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光点》
1. 第一章
今天是准备入职的第一天,苏子芩从新租的公寓里醒来。
昨天下午她把行李从南城搬到北城,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已是晚上九点。
想着第二天还要早起去警局报道,她早早就睡下了。
客厅的钟表显示早上7点,离8:30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她还有时间吃早饭。
苏子芩走到冰箱前,从冷藏室里拿了唯一的一包吐司出来。
昨晚简单收拾完房间,实在太累了就没顾上采购。
看来今晚下班后,得给自己备点儿吃的喝的了。
苏子芩心想着,走到了沙发旁,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她习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边看电视边吃。
电视默认的是北城新闻频道,她还没来得及换台,就看见画面中有位年轻的记者正在报道:“2025年9月9日晚,我市无名街落霞公寓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凶手目前正在逃亡中。根据现场作案痕迹和遗留证物,警方已将嫌疑锁定在27岁的凌氏集团总裁凌xx身上......”
凌氏集团?!饶是苏子芩对很多集团企业没有了解,却也常常看见关于凌氏集团的报道。
凌氏集团是集娱乐产业、医疗救援和旅游等多个版块于一体的家族企业,在北城属于龙头企业,资金高达数万亿。
因为是北城的纳税大户,又为经济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在全国都有相当高的地位。
吃完饭走出公寓,苏子芩脑海中还在回想刚才看见的那条新闻报道。
她租住的公寓离北城公安局不到半小时的路程,不管是坐公交还是地铁都很方便。
8点钟,苏子芩已经出现在了公安局门口。
她深吸了口气,走进了公安局内。
此时,局里已经有同事到了,在看见她后先是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你是新来报到的吧?”
“是,我叫苏子芩。”
“市刑事侦查支队,常舟。”听她介绍完自己后,那人笑道。
“原来您就是常副队长。”
两人正寒暄着,又有人进来了,这人身后还跟着不少人,他们手里大都拿着工具。
“顾队。”常舟见到来人后,恭敬唤了一声,听到他的称呼后,苏子芩很快确定了面前这人的身份,正是刑事侦查支队的队长顾星轸。
顾星轸似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很快收起目光,转向常舟道:“是新来报到的?”
“嗯、她就是苏子芩。”
听了常舟的话,顾星轸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他身后的几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那个新警考核申论第一名诶。”
“原来是这么年轻的小女孩。”
“她一来,咱们警局的平均颜值又可以往上拉升了。”
......
顾星轸听见身后的议论声皱了皱眉,冷声道:“刚毕业当然年轻了,查案又不是靠脸。”
他话音刚落,身后几人就不敢吱声了。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好在有电话响起,很快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什么?”常舟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详细的地址在哪儿?”
“好、我们马上过去。”
常舟接完电话,脸色煞白,众人看向他,还不等开口询问,就听见他说:“无名街落霞公寓发生了一起命案。”
命案?苏子芩闻言脑海中闪过早上看见的那条新闻,也是发生在无名路落霞公寓。
难道是接连发生命案吗?
不然的话,如果是早上她看见的报道里的案件,不应该是警察出动以后,后续才会有报道吗?
如果现在他们说的落霞公寓案件是早上她看见的新闻里报道的那个,顺序是不是反了?
不等她细想下去,就听见顾星轸的声音响起:“大家集体出动。”
他说着,神情变得十分严肃,“苏子芩,你也一起。”
“是。”
一行人来到了落霞公寓前,此时公寓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隔壁公寓有人在楼上探头探脑向下张望,还有人干脆出了公寓,站在不远处观望。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警察都来了,一定是大事。
落霞公寓作为北城的高档公寓,位于北城无名街。
北城无名街离北城影视城很近,是出了名的富人区。
公寓的房价一度炒到了近千万,听说这里住了不少明星,所以在公寓大门外,也时常能看见蹲点的粉丝。
苏子芩跟在队伍最后面上了楼,电梯停在了10楼。
落霞公寓属于一梯两户的户型,每个楼层只有两套住房。
出了电梯后,苏子芩注意到1002的门此刻是敞开的,而隔壁1001的大门则是紧闭状态。
在进入公寓前,他们已经提前了解过,1001是还没有卖出去的空房,也就是说死者是一个人住在十楼,没有邻居。
跟在众人身后进到1002室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客厅。
此时最显眼的不是客厅的水晶茶几,也不是近百英寸的大电视,而是落地窗边的景象。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正照在地上的尸体上。
这人已经死了很久了,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至少超过了十个小时。
死者躺在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呈仰躺状态。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右手是半握着的,在右手旁的地板上有一道血痕,像是用血写的字。
这字迹虽有被刻意擦拭过的痕迹,但还是能隐约看出是字母“L”。
在他们进来之前,已经有法医和侦查人员在进行现场勘查了。
正常在凶案发生后,法医和调查组应该会比警察到达现场的时间稍晚才对。
现在这个顺序也是反过来的。
苏子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下一秒,等她看清楚死者的样子和他留在地板上的死亡讯息后,整个人更是懵了。
她想起了早上看的新闻,如果说这案子才刚发生,那么她早上从新闻里看见的报道又是什么?
“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清楚了吗?”耳边传来同事的对话,“听说他死前一天去过凌氏集团。”
正说着,有调查人员冲进来道:“刚才调了楼里的监控,昨晚9点有人来找过死者。”
“确定吗?”
“电梯监控显示停在10楼,10楼只有他一个住户,确定无疑。而且据监控显示,他9点来了以后,待了近一小时才离开。”
听了调查人员的话,顾星轸沉吟了片刻后说:“难怪这个案发现场出奇的干净,看来他在行凶后,还打扫过了。”
“查到是谁了吗?”
“查到了,落霞公寓每天都有到访名单登记,是凌氏集团的总裁凌路离。”
“凌氏集团?等等、地板上那个字母不就是L吗?我记得凌氏集团的总裁叫凌路离,三个字都是L开头的拼音,难道会是巧合吗?”常舟说道,顾星轸冷哼一声:“怎么可能会是巧合?看来我们有必要见见那位凌总了。”
“可如果他打扫,应该会看见对自己不利的死亡讯息,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掉才对吧?”苏子芩只觉得案发现场处处透露着诡异,作为命案现场,除了死者身旁的血迹,其他地方都不见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血迹。
这未免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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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常舟很快就被说服,顾星轸却不以为然:“或许他就是故意棋行险招,利用人的心理,才留下这个字母提示的。毕竟,以正常思维来想,凶手不会想留下对自己不利的信息。”
“也有道理。”常舟附和道,惹来顾星轸一个白眼:“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没办法、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嘛。”
......
苏子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警局里的,在她出神的一瞬,再回过神来时,人就已经重新站在了警局内。
而他们刚才讨论要不要找来的犯罪嫌疑人,也已经来到了局里。
“你就是凌路离?”不远处,顾星轸已经开始例行审问。
“是。”
“昨晚9点你人在哪里?”
“落霞公寓。”
顾星轸显然没料到面前的人居然会如此诚实,在听见他的答案时,他有一瞬间的晃神,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面上平静无比,“据我所知,你住在东郊别墅,和落霞公寓的方向正好相反。”
“嗯,我来落霞公寓是因为接到一个人的电话。”
“谁?”
“我不能说。”
“是不是死者?”
“不是。”
“但监控显示,昨晚到十楼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死者,一个就是你。”
“我上去时,他人已经死了。”
“就算按照你说的,你上去时人已经死了,那你为什么要在里面待近一小时?”
......
苏子芩越听他们的对话,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这两人的对话是跳跃式,其次旁边的人都没什么反应。
这不是一个正常审讯现场会有的景象。
基于从她进警局后发生的种种怪异景象,苏子芩不得不怀疑。
难道说,她是在做梦?
她看见的这些景象,其实是在梦里?
只有是梦,才能解释这种种怪异。
苏子芩刚这么想着,面前的场景就又一次转换,这一次她来到了一座高楼的天台上。
风呼呼吹着,让她有了几分实感。
远处,天台上站着的那道身影有些熟悉,她刚刚才见过。
不是别人,正是凌路离。
他站在天台上,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整个人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苏子芩却能清楚看见他的神情,就像是在她面前有一个专门放大的屏幕,她能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我说了很多遍,不是我、不是我!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凌路离的嗓音沙哑,整个人看起来像已处在崩溃边缘,“难道真的要我用死来证明吗?”
苏子芩听出他说的是真话,忙喊道:“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面前的场景,让她一度忘记了刚才自己还在质疑是不是身处在梦境当中。
她从小就有一项异于常人的天赋,就是能听出一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因为这一项天赋,在她入职警察的考试中还给她加分不少。
在警校时,她就有一个称号,被称为“人肉测谎仪”。
她能听出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说谎,二十二年都没出错过。
此时站在天台,听见凌路离的控诉,苏子芩可以确定,凶手不是他。
她的声音好像传达不过去,周围的人也像根本没听见。
凌路离还在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已饱含泪水:
“如果我死了,就算是化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每一个人。”
“因为,是你们冤死了我!往后每一天,你们都要在自责和恐惧里度过!我会永远诅咒你们!永远!”
2. 第二章
“我会诅咒你们!永远!”凌路离含泪说完控诉的话后,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直直坠了下去。
在他坠落的一瞬,苏子芩冲到天台前,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只碰到了他的衣袖。
她就这么看着他坠了下去,在坠落前,他眼角飞扬的泪花随风吹到了她的脸上。
明明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她就能拉住他,救下他的。
莫名的自责和内疚包裹着她,下一秒,苏子芩就陷入了无边黑暗。
“不要!”苏子芩从梦中惊醒,整个人止不住颤抖。
刚才梦中巨大刺激的余韵还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适应回眼前的环境。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难怪、她刚才置身梦境时,就觉得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为什么早上看的新闻报道,会出现在案件发现前?
为什么面前的场景总是变来变去?
刚才所有的一切,如果是发生在梦里,就都解释得通了。
还好是梦。
苏子芩拍拍胸脯,松了口气,脑海中不禁再次闪过凌路离站在天台上的场景。
可是,这个梦未免过于真实了些。
苏子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在微微发颤,一想起来还是会感到后怕。
她抬手擦掉了额上的冷汗,一想起刚才的梦境,额间就又有冷汗冒出。
没办法、这个梦实在是过于真实了些,就算她从梦中醒来有段时间了,也还是忘不掉那双满是悲伤怨恨的眼睛。
凌路离吗?
苏子芩仔细回想了下梦中那个男人的样貌,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
就连唯一知道的名字,也是在梦里听见的。
警局里的同事倒还好说,毕竟在入职前,她已经了解过他们的大概情况,对他们有印象也正常。
但凌路离她见都没见过,怎么会突然梦见他?
而且,在梦里他还是作为唯一的嫌疑人被逮捕起来的。
苏子芩想着拿起手机看了眼,凌晨五点,天还没有亮,但她已没了睡意。
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着待了一会儿,等到快七点时,苏子芩才起身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她打开冰箱拿了吐司出来,又从沙发上拿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这一系列的操作似曾相识,莫名眼熟,她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梦,拿着遥控器的手忍不住颤了颤。
电视打开后,默认的频道果然是北城新闻频道。
苏子芩屏气凝神,怕又看见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
如果真的出现一样的场景,不就说明她其实还在梦里,根本没醒嘛。
好在新闻只是播报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并没有出现梦里的杀人案件。
她这才稍微放心了,看样子、这会儿应该是不在梦里了。
可是,苏子芩才刚松了口气,猛然想起梦中看见的新闻报道,命案发生时间是在9月9日晚,不就是昨天晚上吗?
该不会,昨晚真的发生了杀人案吧?
苏子芩胡思乱想了一路,不觉已经到了警局,来到警局时,局里已经有人在了。
她踏进门时,那人原本背对着她,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正是常舟。
在看见常舟的一瞬,苏子芩有些愣神,这个场景又和她做的梦重合了。
她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你是新来报到的吧?”常舟说着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台词,苏子芩点点头,听见他自我介绍道:“市刑事侦查支队,常舟。”
“苏子芩。”
不等两人多说什么,就有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了不少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星轸。
“顾队。”常舟喊了一声,顾星轸此时已经到了两人跟前,他瞥了一眼苏子芩转向常舟:“新来报到的?”
“嗯、她就是苏子芩。”常舟的回答果然和梦里一模一样。
顾星轸身后的几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那个新警考核申论第一名诶。”
“原来是这么年轻的小女孩。”
“她一来,咱们警局的平均颜值又可以往上拉升了。”
......
顾星轸皱了皱眉,冷声道:“刚毕业当然年轻了,查案又不是靠脸。”
眼看着不管是他们的反应,还是讨论的话,都和梦里相差无几,苏子芩更懵了。
难道说,其实她还在梦里吗?
“常副队,你能掐我一下吗?”苏子芩突然道,她的话令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不等常舟回应,下一秒,苏子芩已经掐上了他的胳膊。
只听见常舟“嗷”的一嗓子,他疼得直跺脚,“不是说让我掐你吗?你怎么掐我?”
看常舟那疼的样子,看来现在真的不是梦。
苏子芩心想着,听见身旁传来同事们倒吸气的声音。
“常舟怎么说也是你的上司,你怎么能这么没轻没重?”顾星轸冷声道,话语里略带训斥的口吻,“要知道,你新人期可是有多项考核的。”
“顾队,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怪她了。”不等苏子芩回应,常舟就笑道,“她也没用力,其实不疼。”
“对不起,副队。”苏子芩知道刚才的举动在别人看来确实不礼貌,她又不能说自己做了一个类似的梦,怕还在梦里。
要是这么说了,估计他们会立刻找来医生给她做精神鉴定。
“没事。”常舟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见她低头认错,他笑了笑还不等多说什么,电话就响了起来。
苏子芩心中一惊,该不会是?
“什么?命案?具体地址在哪里?”
常舟就在她身旁不远处,他说的话苏子芩听得一清二楚,“无名街落霞公寓?”
等挂了电话后,他的神色变得凝重:“无名街落霞公寓发生命案,我们得快些赶过去。”
顾星轸点点头,对身旁的人吩咐道:“你去联系法医和调查组。”
苏子芩跟着他们一起来到落霞公寓,现场已经拉好了警戒线。
在来的路上,她从同事的口中得知,十楼因为只有死者一户,他又是死在家中,尸体是早上负责清洁的阿姨开门后才发现的。
在他们赶到现场后,法医和调查组也很快到了现场。
苏子芩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管是客厅里的水晶茶几,还是近百英寸的大电视,又或是落地窗,全都和她在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这个现场有清洁过的痕迹。”顾星轸的声音响起,苏子芩回过神来,听见一旁的常舟说:“负责清洁的阿姨说她没有动过现场,在进门发现尸体后,她第一时间就报警了。”
“既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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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清洁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法医和调查组已经开始在现场调查勘探,顾星轸看着面前有些过度整洁的犯罪现场,沉声道:“是凶手行凶后清洁的。”
他话音刚落,有调查组的人员从外面赶来,到了几人面前道:“刚调了楼里的监控,昨晚9点有人来找过死者。”
“查到是谁了吗?”
“是凌氏集团的总裁凌路离。”
眼看着面前的一切都和梦中近乎相同的展开,苏子芩犹豫着该怎么对常舟和顾星轸开口。
如果所有一切都和梦里一样,那凌路离就是被冤枉的。
或许,她之所以做了一个像预知一样的梦,就是为了赶在悲剧发生前,阻止这一切。
只是,她该怎么做呢?
如果她贸然把预知梦的事情告诉顾星轸和常舟,他们一定会觉得她疯了。
毕竟,梦境又不是现实。
就算凌路离在梦里再冤枉,也并不代表现实里他就是无辜的。
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不管他有罪还是无罪,都要靠证据说话。
“地板上那个字母不就是L吗?我记得凌氏集团的总裁叫凌路离,三个字都是L开头的拼音,难道会是巧合吗?”常舟的声音响起,苏子芩的思绪被拉回,她听见顾星轸冷哼一声:“怎么可能会是巧合?看来我们有必要见见那位凌总了。”
听他们这么说,苏子芩一着急脱口而出:“可如果他打扫,应该会看见对自己不利的死亡讯息,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掉才对吧?”
等说完后,她才惊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和梦中一模一样。
“有道理。”常舟点点头,听见顾星轸说:“或许他是多想了一步,才故意留着这条信息。”
“也对啊。”常舟很快被说服,顾星轸无奈:“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去会会那位凌总了。”
在坐车去往凌氏集团的路上,苏子芩和常舟并排坐在后座。
常舟看她心不在焉,有些好奇问道:“你是不是紧张了?”
苏子芩转过头撞上他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没有。”
“没关系、刚来警局第一天就碰上凶案现场,换成是谁都会有些紧张的。”常舟显然不信她的回答,开口安慰道。
“谢谢副队。”知道多说无益,苏子芩干脆不多解释。
很快地,几人就到了凌氏集团的大楼前。
凌氏集团位于北城市中心,整栋楼高达十数层,分成多个部门。
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就能看见大楼上闪闪发亮的两个大字“凌氏”。
站在公司楼下,苏子芩抬眼向上望去,想起梦中凌路离从楼顶天台坠落的场景,心里忍不住有些后怕。
她使劲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过就是一场梦,不要太当真。
但只要一想起那双含泪的眸子,她的内心就很难平静下来。
几人进了公司大楼,一楼的接待见是警察来了,并没有多做阻拦,而是恭敬将他们带到了凌路离办公的楼层。
在跟秘书汇报过后,接待才留下几人离开了。
凌路离的秘书是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岁左右。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将凌路离的身份背景调查的差不多了。
他们当然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凌路离的秘书牧川泽,也是他的大学同学。
3. 第三章
“几位稍候,我们总裁马上到。”牧川泽将几人带到了休息室,很快就有人端着咖啡和茶进来了。
等目送他们将咖啡和茶放在桌上后,牧川泽才对着几人礼貌笑笑:“不知道你们喜欢喝茶还是咖啡,所以都准备了,诸位请便。”
他说着撞上顾星轸和常舟严肃的脸,又转向他们身边的女警,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任何人回应时,却听见她说了句:“谢谢。”
他紧绷的神情因为苏子芩一句感谢的话得以缓解,他点点头,瞥了眼远处紧闭的办公室,“我去催一下我们总裁。”
牧川泽说罢,不等众人回应,就径直奔向办公室的方向。
休息室是全透明的,坐在休息室内透过玻璃能看见外面。
“他是不是做贼心虚了?”常舟在看见牧川泽进了办公室后,又将门重新关起,好像生怕被人看见里面的景象,禁不住有些怀疑道。
“哼。”顾星轸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办公室内。
牧川泽一进到办公室就赶忙将门重新关起,他拍着胸脯顺了顺气,“路离,你做了什么?怎么会有警察找上门来?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的。”
办公桌前坐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五官十分出色显眼。
他周身清冷,气质出众。
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天生就是相貌俊逸、超凡脱俗。
“你有没有在听啊?”牧川泽见他不急不慢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
凌路离闻言抬起眼来,唇角微微勾起:“不用担心,交给我。”
他这么说完,却没有半分要起身的意思,牧川泽忍不住急了:“你为什么要拖着他们?这样不是更会让人怀疑吗?”
