛背后隐藏的含义,也只会开心地接受,甚至感激她把她推到更好的平台。 不过复琅舒能说这些话也令她挺意外的。 见惯了复琅舒在商场大杀四方,冷心冷清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还能为别人做到这种程度,看来是真的挺看好这颗“新星”,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他站在两排座椅间的走廊上,顶灯没开,只有两侧脚边的小灯将身影朦胧地映亮。男人长身玉立,玉白的下颌绷紧,双眼在浓黑的夜中亮如寒芒。 “我说你怎么要突然过来。” 白洛放下了撑着额头的手,似乎有了决定,还有心调笑道,“是看中的后辈,还是未来的弟妹?” 复琅舒抱臂而立,扫了眼角落里悄悄讲话的复皓尧两人,转而看向前方,意味不明道:“是第三种也说不定呢。” 白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微顿。 过了会儿,她道:“我会让她戴半张面具。” 但换模特不可能,选她虽有私心,但抛开其他不谈,符凉夏确实将这条裙子诠释得很完美。 复琅舒:“多谢。” 白洛斜睨他一眼:“不是为你,只是觉得她这样的女孩,本就该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说着,她便起身向化妆间走去,顺便带上了白宴,准备跟造型师商量面具细节。 造型师被白洛喊出化妆室,符凉夏维持着坐在化妆镜前的姿势,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身上的裙子磕碰到哪里。 她还没化完妆,只上了一层妆前和粉底,身上的裙子却张扬至极,令她整个人在镜中有种华美和朴素简洁交融的矛盾感。 助理在她旁边玩着手机,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他斜倚着门,从镜中只能看到他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站姿并不怎么端正。 “复先生。”助理注意到了他,连忙放下手机起身问好。 助理跟着白洛那么多年,当然知道面前人是什么地位,全然没有对待符凉夏、布鲁克琳等人的随意。 符凉夏下意识跟着扭头看去,这是昨晚的邀请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碰面,而她还不知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复琅舒站在背光处,见到屋内的两人都向他看去,轻轻勾了下唇角,算作打招呼。 随后他站直身子向里走了两步,由于身量高,几乎快顶到了化妆间的顶灯,将屋内的光瞬间遮住不少。 他没看符凉夏,反而对一旁的助理说道:“可以给我们两分钟吗?” “当然可以。”助理忙点头说道,“白老师改面具还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可以随意聊。” 说着,她便迅速带着自己的外套和手机离开了化妆间,走时还不忘帮两人关上了门。 屋内瞬间只剩下符凉夏跟复琅舒两人,符凉夏从镜中向后望去,看他站到自己身后,没说话。 符凉夏说:“您百忙之中来这就为了挽救我这颗‘新星’?” 梳理他见面之后做过的事,也不过是阻拦她加入白洛旗下。 复琅舒扬眉道:“不行吗,我还指望你能带着我们的项目蓬勃发展,更进一头呢。” 符凉夏:“……”谁能比得上他会阴阳怪气啊。 “资本家。”她嘀咕一句,看着镜中男人的眼,随口问,“两者好像也不冲突?” 符凉夏半靠在椅背上,身后的复琅舒似乎是嫌弃化妆室的凳子脏乱,无处落脚。 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她的椅背上,整个人微微前倾:“所以你真的可惜没能把握住跟白洛共事的机会?” 从镜子里看起来,他就像将她半搂在 怀里,手臂舒展地搭在她肩侧,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相贴的那一小块肌肤传来。 “我以为你会感谢我。”他装模作样地叹气。 “国际摄影协会的那些老家伙,摆在明面上的身份个个光鲜亮丽,实际每年玩废在他们手上的年轻男女不在少数。” 符凉夏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是不是在想,他们办这么大的摄影比赛,总不可能是为了公开选妃,毕竟是最会装模做样的‘天龙人’,明面上总要遮掩一下。” 复琅舒微弯下腰,下巴几乎快碰到她的头顶,这个角度显得他的视线没那么锐利,甚至称得上温柔。 “而白洛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做皮条客的人,白家自己也有权有势,不需要阿谀奉承那些老家伙。” 不可否认,他说的确实都是符凉夏的想法。 除了一点,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出卖美色这件事心动过。 但她就是不爽,复琅舒凭什么一副完全看透她的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低估了有钱人的不择手段,也高估了白洛的底线。”他低声道。 符凉夏:“说不定这就是我想要的呢?” 复琅舒不怒反笑:“是啊,想跟符小姐一起共事的人那么多,怎么会选我这种压榨合作伙伴到亲弟弟都看不下去的黑心资本家,自然是更喜欢出手大方,随手就是一千万的好心老板了。” “至于之后的麻烦,肯定有人上赶着替我们富有魅力的符小姐解决。”复琅舒朝着她扬起唇角,“程家、苏家或者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只是,他们真的护得住你吗?” 符凉夏骤然一愣,确实,这是她没想过的情况。 她作为看过原书的读者,对于书中主角的人品太过信任,笃定白宴不会坑她。 但如果事实真的如他所说,那么带她入场的白宴真的会选择保护她吗,在他们今天下午已经闹掰的情况下?而就算他良知占了上风,那他又有这个能力吗? 符凉夏只是稍微一想,后背便浮起了一层凉意。 “所以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推掉今晚的拍摄?”她沉吟道。 “当然不是,”复琅舒轻笑,站起身道,“我是来表功的。” 她怔住,不解地转身抬头看向他,却直直撞进对方深不可测的眸底。 “为什么要推掉,挡住脸不就好了。” “所以面具……?” “算是吧。” 符凉夏盯着他看的眼神顿时更迷惑了。 复琅舒接收到她的目光,朝她挑了挑眉:“怎么这样看我,被我迷住了?” “在想你又要给我挖什么坑。”符凉夏面无表情道,她才不相信他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心。 闻言,复琅舒怔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随即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就不能是单纯好心?” 符凉夏听见他的话,哼笑了一声,满脸都写着不信。 “如果你有这么善良,不如再分我两份股份。” “你还真是。”复琅舒叹了口气,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我注意到你最近的资金动向,是准备另立门户了?” 话落,符凉夏顿时露出警惕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杀人灭口能不能捂住他的嘴。 复琅舒失笑:“别紧张,你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只是我有一点不那么合法的私人手段得知了这个消息,你知道的,我得有些确保商业伙伴没什么隐含的坑的途径。” “不是另立门户,只是抽出点闲钱,做些小本生意。”符凉夏含糊地将话题应付过去。 开玩笑,她当然不可能跟复琅舒说她爹脑子不好使,很快就要被别人当大鱼钓了,她得想办法把公司保下来。 先不说这话说了会不会被复琅舒当作能预知未来的怪物,举报到什么奇怪的研究中心绑去做研究。 就光从投资角度来讲,谁愿意跟脑子这么不清醒的人合作,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只是掩饰的话说出口,符凉夏也不知道复琅舒信没信,又信了几分。 他只是用他那双深海般的眼凝视她片刻,突然沉吟着缓缓点头:“小本生意……” 符凉夏被他这几眼盯得几乎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好在复琅舒没有抓着不放,而是说道:“好吧,如果你的‘小本生意’需要帮助——” 男人举起手做了个“六”的手势,斜放在耳边,眨了眨眼:“随时call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拉扯 复琅舒说两分钟就两分钟,卡着点聊完便干脆地离开了房间,令符凉夏差点以为他真的是来卖个好的。 只是对于他透露的消息,也不至于让她对白洛有什么意见,或者转头就撂摊子走人。 一千万倒是次要的,主要是白洛态度也不错,发现她没那个意思不是想博上位的人后,也提出了面具遮脸的事。 既然顾虑的事被解决,以符凉夏top癖的性子,当然要做到最好。 所以半小时后,她穿着勾勒身型的长裙,戴着手套的左手持着黑色皮质面具从化妆室走出来,身姿袅袅,直接看愣了来喊人的助理。 助理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符凉夏,发了片刻呆才猛地回神,脸慢慢地爬上红晕,开口道:“白老师说让你在这等她就可以,她会先拍几张远景,你可以跟据指示做一些动作,面具遮小半就可以,太多会破坏美感。” 符凉夏颔首,表示明白。 她站在舞台的角落,一束光打在她身上,露出的脖颈修长,肩线优美,裸露出来的部分被光一打更显嫩白。 舞台光是冷色的,最不修饰人的颜色,打在符凉夏身上却像镀了层滤镜,朦胧又神秘。 复琅舒站在观众席上,上身前倾倚着前面的栏杆,视线在她的肩部游移,顺着裙子的弧度逐渐向下…… “很美,是不是?” “裙子?” 复琅舒点了支烟没有吸,夹在指尖,闻言掀起眼皮睨了旁边的复皓尧一眼问道。 “当然是人。”复皓尧视线凝在她身上,目不转睛。 复琅舒抬手吸了一口,出口的烟雾轻飘飘的:“嗯,还行。” 他说完后,两人都久久地没说话,一个漫不经心地吸着烟,另一个专注地望着舞台上的那道身影。 看得出来,符凉夏没有太多的拍摄经验,但她长得美,身条正,随意地坐在舞台上的凳子上时,都有种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美感。 她的身条柔软极了,随着助理的指挥,逐渐摆成中世纪油画里圣女的姿势,但是配合上半遮半掩的面具,却更像神话传说中的暗夜骑士,令人对视时不由心中震颤。 当女生抬起眼望来时,神情冰冷又隐含着蓬勃燃烧的火焰,那双微微上挑的眼透露出智慧的光,仿佛能穿透一切阻隔直切人的心脏。 复琅舒不知何时吸烟的动作停了,连火星什么时候烧到烟蒂都无知无觉,直到指尖感觉到烫意,他才随手将烟在座位旁边的烟灰缸中按灭。 “符凉夏真是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厉害。”复皓尧在一旁感慨道。 说着,他往身旁的亲哥身上瞟去:“别被迷住了,她会是我的。” 得来男人一声嗤笑。 也不知是笑前半句,还是嘲后半句。 “你滤镜太重了。”不知何时走过来的白宴打断他的话,“如果符凉夏有后援会,那你一定是头号粉丝兼会长。” “你说得对。”复皓尧反而像是被他这句启发了一样,一拍手掌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什么,后援会吗?”白宴将手中的东西随手塞进他怀里道,“容我提醒,为了防止刷学分,校内社团中可以运行的后援会只有我们几个的,其他人没有资格。” 复皓尧只得看起来有点沮丧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拍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是符凉夏出片率高,还是白洛灵感大爆发,没过多久便结束了。 “八点三十五,辅导来不及,但我们或许有时间一起去程家坐客?”复皓尧说,“也不知道程星洲伤怎么样了。” “你那是关心他的伤吗?你只是想找借口跟她多待一会儿。”白宴毫不客气地指出真相。 拍摄结束得快,换下裙子后助理便将其装袋打包,离开剧院放到了车上。 白洛灵感爆棚,正想回去选片修片,在化妆室跟符凉夏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本来说要留造型师帮忙卸完妆,但符凉夏摆摆手,说自己可以完成,这么晚了,早点下班吧。 瞬间得来了造型师眼泪汪汪的感激表情。 于是此时化妆室里又只 剩下符凉夏一个人。 她穿回自己的校服,慢悠悠地将化妆棉打湿,对镜一点点擦去脸上的痕迹,整个皮肤卸完妆反而更像剥了壳的鸡蛋。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需要帮忙吗?”复琅舒叩了叩门,问道。 “不用,已经差不多了。”她挑眉,“今晚见你的频率似乎有点高。” 复琅舒走进来,将门重新关上,深蓝色的眼扫过她的背影,缓声说道:“之前是为了公事,现在是私事。” 这话一出,符凉夏顿时扬眉睨过去,看到的是眼底暗色涌动的男人,隔着他指尖烟头升腾的一缕烟雾,看到他形状好看的薄唇。 “哦?私事?” 符凉夏将手中的化妆棉扔进垃圾桶,用清水开始擦第二遍。 她撑在桌面上的手肘白嫩,被衬衫包裹的腰肢纤细,裙摆下修长的腿交叠,穿着棕色小皮鞋的脚一下下的来回晃着,晃得人心痒。 复琅舒自认不是君子,很快便被那处吸引了视线。 该说不说,制服诱惑之所以存在是有道理的。穿百褶裙的女生身高腿长,黄金比例,一双长腿纤细笔直,似乎能想象到这双腿缠在腰上的滋味。 她却勾人而不自知,卸妆到了口红的部分,棕红色的口脂被缓缓抹去,露出原本清透粉嫩的唇色,分外可人。 屋内的气氛逐渐微妙起来。 剧院正厅正放着一首缓慢的意大利情歌,慵懒的女声,丝丝萦绕,后面是杂乱的物品,最整齐规整的人处于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复琅舒倚在她旁边的化妆台上,从正面看着符凉夏,然而不知是否在掩饰什么,他的左腿翘起,搭在右膝上,单手置于腿上,刚好挡住了微妙的位置。 他的视线从她的腿上移开,克制着没有再看。 符凉夏只是一眼便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挂上调侃的笑意,眼睛好似会说话般,惹得复琅舒暗暗瞪了她一眼。 她却笑得更开怀。 “这么饥渴吗,复总?”符凉夏最爱干落井下石的行当,笑意几乎从眼里流出来,“看了感觉真可怜。” 复琅舒横了她一眼,一把将烟用力按在烟灰缸里,倾身过去就想给这不知死活的家伙一点教训。 结果下一秒,化妆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久等不见人出来的复皓尧探头进来,没想到他哥也在,两人还一副正在说着什么的架势。 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问他们在聊什么。 聊什么? 听见男生的问话,复琅舒转了下手指末端的戒指,脑中不合时宜的念头顿时消散。 聊一些不能播的东西。 他收拢了外套站起身,面上端得是云淡风轻,全然看不出皮下藏着怎样旖旎的心思。 九月底的首都早已如秋,复皓尧穿着扮酷的时装,线条流畅的剪裁更显他身材高大,面容俊朗。 他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 明明他哥跟符凉夏姿势并不亲密,却有种莫名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通,在他推门前他哥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女生嘴角现在还留有笑意。 关系这么好啊…… 符凉夏听见声响看来,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她差点被对方眸底的热意灼伤。 她挑了下眉梢,又怎么了? 走廊的灯因为良久无声而熄灭,复皓尧面上的表情被黑暗笼罩,显得晦暗不明。 “闲聊而已。”复琅舒说。 “闲聊什么,我正无聊,也想听听。”复皓尧走进来,靠在符凉夏另一侧的梳妆台上。 两个男人一声不吭地,似乎用沉默来对峙地盯着符凉夏卸妆。 符凉夏:“……” 第102章 夹心饼干 “你们要聊就出去聊。”符凉夏忍无可忍道。 都看着她卸妆是什么意思,准备转行当美妆博主? 一个两个像探照灯一样盯着她,什么意思? 符凉夏把用完的化妆棉扔进垃圾桶里,将桌面收拾好,浑然不觉周围两人的视线交锋。 “我走了,你们继续?”她挑挑眉。 “谁要跟他聊,每天都在家见,早看腻了。”复皓尧反应极快地从化妆台上跳起来说道,“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们送你?” 符凉夏打头,复皓尧紧跟在身后,复琅舒落后两步将化妆间的灯关掉,慢悠悠缀在最后,从化妆间走出来。 听见复皓尧的“我们”,轻笑了一声,没反对,似乎默认了他的话。 按理说是白宴将她接过来,也应该乘对方的车回去,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刚超过架的缘故,对方始终没有露面,也许是先走了。 符凉夏不可能大晚上再劳烦自家司机跨区过来送她,搭乘复家的车似乎成为眼下最合理的选择。 “会不会太麻烦了。”她假意客气道,身体却很诚实地顺着复皓尧拉开车门的动作坐进了车里。 换来身后复琅舒的轻声嗤笑,似乎在笑她的装模作样。 符凉夏权当没听见,贴着车门坐好,身边紧接着坐下复皓尧,就在她以为复琅舒会去坐副驾驶时,另一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 “我晕车,坐不了前面。”复琅舒示意她往里挪,面上笑得一脸歉然道。 符凉夏信他才有鬼,正想说什么时,复皓尧也紧跟着开口道:“家族遗传,我也晕。” 似是生怕符凉夏赶他去前面。 符凉夏:“……”她不晕,要不她去前面坐? 可惜没给她说出这句话的机会,几乎是复琅舒关上车门的下一秒,车子就驶离了原地,发出一阵轰鸣声。 