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向导,但从龙傲天到玛丽苏》
1. 第1章
人在没钱的时候,会很渴望钱。
但一旦有钱了,就会开始犯矫情,无比祭奠自己曾为了钱付出的一切。
祝霞光活了25年,终于活明白了。
她想,我不要钱我不要权,因为我都已经得到了,请给我爱和关怀,我要很多很多爱......
但她的反应实在太迟钝,直到战争结束,她拥有了一切,无上的荣誉,上将的军衔,帅气的丈夫。
但祝霞光想,我要爱,请给我爱。
......
「...终于,在星历新纪元的第77年,人类对虫族的全面战争持续了十年,终于以人类帝国的胜利告终......」
悬浮的终端投影中,主持人笑得完美无瑕,正播报着战争胜利的新闻。
祝霞光躺在一张颇为柔软豪华的双人大床上,闻言抬头。
正好,此时画面闪烁,映出两张无可挑剔的容颜。
「...据悉,此次决定性战役由帝国最年轻的上将祝霞光与其契约搭档白霄上将联手指挥,再度续写双星传奇……」
主持人解说着,而画面上是身着笔挺帝国将官制服的一男一女,肩并肩站立,宛若天神璧人。
“看,是我们。”一个男人哑着声音说。
那男人是白霄,祝霞光法律上的丈夫,此刻,他躺在祝霞光旁边。
他赤着精壮的上身,身材极好,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蕴含着爆发力。
祝霞光起身,扯了扯自己的军装外套,盖住自己颈肩处,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和优美的锁骨线条。
她没有回复男人的话语。
而是缓缓聚焦视线,从合金天花板上模糊的倒影里,她看见自己,长发散乱,眼尾泛红,唇色艳得惊人。
“升官,发财,死老公。”
祝霞光看着鲜艳欲滴的自己,突然觉得很适合当寡妇,脑子里就莫名闪过这句贫民窟里听来的糙话。
升官,实现了,发财,以她如今的地位,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死老公……她眼角余光瞥向正站在床边整理军装的男人。
白霄。她法律上的丈夫,战场上的搭档,SSS级哨兵上将,被称为现存的帝国最强哨兵。
他一直很冷淡,也很可怕。
唯有此刻事毕,他眼中才会流露出这种近乎温情的、却更让她脊背发凉的东西。
但祝霞光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却是:
一看就很难杀。
......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冷嗤一声。
身旁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白霄已经起身,正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军装。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从挺括的肩线到收紧的腰身,每一颗银制扣子都被准确无误地扣入锁眼,发出极轻的“咔哒”声。
然而,他转过身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再次锁定了她。
两人之间,似乎还漂浮着未散尽的炽热与欲望,却又迅速被一种冰冷的对峙所取代。
“你在想什么?”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像冰层下流动的暗河。
想你什么时候死呢?
祝霞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白霄这张脸,真是造物主的杰作,冷白皮,凤眼薄唇,组合出一种禁欲又疏离的极致美感。
仿佛会当一辈子老处男的一张脸。
白霄靠近了她,伸出手,指尖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
祝霞光猛地偏头躲开,抬手“啪”地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还没够吗?”她声音沙哑,“这是分手炮。战争结束了,我们之间也结束了。听懂了吗?前、夫、哥。”
......
白霄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他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重新困于他的阴影之下。
“我什么时候同意分手了?”他反问,语气甚至算得上平静,“祝霞光,你以为这是你单方面能决定的事?”
祝霞光嗤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
“我需要你同意?”她挑眉,语气嚣张又嘲讽,“论军功,我现在不比你差,以我的价值,想甩了你,有的是人给我递橄榄枝!”
她看着他骤然缩紧的瞳孔,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她看了白霄一眼,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净身出户。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另外,以后你的精神疏导,我随叫随到。”
白霄系上最后一颗扣子,军装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不是这些的问题。”
祝霞光嗤笑出声,那双美艳的眸子裡全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你可千万别说是你爱我,白霄。我听了怕折寿。”
爱?
这个字眼让白霄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它太模糊,太低级,太难以量化,根本不足以定义他对祝霞光那种复杂的情感。
他正欲开口,用更精准、更符合他们之间模式的词汇来纠正她。
视野却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瞬。
......
就在祝霞光的脸庞上方,毫无征兆地浮现出由劣质光影构成的字符。
那字体古怪,边缘还闪烁着一种廉价的粉红色桃心。
【《祝上将的风月情记》】
【作者:为爱发电的祝霞光嬷嬷】
白霄的思维出现了长达零点三秒的彻底停滞。
……什么玩意?
他的大脑,第一次面对如此毫无逻辑、意义不明且形式荒诞的信息输入。
他甚至下意识地调动了一下精神触梢,感知四周。
没有任何异常精神波动,没有幻觉类攻击的痕迹,舰体能量稳定。
那两行字依旧漂浮在那里,像黏在华丽油画上的一块格格不入的彩色口香糖。
白霄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来不及多想。
指挥室的门被谨慎地敲响了三下。
门外传来副官埃德加紧张到有些变调的声音:“长官,舰队已成功抵达帝国主星引力范围,正在星港外围序列等待排队降落指令。”
门内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公务汇报扯回平常。
祝霞光立刻抓住这短暂的干扰:“收到。提交我们的降落申请序列码,申请优先降落权限。”
几乎是同时,白霄头也没回,冰冷地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门外的埃德加副官显然僵住了。
“白霄,你发什么神经!”祝霞光怒道,提高声音,“埃德加,进来,汇报详细情况!”
门外一片死寂。
埃德加副官哪里敢进来。
在两位长官之间,尤其是在他们明显刚发生过剧烈冲突的时候。
他的生存法则极其简单,听从更危险的那一个。
祝霞光长官强大,美丽,甚至称得上宽容有情义,她会体谅下属对白霄长官那近乎本能的恐惧。
甚至偶尔赢了战役心情好时,会和他们一起聚餐,玩两把骰子,她的笑声能传遍半个休息舱。
但白霄长官,他是真的会弄死让他看不顺眼的人,而且在他妻子的事情上,可以说相当小心眼。
似乎谁多和他妻子说了两句话,他都能记住。
自从和祝霞光长官结婚后,这位长官的不稳定更是呈指数级上升。
门外的埃德加内心疯狂呐喊:战争结束了!他回去就要提交辞职报告!
这神仙夫妻档的副官谁爱当谁当去!
......
门内,冰冷的对峙在升温。
“离婚?”白霄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个词,“你以为,利用我得到了一切,现在战争结束,你就能轻易抽身?”
祝霞光正欲反唇相讥。
她却见白霄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她脸上方的虚空处,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解和愕然。
她皱了皱眉,把嘴里的话吞下去。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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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霄的视角。
他看见祝霞光头上的怪异粉红色文字不断翻转,带着令人不适的详细描写:
【他掐着她的腰,动作毫无怜惜。】
【祝霞光咬着唇,痛楚细密地窜过神经末梢,但她倔强地一声不吭,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最后一丝尊严……】
白霄愣住了。
他对待猎物和敌人从不手软。
但对祝霞光,他自认每一次触碰,都建立在绝对掌控和他认为的谨慎之上。
向导的身体素质的确远逊于哨兵,他知道,所以他甚至刻意收敛过力量。
难道在祝霞光的视角里,竟是这般不堪忍受的痛苦?
......
或者,这诡异的文字,难道是某种关于未来的邪恶预示?
白霄的视线从虚空中收回,落回祝霞光身上。
他的目光扫过她脖颈和锁骨处自己刚刚留下的红痕,那些痕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确实显得有些刺目。
他想起战斗中她偶尔会因为强大的后坐力而微微蹙眉。
她的体能在向导中算是顶尖,但在他面前一点也不够看。
一种从未有过的、基于错误前提的“恍然大悟”击中了他。
他甚至放缓了语气,试探着开口:“你要跟我离婚,是因为你很痛吗?”
祝霞光正积蓄着阴阳怪气的语言,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砸得一懵:“……什么?”
白霄的目光在她身上的痕迹处停留片刻,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刻薄,带着他特有的、能气死人的“务实”态度:
“你的身体承受力确实太弱。菜就多练,以后我会更注意力度。但没必要因为这个离婚。”
他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战斗的时候我也察觉到了,你的体能和耐受力是短板。回去后需要制定新的加训计划。”
......
祝霞光听懂了。
极致的荒谬感如冰水泼面,刹那间冻结了她的血液,随即炸开成滔天的怒火,瞬间烧穿了所有理智!
他这个彻头彻尾的癫货!
自己行为恶劣毫无分寸,反而倒打一耙,嫌她脆弱嫌她不堪承受?
甚至还要给她加训?她训练任务已经多到离谱了!
“白霄,”她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淬毒般的冷意,“你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你怎么不早点去死!”
怒火烧得她指尖都在颤,她想也没想,猛地抓过床头那枚沉甸甸的金属数据板。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那张俊美却无比可恶的脸狠狠砸过去:“请你给我去死吧!”
白霄分明可以轻易躲开,以他的反应和速度,这攻击甚至算不上威胁。
但他却只是站在原地,甚至连防御的姿态都懒得摆出,仅仅几不可察地偏了下头。
“砰——!”
数据板坚硬的边角精准狠戾地砸在他的额角,一缕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顺着他冷白如玉的脸颊蜿蜒滑落,划过锋利凛冽的眉骨。
他抬手,指腹极其缓慢地擦过那道伤口,垂眸看到指尖那抹鲜红。
下一秒,他猛地欺身向前,一只手如冰冷的铁钳,精准而“小心”地瞬间扣住了祝霞光纤细脆弱的脖颈。
力道控制得极其刁钻,不会真的让她窒息受伤,却足以让她清晰感受到骨骼被禁锢的威胁和绝对力量下的恐怖压制。
又将她整个人毫不留情地重重按倒回凌乱不堪的床铺!
军装布料摩擦出窸窣的声响,他高大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能不要老是找我闹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吗?如果是因为痛,”他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我都可以改。”
指腹甚至在她颈侧动脉跳动的地方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仿佛安抚,又似更深的威胁。
“但是祝霞光,”他语气陡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锁住她,“你利用我,我拥有你,我们会这样一直下去的。”
2. 第2章
门外,副官埃德加的声音几乎是贴着门缝挤进来,颤巍巍地再次汇报:“长官!星舰已经降落完毕!”
“港口礼官和迎接仪仗队都到了,正在外面等候……”
回应他的,只有指挥室内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物品滚落的脆响。
埃德加绝望地闭上了眼。
里面那两位,显然又一次从言语交锋升级到了物理交流。
而这种交流,十次里有十次,都是祝霞光长官单方面发动攻击。
白霄长官基本是站着挨打。
......
白霄确实感到一阵熟悉的、混合着无奈与暴戾的烦躁。
他并非躲不开,而是不能真的去闪避她的全部攻击。
这种乱斗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扭曲的由她主导的亲密接触,白霄通常把她的攻击,视作她表达情感,打情骂俏的一种方式。
只是代价通常取决于她手边能摸到什么。
数据板、装饰摆件都算好的,若真有一把上了膛的枪或开了刃的刀……
白霄毫不怀疑,自己身上绝对会多出几个窟窿。
他这位法律上的妻子,从来不知道手软二字怎么写。
就在祝霞光抄起另一个硬物准备再次砸过来,而白霄计算着如何既能制住她又不会让她更愤怒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猛地从港口外部传来,连带着整艘庞大的星舰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指挥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凝固。
两人动作同时顿住,祝霞光举起的手停在半空,白霄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也下意识松懈。
敌袭?
这个念头刚闪过,埃德加惊恐万分的喊叫伴随着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长官!紧急情况!港口三号通道口发生剧烈爆炸!疑似虫族残党自杀式袭击!”
虫族?
祝霞光蹙眉,迅速推开白霄,扯过一旁的外套披上:“残余虫族不是都已投降或被清剿了吗?怎么还能混进帝国主星港?”
这太奇怪了。
白霄的反应更快,他已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目标是这里。冲我们来的。”
他语气冰冷肯定,“你留在指挥室,我带队去处理。”
祝霞光一边利落地扣好军装最上面的扣子,遮住颈间痕迹,一边冷声反驳,“我是舰队总指挥,哪有躲在后面的道理?”
......
港口通道内,刺耳的警报声与爆炸的回响交织,硝烟弥漫,刺鼻的能量灼烧味和虫族特有的腥臭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偶尔有电火花从破损的管道中噼啪冒出,照亮惊慌失措奔逃的人影,以及狰狞扑来的虫族。
白霄如一道黑色闪电,率先切入混乱的战局。
身为身经百战的顶级哨兵,他甚至不需要使用重型武器,徒手或以精神力量凝聚的冲击,便轻易撕碎了最先扑来的几只低阶虫族。
绿色粘液溅上他冷峻的侧脸和一丝不苟的军装,如同最完美的杀戮机器。
他的主要注意力并不在清理杂兵上,而是锐利地扫视着战场,评估着威胁等级,尤其关注着祝霞光的方位。
祝霞光紧随其后,她的战斗方式与白霄截然不同。
强大的精神力量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并非粗暴的冲击,而是更精妙、更诡诈的操纵与干扰。
她轻易地让几只冲向她士兵的虫族突然僵直、互相攻击,或是陷入短暂的精神混乱,被士兵们趁机轻易解决。
......
她一边战斗,一边冷静地通过内置通讯下达指令,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士兵的耳中:
“A组稳住左翼,B组向右迂回,包抄它们后路!医疗队优先抢救伤员,注意流弹!”
“白霄,九点钟方向,两只高阶刃虫,它们想突破隔离门!”
祝霞光的声音透过嘈杂的战场传来。
白霄甚至没有回头,反手一记精准的精神爆破,那两只试图撞击隔离门的刃虫头颅瞬间如西瓜般炸裂。
他沉声回应:“收到。你位置太靠前了,向后撤五米。”
就在这时,祝霞光敏锐的听觉捕捉到细微的哭泣声。
她目光一扫,发现不远处一个破损的广告牌后方,蜷缩着几个小女孩,正吓得瑟瑟发抖。
而一只潜伏在阴影中的镰刀型虫族,正挥舞着闪烁着寒光的利肢,悄然朝她们逼近。
祝霞光没有丝毫犹豫。
精神力量瞬间高度凝聚,化作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入那镰刀虫的精神节点!
同时,她身影疾冲过去,能量匕首从袖中滑入掌心,借着冲势精准狠戾地扎入虫族复眼之间的薄弱处!
“嗤啦——”绿色的粘稠血液喷溅而出,溅了几滴在她白皙的脸颊和军装上。
那虫族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轰然倒地。
......
“快!跟紧我!”她对着那几个吓呆了的孩子喊道,将她们推向身后赶来的士兵,“带她们去安全区!”
这一下的暴露和救援行动,让她脱离了与白霄的配合节奏,也彻底吸引了剩余虫族的仇恨。
“是人类的高级指挥官!”
“是她!杀了她!为女王报仇!”
充满恨意的虫族嘶鸣此起彼伏,更多的攻击如同雨点般向她倾泻而来!
祝霞光轻盈地闪避着能量光束和物理扑击:“原来是因为我杀了你们的女王?连你们最强的女王都成了我的功勋碑,你们这些杂碎,又算什么东西?”
“祝霞光,回来!你的位置太暴露了!”
白霄的声音透过内置通讯传来,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向导的体能是短板,一旦被近身合围,极其危险。
祝霞光自然也清楚这点。
她并不恋战,迅速解决了眼前最后一只挡路的虫族,利用精神屏障挡开几发射击,动作流畅地向白霄的方向后退。
几乎无需更多交流,两人瞬间摒弃前嫌,展现出顶尖军人可怕的效率。
纳米作战服自动从储物柜滑出,覆盖全身,能量武器入手,校准完毕。
......
然而,就在此时——
那该死的、只有他能看到的粉色桃心文字,又像幽灵一样弹了出来:
轻易地夺走了白霄的注意力。
【祝霞光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命中,鲜血染红了她的黑发。但这场意外,却意外成为了两人关系走向不可预知的转折点……】
文字描述得没头没脑,却又带着一种不祥的预言感。
转折点?什么转折点?
这诡异的剧透让白霄的心跳漏了一拍,思维出现了极其罕见的、不足半秒的愣神。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想要穿透硝烟,更加确认祝霞光的安危。
就这零点几秒的分神!
一直紧盯着白霄动向、准备与他汇合的祝霞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停滞。
她心中莫名火起:这傻逼在这种生死关头愣什么神?
......
然而,就是这一刹那的间隙!
一道潜伏许久的阴影,从祝霞光斜后方一处极刁钻的管道口猛地扑出!
那是一只体型相对娇小、擅长隐匿和突袭的虫族刺客!
它抓住了白霄分神、祝霞光注意力在他身上的分散的完美时机,淬毒的利爪直刺祝霞光的后脑!
强烈的危机感让祝霞光汗毛倒竖!
她凭借多年战场练就的本能,竭尽全力向侧面扭身躲避!
“嗤——!”
毒爪未能直接命中要害,却仍狠狠划过了她的额侧太阳穴附近,带起一溜血花!
剧痛传来,同时还有一丝麻痹感!
“找死!”祝霞光眼神一厉,强忍着眩晕感,握枪的手稳得出奇,看也不看便向后连开三枪!
能量光束精准地没入那虫族刺客的头颅和胸腔。
但她的身形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闪避动作而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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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晃动的瞬间。
“祝霞光!”白霄的惊呼声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
他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踉跄的祝霞光紧紧揽入怀中,同时另一只手抬起重型枪械。
狂暴的火力瞬间将周围一切可能的威胁连同那只刺客虫族的尸体一同撕成了碎片!
祝霞光靠在他怀里,额角的伤口血流如注,迅速模糊了她一半的视线。
她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那是毒素和精神受创的双重影响。
“……真倒霉……”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
这种程度的伤,按照她的体质,明明根本死不了……
但这个念头刚闪过,剧烈的头痛便吞噬了她的意识。
她身体一软,彻底晕了过去,最后的感觉是白霄骤然收紧的手臂。
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冰冷地渗入空气,取代了星舰里熟悉的金属与能量液的味道。
祝霞光躺在纯白的病床上,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衬得她散落在枕上的黑发愈发浓密如墨。
白霄站在床尾,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帝国最强哨兵的感知被放大到极致,监控着她每一丝细微的生命体征。
她心跳的频率,呼吸的深浅,甚至指尖无意识的微颤。
病房外明里暗里守着一圈人,有他的亲卫,有军方的代表,还有几个闻讯赶来,试图探听第一手消息却被无情拦在外面的政要。
但他的视线,只牢牢锁在病床上那个人。
然后,那该死的、只有他能看见的玩意儿,又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这一次,聚焦点在她搭在雪白被单的手上。
【……他执起她无力垂落的手,指腹近乎贪婪地描摹过她纤细的指节,每一寸肌肤都不肯放过。】
【那指尖此刻温顺地躺在他的掌心,任由他将微凉的唇印上她脆弱的腕脉,感受其下潺潺的生命流动……】
......
白霄沉默了。
玩她的手?
他盯着祝霞光那只此刻安分得过分的手。
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这双手如何利落地抄起各种手边物砸他或砍他。
向导的力量在哨兵面前确实不值一提。
但也可能是知道他死不了,祝霞光抽他耳光或者用东西砸他时,那完全是抛开力量等级差的纯粹的情绪宣泄。
他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额角,那里被数据板砸破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点极淡的痕迹。
相比之下,她额侧被虫族利爪划开的新伤,在医疗凝胶的作用下正在缓慢收口,显得格外刺眼。
医生反复确认过,她只是精神力震荡过度加上轻微中毒,身体并无大碍,很快就会醒。
但他必须亲眼看着她醒过来。
但只要她一刻不睁开眼,某种冰冷的焦躁就在他胸腔里啃噬,无法平息。
......
视野里的文字又是一变:
【……她从不担心离开白霄。帝国最年轻的SSS级向导上将,战功赫赫,美貌惊人,身边何时缺过倾慕者与野心家的环绕?】
【她早已为自己铺就好数条退路,只等时机成熟,便可振翅高飞,将他彻底抛诸脑后……】
白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猛地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属于祝霞光的个人终端,指尖飞快地解锁屏幕。
密码是他强行设定的,她的所有通讯设备对他而言都不设防。
他近乎偏执地逐一检查她的通讯记录、加密信息、甚至最近浏览的毫无营养的星际网络新闻。
没有异常通讯,没有隐秘联络,没有任何能对应上这荒谬剧透的蛛丝马迹。
他放下终端。
这些诡异出现的文字,时灵时不灵,出现的时机和内容都毫无规律可言。
像是一种针对他个人的、恶劣又无法捉摸的精神污染。
3. 第3章
白霄人麻了。
……难道真是连续战斗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海紊乱?
哨兵确实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他这种级别的。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强行压下。
白霄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现实。
他告诉自己不必为此焦虑。
祝霞光和他闹离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结合初期吵到战争结束。
三年并肩浴血,他们在战场上是无人能及的搭档,在利益上更是早已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
他们共享着惊人的军功、声望和背后庞大的资源网络。
离婚?岂是她单方面说离就能离的?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祝霞光沉睡的脸上,试图理性估算她苏醒的时间。
根据医生的说法和她的体质,应该就在……
新的文字再次蛮横地闯入他的视野,这次带着更令人窒息的荒唐感:
【......他俯身,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指尖挑开病号服的第一颗纽扣,她仍在昏睡,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那……(后续内容因过于有碍风化已被自动屏蔽)】
白霄:“……”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只觉得额角那早已愈合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或许真的该去挂个脑科看看。
但不是现在。
而且,去看脑子这种事,传出去未免太丢人。
......
袭击发生的第二天。
帝国以一场惨胜终结了与虫族长达十年的战争,自然少不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盛大庆典来犒赏功臣,清算军功,振奋民心。
原定计划无比盛大。
待亲手斩杀虫族女王的英雄,隶属白霄与祝霞光上将的第七星界军军团凯旋后,将于帝国首都星举行全球直播的胜利庆典。
鲜花、勋章、民众的欢呼与至高的荣誉,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主角登场。
然而,帝国主星港突如其来的精英虫族入侵,如同一声刺耳的杂音,撕裂了这精心编排的胜利乐章。
虽最终叛乱被迅速平定,但帝国最核心的港口遇袭,无疑是对帝国权威和安保能力的巨大嘲讽。
庆典,不得不无限期推迟。
欢庆的气氛尚未聚拢,便被一种尴尬的沉寂和暗流涌动的审查所取代。
......
军方最高级别的医疗中心,走廊光洁如镜,弥漫着无菌药水特有的冰冷气息,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阿瑞蒙中将抱着一束精心挑选的奥斯汀玫瑰,缓步走在通往VIP病房的走廊上。
他是SS级哨兵,军功赫赫,此刻却丝毫不像一位刚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铁血军官。
剪裁合体的帝国中将制服熨帖地衬出他清瘦修长的身形,浅褐色的柔软发丝垂落。
他嘴角含着一抹极温柔的笑意,步伐从容,并不像一个军官,怀中的鲜花更衬得他像是某位前来探病的顶级明星或是艺术家。
跟在他身后的副官是新调任的,对这位出身尊贵却又以温和谦逊闻名的长官并不熟悉。
副官试图寻找话题:“中将,听闻您与祝霞光上将在帝国军校时曾是同期?”
阿瑞蒙的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水:“是的。霞光她……”
他顿了顿,像是意识到称呼过于亲密,自然地改口,“祝上将,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向导,是极其罕见的全能型。”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钦佩:“无论是精神攻击的锐利,对虫族精神污染的净化,还是大范围战场探查的精准,她都是顶尖。”
......
他微微侧头,对副官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我并非天赋最出众的哨兵,和她四年搭档,沾了她不少光。那些年的军校实战演练,我们几乎每次都拿了第一。”
副官立刻奉承道:“您太谦虚了,中将。您的能力和天赋在军部有目共睹,此次战役的功绩更是实至名归。”
阿瑞蒙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那双清澈的金色眼眸重新望向前方,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病房门,落在了某个特定的人身上。
副官斟酌着词句:“军中还有些传闻,关于白霄上将和祝霞光上将的。”
“都说他们虽为夫妻,但更像是因战争需求被迫捆绑的契约组合,貌合神离。”
“有传言说,白霄上将对待祝霞光上将的方式,颇为苛刻。”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阿瑞蒙的神色,委婉地用了苛刻这个词。
但其暗示的“虐待”意味已不言而喻。
阿瑞蒙闻言,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淡了几分,透出一丝不以为然。
他轻轻摇头:“无稽之谈。祝上将的能力,绝非任人拿捏之辈,纯属空穴来风。”
然而,在提到“白霄”这个名字的瞬间,阿瑞蒙那双清澈的金色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阴鸷与狠厉。
他迅速垂下眼睫,掩饰住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况且,我与祝上将自军校毕业后,联系甚少,对他们的私人关系并不了解。”
副官捕捉到了他瞬间的异样,心中了然,更进一步暗示道:“如今战争结束,正是格局变动之时。”
“白霄上将势力庞大,祝上将若能脱离他的军团,转而直接为帝国中枢效力,或许都是更好的选择。”
“他们两人的组合,威力过于惊人,若能分化……”
......
阿瑞蒙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花束包装纸。
他对副官的提议不置可否。
内心却泛起一丝冰冷的嘲弄。
招揽祝霞光?他太了解她了。
毕业那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
只是,那时他作为私生子,尚未被霍克家族公开承认,只是一个顶着平民身份、空有天赋却无根基的私生子。
他向她发出过邀请,语气甚至带着恳求。
但她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过。
白霄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甚至堪称急切地投身于那场婚姻契约,成为了白霄名正言顺的伴侣与搭档。
白霄也的确慷慨,毫不吝啬地与她共享权柄,将她推上风口浪尖,也推上了累累军功铺就的晋升之路。
短短三年,他们并肩而立,双双登顶帝国军界的最高峰,共享无上荣光。
在阿瑞蒙看来,祝霞光就是一个将野心刻在骨子里、对权力有着极致渴望的女人。
如今,她已站在云端,与白霄共享着一个庞大而可怕的军事帝国。
她怎么会甘心放弃这一切,从头开始?
他想象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离开白霄那棵已然根深叶茂的大树。
......
但突然这个时候,他看见一行奇怪的文字,如同故障的投影般浮现在他视野正前方:
【白霄单手死死钳制住祝霞光纤细的手腕,将其狠狠压过头顶。】
【他俯身,带着一种暴戾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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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咬般吻上她脆弱的肩颈……】
阿瑞蒙:!!!