“我当然有我的原因,一会儿出去后,你只管去忙你的,他们就由我来应付。”
牧川泽有些担心:“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你还不了解我吗?”凌路离知道他也是出于好心,笑了笑道:“放心吧。”
“那好吧。”
苏子芩喝了半杯茶,还不见办公室那边有动静,心里不禁开始打鼓:难道说,她的梦是错的?凌路离如果没做过,看见警察上门,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立刻出来否认吗?为什么他要拖延时间,显得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眼看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分钟,眼前的茶杯也已经见了底。
远处办公室的大门终于敞开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牧川泽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休息室的门口,牧川泽对着几人点头示意后,很快就离开去忙了。
只留下凌路离一人,他一踏进休息室,就笑道:“听说几位警官,有事找我?”
虽说在梦中,苏子芩曾经见过凌路离,但在现实中看见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梦里的他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整个人的气质颓废,让人容易忽略他的长相。
而此时面前的他衣衫整洁,从头到脚都被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似是注意到了她投来的目光,凌路离抬眼望去,正撞上苏子芩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人明显都愣了愣。
在对上凌路离的茶色眸子时,苏子芩的脑海中闪过梦中那双含泪的眼睛,心中一动。
“久等了、刚才处理了几个重要文件。”凌路离说着,人已经坐了下来,就坐在三人正对面。
他才刚一坐下,常舟就问道:“顾先生认识王千里吗?”
凌路离应声:“认识,天贵集团的总裁嘛。我们之前有过业务往来,跟他见过几次面。”
他说的,是真话。
苏子芩听见他的回答,心中暗道。
“王千里昨晚被人杀了,你知道吗?”常舟又继续问道。
“被杀了?!”凌路离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就算没有苏子芩测谎的能力,寻常人也能看出他演技的拙劣。
很明显,他是知道的。
至少是在他们告诉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凌路离注意到三人的目光,还是回道。
说谎。
苏子芩脑海中的雷达响了一声,她看向凌路离,心里渐渐开始没了底。
如果人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说谎?
不等苏子芩多想,就听见顾星轸问:“昨晚九点,凌先生在哪里?”
“昨晚九点?”凌路离闻言挑了挑眉,语气平静,“我应该在回家的路上吧。”
“什么叫应该?”常舟听不下去了,数年的询问经验,让他觉得凌路离的回答,是故意在吊着他们玩。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凶案现场清洁过,没有任何关于凶手的直接证据。
就算监控显示凌路离去过落霞公寓,但也只是拍到他到了十楼,甚至连他进没进屋都不知道。
准确来说,他们连能证明他去过案发现场的证据都没有。
作为凶器的刀上没有留下指纹,房间也被清扫得异常干净,只验出了死者的DNA。
他们现在怀疑凌路离的唯一证据,只有死者留下的那条死亡讯息。
仅凭这条模棱两可的死亡讯息,只能作为辅助证据,并不能靠它抓人。
“无名街的落霞公寓你知道吧?”顾星轸到底是队长,比常舟看着冷静多了,面部表情也极少有变化,让人很难看出他的心思,“昨晚九点左右,落霞公寓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就是王千里。”
在听见顾星轸说出“命案”两个字时,凌路离的脸上有一瞬露出复杂的表情。
但只在一瞬,还不等他们看清楚,他就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语气平静无比:“哦?”
见他是不打算承认自己去过落霞公寓了,常舟和顾星轸对了个眼神,径直道:“在死者居住的那栋公寓,电梯监控有拍到你去过死者所在的楼层,待了近一小时,才又坐电梯离开。”
凌路离似是早就猜到他们会说什么,淡淡道:“我想起来了,昨晚我去落霞公寓看房子了。”
常舟和顾星轸怔住,他们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他们去过案发现场,当然知道1001是还没有卖出去的空房。
如果凌路离坚持说自己去十楼是看房,他们也无可奈何。
毕竟,落霞公寓为了保障住户的隐私,只在电梯安装了监控。
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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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住的房子里,就算是楼道里也没有监控。
可是,真看房子的话应该会有人跟随,而不是自己一人才对。
虽然他说的话里有纰漏,但他们也没证据证明他去过1002。
和其他两人不同,苏子芩的表情在听见凌路离说出“去看房”后,逐渐变得怪异。
顾星轸就在她旁边,自然注意到了,他低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作为刑侦支队的队长,对于手下的人都有了解。
这一次,他和常舟之所以带着苏子芩一起来,正是因为听说过她“人肉测谎仪”的称号。
不等苏子芩回应,就又听见顾星轸说:“是不是他撒谎了?”
在问出这话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苏子芩点头遂又摇头,顾星轸看不懂了。
“几位警官要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不妨直接说出来。我是合法公民,一定会积极配合调查的。”凌路离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扬声道。
苏子芩抬起头,撞上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终于缓缓开了口:“你明明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说谎?”
在她问出这话时,苏子芩注意到凌路离的神情有一瞬的慌乱。
他大概没有料到,有人能一眼看穿他的伪装。
好在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强自镇定道:“说谎?这位警官,玩笑未免开太过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昨晚确实是去看房子了。”
“说谎。”苏子芩听了他的话后,冷笑一声,“还有刚才你说不知道王千里已经死了,也是说谎。你明明就知道。”
凌路离被她戳穿,脸上神情未变,只是静静看向她问:“就算我早知道他死了,又能说明什么呢?”
苏子芩语结,他说的是对的。
就算他在他们说出王千里的死讯前就已经知晓,也并不代表王千里就是他杀的。
更何况那个梦,苏子芩还是有些在意。
法律条款里的“疑罪从无”为的就是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她总觉得凌路离是故意在撒谎,对于很多问题他的回答有真有假,就像是在刻意引起警方的怀疑。
要是他真的是真凶,不应该尽量避免让警方怀疑自己才对吗?
在苏子芩陷入沉思的时间里,常舟和顾星轸还在继续询问。
“你说你去看房子,有谁能证明呢?”常舟问。
“我是一个人去的,没人能证明。”凌路离应道,似是猜到他们想说什么,又补充道:“你们不也一样没有证据证明,我去过案发现场吗?”
顾星轸和常舟面面相觑,他说得对,他们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他去过1002室。
仅凭那条有擦拭痕迹的死亡讯息,根本就不能给凌路离定罪。
“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痕迹,鉴定组正在鉴定,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在几人陷入沉默时,苏子芩忽然道。
顾星轸和常舟眼中同时闪过疑惑,明明根本没有别的痕迹,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顾星轸在对上苏子芩的眼神后,很快理解了她的用意,他站起身笑道:“感谢凌先生的配合,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4. 第四章
凌路离没想到询问会突然结束,他先是一愣,随后也起身跟顾星轸握了握手:“配合警方调查,是应该的。”
常舟还在一脸懵,就被顾星轸拉着衣领强行起立,“走吧。”
“走?哈?”常舟明明记得在来顾氏集团的路上,顾星轸说过就算不能直接逮捕凌路离,也要问到他哑口无言为止。
现在这样算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人就已经跟着出了顾氏集团的大楼。
等上了车,顾星轸才对苏子芩道:“想不到你还真有点儿本事,之前是我小瞧你了,我跟你道歉。”
“顾队言重了。”
“等等、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常舟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突然结束的问话,还是满脸不解:“不是说好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扒他一层皮吗?怎么就突然走了?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他可是这个案子的唯一嫌疑人!”
“谁说要放过他了。”顾星轸开着车,嘴角微微扬起,“要是不快点儿离开,怎么知道刚才放下的饵有没有起作用?”
常舟后知后觉,猛然醒悟过来:“好啊、原来刚才子芩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就说现场除了死亡讯息外,哪里还有别的痕迹。”
他说着,又皱了皱眉:“可是,这样难道不算是在钓鱼执法吗?”
“当然不算,”顾星轸白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个副队长,难道不知道钓鱼执法是引诱别人犯罪,是违法行为吗?放假饵试探犯罪嫌疑人,怎么也不能算是钓鱼执法吧?毕竟人早已经死了,不管他是不是凶手,这个假饵最多只能算是试探,又不会引诱他犯罪。”
“对哦。”常舟被他这么一解释才如梦初醒,但下一秒他又有了新的问题:“他真的会上当吗?”
“最晚今晚应该就能知道了。”回答他的不是顾星轸,是苏子芩。
“既然这个主意是你想的,那今天就由你负责跟踪他吧。”顾星轸缓缓道,“毕竟是试探,人太多的话,反而不妙。你一个人,应该能应付得过来吧。”
“可以。”因为做的那个奇怪的梦,苏子芩本来就想找机会和凌路离单独沟通。
这一次,正是难得的机会。
虽然今天在询问时,凌路离说的话有真有假,但苏子芩可以确定他绝不是杀害王千里的凶手。
不只是因为梦里他不是,也不只是因为直觉,而是基于他的种种表现。
所以,苏子芩才更好奇。
他明明不是凶手,为什么要作出凶手的模样,故意引起警方怀疑?
在有绝对的证据证明凌路离不是凶手前,苏子芩还是决定先不告诉顾星轸和常舟。
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毕竟身为警察,除非证据确凿,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晚上5点,天还没黑,苏子芩换好便装,走出了警局。
警局的日常的工作时间是8:30-17:00,但作为刑警队的一员,他们实行的是24小时值班制。
从北城公安局到落霞公寓需要半个多小时,苏子芩到了落霞公寓外,在离大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隐蔽,准备守株待兔。
白天的时候,在她说出那句还有别的痕迹被发现时,凌路离的反应,让她确信他一定会来现场确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亮起,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觉已近晚上9点。
苏子芩已经吃了打包好的面,还不见凌路离的身影出现。
难道,是她想错了?
苏子芩有些挫败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心中暗道:再等一会儿,如果10点他还不出现,她就离开。
刚才来落霞公寓时,她已经提前问过了,公寓晚上10点后大门会关闭,除非是楼里的住户才能进去。
凌路离要想去进到楼里去,一定会赶在10点前赶到。
警局的群里消息在不停推送,直到苏子芩回了句:「还没看见人。」
消息才变少了。
晚上9点10分左右,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公寓外。
夜空中悬着一轮红月,听说今天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血月”。
苏子芩抬眼看了看天,再去看那道身影时,却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辆车正急速驶来。
“小心!”顾不上思考,苏子芩径直冲了出去,一把抱住凌路离带着他一个飞扑,躲开了疾驰的车辆。
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在一闪而过的瞬间,苏子芩注意到这辆车的车牌是刻意遮挡过的。
两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苏子芩只觉头痛欲裂。
凌路离早就昏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苏子芩看见有血红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
-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
苏子芩还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还不够清醒。
手上挂着点滴,她试着动了动,觉得整个身子就跟散架了一样。
但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被别的给吸引了去。
她注意到正打着点滴的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这不是她的手。
“你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牧川泽走进病房,关切地问道。
“我......”苏子芩试着开口,刚想问牧川泽为什么会在这里,却听见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她又试着再次开口,“你......”
虽然这么一会儿,她只说了两个字,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发出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医生说你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两天。”见她出声困难,牧川泽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无奈叹道:“都说找个人陪你一起去,你非不听。这下好了,把自己作到医院里了。”
牧川泽还在说着什么,苏子芩根本无心去听。
她试着起身去摸手机,却在摸手机的过程中碰到了一个硬物。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怎么了?”牧川泽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有些担心地问道。
见她不回答,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有镜子吗?”苏子芩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不详的预感。
牧川泽虽然疑惑,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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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手机递了过去,“你的手机在我这儿,刚才护士给你换病号服的时候,把它交给我了。”
苏子芩接过手机,打开相机自拍模式,看着相机中出现的那张脸,心如死灰。
相机中显示的是一张男人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凌路离。
她怎么会变成凌路离了呢?!
-
此时,另一个病房内。
手机在不停响,是消息推送。
凌路离皱了皱眉,试着睁开眼。
他感觉胳膊有些酸疼,他试着抬了抬发现右边的胳膊擦伤了一片。
左手正在打着点滴,他瞥了一眼点滴,还有半瓶。
有护士推门进来,见他醒了,柔声道:“你醒了?你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们就把你在医院的消息发群里了。”
护士边说着,将点滴的位置调整了下。
“本来想联系你的家属过来的,但看你手机里没什么紧急联系人。”
“紧急联系人?我有......”凌路离反问,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他听出这是一道女声。
他试着清了清嗓,尝试着再次开口:“牧.....”
刚吐出一个字,他就停住了。
怎么会这样?
表面看,他面色未变,实际上内心已经慌乱无比。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去看自己的手。
刚才瞥见胳膊擦伤时,他也只是感叹这胳膊怎么比印象中要细,现在看来这细长的胳膊更像是女生的。
不等他多想,病房的门就再次被推开,常舟冲了进来。
人还没到病床前,声音就先到了:“说好的试探,怎么把自己试探进医院里了?”
“试探?什么试探?”凌路离好奇问。
“不会吧?你摔了一跤失忆了?”常舟看看他,还是说道:“不是你说,故意跟凌路离说发现了其他痕迹,引他上钩吗?怎么一个试探,你们两人都进医院了?”
“哦、这个啊。”听他这么一说,凌路离已经完全明白了。
原来白天苏子芩是故意说的那些话,想引他出现在落霞公寓。
他想着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相机模式,镜头里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是一个女人的脸,正是苏子芩的。
他变成了苏子芩?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好像有救了。
凌路离心中暗道。
常舟见他盯着手机笑,虽然有些不解,还是安慰道:“刚才来的时候问过医生了,你就是胳膊擦伤,还有些脑震荡,脸没受伤,放心吧。”
凌路离收起手机,看向常舟:“凌路离呢?不是说他也在医院里吗?”
“嗯,他在VIP病房。”常舟回道,忍不住感叹:“有钱人的待遇就是好,轻微脑震荡还要住VIP病房,真是小题大做。”
“我去看看他。”凌路离说着将针头拔掉,径直起了身。
好在苏子芩的身体素质够硬,不然换个身体猛地起身,很容易再晕一回。
他说着,人已经到了病房外。
常舟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任由她去。
5. 第五章
VIP病房内,苏子芩还震惊于两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互换了身体,就听见病房门被推开的响声。
她抬眼去看,牧川泽就站在病床旁,听见响声后,也转头望去。
就见“苏子芩”穿着一身病号服,脚踩着拖鞋急匆匆向病床边走来。
牧川泽还懵着,她就已经到了病床旁。
“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离得近了,牧川泽终于认出面前这个女孩,正是白天时去公司里问话的三位警官之一。
“警官、白天时你们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怎么又要问?”很显然,牧川泽是以为她要审问凌路离。
不等她反驳,“凌路离”就开口了:“牧、不,川泽,你先出去一下。”
牧川泽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是走出了VIP病房。
他才刚一出病房门,就看见常舟正急匆匆赶来。
还不等他靠近,牧川泽就主动朝他走近,冲他摆摆手道:“他们说想单独谈谈。”
“单独谈谈?”听他这么说,常舟更是不解,“他们两人之前认识吗?”
牧川泽也是一脸疑惑:“据我所知,今天应该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牧川泽是凌路离的大学同学兼好友,现在还是他的秘书,对于他身边的人情关系肯定十分了解。
既然他说两人之前不认识,那肯定就是不认识了。
只见了一次面,满打满算算两次面的两人,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谈谈呢?
病房内。
等目送牧川泽离开后,苏子芩就忙不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会变成你了?”
凌路离站在病床边,看着自己的脸露出焦急、惊慌的神色质问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是笑的时候吗?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吗?”苏子芩见他笑了,没好气道。
“我知道啊。”凌路离点头,“就是因为知道才笑。”
苏子芩不解抬眼,撞上他坏笑的表情,她心中一沉,听见他说:“现在,你是犯罪嫌疑人了。”
见她不说话,凌路离又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明天我一出院,就会被当成嫌疑人传唤到警局吧。”
苏子芩盯着他,不知为什么,明明面前这张脸是自己的,但她却可以透过这张脸,脑补出凌路离的脸。
难道是因为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凌路离的灵魂吗?
“我说了很多遍,不是我、不是我!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脑海中闪过梦中的画面,苏子芩看着面前露出一副幸灾乐祸表情的凌路离,实在很难把他和梦中那个人划上等号。
“人真的是你杀的吗?”她试探着开口,凌路离一脸平静,像是猜到她会这么问,半晌才缓缓道:“如果我说是呢。”
撒谎。
就算交换了身体,她的感应还在。
苏子芩还是能听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明明就不是你,为什么要作出一副凶手的模样,引人怀疑呢?”苏子芩问道,忽地灵光一闪,“难道说,你知道谁是凶手?”
凌路离先是愣了愣,随后嗤笑一声:“以你的想象力做警察太可惜了,你应该去当导演。”
对于他的打趣,苏子芩并不理会,而是继续追问道:“不然、你怎么解释那辆撞你的车?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以那辆车冲来的速度,你早就被撞飞出去了。”
“这么说,我是不是该感谢苏小姐的救命之情?”
“别转移话题,那辆车的车牌刻意遮挡过,显然是有预谋的,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不知道。”
说谎。
苏子芩听见他的回答,无奈叹了口气:“如果你不跟我说实话,我没办法帮你。”
“你相信我不是凶手?”他以为警察找上门,他又是目前发现的唯一嫌疑人,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我相信。”苏子芩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坚定,凌路离怔住,听见她又道:“现在我们两个互换了身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跟我说实话,我才能帮你。真的没人要害你吗?”
苏子芩一边问着,一边密切注意着凌路离的神色变化,有一瞬间在他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还不等她看个清楚,他就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没有。”
“你最好想清楚,害你的人一次不成,或许还会有你二次、第三次的。”苏子芩想起昏倒前的惊险一幕,心里还是止不住后怕。
正常车辆行驶到小区附近都会提前减速,可那辆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还加速了。
要不是她早一步看见,出手迅速,凌路离或许已经......
凌路离现在是王千里案件唯一的嫌疑人,他要是死了,那王千里的案子多半就会结案,不再深入调查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说凌路离死了对谁最有利,一定是对杀害王千里的凶手最有利。
毕竟,就算现在凌路离在包庇他,也不代表他会一直站在他那边。
只有死人最保险。
苏子芩想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在想什么?”见她忽然不再说话,凌路离有些好奇问道。
“没想什么。”苏子芩抬眼时,撞上凑近的自己的脸,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她身子向后仰了仰,听见凌路离说:“不管怎么说,在别人看来,现在你才是我,我才是你。想要找到换回身体的方法,首先得有足够的时间才行。”
苏子芩当然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顺着他说:“总之,明天的传唤闻讯一定要想办法洗脱嫌疑才行。”
如果不洗脱凌路离的嫌疑,他、准去来说是她就要代替凌路离被关在警局里。
现在换了身体也有好处,至少她知道警察没有证据证明凌路离是凶手,只要问讯中不被抓住把柄,应该会放出来的。
苏子芩心想着,试探道:“明天传你、不,传我问讯时,警局会有同事带着搜查令去搜你的别墅还有公司,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让他们看到的吗?”
凌路离又一次朝她靠近,像是怕她看不清楚,他还特意俯身向她,一张放大的脸庞就在眼前。
看着自己的脸在近在咫尺,这种感觉和照镜子时还是不一样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半晌才缓缓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苏子芩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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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路离笑了:“有。”
苏子芩一愣:有?