复琅舒业务繁忙,上车后只是坐在她左侧,除了腿的外侧隐隐相贴,肌肤的热度隔着不算厚重的衣物传来,并没有其他动作。 而复皓尧不知道是月考来临真的好学,还是出自什么别的目的,竟翻出一道题向她询问。 在其位谋其职,符凉夏眼睛错愕地眨了下,反应过来时已经条件反射地接过手机讲了起来。 夜风从窗缝中钻入,条理清晰的女声在风里摇曳,被扬起的发丝向左侧飘飞,落在正专心回复消息的男人脸上。 他神色未变,抬眼扫过正一问一答学习氛围浓郁的两人,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原本自然垂于身侧的手指无声握上女生搭在座椅上的手。 温热的体温将手背包裹的一瞬间,符凉夏眼皮微颤。 她暗自咬牙,手上用力想要挣开,偏偏对方像藤蔓一样缠得死紧。 “无赖。” 女声轻飘飘地顺着风吹进复琅舒的耳朵,换来男人一声轻哼,鼻音慵懒,甚至因为两人交握的手能被遮挡住,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鼻尖传来清冽的海盐混合鼠尾草的香气,还有一股明快的柑橘调混入其中,分别来自她身旁一左一右的两人。 闻香识人,说不出哪种更好闻些,倒是都很符合他们各自的性格。 混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哥……” 右耳边突然响起复皓尧的声音,符凉夏侧眸看去。 复皓尧即使是斜靠着座椅也自有股张扬的劲儿,他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垂眸时眼睫轻颤:“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太近。” 符凉夏一怔,左手间传来的热度存在感明显,令人本能心颤,以为复皓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会突然有此一言。 但以他的性格,若是发现必然不会这么平静。 许是符凉夏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复皓尧抬眼看过来,目光里充满不可置信的委屈:“你不愿意?!” 他还能害她不成? 还是说她对他哥的感情已经深到即使别人劝告她也不想远离的程度! 复皓尧一下子凑近,眉心狠狠皱在一起:“你喜欢老的?” 符凉夏:“……” 本想装听不见等他还能说出什么话的复琅舒闻言,一把按灭屏幕,抬眼扫过来,语气无奈道:“复皓尧,我是‘老’了,不是死了。” 符凉夏忍俊不禁。 复皓尧“啧”了声:“知道 了。” 后面又含糊说了句什么,听不分明。 好像还挺不情愿? 复琅舒缓缓挑了下眉,却没再说什么,重新低头去看手机。 空气重新陷入寂静,高架桥侧旁的夜景笼罩在朦胧的灯光中,像被装进水晶盒中的宝物,华贵又虚幻。 这片区的房价也确实虚无缥缈,位于金融圈与富人住宅区之间,几年之前只是荒凉的城中村,如今却发展成了蒸蒸日上的科技创新基地,在那里的每一个idea都可能产生上亿的资金,是无数高质量人才挤破头都想进入的复氏产业园。 而那整个片区的唯二两位拥有者就坐在她的旁边。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符凉夏再一次深切地被贫富差距冲击到,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自己跟他们的资产差距,然后默默吸了口气,使力把自己的手从复琅舒手里挣脱了出来。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她看了眼复皓尧手中装模作样的数学题,口中叹息道:“其实你不用浪费时间学这些复杂的公式,只要会数数就够了。” 能数清资产有几位就行。 反正有钱到他们这种程度,钱也只是数字而已。 复皓尧眨了眨眼,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恍然她在说什么,微妙地顿了下:“如果是这个目的的话,我应该连数数也不需要。” 符凉夏侧头:“嗯?” “反正只是零头而已。” 符凉夏:“……” 这天没法聊了。 符凉夏一言不发地盯着复皓尧毫无所觉的脸,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嫉妒。 也许只有富足的物质条件才能养出他这样单纯的性子吧。不需要曲意逢迎,不需要担心家里的产业哪天会突然倒塌,随心所欲,只用做自己就好。 是跟她截然相反的人。 几乎被灼伤一般,符凉夏只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目的地打开手机。 公司的事正在稳步推进,随着程星洲跟她的新闻爆出,三流小报对她身份的挖掘,网友产生的好奇,符家以及旗下企业多支股票今日涨停,部分产业营业额开始产生小幅度提高,并有继续攀升的势头。 名人效应,确实好用。 符凉夏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背面敲击了两下,原本波动的心情逐渐平缓。 事情正在按照她的计划稳步推进。 这很好。 突然一条消息在屏幕上方弹出,来自她左手边本该在专心工作的某人。 复琅舒:【羡慕?】 符凉夏怔住,不知道对方的话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没有让她疑惑太久,对方又发来一句:【其实你也有机会拥有。】 什么机会? 嫁给复皓尧吗? 还是说,嫁给他? 不可能,跟一个刚认识没多久且门不当户不对的女生求婚,他应该没疯狂到那种程度。 那他此言又是什么意图? 试探? 符凉夏眼皮狠颤了一下,抬眼看向他,却只看到男人一个平静的侧影,他望了眼窗外,回眸展唇道:“到了。” 第103章 他觉得自己疯了 司机把车开进了程宅,复皓尧借口不放心,非要护送她进屋。 程宅入夜虽冷清,但不像沉寂的复家,里面依然有佣人走动的声音,园丁也在花园一角修理着什么东西。 秋风习习,复皓尧只穿着单衣却像感受不到凉意般,还在费心找着话题。 有他哥押送,他今天没法死皮赖脸在程宅住下,只能用这种方式多跟符凉夏待一会儿。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看着她,也很好。 “你知道跟事业狂在一起有多恐怖?工作和你,他永远只会选择工作,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他实现目的的手段。” 没头没脑的话题展开,令符凉夏懵了一瞬。 随即很快又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是在接上车里没说完的话。 只是,这么突然? 符凉夏挑了下眉,含笑道:“我知道。” 复皓尧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他在化妆室时感受到两人的气氛,总觉得有些什么……令他说出了本不会说的话。 好烦,一点都不像他。 他明明很尊敬哥的。 复皓尧得到她“知道”的回复,脸上重新挂上笑,侧眸时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又沉下来:“你在程家住的还习惯吗?” “程星洲没欺负你吧?” “他有没有趁机为难你?” 符凉夏歪头观察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他想问的不是“刁不刁难”,而是别的什么。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又是青春男女,一方还是另一方的救命恩人,这设定放在言情小说里不发展点什么都不可能。 看着复皓尧的耳朵越来越红,她在心底笑了下,总不能说自昨天到现在,两人还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更是连单独相处都不曾有过。 她轻笑出声:“想什么呢,他就是个老古董。” 昨晚她说帮他换绷带都被毫不犹豫地赶了出来,身体僵得跟什么似的。 复皓尧听到她的回答,嘴角几乎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扬,似乎费了番力气才勉强压平,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想也是,他那种一丝不苟的性格应当不太讨女孩喜欢。” 但他说话间想起程星洲在看她时无意流露出的眼神,心里还是难免浮上几丝不爽。 符凉夏挑眉,回忆起程星洲并不弱于眼前人的受欢迎程度,心里暗笑了声“男人”,嘴上还是随意附和道:“当然,他太冷冰冰了,像低温保存了几百年的老古董。” “哦,真的?你是这么想的?” 她清楚看见男生的嘴角已经快压不住了,却还要出于不知是兄弟道义还是什么原因而拼命忍耐,甚至好心解释道。 “程星洲异性朋友很少,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跟女生相处,有时候就会显得不近人情了些,但他是个好人,你别怕。” 符凉夏点头,认真道:“当然,作为会长,作为同学,作为朋友,他都是很好的人。” 她轻笑:“别忘了他刚‘舍命’救了我。” 然而一窗之隔的程星洲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朵,却没因她最后两句美言而缓和一分面色。 冷冰冰,老古董。 作为会长,同学,朋友都很好,就是唯独不提恋人。 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她曾经对他表现的那么喜欢,却在成年重逢后再也没将他放进眸底过一次。 凭什么? 说喜欢他的也是她,说不喜欢、冷冰冰的也是她,她凭什么将他一池春水搅乱,又轻飘飘地抽离,在他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之后? 程星洲心底泛出不可控的戾气。 他何时对她冷冰冰过,明明在看她时眼神更加柔和,嘴角也多上扬了0.5度,她却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对她的特别,到底是谁冷心冷情? 他感到恼火,对茶言茶语的复皓尧,对没有心肝的符凉夏,更对即使亲耳听到她这么说也对她生不出一丝厌恶的自己。 程星洲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因为他刚才听到她说冷冰冰时,想的居然不是她不知好歹,而是—— 他以后要不要再对她多笑0.5度? …… 挥手跟满脸笑意的复皓尧告别后,符凉夏转身推门进去,下一秒就被堵在身前的黑影吓得一惊。 偌大的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从斜后方打在眼前少年的身上,显得他细碎发丝下的黑眸越发幽深,像黑暗中瞄准猎物的狼一样。 不知何时,这栋楼内的佣人都消失了。 程星洲没受伤的那只手越过符凉夏用力将她身后的大门甩上,随后一把按住她的肩将她抵了上去。 透过衣物传来的属于门的冰凉令符凉夏身体轻颤了一瞬,程星洲似乎感觉到了,阴沉着一张俊脸从旁边的沙发上扯下来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随后又恢复成了刚才那个姿势。 他还真是……对这个姿势执着到好笑。 符 凉夏几乎要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幸好顾及到面前人迫人的眼神止住了,只是用一双无辜的眼注视着他:“怎么了?” 却心知肚明估计程星洲是听到了她跟复皓尧的对话。 不过无所谓,反正是已经好感度攻略完成的人,要不是还有能用到他的地方,符凉夏根本不会顾及他的感受。 就算现在也是—— 比起刚穿来这个身体时所面对对方感受到的那种残存的心动和难过,现在的符凉夏对程星洲更多的是一种捉弄的心态。 上位者为爱做狗,是她喜欢的戏码。 符凉夏挑眉看着他,即使是这种被胁迫的姿势也丝毫不落下风,声音包含丝丝无奈:“又怎么了,我的会长大人?” 说着话,她嫌毯子搭在身上沉想要拂开,却被程星洲用受伤的手别扭地披回她身上。 俊脸阴沉沉的,眼里的寒冰几乎要喷出来,手上的动作却是强硬的关心。 “我怕自己这个冷冰冰的老古董冻着你。”他冷笑道,“扔下可怜的伤员不管,跑去跟别人有说有笑的约会,还穿得这么薄,是生怕自己健健康康的得照顾我吗?” “真的要我照顾你?” 听到这句话,符凉夏突然勾唇,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似乎完全没在意眼下两人暧昧的姿势,更不曾被程星洲清冽的气息包裹般。 心理素质好到要不是场合不对,程星洲都想为她鼓掌。 他怒极脸上反而平静,正觉得自己今晚幼稚得可怕,准备松手结束这场莫名的闹剧时,就听见眼前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生轻飘飘地开口,用最冷静的语气说出最能一瞬间点燃他大脑中血液的话—— “你,这么喜欢我啊?” 闻言,程星洲的脸一瞬间变得很冷,按在她身上的手几乎快将她捏碎。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么恶劣的人,表面上一幅优等生乖乖女的做派,却总想将他心里的阴暗面挑起,冷眼看他失控,然后高高在上地随手玩弄。 似乎在她那里,他的真心和爱意唤不起一点怜惜,只有嘲弄。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程星洲发丝后的黑眸便越发幽深暗沉。 而与平静外表相反的,是他连小口呼吸都感到痛楚的心脏。 偏偏对方还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是报复吗? 如果是,那她真的很成功。 程星洲握在对方身上的手缓缓松开,最后捏成一个拳头,牢牢攥紧,指甲都被挤压成青白色。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让他疲惫。 无论是将自己伪装成刺猬用尽力气报复他的符凉夏,还是明知不该却又一次沉沦放纵的自己。 “对。”程星洲直勾勾地盯着她。 在对方蓦然错愕的眼神中,忽然觉得像卸下了重担一般的松弛。 有些话一旦开个头,后面便变得轻松很多。 他收回手,明明没有碰触到她身上任何一处,眼神的存在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明明你只是外表温柔善良,喜欢用那副纯洁无辜的样子骗人,实际却牙呲必报,野心勃勃,只想从我身上捞好处,但我该死地在这种时候也只想问——” “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第104章 否极泰来 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符凉夏双眼微微睁大,平心而论,听到对方这么认真又真心的剖白,再铁石心肠的人应该也会动容。只是…… 想起他曾经的冷漠面孔,和自己原本会走向的结局,这一点微乎其微的动容也几乎消失不见了。 “哦,这样啊。” 符凉夏平静地跟他对视,轻轻笑了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哦”。 程星洲乱跳的心逐渐坠了下去。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苦笑,心想自己终究是被其他人影响到,乱了节奏。 明明自己也没为她做什么,凭什么他说再给一次机会她会给他,她不为所动才是正常的。 程星洲后撤一步,移开视线道:“你拍摄了一晚上应该也累了,那我不打扰……” 符凉夏打断他,上下打量他的表情:“你害怕了?” 两双眼互相注视着对方,程星洲被她的骤然出声定在原地,神情略微僵硬。 符凉夏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害怕……我的回答?” 程星洲沉默不语。 符凉夏见此,不由笑得更加灿烂。 她突然伸手,趁着程星洲被她的笑容晃得尚未回神时,一把将他推到了门上,两人姿势瞬间调转。 “可是怎么办,我偏要说。” 程星洲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她。 不知道是因为话的内容,还是两人眼下的奇怪姿势。 符凉夏身型虽瘦,个头却不矮,认真看人时目光显得充满攻击性。程星洲被盯得不禁喉头滚了一滚,随后才像找回理智般咬牙切齿道:“符凉夏,你干什么!” 玩弄他很有意思是吗? “你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这个?”她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的下颌、喉结、锁骨……灭顶的快意逐渐爬上大脑,他明知不该心脏却还是止不住地随着她的指尖颤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女生的清甜气息令他心头躁动。 她在耳旁细语,近乎蛊惑:“干……你想干的事?” “轰——”血液涌上大脑,女生话语里未尽的旖旎令他瞬间联想起曾经午夜梦回时的无数个丑陋念头。 然而一贯的克制让程星洲只是晃神数秒,便恢复了平时冷冰冰的表情。 他蹙起眉头,向后微躲,却因空间不大后脑勺避无可避地抵上了冰冷的门板,沉声道:“别胡闹。” 只有乱颤的睫毛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符凉夏却将这些看得分明,心里清楚自己的目的就快要达到,只要再适时添上一把火。 “怎么胡闹了?”她说,“你不就是喜欢这样?要不然怎么会此前对我不假辞色,重逢后却对我另眼相看?难道我身上还有程大公子能图谋的其他?” 程星洲顿时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短短几句话,程星洲就被气得眼含寒冰,额角青筋直跳。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见色起意的混账?他在她眼里就是这种人? 他阴沉着脸,心想凭什么,凭什么他认识她最早,其他人都不被她这么想,却要这么看他。 程星洲眼神黯了又黯,眼角都憋得发红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连鼻尖都透着粉色。 