他脚步猛地一顿,脸色骤然失去所有血色,又瞬间因暴怒而涌上不正常的潮红,怀中的玫瑰束险些脱手。
一旁的副官被长官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慌忙问道:“长官?您怎么了?”
阿瑞蒙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诡异的文字已经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没什么。”
他努力告诉自己这荒谬绝伦,祝霞光怎么可能会被如此对待?
祝霞光的强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幻觉,简直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
然而,就在他试图将这荒唐景象归咎于疲劳或精神压力时。
新的文字再次蛮横地闯入他的视野,这一次,细节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挣扎中,病号服的领口被扯得更开,露出她线条优美的右肩,一颗极小、却鲜红如朱砂的痣……】
【白霄的拇指近乎残忍地碾过那一点微小的凸起……】
阿瑞蒙:!!!
这一次,仿佛一道惊雷直劈天灵盖,炸得他耳畔嗡嗡作响,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祝霞光右肩那颗小红痣……
确实有的。
就在锁骨末端稍下的位置,很小,平时被军装或常服遮掩得严严实实,很难注意。
他怎么会知道?
因为军校四年,他们住在同一套两室一厅的宿舍里。
祝霞光私下里远没有在公开场合那么讲究,天气炎热的时候,她也会穿着清凉的吊带背心和运动裹胸。
她会毫无顾忌地在客厅里走动、看书、或者和他讨论战术到深夜。
那颗小红痣,曾不止一次地,在他极力克制却依旧不由自主飘过去的视线里,若隐若现。
......
这个细节太私密了!
绝非外人能知,更不可能是凭空臆想出来的!
一股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恐慌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先前副官那些关于虐待的暗示,此刻与这诡异至极的文字狠狠交织在一起。
难道那些传闻,竟然是真的?!
阿瑞蒙脸上那惯常的、温和腼腆的笑容彻底消失殆尽。
副官被他脸上变幻莫测、最终归于一种可怕平静的神情吓得大气不敢出。
他更加小心翼翼地试探:“长官,您的脸色真的很差,需不需要先去休息一下?慰问可以稍后再……”
阿瑞蒙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副官。
“没事。”他说,“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军务。我们快到了吧?”
他不等副官回答,便抱着花束,重新迈开脚步,步伐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定、更加从容。
然而,刚踏入廊道,两名身着黑色特制军服的亲卫便无声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气氛瞬间凝滞。
为首的亲卫队长显然认得阿瑞蒙,他立正敬礼,态度无可挑剔:“阿瑞蒙中将,日安。非常抱歉,白霄长官有令,在祝长官完全康复前,任何人不得打扰。”
阿瑞蒙脸上维持着温和的假面:“我理解。但我此次前来,代表军部最高指挥部,正式慰问祝上将。这是公务,还请通报一声。”
亲卫队长面露难色:“长官,或许请您稍等片刻,容我寻找合适的时机再为您请示?”
阿瑞蒙指尖微微用力,玫瑰娇嫩的花瓣被无意识地捏出一道折痕。
4. 第4章
病房内,硝烟味几乎压过了消毒水的冰冷气息。
祝霞光斜倚在病床上,黑色卷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她眯起眼,盯着白霄手里那碗清淡得能照出人影的白粥。
“我就非得吃这玩意儿?”她嗓音还带着点沙哑,目光扫向床头柜上琳琅满目的餐点。
来这所医院治病的都是大爷,所以伙食不错。
香煎肋排,奶油焗龙虾,红丝绒蛋糕,还有一小盅一看就极对她胃口的辛辣浓汤。
“这些,是摆着看的?”她说。
白霄面无表情,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唇边:“医生建议流质或半流质优先。你头部受过冲击,需要谨慎。”
操啊,那你把那些端进来干嘛?犯贱吗?
“我不要吃粥,医生可没说不让吃别的!”祝霞光“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力道不轻,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那碗粥在他手中稳得出奇,纹丝不动。
“吃完这碗,垫垫肚子,然后我允许你吃别的。”白霄收回手,重新舀了一勺,语气平淡得像在下达不容置疑的作战指令。
“我最讨厌喝粥!”祝霞光一字一顿,那双上扬的凤眼里燃着不耐烦的火光,像只被强行关入笼中的猎豹。
白霄凤眼微眯,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底层爬上来的习性果然根深蒂固,只盯着最原始的口腹之欲。”
......
这话如同火星溅入油桶。
祝霞光猛地坐直,身体前倾,几乎撞到他下巴,冷笑道:“我重欲?我要是真像那些被捧惯了的高级向导一样放纵,早就养上一打小白脸日夜笙歌。给你顶绿帽子戴戴!”
“你敢!”白霄脸色骤然冰封,周身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这句话精准地踩爆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你看我敢不敢!”祝霞光昂着下巴,笑容美艳又嚣张,带着十足的匪气,“别的顶级向导哪个不是被哨兵当宝贝供着?好吃好喝,情人排成连!”
“就我倒霉,混成帝国上将了,连口吃的都不能自己做主?白霄,我劝你现在识相点,不然等我出了院,第一件事就是……”
话音未落,盛怒的白霄已一把将她按回枕头里,试图强行将粥灌进去。
祝霞光岂是任人拿捏的主?
手脚并用地激烈挣扎,一脚踹开碍事的被子,赤着脚就轻盈跳下床,目标明确地扑向那块红丝绒蛋糕。
“穿上鞋。”白霄说,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腰,想将人拽回来。
祝霞光却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趁机扭身。
她手指精准地抠下一大块蛋糕,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奶油糊了满手,更蹭脏了洁净的病号服前襟。
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还得集中精神对抗白霄的钳制,混乱中牙齿狠狠磕上舌尖。
“嘶——!”
尖锐的痛楚猛地窜起,生理性的泪水瞬间充盈了她那双漂亮又锋利的眼睛。
她痛得弯下腰,捂住嘴抽气,剩下的半块蛋糕“啪嗒”掉在地上。
......
白霄所有动作猛地顿住。
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算重。
她刚想骂人,就被他指尖探入口中的动作噎得一顿。
“唔……”她含糊不清地咒骂,试图扭头挣脱,却被他固定住。
白霄的指节分明而修长,带着哨兵特有的微凉体温和薄茧,以一种近乎医疗器械般的精准在她口腔内探索。
他按压着她的舌面,仔细检查着被咬到的部位,那里确实泛着不正常的红,甚至微微肿起。
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破皮,更不见半点血迹。
他愣了一下。
这实在不符合他对祝霞光的认知。
战争三年,她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他大多亲眼见过,甚至很多次是他亲手处理的。
她从来都是咬着牙打镇痛剂,最多骂一句“别碍事”。
现在,只是咬了一下舌头?
这点小痛,至于让她眼泪掉成这样吗?
难道她以前那些忍痛的表现,都是强撑出来的?
一种极其陌生的、近乎是“关心”的情绪,极其笨拙地试图撬开他冰封的情感外壳。
他想说点什么,但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出口时却自动淬成了他最熟悉的刻薄:
“娇气。”他收回手,露出一个堪称恶毒的嘲讽笑容:“祝上将,你的耐痛阈值是跟着军衔成反比下降的么?”
果然,这话一出,祝霞光那点可怜的脆弱瞬间被怒火烧得灰飞烟灭。
“滚!”她嘶哑地低吼,一把推开他,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我要杀了你”的气息。
白霄看着她重新变得张牙舞爪的样子,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和困惑奇异地平复了些许。
对,就是这样。
至于那点反常的怕疼。
或许,只是战后松懈下来的偶然失误吧。
他漠然地想,将那一丝不合时宜的、近乎怜惜的情绪,彻底压回冰冷的心湖深处。
......
门外。
虽然病房的隔音效果极佳,但阿瑞蒙身为SS级哨兵,听觉远超常人。
门内隐约传出的争吵声、物品碰撞声,以及祝霞光那一声压抑的痛呼。
与此同时,那该死的、只有他能看到的文字再次浮现,带着令人血脉冲顶的细节:
【白霄捏住她的下颌,不顾她的抗拒,将剩下的半勺冷粥强硬地灌了进去,汁水顺着她唇角溢出,蜿蜒滑落……】
【她被呛得咳嗽,眼角逼出生理性的泪光,却被他视为一种无声的挑衅与诱惑……】
【他俯身,将她重重压回病床,冰冷的指尖扯开她沾着奶渍的衣襟……】
这些文字与门内模糊的声响重叠在一起,在阿瑞蒙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幅暴行正在发生的画面。
“让开!”阿瑞蒙温和的面具彻底碎裂。
亲卫队长还想阻拦:“中将,请您再等等……”
话音未落,阿瑞蒙已闪电般出手!
他指尖在亲卫队长臂弯某处穴位一按一推,同时另一只手精准地格开另一名守卫试图拔枪的动作。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他外表截然不符的高效狠厉。
两名精锐亲卫竟被他瞬间制住,踉跄着让开了通路。
......
阿瑞蒙毫不犹豫,猛地推开了厚重的病房门!
门内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祝霞光被白霄按在病床上,微微挣扎着,眉头紧蹙。
她那双总是张扬的杏眼此刻因疼痛而泛着水光,眼尾晕红,唇瓣上还沾着一点可疑的乳白色痕迹(实则是残留的奶油和粥渍)。
而白霄,正一手压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掐着她下颌处,高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这幅景象,与那诡异文字的描述惊人地重合了七八分!
阿瑞蒙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猛地冲上前,用尽全力一拳挥向白霄的侧脸!
白霄的注意力全在祝霞光舌头的伤势上。
察觉到劲风袭来时,他已本能地偏头闪避,但阿瑞蒙这一拳含怒而出,速度极快!
“砰!”
沉重的闷响。
拳头擦着白霄的下颌过去,强劲的冲击力仍让他脸颊一阵刺痛。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
几乎在同一时间,祝霞光强大的感知早已捕捉到门口的异动和突然闯入的气息。
被打断、被窥视的恼怒瞬间涌上心头,尤其是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刻。
阿瑞蒙一击得手,并未停顿,反手已亮出藏在军装内衬里的□□。
匕首寒光凛冽,映照出他此刻冰冷彻骨、再无一丝温和的眼神,他像一匹被彻底激怒的孤狼,挡在病床前,刀尖直指白霄。
白霄缓缓站直身体,用手指抹了一下刺痛的唇角,看到指尖那一点细微的血迹。
他抬起眼,看向突然出现的阿瑞蒙,那双凤眸里先是掠过一丝罕见的错愕。
随即迅速被一种极度危险的、被冒犯领地的阴鸷寒意所取代。
......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又骤然被狂暴的精神力和杀气填满。
白霄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极地冰原上刮起的致命寒风。
祝霞光打他、骂他,他都能容忍。
但这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哨兵杂种……
竟敢对他动手?
还用了武器?
白霄的指尖甚至微微蜷缩了一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彻底清除威胁的杀意瞬间掠过心头。
他一眼就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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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阿瑞蒙。
祝霞光在军校那个形影不离了四年的搭档。
不能现在杀。
杀了会有点麻烦,尤其是在祝霞光眼皮子底下。
但这个念头丝毫没减弱他的怒火。
几乎是凭借纯粹的、碾压式的身体素质。
白霄在被击中的下一秒便猛地拧身,一只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揪住了阿瑞蒙浅褐色的短发,狠狠向下一掼!
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扣住他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折!
“呃!”阿瑞蒙吃痛,却并未松手,匕首转了个刀花反削向白霄的手腕,动作刁钻狠辣。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昂贵的医疗仪器被撞得哐当作响,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
祝霞光一开始没看清闯进来的是谁,只觉得莫名其妙。
谁啊?胆子这么肥,敢直接冲进来揍白霄?
勇气可嘉。
她趁这机会,飞快地抄起勺子,狼吞虎咽地扒拉了几口还温热的肉和菜。
昏迷了几乎一天,她是真的饿坏了,胃里烧得慌。
那边,阿瑞蒙虽然身体素质明显逊于白霄,但战斗智商极高。
他并不硬碰硬,而是利用巧劲和精准的预判,几次从白霄致命的擒拿和重击下险险脱身。
甚至还能抓住白霄露出的微小破绽进行反击,指尖或肘击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给白霄带来麻烦。
祝霞光一边嚼着食物,一边眯着眼看。
哦豁,能跟白霄过这么多招,至少是个SS级哨兵水准了。
她又舀了一勺旁边那盅辛辣的浓汤,吹了吹,喝了一口。
有点辣,但味道真不错,果然比那寡淡无味的破粥强多了。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目光扫过那个正在和白霄缠斗的年轻军官。
浅褐色头发,看起来有点单薄但意外能打的身手。
还有那种,嗯,有点眼熟的战斗风格?
......
祝霞光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又仔细看了两眼。
那个被打、也在反击的年轻人好眼熟哦。
是谁来着?
诶?!
那不是阿瑞蒙吗?!
她在军校读书时,那个很温柔温顺、动不动就脸红、战术理论强得离谱,帮她考试作了四年弊的老搭档?
他怎么来了?
来之前也不打个通讯说一声?
现在帝国哨兵之间流行用拳头当问候礼了吗?
眼看白霄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下手也越来越不留情,一记手刀直劈阿瑞蒙颈侧。
祝霞光终于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
“喂!别打了!”她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她没去拉明显处于暴怒状态、更危险的白霄,而是一把扯住了阿瑞蒙的手臂。
将他向后猛地一拽,同时抬脚看似随意地格挡了一下白霄追击的势头。
她的介入像一颗冷水泼入滚油,让激烈交锋的两人动作都是一滞。
......
白霄的攻击停在半空,冰冷的目光扫过祝霞光抓着阿瑞蒙胳膊的手,眼神更沉了几分。
阿瑞蒙被她这么一拉,顺势后退了两步,脱离了战圈。
他微微喘着气,额角渗出细汗,军装有些凌乱,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却第一时间急切地看向祝霞光,上下打量,确认她是否安好。
阿瑞蒙默默站起身,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试图恢复那副温和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祝霞光脸上,细细看着,声音放得极轻:“祝上将。您没事吧?好久不见。”
祝霞光这才真正有空仔细打量这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比起军校时期那个清瘦甚至有些单薄的少年,现在的阿瑞蒙确实高高壮壮了不少,肩背宽阔了。
只是那双眼睛看人时,好像还带着点以前那种,似乎是悲剧男主角的忧郁调调?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是打招呼的表情:“是啊,好久不见了,阿瑞蒙。”
白霄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听到祝霞光那声好久不见,只觉得无比刺耳。
“见什么见。”他盯着阿瑞蒙,逐字逐句地,带着毫不掩饰的驱逐意味,“给我滚。”
5. 第5章
祝霞光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奶油,挑眉看向阿瑞蒙,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怎么,军部现在流行探病先打一架?”
阿瑞蒙深吸一口气,快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恢复那副温和表象:“我是代表军部最高指挥部前来慰问您的,祝上将。得知您遇袭,我很担心。”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细细逡巡,试图从她那双依旧锋利的眼眸中读出些什么。
“看来您恢复得不错。”他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祝霞光嗤笑一声,随手扯过一张纸巾擦掉手上的奶油渍:“死不了。倒是你,几年不见,身手见长啊,敢跟他动手了?”
她拇指朝白霄的方向随意一撇。
阿瑞蒙没有错过她神情中那一闪而过的、属于祝霞光式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嚣张和不耐烦。
这和他预想中饱受虐待、隐忍脆弱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心头那点因诡异文字而燃起的熊熊怒火和恐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滋滋作响,却仍未熄灭。
难道那些真的是幻觉?或者别有隐情?
他抿了抿唇,金色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最终还是开口,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
“祝上将,我们能单独谈谈吗?有些话,我想……”
祝霞光诧异地挑眉:“这么迫不及待想叙旧?”
......
她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那张依旧漂亮得像是从古典悲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的脸上停顿了几秒。
几年军旅生涯似乎并未磨去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易碎的忧郁感,反而沉淀得更加……惹人怜爱?
祝霞光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军校时的一些片段。
这个总是跟在她身后、帮她处理所有麻烦文书和理论作业。
那段日子,比起后来辗转各个星球作战,并和白霄纠缠不清的这三年,确实算得上“无忧无虑”。
她语气稍微缓和了点:“行啊。不过得等会儿,医生说要再来做个检查。”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毕竟这儿挨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白霄的视野里,那阴魂不散的粉红色字符再次闪现,这一次的内容却让他瞳孔骤缩:
【他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心底的痴狂几乎要破体而出。多想就这样把她带走,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让那双眼睛里只能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永远……】
呵。
白霄的指尖瞬间冰凉。
他有时候特别喜欢摆大婆教的架势。
可能源于他的原生家庭。
帝国的贵族男女,大都玩得很花。
白霄家作为蒸蒸日上的帝国军防大家族,也是其中之一。
但作为嫡长子的白霄,母亲去世的早。
他曾被父亲的情妇摧残过,被父亲的私生子打压过,在这样破碎的氛围长大,养成了如今尖酸刻薄的性子。
他猛地抬眼,看向阿瑞蒙。
阿瑞蒙确实是顶级贵族世家的后人,但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出息后,才被家里接回来承认。
白霄想,贱人家庭出身的还是贱人,小三情妇生出来的私生子也要来当小三,确实上不得台面。
此时,阿瑞蒙正微微垂着眼睫,神情温和甚至带着点羞涩,与文字描述的疯狂截然不同。
好一个表里不一的阴险东西。
白霄冷笑一声,一把扣住祝霞光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想都别想。”他声音冷得像冰,视线却落在阿瑞蒙身上,“阿瑞蒙中将,你打着军部慰问的旗号闯进来,真实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
阿瑞蒙抬起眼,对上白霄冰冷的视线。
他脸上那点羞涩温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反而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
“白霄上将,”他慢条斯理地回应,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针尖般的锐利,“我做了什么,不重要。您做了什么,您自己更清楚。”
他上前一步,毫不避让地迎着白霄几乎要凝出实质杀意的目光。
“战争结束了,别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无法无天。”
祝霞光:“……”
她看看白霄,又看看阿瑞蒙,漂亮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
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她试图甩开白霄的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玩意儿?”
白霄攥得更紧,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只是盯着阿瑞蒙:“对付我?你可以试试。”
阿瑞蒙不再看他,转而看向祝霞光,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微微颔首:“祝上将,您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他竟不再停留,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病房。
祝霞光看着他的背影,满心莫名其妙。
白霄松开她的手,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
祝霞光检查出院后,就回到帝国主星,白霄所属的一栋住宅待着了。
祝霞光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时,窗外的模拟日光已经亮得刺眼。
战争结束了,她住进了帝国分配的大别墅,宽敞得能跑悬浮梭。
对外,她依旧是那位在港口袭击中“重伤未愈”、需要静养的帝国英雄祝上将。
这样也好,祝霞光在指挥战略上是个鬼才,但对于政治斗争并不擅长,并不想和那些议会的老油条扯皮。
理所当然地,她的法定丈夫白霄,顺手包揽了她所有的军务,让她安心休养。
白霄有个怪癖,极度排斥家里有活人伺候,仿佛多一个喘气的就能玷污了他那变态的领地意识。
于是,祝霞光每日的起居,便全权交给了智能家居系统。
她刚睁开眼,仿佛某个无形开关被触发。
遮光率百分百的智能窗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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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开,空气中开始弥漫提神醒脑的香氛。
帝国科技发达,智能厨房方向传来细微的嗡鸣,已经开始准备给她炒两个菜伺候她。
不过片刻,一台圆头圆脑的家政机器人便滑行而入,托盘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
祝霞光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低头审视自己。
亲手宰了虫族女王后,她的身体就跟过了气的星际偶像一样,开始走下坡路。
体能肉眼可见地衰减,跑两步都喘,但感知却敏锐得吓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汗毛倒竖。
具体表现就是:痛觉灵敏得像精密仪器,五感放大到近乎变态,饭量见长,体重却往下掉,整天昏昏欲睡梦境纷乱。
唯一的好处是精神力似乎更加磅礴汹涌,但她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在透支她的生命条。
……
二十五岁,正是一个向导理论上巅峰的时期,她却感觉自己像块被榨干了能量的旧电池。
或者更惨点,像贫民窟里那些饿得只剩一把骨头、整天蜷缩在角落里等死的老鼠一样没精神。
低能量鼠鼠干。
她自嘲地想,只想重新瘫回这张能把她整个人陷进去的豪华大床里,睡到天荒地老。
这种要命的变化,祝霞光谁也没说。
可能是害怕白霄那个控制狂更有理由把她锁起来保护。
或者怕让军部那帮老狐狸觉得她成了易碎品,趁机削弱她的权柄。
她慢吞吞地洗漱完毕,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慵懒,从床头柜摸出一盒烟,熟练地弹出一根叼在嘴上。
指尖搓出一簇微弱的精神力火花点燃,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滚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
就在这时,送餐的机器人脑袋上的显示屏突然一阵乱码闪烁。
下一秒,白霄那张没什么血色的俊脸赫然投影在上面,眉头微蹙,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来:“祝霞光,请不要空腹抽烟,对健康不好。”
祝霞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吓得一口烟呛进气管,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阴魂不散的监视狂!你怎么不去死!”
......
投影里的白霄无视她的暴怒,继续用那种平稳的语调问:“今天有出门的打算吗?”
祝霞光抹掉咳出来的眼泪,恶声恶气地回敬:“你难道想让我出去吗?”
“不想。”白霄的回答干脆利落,毫不掩饰,“我不允许你出门。”
“那你问个屁!”祝霞光猛地探身,指甲狠狠戳向机器人身上的强制断电钮。
“滋啦”一声轻响,屏幕彻底暗下去,那张冷淡的死人脸终于消失了。
世界清静了。
祝霞光闭上眼,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迅速构建出一个精密而坚固的屏障,笼罩住整个房间。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6. 第6章
白霄盯着彻底失去信号、只剩一片雪花的监控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不明白。
他只是想看着她,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他只是想确保她安然无恙地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待在他绝对掌控的领域里。
可祝霞光总是防他像防什么星际瘟疫。
精神力屏障说开就开,毫不吝啬,仿佛那磅礴的力量只是用来给他添堵的一次性耗材。
他甚至开始认真思考,是否应该重新启用最原始但也最可靠的人力监视。
派几个活生生的、训练有素的暗哨,二十四小时轮班,像幽魂一样潜伏在别墅周围。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迅速且嫌恶地否决了。
他极度不喜欢多余的视线侵入本应只属于他和祝霞光的私密领域。
这种矛盾的撕扯让他感到一阵罕见的烦躁。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试图将注意力从那个女人身上强行剥离。
......
他的目光扫过内置计时器。
还有二十七分钟,军部联合会议就要开始。
这场会议旨在“探讨战争初步结束后的部分遗留问题”,实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权力分割盛宴。
就在这时,他私人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身着皇室仆人服饰的侍从垂首立于门外,姿态谦卑,声音却带着皇室特有的拿腔拿调:“白霄上将,太子殿下已在隔壁休息室等候,希望能与您私下会谈片刻。”
白霄面无表情地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领口,迈步走向隔壁。
刚推开那扇华丽厚重的实木门。
他微微偏头,一道灼热的能量光束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擦过,精准地将他身后门框上装饰用的水晶徽章打得粉碎。
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白霄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缓缓侧过头,阴沉的目光投向室内。
帝国皇太子李胤慎,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过分奢华的天鹅绒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尽繁复华丽的皇室制服,金线刺绣在灯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黑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如同雄狮的鬃毛,下面是一张极为英俊却写满傲慢的脸庞,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挑衅。
......
李氏是世袭皇族,如恒星般统治着帝国,尊荣刻印于基因与律法之中。
然而传至李胤慎父亲这一代,皇权光辉早已被层层阴云遮蔽,昔日权杖虽仍璀璨,实则已被中空。
而军部新贵族如藤蔓缠绕权柄,步步紧逼,白霄所在的白家,手握帝国军防半壁江山,令皇室忌惮至深。
世袭的恩怨从不因时间流逝而淡化,反而如陈年毒酒,愈酿愈烈。
父辈的仇恨与政治角力,一丝不差地延续至下一代,如同基因诅咒,刻入骨髓。
李胤慎与白霄同岁,更是帝国军校同一届的校友,从见第一面起,硝烟味就已弥漫。
皇太子从不掩饰自己对白霄的杀意。
而白霄,对这位野心勃勃、暴躁易怒的皇太子,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
李胤慎甚至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
他修长有力的双腿嚣张地搁在昂贵的红木茶几上,鞋尖锃亮,姿态嚣张至极。
“哟,偏了。”李胤慎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青烟,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白霄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将那吓得快要昏厥的侍从隔绝在外。
这里没有观众,不需要上演君臣和睦的戏码。
他目光集中于李胤慎身上,没有任何行礼的意思,反而径直走过去,抬脚——
“哐当!”
一声巨响,那张华贵沉重的沙发椅竟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翻!
李胤慎反应极快,在椅子倾倒的瞬间已然敏捷地翻身跃起,稳稳落地。
但这份从容立刻被暴怒取代。
“白霄!你这没教养的杂种!”他怒吼道,比白霄略高一些、也更强壮些的身躯,带着压迫感逼近。
二话不说,一记狠戾的直拳就朝着白霄那张冷漠的脸砸了过去!
白霄迅捷偏头躲过,拳风刮得他颊边发丝微动。
李胤慎另一只手已如鬼魅般探出,一柄华美如艺术品的匕首直刺白霄肋下。
白霄格挡的手臂被锋利的刃尖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沁出深色军服布料。
他看都没看那伤口,只是冷漠地抬手,用指尖擦去小臂上渗出的血珠。
紧接着,他猛地拧身旋踢,狠狠一脚踹在李胤慎的腹部!
“呃!”
李胤慎被这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数步,撞翻了身后的酒柜。
名贵的酒液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醇厚的酒香瞬间压过了火药味。
......
李胤慎吃痛后退一步,蓝色的眼睛里怒火更炽。
“靠女人上位的感觉如何?”他啐了一口,“爬到现在的位置,被全帝国吹捧成英雄,是不是每晚都爽得睡不着觉?”
白霄站稳身形:“知道就好。我现在是帝国英雄,确实挺爽。”
他抬眸,眼神淡漠:“倒是殿下您,与其在这里无能狂怒,不如多关心关心您小妈们的肚子?”
李胤慎的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烂白霄那张狗嘴!
但他强行压下了立刻动手的冲动,转而冷笑一声,将矛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白将军家里那位妻子呢?怎么今天没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带出来?”
提到祝霞光,白霄周身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几度:“关你屁事。”
......