如果他真的不是凶手,身正不怕影子斜,应该也不会怕警察去搜查才对吧。
“我住的别墅二楼房间里,有一个娃娃,需要你赶在明天警察搜查之前,帮我带出来。”
听了他的话,苏子芩又有了新的问题:“我该怎么把娃娃交给你?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总不能等我去警局问讯完带给你吧。”
“你可以匿名叫个跑腿把娃娃送到你家。”
凌路离这么快的回答,让苏子芩有些恍惚,就像他早就猜到她会答应帮他。
还来不及细想,凌路离就将手机递到了她眼前,“在身体换回去之前,我们就暂时以对方的身份生活。你先看看你手机里有什么需要删除的,我不能看的信息。”
苏子芩接过手机,将一旁的手机递给他。
凌路离接过后,飞快滑动了几下,随后就把手机还给了她。
在苏子芩删手机讯息时,大概是出于对她隐私的保护,凌路离还刻意背过身去。
这一举动也给了苏子芩机会,一个在两人手机上安装追踪定位软件的机会。
经过刚才落霞公寓前那惊险一幕死里逃生后,苏子芩可以确定凌路离不是真正的凶手,而且看他的反应多半是认识凶手。
既然他不肯说,就只有靠她自己来查了。
“好了。”苏子芩将手机还给凌路离,他转身接过,似是想到了什么,在手机中输入了一串数字,随后苏子芩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们两人也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方便随时联系。”凌路离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苏子芩点点头。
加上联系方式后,也方便两人随时讨论换回身体的事情。
她记得在她昏迷前,夜空中的月亮是血红色的。
凌路离就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悠悠道:“听说今晚是百年一遇的血月。”
病房的窗帘是拉开的状态,躺在病床上也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
凌晨12点,天色昏暗,月亮已经躲进了云层后,空中不见一颗星星。
看样子,明天要下雨。
苏子芩心想着,回过神来时撞上了凌路离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如果,血月是我们交换身体的条件,你会怎么办?”
明明是自己的声音,苏子芩听起来却分外陌生。
要是和凌路离说的一样,血月是互换身体的条件之一,岂不是他们一辈子都换不回去了?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我也只是随便假设一下而已。”凌路离笑笑,“比起早出晚归,整天提心吊胆的刑警,当个集团的总裁不是更好?”
不知为何,他明明在笑,苏子芩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
怕是自己多想,苏子芩问:“你觉得当凌氏集团的总裁很好吗?”
“当然。”
叮~
在他说出肯定的答案时,苏子芩的脑中响起警报声,他说的不是真话。
可是,没道理啊。
凌氏集团名声在外,资产丰厚,几乎人人艳羡,他怎么会觉得不好?
6. 第六章
“是吗?但你好像不这么觉得。”
凌路离听她这么说,笑容更浓:“苏小姐很喜欢揣测别人?”
敲门声响起,是护士来看点滴的情况了。
两人停止了交谈,离开前凌路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子芩,缓缓道:“明天见。”
他说着,拉开房门,护士走了进来,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就忙着去检查点滴了。
凌路离才刚走出病房,常舟就冲了过来,有些焦急地扯住他问:“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看看他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明天出院。”凌路离随口诌道。
“他知道明天警局会传唤他去闻讯了?”
“就算我不告诉他,也很难猜不到吧。”凌路离看出常舟的心思,回了句。
“说的也是。”常舟很快被说服,牧川泽进去病房前,经过病房外的两人,他警惕地瞥了两人一眼,才缓步踏进了病房。
等他进去病房后,常舟才又道:“刚才他有说谎吗?”
凌路离听他这么问,心中虽然疑惑,还是摇了摇头。
他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苏子芩就像是能看穿他,竟然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难道说,她有什么特异功能吗?
凌路离心想着,听见常舟说:“你还是赶快回去把没打完的点滴打完,明天问讯时,现场还需要你在。”
他说着拉着凌路离就往病房的方向走,嘴里嘀嘀咕咕着:“比起测谎仪偶尔故障,你这个人肉测谎仪反而更可信一些。”
人肉测谎仪?
凌路离听常舟这么说,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自己在苏子芩面前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原来,她竟然有能判断别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的本事。
等护士拔了针,收走点滴后,牧川泽才重新在病床前坐下。
苏子芩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慌,正想开口,就听见他问:“刚才那个警察,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苏子芩摇摇头,“他只是来告诉我,明天警局会传唤我去问讯。”
“今天问的还不够吗?”牧川泽露出不满的神情,苏子芩忙解释道:“我是这个案子目前唯一的嫌疑人,明天传唤去警局问讯是正常流程。”
牧川泽:“......”
“放心吧,就算是警察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抓人的。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们就算问上百遍、千遍,结果也都一样。”
“我当然相信不是你。”牧川泽听她这么说忙道。
“你也相信我吗?”
牧川泽点点头,捕捉到她的用词:“也?”
“还有我自己啊。”苏子芩看出他的疑惑忙道,她总不能告诉他另一个相信凌路离的人是警察吧。
再说现在这种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管明天出院后你是去公司,还是去警局,今晚你都得好好休息。”牧川泽离开前嘱咐道,“明天我会先去公司,跟员工们知会一声。”
苏子芩应了声,她知道牧川泽这么做的原因。
偌大的公司,老板被当成嫌疑犯传唤,势必会搞得人心惶惶。
要是连牧川泽都不出现,底下的员工还有股东们估计会更慌。
“明天你就在公司里好好处理事情,问讯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见她一脸坚定,牧川泽松了口气:“既然你有信心,那我就不去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带着律师赶到现场。”
“好。”
-
第二天一早,苏子芩离开医院后先去了凌路离住的地方。
除了答应凌路离要从别墅里把他说的玩偶带出来,她还想看看从他的住所里,能不能找到对他有利的证据。
昨晚两人交换消息时,已经互相告知了对方的住处。
其实就算凌路离不说,苏子芩也很难不知道他住的地方。
毕竟像东郊别墅这种独栋别墅,在北城本来就没多少人住。
按照凌路离说的地址,苏子芩来到了别墅前。
虽然已是秋天,四周却是一片绿意盎然。
这栋别墅隐蔽在一片绿意中,有专门的一条小路通往别墅。
站在小路上,远远就能看见别墅外面的草坪、游泳池、露台、花园。
顾不上欣赏别墅外的景色,苏子芩来到门前。
别墅大门的门锁采用的是人脸识别技术,在识别到凌路离的脸后,门锁自动打开了。
大门敞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会客厅。
苏子芩一踏进门,目光就落在了远处的电梯上。
她虽然早就知道部分独栋别墅里配有电梯,却还是被整栋别墅的布局给震惊到了。
人跟人果然不能比。
苏子芩到了电梯前按下上行按钮,进到电梯后发现,整栋别墅加上地下室总共有六层之高。
要在短时间里,从高达六层的别墅,几十个房间里找到给凌路离脱罪的证据,看来并不现实。
苏子芩心想着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时间显示早上8点。
看样子,她只能先去凌路离的房间看看了。
因为前一晚她曾告诉过凌路离,她会去别墅里找证据,凌路离笑着说随便她找,只要她能找到。
有了他的同意,苏子芩只觉进到别墅里时,“私闯民宅”的罪恶感少了很多。
当然,还是有一些罪恶感在的。
再怎么说,她又不是凌路离本人,私自来人家房子里,还随便乱翻。
就算是警察办案,搜索房间时都还需要有搜查令才行呢。
“我这也是为了帮凌路离洗清嫌疑。”苏子芩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她在房间里翻找,是出于好意。
凌路离的房间在二楼,一出电梯就能看见。
房间的门此时是敞开着的,从外面看只能看见房间的一角,但能感觉到房间的布置十分简单整洁。
等离得近了,房间的布置摆设尽收眼底。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床,床边摆着一张长桌。
这个房间的左边直通书房和影音室,右边直通阳台。
在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圆形的懒人沙发,沙发上还摆着一个玩偶。
比起房间里的其他东西,这个玩偶显得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苏子芩好奇地走近,离得近了玩偶的样子清晰映入眼中。
这个玩偶是一个娃娃模样,能看见它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还在,整体也十分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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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概是因为年头太久,娃娃的衣服颜色有些暗淡发白。
既然被凌路离放在房间里小心翼翼珍藏,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吧。
苏子芩拿起娃娃看了眼,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娃娃的眼睛和凌路离有些神似。
这个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个玩偶了吧?
苏子芩心想着,不知道是按到了它哪里,娃娃突然说话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苏子芩试着摸索了下娃娃周身,最后发现娃娃的腹部是能按下去的。
她才刚按了下,娃娃就又一次开口了。
这次她总算是听清楚了娃娃说的话:“我最喜欢阿离了。”
娃娃的声音听起来很稚嫩,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
阿离?是指凌路离吗?
凌路离为什么会不想这个娃娃被警察发现呢?
这娃娃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录音娃娃而已啊。
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苏子芩来不及多想,手机就响了,她接起电话,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是凌先生吗?我这边是北城公安局,想请您前来配合调查。”
苏子芩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后,才应了声:“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一会儿是多少时间?你几点能到?”电话那头显然换了人,苏子芩听出是常舟的声音,她看了眼时间,回道:“我九点半前会到。”
电话那头的警察显然很满意她的回答,不再追问下去,只是说了句“好”就挂掉了电话。
苏子芩站在房间环顾四周,叹了口气。
虽然她早就猜到就算回来一趟,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但心里多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当真的没有找到任何对凌路离有利的证据时,她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安慰自己:既然她知道凌路离不是凶手,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他真的被警察抓起来。
还是先好好去警局问讯,至于寻找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和挖掘他背后隐情的事情,还是之后再说。
按照和凌路离商量好的,苏子芩找了个包装袋将娃娃小心翼翼包好,叫了个跑腿。
因为她加钱配送,很快就有人接单了。
苏子芩走出别墅,来到别墅外不远处的超市前。
安全起见,她觉得还是不要暴露凌路离的住址比较好。
刚才她下单跑腿也是定位的超市门口,这个超市据凌路离说门口的监控前几天刚刚坏掉了,还没来得及修。
要是警察来凌路离的住处搜查,顺便检查超市外的监控,也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只要她不要被超市的人看见就行了。
不到九点,超市还没开门,东郊路上来往的车辆也很少。
几乎要十几分钟才会有一辆车经过。
苏子芩带着渔夫帽和口罩,将自己包裹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穿着一身休闲服,和凌路离之前的打扮,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跑腿很快到了,苏子芩将包裹好的娃娃交给他,他拿到以后并没有多问,径直出发了。
等目送他走远后,苏子芩才叫了辆车,赶往北城公安局。
7. 第七章
凌路离早上出院后,按照苏子芩说的,先回了一趟公寓,简单收拾过后,就来了公安局里。
他九点钟才到,正常是八点半上班。
但因为知道苏子芩昨晚还在住院,顾星轸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来时,顾星轸和常舟他们正聚在一起看监控。
凌路离凑近去看,发现他们看的这个监控,是昨晚落霞公寓那条街上的监控。
监控时间显示21:10分,正是昨晚他被撞的时间。
“真是奇怪,明明监控拍到了车里有人,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常舟拖着监控的进度条,又看了几遍,忍不住抱怨道。
顾星轸问:“这个车的行踪找到了吗?”
就算是遮挡了牌照,车型还是有的,只要严查监控,找到它的行驶路线,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辆车的行踪。
“已经派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有消息。”有人回了句。
“真是奇怪......”顾星轸看着监控喃喃道,常舟疑惑:“什么?”
“你不觉得这辆车是直冲着凌路离去的吗?”顾星轸按了下暂停,常舟看向定格的画面,果然发现了端倪。
这辆车在小区前加速不说,在冲向凌路离之前,车头的方向还特意调整过。
说是碰巧,实在很难解释。
但是,凌路离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他要这么做?
“是你们想多了吧,也许就是刹车失灵。”凌路离淡淡开口道。
顾星轸抬眼看他,有些不解:“奇怪、怎么感觉你住了一趟院后,说话方式都变了?”
不等凌路离开口,一旁的常舟就道:“她大概需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现在估计人还是晕的。”
凌路离无奈,他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苏子芩。
“难道说,真的被你说对了,凶手另有其人?”常舟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凌路离怔住。
他以为苏子芩只是随口一说相信他,想不到她竟然真的觉得凶手是别人。
“但无论是现场证据,还是监控都指向凌路离。他现在是唯一的嫌疑人,如果他不是凶手,那其他人就更不是了。”
听顾星轸这么说,常舟叹息一声:“但以我们现在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将他逮捕。”
凌路离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实际上昨晚苏子芩就告诉过他,现在警方手里关于他的证据都是辅证,根本达不到抓人的标准。
-
九点半前,苏子芩来到了北城公安局门口。
当然,从旁人的视角看来,她不是苏子芩,而是凌路离。
只是,凌路离的身体里住着苏子芩的灵魂。
她摘掉口罩,将口罩塞在了上衣的口袋里,又拿下渔夫帽,随意抓了抓头发。
比起昨天在公司楼里见到的凌路离,头发是打了发胶梳上去的,这会儿苏子芩版凌路离的头发是垂下来的顺直发。
并不是苏子芩不打理头发,只因她了解警局的问讯,离开别墅前她特意照过镜子,直发的凌路离看起来更乖顺,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小上几岁。
虽说警察问讯讲究证据,但印象也很重要。
思索间,苏子芩已经进到了警察局里。
她才刚一踏入,局里警察们的目光就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明明才隔一天,她就莫名从警局当中的一员,变成了嫌疑人。
苏子芩心想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凌路离身上。
凌路离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苏子芩看着凌路离对着自己笑了笑。
看着自己的脸对着自己露出微笑,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凌路离,我是来接受问讯的。”苏子芩自我介绍道,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常舟明显愣了愣,对一旁的凌路离嘀咕了句什么,她听了个大概,应该是在说他的衣着和打扮和昨天看见的截然不同。
当然不一样了,连人都换了,穿着打扮又算什么。
苏子芩心想着,顾星轸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凌先生,请跟我来。”
苏子芩跟在顾星轸的身后来到了讯问室内,顾星轸和常舟是讯问人员,凌路离作为记录员也跟着进来了。
在进讯问室前,路过搜查科,苏子芩注意到搜查科的人此时都不在局内。
他们现在多半是去凌路离的家和公司里搜查去了吧?
“请坐。”常舟的话,将苏子芩的思绪拉回。
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专注把眼前的事先处理好再说。
“凌先生、9月9日晚上九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落霞公寓?”
“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去看房子。”
“如果是看房子,不应该有人带你去看才对吗?怎么会一个人去?”
“我不喜欢别人陪我去,所以就一个人上楼了。”
落霞公寓的门锁是指纹和密码锁,在房子卖出去之前,整栋楼里的房子密码都是统一的。
再加上公寓安保设施齐全,空房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
常舟和顾星轸对望了一眼,顾星轸拿出一张凶案现场的照片,照片拍摄的是地板上的死亡讯息。
虽然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但隐约能看出是类似“L”的字样。
“这是死者王千里留下的死亡讯息,近期和他生意上有往来冲突的,就只有你们凌氏集团。”顾星轸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你的名字全是L打头,他留下L字样,应该不是巧合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顾星轸和常舟总觉得今天见到的凌路离不只是装扮和昨天不同,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
他们咄咄逼问,他却显得异常淡定。
“为什么一定是L,从痕迹来看也可能是J或者I被拖长啊。”苏子芩在昨天看见现场时,就想跟他们说了,这个字母不能代表什么,更成不了凌路离是凶手的罪证。
“这个......”常舟被他这么一说,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正如他说的,从字母拖动的痕迹来看,并不一定就是L。
顾星轸还不死心,将王千里死亡的照片和凶器单独的拍照摆在了苏子芩眼前。
“这是王千里死时的模样,他被利刃贯穿胸膛,如果不是熟人的话,很难从正面出手。而这个凶器上的指纹,都被擦拭掉了。”
“那又能证明什么呢?如果说和王千里熟识的人,比起我,他的家人不是和他更熟悉吗?警官你也说了,凶器上的指纹都被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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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根本没有检测到任何一个指纹,这也能成为指认我是凶手的证据吗?”
顾星轸愣住,他说得没错,他们根本没有证据。
“而且,你们刚才说他被利刃贯穿胸膛,这种一般不都是一击致命吗?他还能留一口气,写下死亡信息?”
顾星轸语结,凌路离说的,也正是他想过的。
一番问讯过后,顾星轸无奈叹气,常舟在一旁不住摇头。
凌路离的回答十分缜密,看样子在找到能证明他是嫌疑人的证据之前,他们只能把他放走,暗中观察了。
等目送凌路离离开警局,身影渐行渐远后,顾星轸才忍不住感叹道:“真是奇怪,你有没有觉得比起昨天见到的凌路离,今天的凌路离给人的感觉并不像集团总裁,特别是他在回答问题时,心思缜密得像是我们同行。”
常舟颇为认同地点头:“确实,有一瞬间我甚至感觉,从他身上看见了子芩的影子。”
凌路离就在两人身边,听见他们这么说,他指指自己:“我吗?”
两人像是刚想起苏子芩就在身边,忙问道:“怎么样?刚才他有撒谎吗?”
凌路离摇头:“没有。”
听她这么说,常舟和顾星轸都犯起了愁。
难道说,凌路离真的不是凶手?
凌路离作为现在他们发现的唯一的嫌疑人,如果连他都不是凶手,那这个案子不就成了一桩悬案了吗?
-
苏子芩走出警局,坐上车后,第一时间先给牧川泽打去了电话。
牧川泽很快接起:“路离,问讯结束了?”
“嗯。”
“有警察刚才来过公司搜查,公司的股东和很多员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被当成嫌疑人的消息,正蠢蠢欲动呢。什么时候才能洗清嫌疑?我怕再这么下去,有报道出来,公司的市值会受影响。”
电话那头牧川泽担忧的声音传来,苏子芩不禁又想起了昨晚那惊魂一幕。
她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就算凌氏集团有钱,但凌路离犯得着为了袒护一个杀人凶手,让自己的公司市值蒸发数亿吗?
“公司那边已经搜查结束了吗?扣押物品的清单拿到了吗?”
牧川泽怔了怔,笑道:“路离,你说话的方式,好像警察啊。”
苏子芩无奈望天:什么好像警察,她就是警察。
“副本现在就在我这里,别墅的清单他们会给你吗?”
“我才刚出警局,还没去看,不过别墅里也没什么值得扣押的东西。”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才又一次传来牧川泽的声音:“路离,刚才有警察打电话来,说他们就在你家门口,别墅的扣押清单需要你本人签字。”
“我已经在回去别墅的路上了,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苏子芩应了声,听见牧川泽说:“嗯、你好好休息,公司这边不用担心。”
“谢了。”苏子芩道了声谢后挂掉电话,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里有些没底。
不知道搜查科的同事们从别墅里扣押了哪些东西?