既然她这么想,那就任她这么想好了。 程星洲有一瞬间几乎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反正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扭转她心底的印象了,那不如索性就这样吧,干脆就按照她想的那样去做,毕竟—— 恨比爱更长久。 不是吗? 他死死握紧拳头,腹稿狠厉冰冷,滑过脸庞的泪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反正也…… 【程星洲好感度-1 程星洲好感度-1 …… 当前好感度为50。】 【警告!攻略人物好感度已跌破合格值,如果三分钟无法复原,将撤回奖励并对宿主处以二级处罚!警告……】 好感度下降的警告在耳边疯狂响起,符凉夏却像闻所未闻一般,目光中带点欣赏地注视着一滴剔透的泪水滑过面前男生精致的下颌,最后重重坠于地面。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沿着他的下颌上拂,眼眸愉悦地眯起。 知道思想重构吗? 对人的情感认知给予影响和控制,使之服从,常见于上司对下属使用,为了更好的驱使对方。 但是基于感情的话,更好用不是吗? “觉得委屈吗?”她用指尖托起对方的脸,低语道。 男生红透的眼眶和沉默的唇似乎在默认她的问询,眼眸中还夹杂着些微的错愕,似乎对她的举动感到茫然。 符凉夏能透过他清澈的眼看到自己微微弯起的眼。 “对不起。”她略微错开眼神,低垂视线道, “其实你知道的,我只是太不自信了。” “不自信你为什么会青睐我,在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拒绝我之后。我时常猜想你到底能看中我什么,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温暖的性格,更没有两小无猜的深厚感情,你我相识不过短短数载,思来想去,我能为人称道的也不过勉强只有这一身皮囊。” “得出这个结论时,我真的有点讨厌你了。” 程星洲浑身一僵。 耳边缓缓上升的好感度提示似乎透出了主人的无措。 “我……”他张口欲言,却被符凉夏打断。 “可是就算那样,我还是会在意你。” 女生自然地绽放笑容,清冽的香气逐渐将程星洲包裹。 却在即将身体相贴时,她停下了动作,伸手掀起自己肩上的薄毯,披在了微微躬身的男生头上。 发丝垂落,光落在她身后,一双亮如星辰的眼在眼前放大,程星洲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当然不是那种卑劣的人。” 头顶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毯子上似乎还带有她的体温。 “只是,我渴望得到你更多的关心,更多的在乎——” 事业帮助,金钱援助,请都给她。 她直直盯着程星洲的眼睛,笑容几乎令他目眩神迷:“然后,成为我珍爱的人吧。” 既然想要再一次的机会,那就向她证明吧,到底有多爱她。 口说无凭,来点实际的。 符凉夏不知道他接收到这个讯息没有,但从他徒然柔软下来的眼神来看,似乎效果不错。 两人相视良久无言,与程星洲因为僵硬而显得更加冰冷的表情相反的,是耳边不断炸响的好感度上升的提示音。 【程星洲好感度+5 程星洲好感度+5 …… 程星洲当前好感度:100】 【攻略人物解锁满值好感度,触发隐藏奖励。】 第105章 过去 意外的提示出现了,符凉夏瞳孔轻颤,没想到好感度满值会来得这么容易,也没想到好感值达到100后居然还能触发隐藏奖励。 她心底不由升起一丝好奇和隐隐的期待—— 如果奖励很惊喜的话,她不介意再多刷几个满值…… 不同于之前的奖励,这一次没有给出选择,只有一行孤零零的“世界观碎片×1”。 世界观碎片? 符凉夏轻怔,本能地察觉到了这一次奖励与之前的不同。有别于此前的金钱、资源、机会……这些建立在这个世界本身维度内的东西,这一次的奖励似乎更像是把她放在了整个世界的维度之外。 意欲为何? 是世界意识决定对她大开方便之门?还是有其他的深意? 她维持着双手捧在他脸侧的动作,嘴角还挂着动人的弧度,眼神却已经开始神游。 眼前还有人,不方便查看世界观碎片具体是什么。 她只能耐着性子敷衍程星洲,准备等他离开后再回自己的房间查看。 也幸好程星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他僵在原地半晌,突然牵了下唇角冷笑道:“想得美。” 目光却一直深深地看着她。 符凉夏:“……” 人死了嘴还是硬的。 * 回到房间后,她例行复习完月考的知识点,洗漱完躺在床上点开了刚才拿到的“世界观碎片”。 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张充满敷衍的图片,上面用简笔画潦草地画着三个小人,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浮在下方:你为数不多的朋友即将遭遇大麻烦,你需要想办法解救他。 朋友?大麻烦? 明明是奖励却要她来解救吗…… 就在符凉夏为眼前浮现的内容摸不着头脑时,黑色骤然笼罩,场景转换,她被强制拉入了“梦”中。 充满灰尘的气息铺面而来,虽然是“梦”,但触感却出奇得清晰。 符凉夏站在一扇破旧的窗户前,微妙的高度令她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她举起手,带着些微肉感的手出现在眼前,这不是一双成年人的手,而是孩子的手。 所以,她变小了? 而眼前的场景也似乎透露出一丝熟悉,像是她曾经真的来过、见过,但是再往深处回忆却只能得到一片被雾笼罩着的空白。 很奇怪。 但符凉夏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她还清楚记得自己“昏睡”前看到的话——解救她的朋友。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快点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样想着,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身后三面是被铁栅栏围起来的高墙,眼前只有这一面带着裸露墙皮的灰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供行走的通道。 符凉夏:“……”似乎需要被解救的是她吧。 下一秒,她隐隐听见了艰难的敲击声,稚嫩的男声传来:“唔唔——” 她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由于身高不够,只能费力地垫起脚,露出一双眼小心地往窗的那边瞧去。 隔着裂开的窗户,与另一双眼对上视线。 看清对方的瞬间,两人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瞳孔。 粉色妹妹头,水灵灵的长相,要不是跟成年版的他自己长得太像,符凉夏几乎要以为白宴和白忻其实还有个妹妹。 这就是她的“朋友”? 白宴/白忻? 她有些震惊,但同时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关于白家双子的心结在此前早已有过耳闻,也许是攻略他们不可避免的部分才会被当成奖励触发。 就是不知道她的“朋友”到底是白宴还是白忻,看着对方并不非常活泼,在这种情况下也努力保持沉稳的样子,似乎更像是白忻。 不过到底是白忻还是白宴对她来说也无所谓,反正也只是解救对象而已,又不是她真的朋友。 但……要怎么救呢?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被捆住四肢的“白忻”,对方明显处于被绑架的状态。 而凭她现在这副小孩子的身体,又能帮上什么忙? 符凉夏愁眉苦脸地扒着窗户,因重心不稳而落下脚尖时,裤兜里某个坚硬的物体卡在墙上硌到了她。 她掏出那硬物,发现居然是她的手机。 可惜毫无信号,空荡荡的好友列表里只有来自“白忻”的两条消息挂在上方。 “你看到我哥了吗,他早上说要去找你玩,到现在还没回来。” “如果他在你那,告诉他……”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像是发信人未打完字便被迫离开了手机。 忽然有粗哑的男声从身后远远传来:“都做的干净吗,没留下马脚吧?” 好像是绑匪! 符凉夏心头一震,急忙把手机塞回了兜里,听着对方的声音,似乎正在往这边靠近。 被发现的话就麻烦了! 她皱眉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唯一的路只有眼前这扇窗户。 只是以自己这幅后来如此病弱的身体,能翻进去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别无他法,符凉夏只能咬牙攀住墙壁,却意外发现这个动作做得比想象中轻松一点。 但翻进窗户的途中还是擦破了手臂。 她皱了下眉头,没吭声,迅速地猫到了窗户底下躲好。 不知道过去多久,脚步声似乎转了个弯消失了,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身后传来蠕动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只见“白忻”正费力地用绑住的手脚往她这边挪动。 即使是这种好笑的动作,因为他的优越长相看起来也并不滑稽。 他正皱着小眉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符凉夏伸手帮他撕掉了嘴上的胶布。 “你疯了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来找你?”她不太确定。 面前的粉毛小人难得卡顿了一下,随后脸色突然变成了不自然的粉红。嘴上还是硬邦邦道:“一个人跑这么远来找我,你有没有脑子?” 符凉夏:“……”好问题,她也想知道系统怎么想的。 “手伸出来。” “做什么?” “你刚才翻窗户不是磕到了,”他板着脸道,“我看看。” 符凉夏没理他,伸手自顾自地把他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结果不等她把绳子完全剥离,擦破皮的那只手就被拽了过去。 “白忻”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烦躁,拉过她递过去的手时动作却很小心。 两人手指相触,他的指尖轻颤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她掌心那块碍眼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 女孩的手很白,衬得掌心那一片碍眼的擦伤更显严重。 看起来就很疼。 “真是……”男孩一脸麻烦,小声嘟囔道,“脆得跟着纸人一样还学人家英雄救美。” 符凉夏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朝伤口边缘吹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吹了一下伤口附近的石子,抬眼打量她的神情:“不痛吗?” “还行。” 她觉得他大惊小怪。 “白忻”拧眉打量她半晌,突然像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块丝质手帕小心地将伤口包了起来。 空气陷入沉寂,她无声地盯着他的动作。 明明眼前人身上到处都是擦伤,比她看起来狼狈多了。 “差不多行了……” 符凉夏出声道。 “不好好包扎会感染。”男孩头也不抬,专注道。 没想到小时候的“白忻”倒是比成年后的白家兄弟都可爱一些,没有白宴那么轻浮,也没有白忻那么沉默。 她笑了下:“你看起来比我狼狈多了。” “……我身体好。” 符凉夏扫了眼眼前的细胳膊细腿,心底哼笑了一声,小鬼。 但她还记得他们此时的处境,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逃出去。 于是她自然道:“白忻,你还记得怎么被绑进来的吗?” 如果他能记得出去的路,他们可以找机会逃离这里。如果不记得,那就只能试试她来的那个方向了。 两条路各有利弊,但也得了解完所有信息后才能做出最好的计划。 然而没想到话音未落,突然看到面前的男孩表情冷了一瞬:“白忻?” 符凉夏:“不是吗?” 他冷笑:“你说呢?” 符凉夏点头:“哦,认错了啊,那你是白宴。” 白宴:“……” 她看着额头上冒出一个井字的男孩,笑眯眯道:“反正我是来救你的,是白宴还是白忻重要吗?” 白宴还是气鼓鼓的,但不知道其中哪个字眼安抚了他,令他只是哼了一声说道:“进来的时候他们把我的眼睛蒙住了,来的路我不清楚。” 符凉夏:“……”要他何用。 “你那看废物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白宴怒了,“虽然不记得路,但我可是完全把他们换班的轮次给摸透了哦!” 符凉夏闻言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眼前的白宴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还是个小不点呢,居然能在被绑的这么短时间里摸透绑匪的轮班时间,该说不愧是原文男主之一吗…… 最后在她略微惊讶的目光中,白晏条理清晰地说完轮班时间,并确定了出逃计划。 他们每隔六小时会有人来送饭,而每次送饭的人都不相同,由此可以推断出,下一次送饭时间便是他们的换班时间。届时,他们可以趁着守卫松懈出逃。 计划很美好,只是等到夜幕降临,真正执行时—— 盒饭被一个干瘦的男人隔着门上的小窗扔了进来,浓郁的饭香霎时间充满整个空间。 他眯着眼借着月色确认了一下白宴的状态,说道:“还不肯配合吗?” 无人应答,只有男孩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冷哼。 瘦男人:“倒是个硬骨头,希望你明天还能这么硬。” 扔下这句,他便走了。 确认外面无人监守,符凉夏才从门口走出来,站在原地垂目深思。 有点奇怪。 对方的行径似乎不像是寻常求财的绑匪。 用食物诱惑倒还说得过去,只是按理说就算白宴只是一个小孩,又被捆着手脚,谨慎起见他们也不该这么心大地放心换班,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除非—— 他们笃定在这样松懈的监守下,白宴也逃不出去。 “……” 白宴从地上站起来,甩掉身上伪装的绳子,问她:“怎么了?” 符凉夏摇摇头:“没什么。” 希望是她想多了。 门锁被从外面锁了两层,只是这对于精通撬锁技艺的符凉夏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 她从头上取下来一根u型夹,顶着白宴不可思议夹杂着探究的目光,在锁孔中来回转动几下。 锁开了。 “你……”白宴欲言又止。 被她打断:“有什么话先出去再说。” 月光下,眼前的女孩小脸莹白,一双脸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着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令白宴有瞬间的心跳不稳。 他用小手捂住不争气跳动的心脏,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第106章 我看到她的脸了 “呼哧——呼哧——” 苍凉的夜色下,压低的喘气声随着男孩女孩的奔跑响起。 身后是终于发现白宴消失而追赶上来的绑匪。 沙沙的脚步和吼叫怒骂伴着风声传来。 符凉夏双腿酸软,胸腔有生涩的血腥味蔓延。 她已经筋疲力尽。 成年人和小孩的速度和体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更何况这里地形复杂,对于不熟知路线的他们来说想要逃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她被白宴拉着跌跌撞撞地奔跑在树林间,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和一直没有恢复意向的信号,心里冰凉一片。 怪不得绑匪如此心大,能笃定白宴逃不出去。 太大了。 黑压压的树枝在夜色中张牙舞爪,似乎随时能一口将他们吞下。 “抓住他们!”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居然让她给救出去了!” “大哥,没事……”符凉夏脚步不停,听见身后有男人阴狠地笑了,“他们跑不了多久了。” …… 符凉夏强忍着因脱力而轻颤的双腿,盯着面前深如墨色、湍急而下的河流,面沉如水。 “白少爷,你可真是让人不省心,连累兄弟们不能睡个好觉。” 白晏人虽小,看着他们的眼神却冰冷狠厉:“何必着急这一会儿,死后自会长眠。” 闻言,几个壮汉愣了片刻,随即颇有意思地大笑了起来。 “白少爷嘴还挺硬,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有没有嘴硬!”为首的男人沉了脸色,向前一挥手,“拿下他们。” 几人迅速成环形围上来,看准他们无处可避,其中一人迅速扑上来抓住了白晏的手臂,却被他使巧劲向前狠狠抡在了地上。 到底是学过防身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白晏还是跟他们有一战之力。 似乎是看出白宴不好对付,几人眼色交汇过后,齐齐向符凉夏抓去。 却不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面色淡然,无比冷静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根被掰直的发卡,抓住机会用力地插进了那人的眼球里。 混合着□□的血液混合着男人的吼叫在空气中爆开。 所有人都被女孩的突然出手惊在了原地。 下一秒—— “小贱人!” 反应过来的男人同伴暴怒,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直接将她扇到了地上。 而女孩的神情依然冰冷,两眼幽沉,像在黑暗中盯准猎物、随时准备一击必杀的小兽。 