祝霞光瘫在客厅的巨型沙发上。
智能管家机器人悄无声息地滑过来,机械臂递上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液体。
她瞥了一眼,那玩意儿颜色寡淡得像刷锅水,气味更是令人作呕。
“拿走。”她挥手,“给我换杯刺激的。”
机器人显示屏上闪过一串乱码。
它默默滑走,片刻后端回来一杯冒着气泡、颜色诡异的紫色液体。
祝霞光尝了一口,酸得她五官皱成一团,但那股强烈的刺激性总算刺破了昏沉沉的疲惫感。
白霄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天天深夜才带着一身冷气和不明显的血腥味回来。
在牵扯上那些肮脏得能拧出黑水的政治事宜时,白霄从不乐意带上她。
倒不是保护,纯粹是他的手段太绝太脏,动不动就掀桌砸场子。
祝霞光自认从贫民窟爬出来,心肝脾肺肾早就黑透了一半,但偶尔旁观白霄处理政敌,仍会觉得后颈窝凉飕飕,看得生理不适。
她至今记得刚结婚没多久,陪他出席一场政治晚宴。
就因为皇太子李胤慎那句阴阳怪气的“白将军好福气,娶了个能打又能看的宝贝”。
白霄这癫公竟直接抄起冰酒桶,“哐当”一声就砸对方脑袋上了!
她看着冰碴混着名贵酒液,和皇太子额角淌下的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然后两个帝国顶级哨兵,就像街头混混一样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
差点把当时年轻懵懂的祝霞光吓得灵魂出窍,以为第二天,自己要跟着白霄脑袋搬家。
......
所以,祝霞光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她手握着实打实的军权,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政治上,她明面上和白霄捆绑,享受着他带来的庇护和资源,但实际上并没有明确站队任何一方势力。
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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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美扮演了一个重伤静养、不问世事的帝国英雄。
到时候,万一真要内战,无论哪边清算过来,看在她这身军功和模糊立场的份上,估计都得给她留几分面子。
“完美。”她自言自语,打了个响指。
智能管家应声将她今天的行程表投影在空中。
密密麻麻的会议、汇报、访客,全是白霄的。
她的日程则干净得像被舔过一样,只有一条:“静养(严禁外出)”。
她的目光落在时间线上。白霄今天排得满满当当,至少晚上十点之后才能回来。
......
祝霞光从房间里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摸出另一个终端。
她当年为了躲避犯罪追捕,给自己弄了不少帝国假身份,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祝霞光利落地切了终端账号。
她熟门熟路地加密连线,联系上她的老熟人苏澜。
她是她的老朋友,帝国主星认识的,黑市里鼎鼎大名的鬼手神医兼药剂大师。
通讯接通,虚拟光屏上跳出一个穿着白大褂、却染着火焰般亮眼红发的女人,眼神懒洋洋地扫过来。
“哟,稀客啊。”苏澜语调拖得老长,带着明显的戏谑,“怎么,白霄上将满足不了您,需要我来点特别的补充剂?”
祝霞光送给她一个巨大的白眼,然后言简意赅地描述了自己的症状:
力量衰退,感知过敏,嗜睡,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酸软和古怪。
苏澜听完,表情正经了些:“听起来像是激素水平出问题。具体点,过来给我摸摸骨,检查一下。”
......
一小时后,祝霞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苏澜位于地下三层的秘密诊所。
各种稀奇古怪的医疗仪器闪烁着幽光。
一番详细的检查后,苏澜看着密密麻麻的数据面板,摸着下巴,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
“恭喜你啊,祝霞光。”
祝霞光心头一紧:“恭喜我什么?”
苏澜噗嗤一笑,“恭喜你,二十五岁高龄,迎来了美妙的二次发育期!”
祝霞光:“……哈?”
她脸上的表情大概空白了足足三秒。
她指着数据流:“简单说,你之前是不是体能强得不像个向导,堪比A级哨兵?”
祝霞光点点头。
这可是她除了脸和脑子之外最得意的硬件配置。
苏澜啧了一声,“简单说,你就是个基因层面的阴阳人。”
她无视祝霞光瞬间杀人的目光,“向导和哨兵的天赋本该水火不容,但你同时拥有,以前是向导的壳子装着哨兵的芯,现在嘛……”
她拖长调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祝霞光瞬间僵硬的脸色,“恭喜你,亲爱的,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你的二次青春期来了,朝着向导中的向导一路狂奔了。”
祝霞光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听见自己铮铮铁骨寸寸碎裂的悲鸣。
“……”祝霞光皱眉,“我会不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
苏澜的回答是直接上手,快准狠地在她白皙的小臂内侧掐了一把,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嘶——操!”祝霞光痛得猛地缩回手。
这痛感尖锐得离谱,顺着神经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窜上天灵盖。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被掐过的那一小片皮肤,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暧昧的薄红,细细密密地颤栗着,连带着她整个身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而微微一抖。
苏澜吹了声口哨,眼神活像发现了新大陆:“哇哦~这激素水平真他妈带劲!”
她摸着下巴,“幸亏仗打完了,不然就你这状态上前线,真是......”
7. 第7章
祝霞光抬眸:“给我抑制剂,能压多久压多久。”
苏澜挑眉,红发在幽蓝的仪器光线下像一簇跳动的火焰:“亲爱的,当个纯种向导有那么烂吗?多少同行羡慕不来。”
她晃了晃手中一支泛着冰冷蓝光的精密药剂管,“这玩意儿只能暂时麻痹你的激素受体,治标不治本,迟早还得炸。”
祝霞光下颌线绷得死紧,“谢谢你,现在这节骨眼上,我要是软了,就有人敢把我啃得骨头都不剩。”
苏澜盯着她看了几秒:“行吧,你自己选的路,这药效猛,副作用是情绪波动可能会比较大,另外……”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祝霞光过分敏感的肌肤,“更容易留痕。磕一下碰一下,痕迹消得慢。”
药剂被推入一支便携注射器中,苏澜手腕一翻,递过来,同时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晃了晃:“诚惠,八十八万星币。谢绝还价,童叟无欺。”
祝霞光接注射器的动作一顿,脸上那点强撑的嚣张瞬间裂开一条缝。
她沉默地摸出自己的匿名账户卡,刷了一下。
仪器发出刺耳的提示音:【余额不足】。
“……能赊账吗?”祝霞光说,“下个月,连本带利还你。”
苏澜夸张地掏了掏耳朵:“玩我呢祝小姐?您都上将了,穷得连八十八万都掏不出来?”
祝霞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白霄把我所有账户都监控了,我名下的每一笔消费,跟用他亲密付没区别。”
“你们这算是婚内分居导致的互相猜疑吗?”苏澜脸上那点戏谑瞬间褪去,换上一副“姐妹你这混得也太惨了吧”的深切同情。
她的手却极其自然地把那支昂贵的注射器收了回去,显然不打算做赔本买卖。
......
“我和他的事,说出来就是个巨大的笑话。”祝霞光对她笑了笑说,仿佛在说笑话,“等我一会,钱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祝霞光盯着苏澜那张写满“没钱免谈”的脸。手指划开通讯录,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备注为“祝茗萝”的联系人。
视频请求几乎秒接。
屏幕那头的光线柔和明亮,映出一个穿着精致私立学院制服的小姑娘。
那是祝茗萝,祝霞光几乎当女儿养大的妹妹,和她从贫穷边缘星时就一直在一起,亲密无间,自祝霞光发达后,她也过上了好日子。
祝茗萝正坐着,黑发扎成乖巧的丸子头,此刻正带着点惊喜和疑惑。
“姐?”祝茗萝的声音透过终端传来,“你怎么这个点找我?”
祝霞光没心思寒暄,开门见山:“祝茗萝,手头有闲钱没?借我八十八万。”
祝茗萝明显愣了一下:“八十八万,你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买点东西。”祝霞光语气依旧理直气壮,“快点,急用。”
几秒后,祝茗萝抬起脸:“姐,我能动用的只有六十五万左右。剩下的二十三万……你等等,我找同学借一下!”
“不用了。”祝霞光打断她,语气干脆利落,“六十五万就六十五万,先转给我,私密账户。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祝霞光说完,不等妹妹回应,干脆利落地掐断了通讯。
......
“所以,钱呢?”苏澜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她甚至没抬头,正拿着一个能量检测仪对着另一支药剂晃来晃去。
“六十五万,先给你。剩下的……”祝霞光顿了顿,“可以赊账吗?”
苏澜终于抬起头,火焰般的红发下,嗤笑一声:“您当我这是慈善机构还是星际扶贫基金会?概不赊欠,童叟无欺,这是我的规矩。拿不出钱,这药您可就只能看着了。”
她晃了晃手中那支泛着幽蓝冷光的抑制剂。
祝霞光沉默了一瞬。
“那行吧,”她说,“我去赚给你。等我,我今天一定回来。”
苏澜挑高了眉毛,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哦?怎么赚?”
苏澜放下检测仪,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祝霞光,“重操旧业,去黑市赌场出老千,还是找个钱多脑子空的天龙人子弟直接抢?”
祝霞光却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从良了。”
“哈?”苏澜像是被呛了一下。
“以前劫富济贫,是因为我贫。”祝霞光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认命般的坦诚,“现在我也算顶级天龙人之一了,再去干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太掉价,跌份儿。”
“我打算去卖我的向导治疗。”祝霞光说。
苏澜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她爆出一阵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堂堂帝国SSS级向导上将,现在要为了二十三万星币,明码标价地卖精神污染治疗?”
苏澜说,“太掉价了宝贝,你把治疗机会卖给我,我出230万,可以赊给你当药剂的费用。”
祝霞光摇摇头,转身朝诊所外走去,背影挺直。
苏澜的笑声渐渐止住,她漂亮的眼睛盯着看她的背影,直到她渐渐消失,她才低声笑骂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
帝国最大的地下贸易黑市“深渊回廊”,与其说是个市场,不如说是个披着文明外衣的的混乱聚合体。
空气里搅拌着药品和酒精的甜腻、各种哨兵向导肆意释放的信息素的腥膻,还有无处不在的、数据流奔腾的嗡鸣。
光线暧昧不明,各色全息广告牌像得了癫痫病一样闪烁,推销着从违禁药剂到星际奴隶的种种服务。
祝霞光缩在一个更衣隔间里,把自己套进一个毛茸茸、鼓囊囊的小熊玩偶服里。
小熊玩偶服材质廉价,闷得她快要窒息。
唯一的好处是,这玩意儿把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完美符合匿名的最高准则。
“操哦。”她低声咒骂,调整了一下头上那个视野狭窄、呼吸孔堪忧的熊头套。
想她祝霞光,帝国堂堂SSS级向导上将,曾经指挥千军万马把虫族母星轰成渣的狠角色,如今竟要沦落到这步田地,穿得跟个移动的毛绒玩具一样卖治疗。
她用自己私下用别的身份注册的终端,飞快地在黑市平台上注册了一个卖家账号。
认证过程简单粗暴,商品描述她写得极其潦草,透着一股“爱买买不买滚”的不耐烦:
「ID:玻璃糖。
S级向导,深度精神梳理/污染清除一次。23万星币。可上门(限黑市内部)。无效退款,□□。急用钱,非诚勿扰。」
写完后她盯着“可上门”三个字,眉头拧成了麻花。这怎么看怎么像某种不正经服务的暗号吧?
她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结果只抓到了毛茸茸的熊头套,更烦躁了。她手指一动,把这三个字删了。
但转念一想,黑市这么大,让人家病号拖着快崩溃的精神图景来找她,好像更不人道,她啧了一声,又极其不情愿地把那三个字加了回去。
......
“能卖掉吧……”她嘀咕着,努力回忆了一下黑市的物价。
S级向导的一次深度治疗,放在正规渠道简直是有价无市,那些被精神污染折磨得快疯掉的富豪和高官,砸一百万星币都未必能请动一个。
她这23万,简直是跳楼吐血白菜价,属于做慈善都会被人怀疑是骗子的那种。
刚把商品链接发出去,甚至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自己这寒碜的店铺页面,终端就“叮”地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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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其突兀地在这个嘈杂环境里响起,一条私聊信息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
祝霞光:“……”
这什么秒拍速度?
......
皇太子李胤慎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崩溃二字来形容。
他正身处“深渊回廊”深处一家高级俱乐部包间里。
空气中原本弥漫着昂贵雪茄的醇香和顶级合成酒精的冷冽,但现在,这一切都被一股骤然爆发的、狂躁混乱的哨兵精神波搅得稀烂。
他对面,那个十分钟前还在和他谈笑风生、商讨着如何绕过帝国税法进行“灰色”星际贸易的商业伙伴。
此刻正蜷缩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嘶鸣,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显然是精神图景突然发生了严重的污染崩溃。
真是操了,出门也不检查一下身体。
李胤慎低骂一声,迅速从随身应急包里抽出高浓度镇静剂和通用型精神稳定剂,手法熟练地给对方注射进去。
然而,那哨兵的症状只是略微缓和了半秒,随即又以更猛烈的态势反弹回来!
李胤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这种突发性的、强效药剂都压不住的崩溃,往往意味着精神图景深处早已埋下了严重隐患,只是被某些因素突然引爆。
他倒是能调用皇室特权,紧急从皇家医学院调派顶尖向导过来,但那样一来,他匿名潜入黑市、进行这些不能见光的交易的事情就彻底曝光了。
为这么个商业伙伴,不值当。
......
他是帝国皇太子,算是帝国顶尖的政治人物,面子比星舰还大,绝不能在这种地方栽跟头。
焦头烂额之际,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抓起个人终端,快速浏览黑市平台上的向导服务。
大部分看起来都像骗局,要么价格高得离谱,要么描述得天花乱坠透着假。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条刚刚刷新出来的商品信息撞入眼帘。
「S级向导……23万……可上门……急用钱……」
李胤慎:???
这什么星际笑话?
S级向导?23万?还□□?这看着已经不是不靠谱了,哪个正经S级向导会沦落到黑市来用这种白菜价接单?
怕不是哪个刚觉醒不懂行价的小屁孩,或者更糟,是钓鱼执法的陷阱?
但他瞥了一眼沙发上痛苦呻吟、状况越来越差的伙伴,又看了看那条商品信息后显示的“距离<1km”的定位标记。
鬼使神差地,他手指比大脑更快地点击了商品下方的【我想要】按钮。
几乎是秒速,对方通过了请求,一个名为“玻璃糖”的账号发来消息,语气是平台客服标准的甜腻电子音:
「亲亲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李胤慎嘴角抽搐了一下,忍着不适打字:
「S级?真的假的?能治突发性精神污染崩溃?」
玻璃糖:「可以的亲亲,专业处理各种精神图景紧急状况哦,距离近,可上门,治不好不收钱,□□呢(笑脸表情)」
......
李胤慎盯着那个刺眼的笑脸表情,太阳穴突突地跳。
全帝国登记在册的S级向导数量也不超过三千个,个个都是被严密保护的珍贵资源,哪有这样像外卖小哥一样随叫随到还包售后的?简直太粗俗了!
但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飞速发了个定位过去:「『午夜蜂鸣』俱乐部,VIP3号包厢。快点。」
发完,他像是要隔绝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锁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遮住全脸的金属面具扣在脸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8. 第8章
十分钟后,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毛绒吉祥物玩偶,正和一个脸上扣面具的男人,完成了历史性的会晤。
场面一度十分滑稽,充满了某种脱离现实主义的抽象派幽默。
祝霞光,此刻是代号“玻璃糖”的黑市密医兼移动玩偶熊,透过狭窄有限的熊眼视窗,打量着眼前这位客户。
面具遮得挺严实,但身高体阔,站姿带着点经过严格训练的挺拔,能量场很强,很可能是高级哨兵。
祝霞光在心里快速评估:SS级打底,可能更高。麻烦。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透过玩偶服头套后显得既无害又带着点职业化的甜腻:“亲亲你好,你就是那个联系我的胤吗?”
李胤慎,帝国的皇太子殿下,此刻正用他价值连城的皇家定制面具掩饰着脸上那点不自在。
他隔着面具,盯着眼前这只蠢萌的棕色巨熊,他勉强维持着皇室风度,点了点头,带着那点惯有的居高临下的调调:“嗯。你就是那个玻璃糖?”
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舌头像是被那虚无的甜味黏了一下,不自然地打了个微不可查的颤。
奇怪,明明隔着面具,他却仿佛真的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甜香,不是糖果的腻味,更像某种温柔清冽的气息,混着一丝勾着人想去探寻的暖意。
祝霞光,熊玩偶内的本体,点了点头,巨大的熊脑袋动作笨拙又有点可爱。
她侧身,用毛茸茸的熊掌示意了一下瘫在沙发上、面色痛苦扭曲的哨兵:“先生,价钱没问题吧?那就开始了哦。”
......
李胤慎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凭借声音判断这是个年轻女性,声线偏冷,但似乎刻意压低了声线,有种奇特的抓人感。
他再次点头,抱着手臂退开两步,实则全身感官都已调动到极致,他的眼睛牢牢锁定了这只熊,以及它可能散发出的任何一丝能量波动。
祝霞光没再废话,熊掌轻轻按在那发病哨兵的额角。
下一瞬,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暖流,悄然倾泻而出。
没有炫目的光效,没有夸张的能量震荡,只有一种极致的内敛与掌控。
那力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活水,精准地渗入哨兵狂暴混乱的精神图景,轻柔地抚平那些焦灼的裂痕,涤荡着淤积的污染。
只是一瞬间!
站在一旁的李胤慎猛地后退了半步,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到。
他捕捉到了,那股精神力的余波,或者说,是它们主人无意识散发出的、最本源的一丝气息!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包容与强大,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暖流,瞬间裹挟了他所有的感知。
他像是骤然闯入花海的野兽,被那过于纯粹浓郁的芬芳撞得头晕目眩,手足无措。心脏擂鼓般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
就在这失神的刹那,他突然恍恍惚惚见,看见了某种粉红色桃心文字,像恶意病毒一样弹了出来:
「他猛地伸手,一把扯下那碍事的玩偶头套,露出一张精致却写满惊愕的东方面孔。
李胤慎呼吸一窒,指尖抬起她的下颌,声音沙哑:我需要你跟我回去。」
李胤慎:“!!!”
我操!
他觉得自己真是操了。
我是发疯了,还是魔怔了?
......
居然对着一个面都没露、甚至可能头套下面是个AI或者外星生物的玩意儿,产生这种跟星网上那些渴男怨女一样的离谱幻想?
「他将她狠狠按在冰冷的墙壁之上,玩偶服笨拙的躯体挣扎着,反而更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埋首于她颈间,痴迷地深吸一口气,低吼:喜欢……特别喜欢你的味道……」
受不了了,好变态好恶心好变态好恶心。
李胤慎闭上眼,文字露骨得让他头皮发麻。
但他确实就喜欢这个味道!年轻的,强大的向导。那精神力带来的感觉,骗不了人。
向导和哨兵之间那点破事,说白了就是基因的野蛮吸引。匹配度越高,吸引力越他的不讲道理。
他强迫自己冷静,用残存的理智审视着眼前的玩偶熊。
它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肌肤裸露,没有任何曲线可言,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全靠那一声“亲亲”判断,实在看不出半点漂亮女孩的影子。
祝霞光心无旁骛,全神贯注。
一个A级哨兵的精神崩溃,对她而言比解开一道小学算术题难不了多少。大约十分钟后,她收回手。
沙发上的哨兵呼吸已然平稳,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陷入沉沉的修复性睡眠。
她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玩偶服里有些闷热的呼吸,转向那个气场却越来越古怪的面具男。
“亲亲,治疗结束了。你来验证一下吧,没问题的话,可以付款了哦。”她晃了晃熊掌。
......
李胤慎像是被从什么幻境中惊醒,猛地回神。
他烦躁地抬手,动作有点僵硬地靠近沙发,指尖搭上同伴的颈动脉,精神力粗略一扫。
稳定了。非常完美的手法,甚至比皇家医学院那些老古板做得更干净利落。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回那只熊身上,像是想看穿那层厚厚的皮毛。他的靠近带着一种极具压迫性的哨兵气息。
祝霞光感觉这家伙有点熟悉,但这面具和刻意收敛的能量场让她无法确定具体身份。
李胤慎绕着她走了半圈,像是在审视什么稀罕物,动作有点刻意,像是在躲避什么,又像是在欲擒故纵地圈划领地。
......
李胤慎的视线从伙伴身上抬起,再次落回那只巨大的、毛茸茸的玩偶熊身上。面具下的眉头紧锁,心中惊疑不定。
这治疗效果好得过分了。
似乎已经不是普通S级向导能达到的水准。
那精神力的质感,磅礴却不霸道,几乎未曾引起哨兵精神图景的任何排异反应。
SS级?甚至更高?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帝国境内,年轻且偏重治疗向的女性SS级向导屈指可算,每一个的名字和家庭背景他都大致有数。
但一个他极其厌恶的名字几乎瞬间撞入脑海,祝霞光。
那个女人,论基因天赋和能力,确实是帝国百年难遇的怪物。
他们是如此忌惮她,不仅仅因为她站在白霄那边,更因为她本身的存在就打破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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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
SSS级向导本就凤毛麟角,帝国登记的在活人数为24,有的偏治疗系,有的偏攻击系,有的偏探测系。
而祝霞光更是其中的异数,全系精通,肉身战力还强得离谱堪比A级哨兵。
但下一秒,李胤慎就兀自摇头,否定了这个荒谬的联想。不可能。
先不说祝霞光那极具侵略性的能量场,与方才那温和磅礴、充满生机的治疗力截然不同。
......
单论身份,那位刚刚载誉归来、重伤静养并手握重权的祝霞光上将,怎么可能像个廉价劳动力一样,穿着可笑的玩偶服,在这种地方接单?
白霄那家伙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控制狂,但也不至于抠门吝啬到需要他的法定妻子、帝国双星之一出来赚这种辛苦钱吧?
那真是星际年度笑话了。
“……他已经没事了,深度睡眠休息几小时就能恢复。”玩偶熊里传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确认无误的话,麻烦结下账,亲亲。给个好评哦。”
祝霞光点点头,庞大的熊脑袋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可爱,试图从眼前这尊门神旁边绕过去。
然而,她往左挪一步,李胤慎就默不作声地左移一步,挡住去路。她往右试探,那高大的身影又立刻精准地封堵右侧。
祝霞光:“……”
她感觉玩偶服里开始闷热出汗了。
“亲亲,服务结束了。”她不得不再次强调,“麻烦让一让?”
李胤慎却像是没听到她的逐客令,反而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为什么叫我亲亲?”
这称呼太过亲昵流俗。
玩偶熊的动作顿住了。
沉默在弥漫着淡淡血腥和能量灼烧气息的包厢里蔓延了几秒。
......
然后,那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点无语的凝滞:“……平台客服不都这么叫?”
她抬起巨大的熊掌,似乎想挠挠头,但最终只是摆了摆:“很奇怪吗?这位先生?”
她透过狭窄的视窗打量着眼前的面具男。
高大,挺拔,黑发从面具边缘露出些许,即便隔着玩偶服也能感受到那股经过千锤百炼的体魄所带来的压迫感,壮得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李胤慎被她那句反问噎了一下。
是了,黑市接单,用这种市井的、拉近关系的称呼似乎也正常。但他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欲反而更浓了。
他开始没话找话,试图延长这场接触:“我感觉你很特别。”
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蠢透了,像极了那些搭讪的蹩脚台词。
玩偶熊里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
李胤慎硬着头皮继续,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真诚些:“我其实也是个哨兵。而且,我的基因序列比较特殊,能匹配上的向导很少。”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刚才你的精神力,让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匹配度可能不低。”
这是他真实的感觉。
在那磅礴温和的精神力掠过他时,除了对伙伴伤势好转的欣慰,他自身那常年躁动、需要强力抑制的精神图景,竟也感受到了一丝被微风拂过的舒缓。
9. 第9章
祝霞光看着眼前这个面具男笨拙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这种搭讪方式在她看来简直像是黄金时代的老旧程序,运行缓慢且漏洞百出。
她隔着玩偶服都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我很矜持但我就是要和你有点什么”的矛盾气场。
“亲亲可以和我添加社交账号,预约下一次治疗哦。”她每一个音节都透着职业化的敷衍。
李胤慎的眼睛果然亮了,但他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仿佛在慎重考虑这个重大决定。
然而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他手都已经伸出来了,终端早已解锁,二维码界面啪地一声弹出来,几乎要怼到玩偶熊的鼻尖上。
“那就,加一下方便联系。”他语气凝重得像是在签署星际条约,但微微前倾的身体和迫不及待举着终端的手势完全出卖了他。
祝霞光无所谓地扫码添加。
她这个马甲身份做得天衣无缝,从基因编码到网络IP都是层层加密的完美假货,就连帝国户籍系统都能骗过,何况是这个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
“玻璃糖……”李胤慎盯着终端屏幕上跳出的账号昵称喃喃念道,随即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心口:“好可爱的名字。”
玩偶服里,祝霞光猛地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终端提示音响起——
【账户“胤”向您转账1,000,000星币】
祝霞光瞥见屏幕上那一长串零,眼皮都没抬就利落地退回多余款项,只收了谈好的二十三万。
多一分都不要,免得这帅哥觉得自己能拿钱砸出什么特殊待遇。
......
李胤慎握着终端愣住了。
他看着那笔被退回的巨款,又看看眼前这只毛茸茸的玩偶熊,突然自行脑补出一个家境贫寒却坚守底线的坚强少女形象。
有着S级向导的天赋,却不得不在黑市接单维持生计,即便面对巨额诱惑也保持着惊人的纯粹。
“不用了,谢谢你。”祝霞光打断他的脑补。就算她真是十岁时那个穷得吃不起饭的祝霞光,也绝不会收这种来历不明的巨款。
更何况这男人浑身都散发着“我很麻烦”的气息,沾上了怕是甩都甩不掉。
李胤慎还不死心,往前凑了半步试图挽留:“至少让我送你回去,这个地方并不安全,你一个人……”
“住得太远太偏不好找。”祝霞光干脆利落地堵回去,玩偶熊的胖爪子胡乱往某个方向一指,胡扯道,“荒星废墟带知道吗?”
空气突然安静。
李胤慎低头猛戳终端,显然正在疯狂翻阅“玻璃糖”的朋友圈,想找出一点话题来。
祝霞光趁他沉迷网络视奸的功夫,悄无声息地往后挪动,玩偶服沉重的脚步声被地毯吸收,她像一团巨大的棉花糖般滑向门口。
“再见了亲亲。”她拉长语调,用客服腔说出最敷衍的道别,玩偶熊灵巧地挤开门缝,转眼就消失在走廊拐角。
李胤慎猛地抬头时,只看见空荡荡的包厢门还在微微晃动。
......