今天早上走得匆忙,她没来得及好好搜寻,趁着今天休息,等回了别墅可要好好看看。
8. 第八章
苏子芩回到别墅时,远远就看见有警察抱着箱子正等在别墅门口。
等她走近后,有人迎上前来,递给她两张清单让她签字。
等她签过字后,一份给她自存,一份备案。
目送警察们拿着东西走远后,苏子芩才拿着扣押物品的清单进了别墅内。
刚才签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将清单粗略看过一遍,除了书籍、电脑外还有账本和一些文件。
再次回到别墅内,面对偌大的空间,苏子芩还是没有实感。
明明在两三个小时前,她才刚刚来过这里。
按照自己在来时所想,她先坐电梯到了负一楼。
电梯门一打开,一眼望去从负一楼的布置摆设也能看出负一楼是专门的娱乐场所,有KTV室、游戏室还有影音室等等。
苏子芩先来到了KTV室,要不是率先知道自己是在别墅里,猛地进到里面,真以为自己就在KTV的包间里了。
点歌设备显示未开启,她走到点歌台前开启设备,查了下点歌记录,点歌记录仅能展示近半年点的歌。
本来她就是随手一查,也没指望从点歌记录里能看出啥。
但点歌记录中显示点的最多次数的一首歌点了99+,其他歌显示都是5次以下,这个区别未免太大了。
记录中显示点的最多次数的一首歌叫《兄弟》。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凌路离应该是独生子才对。
苏子芩想着点了下这首《兄弟》,视频开始播放,歌词也随之展现在她眼前。
「都说兄弟心有灵犀,你在左边,我在右边。」
「欠下的债始终要还,属于你的,不属于我。」
「听我说啊,你说不听。」
「怎样才能将你留下?」
......
在看过这首歌的歌词后,苏子芩愈发觉得凌路离点了这么多次一定有原因。
而且从歌词中看,这个“兄弟”指的并不是朋友,就是家人的那种兄弟。
太奇怪了。
苏子芩将歌词记下,离开KTV室继续往前来到了游戏室。
游戏室里摆着数台游戏机,都是关闭的状态。
在负一楼看了一圈后,她来到了二楼。
一楼是大厅,不用搜寻,所有摆设几乎尽收眼底。
二楼她之前已经看过卧室,其他房间还都没来得及看。
二楼卧室旁的房间是书房,一进去就能看见一个巨大的书架。
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古今中外的书都有。
苏子芩看了一圈,有一本书引起了她的注意,就是莫泊桑的《两兄弟》。
《两兄弟》是一部描写心理的长篇小说,小说的大概内容是有两个兄弟,弟弟得到了一笔遗产后一夜暴富,哥哥却什么都没得到。
哥哥后来发现给予遗产的人是他母亲的情人,而弟弟是两人的私生子。
从此,哥哥和母亲、弟弟决裂,远走他乡。
在看过《两兄弟》的剧情梗概后,苏子芩的脑海中回想起刚才在KTV室看到的《兄弟》歌词。
这一切,真的会是巧合吗?
但只凭这些,也不能证明什么。
凌氏集团也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和私生子有关的绯闻,从一开始凌路离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看样子,只能找个时间问问凌路离了。
苏子芩心想着,将《两兄弟》重新塞回了书架。
-
晚上5:30,凌路离走出公安局。
回到公寓时,已是晚上6点。
他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把头发吹得半干后,才拿出手机联系苏子芩。
天色渐暗,苏子芩坐在别墅一楼的沙发上休息思考。
一整个下午,她把别墅里的房间几乎都看了个遍。
除了发现了和“兄弟”这个词有关的东西之外,并没有发现别的其他异常。
忙了一下午,她额头沁出汗水,额前的发丝黏在了脸上。
她站起身准备先去洗个澡再说,起身的瞬间,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男人身。
沙发上的手机响起,巨大的铃声在空荡的别墅里更显响亮。
完全没有防备的苏子芩被吓得一颤,她拿起手机按了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嗯?”苏子芩大脑延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了、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难怪觉得莫名熟悉。
“你在干嘛?”
“我正准备去洗澡。”苏子芩如实回道,像是怕他多想,她赶忙补充了句,“放心,我洗的时候会把眼睛闭起来的。”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笑声,“我已经洗完了。”
“什么?!”苏子芩闻言声音瞬间高了八度,他都洗完了,那不就说明她已经被他看光了吗?
“我们现在这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如果不洗难道等着发臭吗?”凌路离说着又笑了,“你反正被我看光了,当然要把我也看光才算公平。”
“哪里公平了?”苏子芩反驳。
“确实是不太公平。”凌路离啧啧了两声,“那你对着我的身体揍几拳出气好了。”
“现在打你的身体疼的是我好吗?”
“那就先攒着,等以后身体换回来时,你再打?”
“也只能这样了。”苏子芩应了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
听起来,他现在的心情还不算不错。
趁着这个时候,要不要把该问的都问了?
苏子芩心想着,已经开了口:“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
“你有兄弟吗?”她问出这话后,电话那头沉默了。
苏子芩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回应,忍不住追问道:“在吗?怎么不说话了?”
“你这个问题太过于隐私,我拒绝回答。”凌路离想起刚交换身体不久后,偶然听见常舟嘟囔的话,他说苏子芩是“人肉测谎仪”,她这么问是在试探他。
不管他回答是或不是,她都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凌路离已经发现了,苏子芩“人肉测谎仪”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她有分辨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的能力。
苏子芩怎么也没想到,是和否之间,凌路离会选择第三个选项,就是不回答。
他这一拒绝回答,她就没招了。
她原本想的是,这个问题不管他回答“是”或“不是”,这两个答案任何一个,如果听出他是说谎,就是另一个;如果他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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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更好说了。
但凌路离两个答案都没选,他拒绝回答。
不过,既然是拒绝回答,他有兄弟的可能性,还是比没有要高的吧?
苏子芩心想着,电话那头,凌路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在别墅里看见了什么?”
“嗯、我看见了你KTV点歌的记录,还看见了书架上一本《两兄弟》的书。”既然凌路离不肯回答,那她只好实话实说来试探他了。
“所以,你就怀疑我其实不是独生子,或许还有兄弟?”凌路离嗤笑一声,“昨晚我就说过,你真不该做警察的,应该去当导演,当编剧才对。”
苏子芩当然知道仅凭这两个发现并不能证明什么,它们甚至不能被称为是证据。
如果说在之前她还有疑惑,那现在反而更加确信自己这个猜测了。
让她确信的并不是这些发现,而是凌路离的反应。
“这好像和案件本身无关吧?”电话那头,凌路离的声音再次传来,苏子芩的思绪被拉回。
正如他说的,不管凌路离有兄弟还是没有兄弟,和这起杀人案有什么关联呢?
早在警局将凌路离列为嫌疑人时,不就已经排查过他的亲属关系了吗?
苏子芩还记得在他亲属关系的那一栏明确写着父母双亡,别说是兄弟,他连一个远房亲戚都没有。
目前看下来,和他关系最亲近的,只有他的秘书兼大学同学牧川泽,还有他公司里的一众同事。
只是......
“对了、今天顾队和常队他们,有没有查到撞你的那辆车的信息?”
“没有,他们说调了监控,也拍到了车里的人,但是看不清楚是谁。”
听出他说的是真话,苏子芩稍稍松了口气,又听见他问:“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你就确定那辆车是冲着撞我来的?也可能是刹车和方向碰巧失灵啊。”
苏子芩嘴角扯了扯:“碰巧?刚好那辆车走到小区附近刹车和方向一起失灵了,又刚好那辆车的车牌还是遮挡过查不到真实信息的套/牌车。哪里来得那么多刚好?”
“其实,我也有一件好奇的事。”凌路离的声音再次传来,苏子芩问:“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无条件相信我?就因为你有辨别真假的能力吗?难道你的能力从来都没有失灵过吗?”
苏子芩知道凌路离早晚会有此一问,身为一名警察,她当然不会意气用事,就算她有超乎常人的辨别能力,她会相信凌路离也是基于目前的证据,而不是感觉。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凶手。”苏子芩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凶手,根本不会放过这一次身体互换的好机会,一定会想法设法把我关起来。”
“或许,我这个凶手良心发现呢。”凌路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今天如果是我面对审讯,说不定就被扣押在警局里了。”
苏子芩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摇摇头:“审讯看得并不是反应的速度,而是证据。就算是你自己面对审讯,一样可以全身而退。”
“谢谢。”凌路离知道她这么说是在安慰他,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犯罪嫌疑人。
更没想到,成为犯罪嫌疑人后,第一个跳出来无条件相信他的人,会是一个警察。
9. 第九章
听见凌路离道谢,苏子芩愣了好一会儿。
按说从她决心成为警察考进警校那天起,身边就不乏道谢声,可凌路离的这声“谢谢”还是让她恍惚了。
因为,她听出了这并不是一句单纯的感谢。
他不是在谢审讯这件事,可她又说不出他到底在谢什么。
“不和你说了,你该去洗澡了,有事随时联系。”凌路离提醒道,说着不等她回应就径直挂掉了电话。
公寓这边,凌路离手里拿着拆开的快递,包装打开后,正是那个已经很旧、很旧的玩偶。
他按了按玩偶的肚子,玩偶的声音随即响起:“我最喜欢阿离了!”
他又按了几次,听着一直重复的这句话,眼中泛起了泪光。
苏子芩从衣帽间拿了一套睡衣,换好拖鞋,来到浴室。
早上刚来别墅时,苏子芩就发现了,这栋别墅采用置换式新风技术和低温辐射换热,将室温维持在26度左右,并在24小时换新风确保含氧量和净化空气。
也就是最近很火的三恒系统,即恒湿、恒氧、恒温。
浴室里的水是温的,尽管苏子芩之前没住过别墅,却也知道有些高档别墅里会有智能自控设备,可以保障全屋供水零温差,实现热水循环。
洗完澡后,苏子芩换好睡衣,吹干头发,看向镜中的人。
镜中的人会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但她清楚知道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
她朝镜子凑近了些,理了理刚刚吹得半干的头发。
刚吹干的发丝柔顺地垂下来,更衬得肤色雪白。
但最吸引人的依然是镜中的那双眼睛,茶色的眸子因为刚洗完澡沾染了水汽,看起来水汪汪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后知后觉发现,这个眼神有些像她在梦里看见的那个眼神。
大概是因为刚洗完澡,眼中还有水汽,所以看起来就跟要哭了似的。
呸呸呸。
苏子芩对着自己啐了几口,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低头咒骂了自己几句,再抬眼时撞上镜中人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到底这不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她的脸,甚至连性别都变了,才过去一天,就要她毫无所动,还是有些困难的。
-
第二天,生物钟的作用,苏子芩早上7点前就醒了。
前一天,苏子芩就了解过,凌氏集团员工的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六,总裁更是可以弹性上下班。
虽然牧川泽说凌氏集团那边有他坐镇,但经过昨天一天,警察去公司搜查后,她要是不顶着凌路离这张脸出现在公司,只怕公司的员工和股东更会担忧。
这么想着,她拿出手机,找到牧川泽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我今天去上班。」
过了一会儿,就有消息传回。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平时八点醒不是都要定几个闹钟吗?」
很显然,比起她今天会去公司上班这个消息,牧川泽显然更震惊于她的早起。
八点半钟,苏子芩就出现在了凌氏集团门口。
牧川泽比她还更早到一步,他就等在一楼大厅,瞥见她进了楼后,迎上前来:“路离,你没事了吗?”
苏子芩点头,他瞥了她一眼,笑道:“别说、你看起来气色是还不错。”
不等苏子芩回应,他就又道:“怎么不打发胶了?是准备换个发型吗?”
苏子芩应了声,整了整衣袖,穿着一身西装已经让她很不适应了,要是再往头上打发胶,会更受不了。
据她观察,凌路离应该也不是很喜欢打发胶。
不然,别墅里也不会没有存货了。
她猜,他之前打发胶是为了把头发梳上去,看起来更成熟一些。
毕竟他头发放下来后,比他实际的年龄看起来小了很多。
知道的他是集团总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呢。
九点之前,员工陆续都到岗了。
十点钟,是例会时间。
苏子芩跟着牧川泽一起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整个公司目前看起来没有太大波动,又或者他们是怕凌路离会担心,所以刻意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到了会议室坐好后,苏子芩听着属下一个接一个的汇报,以及他们对后续部门发展的各项意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听不懂啊啊啊啊!
苏子芩心里在狂喊,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目光变了。
回到办公室后,她还来不及多想,就听见牧川泽问:“你怎么了?”
“嗯?”苏子芩抬头,听见他继续道:“从那晚你住院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刚才连报表的数字都听错了,这不是你会犯的错误啊。”
牧川泽和凌路离在同一所大学四年又是至交好友,深知凌路离在管理这方面从小就有超绝天赋。
但今天的凌路离,让他有种管理小白的错觉。
“其实,”对上牧川泽狐疑的目光,苏子芩脑袋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一个主意,“自从那天摔到脑袋再醒来,我整个人都有些晕乎,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你失忆了?!”牧川泽大惊道,好在办公室的门紧闭,隔音效果甚佳,不然他这一嗓子下去,这一层的员工都知道了。
“倒也没有失忆那么夸张,就是对公司管理这一块,可能不会像以前一样得心应手......”苏子芩说着,有些心虚地偷瞄了他一眼,牧川泽正拿着手机在飞快输入什么。
没多久,就听见消息提醒,苏子芩拿起手机,发现凌氏集团的企业群里发出一条通知。
这条通知,正是牧川泽刚发出的。
【各部门注意:凌总因为前晚的车祸失去记忆,需要静养。在他记忆完全恢复之前,各部门尽量自己处理好手上的事务。】
苏子芩看完消息后,嘴角扯了扯:他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殊不知,更夸张的在后面。
这消息才刚发出去没多久,公司各部门的主管就都聚在了办公室门口。
牧川泽一打开门,众人就齐刷刷冲了进来。
“凌总,你没事吧?”
“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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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凌总,我部门里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不用你费心,你尽管安心好好休养。”
......
他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总体都是在关心凌路离。
知道他们都是一番好意,苏子芩扯出一丝笑:“谢谢你们。”
她这一笑,部门主管里有几位年长的,激动到眼泛泪光:“说什么感谢,我们都是跟着你父母苦过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凌总,我们还有业务要处理,就先去忙了。”一众部门主管问候完苏子芩后,陆续从办公室里离开了。
苏子芩目送他们的身影走远,看见有几位边走还边抹泪。
说句感谢而已,他们的反应也太夸张了。
苏子芩心道。
直到中午休息时间,她偶然听见员工们的对话:
“你们有没有觉得总裁变得好亲近了?”
“原来不是只有我这么觉得,他早该把头发放下来了,这样更好看。”
“我上辈子一定是行善积德,才让我在凌氏集团工作,不光能月入过万,还能天天看帅哥养眼。”
“何主管说早上的时候,凌总不光对他们笑了,还说了谢谢。真是难以想象,看来凌总不光换了形象,性格也换了。”
“这么说就不对了,凌总以前不苟言笑时,人也很好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以貌取人,但咱们凌总长得就不像是杀人犯会有的样子。”
“嘘、小点儿声,总裁被冤枉已经很难受了,你们还这么大声。”
......
苏子芩听了个大概,心中更加确信凌路离不是真正的凶手。
这么多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觉得他不是凶手,一个人的反应可以骗人,这么多人的反应,已经是可以作为辅证的程度了。
-
凌路离早上来到警局,没一会儿局里就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次会议主要围绕着“落霞公寓杀人案”展开。
会议的大概内容是,基于警方在凌路离的公司和住所的搜查结果,结合昨天对他的问讯,不再将凌路离列为唯一的嫌疑人,开始考虑其他可能性。
“经过搜查后,我们并没有发现,能证明凌路离就是凶手的有力证据。如果继续把他列为唯一嫌疑人,恐怕会错过逮捕真凶。”
“从现在开始,改变调查方向,所有和王千里有过往来的人,都要进行更深入细致的调查,不能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那就排除凌路离的嫌疑了吗?不是说当晚行凶的时间段里,监控只拍到了凌路离吗?”常舟就在身边,凌路离忍不住问。
“是这么说没错,但监控也只是拍到他到了十楼。”常舟应了声,瞥了他一眼,又继续道:“昨天问讯你在场,你不是也说他没说谎吗?”
“比起其他人,凌路离还是更符合凶手画像吧?”凌路离追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之前我们没考虑过,有其他凶手的可能性。所以,也没有做其他人的画像。”顾星轸听见两人的对话,淡淡道。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排除凌路离的嫌疑吧?毕竟,他还是最有力的嫌疑人。”
10. 第十章
听见凌路离的话,顾星轸和常舟对望了一眼,好奇地看向他:“子芩,你是怎么了?前几天你不是一直强调,凌路离肯定不是凶手吗?怎么今天如你所愿,调查开始改变方向了,你反而又开始觉得凌路离是凶手了呢?”
“我不是觉得他是凶手,我只是说我们身为警察,不能放过每一个有嫌疑的人。”
“当然。”顾星轸沉声道,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坚定,“我们说的是不再把凌路离作为唯一的嫌疑人,并不是直接排除了他的嫌疑。”
“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仍然是最有力的嫌疑人。”
晚上,走出公司大楼,苏子芩伸了个懒腰,有风迎面吹来,扬起她的发丝。
已是秋天,夜晚的风很清凉,风吹在身上,瞬间就吹走了混沌感。
苏子芩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被风这么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忍不住在楼门口多吹了会儿凉风,想让自己的头脑更清醒些。
因为职业的敏感度,她比常人能更快一步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包括异样的目光和异常的行为等等。
就像现在,她站在楼门前,莫名就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目光,正在盯着她。
她一惊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
牧川泽走出大楼,发现她还站在门口,不禁好笑道:“你不会连自己家在哪里都忘了吧?”
他问完这话,想起凌路离之前回去过别墅,就转移话题道:“回家有饭吃吗?要不然去我家里,和我们一起吃?”
好在苏子芩之前了解过凌路离周围的亲友关系,知道牧川泽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快三岁的女儿,不然这会儿听他这么说,还真不好作反应。
“不用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们的小世界了。”
像是早就猜到凌路离会拒绝,牧川泽笑意更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戴晴要是见了你,少不了又要聊大学往事,她都说了不下百遍了。”
苏子芩当然知道牧川泽口中的戴晴,她是牧川泽的老婆,同时也是他们的大学校友。
“你现在失去一部分记忆,要是被她知道了,多半会小题大做。”牧川泽还在说着,听见苏子芩认同道:“是啊。”
说话间,接送苏子芩的车到了公司门口,她同牧川泽道了别,坐到了车里。
车子向着别墅方向行进,没多久就到了别墅外。
苏子芩才刚踏进别墅,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是凌路离打来的。
“是我。”
他好像每次都是一样的开场白,苏子芩心想着应道:“我知道,有来电显示。”
“今天去公司,一切还顺利吗?”
“还行吧,上午开会的时候,我根本听不懂,后来就用失忆搪塞过去了。”
听苏子芩这么说,凌路离笑了:“这样他们也信。”
“他们不光信了,还都很关心你。”苏子芩把一众部门主管的反应,还有她偶然听见的员工对话,都给凌路离复述了一遍。
没想到,凌路离更惊讶的是她的记忆力,“他们说过的话,你现在还记得?”