这眼神晃得还想一脚踩上她心窝的男人不禁被定在了原地。 符凉夏趁此机会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远处白晏正躲开从斜刺里击来的铁棍,用力撞在对方手上,将铁棍撞飞了出去。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双方年纪悬殊也大 ,在打斗过程中他还是难免挂了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蹙起眉,再次望了一眼未知凶险的河流。 系统既然让她回到这个时间点,而白宴后来也顺利地长大,证明其中必然存在破局的办法。 是什么呢? 她的视线转动,突然在扫过某处时定住—— 她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忽略的地方是什么了! 白忻! 他给自己发的消息明显是没发完的状态,当时她以为是因为对方也被绑了来不及说完,可是后来她发现被绑的人只有白宴,那么是什么让他消息只发了一半? 是信号。 当时的他估计已经来到这附近了,才会突然失去信号。 而找人心切,当时的白忻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到有信号的位置给她发完,再加上白家也不会心大到放一个小孩独自出来找人…… 由此可以推断出,白忻和白家的救援一定在附近! 当然,以上的一切如果没有实证都只是她的臆测,但恰好,她在环视四周的过程中注意到了河对岸有一排凹凸不平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新鲜的脚印。 这里荒无人烟,寻常人不会来,四周又没有桥梁,绑匪大费周折地过河几率也很低,且不必离河那么近。 那么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的,只可能是白家。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欣喜,急忙转头看向白晏想要跟他分享这个消息。 却看到为首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高高举起铁棍—— “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鲜血顺着女孩的脸流了下来。 她却浑然不觉,朝着被她护在身前的男孩缓缓展开了笑容。 可白晏却瞳仁震颤,扶着她身体的手颤抖不止。 “喂,你……”他眼眶瞬间红了。 捂着女孩伤口处的手更是红得刺眼。 符凉夏摇摇头,面色惨白,唇角带笑:“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得救了。” 她也可以回去睡觉了。 就在话落的瞬间,远处有搜救队的声音响起。 女孩的话混合着风声钻进他的耳朵,他愣愣地注视着她,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别睡!有人来了,我们肯定都能得救的!” 却听见身后的绑匪冷哼:“当哥几个是空气呢。” 说着,他便伸手欲抓。 然而紧接着破空声传来,一枚麻醉弹精准地射中了男人,随后是男孩稚嫩地呼喊声:“小宴——” 白晏闻声终于松了口气,半抱着女孩快速地向他们迎去。 却没想到从旁突然杀出来一个身影:“绑架财阀本就是死罪,既然难逃一死,不如让你这金贵的少爷来给我赔命,也算值了!” 他用刀狠狠刺向白晏脑袋:“给爷死去吧!” 突然,他的下身传来一阵剧痛,男人颤颤巍巍地低头。 只见被抱着、半边脸都是鲜血的符凉夏不知何时发现了他的动作,用沾满他同伴眼球鲜血的的钢丝用力扎进了他的不可言说之处。 “小贱人!” 男人转手将她拎起来就想挥刀落下,然而白宴的速度更快,一掌拍掉了他本就因受疼而握不住的刀。 刀落在地上,男人泄愤般地将符凉夏扔出去,便想矮身去捡。 白晏一脚将刀踢走。 他转身便想去扶符凉夏,却看到女孩被推出去太远,直直向河中坠去。 “扑通!” 血色遇水稀释消融,连同女孩的身影一起。 白晏心脏皱成一团,瞬间扑上去就想救人。 却被奔过来的搜救队拦腰抱住:“白少冷静,水流太急,当心身体,我们会派人搜救。” 风声呼啸,水流飞速地打着旋,在夜色的遮掩下像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兽。 白晏什么也看不见。 他几乎脱力地滑坐在原地:“小夏……小夏……是我害死了小夏……” 都怪他。 要不是他被人盯上,小夏也不会跑来救他,更不会被推入水中,生死未卜。 泪糊满了他的眼睛,他努力地想挣开搜救队的阻拦,跳下去找她。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 她就不会…… …… “小夏——!” 白家庭院三楼的某个房间中,一道身影压抑地低喊了一声,随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顺着他的起身从胸口滑落,露出睡衣间小片洁白的胸膛。 白晏在黑暗中沉默许久,才抬手打开了一侧的壁灯,将脸埋入双手中,闭了闭眼:“怎么回事……” 久违地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不同于以往救他的人的模糊的形象,这一次梦中为了救他而“牺牲”的小孩子有了清晰的面孔,而对方居然是…… 符凉夏…… 他们以前就认识吗? 为什么他对她却毫无印象? 白宴紧皱起眉头,眼前似乎还停留在小女孩为了救他而被水浪吞噬得那一瞬间,心绪复杂。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哥,怎么了,我听见你喊了什么?又做噩梦了?” 听到白忻明显没有睡意的声音,知道对方应该是正巧在隔壁的画室画画才能正巧听到声响,白晏收回思绪,明知道对方隔着门看不见,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做了个梦。” “你又梦到那件事了?” “……嗯。” 门外的人沉默片刻,叹道:“过去这么久了,还无法释怀吗?” “……这次不一样,”白晏揉上眉心,“我看到她的脸了。” “是熟人?” “符凉夏。” 门外沉默了片刻:“……” 一刹后,白忻似乎找到了角度清奇的安慰方式:“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她平安活到了现在,至少证明……”你没有害死人。 白忻的未尽之意他当然明白,但这只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因为—— 将这一切都遗忘甚至还曾对她三番两次出言不逊的他,真的太糟糕了。 第107章 有资格生气的是你 白宴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从梦魇中惊醒后,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坐了会儿,便干脆起身去了旁边的画室。 室内只有一盏暖光灯,洒下来的光打在单腿微屈、专心作画的白忻身上,更显少年清疏温润。 看到他进来,白忻抬起头目光难得有些讶异:“你怎么突然画画了?” “嗯,没什么……”白宴神情恍惚,苦笑了下,“就是突然想起来很意外的事,发现自己之前做得太糟糕了,需要弥补一下。” 白忻的表情顿时有些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他才缓声道:“这么久不拿画笔,哥不要报恩变报仇就好。” 白宴:“……” 谁?他吗? * 次日,符凉夏没受梦境影响,结束世界碎片的奖励后便昏睡了过去,是与同桌挂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白宴截然相反的精神满满。 只是昨天发生过那样的争执,她也不愿热脸贴别人冰屁股。没管白宴是什么想法,她没给身旁人一个眼神,坐下便专心听起课来。 却没想到一节大课过去,旁边跟白忻换了位置的白宴轻轻敲了下她桌子:“那个……” “嗯?”她掀了掀眼皮,思绪从题目中抽离,看向 旁边微微垂目显得轻微不自然的少年,两团青色在他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 黑夜不会亏待熬鹰的人,它会赐他黑眼圈。 “我想说的是,”白宴飞快抬眼看了眼她,本来想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变成得硬邦邦的,“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小女孩是你?这样我也不会说出那种过分的话……” “忘了。” 白宴蹙眉:“什么?” “忘了,昨晚刚想起来,”符凉夏扬起一个浮于表面的笑,“没能及时通知我们脆弱的白少爷真是不好意思了。” 白宴呼吸一滞,眼皮闻言耸拉得更低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熬完大夜给主人抓鸟,却被主人告知不喜欢鸟的可怜兮兮的粉毛狐狸。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 预备铃声恰巧响起,他的声音含混在其中,显得不那么清晰。 他抬起头,眸子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唇角是由衷的轻松笑意:“我只是很高兴你还活着。” “无关负罪感,无关愧疚,只是你还活着,真的很好。” 符凉夏意外地挑了下眉:“不气我不告诉你了?” “本来也没气,只是有点丢脸。”白宴摸上鼻子,“没有认出救命恩人是我的问题,你不告诉我是应该的。有资格生气的是你,不是我。” 听完这番话,她盯着对方认真的眼,突然有点想叹气。 其实这一切跟白宴的关系不大,他刚想起来的记忆也不过是世界意识作祟,他本不必这么歉疚。 只是符凉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静静盯着他,正想斟酌着开口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抓着厚厚的硬皮书挡在了她的面前,将她与白宴沉默相对的视线挡得干干净净。 由于距离过近,封面上加粗放大的几个字也难免映入眼帘—— 《如何让女人宠你一辈子》 符凉夏:“……” 她忍住嘴角抽动的本能,偏头看向手的主人。 苏行殊似乎刚睡醒,整个人半爬在课桌上,似乎有些不爽地看着他们。 她不确定他什么意思,便垂眸问他:“吵到你睡觉了?” 白宴闻言眼也不红了,语气也不可怜兮兮了,嗤笑一声道:“苏行殊能被吵到?他睡觉就像上吊。” “滚。”男生干脆利落的一个字砸在白宴身上,又看向符凉夏,“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对不起?” 闻言,她正想开口解释,就看到白宴抬起两根手指将挡在两人之间的砖头厚的书往下压了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似乎不需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吧?” 少年说着朝她眨了下眼,似乎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够前后两排人听见,确保话语中的意有所指能准确地飘进后方的苏行殊耳朵里。 完全将三人对话尽收耳底的符烈冬推了推眼镜,有些犹疑地问旁边的苏行殊:“是不是我听错了,宴哥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王子维倒吸了一口凉气,疯狂偷瞄苏行殊的脸色。 “……”苏行殊只是盯着白宴的脸,双唇紧闭,陷入了沉思。 符凉夏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起来。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白宴不想说,她自然也懒得费口舌解释,扔下一句“随你”后,她便找出平板上上节课做的笔记,转过身正视前方等待着老师上课。 “随我啊……苏行殊,看来你这书也没太大用处。”白宴面带笑意地扔下这句,似乎一点也没把苏行殊的黑脸放在心上。 倒是旁边围观全程的白忻暗自摇了摇头,他这个哥哥,真是完全被人家拿捏了不自觉,还美滋滋地帮人数钱。 …… 午餐时间。 完全没受课间插曲影响的符凉夏跟徐彩一起下楼,边聊着最近流行的时尚元素边往食堂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大门,身后便传来一连串夹杂着“苏少!”的惊呼声,紧接着她便被从身后伸来的大手拦住。 徐彩吓了一跳,倒是符凉夏本人表情冷静地转头跟她道:“你先过去吧。” 等徐彩离开后,符凉夏才随着苏行殊走到偏僻之处。 “你和白宴怎么回事?”他垂眸看着她,似乎她不给出个答案就不放她走一般。 符凉夏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以苏行殊的性格必定还会来问她,简单解释道:“我们小时候认识。” “只是认识?”苏行殊怔了下。 “不然还能有什么?”符凉夏记忆里确实没有太多关于白宴小时候的记忆,唯一的那些还是昨晚做梦梦到的部分。 忽略她救人这件事,她跟白宴确实只是认识。 苏行殊面色由阴转晴:“那他在装什么…” “哼,不过小时候跟你认识的人还真是多。”苏行殊斜睨她一眼,语气有那么一丝拈酸吃醋。 “……”符凉夏失语片刻,最后干脆道,“那怎么办,那你穿越吧。” 苏行殊正垂眸认真盯着她,乍闻此言,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几乎腰弯到地上数秒,才缓了缓笑意,直起身握住她的手指:“没关系,他们陪伴你的过去,而我只想拥有你的现在。” “我们这是去哪里?”符凉夏当他胡扯,内心无动于衷并发现他们走的似乎并不是食堂的方向。 “去开小灶。”苏行殊单手握着手机快速地输入了几个字,随后将屏幕按灭。 符凉夏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 “你自己也受伤了不是吗?”苏行殊瞥了她一眼,“我点了餐,给你补补。” 符凉夏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之前自己被绑时的那点擦伤。 还好他发现得早,要不就愈合了。 “啊,谢谢你,要不是你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也受伤了。”她无语地露出半月眼。 “哼,你身体不好,寻常擦伤也不是小事,别不当回事。” 符凉夏想了想,问:“就我们两个?” “你还想要谁?” “程星洲比我伤得……” “不过是区区弹伤,他身体硬朗得很。”苏行殊想都不想道。 符凉夏:“……” 苏行殊走在前面,顾及着她没走得很快,衣角随着行走带起的风轻轻摆动,沉默地走了片刻,他突然转头问:“学院祭你想好参加什么活动了吗?” “学院祭?”符凉夏费力地从脑中搜寻了一番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圣兰德向外校和整个上层社会对外开放,展示学校精神风貌的惯例活动,为了实践学分,基本人人都会参加。 并且在学院祭后还会有人气之星的评比活动,男女生中各决出一位“King”和“Queen”,两位不仅会得到最多的学分加成,还会在学年舞会上领跳第一支舞,这对于青春男女们不可谓不心动。 连徐彩这种不太爱凑热闹的人都有提过会在学院祭时开一个小型酒吧,还邀请了符凉夏跟她一起。 只是符凉夏对这种服务他人的事兴趣不大,便婉拒了。 “当然是做你的支持者,专心看你演出啦。”符凉夏暂时没什么想法,可能到时候随便参加个轻松的活动,便随意糊弄道。 “哦,是吗?那我表演什么?” 这还用问。 “当然是乐队。” 苏行殊被气笑了:“你还真是张口就来,整天哄骗我。” “不是?” “……” 苏行殊:“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混实践分的机会,既然你不在意……” 她听到这个可不困了:“最近太忙,一直没有时间看后援会的消息,但我心里一直是在为你应援的……所以怎么混?” 他的嘴角忍不住扬了下。 “先吃饭。” 苏行殊准备的“营养餐”不可谓不丰盛,不如说是太丰盛了。 仅仅是补汤便摆了十余种,有些长相怪异的食材她甚至见都没见过,不过最夺目的还要属桌子中央摆的那罐参汤。 真是—— 好大一颗参。 看着在深褐色汤里巍峨起伏的老参,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口下去,得流多少鼻血? 第108章 别撒娇 符凉夏顶着苏行殊期待的目光浅尝了一口汤,坦白讲并不难喝,毕竟以苏少的财力也不至于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厨师。 只是她前世幼时财务状况窘迫,遇上经济紧张时顿顿都是最低廉的地瓜,地瓜做主食,上面的秧子配上稀少的几粒米煮成汤。那种苦甜夹杂的味道,跟参味起码有五成像。 熟悉的味觉连带着让人想起熟悉的糟糕透顶的回忆。 贫穷。 几口下去,她就皱起了眉,胃开始心理性地抽搐。 如果她也有心情指数具象,那么此时一定已经跌到了负数。 符凉夏突然失去了应付的心情。 很烦。 无论是吃到不喜欢的食物,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莫须有的隐藏奖励,只能被迫隐藏心情。 还是明明已经摆脱了曾经贫穷潦倒的人生,那段经历却像一块残缺一样伴随她如影随形。 都很烦。 她突然想任性一次。 反正苏行殊的好感度已经及格了,不讨好他又能怎样? 符凉夏放下了勺子:“我吃好了。” 最多就是掉些好感度嘛,即使掉出及格线,之后再想办法刷回来就好了。 这样想着,她开始理所当然地浏览起手机里食堂外送页面。 圣兰德的食堂就是这点深得她心,不仅食物能达到三星以上餐厅的美味水平,而且服务到位,在校时间都有智能机器人送餐,即使足不出户也能享用到餐食。 只是当面点餐到底有些打苏行殊的脸,对方初心也是为了她身体好,只是没料到她习惯不了参的味道罢了。 若是平时少吃这一顿,符凉夏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今天下午有马术选修课,她需要充足的体力。 