祝霞光再次见到了苏澜。
苏澜只是等待祝霞光付钱后,麻利地从冷藏柜里取出一支泛着幽蓝色冷光的精密注射器,“喏,注射一次,能管一周。”
祝霞光接过药剂,指尖触及冰凉的管壁:“不能多给点?”
要是一次把药给足了,这混蛋肯定就不来找自己玩了呗,苏澜想,好不容易抓住她这个把柄,她会一直一直盯着她的。
“不能。”苏澜嗤笑一声,“很难搞的违禁品,我临时配的,下周来找我,我给你改良版的。”
祝霞光利落地卷起袖子,将冰凉的针头抵上小臂内侧。
药剂推入血管的瞬间,一股霸道的凉意窜遍全身,随即炸开成灼热的洪流。
她猛地抽了口气,指尖不受控地轻颤。
力量感是回来了,但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像被细针挑拨着,躁动不安,痒得她想拆点什么。
“谢了,”她甩了甩手腕,“多亏了你。”
......
苏澜哼笑,又抛过来几支小巧的应急抑制剂:“拿着,备用。向导精神力收不住了就打一针,但这玩意儿容易导致情绪失调。”
“我情绪一直很稳定。”祝霞光说,径自摸过桌上那包烟,弹出一根叼在唇间。
“那未必,别小瞧向导的本能。”苏澜说。
祝霞光指尖“啪”地窜起一簇微弱的精神力火花点燃,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滚过喉咙,稍稍压下了那股从骨髓里钻出来的烦躁。
她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空气中某一点,有些发怔,像是透过袅袅灰雾审视自己这具突然变得陌生又麻烦的躯体。
待药剂彻底在体内扎根,那股过载的晕眩感逐渐退潮,思维重新变得锐利清晰。
她掐灭烟蒂,猛地想起什么,迅速掏出那个属于“玻璃糖”的终端。
名字叫“胤”,页面干净得近乎贫瘠。
没什么原创内容,只有零星几条转发。
胤……皇太子,李胤慎!
正好出现的地点和表露出的特征也对的上。
自己还好没有暴露特征,不然很难解释。
……
祝霞光几乎是视奸他的账号一样,冷漠地扫过去。这个显然也是他的私人小号,皇太子李胤慎还不至于蠢到拿官方认证账号来加她。
她指尖懒洋洋地划着屏幕,像是在翻一本印刷拙劣的地摊文学。
李胤慎,帝国皇太子,二十八岁,SSS级哨兵,表面脾气暴躁、傲慢无礼,私底下竟是个高强度冲浪的抽象选手。
最新几条动态,赫然是各种阴谋论白霄军功造假、权倾朝野迟早要完的垃圾文章。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白霄麾下第七舰队真实伤亡数据曝光!疑似虚报战功!》《深度起底白家:从军阀到帝国毒瘤的百年黑历史!》《白霄是否早已背叛人类帝国?他与虫族女王的秘密交易!》……
祝霞光挑眉,差点没笑出声。
下面还有他转发的几条阿猫阿狗视频,毛茸茸一团窝在软垫上打哈欠。
配文:哈基米哈基米。可爱,想养。
她沉默地往下滑。
然后,她的动作停住了。
一条转发推送赫然闯入眼帘,来自某个以“毒舌刻薄”闻名的军事评论家,标题极其刺眼:《深度解析祝霞光的历史战绩,她究竟是百年不遇的战略天才,还是被捧杀的花瓶向导?》
下面的转发语是李胤慎本人写的,带着他特有的、居高临下的轻蔑:中肯的。向导还是该待在适合她的地方,战场不是过家家。
祝霞光盯着那行字,沉默了三秒。
她的指尖在终端冰冷的屏幕上轻轻一点,留下一个无声的印记。
哦。
还是她的小黑子。
挺好。
……
祝霞光回到家,洗了个澡。
她裹上浴袍,摸出那个属于“玻璃糖”的终端。她知道白霄和李胤慎是死对头,导致她也被李胤慎不待见。
那两人只要出现在同一引力场,自动就能撞出惊天动地的傻逼能量场,她递不递刀子,他们都得炸。
一点开“玻璃糖”的社交平台,消息提示嗡嗡嗡炸满了屏幕。
祝霞光:“……”
她所有公开的动态,下面都多出了一个无比扎眼的ID——“胤”。
这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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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视奸,还每条都评论点赞了!一条不落!
帝国皇太子是闲到每天只能刷社交平台度日了吗?视奸就视奸,业界潜规则是只看不留痕懂不懂?
祝霞光也会用小号发动态,就是发着玩的。
三个月前的一条,是她配了九张白霄角度清奇表情崩坏的丑图,文字是:「啊啊啊宝宝宝宝白霄宝宝你是一坨可可爱爱的臭傻逼」
下面,“胤”的评论赫然在目:
「我也讨厌白霄哦,但你不能叫他宝宝哦!(微笑表情)」
祝霞光:“???”
她又点开自己转发的一条可爱猫猫视频。
下面,“胤”评论:「我也喜欢猫哦!」
祝霞光额角青筋一跳,感觉有点不适应。谁问你了,关你屁事!
再往下,她转发了一条夸祝霞光上将美貌与实力并存的新闻。
下面,“胤”评论:「祝上将确实很厉害了!」
她忍着恶心点进李胤慎的主页,然后她发现,太子殿下居然把他之前所有转发骂祝霞光的推文删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几条崭新的原创动态。
一张构图精致、打光堪比美食杂志的餐厅摆盘,配文:「今日品鉴,海盐风味尚可。」
一张看似随意搁在方向盘上的手。
腕间名表的Logo和飞艇钥匙的炫光恨不得直接怼镜头脸上。
好装啊。
太死装了。
祝霞光于是把自己的社交媒体设为三天可见。
……
向导和哨兵都是容易激素上头的玩意,很容易一下子就陷入爱河。
但祝霞光对喜欢这种东西很顿感。
她出生的那个边陲矿星,穷得连泥土都透着一股铁锈味的绝望,烂泥里开不出好花,烂地里没素质的烂人遍地爬。
喜欢她的人多如蟑螂,表达爱意的方式更是千奇百怪的恶心。
有时候甚至她会觉得自己在玩一款限制级的单机游戏,要是战败或者掉入陷阱,就会触发某种恶俗的CG。
但祝霞光一直是个放不下自尊的家伙,她想,自己一定会爬到权力的顶峰,那里才是配得上她自尊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点被蠢货们污染的空气从肺里彻底挤出去。
可终端却不合时宜地“滴滴滴”狂响起来,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电子耗子。
......
全是李胤慎发来的弱智消息。
一条接一条,锲而不舍:
「胤:你是不是毕业于帝国军校?」
「胤:你今年多大了,当然,若你不愿透露也无妨。」
「胤:你很喜欢祝霞光吗?我知道如今很多年轻向导都喜欢她。」
她盯着屏幕上那串迫不及待跳出来的消息,指尖在冰凉的终端边缘敲了敲。
「玻璃糖:......」
「玻璃糖:抱歉,我很缺钱,一天要打三份工,没有什么时间玩终端」
她按下发送。
觉得自己这句谎撒得既符合贫苦小白花人设,又充分表达了对骚扰者的婉拒与不耐烦,堪称当代社交礼仪教科书级别的敷衍。
果然,对方秒回。
「胤:打什么工?」
「胤: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份皇室实习助理的职位,薪资丰厚。」
「胤:表现优异者可转为正式编制。别误会,仅是认为你值得更体面的工作环境,不必如此辛劳。」
祝霞光盯着终端看了好久,一时没有回复。因为有点太怪太恶心了,她有点害怕。下一秒李胤慎就要从屏幕里钻出来,给她打出恶俗的战败CG。
她感觉回复一句都要掉生命值。
10. 第10章
祝霞光本不想理他,但他一直滴滴滴发消息,让她很烦躁。她叼着半根没点燃的烟,指尖在终端屏上敲得飞快。
「玻璃糖:大哥,还在网上冲浪呢?现在也该睡觉了吧。」
「胤:睡不着。天天也很忙,现在刷会儿论坛洗洗眼睛。」
「胤: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个点你还在打工吗?一天打三份工?」
祝霞光翻了个白眼,心想:是啊,一份工是当你爹的将军,一份工是当你陪聊的网友,还有一份工是当白霄军团的指挥官。
但她打字:「刚下班,穷鬼不配拥有睡眠自由(坚强微笑.jpg)」
「胤:要不要我来接你?」
终端屏幕上,“胤”的头像还在不知疲倦地跳动着,仿佛一只亟待投喂的电子宠物。
祝霞光为了好玩,故意调转话题。
「玻璃糖:别,我怕你把我卖到黑矿星。不过刚刚我刷新闻,看皇太子又发一堆动态,他是不用睡觉的吗,我看他天天在新闻上精神得像打了鸡血。」
屏幕那头,李胤慎看到“皇太子”三个字就手指一顿,一种微妙的、扮演平民的刺激感混合着被提及本尊的别扭涌上心头。
「胤:谁知道呢,可能皇室秘传基因好,或者偷偷打了什么违禁营养针吧。我们这种平民不懂。」
祝霞光看着这行字,差点笑出声。
她几乎能想象出李胤慎打出这行字时那副故作不屑又暗搓搓炫耀的嘴脸。
「玻璃糖: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那位太子殿下脾气爆得像点了引线的炸药桶,一点就炸,估计也得靠偷偷做精神梳理才能维持人形吧?」
李胤慎:“……”
他感觉胸口被无形的箭射中了。他猛地坐直身体,噼里啪啦地打字反驳。
「胤:那都是媒体恶意抹黑!皇室成员定期接受顶级医疗团队养护,基因稳定性高达99.97%!根本不需要像普通哨兵那样频繁治疗!」
打完他又觉得不对,感觉自己跟个皇室孝子一样,赶紧给自己的人设找补。
祝霞光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发。
「玻璃糖:你喜欢皇太子吗?他和白霄将军比谁更强呢?我听说他和太子是死对头,但白将军的基因和战斗力可是帝国公认的顶配,SSS级里的天花板。」
这一刀捅得又准又狠,直接戳在李胤慎最在意的地方。他差点把终端捏碎。
......
「胤:bx就是个基因突变的变态,看新闻,冷血刻薄控制狂,连他老婆都受不了他,那种人放在基因库里都属于需要严格管控的危险品!」
隔着屏幕,祝霞光都能闻到那股冲天酸味和炸毛的气息。
她憋着笑,决定再添把火。
「玻璃糖:哇,大哥你好懂哦!听起来你跟白将军很熟?不过说真的,他虽然性格烂,但那脸那身材,确实很顶很流行哦。】
李胤慎气得眼前发黑。
「胤:流行吃毒药你怎么不去吃,喜欢那种下一秒就可能拧断你脖子的危险分子?我们皇太子殿下那才是正统的英俊阳光尊贵。」
祝霞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烟灰都抖落了几分。
她决定见好就收,逗一会也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人家估计把她盒开了。
「玻璃糖:好啦好啦,开玩笑的。白将军那种大神,看看就算了,真遇上估计能吓哭。还是大哥你好,平易近人又风趣。」
李胤慎看到“平易近人”“风趣”,心头那点怒火瞬间被扑灭,甚至有点飘飘然。
「玻璃糖:不过大哥,我真的要睡了,明天还得早起打工,您也早点歇着吧。」
「胤:行吧。那你快去睡。」
「胤:要是那个雇主敢欺负你,扣你工资,你跟我说!」
他艰难地维持着“平民热心大哥”的人设。
「玻璃糖:好的呢,谢谢大哥!」
祝霞光光速下线,切断了通讯,世界瞬间清静了。
......
她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她熟练地拨通了另一个通讯码。
屏幕亮起,映出一张温婉清秀的脸庞。
十九岁的祝茗萝正敷着面膜,看到来电显示,惊讶地眨了眨眼。
“姐?”她的声音透过面膜传来,有点闷闷的,“你今天主动找了我两次,前所未有。”
祝霞光懒洋洋地瘫进沙发里,没什么形象地翘起腿:“缺钱,老规矩,帮我走点流水。”
祝茗萝对她姐这种“求人办事还像讨债”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叹了口气,手指却在终端上飞快操作起来。
“发你几个链接,都是正规奢侈品平台,绝对清白。你随便下单,钱洗干净了打给你老地方。”祝茗萝顿了顿,补充道,“额度够吗?不够我这边还有点……”
“你也很需要钱吧,”祝霞光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分你一半当手续费。”
祝茗萝撕下面膜,无奈地笑了笑:“并不是很需要。你自己留着吧。我在学校没什么开销。”
祝霞光没再多说,指尖在终端上随意划拉着,点进妹妹发来的链接,看也不看价格,随手选了几件销量最高的首饰、包包和当季新款衣物,迅速下单。
几乎没过半小时,别墅地下专属的智能物流通道就传来了轻微的嗡鸣声。
一个个包装精美、散发着昂贵气息的礼盒被家用机器人流水般送了进来。
那些东西沉默而高效地堆放在客厅角落,很快便摞起了一座散发着崭新皮革与高级香水气息的小山。
......
终端又响了起来,还是祝茗萝。
“姐,我说你也太麻烦了,”妹妹的声音带着一丝抱怨,“直接给我转账不行吗?我再转回给你。白霄姐夫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问你要的零花钱。”
祝霞光嗤笑一声:“直接转账记录一清二楚,白霄想查,一秒就穿帮。就得这种实物交易,乱七八糟一堆,他才没那个耐心一件件细究来源和去向。”
她想起白霄那极度缺乏耐心、除了战报和军务对其他琐事漠不关心的性格,补充道:“对了,之前给我账号打钱的记录记得删除干净。洗彻底点。用你那个他查不到的私密账户操作。”
通讯那头沉默了三秒,祝茗萝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姐,你和白霄……关系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祝霞光干脆利落的通讯切断音。“钱尽快打给我。”
......
帝国议会大厦某间休息室内。
白霄正与一位保养得宜的女议员周旋。
这位按辈分算是他远房姑姑,白家旁系里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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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议会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
但白霄一向六亲不认,似乎天底下就祝霞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这种可怕的恋爱脑,就算是族亲,也不敢仗着血缘,在他面前摆长辈的架子。
“所以说,这次边境星系的资源分配,我们白家自然是要多上心的……”女议员笑容满面。
白霄冷淡地听着她说废话。
突然,他手腕上的私人终端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跳出一条特别关注的通知。
【您的关联账户支出:4,283,500星币。详情:星际梵宝、铂星爱仕……】
白霄的眉梢动了一下,买的啥玩意?
“失陪一下。”他抬手打断对面姑姑滔滔不绝的算计。
女议员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得体地点头:“请便。”
白霄走到窗边,调出详细的消费记录。
列表长得惊人,清一色的奢侈品,品类从珠宝到包包再到奢饰品成衣,五花八门。
他倒不是心疼钱。
白家积累了几代的财富,加上他战时掠夺的惊人战利品,这点开销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只是有点奇怪,她开始喜欢这些东西了?
难道她要做自媒体账号,用这些东西转发抽奖吗?
虽然品味差得令人发指。
这些牌子,白霄不太了解,但一看价位就明白,大概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中产奢饰品。
透着点底层暴发户试图挤进上流圈子的急切和笨拙,宛如穿着地摊货冒充高定。
他关掉终端,走回座位。
女议员还在锲而不舍地试图把话题拉回资源分配上。
......
白霄却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掠过姑姑身上那件刺绣繁复、价格估计能买下小型护卫舰的外套,和她手腕上那串流光溢彩的能量石手链。
送走那位意犹未尽的姑姑,白霄立刻接通了副官的加密通讯。
“长官?”对面说。
“去查一下最近帝国主星贵族圈里,最受追捧的珠宝首饰是哪家的新品。”白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难得地卡顿了一下,试图回忆祝霞光可能会有的偏好,最终放弃,“挑最贵的就行,送一份给祝霞光。”
似乎像触发关键词了一样。
虚空之中,那几行粉红特效的文字又出现了。
【……他粗暴地压制着她,力道大得让她纤细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泪眼朦胧中,她涣散的视线无处可逃,只能死死盯住梳妆台上那套新送来的珠宝,名为“绯梦之吻”的限量套装。
极致奢华的粉钻在混乱的光线下折射出破碎的火彩,她喜欢那样温柔又疯狂的粉色……】
“……”
白霄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这阴魂不散,专攻下三路的低俗混蛋存在,白霄已经学会免疫了,他跟个做阅读理解的高中生一样,平淡地揪住了重点。
白霄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有个叫绯梦之吻粉钻套装,立刻去买。”
副官在那头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自家长官还懂这个:“是,长官。请问是以您的名义还是……”
白霄打断他,“难道以你的名义?”
副官:“……明白!立刻去办!”
通讯切断。
11. 第11章
某贵族名媛圈的顶奢品牌,在今季推出了一套名为“绯梦之吻”的限量珠宝套装,售价3800万。
通体采用罕有的芬达罗斯星球顶级粉钻,辅以星屑碎钻镶嵌,设计极尽梦幻奢华之能事,全帝国只推出五套。
皇太子李胤慎刷到时,终端正停留在与“玻璃糖”的聊天窗口。
他手指一动,截图,发送。
「胤:[图片]很衬你。喜欢吗?送你。」
那边回得很快,可能是被他整怕了,对面语气里透着一种“大哥你又来了”的无语:
「玻璃糖:……不要。谢谢大哥。」
李胤慎眉心一跳,耐着性子,开始了他拙劣的推销:
「胤:真的不再看看?设计很精巧,而且只要3800。」
他面不改色地心算抹去了四个零。
「玻璃糖:不好。我们只是网友。而且我真的不想收礼物,更不想暴露地址。我真要睡了,改天聊。」
屏幕暗下去。
李胤慎盯着那句“只是网友”,感觉胸腔里某种陌生的焦躁感又在蠢蠢欲动。
他想了想,觉得这是底层女孩面对天降横财时不知所措的可爱反应!
但皇太子殿下是“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的那种霸总,到了他这个阶级,他也不太在意对方想不想要。
一想到自己要送这么一套贵重漂亮的首饰给她,他恨不得直接从屏幕中钻过去问她喜不喜欢。
他只觉得自己是个绝世好男人,面都没见,就如此气派大方。
果断切出聊天界面,一个通讯直接敲给自己的皇室内务总管:“立刻去把星泪那套‘绯梦之吻’给我拿下。”
片刻后,内务总管战战兢兢地回讯:“殿下,非常抱歉,那套首饰在三分钟前,刚刚被另一位客人全额订走了。”
“谁?”李胤慎的声音瞬间结冰。
“……是白霄上将的人。”
……
通讯器那头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内务总管几乎能想象出太子殿下此刻脸上那副欲择人而噬的恐怖表情。
果然,几秒后,通讯被猛地掐断。
白霄我真是操你全家了,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他买这种女人玩意儿干什么,长着一张变态的脸,难道是自己关上门戴吗?
哦,对了,他家里确实有个女人……那个祝霞光!
李胤慎脑中瞬间浮现出祝霞光那张美艳的冷脸,配上这套娇滴滴的粉钻,只觉得一阵厌烦。
但下一秒,皇太子殿下突然领悟了什么。
在爱情和愤怒双重加持下,他感觉自己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以前的的白霄,弑父杀弟,无懈可击,没有弱点。但现在不一样了,要让白霄破防的最好办法,就是去搞祝霞光。
两天后的皇室宴会正是个好机会。
想办法,用权势压人,用利益诱惑,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把祝霞光从白霄身边调开!
哪怕只是给她调离他身边一会,添点堵,也能恶心死白霄!
皇太子动了动他那愚钝的脑子,他在政治上是个大开大合的暴君,并没有点亮社交和说服的技能,若是实施,他需要一个可能说得动祝霞光的家伙。
阿瑞蒙。
这个名字,正巧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打开终端,准备联系阿瑞蒙。
......
与此同时,白霄的别墅里。
祝霞光对着客厅角落里堆积如山的购物盒打了个哈欠,开始漫不经心地拆包。
奢侈品包装套娃一样一层又一层,拆得她耐心告罄。
终于,一个扁平精致异常的盒子被打开。
刹那间,室内仿佛落下了一小片粉红色的星云。
一套极其炫目,精致得不像话的粉钻首饰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流光溢彩,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祝霞光动作顿住了。她拿着那玩意随便看了看,发现这是刚才皇太子截图给她看的那一套?
她心里真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
我操!李胤慎难道把我盒开了?地址都摸到了!
但下一秒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
要是皇太子肯定知道这是白霄的家,要是真开盒开到这个地步,送来的恐怕不是珠宝,而是一队皇家卫兵来抄家了。
她拿起那枚套装里的胸针,对着光看了看,是枚蝴蝶造型的胸针,翅膀用无数细碎粉钻拼叠,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走。
“这工艺,3800星币,还挺值。光这个盒子都得值几百吧?”
她甚至想起了以前在边陲星黑市,论斤称卖的那种水钻首饰,也是亮闪闪的,就是不禁戴。
正想着,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白霄回来了。
他脱下带着室外寒气的军装外套,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和坐在地毯上对着首饰盒发呆的祝霞光。
“地上凉。”他几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轻松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
祝霞光:“……”
......
但奇怪的是,今天白霄身上没有往常那种逼人的锐气和疯劲,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像极了那种累瘫了下班回家还要强打精神照顾崽的老母亲。
可能是两个人都累了,没什么精力闹腾对方了,祝霞光看着他,居然感受到几分温情的意味。
白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今天气色好了不少。”
祝霞光笑嘻嘻地说,“可能因为看不见你吧。”
白霄陪了她三年,敏锐得吓人。
下午刚注射的抑制剂正在她血管里奔涌,暂时压下了那些该死的激素躁动,让她勉强维持住往日嚣张的表象。
可一想到这不过是一种无用的缓解,某种冰凉的悲怆就顺着脊椎爬上来,她这具身体,可能将要不可逆转地滑向脆弱的深渊。
“喜欢吗,这可比你买的那堆垃圾好多了吧?”白霄突然问。
他下巴朝那堆首饰盒扬了扬,最顶上那枚蝴蝶胸针的碎钻正折射出刺目的光,“我挑的。”
她忽然有点想笑:“三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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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白霄是顶级天龙人,世袭天龙人,极其讲究排面,连衣服上一个纽扣都不只这个价,也会给她买这种东西吗?
白霄正低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祝霞光突然挺喜欢这个胸针。
而这枚胸针轻巧得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粉钻碎碎地镶成蝶翼,灯光下淌着湿漉漉的流光,像极了当年在边陲星黑市里,她蹲在摊贩前按斤称的仿造宝石。
她捏着胸针突然笑出声,“你怎么会买这个,该不会是副官挑的,你只管刷卡吧?”
白霄没答话,只伸手把她的手指攥进掌心,他指腹有枪茧,磨得她皮肤发痒,“就是我挑的。”
祝霞光抽了下没抽动,索性由他握着,另一只手仍摆弄那胸针。
“两日后皇室宴会,”白霄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晃神,“你和我一起出席,别说太多话就行,其余随便。”
祝霞光敷衍地嗯了一声。
白霄问她:“你还想和我离婚吗?”
祝霞光说:“能不要说这种话题吗?”
......
祝霞光以前是认真考虑过的,把离婚当成一盘棋来推演,每一步都算计着两人共同的未来。
她政治素养不高,但也明白,按照历史流程,外战打完了,枪口总要调转方向,开始打内战。
祝霞光摸不准白霄到底想干什么,但她似乎患上了战争病,已经不想继续参与名利追逐了,她甚至愿意把一切都分给他,自己只拿一点边边角角的资源退场。
但她又觉得这样太亏了,显得自己很没用,但3年战争,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身体和精神都千疮百孔的,又真的得到了想要的吗?
这男人在她面前时而疯得像条撒手没的恶犬,时而又傻站着任她打骂。
可一旦收起那副癫相,他的政治手腕却狠戾老辣得吓人,毕竟是杀爹夺权上位的狠角色,能在虫族星球上建立私人殖民地的男人。
他会忍得住不参与战争后的清算吗?
祝霞光猜不透。
可她早就厌倦了战争。
若他真要造反,她也绝不可能再跟着他一起打了。
她决定保留一部分力量,像埋下一颗沉默的种子,问起来就是白霄大人的恩情还不完思密达。
但一起造反就算了,但他要是真倒做了那个选择,万一败落时,自己还可以收容他,成为他最后的退路。
祝霞光感慨,自己好一朵纯白无暇的政治茉莉花啊!但这是她能给出的、最接近温柔的算计。
可这些话,一对着白霄那张冷脸,就半个字都倒不出来了。
她只能扯扯嘴角:“离啊,迟早我们要分离的。跟你强行绑在一起,简直是一种折磨。”
白霄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你说得对,是折磨,但你如果想离开我,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我这样无条件让渡利益给你,你又想去哪呢?”
祝霞光没有回答,反问他,“我要是说我不想继续当你的刀剑了,也不会给任何人当刀剑了,你能放我走吗?”
白霄盯着她,他忽然伸手,指腹擦过她唇角,动作近乎一种冰冷的眷恋。
12. 第12章
皇家宴会前夕。
祝霞光一身笔挺的黑色礼服军装,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算满意。
激素水平暂时被压了下去,那股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软糯劲儿被强行摁回深处。
她又变回了那个看着不太好惹的祝上将。
她和白霄一同抵达宴会厅时,堪称全场最引人注目的光源组合。
他们并肩走入,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切割开浮华喧嚣的空气。
然而几乎就在踏入主厅的瞬间,无形的力场便将他们拉扯向不同的方向。
甚至不需要言语,人群自动分流,谄媚的、探究的、敬畏的目光如同潮水,一波涌向白霄,谈论着军权、殖民星和令人胆寒的清算。
另一波则环绕着祝霞光,她过于年轻,还是女性,向导,战争英雄,履历干净,甚至底层出身但投身建设贫穷母星,政治极□□,军事上是鸽派,和平主义倡导者,甚至动物保护协会都用她的爱猫图宣传......