“记得啊,才过去不到一天而已。”苏子芩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能力,警察原本就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超乎寻常的记忆力。
“看来警察也不好当啊。”电话那头,凌路离忽然感叹了句。
“你那边呢?案件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有,他们已经决定改变查案的方向,不再将我列为唯一的嫌疑人。”
“那不是很好吗?等找到真正的犯人,你的嫌疑也就彻底洗清了。”苏子芩说着,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轻微的叹息声。
大概是怕被她听见,他是刻意将手机拿远后,才发出了声音。
只是,这样一道微弱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还是没能逃过苏子芩的耳朵。
她忍不住问:“你真的不知道,杀害王千里的凶手是谁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凌路离很显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说话的语调都是微微扬起的。
殊不知,他这样上扬的语气显得有些刻意,更加深了苏子芩的怀疑。
“你知道吗?如果你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但却不说,同样也是犯罪。”苏子芩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包庇罪如果情节严重,一样是要坐牢的。”
“我有没有包庇,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没想到她的话并没有震慑到凌路离,“你们警方不是查过监控,按照王千里的死亡时间推算,在那个时间段里,只有我被拍到了。”
苏子芩听出了他话语间的意思,有些不解道:“前几天你不是还想着洗清嫌疑吗?怎么这会儿像是在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
“你想多了,我只是陈述一个你们查到的事实而已。”
苏子芩原本也以为是她想多了,但听凌路离这么说,她又不确定了。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凌路离又说道:“你不是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我没有必要骗你啊。再说,以你的测谎能力,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也会第一时间听出来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现在这样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到时候真被抓进去,也是把我抓进去。”苏子芩忽然反应过来,就算这会儿凌路离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对他影响也不大,反正真正进去的人是她,又不是他。
“但你别忘了,你如果被抓进去,是以凌氏集团总裁的身份被抓进去。到时候,影响的是整个凌氏集团,我不会蠢到和钱过不去。”
被凌路离一提醒,苏子芩想起昨天去警局问讯,再加上警察去公司搜查,已经搞得人心惶惶了。
好在凌氏集团公关迅速,凌路离被调查这件事目前还没登上新闻。
这也是她最疑惑的一点,如果凌路离真的认识凶手,犯得着为了保护那个人,让自己公司的市值受影响,平白亏损几个亿吗?
-
怕什么来什么。
前一晚睡觉前,苏子芩特意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一觉醒来时,发现电话和消息已经爆了。
她打开消息群,清一色的截图都是关于“凌氏集团总裁涉嫌杀人,被警方带走调查”的新闻。
公司群里一片哀嚎,都在发公司股价下跌的消息。
基于凌路离现在还是嫌疑人之一,苏子芩也没法直接发布澄清。
为了保障嫌犯的人身权益,警察在调查时分明是保密进行的。
除去凌氏集团的员工和北城的警察知情,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这个消息,是怎么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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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出去的?
看看现在这铺天盖地的报道,泄密的人应该是不想凌氏集团好。
凌氏集团的员工和管理肯定是希望公司好,至于警察可能性就更低了,在凶手确认之前,他们根本不会接触媒体,提供任何关于凶案的消息。
苏子芩点开消息窗口,之前和凌路离互加了好友,但为了沟通方便主要以电话为主。
她将群里收到的新闻截图一股脑全都转发给了凌路离,他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我看见了。」
看见了?
怎么感觉他的语气很平淡,一点儿都看不出着急呢?
他很快又发了消息过来:「今天去公司,你尽量表现得不在乎,这样公司的员工才更安心。至于新闻和热搜一类的事情,就交给阿泽去处理。」
其实就算凌路离不说,今天去公司时,苏子芩也打算表现得平静淡然。
毕竟作为公司的管理者,如果凌路离看起来慌了,公司从上到下都会变得慌乱。
可是,新闻已经曝出,损失是不可逆的。
市值一下子就蒸发掉几个亿,他却表现得这么淡定,实在有些超乎常理。
她当然知道凌氏集团的市值高达万亿,就算掉了几亿也还有很多。
但到底是几个亿,不是几百几千。
尤其是在昨晚,他特意强调了自己不会和钱过不去这件事之后,他现在的反应就显得格外奇怪。
还不等她发消息,凌路离就又发了两条消息过来:「我要准备去警局了,有什么进展,今晚会统一告诉你的。」
「放轻松、你可以的。」
苏子芩看着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无奈笑了。
现在是他鼓励别人的时候吗?
他都被别人曝光上了热搜和新闻了,公司市值亏损不说,因为杀人嫌疑这一条,多半还会损失掉不少合作项目。
就算等以后他的杀人嫌疑澄清了,别人也只会记得他曾经被当成嫌犯调查过。
谣言易传难辟,这种事情,苏子芩见得太多了。
她觉得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明明这件事和她无关,可还是控制不住在意。
一定是因为互换了身体的原因。
苏子芩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在意,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劲?反正两人不在一个世界,等身体换回去以后,他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不管凌路离是名誉受损还是财富有亏,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不是我!”
耳边响起梦里他略带哭腔的声音,脑海中闪过梦里跳楼前他绝望的眼神。
即使已经过去几天,那个梦还是真实到让苏子芩心里打颤。
或许就是因为梦里的他太委屈、太冤枉,才会让她这么放不下吧。
她必须承认,在两人身体互换之前,她很怕现实里会上演梦中那一幕。
给苏子芩发完消息后,凌路离叹了口气,拿起放在床上的玩偶按了按。
玩偶很快发出声音:“我最喜欢阿离了!”
“喜欢吗......”凌路离喃喃着,神色黯然,过了良久,他才将玩偶放到了一边。
他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看向镜子里的人,喃喃道:“苏子芩,我可以相信你吗?”
11. 第十一章
九点前,苏子芩来到公司。
果不其然,在她进到办公室前,一路上全是员工们的关心和问候。
她进到办公室,牧川泽已经等在里面。
看见她来了,牧川泽叹了口气道:“路离、新闻发酵很快。公司的市值受到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而且,这次的新闻一出,有部分员工已经产生了离职的想法。”
凌氏集团受到的这些冲击,其实就算牧川泽不说,苏子芩多少也能猜到。
毕竟,新闻报道夸大其词,说凌路离是唯一的嫌疑人,警方掌握了不方便公开的证据吧啦吧啦......
被这么一报道,再加上网络的推波助澜,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不管新闻是真还是假,第一反应就是逃离。
“报道我都联系撤掉了,但影响还是发生了。”牧川泽还在说着,“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看消息是不是从公司内部传出去的。如果是的话,我们一定不能轻易放过那人,必须告他。”
苏子芩明白牧川泽的意思,发布消息的人不是简单传播了一个消息这么简单。
他是让新闻媒体报道了一个还不确定凶手是谁的犯罪案件,并且很多报道字里行间都在引导,就差直接把凌路离说成是凶手了。
以前说起凌氏集团,大家想到的都是涉及行业很广,市值很高,在凌氏集团上班很有面子,又有保障。
而现在,因为这些报道,别人听见凌氏集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集团的总裁是凶案嫌疑人,还有很大可能就是凶手。
员工会因此产生离职跳槽的想法,一点儿都不奇怪。
这么想着,苏子芩看向还在愤愤不平的牧川泽道:“通知各部门主管,会议室集合。”
牧川泽愣了下,很快应道:“好。”
会议室里,各部门主管齐聚,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苏子芩的身上。
苏子芩清了清嗓子开口了:“今天召集大家一起,是想说一件事。”
她话音刚落,底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不等他们讨论下去,苏子芩就径直道:“你们回去告诉各自部门的员工,他们的工资不会因为这次事件受到任何影响,该有的福利待遇也会和以前一样分毫不差。”
“好好好。”听她这么说,各部门的主管就像是吃了定心丸,进会议室前脸上不确定的表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们知道,凌路离一向说话算话,他说不会影响他们的工资和福利,就一定不会影响。
更何况,就算不是公司的员工都很清楚凌氏集团的财力,损失几个亿对于它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大概是早上的会议起了作用,中午苏子芩遇见几位员工时,他们远远就跟自己打招呼,还安慰她:“凌总,网络上的话都是那些不了解你的人乱说的,你别在意。”
“嗯、我不在意,你们也别太在意。”苏子芩应了声,走出一段距离后,还能隐约听见员工的尖叫声:“啊啊啊、凌总笑起来真好看!我才不信他是坏人!”
-
北城公安局。
自从昨天开会商议改变破案方向,不再只专注于凌路离这一位嫌疑人后,经过近24小时的排查,还是没有发现其他嫌疑人。
出事前,所有和王千里有关联的人,每一位都有不在场证明或是不符合作案的条件。
案件调查一时陷入僵局。
在处理王千里一案的同时,警方也在调查前几天晚上的套/牌车逃逸案。
因为监控没能拍下驾驶人的模样,再加上车是路上很容易见到的寻常车,车牌又被遮挡,案件调查起来十分费力。
警方把北城几家车市都调查完,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套/牌车的线索。
中午吃饭时间,常舟喊凌路离和他一起去吃。
吃饭时,常舟随口道:“听说凌路离上新闻了。”
凌路离点头:“常队,你也看报道了。”
“早上推送铺天盖地,想不看见也挺难的。”常舟叹了一声,“虽说凌路离现在,还是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嫌疑人,但就这么曝光出去,还挺让人唏嘘的。”
见他不说话,常舟又继续道:“你猜会是谁爆料的呢?”
还不等他回答,他就又道:“先排除警方。”
“常队,你觉得是凌氏集团的人?”凌路离问。
常舟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向他:“你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眉目了?”
“常队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
“如果说真的是凌氏集团的人做的,也没道理啊。他们干嘛那么想不开,要降低自己公司的市值呢?”常舟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听说每年年底,凌氏集团还会给老员工和管理层发分红呢。”
“好像是吧。”凌路离应了声,听见常舟又说:“如果是这样,就更不可能是凌氏集团员工做的了,让自己所在的公司背上污名、损失财富,对他们完全没好处啊。”
“是啊。”
听见他肯定的回应,常舟更加坚定了:“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但如果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凌氏集团的员工,那会是谁?”
-
晚上七点,天已黑透。
苏子芩在别墅前下了车,沿路向别墅的方向走来。
手机铃声响起,有人来电话了。
她接起来,对面依然是熟悉的那句开场白:“是我。”
“嗯。”
“你现在到家了吗?”
“快了,已经在往别墅的方向走。”苏子芩应了声,以为他是关心白天公司的处理情况,就又说道:“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已经告诉他们,不管新闻如何报道,他们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不会受到影响。”
“多谢。”凌路离道了声谢,过了一会儿又道:“有些事我想和你说。”
“好啊,你说。”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谈吧,我去别墅里找你。”
“哦。”虽然不解,苏子芩还是应了声,眼看她离别墅已经很近,身后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脚踩树枝的声响,“吱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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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
苏子芩只觉后背发凉,她停下脚步,飞快转头望去,身后是空荡荡的小路,只有被路灯映照在地上的树影和她相伴。
她半天都没说话,电话那头凌路离焦急喊道:“喂、你还在吗?有在听吗?”
“在、刚才以为有人跟踪我,还好是我想多了。”苏子芩说着,不禁想起前一天晚上在公司门口,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身为警察,她天生敏锐度就高,对于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能很快察觉。
她就是觉得,不管是刚才还是前一天晚上,好像在不远处,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这种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但愿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
“跟踪?”凌路离反问。
临近别墅门口,苏子芩又一次转头望去,别墅外的小路空空如也。
别说是人影,连一只猫、一只鸟都看不见。
“没、应该是我太紧张了。”苏子芩再次确认后,摇摇头走进了别墅里。
电话还在接通中,她想起刚才凌路离说的话,“你不是说要来别墅吗?我现在已经进到别墅里了,你什么时候到?”
“那个、我忽然想到我今晚有事,就先不过去了。”电话那头,凌路离讲话磕磕绊绊,让苏子芩很难不多想。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你好好休息。最近新闻对公司的影响,应该不会只一天就处理好的。”凌路离说道,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你刚才说的有人跟踪的事,小心些总没错。”
知道他是出于关心,苏子芩莞尔:“放心吧,我好歹也是警校毕业的,基本的防身术和散打都会,就算真有人跟踪,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她说着忽然灵光一现:“啊、我知道了!”
“什么?”
“肯定是八卦狗仔蹲点,想要挖掘新闻。”苏子芩煞有其事分析道。
还不等凌路离回应,苏子芩就打抱不平道:“不确定的新闻是非报不可吗?最气人的是法律对他们的惩罚往往很小,有时候甚至没有惩罚。”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苏子芩疑惑:“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颠覆了我对警察的印象。”
苏子芩一愣,好奇道:“你之前对警察的印象是什么样?”
“更偏向于严肃和古板吧。”凌路离想了想,认真道。
“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警察的朋友,警察和很多职业一样,也是一份工作。脱掉警服后,我们也都是平常人,也会有喜怒哀乐和替朋友愤愤不平的时候。”
“朋友?”她说了一长串话,凌路离只抓住了两个字眼,“你当我是朋友?”
“当然了。”苏子芩几乎是毫不犹豫回道,“像我们这样互换身体的离奇经历,全世界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我体验了你的人生,你体验了我的人生,我们还不能算是朋友吗?”
“你说得对,朋友。”
尽管看不见凌路离的表情,但通过话筒能听出他的语调上扬,此刻他应该是笑着的吧。
12. 第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凌路离刚到警局,就撞见顾星轸在和搜查科的同事交谈。
等他走近时,他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他只听见最后一句:“好、我知道了。”
他有些好奇:“顾队、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星轸瞥了他一眼,“肇事逃逸的车子找到了。”
凌路离一惊:“在哪儿发现的?”
顾星轸狐疑地看向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逃逸车和你有关系呢。”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凌路离只能尴尬笑笑掩饰,好在顾星轸并没有揪着不放,而是回道:“是在东郊的地下停车场发现的。”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那辆车就停在东郊的地下停车场,距凌路离的别墅很近,这一切会是巧合吗?”
凌路离听出了他的意思:“你是怀疑,他自导自演?”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两人正说着,常舟走了过来,“如果真的是凌路离,不应该把车子停在别处吗?他没必要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吧?”
顾星轸听出他的意思,“但也不排除他反其道而行之,比别人多想了一步,让一切看起来像是被陷害。”
常舟听了顾星轸的分析,不由打了个寒颤:“如果从他被撞开始都是他布的局,未免也太可怕了。”
“在案件未有定论以前,凌路离还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顾星轸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凌路离:“真是奇怪,你怎么不替凌路离说话了?往常时候我要这么说,你早就极力否认了。”
“有吗?”凌路离反问。
不等顾星轸回应,常舟就猛点头道:“怎么没有?从最早发现L那个死亡讯息开始,你就一直在帮凌路离开脱,那个时候甚至你都没见过他。”
常舟说着脸上泛起一抹坏笑:“你该不会以前就偷偷看凌路离的相关报道,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早早就芳心暗许了吧。”
他说着还自我认可地点头肯定道:“也对、他那张脸对你们这种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确实毫无抵抗力。”
“但你不能因为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断定他不是坏人啊。”
常舟还在自顾自说着,凌路离还是第一次站在别人的视角里,了解别人眼中的自己。
想想这样的机会也是挺难得的。
果然就和苏子芩说的一样,这种互换身体的离奇经历,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
凌路离心中暗道,不由想起苏子芩说的“相信”。
他本来以为,她说的相信不过是客套,原来却是从一开始,她就相信他不是凶手。
见他有些怔愣,常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凌路离回过神来,看向疑惑望着他的两人道:“因为顾队说得对。”
顾星轸看着他,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有其他同事拿着文件走来,顾星轸被带到了一边,注意力也被及时转走。
但常舟还在,他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总觉得苏子芩这几天变化很大,和初见时有些不一样了。
准确来说,是很不一样。
凌路离一早就注意到了常舟探究的目光,他假装没看见,和平常一样整理资料。
等资料整理差不多后,他才拿着一沓资料来到常舟跟前:“常队,不是说今天要去走访那些和王千里有往来的客户吗?”
他这句话提醒了常舟,常舟回过神来应道:“对、你得和我们一起,听听他们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凌路离点头,他虽然没有苏子芩只听别人说话就能分辨真假的能力,好在他对那些客户还算了解。
王千里的天贵集团和凌氏集团涉猎的版块有重合,很多客户也和凌氏集团有来往。
这一次他们要去走访的这几家公司,刚好他之前都接触过。
-
九点钟,苏子芩来到凌氏集团,牧川泽告诉他有几个和其他公司的合作项目,由于新闻报道的缘故被推迟,需要他们亲自去拜访公司管理层,和他们当面详谈。
“应该的。”听了牧川泽的解释,苏子芩应道,“有些话确实得当面说,才能说得清楚。”
她说这话时,脑海中回想起昨晚,凌路离在电话里约她见面的事情。
虽说最后他临时有事取消了,但他想当面谈,想必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谈吧,我去别墅里找你。”
耳边回响起凌路离说的话,苏子芩不禁开始疑惑起来。
不只疑惑他要说的事,更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以她的分辨能力,昨晚他说临时有事,她当然听得出是他编的谎。
可是,他为什么忽然要撒谎呢?
现在他们两人身体都换了,他也明确知道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实在没有道理骗她啊。
除非......
苏子芩仔细想了想凌路离昨晚的反应,好像是在她说感觉有人在跟踪她之后,他才改变了主意不再去别墅找她的。
不等她多想,就听见牧川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路离,我们该出发了。”
“哦、好。”苏子芩应了声,跟着牧川泽出了公司的大楼。
他们去的第一家公司是北城的龙头企业之一擎栋。
这家公司平常和凌氏、天贵都有往来,自从天贵集团总裁出事后,他们也没停止和凌氏、天贵的合作。
直到前两天,有新闻报道出来,他们才中断了和凌氏集团的往来。
擎栋企业距离凌氏集团不远,开车只要不到二十分钟。
车子很快停下,透过车窗,苏子芩远远就看见,有警车已停在了擎栋企业楼外。
她下了车,等牧川泽停好车后,两人一起进了擎栋的大楼。
电梯停在六楼,擎栋总裁杜迈的办公室就在六楼东侧尽头。
两人出了电梯,很快就有秘书迎上前来,她认出两人的身份,指了指会议室道:“杜总正在和警方交谈,凌总请在一旁休息室稍候。”
休息室就在会议室对面,都是透明的玻璃门和玻璃墙,坐在里面互相能看见彼此。
两人在会议室坐下后,秘书很快送了两杯咖啡进来,随后就离开了。
等秘书一走,牧川泽才疑惑道:“警察怎么会来擎栋?”
“应该是例行调查吧。”苏子芩随口道,在看见顾星轸和常舟他们出现在这里的一瞬,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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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之前凌路离跟她分享过警局的会议内容,不再将凌路离视作唯一的嫌疑人,所有和王千里有过往来的人都要参与调查。
牧川泽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警方开始转移目标,不再只是揪着你一个人不放了?”
苏子芩点点头,眼睛始终盯着对面。有一瞬间,她的目光正撞上对面会议室里的凌路离。
凌路离很快收起视线,苏子芩注意到顾星轸和常舟随后朝休息室的方向望过来。
牧川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对上对面警察的目光:“他们看见我们了。”
苏子芩应了声,两个房间都是透明设计又在对面,他们想不发现也挺难的。
大概是警察问完了话,对面会议室的门开了。
苏子芩忙冲出去,牧川泽见状也跟在她身后出了休息室。
杜迈从会议室走出,迎面撞上苏子芩和牧川泽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刚才在会议室时,是坐在警察的对面,整个人都背对着会议室,没看见他们来实属正常。
“杜总。”苏子芩撞上他的目光,开口唤道。
杜迈有些尴尬地笑笑:“凌总,你怎么来了?”