所以她准备把外卖点到公共休息室。 苏行殊不会去那边,可以避免被他看到她跟他一起吃完还要自己另开小灶的尴尬场面。 大概是想好了解决的办法,符凉夏心情没那么低落了。 符凉夏抬起头,却发现苏行殊正弯腰收拾着桌面上的各种汤汤碗碗。 他的手捏着瓷白雕花的汤碟,居然比碟子还要白两分,微微用力时青筋凸起,手指清瘦修长。动作意外地熟练,完全不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只是,他在干什么? 他也吃好了? 似乎接收到符凉夏惊讶的目光,苏行殊抬起脸,意外撞上她的视线后怔了一瞬,随后弯了弯唇角,边把手中的碟子放到餐车上,边推开第二层。 八珍玉食,琳琅满目。 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苏行殊:“猜到你可能不爱吃参,提前准备了PLANB。” “毕竟上次送某人的参可是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拍卖网站。” 符凉夏说不上此时的心情是感动还是尚有一丝良心未泯的愧疚,低声道:“只是有点不喜欢……”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几秒,喉头滚动,突然抬手又放下,攥了攥手指:“下次知道了。” “别撒娇。” 符凉夏:“?” 她哪有? 不知道苏行殊是对撒娇有什么误解,不过这不重要,在满足了自己的胃后,她更好奇的是他先前说的“刷分”。 请理解,对于一个崇尚效率的绩点狗来说,没有什么比成绩更诱人。 更何况是用更轻松更少的时间拿到实践学分。 “感谢招待,现在可以说了吗?”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问道。 苏行殊转身从一侧的书柜中抽出一份薄薄的本子递过来:“这是我学院祭准备表演的节目,原本其中一个角色有些事情不能出演了,戏份不多,你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来试试?” 出演? 听起来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符凉夏原本燃起来的兴趣顿时被浇灭了不少,她接过剧本,简单地翻阅了两下。 是个由睡美人改编来的群像歌剧,似乎是为了能容纳更多的参演人员,剧本在原本的基础上增添了不少角色,只是她并没有看出哪个角色戏份不多又好混。 符凉夏抬起眼,兴致缺缺:“所以戏份少又轻松的角色是……小矮人?” 苏行殊一本正经:“不,你演让公主沉睡的纺车针。” “……” 她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良久,分明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没压住的笑意。 符凉夏哼笑:“那我第一个扎你。” 苏行殊弯唇:“好狠的纺车针,不过我演昏睡的公主也不是不行。” 符凉夏:“……”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败了。 “我要走了,下午有马术课,得回休息室午睡一会。”她站起身,选择结束这场无厘头的对话。 “好吧,”苏行殊跟着站起身,打量她的神色,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其实需要你演的角色不是纺车针,也不是小矮人,是公主。” “她睡完大半程,没几句台词,绝对是剧中最轻松的角色。” 符凉夏闻言侧头瞥了她一眼:“王子是你?” 他自然道:“当然,便宜你了。” ——剧本中公主是被王子吻醒的。 符凉夏敬谢不敏:“这种便宜应该很多人想占,我就……” 苏行殊:“可是我只喜欢你。”? 突然说这个? 她原地怔了下,见苏行殊的神色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 用平A的起手甩出大招。 这就是“风流浪子”的含金量吗? 确实令她有一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符凉夏盯着他,正在头脑风暴如何有效反击时。 就看到原本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的人,在她毫不掩饰的目光中慢慢粉了双颊。 居然自己先害羞了? 符凉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唇角缓缓扬起,正想再说些什么时,突然被苏行殊一把盖在眼前牢牢挡住了视线:“不是要回休息室吗?快走吧。” 说着,他就用另一只没有捂住她眼睛的手半拥着把她带出了专属休息室。 “砰——” 眼前重新恢复光明,身后响起门被飞快关上的声音。 符凉夏:“……” 嘁,玩不起。 * 下午。 圣兰德在校外东侧有一片近百万亩的马场,一碧千里,黄草白云,正是跑马的好时节。 专业的马术课教师正带着助教们维护马匹秩序,等待着学生们来牵走。 马术课历来是圣兰德可以排进选课人数前三的选修课,而学校为了给这些富豪子弟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从马场维护到马匹再到老师,无一不散发着金钱驱使的味道。 而这样多的选课人数也意味着熟人很多。 班里几个不爱运动但不想放弃这种社交活动的学生正坐在休息区内喝茶,符凉夏和徐彩换完衣服出来时,看到已经有不少人骑着马开始了绕场热身。 符凉夏观察了几秒:“他们都有自己养在这里的马?” 徐彩理所当然地点头:“基本除了特招生,我们都会提前让家里把常骑的马养在学校这边的马场,还是自己的马习惯一些。不过也很少有特招生会选这门课,你知道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价格还是太难以接受了……所以也没什么人会用马场的马。” 符凉夏在心里赞同,她确实没有看到白可薇的身影。 徐彩忽然想到什么:“你这学期才来家里应该没准备吧,别担心,马场的马也大多是温顺的优良种,理当不会出问题。” 符凉夏对此只是笑笑,她家里不比大多数圣兰德的学生,对于白手起家的符父来说,即使一匹的马的钱不算什么,但只为了上三学年学买一匹马显然不是什么值得的花销。 而且她也认同这种理念,只是徐彩的话怎么这么 像FLAG呢…… 符凉夏和徐彩注视着场中跑马的少年们时,几个在休息区喝茶的女生也正在谈论她。 看着场边哪怕穿着素色的骑马装也依然清丽得像朵百合花的女生,秦墨不由发出一声叹息:“有这样的人在,今年的Queen又没戏了吧。” 同伴道:“你居然还有这种奢望?我以为早在F4都跟她有些什么时你就该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秦墨:“但那都是我见到本人之前的念头了。” 见到符凉夏真人后,她可以说是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脑内只有四个大字—— 姐姐好美。 秦墨托腮呆呆地望着从教练手里牵过一匹白色高马的女生,喃喃道:“想变成那匹马……” 同伴:“??” 符凉夏骑马的经验不多,但前世为了谈生意特意请老师苦学过,技术倒还说得过去,只是不知道用现在这副身体能不能适应良好。 就在她边试探着亲近手中牵着的马匹,边垂眸沉思时,远处突然一声枪响,数匹骏马离弦而出,在跑道上肆意奔腾。 这就比起来了? 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啊。 这时,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徐彩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挤眉弄眼道:“他们比起来了,你更希望谁赢?” 符凉夏眯起眼努力辨认了许久,也实在没能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辨认出谁是谁。 她转头看向徐彩,问道:“他们是哪几个?” 徐彩:“……” 第109章 雄竞 “你真的是……复皓尧、苏行殊、白晏还有居景焕都在,以及一些看起来就是在无效挣扎的弱鸡,”徐彩扶额,“不过某种角度来讲这也是一种回答了,我还以为总会有一个是对你来说不一样的。” 徐彩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还是说其实是在家躺着的那位?” 在家里躺着的……程星洲吗? 符凉夏眼皮微垂,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他昨晚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建议放在心上,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真让人期待。 她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角,然而这无意识的举动显然这让徐彩误会了什么:“我懂了。” 符凉夏:“?” 她懂什么了?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担心徐彩会传出什么不利于她攻略任务的言论,符凉夏淡声道。 “不过马术厉害还挺让人羡慕的。” 因为这意味着健康的身体、良好的家境和充沛的财力,每一样都是她渴望的。 徐彩:“所以就是喜欢马术厉害的人的意思吧。” “一定要总结出来吗,就这么想看乐子?”她失笑,头摆动时余光突然注意到了跑道边围观人群中的某个身影,一个念头逐渐在心里成型。 只见人群后方抱臂冷眼旁观的那个高挑粉毛不是她的攻略目标白忻还能是谁? 聪明的攻略者会自己创造机会。 “白忻。” 戴着运动发带的粉发男生转头看来,顺滑的半长狼尾顺着脖子的弧度蜿蜒而下,一双隐含锐利的眸在人群中更加显眼。 他看向出声的人,朝她挑眉道:“怎么?” 仅凭一句便显露出他并非“白忻”人格。 仗着大家都在关注场内的比赛便这么肆无忌惮,不怕别人察觉? 符凉夏也跟着轻轻挑眉,唇角翘起:“你试过双人共骑吗?” 闻言,小A形状漂亮的眼眸眯起,也跟着弯起唇角:“没有,但是可以一试。” 也幸好是小A这个人格,才会答应的这么容易。 希望好感值也能给得这么容易。 就在这时,场中比赛的众人纵马而至,跑在为首的赫然是复皓尧,而缀在身后的则是几个不认识的同学,白晏、苏行殊以及她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弟弟符烈冬正不紧不慢地跑在中间位置,似乎对于比赛结果不怎么在意,只是单纯玩乐。 符烈冬这家伙……符凉夏仅看了一眼他那混入F4之中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样子就觉得牙疼,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移开了视线。 旁边的徐彩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似乎更笃定了什么,面上瞬间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喇叭朝跑道高声喊道:“苏行殊,听说你喜欢的人喜欢马术厉害的人哦!” “我看看,现在跑得最快的好像是复皓尧……” 随着徐彩的声音响起,旁边围观的人群在片刻的怔愣后,紧接着爆发出各种怪异的起哄声。 被小A的视线盯得开始不自在的符凉夏:“……” 她是不是还得谢谢徐彩没说大名。 可是苏行殊随之向她投来的目光似乎也暴露了那个所谓“喜欢的人”是谁。 两人隔着层层人群对视,下一秒,原本悠闲自得的苏行殊突然夹紧马肚,飞速地越过一个个障碍,开始冲刺。 不到片刻功夫,他便落后首位的复皓尧不过几米之遥。 徐彩乐开花:“太有意思了!” 她朝着符凉夏眨了眨眼:“果然还是有压力的竞争才精彩……等等,白晏为什么也加速了?他不是不喜欢争斗吗?” 场上形势转变就在一瞬之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原本处于中游位置的苏行殊和白宴已经操控着身下的马匹奋蹄飞驰,杀到了第二第三的位置。 徐彩:“哇哦!” 小A:“哇哦~” 符凉夏:“……” 哇不出来。 苏行殊就算了,白宴又是什么意思? 还嫌不够乱吗? 眼看着围观的同学们已经因为这个插曲而兴奋尖叫起来,原本稳稳位于第一的复皓尧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突然跟着转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也开始默默提速。 他控制着身下的马快速越过一个个障碍,马腿几乎在空中挥出残影,以一种不要命的姿态直接将所有人甩在了身后。 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徐彩:“我靠!” “复皓尧这是想拼命啊!”她抱住头,“完了,我光想看戏,忘了他是个疯子!” 徐彩原地抱头当了几秒蘑菇,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着她:“所以他也喜欢你?” 虽然是问句但被她说出了一种笃定的味道。 符凉夏紧急头脑风暴,她可记得原书中徐彩也是恶毒女配,还是对复皓尧爱而不得的那种,要是让她知道…… 不确定会是什么反应。 要不还是先否认吧? 正当她陷入纠结时,就听到徐彩突然一本正经道:“好吧,算他还算有眼光。” “?” 居然是这个发展吗…… 周围同学虽然对引发F4之三“大战”的“罪魁祸首”好奇,但场上的情形显然容不得他们走神。三人各自贡献着精湛的马术,将一场娱乐性质的比赛几乎拔高到专业水准,俨然是一场视觉盛宴。 观众几乎喊破了嗓子。 其中还混入了不知谁的一句:“你们不要再打啦,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甚至还有—— “决战锄王之巅!” 小A:“锄王?” 徐彩闻言从地上跳起来,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兴奋道:“就是那个啊!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符凉夏:“……” 这个世界终究是颠了。 场上三个人像疯了一样,眨眼间就将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然而到底是体育生占优势,且苏行殊和白宴又发力太晚,最后还是让复皓尧率先抵达了终点。 在一片唏嘘喝彩声中,万众瞩目的第一名突然掉转马头,朝着符凉夏这个方向走来。 “我最厉害。” 他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帅得当场有人爆发出一声锐鸣。 符凉夏在那一刹那似乎被什么击中了。 她缓了几秒,才紧跟着露出一抹笑:“嗯,真厉害。” “那刚才徐彩说的,”听到夸奖,复皓尧几乎快变成一只飞机耳的金毛,他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眼里闪着熠熠星光,“是真的吗?” “当然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毕竟我也不是为了主人一声称赞就拼命表现的小狗,就是说那句你喜欢马术高超的人是真的……”他摸着后脑勺,柔软的发丝垂落在脸侧,露出通红的耳垂。 “呀呀,真狡猾啊。”落后几步过来的苏行殊眯起眼,笑着道,“怎么能以一场比赛来定论实力呢?” 白晏:“就是说啊,虽说跟身为体育特长生的小尧比没 什么优势,但骑马这方面我自认也算略通一二,再比一次的话输赢未定哦。” 符凉夏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成三角状将她包围,似乎都在等她给出一个定论的三个人形自走发光体,周遭无数道或期待或嫉妒或兴奋的目光几乎将她射成了筛子。 围观群众虽然将他们围了给个里三层外三层,但似乎顾及着F4,没敢靠太近,在他们四周留出了一小块真空地带。 符凉夏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可恨自己攻略进度太快,身体已经从病怏怏的状态中解放出来,连适时的晕倒都做不到。 明明是徐彩胡说八道,为什么苦果要她来承担,她请问呢? “无所谓,无论比多少次,我也会是……”复皓尧用鼻子哼了声,目光在几个好友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她身上,“赢的那个。” “那可未必。” 苏行殊面色稍显不虞,忽然想到什么,又挑高了眉梢道,“她答应学园祭跟你们一起了?” “……” 苏行殊得意洋洋:“没有吧。” 复皓尧从他面色中察觉到什么,愤愤道:“偷跑,卑鄙!” 苏行殊:“谬赞。” 争吵逐渐往幼稚的方向无限偏离,符凉夏正在思考用什么方式逃离漩涡中心时,伴随着一道风起,身后骤然一重。 她转头看去,只见小A正以一个潇洒无比的姿势稳稳坐在了她身后,同时一手飞速扯住了缰绳,安抚住了受惊而稍显焦躁的马。 “不是要共骑?” 小A面对符凉夏的诧异坦然接之,语气懒懒地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唯恐天下不乱。 第110章 翻车 马场中甚至连远处休息室内的同学都无声地停下了自己动作,神情各异地注视着焦点的几人,沉默在诺大的场地中盘旋。 原本跟花孔雀一样争宠的几人未曾想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但见符凉夏本人都没有抗拒的意思,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姿态亲密”的离开。 只有兜里疯狂震动的手机显示着几人内心的不平静。 复皓尧:【他干什么?随随便便上你的马,太轻浮了。】 复皓尧:【他什么意思?】 复皓尧:【他逼你的?】 苏行殊则暗暗上眼药:【白忻喜静,自幼就不太爱跟我们一起跑马,技术平平,小心别伤着了。】 茶味飘香。 白晏倒是没给她发消息,只无声地给小A传去一个“?” 