呃呃呃。
她政治形象有意无意的,在白霄推波助澜下弄得很白,叠了一身奇奇怪怪的Buff后,堪称帝国无敌的存在。
大家围着她,赞美着她的战绩,智慧,宽容以及那份与白霄共享的权力。
祝霞光熟练地应付着围上来的人群,漂亮话一句接一句。
到了这种场合,祝霞光吃了年龄的劣势,无论军功军衔,她见到政治老东西了,还是得给几分面子,站着敬酒。
她一杯接一杯的酒液下肚,胃里烧起一团暖火,她喝酒的姿态很漂亮,甚至为了多看她喝几口,旁边的老家伙又开始不要脸的灌。
......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虚伪的奉承腌入味儿时,人群又一次骚动起来。
皇太子李胤慎到了。
他穿着一身华丽到近乎嚣张的皇室礼服,纯黑色粗硬的短发,脸是顶级的英俊,偏偏配上了一副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傲慢表情。
他像一头刚刚巡视完自己领地的雄狮,迈着步子的架势活像是来收保护费的星际混混头子。
他径直走向祝霞光所在的小圈子,身后跟着几个表情谄媚又紧张的跟班。
他举起酒杯,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着祝霞光,语气懒洋洋地说了几句官方祝酒词,类似“敬我们的英雄”、“帝国之光”之类的屁话。
他身后的马屁精们立刻跟上,纷纷向祝霞光敬酒。
祝霞光面上笑得无懈可击,一杯酒仰头饮尽。
她喝酒时,脖颈拉出优美的线条,喉间轻微的滚动,配上那种混杂着冷漠与艳烈的气质,确实漂亮得有点灼眼。
李胤慎看着她,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玻璃糖。
那个名字莫名其妙地蹦进他脑子里。
他觉得眼前这女人,气息和以前比有点变了,虽然仍然极具侵略性,但能量场温柔了许多。
又像玻璃,清澈冰冷,一敲就碎,又像糖,隐隐透着点勾人的、不合时宜的甜。
......
操,他怎么能这么想,这也太恶心了吧。
傻逼吗?他对自己说。
玻璃糖,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祝霞光?
这女人不知道杀过多少东西,听说私下里还烟酒都来,天生的战争生物,李胤慎并不喜欢她,可怕的女人,他想,他更喜欢干净纯粹一点的向导。
祝霞光瞥了他一眼,太了解这种天龙人的思维模式了。
她一眼就看出他眼底那点疑惑和随之而来的,更强烈的否定。
很好,他没认出来。她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有点可笑。
李胤慎显然和白霄更有仇,对祝霞光本人兴趣缺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瞥了她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秒都会脏了他漂亮的蓝眼睛。
祝霞光乐得清静。
这宴会虚伪得让人脚趾抠地,她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无聊。
趁着一波寒暄的间隙,她悄无声息地溜达到连接露天阳台的走廊,闪身躲进厚重的丝绒窗帘投下的阴影里。
......
皇室宴会,衣香鬓影,浮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全息幻梦。
祝霞光指尖夹着细长的烟,倚在露天阳台冰冷的雕花栏杆上。
终端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祝霞光懒洋洋地划开屏幕。
属于“玻璃糖”的那个账号跳出一条新消息,来自那个冤大头“胤”。
「胤:我现在在皇宫参加宴会哦!」
「胤:[图片]看,是祝霞光,我没骗你吧。」
照片拍得角度刁钻,恰好捕捉到她与白霄一前一后步入宴会厅的瞬间。
白霄侧脸冷峻,军装笔挺。
她则微微落后半步,灯光在她浓密的黑色卷发上流淌,看上去竟真有几分帝国英雄该有的疏离与高贵。
祝霞光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精力充沛、激素正常时,她看什么都带点玩味的宽容。
她悄悄回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捕捉到李胤慎的背影。
他正装模作样地端着酒杯,腰背挺得如同标枪,终端屏幕的光却隐隐约约映亮了他紧绷的侧颊。
坏心一起,她指尖飞快跳动。
「玻璃糖:哇,大哥,祝上将好漂亮,她旁边那个高个子男人是谁啊?看着身材挺拔,肩宽腰窄,气场好强,似乎很厉害!」
她故意把白霄夸一下,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刚跳出,她就立刻再次扭头。
果然,李胤慎那头嚣张的黑发似乎都炸了一下。
他猛地收回终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超雄斗鸡。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喉结剧烈滚动,侧脸线条硬得能硌死人。
......
终端很快又震。
「胤:管他是谁,这种男人面相不好,早夭的短命相!最是刻薄寡恩。」
祝霞光几乎要笑出声,努力抿住嘴唇才没让笑容扩大。
她慢条斯理地回复:
「玻璃糖:我觉得这样就刚刚好了,我不喜欢太壮的诶,大哥,你难道更喜欢那种,胸肌发达得跟星球奶牛一样的壮汉吗?」
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李胤慎的肩膀猛地一僵,捏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用力的白色。
他像是被这句话噎得不上不下,猛地转身,似乎想在场内搜寻什么,最终却只是更加恼怒地一甩头,表情烦躁得能滴出水。
笑死,真是好容易破防一个人。
灿烂的笑容终于无法抑制地爬上祝霞光的脸庞。
她无声地咧开嘴,肩膀微微抖动,顺手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叼在唇间,刚刚点燃。
“祝上将,你在这里啊。”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赞同的迟疑,“抽烟对健康不好哦。”
祝霞光侧过头。
阿瑞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悄无声息地停在她几步远的地方。
晚风吹起他浅褐色的柔软发丝,拂过他过于漂亮忧郁的眼睛。
他穿着合体的将官礼服,身形清瘦颀长,学着她的样子将手搭在冰凉的白玉石栏杆上,指尖微微蜷缩。
似乎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精心丈量,连发丝被风吹起的弧度都带着一种易碎的镜头感。
她笑了笑,那笑在夜色与晚风的渲染中如此温柔,她吐出一口烟圈,看着那淡灰色的烟雾瞬间被夜风撕扯、消散。
怎么一个两个都管着她抽烟了,祝霞光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懒洋洋地答道:“年轻不懂事,抽着玩的。”
阿瑞蒙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轻轻从她指间取走了那支刚刚点燃、还没吸两口的烟。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然后,他手腕一扬,将那点猩红抛出了阳台,细长的烟支裹着零星烟灰,立刻被温柔的夜风卷得无影无踪。
......
“祝上将,”他声音温和得像浸了蜜,眼底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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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着晦暗的浪潮,“似乎以前没见你抽过烟。”
“人总是会变的,”她语气懒散,“比如你,以前可不敢这么直接从我手里抢东西。”
阿瑞蒙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不是抢,”他纠正道,声音放得更柔,“是关心你的身体健康。”
就在他指尖碰到她、继而扔走烟的瞬间。
阿瑞蒙的视野里,那诡异文字再次如期而至:
【…有时,那些烟草会被白霄发现,他会暴怒地抢过,碾碎在她眼前,冰冷地斥责她不惜命。】
【她声音嘶哑破碎:“别冠冕堂皇说是为了我的身体,你要是真在意我的身体,就别给我喂那种混蛋东西!”】
阿瑞蒙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骤停。
他强行压下眼底瞬间涌上的暴戾,目光飞快地扫过祝霞光因晚风和酒精而泛着淡粉的脸颊。
这健康的色泽,此刻在他眼中都像是药物维持下的虚假繁荣。
她或许在强撑。
她一定在独自承受这一切。
......
阿瑞蒙并不是个喜形于色的家伙。
祝霞光以前就知道这一点,军校上学时,阿瑞蒙是个可靠强大的搭档,但在私下里,他却有几分不合时宜的矫情。
他会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然后让她猜,她猜中猜不中,他都不会说出口,只会用文艺片男主角般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盯得她心中发毛。
如同此时。
阿瑞蒙正看着她,往前逼近了半步,几乎将她困在自己与冰凉栏杆构成的狭小空间里。
他说:“你就没有要和我说的话吗?”
祝霞光闻言愣了一下,她真不知道怎么没话找话。于是她晃了晃不知何时又摸出来的烟盒,发出一个懒散又不过脑子的邀请:“那么,你要不也试试,来一根?”
阿瑞蒙:“……”
他沉默地盯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刚才好像不是递了根烟,而是递了颗炸弾。
他忽然抬手,不是接烟,而是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端着烟盒的手腕内侧。
祝霞光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皱了皱眉,她触感敏锐多了,十分介意被人吃豆腐,于是说,“好久不见,你倒是喜欢动手动脚的了。”
“祝霞光,”他不再用敬称,声音压得低而沉,“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了?”
操哦,关你屁事。祝霞光想。
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以前战争给我的身体留下了很多旧伤,最近在修养。”
阿瑞蒙看着她。
晚宴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衬得她肤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
阿瑞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祝霞光对情感的迟钝,不屑,漫不经心,几乎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谁的喜爱,甚至曾和他说过,她是不婚主义者,要一个人过一辈子。阿瑞蒙并不认为她喜欢白霄。
他看着她,一个冰冷且日益清晰的念头疯狂滋长:
白霄那个阴险狡诈的疯子,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胁迫她结婚,又在婚后用药物控制她、虐待她?
他知道祝霞光是个多么骄傲的人,骄傲到宁可碎掉也不会弯折。
即便真的身处地狱,也绝不会向外人吐露半个字,只会咬着牙硬撑。
他得确认。必须确认。
......
祝霞光对他笑了笑,“那你在这里待会,吹吹风,我先失陪了。”
阿瑞蒙笑了笑,看着她远走的背影。
他明白她并不愿意和自己交谈过多,眼神逐渐冷淡。
他的指尖在私人终端敲击,投递给那位和他关系颇好的皇太子殿下。
暗示他,祝霞光可能正遭受某种不可言说的控制与虐待,其源头是她合法配偶白霄。
阿瑞蒙说,自己可以想办法,对付白霄,把祝霞光从他身边调离。前提是,殿下您得想办法,拖住白霄,给他们创作一个可以两人独处的机会。
13. 第13章
李胤慎收到消息时,正被一群老狐狸围着探讨星际贸易关税,他对经济和贸易一点也不敏感,无聊得快要用自己的领带勒死自己。
这则讯息如同天降八卦,瞬间点燃了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阿瑞蒙想主动拆散那对碍眼的夫妻,给白霄添堵,他当然举双手支持。
皇太子殿下立刻发挥了他那有限的,但用于给人添乱却绰绰有余的宫廷智慧。
他一边假意周旋,用皇室特权和无意义的废话拖住白霄,一边暗中使唤那些家伙,给那位美丽的祝上将多斟几杯,让她感受到帝国的热情。
于是,祝霞光左脚刚跨进大厅,就又被殷勤的家伙们包围了。
一杯又一杯色泽瑰丽的液体被殷勤奉上,每一个前来敬酒的家伙都挂着无可挑剔的假笑,说着狗屁不通的奉承话。
她举起酒杯,来者不拒。
直到一个瘦小的、穿着侍应生制服的小姑娘,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将一整罐据琥珀色的酒液,“哗啦”一声,精准无误地全数贡献给了祝霞光昂贵的礼服前襟。
祝霞光:......
冰凉的液体瞬间浸透衣料,黏腻地贴附在皮肤上。
那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抽噎得话都说不清:“对不起,这位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祝霞光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甚至有点刻意的,但忍了忍,到嘴边的国骂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看着对方胸前那枚象征“皇室勤工俭学计划”的徽章,以及那张稚嫩少女脸,只能把一股邪火憋回丹田。
......
她深吸一口气,打量着周围那些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
却猛地撞见不远处,皇太子李胤慎正使劲抿着嘴,肩膀可疑地抖动,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四目相对。
李胤慎瞬间变脸,飞快低下头,手指在终端上戳得飞快。
祝霞光:“……”
王八蛋,真是受不了这个家伙了。
一位面容沉静的女侍从跟NPC一样刷新出来,语气恭敬:“祝上将,请随我来,为您准备更换的衣物。”
祝霞光冷着脸,跟着女侍从穿过觥筹交错的宴会厅,走向僻静的休息区。
她被引入一间装饰奢华的私人更衣室。
丝绒托盘里呈着几套崭新的礼服裙,款式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写着“我很贵但穿着可能很不舒服”。
皇太子是要干嘛,给她穿小鞋吗?
她挑了一件最宽松舒适的丝绸长裙,打发走侍从,走进淋浴间清洗。热水暂时熨平了暴躁的神经。
她裹着浴巾出来,套上那条香槟色的丝绒长裙。刚系好礼裙的最后一根带子,敲门声响起。
“谁?”她语气不善。
门外沉默了一瞬,传来一个温和却不容错辨的男声:“是我,阿瑞蒙。”
祝霞光挑眉。
原来,搞出这么大阵仗,泼酒、调虎离山、更衣室私会……就是为了现在这碟醋,搁这演星际偶像剧呢?
他声音透过门板,清晰而直接:“关于白霄,有些相当私密的事情,我必须当面和你谈谈。”
......
她靠在门上,大脑飞速运转。
阿瑞蒙,军部新贵,战争时在某军团的指挥官中将,打下不少战功,和平后即将调任总参谋部入职,但根子上是保皇派大贵族霍克家的后代继承人。
如今这微妙的政治格局里,他确实是个值得拉拢的中间派。
他想试探她的立场,或者想利用那点陈年旧情,让她从白霄的阵营松动?
祝霞光撇撇嘴,伸手拧开了门锁。
门外的阿瑞蒙,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将官礼服,浅褐色的发丝在走廊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软。
他看着她,金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像是担忧,又像是某种下定决心的偏执。
“进来吧。”祝霞光侧身让开,语气随意得像在招呼一个老朋友。
阿瑞蒙走进来,反手轻轻合上门。
咔哒一声轻响,在过分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祝霞光下意识有种很奇怪很大事不妙的感觉,但她劝自己,相信阿瑞蒙吧。
毕竟军校四年,他们曾一起挤在寝室套房里,穿着背心短裤,共享空调冷气,算是很好的搭档,也没闹过什么大矛盾。
她看着他,语气带着点调侃:“你想和我聊白霄吗?我并非和他一体,你倒不如亲自找他聊。”
阿瑞蒙没有立刻回答。
“霞光,”他省略了所有敬称,“我想跟你聊一聊你自己的事。”
祝霞光挑眉:“聊我吗……”
话未说完,阿瑞蒙忽然上前一步。
那奇怪的文字再一次出现了。
......
「...祝霞光总是备着那东西,藏在外套内衬的暗袋里,小巧冰冷的注射型抑制剂,来抑制身体的奇怪反应。
但那抑制剂,被他轻易夺走碾碎,白霄俯身,咬着她衣领的纽扣,慢条斯理地扯开,冰冷的空气激得她一阵战栗。
“看着我,”白霄说,“我要你记住,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是谁让你连保持清醒,都需要靠这种东西。”」
阿瑞蒙忽然笑了一声。
祝霞光抬眼看去,只见他嘴角弯着一个极温柔的弧度,可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却一丝笑意也无,反而像两块浸了冰的琥珀,冷沉沉地压过来。
祝霞光后颈的寒毛无声地立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语气硬邦邦地问。
阿瑞蒙却不答,反而向前逼近一步。
他比她高上许多,此刻微微倾身,阴影笼罩下来。
“祝霞光,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开口,声音放得极轻,“你最近身体似乎不太好。”
祝霞光有些无语,这个问题她解释过无数遍了,他似乎听不懂人话一样,反反复复问。
她说:“我好不好,轮得到你看?”
“轮得到。”阿瑞蒙的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旧日里那种无奈的纵容,仿佛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但他的手快如闪电,指尖已精准地探入她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军装外套内袋。
一摸,一勾。
一个小巧冰冷、注满了幽蓝色液体的精密注射器,已然被他夹在修长的指间。
......
“一个健康的向导。”他举起那支抑制剂,对着头顶暖昧的水晶灯光微微转动,蓝色的液体在他指尖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并不需要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你和我在一起的四年,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东西。”
祝霞光的血液“嗡”一声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什么情况?
他怎么知道的,他完全没有道理知道这件事。祝霞光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他这样做的原因,仿佛他知道自己带了抑制剂一样。
但这种随意掏别人衣服兜的行为,当然冒犯了她。祝霞光想,阿瑞蒙一直在她面前没什么边界感。
“请还给我!”她说,有些恼怒的伸出了手,但指尖还没碰到他手腕,就被他另一只手轻易格开。
阿瑞蒙顺势将抑制剂举得更高,垂眸看着她,眼神里那种悲悯的、洞悉一切的神情几乎让她发疯。
“可以告诉我吗?”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诱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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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残忍,“祝霞光,你到底在抑制什么。”
他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诱哄,“请你告诉我,我发誓,我觉对不会坐视不管。”
......
祝霞光人麻了。
一个向导要用抑制剂,就跟人生病了要吃药一样,虽然有点不太光彩,但并不是一个大不了的事情。
她于是干脆坦白,自己最近激素紊乱,需要抑制剂调理。
她反反复复的跟他解释,但眼前的魔怔人跟聋了一样,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反而自说自话。
“只有那些,被精心饲养的向导,才需要时刻用药物来维持稳定。”阿瑞蒙说。
祝霞光愣住了,大脑艰难地处理着这荒谬的指控。“……饲养,驯服?”
她立马明白了阿瑞蒙的弦外之音,好大一个黄谣。
她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听不懂星际通用语,“阿瑞蒙,你是看了什么三流地摊文学还是被什么阴谋论公众号洗脑了?”
自己难道很像那种软糯可怜的限制级文学中的虐文女主吗?
祝霞光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不是用药物控制你?让你变得软弱、敏感、离不开他?”他的目光扫过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扫过她因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红晕的脖颈,每一处细节在他眼中都成了罪证确凿。
祝霞光被他凝视得发毛。
她简直要气笑了,一股荒谬感冲得她头皮发麻。“我没有变得软弱!”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声音却因身体深处一阵莫名的虚软,而显得有些色厉内荏,“更没有被……玩弄!”
最后两个字烫嘴似的吐出来,让她耳根通红。
操啊,这什么糟糕的黄油游戏台词!我不会真的是黄油女主角吧!
......
“那你证明给我看。”阿瑞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造型精巧、闪着金属冷光的仪器,“只需要一管血,霞光。很快就好,如果一切正常,我立刻向你道歉,然后滚蛋。”
祝霞光看着那枚细小的针头,瞳孔骤缩。
我操,玩真的啊!
“祝霞光,你现在并不太理智。”阿瑞蒙轻轻笑了,“一个理智的祝霞光,可不会放任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一个理智的祝霞光,早在发现不对劲时就会一刀捅死那个敢对她下药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慢地舔舐过她绷紧的身体,“……藏着抑制剂,瑟瑟发抖。”
受不了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
究竟是谁不理智,不仅不理智,他在这一刻简直是弱智。
祝霞光差点吐血,明白和他讲不明白了,她讲多少话他也不听,反而自顾自地写自己的剧本,干脆发起了精神攻击。
她磅礴的精神力瞬间凝聚,如同无形的海啸般朝着阿瑞蒙狠狠撞去!
然而阿瑞蒙似乎早有预料。
他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鼻尖甚至渗出一丝鲜血。
但他竟硬生生扛住了,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趁机一把攥住了她试图攻击的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尖滚烫,牢牢箍住她,另一只手拿着那该死的分析仪就要朝她指尖探来!
“放开!”祝霞光奋力挣扎,手肘狠狠撞向他肋下。
“你看,”阿瑞蒙喘息着,试图制住她所有的反抗动作,声音因吃力而变得沙哑,却依旧执着地在她耳边低语。
“他把你控制得那么好,连一点私下确认的机会都不给你?你甚至不敢让我知道真相?你在怕什么?怕他,还是怕我知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14. 第14章
祝霞光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猛地抬膝,用尽残余的力气撞向他最脆弱的腹地,动作狠辣,毫不留情。
阿瑞蒙的反应快得非人,他甚至没有大幅躲闪,只是腰腹肌肉瞬间绷紧,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微微侧身,便用坚实的大腿外侧硬生生接下了她这一击。
“砰”的一声闷响,祝霞光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块浇筑的合金钢板,震得她膝盖生疼。
而阿瑞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垂眸看着她,里面翻滚着近乎悲悯的偏执。
“看,”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你的力量流失得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以前的你,力气不会这样弱小的。”
祝霞光人麻了,试图挣脱被他钳制的手腕,却越挣扎箍得越紧。
她猛地凝聚精神力,不再保留,SSS级向导磅礴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海啸,凶狠地撞向阿瑞蒙的精神屏障!
阿瑞蒙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鼻尖迅速渗出一缕鲜红的血迹。
SS级哨兵的精神壁垒在绝对的力量等级差面前,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但他依旧没有松手。
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眼底那点疯狂的光芒更盛。
......
他甚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混合着痛楚和奇异满足感的笑:“对,就是这样攻击我,让我看看,他把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阿瑞蒙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轻易地将试图反抗的她拖回身下。
指尖掠过她小腿绷紧的曲线,所过之处,细腻的肌肤便无法自控地泛起诱人的绯红,脆弱得不堪一折…」
「…她咬紧下唇,身体却在他哨兵素的笼罩下背叛意志,微微地颤抖着,像风中瑟缩的蝶…」
荒谬的文字如同恶毒的注解,同步浮现在阿瑞蒙的脑海,与他眼前的情景诡异重叠。
祝霞光确实在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和一种...她无法控制的、该死的生理反应!
她突然很想打人,但几秒后,她发现她已经动手打了,回过神来时,他正被自己按到地上,她正骑在他腰上。
阿瑞蒙偏着头,额前浅褐色的发丝凌乱地遮住了部分视线,他左侧脸颊有点肿,眼睛却带着几分错愕,望着她。
他说:“霞光,你怎么哭了呢?”
祝霞光皱眉,摸了一把脸,果然摸到了水迹,一时脑子有点浆糊。
她突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一些话从她光溜溜的大脑皮层划过,于是她只是站起来,颇为礼貌的说,“抱歉,我——”
阿瑞蒙说,“没关系,你现在打人不痛的。”
“你他爹的能不能滚。”祝霞光说。
......
阿瑞蒙没有回复她,他带着哨兵偏高体温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手腕内侧最娇嫩的肌肤。
那里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栗粒,一道清晰的红痕浮现出来。
祝霞光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植入了陌生的程序,对所有的触碰反馈都放大到令人惊恐的程度。
阿瑞蒙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僵直和瞳孔的骤缩,他忽然松开了对她手腕的钳制,轻轻地捏住了她上臂内侧一小块极其敏感的软肉。
力道不重,甚至带点狎昵的意味。
“呃!”祝霞光身体剧烈地一弹,像是被高压电流瞬间穿过!
那片被触碰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发热,留下一个再清晰不过的指印。
阿瑞蒙看着那抹迅速蔓延开的绯色,若有所思。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精准地印上了她锁骨下方那一小片裸露的肌肤。
带着哨兵锋利齿尖的轻微碾磨,一股陌生的酸麻感从被咬噬的那一点炸开,闪电般窜遍四肢百骸。
视觉和听觉仿佛瞬间远去,世界里只剩下那一点混合着细微刺痛的触觉。
祝霞光脑内炸开了以前背诵过的帝国向导保护法案,哪些条条框框在她眼前炸开一片乱七八糟的颜色。
她看着他,而他却埋头于她的肩颈之间,呼吸灼热,喷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她露出了戏谑的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这样发了疯。
......
阿瑞蒙推测,白霄控制的那种药物,是一种能刺激向导欲望、摧毁其意志的卑劣激素药剂。
硬生生将她强悍的身体改造成了如今这副敏感易碎的模样。
这简直是将帝国最锋利的战旗浸入污秽,用最下作的手段剥去她的傲骨与尊严,只为满足一己私欲。
难怪她咬碎了牙也不肯吐露半分。
阿瑞蒙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酸涩与暴怒交织成一片冰冷的火海。
他看着怀中微微颤抖的祝霞光。
她总是明亮锐利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被逼出的生理性水汽,眼尾泛红。
“别怕,霞光,”他声音低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拂过她敏感到不行的耳廓,激起又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绝不会像他那样伤害你,我发誓。我会保护你,治好你,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他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拂开她汗湿的额发,动作温柔得与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截然相反。
祝霞光人麻了。
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希望白霄能像一个真正的变态一样,能立刻、马上、从天而降,把这个沉浸在自己悲情英雄剧本里的阿瑞蒙揍一顿。
她破罐子破摔一般的说:“阿瑞蒙,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行了吧,请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然而,阿瑞蒙摇了摇头,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里沉淀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固执。
“不,我不同意。”他收紧了揽在她腰后的手臂,将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彻底消除,体温透过单薄的礼裙面料灼烫着她。
“我不会再放开你,眼睁睁看着你回到那个怪物身边,继续忍受这种这种折辱。”
他不允许他视若星辰、拼尽四年时光才勉强能并肩的人,被如此践踏。
他记忆里的祝霞光,合该永远嚣张,永远明烈,像一把烧穿黑暗的野火。
而不是如今这般,连挣扎都透着一种脆弱的、引人摧毁的美丽。
......
祝霞光彻底没脾气了。
她看着阿瑞蒙那张写满了“我在拯救你于水火”的忧郁俊脸,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这家伙又开始了是吧?
军校那会儿他就这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突然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文艺忧伤状态。
看她的眼神活像她明天就要为国捐躯或者被邪恶势力抓去当压寨夫人。
那时她还能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骂一句“滚去训练别在这儿演默剧”。
祝霞光绝望地闭上眼,感觉自己误入了什么三流剧组拍摄的、经费不足但演员很卖力的星际霸总伦理剧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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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们这样纠葛了很久,直至祝霞光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褪去。
“阿瑞蒙,”她说,“我并不想对付你。”
话音未落,磅礴的精神力不再是以冲击的形式,而是化作无数根尖锐无比的冰针,精准狠戾地刺向阿瑞蒙精神图景最脆弱的连接点!
这不是战场上的大规模杀伤,而是向导对哨兵最残酷精准的刑罚。
“呃啊——!”阿瑞蒙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
温热的液体无法控制地从鼻腔涌出,一滴、两滴……殷红的血珠砸落在他熨帖的礼服前襟,迅速洇开一小片暗色。
祝霞光趁他精神防御崩溃的瞬间,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我的精神力好得很,需要靠药物维持稳定的废物,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她盯着他狼狈拭血的样子:“我没被下药,没被控制,更不需要你来拯救。”
......