不等苏子芩再开口,一旁的牧川泽就道:“杜总不肯接我们的电话,也不肯看我们发出的邮件,我们只好来当面和杜总谈一谈。”
杜迈年过不惑,比凌路离大了一轮还要多。
在之前的商业往来里,他其实很佩服凌路离。
毕竟,要将一个企业,特别还是凌氏这样的大的企业管理好,是需要有很强的能力的。
尤其,凌路离还那么年轻。
他是很喜欢和年轻一辈,特别是像凌路离这样的优秀人才多往来学习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凌路离是杀人案的嫌疑人,和他来往多了,对擎栋企业没有任何的好处。
商人重利,他也要为自己的企业考虑。
“我想前几天,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杜迈心想着,拉下脸来冷声道。
“杜总不是见到警察了吗?案件还没有定论,凌路离他不一定就是凶手啊。”苏子芩一着急,忘了自己此刻正是顶着凌路离的一张脸,却在喊着“自己”的全名。
好在杜迈并没有深究,只是无奈叹息了一声:“你要不要去我们公司的官博下面看看,准确来说,不只是我们公司,是所有和你们凌氏集团有合作的公司,官博下面全是清一色的咒骂,说我们和杀人犯的公司合作。钱可以再赚,名声毁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他说着眼睛瞟了瞟身后的警察们,“就因为和凌氏、天贵都有来往,今天我们就要被迫一起接受警察的调查。但大众不会管其中的内情,他们只知道擎栋企业和凌氏集团一样,今天也有警察来访了。”
“我没有去找你们,要你们赔偿损失,已是退让一步了。”
听杜迈越说越过分,苏子芩实在忍不了:“凌氏集团为什么要赔偿你们的损失?那如果等我的嫌疑洗清了,谁来赔偿凌氏的损失?”
“那就等你嫌疑洗清后再说吧。”杜迈说着对着一旁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心领神会,开始赶客:“几位请吧。”
13. 第十三章
牧川泽还想说些什么,杜迈已经背过身去,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顾星轸、常舟和凌路离就在一旁,全程见证了他们的交流。
等离开办公区域,来到电梯处,常舟才低声叹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说这话时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到底苏子芩和牧川泽就在一旁,他说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顾星轸对常舟使了个眼神,常舟闭了嘴。
在等电梯的空档,凌路离对着苏子芩悄悄做了个手势。
随后他就对顾星轸道:“顾队,人有三急。”
顾星轸瞥了他一眼,无奈道:“去吧。”
苏子芩就在不远处,当然听见了他说的话,想起刚才他悄悄做的手势,她心领神会对着牧川泽道:“我去下洗手间。”
牧川泽不疑有他,应道:“好、楼下等你。”
在他们两人各自去往洗手间的路上时,电梯来了。
牧川泽和顾星轸、常舟坐上了同一部电梯。
上电梯前,顾星轸有些狐疑地看向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们走着走着,身体无意识地向对方凑近,这是熟悉的人之间才会有的肢体语言。
上了电梯后,顾星轸还在想刚才看见的画面。
怎么就那么巧?苏子芩和凌路离两个人都要去洗手间?
而且他们两人明明一开始各走各的,怎么走着走着肩膀都快挨在一起了?
他想着,不由皱起眉头。
-
苏子芩在看见凌路离的手势后,就猜到他有话想和自己说。
但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擎栋企业的洗手间在办公区外,经过电梯斜对面的走廊走到底,再拐个弯就是了。
一路上凌路离都没有说话,等拐了个弯,他抬头看了眼远处的监控后,才缓缓开口了:“就在这里说吧,这里没有监控。”
苏子芩点点头,她一早就知道凌路离是有话要和她说,所以并不会感到惊讶。
“警方已经查到撞我的套/牌车,就停在东郊的地下停车场。”凌路离径自说道,撞上苏子芩震惊的目光,“没错,昨晚跟踪你的人,很可能就是那辆车的持有者,也就是之前撞我的人。”
“你还说之前那辆车是意外?明明你也清楚,他就是冲着你来的吧。”苏子芩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凌路离也不解释,只是点点头继续道:“你听我说,他一次不成就会想要来第二次、第三次,最近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
苏子芩理解他的意思,现在凌路离的身体里住着她的灵魂,但在旁人看来,她还是凌路离。
如果那人想对凌路离出手,当然是继续对她这个“凌路离”出手了。
她想起昨晚凌路离在电话中的异常反应,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昨晚突然改口说不去别墅,不是因为真的有其他事耽误了。是因为怕被人看见我和你有接触?你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你?那个人是谁?他是真正的凶手吗?”
被她问了一长串问题,凌路离无奈之余又觉得好笑,只是笑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苏子芩还有一点很好奇:“你真的不知道,要害你的人是谁吗?”
凌路离摇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总之,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尽量不要落单。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及时交流信息。”
“嗯。”苏子芩应了声,见他一脸严肃和担忧,不禁笑道:“我好歹也是正规警校毕业,只要我早有防备,一般人是伤不了我的,你别太担心。”
凌路离强扯出一丝笑,很快收起笑容:“好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不然他们,特别是那两位队长,一定会起疑心的。”
“我先下去,你之后再下。”他说罢,刚要走出拐角,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她:“对了,明天是沐沐的生日,她很喜欢玩偶,你替我帮她买吧。”
“沐沐你知道的吧?就是阿泽和晴晴的女儿,她明天就三周岁了。”凌路离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苏子芩知道,他一定是觉得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去替沐沐庆生,有点儿遗憾。
“我知道了,我会准备的。”
苏子芩应了声,凌路离道了声谢后,便头也不回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按照他说的,等过了一会儿后,苏子芩才出来。
当她下到一楼时,就只剩牧川泽还在一楼大厅里,警车已经不见了。
“他们走了?”苏子芩问。
“嗯。”牧川泽应了声,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苏子芩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干嘛这么盯着我?”
“刚才和杜总说话时,你的情绪有些激动,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听牧川泽这么说,苏子芩有些好奇:“我以前是什么样?”
牧川泽不疑有他,回道:“以前的你,总是格外冷静,冷静到甚至让人觉得你不近人情。”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虽然出了凶案这件事,但你不觉得最近员工们都不怕你了吗?”
不等苏子芩回应,就听见牧川泽又道:“他们大概也发现了,其实你就是个纸老虎。表面看起来严肃,实际很好说话。”
被牧川泽这么一说,苏子芩不由想到上次她对着员工笑的场景,难怪她一笑,那群员工会激动到语无伦次。
原来是因为以前的凌路离,都是以冷酷面目示人的。
冷酷?
苏子芩回想了下她认识的凌路离,似乎和这个词没什么关系。
离开擎栋企业后,两人继续前往下一处。
就这样,他们一天里拜访了数个企业,无一例外都和擎栋的结果一样。
在凌路离的嫌疑彻底洗清之前,没有企业敢冒险和凌氏集团合作。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苏子芩心里还是忍不住替凌路离抱不平。
明明他不是凶手,之前被列为唯一的嫌疑人已经很惨了,又被媒体爆料,接着合作尽失,公司市值不断下跌。
苏子芩思索着,想到凌路离说的套/牌车的事情。
对了、还面临着杀身之祸。
真是“道阻且长”啊。
苏子芩心中哀嚎,要不是她和凌路离互换了身体,她还真不知道,他面临着这么多困境,最多就只是知道,他不是杀害王千里的凶手罢了。
-
回去警局的路上,常舟负责开车,顾星轸和凌路离一起坐在后排。
凌路离有些不适应,平时都是他和常舟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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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排,顾星轸负责开车的。
更何况,在上车时,顾星轸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怀疑什么。
他还来不及多想,身旁的顾星轸就开口了:“你没什么话想说吗?”
凌路离闻言转头看他,在撞上他的目光后很快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有。”
“你和凌路离什么时候关系那么亲近了?”顾星轸径直问道。
“亲近?”凌路离反问,“顾队、你在说什么?”
他说着面露委屈:“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刚才,碰巧我们一前一后要去洗手间,让你起疑心了吧?”
“拜托,男女有别诶。”
凌路离刻意学着苏子芩的说话方式道。
顾星轸还没反应,倒是在开车的常舟笑出声来:“子芩,你总算有点儿初见时候的样子了。这几天你异常冷静到我都怀疑换了人。”
凌路离:“......”
顾星轸盯着凌路离看了一眼,半晌才喃喃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他话音刚落,又补充道:“警察和嫌犯如果私联后果有多严重,不必我提醒你吧。”
“嫌犯说得那么难听,只是嫌疑人啦。”凌路离没有应声,反而是常舟听不下去了,“而且,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调查,好像真的被子芩说对了,凶手真不是他。”
“在抓到犯人之前,谁都不能彻底摆脱嫌疑。这话你刚才说过就算了,回到警局里,不要让我听见你们当众讨论。”
“是。”常舟应了声,凌路离也跟着应道:“是。”
到了北城公安局,停好车后,顾星轸示意让常舟和凌路离先进去,自己则拿出手机,像是在和谁通话。
等目送两人都进了警局后,顾星轸才对着电话那头道:“是杜总吗?我是顾星轸。”
“是顾队长啊,是有什么话您忘了问吗?”
“我想问一下,你们公司六楼的洗手间外,有监控吗?”
“洗手间外?”电话那头杜迈明显愣了下才回道:“没有。”
他接着又补充道:“但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外是有监控的,顾队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随时提供。”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打扰了。”顾星轸挂了电话,想起苏子芩和凌路离并肩走向走廊尽头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特别是想到苏子芩从一开始,在凌路离被列为唯一嫌疑人时,就不断替他辩驳。
之前,他以为是出于她独有的辨别真假的能力,听出凌路离不是凶手。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些别的原因呢?
他正思索间,有调查组的人员也刚从外面回来,见到他时打了个招呼。
顾星轸想起上午离开警局前,有调查组的同事负责去东郊交警大队,和交警大队的人员一起去到东郊停车场调查套/牌车一事。
而刑警队的成员则分别去到几个和天贵集团有往来的公司里进行调查。
“车子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车主找到了吗?”顾星轸问。
“没有。”调查组的怀冬冬应了声,“真的很奇怪,不光是落霞公寓那边监控出了问题看不清楚,它停在东郊停车场的当晚,停车场的监控也坏了。”
14. 第十四章
只是落霞公寓外的监控看不清楚或许是巧合,但现在连东郊停车场的监控都坏了,就绝不是巧合。
顾星轸心想着,听见怀冬冬说:“这人似是有意停在东郊停车场被发现的。”
顾星轸冷哼一声:“他在挑衅。”
“挑衅?”
“他觉得警方拿他没办法。”
“这人未免太嚣张了吧。”怀冬冬不解,“他可是差点儿就要害死人。”
“只是差一点儿吗?”
“顾队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这个车差点儿撞到凌路离吗?”
顾星轸没有径直回答他,反而问道:“车主的信息查到了吗?”
“你知道的,套/牌车的车主根本没有登记电话,要查到车主的相关信息只能通过监控追踪和目击者的证词。”
“目前所知的监控不是拍不清楚,就是坏了。至于目击者,当晚看到这辆车的目击者就只有苏子芩和凌路离两个人。”
他们边说着边进了警局,后面的对话警局里的其他同事也都听见了,包括凌路离在内。
“子芩,那晚车子飞驰而来时,你就算没看清楚驾驶人的模样,驾驶座上的人是男还是女,总该有点儿印象吧?”怀冬冬问。
她这么一问,顾星轸看向凌路离的目光更添了几分怀疑。
警察特别是刑警,在警校时就有视力的专业训练,原本就比寻常人能看得更远、更清楚。
他们所做的训练,就是为了能在办案过程中,不遗漏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当时注意力都在凌路离的身上,实在没有看清楚。”凌路离不知道苏子芩是否有一瞬看见过驾驶座上的人影,反正他当时是背对着那辆车,要不是苏子芩飞身扑向他,他这会儿或许已经见了阎王了吧。
“那就难办了,完全没有头绪,根本查不到啊。”怀冬冬和调查组的一众同事都在哀嚎,顾星轸此时已经来到了凌路离跟前,他直直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悠悠道:“这次的案件,你就退出吧。”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常舟就喊道:“顾队、怎么忽然让子芩退出啊?有她在,我们调查起来不是方便多了吗?”
常舟说得不无道理,一般参与调查特别是走访时,女刑警的亲和力能更快令人卸下心防。
就像今天他们走访的几个企业,要不是带着苏子芩一起,那些企业的领导人不见得那么容易说话。
再加上苏子芩还有一项特殊的技能,就是“人肉测谎仪”。
有她在,不只是走访更轻松,辨别真假都不必带着测谎仪。
毕竟机器冰冷,不管是谁,看见测谎仪时,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她和凌路离关系匪浅,难道不应该主动申请回避吗?”
早在回警局的路上,凌路离就发现顾星轸开始怀疑他和苏子芩的关系了。
如今听顾星轸这么说,完全在他预料之中。
倒是一旁的常舟很是不解:“什么关系匪浅啊?她不是和我们一样,就才认识凌路离几天吗?”
“你告诉我,是我想多了吗?”顾星轸没理会常舟,还是直直盯着凌路离:“我们可以相信你吗?”
他这话一出,警局里的同事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看过来。
凌路离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重重点头:“可以。”
“好。”顾星轸收起目光,半晌才道,“这几天,你就负责和调查组的同事一起去查套/牌车的相关吧。”
“是。”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路离还没走出警局,就被常舟拉住:“走、带你一起去吃饭。”
凌路离知道,常舟是觉得顾星轸的做法太过分了,想趁着吃饭的时间安慰他。
果不其然,吃饭的时候,常舟一直说个不停。
“子芩,你才刚到警局没多久,可能还不是很了解。顾星轸呢,他就是牛脾气。只要是稍微让他起疑的人和事,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他到底还是我们队长。”
“我知道。”凌路离应声,怕常舟不放心又补充道:“我知道队长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听他这么说,常舟松了口气,“大家都在一起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真怕你们起冲突。”
凌路离笑笑:“原来我在常队的心里,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啊。”
常舟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还是快吃饭吧,下午还要忙着调查呢。”
-
当天晚上,苏子芩想起凌路离提醒她的话,回去别墅的路上格外小心。
她走了一路,几乎是一步三回头,也没看见有人跟过来。
直到进到别墅里,等别墅厚重的大门重重关起后,她才松了口气。
东郊的独栋别墅不只是价格昂贵,安保在整个北城也是出了名的。
所以只要进到别墅里,就不用太担心了。
她刚想着,手机就发来了消息。
她拿出手机,看见是牧川泽发来的消息,还配了一张照片。
「谢谢你送给沐沐的礼物,她很喜欢。」
苏子芩看完消息一头雾水,点开图片后更是吃了一惊。
照片中小女孩紧紧抱着比她大数倍的娃娃,这娃娃应该就是牧川泽说的礼物了。
但这个娃娃......
苏子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给凌路离发信息:「你给牧川泽的女儿寄礼物了吗?」
凌路离很快回复:「没有啊。」
他发了一条后又立刻发了一条:「怎么回事?」
苏子芩将牧川泽和自己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凌路离,凌路离很快给她回复:「不是我送的。」
「我知道了。」苏子芩回道,又问道:「你知道牧川泽家的地址吗?」
凌路离很快发了一串地址过来,见苏子芩不再说话,又问道:「你觉得娃娃有问题?」
「嗯。」
苏子芩应了一声,人已经踏出别墅,她很快坐上车去往牧川泽住的地方。
牧川泽的家位于北城影视城外的云朵公寓,是和落霞公寓一样名声在外的小区。
云朵公寓是出了名的大平层公寓,房价多在千万级别。
和落霞公寓一样,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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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内也住了不少明星,再加上离北城影视城更近,更容易偶遇明星,在云朵公寓外蹲点的粉丝,比在落霞公寓外的还要多。
公寓标识很清楚,按照凌路离说的住址,苏子芩顺利到了牧川泽所在的那栋公寓前。
牧川泽就住在二楼201室,苏子芩按了按门铃,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
房门打开,门内站着一个温柔婉约的女人。
苏子芩认出她的身份,按照凌路离的叫法喊道:“晴晴。”
“路离,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我们都吃完饭了。”
听她这么说,苏子芩心中暗道:看样子,凌路离之前没少在他们家里蹭饭。
“我不是来吃饭的。”
“叔叔。”远处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不用看都能猜到,这声音的来源正是牧川泽和戴晴的女儿牧相濡。
“先进屋吧。”戴晴招呼苏子芩进了屋里,牧相濡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新收到的娃娃看电视。
听见有人来了,牧川泽从厨房出来,等看清楚来人后也是一愣:“路离,你怎么来了?”
苏子芩直入主题道:“这个娃娃的快递单,能拿给我看看吗?”
他们才刚收到快递没多久,应该还来不及扔吧。
苏子芩心想着,听见牧川泽说:“我刚准备收拾一下厨房垃圾,和它一起扔出去。”
他说着,见苏子芩一脸严肃,不禁也正色起来:“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子芩将牧川泽和戴晴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个娃娃不是我送的。”
“啊?”两人都吃了一惊,苏子芩不忘补充道:“虽说我是想送沐沐玩偶,但我是打算明天她生日的时候带她去商场挑的。”
“我就说嘛,你怎么忽然寄快递了,还是匿名发的。”听了她的解释,牧川泽恍然大悟。
他赶忙去翻快递单,在他翻找快递单的同时,苏子芩的目光落在牧相濡紧抱着的娃娃身上。
刚才她收到照片时,就已经觉得很怪了,这会儿近距离看,更觉异常。
她一步步朝沙发前凑近,刚站在牧相濡跟前,就被她抱住了大腿:“叔叔,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叔叔,我最近可乖了,今晚我吃了一碗饭喔。”
牧相濡自顾自说着,小孩子遇见喜欢和熟悉的人,总是喜欢和他们分享一切,而且自问自答说得不亦乐乎。
趁着她抱大腿双手离开娃娃的空隙,苏子芩将娃娃从沙发上拿起来细细端详,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不只一处。
娃娃的右眼里有针孔摄像头,娃娃的肚子里有录音笔。
这种藏匿的手段,一般人很难发现,但苏子芩在警校时就有受过专业训练,很容易就能看出异常。
她将娃娃的右眼珠抠下,取出了里面的针孔摄像头,又将娃娃的肚子撕开,拿出了录音笔。
一通操作下来,不光把一旁的戴晴和翻找到快递单刚出来的牧川泽震惊住了。
就连原本抱着她大腿撒娇的牧相濡也松开了她的腿,开始嚎啕大哭:“呜哇~我的娃娃!你不是我叔叔!”
15. 第十五章
看牧相濡哭得那么伤心,苏子芩有些歉疚。
毕竟是她那么喜欢的娃娃,估计都当成朋友在抱着玩、抱着谈心了。
但就在刚才,当着她的面,她不光摘了娃娃一只眼睛,还剖开了娃娃的肚子。
估计现在她得恨死她了。
戴晴听见牧相濡的哭声,忙过来抱着她安慰。
牧川泽则拿着快递单走到苏子芩跟前,在看清楚苏子芩手里的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笔后,他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报警吧。”苏子芩道。
就算她不说,牧川泽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笔已经侵犯了别人的隐私了,这属于违法犯罪,自然是要报警的。
“到底是谁干的?”他报完警后,挂了电话忍不住骂道:“还有没有人性了,连给小孩的玩具里都放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真恶心。”
牧相濡此时还趴在戴晴的怀里抽泣,苏子芩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娃娃,对牧川泽道:“等警察来了,把这个娃娃,一起交给警察。”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在听他们解释完前因后果后,拿着匿名的快递单、破碎的娃娃和针孔摄像头、录音笔一起离开了。
临走前,执勤的警察安抚道:“放心,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一有消息会及时通知您的。”
“好、辛苦你们了。”牧川泽应了声,目送他们离开后,才转向一旁沙发上还在抽泣的牧相濡道:“沐沐别哭了,明天爸爸和叔叔带你一起去商场买新的娃娃,买很多你喜欢的玩具好不好?”