然而两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亲密,小A扶在缰绳上的手完全地绕过了她的身体,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触碰到。 宛如最敬业的马术教练。 符凉夏看了眼消息便按灭了屏幕,默默转头瞥了始作俑者一眼。 “你真的每一步都走在我意料之外。” 小A闻言垂眸睨她,没个正经:“喜欢吗?” 符凉夏语气淡淡:“当然,不然那么多人,我为什么单单找你?” 他看着路,鼻尖萦绕着女生清淡的甜香,清楚自己稍稍垂眸便能将衣领下大片细腻的雪白尽收眼底,心尖绷紧,口中却随意重复:“当然?” 过了两秒,他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他倒是有点喜欢你。” 他有时候能感觉到主人格的一些情绪。 似乎从潜水那次起,或者追溯到更早的以前,白忻就不复之前死水般淡淡的平静。 她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把他错认成白宴? 她喜欢他吗,希望跟自己“人工呼吸”的人是白宴?所以他只是他们故事里碍事的那一个。 就像很多年前的事故中,他们像因缘邂逅的男女主角,而自己只是故事中旁观的路人A,是碍事的蠢弟弟。 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人莫名产生了嫉妒心。 很奇怪的,明明只是个含糊不清的指代词,符凉夏却听懂了小A的意思。 “那你呢?” “我?”小A目光滑过她侧脸一瞬,敛下眸子,握住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我的想法重要吗?” “比起被低贱卑劣的下城区下等人喜欢,还是光风霁月的画家的爱更拿得出手吧。” 似乎比起其他人,共用一具身体的人格对小A来说更具威胁力。 符凉夏听到这里,便清楚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不经意般蹭上身侧修长有力的手臂,感受到手下肌肉因这一动作瞬间紧绷,头顶的呼吸刹那加重,轻声道:“可是我不在意拿不拿得出手,我只在意你。” 耳边不出所料地响起好感度上涨的声音。 符凉夏低头掩住自己的轻笑,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她伸手拉住缰绳,马收到信号减速停下,待停稳后,她用手撑住马鞍,轻巧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抬头对着尚未回神的小A展露笑颜:“那我先走啦。” 符凉夏自信从小A的角度一定会看到最完美又惹人怜惜的笑容。 不信这他还不心动? 却没想到就在她正想翩然转身时,突然听到了头顶传来一声笑。 比起愉悦,更像是嘲弄。 符凉夏愕然回眸,就看到小A神色冰冷,眼底似有一丝隐忍地沉沉注视着她:“难为你还能把我考虑进去,不劳你费心,攻略我你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真想得到什么,白晏和白忻都比我有用。” “哦,或者根本用不到他们,毕竟你的裙下之臣从来不缺。” …… 完全不受控地说出那些话后,小A看着符凉夏沉默离开的背影,唇角微抿。 她那一瞬间流露出的伤心表情,让他几乎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为什么要说的这么难听? 小A垂下眼帘,那一刻他明明是雀跃的、开心的,哪怕知道她在骗他就像骗其他人一样,又怎么样呢? 至少她还愿意骗他。 她心里有他。 这就行了,何必较真。 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己选择了最坚硬伤人的方式?可能是嫉妒,是自卑,是不配得,是渴望她垂怜般的解释……是悬悬而望的“你跟他们不一样”。 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生气了? …… 当晚,小A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符凉夏还是像马术课那样跟他共骑,被风拂起的发丝扬过他的颈侧,带着清淡的香气。 她察觉到他的注视,转头朝他笑,笑得人心乱跳。 心里响起白忻冷笑的声音,笑他是胆小鬼,不敢直面自己的心思。 他告诉白忻他想多了,他对这种无聊的游戏没有兴趣,他也不想成为谁的猎物。 白忻显得很平静:“你若是不在乎,又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这场游戏是什么。” “你只是怕自己当不了赢家。” 被戳中痛处快要窒息的痛苦让他瞬间从梦中惊醒,这种伪装被另一个自己不留情面地戳破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大口喘气,随手从床边拽来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起身灌下一杯冰水,试图用这种方法冷却额角突突直跳的血管。 因为怕输? 男生垂眸注视着月光在地板上留下的残影良久,扯起唇角。 别搞笑了。 * 马术课结束后,复皓尧心底郁气无处发泄,即使用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也还是无济于事。 白忻到底在想什么,表面上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但根本就是狼子野心。符凉夏居然还被蒙骗,跟他同乘,真是一点不见平时的机灵劲。 复皓尧气压低的吓人,风一样地冲进教室拎着书包离开,径直进了自建校以来他从未踏足过的——图书馆。 符凉夏能看中白忻什么,无非就是聪明。他拼搏几天,也能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复皓尧冷着脸进了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室,拿出符凉夏布置的卷子摊在桌面上。 白纸黑字,印满让他S属性大爆发——sleep的文字。 复皓尧忍着眼皮打架的困意,恶狠狠地读题。 白忻不就是会考试吗,他也可以! …… 一小时后,接到图书管理员电话的复家司机带着保镖用公主抱的姿势带走了睡得正香的复皓尧。 风动,纸张卷起,桌面上的卷子依然维持着它的洁白无瑕。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14 第111章 我不想做你的牢笼 在家养伤也摆脱不了处理工作的程星洲独守空房一天,等来的却是符凉夏沾染了满身男士香水味从容进门的场景。 她包裹在柔软的衣料里,像一只来去无踪的夜蝶。 “……” 程星洲微眯起眼,沉默地嗅着空气里突兀又令人烦躁的那一缕气味,像只被侵犯领地的恶犬般,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是说期待我的表现,期待到别人怀里去了?” 料想白天的事也会有人跟他汇报,符凉夏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侧眸淡淡瞥了他一眼,未语。 噎得程星洲静默一瞬。 最后还是没忍住,明知故问道:“谁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抓到妻子偷人的丈夫。 符凉夏随手抠了下指甲,甲床泛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比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健康许多。 她信口胡诌道:“医生的。” 某种意义上讲这确实是最接近真相的解释。毕竟程星洲也不是真的在问那个人是谁,他只是想知道对方跟她是什么关系。 没有比能让她身体变得健康的“医生”更靠谱的概括了。 否则,还能是什么? 程星洲眼底划过幽光,嘴角纹丝不动:“医生吗?你说是就是吧。” “别做不理智的事。” …… 今日的晚餐破天荒地跟程父程母一起进行。 这还是符凉夏第一次见到程母。与想象中的贵妇形象不同,她居然是一位笑容爽朗、气质干练的中年女人,看起来比程父还要稍大一些。 跟眼神里隐含算计的程父不同,程母用餐中途只询问了她饭菜是否合胃口,住得可习惯等平常的问题。 就像普通同学的家长,似乎只是单纯的关心般,简单得不寻常。 但是符凉夏一直坚信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即使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商业联姻。 她默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在心底思索这顿饭的目的。 在符凉夏回答完程母的“竞赛准备得怎么样”“准备考哪所大学”等一系列无关痛痒的问题后,程父挥退了两侧的佣人。 餐厅只余他们四人。 昭示着即将进入正题。 “小符呀,你父亲的意思我了解了。只是关于订婚这件事,老一辈的有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得看你们年轻人的意思。” 程父自顾自地点了一根雪茄,没有一丝询问她介不介意的意思,吞云吐雾道。 符凉夏乍听之下一愣,随即联想到原主父亲那个眼里只有利益的鬃狗本性,心底冷嗤。 符父倒是一门心思想抓住往上爬的机会,只是也不看看对象。 同样是野心家,程父能看不出他那点小九九吗?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他不想做这个坏人,让小辈这边自己回绝了,面上也好看。 只是不知道,他儿子怕是巴不得呢。 符凉夏面上浅笑,果不其然不等她出声,便见一侧沉默了整晚的程星洲搁下了餐具,双腿交叠,眉心微蹙,指节轻扣桌面,以不输程父的气场回望过去。 “我以为这件事我们达成了共识,我说过,给我一点时间。” 男生撩起眼皮,嗓音低沉。 只有他自己能分辨出其中那一丝惧怕。 惧怕符凉夏当场就说出圆滑而无情的拒绝。 “孩子气。” 程母嗔怒地看了他一眼。 “……” 好,只有他孩子气,他们三个都是精明的商人。 程星洲咬紧了牙,嚯地站起身,质感优良的家居服包裹着他高挑劲瘦的身躯,像一把藏锋的剑。 他俯身一把拉起符凉夏,以强势又不会让她痛的力度将她带离了桌前。他没回头,脖子上的青筋因为隐忍而微微跳动,说:“我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我会给你们一个答案。” 但别为难她。 符凉夏被他牵着一路狂走,大步离开了这栋建筑。 通往他们住的房子间,有条能在枝条间依稀看到星空的长廊。两人快步走在其中,风自身侧刮过,鼻尖是淡淡的紫藤香。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订婚。” 沉寂片刻,程星洲突然低声开了口。 “……我们还太小了,不应该这么快就决定以后,我们都需要时间……” 符凉夏盯着他的后脑勺,努力思索着能打消他订婚念头又不将鱼放跑的措辞。 却被男声淡然打断:“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 程星洲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被她的表情逗笑,难得露出了抹轻松的表情。 “不用着急反驳我,我也知道你不喜欢任何人,甚至年纪也是你的托辞。在你的人生计划里,有学业,有事业……你的人生该是旷野,独独没有婚姻这座牢笼。” “你不会跟任何人结婚,无论是我,还是他们。对你来说,我们是一样的。” “是达到目的的工具,是可以利用的对象,是闲暇时间的消遣,是可以玩弄的猎物……独独不是可以恋爱的对象,至少现在不是。” 符凉夏被钉在了原地。 “你想说什么?” 她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也不知是她演技太差,还是该说不愧是男主,一个两个都把她看得这么透彻。 既然这样,那索性不装了。 大概是符凉夏“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逗乐了他,程星洲唇角翘起,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还是这么容易炸毛,我没有别的意思,”程星洲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头顶的星空,“只是想说,即使认清了你恶劣的本性,看到你勃勃的野心,我也依然无法放弃喜欢你。” “但我不想做你的牢笼。” 他低声叹道:“父亲那边我会去说,我比你适合。” 毕竟在程父眼里,即使是因自己授意,符凉夏拒绝与自己儿子订婚也是一种打他脸的行为。 符凉夏静静地凝视他背影两秒,忽然上前从背后轻拥住了他。 男生的身体很坚硬。 几乎在她身体贴上来的瞬间便硬成了一块石雕。 “你在做什么?”程星洲瞳孔颤动,差点磕吧。 女生的身体很柔软,也很温暖。 他几乎能想象到此时符凉夏昂着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眼神却透着与外貌截然相反的锐利,轻拥着他的模样。 令人心颤。 “谢谢。”符凉夏拥了他一瞬后便放开了手臂。 这个拥抱无关情爱,只是感谢他那一瞬间给她的温度和力量。 “我们都会走得更远。” *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离月底参加峰会的时间越来越近,符凉夏的心也逐渐飞到了遥远的海市。 这天,她正解答完班里几个同学的问题,从课桌里翻出下节课要用的书时,手机里突然多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对方是用的加密境外号码,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多日前她在酒吧与复琅舒相拥的照片,两人双唇相贴,气氛暧昧,面部清晰得惊人。 选在这个时候发给她这样一张照片,很突兀。 且因为突兀而让目的变得很好猜。 对方无非是两个盘算,一个是听说了程星洲和她的事情,为搅局而来;另一个则是月底的交流会,对方知道是复琅舒给了她入场劵,冲他们二人而来。 但对方没有捅破这件事,只是发一张意味不明的照片,比起威胁更像是炫耀手中的筹码。 心思昭然若揭。 还能是谁呢? 符凉夏的手指无意识划过顶部弹出来的新闻,其中梁辉铭的脸笑得虚伪又令人生厌,沾着满身的铜臭味。 这是发现合作伙伴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控制,在内地没抓到想要的话语权,开始着急了? 符凉夏弯了眼唇。 别急,后面有你急的。 …… “姐,听说你请假了,要去哪啊?能不能带上我呀!”符烈冬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符凉夏空闲的课间,探头凑过来道。 符凉夏懒得搭理他:“以你的成绩去请假有老师批?” 符烈冬:“……” 符烈冬:“?” 人身攻击! 不过他也知道他姐去的地方,他大概率是没资格去。 他姐从小就这样,虽然身体弱了点,但脑子是真聪明。公司那些事他爹从小教他怎么教都教不会,他姐却看几眼就能明白个大半。 也许这就是天赋吧,他也没什么好嫉妒的,反正他对什么商业啊,什么继承公司啊也没兴趣,就想快快乐乐地做他的二世祖,每个月能有点零用钱花花,岂不快哉! 也幸好他姐有出息,能代替他这个废物完成他爹的期许。 就是以符烈冬来看吧,他爹脑子有时候也不大好使。他姐这么聪明,当然要留着自己用,发展自家产业,干嘛要推出去联姻呢?用女儿换一个所谓助力,助谁的力,他还是他老子? 让符烈冬说,他和他爸俩人加起来也没他姐一个人聪明。 “姐,你放心去干大事吧,爹那边我来解决。”符烈冬头脑风暴半天,最后不止想到了什么,打满鸡血地朝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符凉夏:“……” 苏行殊正巧从外面进来,听了半截,不明所以道:“去哪?解决什么?” 白宴双脚搭在桌子上,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全程,未置一词,只问符凉夏:“拍卖会我也去,一起?” 她正想回答,手机适时传来复琅舒的消息:【28号我去程宅接你。】 第112章 他要做最乖的 此时想邀请符凉夏同去的还有浑身低气压坐在另一个教室的复皓尧。 虽然想邀请,但他还记得自己在生气,气符凉夏区别对待,气她马术课偏心选了白忻。 他在座位上坐立难安,连一旁小弟们说笑也听不进去,只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不知是紧张还是气的。 复皓尧也有点委屈。符凉夏居然一句也没跟他解释,他以为自己不一样的。 正心烦意乱时,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他给符凉夏设的特别提示音。 他果然还是特别的。 复皓尧轻轻翘起了嘴角,他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跟他一起去。但她刚做了过分的事,他才不会轻易答应。 符凉夏:【这周我要出门给你准备了几套卷子,记得做完。】 要出门还记得给他补习的事,明明跟他哥说就可以了,还特别来叮嘱他……她心里有他。 复皓尧嘴角疯狂上扬,但他还记得她惹自己生气的事。 连句解释都没有,就想让他像条狗一样巴巴地凑上去? 没门。 于是他看着表,准备三分钟后再回她。 1、2、3……数秒的时间太漫长,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凝固成了石雕,才过去了一分钟,而手机也再没有响起特别提示音。 “……” 复皓尧将手机抛起又接住,来回重复几次后,似乎是终于受不了了,单手握住落下的手机滑开屏幕:【好。】 试图用冷淡的单字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而对方似乎对此毫无所觉,温温柔柔地回过来两个字:【真乖。】 真乖。 复皓尧被这轻飘飘的俩字瞬间砸得头晕目眩,双颊升温,手心发烫,心跳声快到失序。 她夸他乖。 那他就要做最乖的。 复皓尧不准备问符凉夏跟谁一起去了。 