阿瑞蒙缓缓抬起头。
鼻血还在淌,被他用指尖随意抹开,在苍白的下巴和脖颈上拉出几道怵目的红痕。
可他居然笑了。
那双总是盛着温和水色的金色眼眸,此刻像被打碎的琉璃,折射出一种疯狂又哀伤的光彩。
他低低地笑起来,肩膀微微耸动,“是啊,你还是这么,毫不留情。”
他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她,无视那依旧针扎般刺痛的精神图景,眼神迷离地陷入回忆。
“就像三年级那次,还记得吗?那个演练场的夜晚。”
祝霞光瞳孔微缩。
“我袭击了你……”阿瑞蒙的声音变得轻柔而诡异,仿佛在吟诵一首血腥的情诗,“你那时候,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很愤怒。”
“你的作战服领口被扯破了,露出那么一小片肩膀。”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虚虚地描摹,仿佛在触碰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你真可爱,也可怜,却还能那么凶地用精神力攻击我,甚至掏出了匕首,对,就是这样,不留情面地对待我……”
祝霞光听着他这完全错位的回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阿瑞蒙,”她打断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那天晚上袭击我的人不是你,是个喝醉酒的蠢货哨兵,我差点用匕首捅穿他的脾脏!”
她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那个仗着家世在军校里横行霸道的哨兵废物,喝了点酒就敢摸到演练场偏僻角落来堵她。
她确实被扯坏了衣服,也确实被激怒了,精神力冲击加上物理捅刺,差点当场为民除害。
“是你后来赶到,处理了现场和那个半死的废物。”祝霞光盯着他,试图从他疯狂的眼神里找出一点清醒的痕迹,“你做得天衣无缝,我们谁都没受处分。我记得我当时还挺感谢你……”
虽然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平静表面下翻涌的暗潮,确实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阿瑞蒙像是没听到她的反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版本里。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是啊,我处理好了。我怎么会让那种垃圾靠近你。”
“阿瑞蒙,”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疲惫的冰冷,“你抬头看看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你是脑子不太正常吗?”她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你疯了,阿瑞蒙。”
15. 第15章
白霄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并非源于皇太子李胤慎那杯散发着愚蠢气息的昂贵酒液,也并非源于对方那些毫无新意,试图激怒他的言论。
这种不对劲,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特定磁场变化的敏锐感知。
类似于鲨鱼能在几公里外嗅到一滴血,而他,白霄,能在整个宴会厅的香槟气泡和虚伪寒暄中,精准捕捉到祝霞光气息的消失。
李胤慎还在他眼前晃悠,像只开屏开到快脱毛的孔雀,喋喋不休。
“白将军今日气色不错,”皇太子殿下晃着酒杯,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看来战争胜利和娇妻在怀,果然滋补。只是……”
他刻意拖长调子,目光扫过白霄冷峻的侧脸,“尊夫人似乎清减了些,脸色也苍白。怎么,两位帝国英雄是战后心理创伤集体发作,互相折磨着玩吗?”
白霄眼皮都懒得抬,用一种给弱智做科普的平板语气回应:
“殿下关心过度了。倒是您,年近三十,皇室子嗣凋零,建议您尽早择妃,优生优育,以免某些隐性遗传病影响帝国未来继承人的质量。”
李胤慎真的很容易被骂破防,额角青筋一跳,差点把酒杯捏碎。
......
白霄没有理会他,他将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下一秒,粉红色的字体再次出现。
【……皇太子心中冷笑,他故意在此纠缠白霄,吸引其全部注意力。
...而阿瑞蒙已将那个女人拖进了休息室,压抑多年的痴狂终于决堤,他将她压倒,气息灼热……】
白霄的视线猛地扫过全场。
没有祝霞光。
也没有阿瑞蒙。
他冷淡地看着李胤慎的脸,想着这种事,大概并不像这个傲慢的蠢货能做出来的。
但他的身体,那具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对潜在威胁形成绝对条件反射的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砰——哗啦!!”
一声巨响打断了宴会厅虚伪的和谐。
白霄抄起手边一个摆满精致小蛋糕的镀金支架,毫不留情地、结结实实地抡在了皇太子李胤慎那张写满惊愕的俊脸上!
奶油、草莓碎、巧克力酱以及昂贵的支架碎片,瞬间糊了尊贵的皇太子殿下满头满脸。
全场死寂。
李胤慎懵了足足三秒,脸上黏腻冰凉的触感和鼻尖甜腻的香气才将他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
“白霄!!我□□——!”暴怒的咆哮脱口而出,雄狮般的太子殿下彻底抛弃礼仪,一拳就朝着白霄的面门砸去!
但白霄早已不在原地。
他一脚踹开挡路的某伯爵,无视身后皇太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和一片鸡飞狗跳的惊呼,目标明确地冲向宴会厅侧翼的私人房间。
【……休息室内,他粗暴地撕开她那身碍眼的军装外套,纽扣崩落一地。】
【阿瑞蒙的指尖抚过她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臂肌肤,留下暧昧的红痕。】
荒唐的文字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视野边缘闪烁,疯狂地煽风点火。
白霄的脸色冰寒刺骨,他一间间房门踹过去,粗暴得像一台无情的拆迁机器。
“砰!”第一间,空的。
“砰!”第二间,一对正在偷情的贵族男女吓得尖叫滚落沙发。
“砰!”第三间,某位年老体衰的公爵正在吸氧,被巨响惊得差点背过气去,看到是白霄,骂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惊恐的瞪视。
“砰!”第四间……
李胤慎顶着满脸蛋糕渣,狼狈又暴怒地追在后面,一边试图阻止一边气急败坏地吼:“白霄!你发什么疯,这里是皇家地盘,你给我住手!”
李胤慎揪住了白霄的肩膀,俊脸涨红,裹挟着怒意的拳头已带着风声狠狠砸向白霄的面门!
白霄反应快得惊人,偏头闪避的同时,右腿如钢鞭般凌厉抽出,精准地踹在李胤慎的腹部。
“呃!”李胤慎闷哼一声,被这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踉跄后退。
白霄站稳身形,眼神冷得能冻裂星冰:“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皇太子气息未匀,听到这话,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心虚。
难道祝霞光真给他告状了?不可能啊,那女人看着就不像会打小报告的类型。
但这心虚只存在了一瞬,立刻被更大的恼怒淹没。
......
他干什么了?
他不过就是顺手推舟,让阿瑞蒙和祝霞光有机会私下说两句话而已!
这白霄是属疯狗的吗?嗅到点味儿就要扑上来咬人?
一种被无理指控、尤其是被死对头无理指控的憋屈感冲昏了他的头脑。
李胤慎挺直腰背,下巴扬得更高,破罐子破摔地吼道:“是!就他爹是我安排的!怎么了?!”
他往前一步,傲慢的挑衅:“你这疯癫的毛病是不是该治治了?把女人看得这么紧,怕她跟别人说句话就跑了?”
白霄似乎彻底失去了与他进行无意义口舌之争的耐心。
他在用他SSS级哨兵的绝对感知,疯狂地、一寸寸地掠夺着空间里的每一丝气息,只为捕捉那一缕独属于祝霞光的痕迹。
......
祝霞光觉得他彻底疯了。
她几乎将真相嚼碎了喂到他耳边,反反复复解释到口干舌燥,太阳穴突突地跳。
但眼前的人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只接收他自己愿意相信的信号。
一股无名的燥热从心底窜起,混合着被强行压制的情潮和愤怒,烧得她皮肤发烫,指尖微微发抖。
不能再待下去了。
密闭的空间,逐渐失控的体力,还有眼前这个状态极不稳定的昔日搭档。
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和阿瑞蒙衣衫不整地独处皇室更衣室,简直是能轰动全星系的惊天丑闻。
她的目光掠过阿瑞蒙紧握着她抑制剂注射器的手。解释不通,反抗无效,干脆认了吧。
她几乎是自暴自弃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是。你说得对。他虐待我。”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
阿瑞蒙周身那咄咄逼人的紧绷感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悲悯和愤怒,还有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
他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里闪烁着心痛与一种终于得到确认的释然。
啊啊啊啊啊!祝霞光在内心疯狂尖叫,几乎要呕出血来。你他爹不是听不懂人话,是只听自己想听的是吧?!
......
但表面上,她只是微微垂下头,放软了姿态。
她趁着他心神激荡、防备稍懈的瞬间,主动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紧握抑制剂的手腕上,带着一种虚弱的恳求。
“把它还给我,好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被逼到绝境的疲惫,“我需要它。”
阿瑞蒙眼底掠过一丝挣扎,但看着她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指间的力道终究是松动了。
祝霞光指尖巧妙用力,几乎是轻柔地将那支救命的抑制剂从他掌中抽了回来!
几乎在拿到注射器的同时,她的视线已如鹰隼般射向房间另一侧那扇巨大的拱形窗户。
三楼,不高不低,下面似乎是宴会厅侧翼的一片装饰性灌木丛。
现在虽然虚弱,但这个高度,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总比留在这里面对这个疯子强!
阿瑞蒙对她太了解了。
她视线偏移的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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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已如预判般猛地出手!
“你想都别想!”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毫不怜惜地将她猛地拽离窗边,狠狠掼向室内!
祝霞光真是烦透了,磅礴的精神力不再顾忌,化作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他的精神图景!
阿瑞蒙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鼻血再次涌出。
但他像是毫无知觉的怪物,那双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翻滚着偏执的占有和一种可怕的绝不能放你走的决绝。
......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发出的巨响几乎掀翻休息室内凝滞压抑的空气。
门口,白霄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尊煞神,那双凤眸里淬着寒冰。
紧随其后的是皇太子李胤慎,他脸上还带着点准备兴师问罪的汹汹气势。
但在看清一切后,李胤慎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猛地瞪圆了。
室内景象堪称灾难。
而更冲击他感官的是,祝霞光被阿瑞蒙以一种极具侵略性和禁锢意味的姿态困在墙边,她露出小片泛红的肌肤,呼吸急促,整个人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狼狈与惊怒。
李胤慎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中。
操了啊!
他在内心爆出一句粗口,瞳孔地震。
阿瑞蒙,来的时候不还人模狗样、信誓旦旦只说谈谈的吗?
这才多久?怎么就搞成这副现场了?
这女人是有什么邪门病毒吗?
沾上她的男人是不是都会莫名其妙变成精神病,白霄是,现在连阿瑞蒙也他爹疯了?
几乎是门被撞开的同一瞬间,白霄的视线就锁定在纠缠的两人身上。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纯粹是刻入骨髓的占有本能与暴戾被彻底点燃。
白霄甚至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裹挟着骇人劲风的一拳已狠狠砸向阿瑞蒙的侧脸!
沉重的闷响听得人牙酸。
......
阿瑞蒙猝不及防,或者说,他此刻混乱的精神状态根本无力抵挡盛怒下的白霄。
钳制着祝霞光的手瞬间脱力松开,整个人被打得踉跄着撞向身后的墙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虽然白霄及时出现,自己似乎不用再拼命跳窗逃跑了。
但祝霞光刚才全副心神都在对抗阿瑞蒙和护住那支要命的抑制剂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脚下又是一个不稳——
“唔!”
她低呼一声,握着注射器的手下意识在空中徒劳地抓了一下,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她反应极快,在半空中极力调整姿势,最终还算稳当地屈膝落地。
强大的核心力量让她避免了最糟糕的结局,只是脚踝不可避免地传来一阵轻微的扭痛。
经过方才那一番剧烈的挣扎和情绪波动,再加上这一摔,祝霞光体内被抑制剂强行压下的燥热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咬咬牙,再也顾不得其他,趁现在无人注意,飞快地撩起裙摆,将一直死死攥在手里的那支注射器对准大腿外侧,拇指用力按下!
冰凉的液体注入体内,带来一阵短暂的激灵。那汹涌的躁动像是被暂时安抚下去的猛兽,缓缓蛰伏回深处。
她刚松了口气,但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她低头一看,只见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细微划痕。
伤口不深,但数量不少,正细细密密地渗着血珠,在白得晃眼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手臂内侧还有几处明显的红肿与淤青,是方才被巨力钳握留下的证据。
祝霞光看着自己堪称惨烈的手臂,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这破身体,果然变得比新生儿的肌肤还要娇嫩了。
16. 第16章
李胤慎彻底愣在原地,大脑仿佛被强光照射后的短暂空白。
阿瑞蒙,那个装模作样的,被下属私底下评价为“温和有礼,连对待最低等的勤务兵都耐心十足”的指挥官。
居然做出了,强行禁锢一位女性,甚至逼得对方不惜跳楼这样恶心事情。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厌恶猛地冲上李胤慎的喉咙,让他几乎作呕。
太恶心了。
为什么偏偏让他亲眼看到这种龌龊场面?
他猛地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那幕刺眼的景象从视网膜上抹去。
果然,只要是跟祝霞光和白霄这两个名字扯上关系,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但公然插足别人的婚姻?
真下贱!
李胤慎脸色铁青,他平时没事就爱泡在星际网络里吃各种八卦烂瓜,对这种“第三者”的戏码深恶痛绝,身为帝国嫡长子,他可是铁血原配党。
此刻看着阿瑞蒙那副失魂落魄、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邪火混着鄙夷直冲天灵盖。
难道全天下小三都这个样吗?真是操了!
这事他爹居然还有他自己的“功劳”?要不是他刚才默许甚至推波助澜,给了阿瑞蒙单独接触祝霞光的机会……
白霄正在冷漠的殴打阿瑞蒙,他直接将人掼倒在地,紧接着便是毫不留情的压制,拳拳到肉的声音显得格外瘆人。
......
李胤慎暗骂一声。
虽然他也不喜欢阿瑞蒙此刻的行径,但这人毕竟身份特殊,明面上跟自己也算同一阵线的“朋友”,真要在这里被白霄活活打死,后续的麻烦能堆成山。
他硬着头皮上前,试图拉开状若疯魔的白霄:“够了!白霄,你真想在这里闹出人命吗!”
话音未落,一记裹着劲风的肘击毫不留情地撞在他的下颌上。
“呃!”李胤慎痛得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嘴里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白霄这杂种!简直六亲不认!
皇太子也顾不上什么皇室仪态、政治后果,反手一拳就回敬过去。
......
等等,终端没带。
祝霞光突然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和腰间。
属于“祝霞光”上将的军用腕带终端不见了,更要命的是,那个属于“玻璃糖”这个要命的纸片终端也不翼而飞!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心梗。
那两个终端,一个是她现实身份的命门,一个是她网络人格的灵魂。
哪一个落到白霄或者李胤慎手里,都足以让她社会性死亡,物理性再死一次。
她绝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分辨空气里残留的信息素,刚才那针抑制剂效果拔群,把她身上那股过于招摇的暖香压了下去,只剩一点冰冷的、属于药剂本身的凛冽气息。
行,还能苟。
祝霞光认命地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刚刚落地时稍微扭到的脚踝,抬头望向三楼那扇洞开的窗户。
刚跳下来,又得爬回去。
她认命地走到墙根下,指尖摸索着墙体上华丽的浮雕装饰和排水管道接口。
幸好帝国宫廷建筑师们为了追求复古美学,留下了足够多的攀爬点。
她深吸一口气,像只被惹毛了的黑猫,四肢并用,悄无声息地开始向上攀爬。
......
她咬着牙,三两下扒住窗台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屏息观察。
窗内的景象比星际八点档狗血剧还要精彩。
白霄、李胤慎、阿瑞蒙,帝国三位顶尖的哨兵,此刻正毫无形象地扭打成一团。
白霄果然是战力天花板,一对二也丝毫不落下风,招式狠戾精准,专往人痛处和要害招呼。
李胤慎显然打出了真火,皇子仪态丢到了黑洞里,仗着身高体壮底子好,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要把白霄脑浆子打出来的气势,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爹的白霄!你敢打我的脸!”
白霄似乎不那么生气了,还阴阳怪气地还嘴,“那你操啊,要不要我把他挖出来给你操。”
阿瑞蒙则最为阴险,他以前和祝霞光在学校都是指挥系的,精通战术战略。
看似落在下风,挨打最多,脸色苍白嘴角带血,但身法诡谲得像水里的毒蛇,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给白霄或者李胤慎来一下阴的。
祝霞光看得眼角直抽抽,她趁着三人打得难分难解、无暇他顾的间隙,像一缕轻烟般滑进房间,落地无声。
她的军用腕带终端就掉落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闪着幽微的蓝光。她迅速捡起扣回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
然后捡起“玻璃糖”的纸片终端,它正可怜巴巴地躺在一个翻倒的装饰花瓶旁边。
她把终端握在手里,发现裙子没有兜。
她恨不得急得想现场撕开裙摆缝个兜。
祝霞光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电光石火间,她视线瞥到椅背上搭着一件深色外套,她把它拿下来,披在身上,把终端塞兜里。
......
李胤慎很无辜。
他先是挨了白霄一记毫无征兆的蛋糕架糊脸,又被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混战,精心打理的头发乱了,昂贵礼服上沾了不知是谁的血迹和墙灰,现在还要徒手分开两只乱打的混蛋。
“够了,都给我住手!”他吼得嗓子有点哑。
但拼尽全力,总算暂时分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白霄呼吸粗重,军装撕裂处,露出线条凌厉的肩颈,上面几道新鲜的血痕正缓缓渗血。
阿瑞蒙更狼狈些,浅褐色的头发被血和汗黏在额角,那双总是温和的金色眼眸此刻像淬了毒的玻璃碎片。
混乱的战场边缘,祝霞光正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李胤慎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血迹斑斑的手臂,心头莫名一梗,像是被什么细小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因为她更像玻璃糖了。
李胤慎怀疑自己以后也会变成疯子。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正好瞥见她披着那件眼熟的深色外套,正好是他的外套!
“喂!”李胤慎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理直气壮发作的点,指着那件外套,“那是我的外套!谁准你乱穿的?”
祝霞光正低头把腕带终端扣回手腕,闻言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无理取闹的智障儿童。
她扯了扯身上那件明显过大的男性外套,语气平淡又刻薄:“哦,这么脏,我还以为是我的呢。”
说着,她极其干脆利落地把那件价值不菲的皇室定制外套脱了下来,随手就朝李胤慎的方向扔了过去,“还你。”
......
李胤慎下意识伸手想接,但那件外套还在半空中,就被另一只更快的手拦截了。
白霄不知何时已无声地靠近,精准地一把抓住了那件飞来的外套。
他面无表情,手臂一扬,那件礼服外套,就像一块真正的抹布一样,被他毫不留恋地从破开的窗户直接扔了出去。
李胤慎:“!!!”
他的目光跟随着那件外套,看着它被晚风吹跑,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白霄的手指都在抖:“白霄!你他爹——!”
白霄根本懒得搭理他爆发的皇室怒火。
他径直走到祝霞光面前,脱下自己那件同样沾染了血迹和灰尘、但依旧挺括的军装外套,劈头盖脸地罩在了祝霞光肩上。
那外套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和一丝极淡的、冷冽的信息素气味,瞬间将祝霞光整个人裹了进去。
“走吧。”白霄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甚至比平时更低沉平淡几分。
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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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被他的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
悬浮车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窗外流光溢彩的帝国夜景飞速倒退。
祝霞光裹着白霄那件染血的外套,靠在椅背上。
白霄坐在她对面,他正用一块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关节上的血迹和污渍。
沉默如同第三个人,横亘在他们之间。
最终,是白霄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阿瑞蒙。你希望怎么处理?”
祝霞光眼皮都没抬,语气懒洋洋的:“一个明显脑子不太清醒的家伙,别和他较真了。”
“你在偏袒他。”白霄陈述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即使他刚才试图对你进行非法骚扰。”
祝霞光与他对视了几秒:“很奇怪,他觉得我被你虐待了,想给我做身体检查,我当然拒绝了,只是他有些不依不饶。”
“但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她说,“他是个聪明家伙,就是脑子一根筋,真要对付起来极为可怕。”
白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他顿了顿:“哨兵和向导,本就是一群被原始激素和本能驱使的残次品。出现各种认知障碍和疯狂行径,属于正常生理现象。”
这个家伙,真是把所有人都骂了一圈,连同自己。祝霞光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
她转过头,望向窗外飞速流转的光怪陆离:“白霄,先别管阿瑞蒙发什么神经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战争结束了。我想把我现在拥有的前线指挥权和舰队直接管辖权,归还给你。”
车厢内陷入一种更深的寂静。
白霄看着她侧脸,没有立刻回应。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那你呢。”
“我最近收到一个邀请。”祝霞光语气平淡,“帝国军校荣誉校长。萝卜坑,量身定制的那种。要求将官军衔,特等功,政治清白。”
白霄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更深了些:“我知道。之前的联合军事会议上,有人提过。我替你回绝了。”
他语气淡漠,“我原本的计划,是让你进入统帅局核心层,或者总参谋部。那里的舞台更适合你,也能发挥最大价值。”
“抱歉,白霄。”祝霞光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现在的我,状态很差。帮不了你什么了,或许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你只是太累了。”白霄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需要的是休息和恢复,而不是自我放逐。以后会好的。”
祝霞光轻轻摇了摇头:“请让我休息一会。”
祝霞光说,“你要是真想让我参政,当个军政委员会主席或者战略总参什么的。”
“我一定会吐出来,说不定还会发疯,”祝霞光说,“把那些招惹我的混蛋都杀掉,战争期间,我早就已经受够了他们。”
“随你。”白霄说,“你想去哪就去哪,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从来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祝霞光挑眉,她似乎很想嗤笑一声,这种想法让她终于露出一点鲜活的气性。
白霄说,“你最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就烦。与其放你出去被那些老混蛋打交道,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当个挂件,至少清静。”
祝霞光笑了,“抱歉,我就算烂在家里发霉,也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你身上。”
白霄语气平淡,“眼下帝国的清算才刚刚开始。你可以先去躲两年清闲,去帝国军校担任校长,等我把局势清扫干净,再去接你。”
“但我们之间,从来不分彼此。”白霄看着她,“你的位置,我会一直保留。第七舰队的指挥官,永远是你。”
祝霞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谢谢你。”她于是说。
17. 第17章
悬浮车无声滑入庄园地下泊位。
两人回到了家中。
祝霞光猛地停在主卧门口。
“白霄。”祝霞光说,“请先去洗个澡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然后,我要吃红烩牛肋排,多加黑胡椒,配烤小土豆和酸奶油,甜点要熔岩巧克力蛋糕,糖减半。必须是你的手艺。”
他看着她,那双凤眼里没什么情绪,像是在处理一条异常冗余且不合逻辑的指令。
白霄确实很久没有下厨了。这个念头如同水面下的暗流,无声滑过他的意识深处。
战争期间,一切从简。
战后,权力交割,暗流涌动,他忙得脚不沾地,回到家也多是智能管家处理三餐。
祝霞光更是对食物缺乏敬畏,能填饱肚子就行,并不挑剔。
祝霞光像是看穿了他这片刻的迟滞:“白将军日理万机,大概早忘了自家厨房门往哪边开了吧?”
激将法对白霄通常无效,他更擅长对别人使用这招。但祝霞光的要求,他尽量都会满足,尽管他知道,她只是想支开他做一些不想让他看见的事情。
......
“行。”他吐出单字,转身走向浴室方向。
祝霞光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后,飞快地闪身钻进主卧。
她摸出私人终端,找到苏澜的通讯码:
「祝霞光:苏澜,你那个药剂效果差得离谱,管不了一周,混蛋女人,你这庸医招牌迟早得砸!」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不知过了多久,终端才“嗡”地振动了一声。
她像条死鱼一样翻身,捞过终端。
「苏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毫无同情心的“哈”字刷了满屏。
「苏澜:[网页链接分享:帝国今夜无人入睡!皇室宴会惊现三角修罗场,白霄上将怒打皇太子,祝上将疑似为爱跳窗?高清多图!]」
「苏澜:快看,遮瑕膏女士!【点击查看全网热评】」
祝霞光眼皮一跳,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她点开那个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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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话题#白霄李胤慎阿瑞蒙祝霞光四角关系震撼我妈#
【楼主】:[多张高清远景照片.jpg][照片2.jpg][照片3.jpg]
刚从皇宫宴会出来,劲爆了家人们!bx上将和皇太子打起来了!真·动手!
然后ARM也在场,似乎是当了小三,然后被bx抓了打一顿,连着皇太子一起打,最后祝某从三楼休息室跳下来了又爬上去?贵圈真乱啊!
【1L】:??这三人,所以是小三插足现场被正宫抓包,正宫怒殴小三兼教训拉偏架的太子?
【2L】:某些大婆教这就摁头小三了?谁不知道bx是政治婚姻啊?说不定人家遮瑕膏和ARM才是真爱呢!
【3L】:洗,就硬洗。洗ARM的,祝你们老婆/老公以后也有个这样的好朋友,天天住一起谈心哦~(微笑)
【4L】:醉了,抛开事实不谈,bx就一点问题没有?回来这么久遮瑕膏露过几次面?说是静养,谁知道是不是被软禁了?卸磨杀驴玩得挺溜啊。
【5L】:4L理中客滚啊!就一破八卦新闻还上价值了?遮瑕膏是你妈妈啊你这么关心她?
【6L】:等等,遮瑕膏?这又是什么?(真诚发问)
【7L】:回楼上,遮瑕膏就是帝国某祝女英雄。她政治立场太神了,人也很难评,只能说离人很远离神很近,被帝国捧成神人了,一骂就封号,所以……
【8L】:补充,其实军校时期就有这外号了哈哈哈!她是真的妈妈级别的强大,出外勤时跪着管她叫妈妈她就会帮忙打虫子。她也知道玩梗,打仗那会儿军部消息管控严,就她官方账号还在推送,天天转发抽奖送遮瑕膏。
【9L】:所以到底谈没谈过啊?ARM和遮瑕膏?
【10L】:不知道,毕业好像闹挺僵的,毕业演练都没组队。
【11L】:估计是ARM表白被拒了吧?我觉得ARM真有点痴心妄想,当初遮瑕膏不选bx包是准太子妃了,他自己什么成分不知道,有种直接跟bx这种顶级天龙人干啊。
【12L】:遮瑕膏神人一个,bx都敢绿,说什么政治婚姻没感情,看bx发疯的样子。她反而跟老搭档拉拉扯扯,玩得挺花。
【13L】:出轨就出轨呗,政治婚姻各玩各的怎么了?bx说不定也在外面养小情儿呢,天龙人玩得花不是常识?
【14L】:破事水,天天吵这些有的没的。遮瑕膏吹收收味,帝国主义疯子一个,夫妻俩战争财没少发,军部硬捧出来的英雄,我看下次庆典直接封活圣人算了。
【15L】:有一说一,遮瑕膏脸是真的顶,我也想谈,当小也行。
【16L】:???15L你几条命啊就跟她谈?