牧相濡原本还只是抽泣,被他这么一说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我就要刚才那个!”
“完了,哄不好了。”牧川泽苦笑。
“怪我,刚才不该当着她面那么做的。”
听苏子芩这么说,牧川泽忙道:“这怎么能怪你呢。”
戴晴坐在沙发上听见他们的对话,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路离,这不怪你,小孩子嘛、她哭一会儿就好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苏子芩扯出一抹笑,牧相濡从戴晴怀里冒出头来看了她一眼后,冷哼了一声,又趴下了。
“我送你。”牧川泽说着跟着苏子芩一起出了门,到了楼下后,牧川泽忍不住问道:“路离,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只是一张照片,就能看出娃娃的异常。”
苏子芩就知道,二楼有什么好送的,牧川泽说送她下楼,果然是有话要说。
“这个,可能是因为最近和警察接触得有点儿多,无形中学到了一些吧。”苏子芩随口胡说道,好在牧川泽并未深究。
她想起刚才牧相濡哭泣的样子,在牧川泽转身前,提醒道:“明天记得下班后,让戴晴带着沐沐一起来找我们,带你们去商场给她挑新的玩具。”
“嗯、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牧川泽点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走了。”
-
回去别墅的路上,手机响个不停,原来是凌路离发了很多条消息,见她都没回复,才打来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起,那头就传来他焦急的声音:“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子芩应了声,如实道,“我到了牧川泽家里以后,看见了那个娃娃。娃娃的眼睛里有针孔摄像头,娃娃的肚子里有录音笔。”
“是谁寄的?查到了吗?”
“快递是匿名寄送的,已经报警了,要查到寄出的地址和寄件人应该还需要些时间。”
“哦。”凌路离应了声,大概是听见了车子在路上行驶的声音,他又问道:“你现在是在回去别墅的路上了吗?”
“嗯。”
沉默了一会儿,凌路离又开口了:“谢谢你,这一次要不是你在我的身体里,如果是我自己的话,看见那张照片也不会察觉到什么异样。”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苏子芩安慰道:“你也有你的优点啊。”
“比如?”没想到她这么一说,凌路离竟然反问起来。
“你很有经营管理的才能啊。”苏子芩说着,又补充道:“你又不是刑警,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发现不了也很正常。”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笑声,她也不禁被他的笑声感染,唇角微微扬起。
“到了。”司机的声音响起,苏子芩下了车,走向别墅。
夜已经深了,通往别墅的小路格外寂静。
要不是电话那头有凌路离陪着她,她一个人走这条路还真有点儿心慌。
等听见她开了别墅的门,走进别墅后,凌路离才挂掉了电话。
看着刚刚挂掉的电话,苏子芩有些出神地想:难道说他是担心她,才刻意没有挂掉电话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苏子芩使劲摇摇头,拍拍脸颊自言自语道:“苏子芩,你清醒一点儿,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胡思乱想了,他现在关心你,只是出于对自己身体的关心,和你本人没有半分关系!”
-
第二天清早,凌路离来到警局。
刚一踏进警局,就看见警局的同事们正聚在一起。
离得近了,他们的对话也纷纷传入耳中:
“听说昨晚有人报警,一个给小孩的玩具里装了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笔。”
“这种类似的案子可不少。”
“是不少,侵犯了别人的隐私,真的很恶心。”
“但你知道报警的人是谁吗?”
“谁?”
“牧川泽。”怕他反应不过来,又补充道:“就是凌路离的那个秘书。”
“听说昨晚报警的时候,凌路离也在现场。”
......
常舟来得早,也凑在一旁听,瞥见凌路离来了,对他招招手道:“子芩。”
凌路离走到他们跟前,发现他们围着的桌上,放着那个已经撕裂的娃娃,还有针孔摄像头、录音笔和一张匿名的快递单。
“有快递单号的话,应该能查到寄件人和寄出的地址吧?”凌路离试探着问道。
常舟点头:“昨晚已经发给快递公司了,匿名寄件一般是信息保护,等快递公司上班后,知道是警方要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九点钟,快递公司刚一上班就给警局打来了电话。
常舟接起,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脸色忽然变了。
他一边应声,一边用笔在纸上记下了寄件人和寄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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址。
等电话挂断后,他转头看向凌路离,神色复杂。
凌路离察觉出了不对,凑近看了眼他纸上写的地址和寄件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寄件人是他?寄出的地址也是从他的住址寄出的。
“子芩,现在你还觉得凌路离是无辜的吗?”常舟注意到他的目光,拿起手边的纸,叹了一声。
顾星轸走过来,看见他记得寄件人和地址,脸上神情未变,淡淡道:“这件事,我反而觉得不是他做的。”
他说着,注意到凌路离投来的惊讶的目光又继续道,“如果是他寄出的玩具,没必要上演这拙劣的贼喊捉贼的戏码。”
“要是没有这一次,我反而觉得他被撞是自导自演。但有了这一次娃娃事件,我想被撞那件事,大概也像苏子芩说的一样,他真的是被害人。”
队长到底是队长。
凌路离听了他的一通分析,禁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那我们要通知牧川泽吗?”常舟问。
顾星轸也犯了愁,按说已经查到了寄件人和寄出的地址,是该通知报案的受害人。
但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凌路离明显是被陷害了。
“还是通知他吧。”就在两人犯愁时,凌路离说道,“他有知情的权利。”
常舟惊讶地看向他:“子芩,你今天是怎么了?要是平时,你肯定会替凌路离喊冤。怎么今天这么明显的被陷害的案子,你反而不帮他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就算你们通知牧川泽,以他们多年的友情,他也会选择相信凌路离的。”
“这倒也是。”常舟瞬间被说服,“那我们还是打电话通知他一声吧。”
凌氏集团内,牧川泽接到电话。
“喂,我是。”
“嗯,你说。”
“好,我知道了。”
他挂掉电话后,走进办公室,苏子芩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
说是批阅文件,实际上自从王千里出事后,和公司合作的项目基本都停了,每天她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做做样子,给公司的员工看,让他们安心罢了。
还好是项目停了,不然真让她处理,她也不会啊。
“路离,匿名的快递已经查到了。”牧川泽进了办公室后就径直道。
“查到了?寄件人是谁?寄出的地址是哪里?”苏子芩抬眼看他,听见他说:“寄件人是凌路离,寄出的地址是东郊别墅。”
“什么?!”苏子芩吃了一惊,拍桌而起,“怎么会这样?!”
“你别激动,我当然知道肯定不是你。”牧川泽说着皱起眉,“只是,你之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了什么人?
苏子芩也想知道。
这才过去多久,凌路离就被栽赃了杀人,栽赃了撞人还是撞自己,现在又是匿名快递。
要不是她和凌路离互换了身体,她真的很难想象,站在警察的立场和角度,她要怎么发现他是被陷害的。
“我说了很多遍,不是我、不是我!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脑海中回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梦境依然清晰无比。
原来,他就是在这么一重重的栽赃下,彻底崩溃了吗?
16. 第十六章
见她不吭声,牧川泽以为她还在担心匿名快递的事情,就又开口道:“你放心,如果警察问起,我一定会选择无条件相信你。”
“谢谢。”苏子芩感激地看了牧川泽一眼,“对了,别忘了联系晴晴,让她带着沐沐一起来公司,我好带沐沐去商场买玩具。”
“我早上出门前,就提醒过他们了,我们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知道牧川泽用故意用这种半开玩笑的语气,想要让她轻松些,苏子芩索性承了他的情,笑着点头说:“好。”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最近整个人都变柔和了。”
被牧川泽一提醒,苏子芩收起笑意,听见他说:“我就是随便一说,你还是多笑笑好一些。不然、再多的桃花,看见你这严肃的样子,都得被你吓跑。二十七岁了,也是时候该考虑下感情问题了吧。”
苏子芩本来对于凌路离的感情史并没有多好奇,但牧川泽满是嫌弃的表情和语气,让她有些想知道了:“阿泽,难道我以前在学校就没有谈过吗?”
牧川泽被她这么一问,愣了愣后回道:“对了、我都忘了,你记不清楚很多事了。”
“其实,你在大学的时候很受欢迎的。不过,只限于刚入学时。”牧川泽说着瞥了她一眼,似是怕她不理解,又补充道:“刚入学时,你靠着你这张脸和身高,一跃成为校园人气第一。校园论坛里给你盖楼的帖子,每天晚上都以万计增加。”
他说着啧啧了两声,又继续道:“谁知道你小子是油盐不进,说什么学生就要以学业为主。开始还有女生想着靠坚持打动你,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毕业后,大学校友群里还有人在惋惜,觉得自己当初不够坚持。虽然,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因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觉得错过了成为总裁夫人的大好机会。”
校友群?
被牧川泽这么一提醒,苏子芩想起她和凌路离互换身体的那个晚上,她刚醒来时,偶然瞥见过群里推送的消息。
在凌路离还没来得及删除消息之前,她看见过校友群里的部分聊天记录。
但她看到的,当然不是凌路离的大学同学在惋惜没成为总裁夫人,她看见的是他们发出的小道消息,说凌路离可能杀人了。
还有人感叹还好当年没和凌路离在一起,不然就是守活寡。
他们发出的消息,甚至比八卦新闻报道还要更早。
那几条消息很快就撤回了,当时苏子芩没多想。
现在细细想来,多半是他们发错了群,从凌路离成为嫌疑人开始,他们应该就重拉了一个专门不带他的群,撤回的消息大概是要发在没有凌路离的群里的。
“他们现在应该很庆幸吧。”苏子芩回忆起那天看见的内容喃喃道,虽然她没有明说,但牧川泽已然理解了她话语中的含义,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时,却听见她说:“这样也不错,至少借着这次机会,可以看清很多人。”
牧川泽当然明白她说的意思,有些人亲近凌路离,是因为他是凌氏集团的总裁;而有些人亲近他,是因为他的那张脸和他拥有的财富。
这些人即使现在不和他撇清关系,等以后遇见牵扯到自身利益的事时,一样会急着撇清关系。
“路离......”牧川泽张了张嘴,还在犹豫该怎么开口,就听见苏子芩说:“放心吧、我好得很,我一定会洗清嫌疑的。”
“嗯。”
-
北城警局内。
常舟联系完牧川泽后,顾星轸问:“怎么样?”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牧川泽的反应很平淡。”常舟说着瞥了一眼凌路离,感叹道:“子芩,你真是神了!这都被你提前算到了!听牧川泽的反应,肯定是不相信匿名快递是凌路离寄的。”
“多年的同学兼好友,他会相信也很正常。而且这个栽赃手法过于明显,就算不是警方也能察觉出端倪。”顾星轸分析道。
“队长、你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开始帮凌路离说话了?”常舟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去去去、我只是就事论事。”
“那顾队,我还要退出案件调查吗?”凌路离听他这么说,试探着问道。
不等顾星轸回应,常舟就拍拍他的肩道:“退出什么退出?什么时候说要你退出了?我可没听见,根本没说过,对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顾星轸眨了眨眼。
顾星轸当然看出他的暗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虽然他点头的幅度很小,但就在两人跟前,他们都看得清楚。
常舟笑道:“我就说嘛,咱们顾队一向都是很有人情味,很温暖的。”
顾星轸闻言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常舟心领神会:“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我闭嘴。”
-
晚上,苏子芩和牧川泽一起刚走出公司大楼,迎面就看见戴晴牵着牧相濡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显然,戴晴是算好了他们的下班时间,卡着点来的。
牧相濡明显还在生苏子芩的气,到了她跟前后,还特意“哼”了一声,提醒她自己此刻的心情。
苏子芩觉得好玩,以前听说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看来,那话说的有些过于绝对了。
整整近一天了,牧相濡现在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吗?
不过,一想起昨晚自己的举动,苏子芩又觉得,她会有现在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了,别人在自己面前把心爱的礼物给毁坏呢?
更可况,牧相濡还只是个刚满三岁的小孩子。
就在苏子芩抬手逗牧相濡的空档,戴晴问道:“匿名快递的事情查到了吗?”
牧川泽点头:“查到匿名用户的名字是凌路离,就连寄出地址也写的他家的地址。”
牧川泽说罢,不用他多解释,戴晴就一脸坚定道:“不可能,绝对不会是路离。”
她说着,像是怕苏子芩会多想,还特意看向她道:“路离、我和阿泽我们都相信你,你别往心里去。一定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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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陷害你。”
苏子芩抬眼撞上她真诚的目光,心中莫名感动,同时又不免疑惑,凌路离有牧川泽和戴晴这样的好友在身边,他们都无条件相信他、陪着他,梦里的凌路离又是怎么会走到自尽那一步的呢?
那双绝望的眼睛,每次想起来,她都觉得不是在做梦,实在太真实了。
“路离?”看她忽然怔愣,戴晴和牧川泽对望了一眼,才开口喊道。
苏子芩回过神来,笑道:“我们走吧。”
四人结伴来到北城最大的明觉商场,这个商场每一层卖的东西都各不相同,有服装、珠宝、箱包、潮玩等等。
价格有高有低,产品丰富多样,可以说是在北城淘东西的最佳场所。
所以不管是明星、富商还是白领、学生族,有时间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来北城旅游的游客,必玩推荐榜榜单里,也有它的身影。
九月中旬,天气依然炎热。
就算是在傍晚,太阳落山后,吹来的风都还带着白天的余温。
牧相濡一下车就喊道:“好热啊、好热啊。”
戴晴牵着她安抚道:“一会儿进了商场就不热了。”
站在明觉商场的大楼外,仰头望去,高达十六层的高楼在周围建筑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走吧。”牧川泽停好了车,来到三人跟前。
苏子芩点点头,对牧相濡道:“进到商场后,沐沐有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买。”
牧相濡瞥了她一眼,别过头去哼道:“我才不要你给我买,你是个坏蛋,爸爸、妈妈会给我买的。”
得、还生气呢。
苏子芩无奈笑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气消。
她才刚毕业没多久,这还是第一次和小孩子打交道,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一进商场,按照牧相濡的喜好,四人就直奔六楼的潮玩区。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像跌进了五颜六色的世界。
放眼望去,一整层楼不同的分区里摆满了各种玩具、盲盒、手办......
牧相濡几乎是跑着去看的,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明显挑花了眼。
苏子芩到底是刑警出身,很擅长观察人的神情变化。
更何况,像牧相濡这种小孩子,喜怒哀乐基本都写在脸上。
她只要停在一个自己喜欢的玩具前,就会两眼放光,一双手想摸又不敢摸。
苏子芩跟在她身边,把所有她喜欢的玩具全都买了。
好在楼层里有购物车,牧川泽和苏子芩各推了一辆购物车,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一辆购物车被玩具堆满了。
牧相濡越挑越兴奋,明显正在兴头上,戴晴本来想提醒她,却被苏子芩阻止了。
“你这样会惯坏她的。”
苏子芩摇摇头:“今天是沐沐的生日,又是我弄坏了她心爱的玩具,赔给她多几样玩具是应该的。而且,昨晚我答应过她,要给她买很多她喜欢的玩具。说出去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17. 第十七章
“那凡事也要有个度啊。”戴晴说着,拉了拉牧相濡,指指她身后的两辆购物车道:“沐沐、你是要累死爸爸和叔叔吗?再买可就拿不过来了。”
牧相濡撇撇嘴,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她偷偷望向一旁的苏子芩,撞上她鼓励的眼神,听见她说:“沐沐、你还可以再选几件。”
“真的吗?”牧相濡期待地看向她,苏子芩点头:“真的,本来就答应了你,要给你买很多你喜欢的玩具的。大人说话就要算话,等你长大了也要做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哦。”
“嗯、我知道。”牧相濡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认真地看向她:“等我长大了,也会做和离叔叔一样好的人。”
苏子芩莞尔,想起昨晚她嚎啕大哭的场景,故意逗她:“这么说,我还是你叔叔咯?”
“是、我最喜欢离叔叔啦。”牧相濡回得迅速,她笑起来时双眼弯成月牙,圆嘟嘟的脸蛋像在发光。
挑选完礼物后,几人来到收银区。
苏子芩掏出黑卡递了过去,收银台的工作人员接过黑卡,明显愣了愣,很快垂下头。
在结账时,她还不忘偷偷多瞄了苏子芩两眼。
其实,她这个反应苏子芩完全能够理解。
就在之前,她也一直以为黑卡不限额度,是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手里会拿着黑卡,不需要输入密码就能随意刷。
当然,也不是没有任何限制,刷的每一笔还是需要签名的。
苏子芩知道,这种签名大概率是为了保护卡片持有人的权益,也为了方便银行对账。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早在身体互换的第一天,苏子芩就特意练过了凌路离的签名。
在她练习签名时,凌路离还好心给她指导过。
经过几天,现在把她的签名和凌路离真正的签名放在一起,已经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过,她是取得当事人的同意才来刷卡的,应该不算犯罪吧。
苏子芩想着,心里有些发慌。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身体才能换回去。
她怕长此以往,她的消费水平会不受控制提升。
之前听过一个说法,消费水平上升后,想再降回去就很难了。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等两人身体换回去以后,以她的收入,根本支撑不起现在的消费。
就像今天买的两车玩具,总账单都快近七位数了,她不吃不喝五六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挣七位数。
而且,这几天在公司里,她看见的合同里,几乎都是百万、千万级,甚至还有过亿的。
她连续看了几天,都已经对钱没有实感了。
终于明白有钱人为什么会说,“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数字”了。
这句话之所以听起来让人觉得扎心,是因为现实就是这样。
看牧相濡就知道了,她才三岁,在富裕的家庭里长大,一件五位数的玩具和一件三位数的玩具对她来说,只有喜欢还是不喜欢,没有贵贱之分。
在他们逛商场的时候,凌路离已经回到了苏子芩住的公寓里。
就在他为吃什么发愁时,手机发来推送消息,原来是消费账单提醒。
之前为了帮苏子芩适应工作,他用她的手机登陆了自己的邮箱还没退。
凌路离打开手机,邮箱新收到的邮件显示已读。
他只是瞥了一眼,就退出了邮箱,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呢喃道:“沐沐、生日快乐。”
-
吃过饭后,牧川泽开着车先将苏子芩送回了别墅。
“今天让你破费了,沐沐很开心。”分别前,戴晴低声说道。
苏子芩摇摇头,想起自己还没对牧相濡说生日祝福,在他们离开前忙道:“沐沐、生日快乐!”
“谢谢离叔叔,你也要天天开心呀。”牧相濡笑容灿烂,对着她摆了摆手。
目送车子走远后,苏子芩才收回视线。
她进到别墅后,第一时间去看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是未读信息。
结果没有。
大概凌路离也知道,他们今晚要买礼物,还要一起吃饭,所以才没打电话吧。
苏子芩想着,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喂,你到家了?”