他知道她受欢迎,也清楚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想邀请她一起去海市。这么多人邀请她,拒绝谁都不好,她肯定很为难。 他不能给符凉夏添乱。 * 但复皓尧没想过跟符凉夏一起的那个人会是他哥。 得到消息时,复皓尧正坐在白家的私人飞机上。苏行殊戴着耳机在后排摇头晃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白忻则安静地坐在一角,双腿交叠,樱花粉色的长发自然垂落,单手翻阅着腿上摊开的书。 白宴:“刚刚我查排班表时,发现今早还有班飞机从我们的机场飞,你猜是谁?” 复皓尧不以为意地挑眉:“谁?我哥?” 这个机场一共就他们四家用,有海市行程的除他们几人外也没几个人选,简直不要太好猜。 见状,原本准备看好戏的白宴不由眯起眼,摸不准复皓尧到底知不知清。他是什么想法,放心复朗舒,还是说准备兄弟齐上阵…… “听说跟你哥同行的姑娘穿着咱们学校的校服,瘦高个,长得很精致。”白宴边睨着复皓尧表情边随口道。 听到这句,原本快乐打游戏的复皓尧捏着游戏机的手指顿时收紧,屏幕中的小人血条瞬间空了一截。 握着游戏机的少年表情僵硬,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缓缓转头看向白宴:“?” 白宴的视线在他脸上缓缓扫过,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看来你不知道。” 复皓尧:“不一定是她。” “是吗?”白宴挑眉,看他自欺欺人。 “原本我还以为你们兄弟开始出奇招了,原来你也不知情。”白宴心里也不好受,但看到好友露出这种慌乱的表情,心情诡异地好了一些。 闻言,复皓尧似乎是被提醒了什么,掀起眼皮:“羡慕?” 多年好友,谁不知道谁。 轻轻巧巧一句话,让白宴脸上的笑消失了个干净。 而怼回去的复皓尧心里也怪怪的,冒起酸涩的小泡泡,心情是难言的怪异。 他又不是提倡兄.弟.共.妻的变态,总不能真的为他哥可能被符凉夏喜欢而高兴。 所以他一直防错人了? 马术课共骑根本不算什么,曹贼另有其人? 复皓尧碎了。 他看着屏幕里一蹶不振的小人,低咒一声,将游戏机愤愤扔在了沙发上,用毯子颓丧地盖住脑袋,缩成了一个球。 …… 此时另一架属于复家的私人飞机上却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旖旎场面。 符凉夏拿着复朗舒给她的文件翻看,薄薄几页纸,却将本次峰会的各个重点人物都用精简的语言概括了出来。其中,跟他们合作项目可能有交际的以及行业领军人物都被重点标注。 老实说,这已经贴心到超出了合作伙伴的范畴,让人不禁怀疑起对方的用心。 另一边,复朗舒从服务生手中接过盛满冰块的咖啡,饮下一口后,看向眉头微微蹙起的女生:“有哪里看不懂?” “不,没有。”符凉夏扬唇道,“只是你让我看这些资料好像没有太大的意义。” 复朗舒作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似乎并没有与他们对话的资格,也没有费心攀关系的意图。”符凉夏认真地想了片刻,说道。 符家的公司在业界算不上响当当,而她本人也不是这个领域天赋异禀的人才,她实在想不出这些大佬会愿意浪费时间与她攀谈的理由。 然而复朗舒的表情却展露出他显然不这么认为。 “只要我站在你身边,你想向任何人搭话,对方都不会无视你。”他语气笃定,眼角眉梢写满自傲。 他当然有底气自傲。 符凉夏也相信事情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她想,她可以跟任何一位业界大佬攀谈,不会被无视或敷衍,只要她身边站着的是复朗舒,是这个年纪轻轻就能撑起复家庞大帝国的男人。 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理会她,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值得交往,而是因为他身边站的人。她只是像个附属品一样的存在,是被复家这个符号笼罩的人,是没有根基的菟丝花。 她不 是她,她是被复朗舒光环笼罩的人。 所以这才是他的目的吗? 带她来峰会,是为了让她尝到名利场里权力的滋味,明白跟他在一起会得到什么?可以在他的羽翼下肆意生长,更加轻松地建立自己的商业版图? 符凉夏承认这确实很诱人。 像一个精心准备的甜蜜陷阱,一旦踩进去,不知道会落到什么样的深渊中。 “我想不必了。”符凉夏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像是合上了满页唾手可得的人脉。 她难得产生了一丝肉疼的情绪,但这念头也很快被她抛在了脑后。 “很感谢你愿意带我来见市面,但我更希望用符凉夏本身,而不是复朗舒女伴的身份结识他们。” 复朗舒收起了表情,冷漠垂眼盯住她,显出不符合年纪的气场:“你知道这不可能。就像你说的,你现在还不具备这种资格。” 符凉夏不在乎:“那就等到拥有那种资格的那一天。” 两人长久地对视,气氛也随着时间一点点地降温,就在符凉夏几乎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措辞不够妥当,惹怒了复朗舒时,却见男人忽然笑了。 复朗舒接过符凉夏手中的文件,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真遗憾。” 如果她不那么坚定,选择了做他的附庸的捷径,也许她就会成为他笼中圈养的金丝雀。跟那些追求名利又只想享乐的人一样,没什么不同,一样无趣。 但幸好,她不是。 符凉夏明显感觉到复朗舒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她还有些看猎物时的高高在上和随意,那么现在才变成了平等的视角。 他从一侧的置物柜中抽出另一份文件递给她,目光柔和:“很高兴你做出了也许艰难又但非常正确的选择,这份才是我想给你的资料。” 符凉夏呼出一口气,刚刚某个瞬间她真的怕惹怒了复朗舒,让他改主意不带她去峰会了。 她打开新的这份文件,发现上面虽然还是人物介绍,但明显详细又少了很多,且全是科研人才。 符凉夏问:“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是这么理解的?倒也没错。”复朗舒眼里盛满笑意,“试试吧,如果能挖过来其中一个,都能保你们公司再上一个台阶。” 符凉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实在算一个惊喜,没什么比给高新技术公司科研人才更有帮助了。 这真是……真是…… “……谢谢。”她认真道。 复朗舒两指捏着杯子轻轻摇晃:“你应得的。” “但……如果他们这么厉害,凭什么来我们公司呢?”翻阅着资料,符凉夏越看越惊喜,但又很快冷静下来,说道。 复朗舒:“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事了。” …… 位于海市的半月湾内,坐落着海市最繁华的贸易区,今晚的峰会会场便坐落于此处。 正值月与日交替之际,晚霞吐露,透明的巨型建筑半浮在海面之上,造型别致的灯内嵌于建筑内,照亮了透过透明地板浮动的深蓝色海水。 从傍晚开始,边有络绎不绝的豪车、直升机抵达,手持邀请函的客人陆续抵达,由门口负责接待的侍者引入厅内。 第113章 意外突生 哪怕加上上辈子,符凉夏也从来没参加过这么盛大的集会,每一个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都可以在政、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嘴角挂着看起来真挚的微笑,却掩不住皮下浓厚的傲慢。 高高在上的、漠不关己的……像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 符凉夏穿着一身符合年纪的小礼裙,月白色的衣料剪裁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然而发丝柔顺,肤色赛雪,只一个照面便美得夺人心魄,引人频频测目。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过是个来长见识的小角色,没有丝毫出风头的想法,却跟复琅舒一起入场时难免因为身边人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为了这场盛会,不止是各界大佬参加,也不乏一些用尽手段拿到邀请函想要一跃跻身上流社会的投机者。他们也许本身资产实力不能为人称道,但却有着不错的眼力,此时见到复琅舒携女伴出现,不由纷纷猜测起这女孩是什么来头。 “复家大公子旁边那位是?看起来好眼生,是哪家的千金?” “联姻对象吧。”有人瞥去一眼,眯起眼低声道,“这两年自从那小子接手复氏后,商业版图扩张极快,就连之前集团不曾涉及的产业也要插一脚,动了不少人的蛋糕,太多人想让他栽个跟头……估计是想借力稳固自己到嘴里的肉。” “听起来老兄你怨言不小啊,”友人闻言跟他碰了个杯,低声打探道,“动到你头上了?” 那人闷闷地哼了声:“他开始布局半导体了,动作很大,是想逼死我们这些老家伙。” 说话这人自己的公司就是专营光刻机的,在此领域经营数十年,不曾想复琅舒做事如此霸道又来势汹汹,多次出招打压龙头企业,暗中收购吞并中小企业,俨然一副要垄断市场、一家独大的意思。 偏偏他们还不敢做什么也没资格做什么。 毕竟放眼全国,也没几个资本有能力跟复氏抗衡。 除了苏、白、程那几个老牌家族。 但这几个家族本身就关系千丝万缕,彼此制衡又统领全国,让他们出手对付复氏的可能性极低。 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并且迫切希望有人能带头站出来,联合其他公司一起抵制即将到来的“一家独大”的局面。 可惜这只是妄想。就算真有人有这个想法,那么可能等到的结果就是某天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就是四大家族。 “复家还需要跟人联姻?开玩笑呢。”听完全程的某总看了眼远处摧残灯光下相貌优渥的男人,质疑道。 “复家不需要,但不代表他复琅舒不需要。毕竟,复家可不止这一位继承人……” 都姓复,其中一方还是私生子,就算现在大权在握又如何,说不定最后只是个打工人。 那人自作聪明地想着,如今复琅舒带着个一看就气质不俗的女孩出现,显然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只是,她到底是谁家千金? …… 同一时间,会场内有此疑问的人并不在少数。 其中多数是由于复琅舒女伴而连带的好奇,少数则是不知死活者对她美貌的觊觎,包括几个斯里德大学的学生。 “她是谁?可真漂亮。” “哼,敢来这种场合,她能听懂吗?” “谁知道呢?”说话的人自诩在行业内小有成就,看不起其他普通二代,明明眼睛都不舍得从女生身上离开,嘴里却轻蔑道,“看起来复大少没有想带她交际的意思,估计是头脑空空……” “嘘,她过来了。”另一人忙做了个手势,示意同伴噤声。 几人看着她自光辉尽头走来,皮肤白得如上好的丝绸,泛着微光,发丝轻轻飘动,双眸含笑……心跳不由越来越快,没有一个人还记得自己原本想说什么,喉咙干得吓人,连呼吸都成费力。 她想跟他们说什么? 如果是请教专业知识的话,他觉得自己也愿意指点一二…… 然而,她并没有为他们停留,甚至没有分一丝眼神给他们,便轻盈又果断地经过了他们。 “哈,她疯了吧,居然敢找沈教授攀谈。”男生的口气里充满了得不到酸味和故意的鄙夷,“连我们都不敢打扰沈教授,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 此言得到了同行几位同学的赞同,并暗暗期待对方被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赶走。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几句话后,那个传言中不苟言笑的沈教授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起来相谈甚欢! 怎么回事! 那个严肃得像个献身于学术的修女一样的沈教授居然能跟她谈笑风生,她到底有什么该死的魅力! 然而直到峰会散场,目送着那个漂亮的女孩跟复琅舒相携离去,斯里德大学一行人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可惜他们的好奇心可能永远也不会得到满足了,因为接下来的场合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人有资格能进入的地方。 ——只有顶级富豪与权贵才能进入的拍卖会。 * “看来你得到了想要的。” 符凉夏正握着从车内冰箱中取出的冰矿泉水贴在自己脸上,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矿泉水瓶突然被敲了一下,转头发现复琅舒正单手撑脸看着她。 男人的眼神侵略性十足,被盯上时只有种叫人无处可逃的锁定感。 符凉夏不闪不避,弯唇道:“是的,多谢你。” 复琅舒不置可否,举起手里的水瓶 同她的瓶子轻碰:“只用嘴谢?” 女生闻言微讶,似是没想到竟有人携恩图报得如此理直气壮。 她无措地抿唇,耳尖微微发红,被水冰过的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只用嘴不够呀……那复总想要什么?” 女孩的表情楚楚可怜,完完全全将内里的坏水藏在其后,教人看不出她恶劣的捉弄之意。 复琅舒沉沉看着她片刻,那好像能将她扒光的视线令符凉夏瞬间寒毛耸立,本能地向后挪了下身子。 却见对方一声不吭地移开了视线,摇下车窗,冷空气将他额前的发丝吹散,顺便驱走了车内弥漫的暧昧气息:“别玩火。” 符凉夏正襟危坐:“……开玩笑的。” 她正想继续向对方表忠心,询问复琅舒到底想要什么好处时,鼻尖突然闻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像烧焦的汽油味。 符凉夏皱起眉,开始寻找气味的来源。 他们正行驶在沿海公路上,一侧是连接夜色的大海,一侧是连绵不绝的绿化带。 都是自然造物,不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味道产生。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身处的这辆汽车! 莫名的预感逐渐在内心成型,心脏不受控地激烈跳动,符凉夏突然伸手握住了复琅舒的手。 “嗯?”复琅舒不解地挑眉。 符凉夏:“车要炸了。” 复琅舒:“?” 确认过符凉夏毫无说笑的意思后,他深深皱起眉头,正想开口向司机确认,下一秒车门却被女生一把推开。 狂乱的风瞬间涌入,在发动机逐渐承受不住的轰鸣声中,他被女孩紧紧拥着跳了出去。 剧烈的爆炸声紧跟着在他们身后响起,火光漫天。 他瞳孔克制不住地放大,还来不及反应,便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滚落,冲入海中。 压力四面八方地挤来,却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两人的冲力。 很幸运的角度,差一分一毫都可能不会是这个结果。 复琅舒后怕之后不由默默在心底松了口气。 在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消失时,一把搂住了女生的腰肢,迅速地向岸边游去。 心里却没有一刻这么酸涩过。 明明那么瘦弱,却不知她是哪来的能量能一把将他带出去,甚至在冲出车身的瞬间还扭转了身子想要垫在他身下。 她以为她是超人吗? 还是把他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真是……傻姑娘。 复琅舒将她抱到岸边,注视着黑夜中女生一张小脸脆弱惨白,发丝湿漉漉地粘在身上更显身姿单薄,神情复杂。 他垂下的眼尾透着不可言说的脆弱,有什么光亮似乎藏在眸中,摇摇欲坠。 “为什么……” “我哪里值得你这么对我……” 【隐藏攻略人物“复琅舒”当前好感度:100。】 【隐藏支线开启。】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装晕的符凉夏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 不,当然值得。 无论是抱着他跳车。 还是给他的车做手脚。 这不是,很有效吗? …… “没有查到吗?”弥漫着淡淡消毒水味的走廊上,复琅舒手持电话,语气平淡道。 那头的手下如实汇报道:“是的,我们试图追踪破坏驾驶系统的程序,但一无所获,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简直不像人类。 就在这时,护士从他身后的病房推门出来,对他恭敬道:“复总,病人醒了。” 复琅舒闻言颔首,又对电话那头道:“好,知道了,继续查。” 说着他便挂断了电话,转身向病房内走去。 只见房间内躺在洁白床铺上的女生小脸素净,一双眼清凌凌的,静静注视着他走进来,轻声道:“……对不起。” “怎么?”复琅舒眼尾下斜,看着她说,“车你炸的?” 符凉夏:“……自然不是。” 他扬眉,无言地盯着她,脸上写着“那你道什么歉”。 “都怪我身体不争气,害你去不了拍卖会,影响了你本来的安排。”符凉夏垂下眼,似乎真的感到十分内疚。 然而下一刻,一只泛着冷意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由向上看去,直面男人的打量。 他垂眼看着她:“现在喜欢玩这套了?” 符凉夏满脸无辜,好像听不懂他的意思。 她就是喜欢装可怜,如何呢?系统出手自然不会让复琅舒察觉到是谁动了手脚。即使他可能会怀疑为何她出手及时,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将她当成救命恩人来对待。 所以她现在只要以退为进,装傻卖乖,携恩图报就好了。 而之前在车上谈的她要如何报答的问题也自然而然解决了,甚至复琅舒反而成了欠人情的那个人。 “复总……”她眨着眼睛,露出微笑。 复琅舒松松捏着她下巴,与她无言对视:“……” 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对视良久,突然病房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几道快速的脚步声。 