【17L】:15LV我50看看实力,我帮你把话带给遮瑕膏。
……
遮瑕膏,啊不,祝霞光沉默了足足十秒。
她以前为了洗钱,专门投资了自己贫穷母星化妆品公司,公司很高兴,给了她很多遮瑕膏,她用不着,就用来转发抽奖了。
她切回苏澜的页面,指尖在终端冰冷的屏幕上敲打。
「祝霞光:如果我因为当众信息素失调而被帝国警署拖走,我会在审讯室里全程背诵你的医疗资格证编号和苏家祖坟的坐标。」
「苏澜:亲爱的,你现在讲话越来越有疯感了。放心,两天后,药不到我提头来见。」
祝霞光面无表情地关闭了对话窗口。
她指尖一划,点开了那个让她血压不稳的“玻璃糖”终端。
果然,“胤”的消息嗡嗡地挤在通知栏最顶端。
「胤:看到热搜了吗?[分享链接:帝国今夜无人入睡!皇室宴会惊显三角修罗场!]」
「胤:如何评价?我在现场,玩得可真花。」
祝霞光盯着屏幕。
「玻璃糖:哇哦.jpg」
「玻璃糖:确实厉害。」
感觉被这蠢货的看戏心态恶心到了,祝霞光指尖飞动。
她熟练地切出聊天框,在浩瀚的星际网络垃圾信息海里精准捕捞能恶心他的东西。
找到了!
一篇由知名“帝国权贵秘闻分析bot”出产的、标题耸人听闻的扒皮文:
《深度解析:皇太子李胤慎为何痴缠祝霞光?表面厌弃,实则求而不得,恐成最强插足者!》
文章用各种牵强附会的“证据”,详细论证了皇太子对祝上将一种“扭曲的、引起注意的、潜在的占有欲”。并大胆预测他将是下一个加入抢夺战的小三。
祝霞光嗤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把链接甩给了“胤”。
「玻璃糖:[分享链接]」
「玻璃糖:大哥,你说这分析有道理吗?天龙人是不是都好这一口?」
李胤慎那边仿佛被按了静音键,久久没有回音。
过了好一会儿,聊天框才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胤:胡说八道!!!」
「胤:哪个无良媒体写的垃圾东西?」
「胤:李胤慎明显就是单纯厌恶白霄!」
「胤:有一说一,抛开身份地位不谈,光论脸和身材,李胤慎才是帝国顶尖的Alpha颜值天花板好吗?!他需要去当三?!」
……
祝霞光挑眉,哦?开始人身攻击了?
还顺带夸上自己了?
「玻璃糖:啊对对对。」
「玻璃糖:那脸那身材,简直是女娲炫技之作。白霄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手指翻飞,面无表情地打出一长串毫无感情的彩虹屁。
「胤:那你眼光还不错。还算有几分鉴赏力。」
祝霞光:“……”
救命,这人是真的听不懂好赖话。
几乎是下一秒,一个通讯请求就猛地弹了出来,嗡嗡震动着。
祝霞光想也没想,直接秒挂。
「胤:?为什么挂断?」
「玻璃糖:累了,社恐,不喜欢打语音。文字交流是人类文明的瑰宝,语音是社交恐怖的刑具。」
「胤:打一次,五万星币。」
「玻璃糖:。」
「胤:一次五十万。」
「玻璃糖:谢谢,但不必了。大哥,我是个有尊严的穷鬼,不是个可以被钱砸得语音聊天的陪聊。钱买不来我的尊严,也买不来我对着麦克风尬聊的勇气。」
李胤慎似乎被这种“视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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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粪土”的清高姿态噎了一下。
「胤:那好吧。」
「胤:你早点休息。」
祝霞光松了口气,正准备结束这令人心力交瘁的对话,忽然又一个念头冒出来。
她记得皇室成员发色各异,似乎挺多彩色的。
「玻璃糖:对了大哥,好奇问一下,我看皇室成员好像什么发色的都有?黄的绿的蓝的,是染的还是天生的?」
网络那头的皇太子殿下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抗拒。
「胤:黑发才是正统。」
「胤:纯正的东方血统,东方姓氏。皇室选妃历来也只优先考虑黑发。」
「胤:其他的都是些历史遗留问题,旁支混血,或者早年不懂事染的,不值一提。」
祝霞光翻了个白眼,她想李胤慎眼睛还是蓝色的哦,要这样论,自己黑发黑眼不是更正统。
「玻璃糖:666。」
......
浴室的水声停歇,门滑开,蒸腾的热气裹挟着白霄走出来。
他只随意披了件深色丝质睡袍,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冷白胸膛。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看向祝霞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你真要吃?已经快凌晨了。”
祝霞光眼皮都没抬,斩钉截铁:“吃。就要吃。现在,立刻,马上。”
白霄俯身,声音幽幽地:“行。那你最好一点不剩,全部吃完。”
祝霞光终于被他吓着了。
白霄直起身,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厨房方向。
就在这时,祝霞光腕上的私人终端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一个通讯请求,来自阿瑞蒙。
ARM。
祝霞光眼神都没动一下,指尖一划,利落地挂断。
世界清静了不到三秒。
终端开始以一种不依不饶的频率持续震动,一条接一条的文字信息如同雪崩般涌入通知栏,密密麻麻,几乎要撑爆屏幕。
祝霞光不耐烦地点开扫了一眼。
长篇累牍,措辞恳切,引经据典,从帝国军校时期的峥嵘岁月回顾到今日宴会的鲁莽冲动。
深刻剖析了自身心理活动的扭曲与不安,表达了无尽悔恨与担忧,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我伤害了你我好痛苦但一切都是因为太担心你”的浓郁芬芳。
祝霞光看得眉头紧锁,她甚至懒得看完,手指飞快地划到最下面,面无表情地敲了三个字:「知道了」
觉得力度不够,又补了一句万能敷衍模板:「我没在意。你人没事就好。」
发送。搞定。
......
没过几天,祝霞光任职帝国军校荣誉校长的流程,顺利得像是被上帝亲手开了绿灯。
资格审核,皇室提名像是怕她反悔一样火速送达。
评议听证,一群老狐狸看着她那张“谁惹我谁倒霉”的脸,默契地选择了举手通过。
公示期,星网舆论除了嗑CP和骂战,对这种正经事毫无兴趣,风平浪静。
联合任命,军部和皇室罕见地没有互相下绊子,盖章速度快得像抢购限量版遮瑕膏。
就职典礼,简化了又简化,祝霞光穿着笔挺的新制服,上去念了段AI生成的、充满正能量且绝对正确的废话,底下掌声稀稀拉拉,主要是给那身制服和军衔面子。
一套流程下来,祝霞光挂上了“帝国认证,暂时清闲”的标签,当上了帝国军校的荣誉校长。
她溜达着去找苏澜拿药。
苏澜的地下诊所依旧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稀有化学品和某种违禁能量饮料的诡异味道。
“哟,这不是我们光荣退休……啊不,光荣转业的祝校长吗?”苏澜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惯有的戏谑。
祝霞光没搭理她的阴阳怪气,径直伸出手:“药。”
苏澜这才慢悠悠转过身,拿起一支泛着不详幽蓝色光芒的注射器。
祝霞光一把夺过注射器,撩起袖子,冰凉的针头精准抵上小臂血管,推入。
改良版的药剂涌入体内,效果比之前的猛烈得多。她猛地抽了口气,指尖微微发颤,好一会儿才压下那阵强烈的晕眩感。
苏澜送她一个白眼,“你或许该找个正经心理医生看看。baby你这激素紊乱得像跳楼机,难保没有心理因素推波助澜。”
18. 第18章
陆凌昭踏入帝国军校的第一天,他先迈的左脚,于是被一旁的天龙人贵族校友投之以厌弃的目光。
他就觉得自己像是某种误入精密仪器的原始蟑螂,每一步都踩在别人精心打蜡的尊严和既得利益上,咯吱作响,惹人厌烦。
他是三年级转校生,刚来帝国军校就读,手续办妥后,他按照课程表,去上了课。
“陆凌昭?”理论课教授,一位戴着能量感应老花镜的老学究,用指尖划过光屏上的学生名单,“边缘星系,伽马-7转运星?”
台下响起一阵毫不掩饰的嗤笑。
帝国主星的天龙人们,连鼻孔都比边缘星的同僚多长几个出气孔,用于表达更高层次的鄙夷。
陆凌昭扯了扯嘴角,他身上那套临时领的军校制服有点皱,亚麻色的头发随意扎着,几缕挑染的白发像是不服管教的野草翘着。
他站没站相,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权当回答。
“你的教材呢?”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帝国军校第一准则,准时。包括你的大脑和你该带的书本。”
哄笑声更大了。
陆凌昭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教材?帝国星舰托运部那帮孙子一听他是边缘星系,看他跟看外星宠物一样,直接把他的行李扣了,说是要额外安检,检他祖宗十八代。
但他懒得解释,解释在这群天生自带优越感buff的混蛋眼里等于认怂。
“忘了。”他言简意赅,语气散漫。
......
教授的脸瞬间沉得像暴雨前的星际尘埃云:“看来边缘星的教育和帝国的教育标准之间存在一些令人遗憾的差距。课后,来我办公室领取新生行为规范补充阅读材料,一共七百页,明天上课前我要看到你的读后感。”
得,下马威。
陆凌昭心里骂了句操,面上却只是挑了挑眉,没吭声。
这老登,骂人还挺有文化。
第二天,憋了一肚子邪火的陆凌昭,在训练场上遇到了正菜。
几个穿着簇新定制训练服、一看就是世家出来的哨兵,互相使了个眼色,围了上来。
“喂,转校生,”为首的那人用训练棍不轻不重地捅了捅陆凌昭的肩膀,“伽马-7那种地方,也有SSS潜力的哨兵?”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周围几个跟班很给面子地笑起来。
陆凌昭慢吞吞地转过身。
他比那挑衅者还略高一点,此刻微微歪头,眼神懒洋洋地落在对方身上。
“找打吗?”陆凌昭说,“傻逼,行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动了!
根本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砰”一声闷响,伴随着骨裂声,为首那人的训练棍已然脱手,整个人被一记狠戾至极的肘击撞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缓冲垫上。
剩下几人愣了一秒,顿时炸了毛,嗷嗷叫着扑上来。
陆凌昭嗤笑一声,纯粹凭着在边缘星街头巷尾打烂架练出的野路子,闪避、格挡、出拳、踹膝窝……动作刁钻狠辣。
等教官黑着脸分开众人时,地上已经躺了三个,还有一个正捂着裆部缩成虾米,涕泪横流。
......
陆凌昭站在中间,呼吸都没乱,只嘴角破了点皮,渗出一丝血痕。
他抬手,拇指随意擦去血渍,眼神里那点玩世不恭的懒散褪去,露出底下冰冷的锐光。
结果毫无悬念。
“三年级生陆凌昭,校内斗殴,情节严重,罚义务劳动一周,训练场器械损坏照价赔偿!”
陆凌昭面无表情地听着。
完犊子。
义务劳动意味着他又要错过至少一周的理论课。
那七百页的“行为规范”读后感还没憋出来,新的理论作业又要堆成山。
挂科预警像星际海盗的红色警报在他脑子里疯狂闪烁。
他大爷的。这破学校。
这群拿鼻孔当探照灯用的天龙人。
还有白霄,那个把他扔进这鬼地方的罪魁祸首,傻逼军阀上将。
陆凌昭原本在伽马-7当他的地头蛇当得挺滋润,虽然地盘小了点,但好歹说一不二。
结果有一天,非说他走了狗屎运,被顶级军阀的白家看中,要送他去帝国主星。
顺便为家族攀上白霄那棵参天大树。
陆凌昭当时就觉得这事儿扯淡。直到他被带去见白霄。
他进去时,那个男人正背对着他,身姿挺拔如枪,一身纯黑军装没有一丝皱褶,连头发丝都透着冰冷的规整。
......
然后,白霄转过身。
陆凌昭呼吸一窒。
操了。
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差,甚至常被手下嘀咕说有点“那个谁”的影子。
但他从没想过,能像到这个地步。
挺直的鼻梁,狭长的凤眼,薄唇,削瘦的下颌线……简直像照镜子。
当然,白霄更冷,更锐,像一把出鞘即见血的古刃,而他陆凌昭,皮肤更黑,骨架更大,气质粗野,带着点没打磨好的野性。
连白霄本人,眼睛里都极快地掠过了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惊愕。
空气里,两股同源却强度迥异的SSS级哨兵能量场甚至产生了细微的共鸣,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低频嗡鸣。
那一刻,陆凌昭明白了。
他甚至不用做基因检测,就能从对方那瞬间微妙的表情和自己心里哐哐撞大墙的直觉里得出答案——这绝对有血缘关系!
后来族谱被翻烂:他母亲的祖母的妹妹,好像是白霄母亲那边的某个远房表亲。
论起来,他得喊白霄一声表舅?
白霄什么也没多说,只淡淡吩咐了一句:“去帝国军校,把该学的学完。”
就像随手给一件新到的工具指定了存放地点。
......
帝国军校的图书馆,是一座用数据流和复古纸张堆砌起来的傲慢巨兽。
穹顶高得能塞进一艘小型护卫舰,悬浮的光带如同冰冷的星河。
陆凌昭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觉得自己像个闯进精密仪器内部的原始人,每一步都怕触发什么该死的声控警报。
找个书而已,搞得跟星际探险似的。
“操了,这破地方这么大,书都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他低声咒骂,指尖烦躁地划过个人终端上密密麻麻的索书号列表。
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迷宫里转悠,就在他怀疑这图书馆是不是内置了空间折叠技术永远走不到头时。
视野边缘猛地蹦出一行极其突兀的、闪烁着廉价粉红桃心特效的字体:
「……她蜷在静谧的一角,墨色卷发如海藻般散落,长睫在白皙脸颊投下脆弱的阴影,呼吸清浅,仿佛等待着一个惊扰,或是一个垂怜……」
陆凌昭脚步猛地顿住,差点以为自己因为焦虑过度产生了幻觉。
“?”他拧着眉,甩了甩头,“什么玩意儿?帝国军校图书馆还内置这种三流言情小说弹幕助兴?真他的有情趣。”
他吐槽归吐槽,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那行字指引着,鬼使神差地拐进一个极其偏僻、灯光都显得吝啬的角落。
......
然后,他看见了。
在一个被巨大书架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的软椅里,一个人正抱着本厚得能当凶器的古籍睡得昏天暗地。
是个女人。
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遮住了小半张脸,但露出的那部分,精致的下颌线,让他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真漂亮。
而且,是个向导。虽然气息收敛得极好,但那独特的柔和感和能量场不会错。
陆凌昭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小钩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他刚转来,正缺个向导搭档,这破学校的人看他都像看垃圾,要是能把这个……
他不动声色地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摊开自己那本崭新得能割手的理论书,试图营造一个“偶遇并共同学习”的假象。
他的注意力全在旁边那人身上。
真能睡啊。这地方冷飕飕的,也不怕着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陆凌昭快要数清她睫毛有多少根的时候,她猛地动了一下。
像是从什么噩梦中惊醒,骤然睁开眼。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带着刚醒时的迷蒙水汽,但几乎瞬间就锐利起来,像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射向他。
然后,毫无预兆地,她抄起手边那本硬壳古籍,劈头盖脸就朝他砸过来!
“你就那么闲?”她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跑这儿来干什么?碍眼!”
陆凌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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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完全懵了,下意识偏头躲开那本呼啸而来的凶器,书脊擦着他额角飞过去,“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这女人在干什么呢?!
......
祝霞光最近的日子过得极其腐败。
帝国军校荣誉校长听着唬人,实则就是个高级吉祥物,她乐得清闲,天天泡在图书馆里摸鱼。
甚至给自己捏造了个“临时图书管理员”的工牌,别在常服上,成功混入学生队伍,无人察觉。
刚才她正做梦,结果一睁眼,差点心脏骤停。
白霄那癫公什么时候摸到这里来的?!还坐得离她这么近?!
惊吓和起床气瞬间冲垮了理智,她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书砸了过去。
但下一秒,她就发现不对。
这人乍一看眉眼轮廓和白霄像得惊人,连周身那股子欠揍的哨兵能量场都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但细看之下,气质截然不同。
这位明显更年轻一些,皮肤是常在户外活动的小麦色,亚麻色头发里还挑染了几缕扎眼的白色,随便扎在脑后,几缕碎发不羁地垂落。
哦,不是他。
祝霞光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恼火,哪儿来的小混蛋,长得这么像,存心吓唬人是吧?
看着对方那副“我招谁惹谁了”的懵逼表情,祝霞光那点微薄的、几乎不存在的愧疚感冒了头。
她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抱歉,刚刚应激了。”
陆凌昭这会儿也回过神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脾气爆得跟个小炮仗似的,身上还挂着个“图书管理员”的工牌。
行,原来是工作人员,怪不得这么横。天龙人的地盘,连个图书管理员都拽得二五八万。
......
他本来想掉头就走,但瞥见她工牌上的字样,又想起自己那该死的找书任务,眼珠一转。
他指着祝霞光胸前的工牌,扯出一个有点痞气的笑容:“姐姐,你是管理员吧?那正好,帮个忙,《高等星舰流体力学解析》、《哨兵导向性战术理论进阶》,还有《帝国军事法典概要(新纪元修订版)》,这三本,搁哪儿呢?”
祝霞光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地上来了。
使唤谁呢?没长手还是没长终端?她眼皮都懒得抬,继续翻自己的书,冷冰冰地甩出三个字:“自己找。”
“别啊姐姐,”陆凌昭立马嘴甜叫上了,“我刚转学来的,这地方大得能跑马,找本书跟大海捞针似的。你一看就是面冷心热的大好人,帮帮忙呗?”
祝霞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我可不是好人。”
但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极其敷衍地抬了抬下巴,点了点不远处墙面内嵌的终端接口:“那边,自己接终端,接入教育系统,输入书名或者索书号,会有路径导航。”
陆凌昭挑眉,倒是从善如流地走过去,三两下接入了系统。
他脑子确实好使,操作界面稍微一看就明白了,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目位置。
“谢了,姐姐。”他冲祝霞光扬了扬下巴,这回道谢倒是真心实意了点。
他走回来,却没立刻离开,反而又凑近了些:“我叫陆凌昭,三年级,战斗系的。你是学姐还是学妹啊?”
祝霞光被那点若有似无的、和白霄相似的能量场扰得心烦,头也不抬:“学姐。”
“哪个班的?肯定是向导吧?”陆凌昭像是没看到她脸上明晃晃的“滚远点”三个字,继续锲而不舍,“我刚来,还没固定搭档呢,你看我怎么样?我是SSS级潜力。”
......
祝霞光终于忍不住,合上书:“我毕业了。找搭档去校内论坛表白墙。战斗系单人任务也能活,就是某些需要配合的课程选不了而已。”
陆凌昭被噎了一下,但显然没那么容易打发:“毕业了?哪一届的啊?学姐怎么称呼?留个终端号呗?以后说不定还有问题要请教呢。”
祝霞光耐心彻底告罄。
她猛地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书和终端,看都懒得再看这个喋喋不休的小鬼一眼,转身就走。
“学姐!终端号!给一个呗!”陆凌昭的声音还不怕死地从身后传来。
回答他的是祝霞光决绝的背影和一个冷冰冰的:“不行。”
19. 第19章
祝霞光陷在豪华办公转椅里,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
这间校长办公室大得能停下一台轻型飞行器,装潢奢华得让她这个贫民窟爬出来的小女孩浑身刺挠。
“纳税人的钱就用来做这些,虽然我以前也没给傻逼帝国交过税。”她嘀咕着,啜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几乎同时,办公室侧门无声滑开,一个表情恭顺得近乎悲壮的年轻女助理快步上前,无声地将她那杯只少了一口的温水再次斟满。
祝霞光:“……”
她想起校方战战兢兢递上的服务团队名单:一个厨师、一个管家、两个保姆、两个副官。
甚至贴心地为了“满足校长XP且避免白霄上将的报复”,清一色选了实习小女孩。
究竟谁在传我喜欢小女孩?
祝霞光差点把水杯捏碎,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她当场把那些眼睛亮晶晶、仿佛等待什么不可言说指令的小女孩全轰了出去,只勒令她们周末下午来扫个地,工资照发。
小女孩们眼睛更亮了,仿佛中了彩票。祝霞光看着她们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冤大头。
她烦躁地摸出烟盒,叼上一支点燃。
烟雾缭绕中,她自嘲地想:真是贱命一条,享不了福。别人伺候着就跟浑身长刺一样。
这宽阔豪华、足以让任何一位帝国权贵满意的办公室,于她而言,只是个镶金嵌玉的笼子,她这只野雀在里面扑腾,只觉得空旷又憋屈。
终端又不合时宜地响了。是“玻璃糖”那个要命的账号。
祝霞光啧了一声,划开消息。
......
「胤:[分享链接:财政部次长聚会狂欢过量服用致幻剂,意外窒息身亡,官方讣告称突发心源性猝死]」
「胤:笑死,这群傻逼,□□都能飞死,真是废物利用的典范。」
祝霞光看着这条消息,嘴角抽搐了一下。
「胤:说到这个,帝国的烟很多都掺了致幻物,给哨兵抽的,普通人抽多了不光上瘾,脑子都得抽成浆糊。」
「胤:真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好抽的。」
祝霞光看着消息,黑曜石般的眼珠一转,掐灭了手里的烟,打算给自己立个人设。
「玻璃糖:。」
「玻璃糖:我也抽。一天三包。」
消息发出去,她几乎能想象光屏那头皇太子愣住的样子。
「胤:理解,压力大。」
「胤:抽什么牌子的?电子烟还是传统烟?」
「玻璃糖:我是保守派,只抽传统香烟。最便宜的那款。」
她回复得飞快,塑造一个穷困潦倒、只能靠劣质烟草麻痹自己的底层向导形象。
「胤:那你是保皇派吗?」
「玻璃糖:你说什么笑话呢?我还是蛋黄派,菠萝派。」
「胤:抽烟有什么好的啊?不能干点别的吗?」
祝霞光回忆了一下曾经,哪些年轻时随机刷新在自己身边的牛鬼蛇神天天都在干嘛,随意打了几个字。
「玻璃糖:我这个阶级,似乎娱乐只剩下抽烟和嗑药了。」
「胤:??你不是S级向导?为什么穷成这样?」
祝霞光心里咯噔一下,糟,人设立太过了。
S级向导再怎么也不至于穷到这份上。
她脑子飞快转动,赶紧找补。
「玻璃糖:唉,别提了。欠了债,得还。」
她含糊其辞。
「胤:?替谁还?」
那头果然立刻追问。
......
祝霞光手指停顿了一下,一般情况下,这种悲情故事里的债主不是飞舞老爹就是赌鬼男友。
说老爹太老套,说是男友估计能让他瞬间破防,效果拔群,但先铺垫一下,不能太直接。
「玻璃糖:反正就是遇人不淑吧。大哥你呢?是不是那种特有刻板印象,会觉得好女孩不该抽烟的男人啊?」
她试图把问题抛回去。
「胤:并没有。只是我身边抽烟的女人,都强悍得吓人。比如我母亲。」
祝霞光倒是知道,皇太子的生母早逝。
她可一点不想跟已故皇后比强悍,更不想深入探讨皇室那点压抑的原生家庭悲剧。
能养出李胤慎这种自我中心又阴晴不定的神人,用脚趾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温馨故事。
而且,现在的皇帝自己就是个不管事的神经病,皇室老祖宗还酷爱近.亲.通.婚,一代代优化出不少智商洼地。
李胤慎在这群皇亲国戚里居然还算智商天花板,至少懂得拉帮结派搞斗争,已经堪称皇室基因的奇迹了。
「玻璃糖:啊哈哈,大哥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胤:爱好?看你算不算?」
「玻璃糖:。」
「胤:开个玩笑。视频吗?想看看你。」
祝霞光头皮发麻。
「玻璃糖:别了吧大哥,我长得丑,怕吓到你。声音也不好听,怕污染您耳朵。」
「胤: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快开视频!不然我当你诈骗犯了。」
「玻璃糖:其实我是外星混血,怕吓着您。」
她开始胡扯。
「胤:你就是个虫族我现在也认了!快点!」
祝霞光翻了个白眼,正想继续编点离谱理由搪塞,李胤慎的下一条消息又蹦了出来。
「胤:不打视频也行。语音总可以吧?听听声音。」
这个容易,祝霞光想了想,打开终端内置的变声器,随意挑了个男音,按下语音键,捏着嗓子来了句:“大哥,能听见不哟。”
消息发过去,对面沉默了好几秒。
李胤慎有点恼羞成怒,说,“你上次声音不是这样!!”
祝霞光:“变声期,理解一下。”
李胤慎:“不要敷衍我!再这样我真自己来找你了!”
祝霞光几乎能想象他炸毛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你咋来找我?”
她一边回着,一边悠闲地跷起二郎腿,目光扫过办公室里昂贵的摆件。
就在这时,她的军用终端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未读信息的提示争先恐后地弹出,发信人:白霄。
祝霞光心里一突,点开一看。
「白霄:今晚回来吃饭。」
「白霄:五点后我有空。」
「白霄:很久没一起吃了。」
「白霄:你回不回来。」
「白霄:在干嘛。」
「白霄:当校长就那么好玩?」
「白霄:搞笑哦,不是我同意你来你根本就来不了。」
「白霄:人呢?」
「白霄:又不回消息。」
……
一连串信息,密密麻麻,带着白霄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欲和阴湿的抱怨。
与此同时,李胤慎不知道在通讯中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祝霞光集中精力听的时候,愈发低沉沙哑的男声正说到:“......我们不知道彼此,反而对我们都好......”
祝霞光被两边夹击,一个头两个大。
她手忙脚乱地先在和白霄的聊天框里飞快戳了几个字「请不要再说了」,觉得这句话万能极了,顺手也念给了李胤慎听:“大哥,请不要再说了。”
李胤慎那边顿了一下:“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呢?”
祝霞光叹了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麦克风,用那故作沙哑的鸭子音说道:“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没钱,长得也丑,真配不上您。”
她一口气说完,手指还在虚拟键盘上无意识地戳着,似乎不小心碰到了语音转文字发送键。
而此刻,白霄的聊天框正好又跳出一条:「为什么不回消息?」
只见和白霄的对话里,赫然出现了一条新消息:「我没钱,长得也丑,真配不上您。」
白霄几乎是秒回:「???」
「白霄:你在说什么,真的好搞笑。」
祝霞光:“……”
操啊!这破终端!这破手!
李胤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说这些,难道也考虑过我们的以后吗?”