门被重重推开,为首那道身影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下一秒复琅舒被一把掀翻在地。 第114章 学院祭 符凉夏愣愣看着冲进来将复琅舒揍倒的身影,完全失去表情,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复琅舒撑着床稳住身形,起身审视着愤怒出拳后抿唇站在原地的复皓尧,沉思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半晌后才开口道:“这是你新学的问候方式吗?” “都怪你!” 虽然被亲哥瞬间浇灭了气焰,复皓尧还是绷着脸吼道。 “没本事护好她就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跟在后面进来的白宴一行人显然也惊呆了,处于一种不知道该出去还是留下的尴尬中。 然而复皓尧根本没对自己迟来的叛逆解释什么,他说完便朝病床疾走两步,蹲下身,轻而珍重地握住符凉夏的指尖贴到自己脸侧,抬眼看她:“很痛吧?” 男孩身上还穿着高定西装,酒红色领带被随意地扯开,松松搭在深色衬衫上,眉骨英挺,只是亮晶晶的一双眼写满了担心和对她扔下他的生气。 “后悔了没?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保护好你。”他哼哼唧唧。 像只被主人抛下还巴巴凑上来的小狗。 符凉夏唇边漾开一抹笑意,垂眼看着他:“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这可不是一点吧?”白宴本来自顾自地坐上病房内的沙发, 闻言抬眸打量她两眼说道。 他们已经找医生了解过情况,身上多处擦伤,肘部轻微骨折…… 如果不是她那该死的英雄情结作祟,非要逞强抱着复琅舒,也不至于伤到肘部。 凭什么? 她就这么爱吗? 白宴越想越嫉妒,偏偏还要维持面上的云淡风轻,只眼尾染上猩红,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可当符凉夏探究地看来时,他又不自在地偏过头,躲开了视线。 于是她的视线直直撞上了白宴身侧的白忻。 对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高傲模样,声线平淡:“医生建议你卧床静养半个月,但下周就是数学竞赛了,你要怎么办?需要帮你请假吗?” 早在符凉夏做出计划,在系统那将之前的任务奖励兑换成这次针对复琅舒的行动时,她便将可能受伤影响考试的可能计算了进去。 毕竟这次竞赛直接决定了她能否保送进全国最顶尖的院校,也间接影响着她后续的计划,自然不可能错过。 “不,我会按时参加。”她无视了其他人不赞成的眼光,说道。 男人和前途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 返校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打着需要静养的旗号,符凉夏没有去学校上学,而是在家中安心备考,就连复琅舒的生日宴会也没有参加。后来听徐彩说,不知什么原因,今年复琅舒的舞会并没有女伴,连找个人逢场作戏的意图都没有。 对此,符凉夏并未有所表示。她本就不想做为复琅舒的女伴出席,以那种方式将自己置于万众瞩目之下,会影响她之后计划的效果。 比起复氏的附属物,她更希望自己作为符氏继承人在大众面前亮相的方式只关于她自己,正面积极的,能够赢得民众喜爱,使符氏股票大涨的…… 比如“拿到竞赛金牌,获得保送名额”。 至于初赛结果出来后原本要参加的补课,符凉夏也因身体不适推辞了。然而在竞赛开始的前两天,那个补课院便因被查出与出题组勾结而被查封,所有参与补课的学生被全部禁赛。 只有因病没有参加的她和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去的白宴躲过一劫。 周末,符凉夏去参加了数学竞赛复赛,题目据说是紧急更换的B卷,难度不低,有几道超纲题,但她感觉自己答得还不错。 也许营销可以提前安排起来了,她想。 正好学期快要结束,如果能拿到保送资格的话,她从下学期开始便可以不用来学校了,能有更多的时间放在公司那边。 符凉夏查询了一下所有任务目标的好感度,都已经超过系统要她完成的数字,但系统却迟迟没有判定世界线修正完成。 难道还需要什么契机吗?或者有什么判定的时间点? 系统没有回答她,她也只得暂时将疑惑按下。 说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遗漏了? 她沉思着走向教室,由于学院祭即将到来,整个学校都被布置上了节日的色彩,到处都拉着巨大的横幅,林荫道上摆满房车小摊,教学楼大厅内的大屏正实时滚动着学院祭节目海报。 符凉夏路过时,屏幕上正好切到了一张画着睡美人的手绘海报。 有不少同学正围在海报前窃窃私语,甚至有女生红了眼睛:“为什么要演睡美人?为什么苏少要演吻戏?” “有吻戏?谁啊?这么幸运。” “看演员表叫符凉夏,好耳熟的名字。” “不是那个跟会长有绯闻的女生吗,怎么……” “不止吧,我记得更早前不是还爆出她跟复少和白少都有关系吗……” 符凉夏:…… 她想起来忘记什么了。 只是马上就要演出了,她一次没参与过排练真的没问题吗? 对此,苏行殊表示完全不用担心,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只用走一遍最终彩排就能完全掌握了。 只用一次彩排一次正式演出的话加起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却能得到同等的学分,符凉夏很满意。 而另一边用死亡视线盯着苏行殊发完消息的复皓尧、白宴以及程星洲也勉强满意。 “这样总行了吧?”按照他们的要求将排练次数不断缩缩缩缩到一次后,苏行殊无语道。 “必须借位!”复皓尧挎着个狗狗批脸。 苏行舒:“知道了。” 白宴:“不可以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苏行舒:“好好好。” 程星洲双手环胸,没什么表情:“换个男主。” 苏行殊:“别太过分了昂。” 复皓尧嘀咕:“谁让你狡猾地偷跑……”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只会威胁我,有本事你们也邀请她。”苏行殊说着,弯腰从沙发上拾起剧本,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朝门外走去,“我去排练了,你们自便,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 …… 直到学院祭当天。 符凉夏才知道为什么苏行殊敢放心让她只参加一次彩排便上台——因为话剧社的这帮大小姐大少爷根本记不住或者懒得记台词,所以剧本早就已经改得面目全非甚至可以说是任由演员即兴发挥了。 符凉夏:“……” 看着群魔乱舞的彩排现场,她沉默了。 撑在她上方的美貌少年垂下眼看着她,扬起唇角,叹了口气,无奈开口:“所以这就是你在重要戏份走神的理由吗……还是怪我太没有魅力了。” 符凉夏收回目光,将关注点放在即将要跟她进行“王子吻醒睡美人”戏份的少年身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眨眨眼,盯着他的嘴唇道:“如果是真的接吻,我会全神贯注哦。” “……当我没说。”苏行殊盯了她几秒,随即移开视线,摸着鼻子低声道,“现在那几位已经很烦人了,我可不想再夸张一些。” 什么啊… 符凉夏迷惑地眯起眼,不明白他在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对此纠结很久,在跟着彩排走完流程最后进入“大家一起包饺子”的大团圆结局后,她便准备离开演出厅。 接在他们后面演出的是很出名的一位脱口秀演员,再之后就是作为压轴登场的苏行殊的乐队。 有苏行殊的明星光环在,校外不少粉丝都早早想办法搞到了学院祭的门票,甚至有在安保眼皮子底下遛进彩排现场的。但由于校内保安素质超一流,跟外面的演唱会安保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目前无人成功。 但这也导致此时剧院的几个门肯定都被粉丝堵死了。 一想到要穿越人山人海去吃饭,符凉夏已经累了。 不如找个人帮她带一份吧。 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里,周围零零散散坐着等待排练的学生,她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 找谁好呢? 白可薇有自己的社团活动要忙,徐彩早在开园时便带着她的相机兴冲冲地隐没于人群,符烈冬那个“苏行殊第一狗腿”自然不舍得离开剧院…… 当她在镜子前慢吞吞地边想边补完妆后,门口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队人整齐的走路声和间或着跑来向队伍中某人汇报情况的说话声。 随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休息室门口,室内的同学抬头望去,纷纷站起身来。虽不知道程会长出现在这里是做什么,但节目负责人中还留在休息室内的几个都围了上去,茫然又热络地迎接他。 符凉夏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几息后,程星洲拎着一个三层保温盒出现在她视野内,正垂眸看着她。 “给我带的吗?”她放下手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程星洲把手中的饭盒搁在桌上:“看你入学的体检报告上有低血糖,怕你晕倒,随便带了点,不喜欢的话我再让他们去买。” 一室寂静。 突然觉得自己吃了口大瓜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眼色狂乱。 焦点二人却面色如常。 符凉夏打开饭盒,打量菜色,见分明都是自己爱吃的,笑了:“随便挑挑都这么会选,我们程会长真是还有什么不擅长的呢。” 闻言,程星洲唇角默默向上扬起了两个像素点。 随后似乎想到什么,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不比我们光彩夺目的符大小姐,样样精通,连话剧也能轻松胜任。” 语气里的醋意几乎快把她熏成糖醋锅包肉。 符凉夏但笑不语。 不想解释什么。 只是抬头时,看到一道高挑健硕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门口。 红毛若隐若现。 符凉夏勾了下唇角,假装没看见,却见程星洲缓慢地从身后提出一个包装简奢的袋子。 Y家高定礼服裙,月白色的绸缎透过防尘袋的遮挡若隐若现。 符凉夏眉心微跳,想起明天的学年舞会,猜到了什么。 程星洲敛眉没看她:“正巧看到合适,不喜欢就扔掉。” 然而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符凉夏没说好还是不好,因为她隐隐有种预感,应该不止程星洲一个人会给她送礼服,也不止一个人会邀请她。 她看着系统显示的所有攻略任务都已达标,陷入沉思—— 也许快到该做决断的时间点了。 ——但还不是现在。 符凉夏正想开口,余光却见一个红毛走过来,红毛走过去。 符凉夏:“……” 程星洲:“……” 程星洲:“复皓尧,你干什么?” “你们说完啦?”假装自己没有偷听的复某人凑过来,将程星洲挤到一旁,眼尾上翘,瞳仁亮亮的,“不要答应他,夏老师,我也想要你。” 程星洲呼吸一滞。 符凉夏:“?” 复皓尧才慢吞吞补上后半句:“我也想你当我的舞伴。” 说着,他飞快地将一枚储物柜芯片钥匙放在她手中,眨眨眼,不给她一点拒绝的余地:“礼物~” 不出所料应该也是礼服。 就在这时,门外跑来一个女生,巡视一圈后视线锁定她,匆匆跑过来,顶着两道威慑力十足的目光,将手提袋递给她小声道:“请问是符凉夏同学吗?白少让我把这个带给您,他说他就不进来了……” 符凉夏:“……” 乱成一锅粥了,趁热喝了吧。 “谢谢你。”她接过袋子,将它跟程星洲的放在一起,见女生一溜烟跑了,便起身赶客,“你们该走了。” 要不一会休息室就要被围观群众围得水泄不通了。 她可不想再在论坛上看到自己。 复皓尧欲言又止:“那女伴……” 程星洲也在一旁沉默地等着她的答复。 符凉夏:“让我想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5章 演出【完结】 第115章 演出 苏行殊的节目在学院祭中自然是最受瞩目的,不仅仅是一票难求,甚至连位置很不好的赠票价格都被炒翻了天。 然而作为学院祭,校方认为如果全都要靠金钱开路的话,便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所以有一排座位专门为成绩优异的特招生设立。 他们坐在这里,便是最好的作秀。 随着倒数第二个节目的报幕,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耳畔,原本神色漠然了一整晚的白可薇不由攥紧了手指,听着后方的议论声,神色染上一层忧虑。 “好羡慕演公主的人啊!” “能跟苏少演对手戏,完全是真的公主待遇……” “真是好运。” “嘘——开始了。” 故事的开始像所有传统的童话故事,公主被巫婆诅咒,预言她会被纺锤刺伤手指而陷入沉睡。 但不像传统故事一般,公主并不信命。 舞台上穿着简单礼裙的女孩露出精明的微笑,她美丽纯真,像所有故事中完美的被拯救者。但她高高昂起头颅,下达命令将所有纺锤销毁。 这个表情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被她吸引了。 太有说服力。 符凉夏浑身透露着骄傲,声音轻柔但掷地有声,没人会怀疑她不是一位聪明的公主。 随着剧情的推进,她尽情释放着魅力,每一次开口,每一个动作,都在引诱人们就此沦陷。 符凉夏却对自己引发的波澜毫不知情,只是像一个斗士一般与既定的预言做着顽强的抵抗,她将一起都算进去,只是为了避免那个可笑的语言,好好地活下去。 她仰着头,眼神炽热:“我不是痴傻等待厄运降临却只会哭泣的公主。我会漂亮地活下去,用尽一切手段。” 耀眼得不可思议。 白可薇几乎觉得自己不能呼吸,她紧紧地注视着她,眼里只剩下她。像一团火,灼热地烧尽所有,美得惊人。 偏偏她是最优秀的芳心纵火犯。 公主在台上轻快地舞动,为自己在预言当天临近午夜时还活蹦乱跳松了口气。 “看来是我赢了。” 她的裙摆在舞台上留下风一样的星光。 剧院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吸引进了剧中的世界,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而或喜或悲。 然而公主还是昏倒了,她没有胜过命运,被不知哪来的纺锤刺伤,像鸟儿一样轻盈地落在地上。 因为演得太过逼真,现场甚至冒出不少想要冲上台接住她的观众。不过看到她下一秒迅速起身撤到幕后,才醒悟一切只是演戏。 故事逐渐走向高潮,美丽的公主一无所觉地躺在水晶棺材中,等待着王子将她吻醒。 然而此时哪怕是那些为了“王子”而来的观众看着英俊的少年即将将公主吻醒,也突然产生了一丝不适。 很碍眼,很嫉妒。 很嫉妒王子。 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公主未来的故事却只是“被王子吻醒,然后跟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很不甘。 故事不该是这样的。 看着女孩缓缓睁眼,眼神清明,眼睫扇动,迷人得要命,他们本能地觉得故事不该是这样的。 公主和王子相拥跳舞,群演快乐地在他们身旁舞做一团。 似乎很美好,王子很快乐,小矮人很快乐,臣民很快乐,但是公主不快乐。 她挽着王子脚步翩飞,在音乐的高潮中从棺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唇角带笑地刺向王子的胸膛。她热烈又张扬。 被刺破的血包炸开红色颜料水,王子倒在地上,阴谋被揭露。 公主扬起真心的笑容,俏皮可爱,令人目眩神迷。连正在演尸体的“王子”都忍不住在看她,一直看她,越看越喜欢。 观众想这才对嘛。 公主怎么会是柔弱的,她应该是无往不胜的。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俯伏在地的“王子”用干净的手帕将自己脸上的颜料擦净,虔诚又珍重地吻上她的鞋子。 …… 不出所料,话剧比想象中的更加广受好评。其中符凉夏更是凭借自己妖女般蛊惑人心的表演力压苏行殊成为时下最受欢迎的校园明星。 人气高得吓人,甚至连夜拥有了自己的后援会,连后援会会长都是老熟人。 符凉夏:“你知道偷拍犯法的吧。” “咔嚓”一声,曾是苏行殊后援会会长的包恩放下相机,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只是收藏也不行吗,作为粉丝福利,以及替我的两任偶像传递东西的奖赏?” 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庭院门口信箱上的礼盒。 符凉夏将礼盒拿下,语气淡淡:“摸到偶像家里的不叫粉丝叫私生哦。” “苏行殊托你送的?他怎么不自己来?” 包恩:“嘛……大概是怕被拒绝吧?” 她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特招生女生在你家门口等你,看到我的车就很快跑走了,比兔子还快——依我看她才是真的私生吧。” “应该是我朋友。”符凉夏看着手机上来自白可薇的短讯,随口道。 “好吧,不是奇怪的人就行。”包恩耸耸肩,不置可否。 说着,她又想起来什么,朝着符凉夏挤眉弄眼:“听说我们尊敬的几位少爷都给你发了邀请,所以你会跟谁一起参加今晚的学年舞会?” “这也是粉丝福利?” “这是来自朋友的好奇。” “好吧,这位好奇的朋友,”符凉夏抱着礼盒走回门内,微笑道,“也许今晚你就知道了。” “至于现在,还是让我们保有一点悬念吧。” 【检测到世界线已修正,支线剧情开启。】 【主角爱意值:6/6】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