祝霞光吓得差点把终端扔了。
她强忍着恶心,再次强调:“大哥,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您肯定是又高又帅,有钱有势,我真不配您惦记。”
果然,李胤慎被这通胡吹捧得似乎很受用,语气缓和了些:“看来,你心中的我形象还挺不错?”
祝霞光飞快回道:“那必须的!我这边要工作了,先挂了啊!”说罢,她挂断了通讯。
......
另一边。
李胤慎的指尖重重敲在桌面上。
“查不到?”他蓝眼睛扫过面前垂首的下属,“一个平民向导,在帝国的网络里留下这么多痕迹,你却告诉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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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根底?”
下属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殿下,并非完全查不到。‘玻璃糖’的身份信息确实存在,但只从她18岁开始记录。之前的资料像是被人为地抹去了。”
他调出一份星图,指尖点在边缘一处闪烁的光点上:“她的注册地,是伽马-7转运星。那里属于行商浪人体系中,江家的管辖范围。”
“江家?”李胤慎的眉峰骤然蹙紧。
帝国疆域辽阔,二十二颗住人星球散落星海,皇室直接掌控的不过核心三域,其余边远星球,天高皇帝远,便诞生了“行商浪人”这一特殊阶层。
他们非官非商,实则是手握私军、代帝国管辖收税的土皇帝,是星际海盗与封疆大吏的畸形结合体。
伽马-7,正是那位“星浪总督”江申的势力范围之一。
江申,那个总是笑嘻嘻、看似温和宽容的男人,他并不喜欢摆架子,只是灰白色长发随意束着,几缕碎发垂落额前,暗金色的眼眸看人时总带着审视与戏谑。
李胤慎在一次极不愉快的边境摩擦调解会上见过他一面。那人看似玩世不恭,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世间万物,包括帝国皇太子,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乏味的尘埃。
那是个真正的危险人物,一个连皇室都不愿轻易撕破脸的狠角色,玻璃糖如果和这家伙有牵扯,可以说是相当麻烦。
李胤慎烦躁地挥挥手,像是要驱散眼前无形的阻碍:“算了,不必再查了。”
......
日子就那么过,像一杯被反复冲泡的茶,色泽渐淡,余味却诡异地愈发复杂。
祝霞光瘫在军校咖啡厅那个最偏僻的丝绒卡座里,欣赏起窗外的夕阳,端起手边微凉的红茶,抿了一口。
这种近乎奢侈的平静,反而让她坐立难安。
她这辈子的前二十五年都在血污、算计和生死线上疯狂蹦迪,如今陡然被塞进这象牙塔顶层的柔软罩子里,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安逸背后标着她付不起的价码。
她点了很多花里胡哨的甜点,慢吞吞地吃着,打算把这下午彻底糜费掉。
糖分和奶油暂时抚平了心底那点莫名的焦躁。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再续一杯咖啡,直接把晚饭也省了的时候。
卡座的帘子“哗啦”一声被人莽撞地掀开。
“诶,对不起,不知道有……”来人话音戛然而止。
祝霞光抬起头,黑黢黢的眼睛中写满“怎么又是你”的惊讶眼眸。
陆凌昭。
祝霞光心里那点慵懒瞬间被警惕取代。
邪了门了。
她这几天走到哪儿都能“偶遇”这小子,图书馆、训练场边缘、甚至她偷偷抽烟的露天平台。
她把自己里里外外查了三遍,确定没被种下什么追踪器,但这小子就像条被无形红线拴着的狗,总能精准找到她。
他是白霄的远亲,由白霄亲自引荐入学,祝霞光起初以为是那控制狂变态到找个替身来监视她,但细查之下,白霄似乎并没额外授意。
......
更邪门的是,陆凌昭好像真的不认识她这张脸。
有一次祝霞光被跟烦了,故意摆出校长的架子,拽得二五八万地问:“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陆凌昭当时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语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个图书管理员装什么装”,那茫然劲儿不像装的。
这就很尴尬,她当时没有自我介绍“我是你校长兼你远房舅妈”,只能憋着一口气,看他一口一个学姐叫得欢快。
“这里没服务员,怎么点餐啊?”陆凌昭极其自然地问道,一身汗味混合着训练场上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祝霞光往后靠了靠,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扫码,自助。”
陆凌昭哦了一声,极其自然地就挤进了她对面的卡座,拿出终端扫描。祝霞光默默又往里面缩了缩。
“学姐,嫌弃我啊?”他咧嘴一笑,露出白得晃眼的牙齿,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与白霄极其相似的下颌线滑落。
“一身的汗,也不先洗洗。”祝霞光没什么表情地递过去一叠纸巾。
“没办法,刚被教官加练,牲口似的,被天龙人欺负了,看我没身份,就喜欢搞我。”他接过纸巾,却笑嘻嘻地凑近了些,“看不见,学姐帮我擦?”
祝霞光懒得看他那张容易引发PTSD的脸,干脆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自顾自继续吃自己的甜品。眼不见为净。
20. 第20章
陆凌昭也不在意,手指在终端上飞快操作,瞬间点了一堆能量惊人的肉类和主食。等餐品送上,他立刻开始跟个吸尘器一样的暴风吸入。
老天,怎么会有人吃饭像吸尘器,他的胃是个垃圾桶吗?祝霞光觉得很搞笑。
“学姐你就吃这么点?”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问。
“食量小。”祝霞光瞥了眼他那堆成小山的餐盘,忍不住好奇,“你们星球的人都这胃口?”这消耗量,难怪明明似乎一个模板,体格比白霄还壮硕几分。
陆凌昭咽下嘴里的食物,报了个边缘星系的名字。
伽马-7转运星。
祝霞光端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个名字像根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状似随意地问:“哦,那边是江家的地盘吧?”
陆凌昭点头,拿起一根硕大的肉骨啃了一口:“是啊。行商浪人,江申嘛,我见过几次,挺随和一人。我本来打算跟着他混的,后来家里非让我来主星。江哥也没说啥,帮我弄好身份就放我走了。”
他啃着骨头,含糊地补充:“虽然帝国主星这帮天龙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但说实话,非要比的话,江申可比他们恐怖多了。那才是真正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祝霞光突然笑了,那笑有点凉薄,她真觉得有点搞笑,也觉得陆凌昭似乎也不太聪明,江申那暴君做派,陆家人能把他放出来,大概率也是江申的授意。
她端起茶杯,借氤氲的热气掩饰瞬间的情绪波动。
就在这时,她的官方终端嗡嗡震动起来。
白霄的讯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追问她何时回去,抱怨她是不是在办公室抽烟躲清闲,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怨夫气息。
祝霞光懒得细看,敷衍地回了句“加班,不回去吃”,干脆利落地屏蔽了通知。
同样是顶着相似的脸,对面的陆凌昭就显得可爱多了。他完全没在意她的终端响动,还在热情地试图分享食物:“学姐尝尝这个?这个肉绝了!”
“谢谢,饱了。”祝霞光说。
......
刚说完,隔壁卡座一个穿着精致、一看就是世家子弟的学生嫌恶地掀开他们包厢的帘子,敲了敲隔板:“喂,能不能小声点?公共场合有点素质。”
祝霞光下意识抬手,用菜单半遮住脸。
陆凌昭立刻笑嘻嘻地道歉:“对不起啊哥们,会注意的。”
等那人翻着白眼转过身走了。
陆凌昭才压低声音对祝霞光吐槽:“贵族真他爹混蛋,屁大点声就跟刨了他家祖坟一样。”
他看向祝霞光,忽然问道:“学姐,你刚才遮脸干嘛?怕他啊?”
祝霞光面不改色地扯谎:“图书馆兼职时间溜号,怕被熟人看见举报。”
陆凌昭挑眉,语气笃定:“得了吧,你几乎天天这个点都不在图书馆。”
祝霞光心中警铃大作,她眯起眼,审视着眼前这张年轻又带着几分野性的脸:“你怎么知道我不在?”
陆凌昭不可能坦白那该死的粉色弹幕导航,他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加个终端号,我就告诉你。”
祝霞光盯着他看了两秒,拿出了那个名为“玻璃糖”的私人终端。
滴一声,好友添加成功。
陆凌昭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其实我是靠意念找到你的。老天爷指引我找到你。”
祝霞光只当他在胡说八道,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
陆凌昭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新加的账号。
结果大失所望,对方设置了三天可见,动态一片空白。他不死心地上网搜“玻璃糖”,结果蹦出来的全是糖果广告和无关图片。
百无聊赖之下,他玩起了终端自带的AI生成器,捣鼓出一堆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玻璃糖图片,一股脑发给了“玻璃糖”。
对面回过来一个冷冰冰的句号:“。”
陆凌昭锲而不舍:“学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玻璃糖:“玻璃糖。”
陆凌昭觉得这学姐怪神秘的,连个真名都不肯说。
......
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开。
祝霞光回到帝国军校那间分配给她暂住的套房,潦草地洗漱完毕,将自己抛进柔软得过分的床铺,最终坠入一个遥远却纤毫毕现的梦境。
她在伽马-7转运星贫民区长大。
童年记忆中,空气里永远搅拌着劣质燃料的刺鼻、食物缓慢腐败的酸臭,以及某种更深层的,属于绝望的铁锈味。
十四岁的祝霞光,早已显露出远超同龄人的天赋与锋芒。
她的体能和精神力甚至能撂翻某些成年哨兵,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个小帮派的头儿,虽然手下尽是被遗弃的老弱病残,一群在泥潭里互相舔舐伤口的乌合之众。
她其实混得不算太糟。
凭借天生的狠劲和野兽般的敏锐,她总能精准找到尚未污染的水源,能从最凶狠的垃圾场看守眼皮底下扒拉出还能换钱的零件。
但这一切远远不够。
眼前的肮脏与绝望像一堵不断增高的墙,她知道自己绝不能、也绝不会烂死在这里。
直到风里带来了“大人物”降临的消息。
对贫民区而言,这种存在如同天外流星,是福是祸,全凭对方一时兴起的念头。
于是,她混进了港口附近那家“最好”的酒馆,一眼就锁定了目标。
他坐在最里侧相对安静的角落,如古神话雕塑般夸张英俊的脸,灰白色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姿态慵懒散漫。
他周围站着几个随从,气息沉静,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的猛兽。
不行。
可怕。
快跑。
祝霞光的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却又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就在她踌躇不定时,那双暗金色的眼睛毫无预兆地抬了起来,穿透人群缝隙,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偷窥的视线。
下一秒,祝霞光就感觉自己被人拎了起来,她被轻易的剥离出来,带到了那张桌子前。
那男人放下酒杯,目光在她脸上身上细细扫过。“胆子不小。”他说,“知道我是谁吗?”
祝霞光强迫自己压下喉咙口的战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有立刻回答。
而旁边的管家适时上前:“这位是行商浪人,江申阁下。伽马-7及其周边三个星系,皆在阁下辖制之下。”
行商浪人。
在帝国法律光芒黯淡的边缘星系,这些人就是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土皇帝。
江申微微倾身,灰白色的长发如狼的尾巴,他暗金色的瞳孔锁定了她:“看起来挺机灵。叫什么?在这儿干什么?”
“祝霞光。”她说,“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机会?”江申追问,“什么样的机会?”
“靠近大人您的机会。”祝霞光在他眼中,看见了极为浓郁的探究兴趣,于是她不怕了,反而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
旁边另一位随从似乎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上前一步:“祝霞光,十四岁,疑似孤儿,长期活跃于第三区贫民窟。组织了一个约三十人的小团体,成员多为老弱。擅长搜寻物资、低级机械维修、以及……”
随从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曾与本地帮派发生冲突,致使对方三人重伤,抢夺少量物资。暂无固定收入来源,生存方式以捡拾与零星交易为主。”
祝霞光想,真几把灵通的消息来源,上等人就是不一样,土皇帝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是拥有一片星系的行商浪人,有的人天生就要跟泥土一样被踩在脚下。
然而,江申却像是听到了极其满意的答案,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你很有天分。”
他说:“跟我走吧,做我的随行人员。比你在这种垃圾堆里刨食有前途得多。”
这是泼天的富贵!
祝霞光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猛地抬起头:“打工会给我发工资吗?我还有家人要养!”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这简直是得寸进尺,很可能触怒对方,让这看似触手可及的机会瞬间粉碎。
但江申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他颇为宽容温和,喉间溢出低沉的轻笑,“当然,跟着我,你不用担心任何事。”
……
第二天,祝霞光再次踏入苏澜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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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着诡异化学品混合气味的地下诊所。
“哟,气色比昨天还烂。”苏澜头也没回,正对着光屏上一串疯狂滚动的数据流咂嘴,“你这激素水平。”
“少废话。”祝霞光瘫进那张能要人老命的治疗椅里,“药。”
苏澜转身,抛过来一支新型抑制剂:“改良版,效果更平和了,可以维持你激素水平稳定。”
祝霞光撩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将幽蓝色液体注入静脉。
“我看你最近很闲,真不考虑开发一下副业?”苏澜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就你现在这状态,做深层精神梳理绝对是天价。我当中间商,抽三成,保证客户排到明年。”
祝霞光送她一个白眼:“然后呢?再给我招来一群死缠烂打的神经病?”
想起上次为了凑钱买药,不得不用玻璃糖的账号去应付皇太子,她就一阵胃疼,“我不是治疗系,不喜欢给别人治疗。”
她顿了顿,转移话题:“你认不认识顶尖的黑客?要技术最好,胆子最大的那种。”
苏澜挑眉:“有啊。AAA炸掉帝国服务器哥,听说过没?”
祝霞光嘴角一抽:“……这名字还能再离谱点吗?”
“人不可貌相,代号更不可。”苏澜耸耸肩,“技术水平是这个,”她比了个大拇指,“帝国金字塔尖,专接各种脏活累活,只要钱到位,没有他不敢干的。我找他搞过那个总跟我唱反调的议员,干净利落。”
......
“靠谱?”
“绝对靠谱。就是收费黑,而且看心情接单。中介费五百万,谢绝还价。”苏澜说。
祝霞光咬咬牙,想着那笔刚洗出来还烫手的钱就要飞走,心都在滴血,她还是颤抖着手指确认了转账。
五百万星币瞬间蒸发。
“爽快。”苏澜说,“今天内我会让他联系你的。”
过了一会,终端再次震动,这次是校方正式通知:三年级生年度外勤实战任务启动,特邀荣誉校长祝霞光上将随行指导。
三年级生年度外勤实战任务。
祝霞光当然记得这种任务,她看了看任务时间,感觉它来的恰到好处。
实战任务学分高得吓人,伤亡率也高得感人,每一次出发前,都有学生写下遗书,而每一次归来,名单上也总会少几个名字。
“参加。”她回复得干脆利落,回复道:“但我的存在,必须绝对保密,免得引起争端。”
祝霞光把视线集中与苏澜脸上。“我要出差了,请给我抑制剂,三周的量,但多给点,给到六周的量。”
红发女人笑了笑:“行啊,老规矩,得加钱两成。”
祝霞光太阳穴突突地跳:“就知道钱钱钱!”
“穷鬼不配拥有健康,亲爱的。”苏澜晃着手中一支幽蓝色的药剂,光线流转间,那液体仿佛有生命般蠕动,“把你那个粉色的蝴蝶胸针抵给我补差价也行?”
那枚胸针?
祝霞光眼神都没动一下:“那个算了。但家里还有一套配套的,项链、耳环、戒指,三件套。”
苏澜那边罕见地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祝霞光你可真大方,撑门面的玩意儿都送了。”
几千的玩意儿还撑门面,但能糊弄过去也不错,祝霞光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成交!”苏澜笑得见牙不见眼,利落地甩过来几支造型奇特的红色药剂,“喏,新品。算姐姐我送你的添头。”
......
祝霞光接过那几支红得刺目的药剂,指尖能感受到内里蕴含的、极不稳定的澎湃能量:“这又是什么?”
“好东西。”苏澜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卖弄的神秘,“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向导精神力承载上限,效果拔群,就是有点副作用。情绪可能会比较高涨。”
祝霞光一阵无言。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入贴身暗袋。
“谢了。”她干巴巴地说,转身离开地下诊所。
身后的苏澜还在嚷嚷:“记得我的珠宝!三件套!少一件我跟你没完!”
祝霞光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拉高了衣领,将那张过于惹眼的脸埋入阴影里。
21. 第21章
祝霞光近来在白霄那间冰冷空旷的别墅和军校顶层那间过分宽敞的办公室套房之间来回迁徙,像一只找不到巢穴的倦鸟。
白霄似乎也一样,两人像两颗轨迹偶尔交错的星球,各自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行,默契地不去打扰对方那份心照不宣的疏离。
但这种看似平静的渐行渐远,却让祝霞光心底滋生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有时会在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谬又尖锐的念头:白霄那个永远自以为是的混蛋,会不会在哪天突然做出一个错误到足以致命的决策,然后轻而易举地死掉?
这想法让她心头一抽,不是出于多么深刻的爱情,更像是一种对既定秩序可能崩塌的本能警惕。
白霄只比她大三岁,和李胤慎同龄,理论上正是哨兵生命力最鼎盛的时期,在战场上这个年龄刚刚好,但在名利场上可谓非常年轻。
像他们这种SSS级的怪物,寿命刻度盘轻松划向两百岁,但祝霞光比谁都清楚,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几乎没几个是真正躺在病床上寿终正寝的。
权力的游戏场从来只生产横死的英雄和身败名裂的枭雄。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终端又嗡嗡震动起来,屏幕幽幽亮起,跳出来自“胤”的通讯信息。
祝霞光无声地骂了一句。
但她不能不理,倒不是怕身份暴露,只是一种直觉,这段看似荒诞又麻烦的匿名关系,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会成为一枚意想不到的筹码。
......
另一边。
李胤慎的指尖在冰冷的终端屏上焦躁地滑动,界面停留在那个备注为“玻璃糖”的聊天窗口。
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三小时前,他发了一堆废话,对方只回了一个句号。
他贵为帝国皇太子,并不是很需要脑子,因为平日里多的是外置大脑抢着替他动脑子。
可偏偏在这个连真名都不知道的女人身上,他那点有限的,主要用于给人添堵的智商显得捉襟见肘。
她不会真的是边远星来的?
他越想越觉得离谱。主星和边远星之间那何止是地理隔阂,那简直是文明断层,充满了荒谬的生殖隔离般的幽默感。
他忍无可忍,敲字过去:
「胤:你到底从哪个旮旮旯旯冒出来的?」
「玻璃糖」回得倒快。
「玻璃糖:以前说了啊,边远星。」
「胤:具体点!哪个星系哪个星球?坐标发来!」
「玻璃糖:伽马星系外围。」
「胤:编,继续编。行商浪人的窝子,你一个S级向导能出得来?他不把你当税收了,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我操,你还挺懂的啊!
祝霞光盯着那几个“把你当税收了”盯了很久,一股烦躁的情绪上头了。
「玻璃糖:我以前在行商浪人的星舰上帮工,跟着跑过几条航线,哪儿都去过点,主星就直接来了呗。」
「胤:行商浪人的船,江?那你又怎么来的主星?」
「玻璃糖:谈了个男朋友,帮我弄来了,为此花了不少钱,我现在得帮他还债。」
李胤慎盯着那行字,感觉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手指把终端捏得咯吱作响。
「胤:……」
「胤:我真是服了。你怎么突然又有男朋友了?!上次不是说单身主义恐婚恐育吗?耍我玩呢?」
他越想越憋屈,一个通讯请求直接弹了过去。
不出所料,被秒拒。
「胤:有男朋友还跟我这儿天天聊?你有病吧?是不是又骗我?」
「胤:信不信我真把你盒开了?」
「玻璃糖:哦。那你去开啊。开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奇我注册信息是啥。」
「胤:……」
「胤:搞笑哦。」
「玻璃糖:大哥,咱俩这样确实有点太那个了,对你对我都不好。要不还是互删吧,江湖不见。」
李胤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噎死。
「胤:???」
「胤:有男朋友就不能和网友聊天了?什么封建残余,管这么宽!」
「胤:不准删!你敢删我绝对开你盒!我说到做到!」
「玻璃糖:不是,大哥你搁这儿玩双重人格呢?一会儿威胁开盒一会儿不准删的。」
......
李胤慎觉得自己快被这油盐不进的女人逼疯了,他烦躁地退出聊天框,手指胡乱划拉着终端。
帝国匿名吃瓜论坛的页面飞速刷新,信息流乱七八糟地涌过。
「(热)理性讨论,遮瑕膏女士究竟用什么牌子的遮瑕?上次被拍到颈侧有痕,第二天出席活动居然光洁如新!求扒!」
「回复:?这是能讨论的吗?楼上不要命了?已举报。」
「回复:遮瑕膏牌子不知道,但知道给她留印子那位肯定用的是SSS级哨兵牙口」
「回复:你们真是饿了,什么都敢嗑。」
李胤慎面无表情,划向下一条。
「(爆)纯技术分析帖:从白霄上将今日出席军部会议时脖颈与左手手背新增抓痕,浅谈其与祝上将家中训练强度关联性(附图高清放大对比)」
「回复:楼主是显微镜成精?这也能嗑?」
「回复:不是,他俩到底是在家打架还是做.恨啊?我特么军训都没这么激烈!」
「回复:楼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件事对他俩来说是一样的?」
操了,怎么全是祝霞光啊!
李胤慎俊脸扭曲,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遮瑕膏深度研究爱好者的秘密基地。
他恶狠狠地点着每个帖子后面的“不感兴趣”,恨不得顺着网线把发帖人的终端都扬了。
页面短暂清静了一瞬,下一秒又倔强地刷新出一条带官方标识的推送:
「行商浪人江申即将抵达帝国主星,就战后边缘星系税率调整与皇室进行洽谈」。
配图是江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灰白色长发,暗金瞳孔,隔着屏幕都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邪气。
李胤慎看到这张脸,更是心情烦躁,像生吞了一只苍蝇。
......
光屏再次刷新,这次误入了一个怨气冲天的情感板块。李胤慎盯着光屏上那个情感树洞板块的帖子标题。
《掏空积蓄给男友还了五十万赌债,结果他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怎么办?》,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颅顶。
这些蠢货。
他刻薄地想,指尖不耐烦地划过屏幕上那些哭哭啼啼的文字。
下面的回复,有真心安慰的,有理性分析的,但更多的是和他一样刻薄的围观群众发出的尖锐嘲笑。
其中一条被顶到最高的热评,用词极其刁钻恶毒:
「姐妹,听说过贷款上班吗?你这属于是贷款当妈,还是倒贴利息那种。他找你哭穷卖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配不配钥匙呢?你配个几把?你搁这儿玩星际圣母模拟器呢?」
李胤慎嗤笑一声,他手指一动,熟练地复制粘贴,直接甩给了聊天框那头的“玻璃糖”。
「胤:[分享长评]」
「胤:看看。警钟长鸣。别哪天你也成了这种星际笑话的主角。」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玻璃糖:哦。谢谢大哥关心。不过不用担心我。」
「玻璃糖:我不能嫌贫爱富,我们要订婚结婚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合着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瞬间席卷了他,打字速度快得惊人:
「胤:???」
「胤: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需要靠女人打三份工来养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胤:你这样的,到时候被家暴打死在哪个垃圾星角落都没人知道!」
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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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跟逗电子宠物一样的继续维持人设:
「玻璃糖:大哥,你真想多了。他对我挺好的。」
「玻璃糖:而且我其实又丑又穷,脾气还差,除了他也没人要了。」
一个视频请求猛地弹了出来,嗡嗡震动着,执着得吓人。
祝霞光眼皮一跳,想也没想就秒速掐断。
「玻璃糖:别!」
「胤:接视频!让我看看你怎么就又丑又穷了!你要是真长那样,我立刻给你转一百万让你去整容!」
「玻璃糖:不接!我男朋友会误会的!」
......
李胤慎没招了,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在奢华的书房里焦躁地踱步,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咬牙切齿的威胁:
「胤:算了,你爱怎样怎样吧!要去陪你的好男朋友了就赶紧去!」
「胤:但我告诉你,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我现在查不到你就能高枕无忧。」
「胤:好自为之!」
发送完最后一句,他猛地将昂贵的终端掼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屏幕暗了下去,一如他此刻阴沉混乱的心情。
她想,他有病吧,跟个超雄巨婴一样,动不动就破防,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很有意思,然后就笑了。
但她没有空继续思考皇太子那点精神内耗,因为她正和苏澜介绍的那个神秘黑客聊上了。
加密通讯界面泛着冷蓝色的微光,对方头像是一片不断流动的星云漩涡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
祝霞光指尖敲击虚拟键盘,发出第一条试探信息:「在?接单吗?」
几乎秒回。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亲亲在的,全天候为客户服务(^?^)」
祝霞光:“……”
她耐着性子,忽略那扑面而来的不正经气息:「查个ID。背景溯源。」
「祝霞光:查这个终端号:[玻璃糖的加密终端ID]」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让我确认一下,这个ID号可不一般呢~报价200万星币亲亲」
祝霞光看着那串零,后槽牙有点痒。
但她急需验证这个黑客的水平和自己那个马甲的安全性,她咬咬牙,几乎是剜肉般确认了转账。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收到哟亲亲~!请稍等片刻(≧?≦)?」
接下来的半小时,祝霞光盯着毫无动静的屏幕,感觉自己那两百万像扔进了黑洞。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亲亲,您这笔单子有点特别哦。」
祝霞光心头一紧:「说。」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人家努力挖了半个小时呢。但是呢,本号只做帝国主星直辖区域的生意哦。您提供的这个ID呢,它的注册地和所有数据流向,都指向伽马-7转运星。」
祝霞光笑了笑,但她更关心钱,故打算仅退款:「所以,查不出来?那把我两百万退回来。」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哎呀亲亲别急,但人家确认了它的归属地,所以只退您一半哦~一百万定金已原路退回,请查收」
祝霞光看着账户里退回的一百万,她敲字过去:「你这是抢钱?」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那再附赠您一个添头:在尝试查询您这个ID的前一天,还有另一个人,也想查同一个账号呢。」
祝霞光呼吸一滞:「谁?」
「AAA炸掉帝国服务器:是皇室特有的金色盾徽标记呢。」
皇室金色盾徽,祝霞光觉得有点哈人,但也在意料之内。
但这番对话足以证明两件事:
她这个“玻璃糖”的账号确实够安全,隐匿在江家的势力范围内,连这种级别的黑客都难以深入。
其次,这个说话方式恶心吧啦的黑客,技术水平确实够硬,能察觉到皇室级别的追踪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