“嗯。”苏子芩应了声,“没什么事,就是和你说一声,今天有给沐沐好好过生日。”
“谢谢。”凌路离道了声谢,听见苏子芩迟疑道:“那个账单,是你说让我给她随便刷的......”
“我看见账单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就算是我和他们一起去,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凌路离说着,像是怕她不信,又补充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子芩怔住,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除了警局之外的同事夸奖,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逛了那么久一定很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事随时联系,拜拜。”在她沉默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凌路离的声音。
苏子芩还来不及回应,他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刚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漱一番,手机就忽然响了,原来是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还是一条添加了图片的消息。
她点开消息页面,在看清楚那张图片显示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一张照片,是她和牧川泽一家三口逛商场的照片。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拍摄于今晚,就在刚才不久前。
苏子芩有些自责,刚才她太过放松,竟忘了警惕,并没有在意周围的人群,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牧相濡身上了。
照片下面附带了一条消息,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凌路离、你不配得到幸福!」
在看清这条消息的内容后,苏子芩几乎可以确定,发送这条消息的人,就是用凌路离的名义给牧相濡寄匿名快递的人,同时也有极大可能就是那晚在落霞公寓外,开车撞向凌路离的人。
好在明觉商场里有监控,让警察调取今晚的监控录像,不知道能不能找出拍摄这张照片的人。
苏子芩心想着,本来打算通知凌路离一声。
点开和他的对话框,想起那天两人的交谈后,她又犹豫了。
她记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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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她问凌路离:“你真的不知道,要害你的人是谁吗?”
他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摇了摇头。
有没有可能,他摇头是因为怕直接回答,她会听出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他不直接回答,是怕她听出来他有没有撒谎。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凌路离像在护着那个人。
可是,正常人会护着一个,随时可能对自己生命造成威胁的人吗?
这么想着,她退出对话框,在报警前,试着回拨了一下这个陌生号码。
结果显示对方是空号。
她才刚收到信息不久,才一会儿的功夫,发来信息的号码,居然就变空号了?!
苏子芩叹了一声,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她将事情简单叙述过后,把发送消息的手机号码报给了警察,那边表示会尽快查询。
至于商场的监控,因为现在商场已经打烊,要等明天9点开门后,才能拿到监控。
“我明天能去警局里看看监控吗?”苏子芩问道,不等电话那头的警察回应,她就又补充道:“毕竟是关乎到我人身安全的事情,作为当事人,我想自己看见才更安心。”
“嗯、可以。”
听见电话那头警察肯定的回答后,苏子芩才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她又一次打开和凌路离的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后又删除,又输入又删除。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后,对面凌路离先发来了一条消息:「什么话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不等她回应,他就又发了一条过来:「该不会你是在准备跟我告白吧?告白这种事,发消息也太没诚意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苏子芩边发消息,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凌路离,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开玩笑啊,阿泽没和你说吗?其实我刚上大学那会儿,还挺受欢迎的。」
「说过了,我听说了。」
「你是不是在偷偷翻白眼?」
「白眼.jpg」
「笑脸.jpg」
苏子芩看着屏幕中的笑脸表情,几乎能脑补出凌路离笑起来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还是发出了消息:「我刚才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她发出一条消息后,不忘把收到消息的截图发给他看。
凌路离很快回复了:「你有试着回拨过去吗?」
「拨了、是空号。」
「我已经报警了,明天我会去警局,看明觉商场的监控录像。」
苏子芩发了两条消息,那边迟迟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后,凌路离才发来消息:「下次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在报警前,你能先告诉我吗?」
尽管他是输入的文字,但通过他发出的消息,苏子芩几乎可以脑补出他的语气,这是一种略带祈求的口吻。
「我本来也是想先告诉你的。」苏子芩想解释,又怕说错话,引凌路离多想。
好在他好像很快就接受了,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明天警局见。」
「好。」
18. 第十八章
八点半前,凌路离准时出现在了北城公安局内。
连续在公安局里工作了几天,他已经习惯不管提前到还是踩点到,局里基本都有同事在里面的事实。
虽说这些人里有几位是晚上值班的同事,但也有刑警支队和搜查科、调查组的同事。
“来了。”常舟比凌路离早到了几分钟,看见他进来,随意招呼道。
等他到了跟前,他才又道:“听说昨晚凌路离又报警了。”
苏子芩昨晚报警后,已经提前告诉过凌路离,所以凌路离其实是知道的,但不能表现出自己早知道,他佯装好奇问:“上次是牧川泽家小孩收到匿名玩具,这次是什么?”
“这次听说是收到了威胁短信。”常舟说着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威胁短信,反正内容看着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他说着,已经有同事调出了苏子芩发过来的截图。
凌路离凑过去看了眼,看见截图里有拍下苏子芩他们逛商场的照片,还附带了一句:“凌路离、你不配得到幸福!”
“果然和顾队说的一样吧,凌路离准是得罪了什么人了。看这消息还带着感叹号,像是恨他。”凌路离在看截图消息时,常舟在一旁分析道。
“只凭感叹号就推断发消息的人和他有仇恨,会不会太武断了?”凌路离边说着直起了身子,“有没有可能,是恶作剧呢?”
“恶作剧?你太天真了!谁家恶作剧专门用个匿名手机号,发了一条消息就注销的?最可怕的是,还在跟踪偷拍别人。”常舟好歹也是是刑警支队的副队长,对于案件的嗅觉敏锐度还是有的。
“什么跟踪、偷拍?”顾星轸一踏进警局,刚好听见常舟说的后半句,好奇地凑上前来。
“顾队、你可算是来了,昨晚又接到凌路离的报警电话了。他被人跟踪了,还被威胁。”
顾星轸闻言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电脑上面,刚才调出来的截图还在,他看得清楚。
“凌路离昨晚报警时,说今天会来警局一趟。”见顾星轸来了,有值班的同事说道。
“他来做什么?做笔录吗?”常舟问。
“他说作为当事人,他有知情权,要来亲自查看明觉商场的监控录像。”
顾星轸点头:“我知道了。”
-
清早,苏子芩离开别墅,在跟牧川泽说了一声自己临时有事,晚点儿再去公司后,她一个人坐车来到了北城公安局外。
如果告诉牧川泽,他一定会跟着来,没必要让他担心。
苏子芩确信,就算是凌路离,也会这么选择的。
思索间,车子已经停下,她下了车,看向不远处大门前刻着的“北城公安局”几个大字,止不住恍惚。
上一次她来这里,还是作为王千里案件的嫌疑人接受问讯。
而这一次,她是作为报案人来的。
就算现在别人都会把她当成是凌路离,可她还是刑警支队的一员。
在她眼前发生了违法犯罪的行为,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她一定会揪出背后的始作俑者,将他绳之以法。
苏子芩心想着,神情越发坚定。
警局内,警察们原本都在各自交谈,她一踏进去,嘈杂的交谈声瞬间停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苏子芩当然知道他们这些目光中的含义,在王千里的案子调查清楚之前,凌路离依然还是嫌疑人,而且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位。
“我是来看监控的。”她强自镇定道。
“嗯,跟我来吧。”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回答她的人,居然是顾星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一次顾星轸看她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警惕了。
她跟在顾星轸的身后往前,常舟和凌路离也跟着来了。
查看监控的地方在警局的刑侦部,在他们来之前,顾星轸已经通知过了同事,让他们调出明觉商场的录像。
今天9点商场开门后,明觉商场就给警方传送了昨晚各个楼层的录像。
在过去查看监控的路上,常舟忍不住问道:“凌先生,你有没有和谁结仇?”
苏子芩摇摇头,她又不是真的凌路离,对他的社交圈并不熟悉,就算有,她也不知道。
她想着,瞥了一眼身旁的凌路离,很快收回视线对常舟道:“我的社会关系,早在前段时间,警察先生就该都了解过了吧?有没有结仇,你们说不定比我本人还要清楚。”
常舟一怔,他说的是没错,但他怎么清楚这么多?
他还来不及想太多,就已经到了刑侦部。
他们进来时,同事已经打开了录像的文件夹。
“事情我们大概都听说了,楼层你应该还记得吧?”顾星轸问。
苏子芩应道:“记得,我们就只在六楼逛了,因为那边是潮玩区。”
不等顾星轸开口,一旁的同事就选定了六楼的监控录像。
但六楼的监控录像也分成好多个时间段,有数个录像文件。
“你能看出那张照片,大概的拍摄时间是几点吗?”常舟问。
苏子芩点头:“昨晚6点下班后,我们赶到商场差不多是在6:40分左右。从拍摄的那张照片,露出的半个推车里面放着的玩具数量来看,应该是在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在晚上7:30—8:00之间。”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顾星轸和常舟对望了一眼,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常舟忍不住低声感叹:“想不到你一个公司的总裁不光学金融,还会推理。”
“献丑了。”苏子芩淡淡道,说话间,电脑上已经开始播放起,她刚才说的那个时间段商场六楼的录像。
三倍速看了几分钟,商场六楼人来人往,基本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机,但没有看见有谁作出异常的举动。
在7:49分时,镜头里出现了一位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他径直朝苏子芩他们几人所在的方向走近,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后,举起了手机。
就算他举手机的动作只在一瞬间,但还是能看出痕迹。
顾星轸抬手将录像暂停,指指画面中打扮诡异的人道:“是这个人吗?”
“不知道,但他的行为确实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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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疑。”苏子芩说着,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站着的凌路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刚才画面定格在这个人身上后,她明显感觉到,凌路离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顾星轸的声音响起:“通知调查组,启动电子追踪技术结合现场走访,排查昨晚进出明觉商场的顾客。”
“是。”有同事应了声,立刻开始着手安排。
顾星轸吩咐下去后,才转头看苏子芩:“凌先生,警方要完成排查可能需要几天时间,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好。”苏子芩了解警方办案的流程,知道要通过大数据追踪,寻找一个包裹严实看不见五官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辛苦你们了。”苏子芩离开前,不忘礼貌感谢在部门里的所有同事。
等目送她离开后,常舟才忍不住感叹道:“怎么有一瞬间,感觉在他身上看见了警察的影子?”
顾星轸白了他一眼:“你会不会想太多?”
“王千里的案子还没有进展吗?”对于顾星轸嫌弃的态度,常舟显然并不在意,而是很快转移话题问道,“我们这几天,是不是还需要调查走访和王千里有来往的客户?”
“当然。”顾星轸应了声,“基于最近在凌路离身边,接二连三出现奇怪的事情,反而他的嫌疑比从前要小了。”
他说罢,像是怕他们多想,又补充了句:“当然,他也还是有嫌疑的。”
常舟和凌路离对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
十点半,苏子芩来到了凌氏集团。
她来的时候,牧川泽和公司里的主管正在会议室开会。
会议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临近十一点半才结束。
牧川泽推开办公室门,看见苏子芩已经坐在位子上时,还吓了一跳:“来了。”
“嗯。”
“什么时候来的?”
“快一小时了吧,你们在开会,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虽说会议室是玻璃墙和玻璃门,但有磨砂工艺,除非一直盯着外面,否则根本不会注意到外面经过的人是谁。
“怎么开会开了这么久?”苏子芩好奇道,这几天她在公司里,不是没参加过会议,但每一次她参加的会议,基本上十几分钟、最多半小时就结束了。
但今天她没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开会了,她来了之后又过了一小时才开完,这让她很是疑惑。
苏子芩只是随口一问,谁知她这么问后,牧川泽有些为难地看向她,“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
听苏子芩这么说,牧川泽才又继续道:“其实是因为公司的几个主管觉得,你现在有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在金融管理这一方面也没有之前那么强,与其问你的意见会耽误时间,倒还不如大家一起商讨应对策略。”
牧川泽说罢,见苏子芩不吭声,试探着问道:“生气了?”
“没有。”
苏子芩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自己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凌路离,对于公司管理这一块,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19. 第十九章
牧川泽见她神色黯淡,安慰道:“没事的,你忘了吗?你在学校时,可是拿金融管理全额奖学金的。你有这个能力,只是车祸后遗症让你暂时忘记了而已,别太难过。”
他说着不等苏子芩反应,又继续道:“老话不是说,有失就有得嘛。你现在也有优势,不管是平易近人的性格,还是像警察一样敏锐的处事方式,都是之前的路离没有的。”
苏子芩尴尬笑笑,她本来就是警察啊。
倒是他说的平易近人的性格,让她有些疑惑。
以她这些天对凌路离的了解,她不觉得凌路离会是个冷酷的人啊。
但不管是从公司员工的反应,还是牧川泽的话里,他好像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见她不再说话,牧川泽忍不住出声安慰:“记忆慢慢都会回来的,能力也是一样。”
“嗯,谢谢你,阿泽。”苏子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但愿如他所说,有一天她和凌路离能够换回身体,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她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涌出一丝不舍。
她强压住这抹奇怪的情绪,听见牧川泽说:“有几个文件,需要你批阅下。”
“好。”苏子芩接过,快速翻阅了下,在文件结尾处利落地签下了凌路离的名字。
牧川泽笑道:“其实在你出院后,还不知道你因为脑震荡记不起很多事情时,看见你面对其他人时的态度变化,我一度以为是换了一个人。还好,你的字迹没变。”
他说着,苏子芩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可不就是换了一个人嘛。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那晚的车祸,让你失去了部分记忆。”牧川泽说着眼中染上一抹愧疚,“要是那晚我跟你一起去落霞公寓,或许就不会......”
不等他说完,苏子芩就打断了他:“我这不是好好在这儿嘛,记忆什么的,总会找回来的。”
因为她的话,牧川泽脸上再次泛起笑容:“也对、人没事就好。”
-
过了两天后,警方通过调查走访,询问商场工作人员和住在商场附近的群众获取了嫌疑人的线索。
他们拿着凭监控画面画出来的嫌疑人画像给商场里的人看过后,竟然真的有人有印象。
随后经过层层排查,嫌疑最终落在了一位名叫高海的20岁在校大学生身上。
当查到嫌疑人目前的职业还是在校学生后,常舟和顾星轸都觉得,不太可能是他本人犯罪。
再加上高海和凌路离本身没有交集,他无缘无故去偷拍凌路离,再用匿名号码发短信,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知道他不是那个给凌路离发威胁短信的人,但目前他是唯一的线索。
或许从他那里,能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凌路离跟着常舟一起,来到了高海所读的北城工业大学内。
校区里来来往往的学生看见有警车驶入学校,都纷纷驻足观看。
警车停在了男生宿舍外,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查到了高海居住的宿舍信息,知道他在哪一栋、哪一层、哪一室。
早在警车停在这栋男生宿舍楼前,楼里就已经有人在向下张望。
常舟下了车,对副驾驶座上的凌路离道:“子芩,男生宿舍你不太方便进,我一个人上去就好了。”
“好。”凌路离应了声,目送常舟进了宿舍楼。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带着垂头丧气的高海出来了。
两人一出来,还有不少学生跟着出来了,都指着高海窃窃私语。
常舟停下脚步,对身后不远处的学生道:“高同学是一个案件的重要目击证人,我们只是请他去配合调查。”
与其让他们胡乱猜测,倒不如直接告诉他们。
高海感激地看了一眼常舟,要是他刚才不这么说,估计他去警局做完笔录回来,就成了同学们口中的犯罪分子了。
虽说现在,他也有些心慌,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算不算犯法。
常舟和高海上了车,警车很快开出了学校,来到了大路上。
在去往警局的路上,常舟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找你吗?”
高海坐在后排默默点头:“知道。”
当他看见,最近这两天有警察一直在明觉商场排查,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找上门来。
早知道,就不帮那个人拍照片了。
他原本只是想着赚些学费,谁曾想因为这件事要进警局。
高海的声音紧张得有些发颤:“我应该不会坐牢吧?”
看见他的一瞬,凌路离像是看见了当初的自己:“放心,只要你没做违法犯罪的事,是不会坐牢的。”
听凌路离这么说,高海看起来更慌了,他掏了掏随身带出来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沓现金道:“他给我一万块让我替他拍张照片,我想着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就这么做了,钱我可以交给你们。这样我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吧?”
还没到北城公安局,高海就已经把他帮别人跟踪拍照的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
“一会儿到了警局后,你要把自己知道的这些都如实说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帮你。”
听常舟这么说,高海神情稍微放松了些,坚定道:“放心,我一定如实交代。”
警车很快就到了北城公安局外,三人陆续下了车,高海抱着装有现金的背包,跟在两人身后往警局内走去。
一进警局,他就被带到了审讯室。
例行询问时,因为有常舟和凌路离在场,和他们接触了一路,高海对他们两人比较熟悉,不至于太紧张。
果然就和他在路上答应的一样,高海把自己收到钱后,去偷拍凌路离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你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吗?”顾星轸在问出这话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找高海代拍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明觉商场遍布监控,很难躲开,他才会找人去拍。
而据高海的描述,找他的人还刻意选在了离商场有一段距离的偏僻小路内。
不用想也知道,他选择偏僻小路一定也是因为在附近没有监控,获取不了他的影像。
好在他们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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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还有一个目击证人。
据高海描述,当晚那人找到自己时,包裹得十分严实,就连眼睛都没露,而是刻意戴上了墨镜。
由于他的手上戴着手套,并不能知道他手掌的特征。
高海唯一能提供的,只有他的身高和他说话的声音。
通过高海描述出的行为特征和说话方式,画像师只能描绘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警方的画师,又被称作“模拟画像师”。
他们可以凭着监控录像、目击者证词等线索,描绘出嫌疑人的肖像。
当然他们画出的画像并不是全部都能采用,需要相似度达到50%以上才行。
很明显,这模糊的画像,并不能被当成有效的线索。
常舟气得捶桌:“这人的反侦察能力也太强了,气人。”
高海被他锤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颤巍巍道:“都怪我没能看清楚他的样子,不然就能帮到你们了。”
凌路离摇摇头:“他裹得那么严实,你看不出模样也很正常。”
审讯完后,高海不忘从背包里取出钱递给顾星轸道:“这是我收到的一万块钱,一分都没花,交给你们来处理,我不会被告吧?”
“我就是太缺钱了,才会犯傻。”
刚才在审讯室里,高海已经被科普了法律法规,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涉及了偷拍他人隐私,情节较轻的是拘留罚款,严重的还要判刑。
“会不会被告,就要看当事人那边了。”顾星轸冷声道,“念在你改错态度良好,又积极配合警方调查,警局这边的拘留、罚款都可以免,但还涉及到给当事人的精神赔偿,需要询问过当事人那边,才能确定要不要赔偿。”
“嗯、好,赔偿是应该的,大不了我就多打几份工好了。”高海强扯出一丝笑道,凌路离注意到他在说这话时,眼睛里有泪光。
等高海离开后,他忍不住问道:“顾队、常队,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大学生会甘愿冒险,就为了赚一万块钱吗?”
调查组的怀冬冬正好从外面进来,听见几人的对话摇了摇头:“你们是在说刚才出去的那个学生吗?”
“嗯。”常舟应了声,“你调查过他了?”
“必须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调查组的速度吗?”怀冬冬一挑眉,想起了调查到的事情,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她叹息一声:“高海的爸妈在萱城务农,他奶奶前几天重病住院了,家里攒的钱都不够付医药费的。高海从入学起就申请了助学金,还兼职打工自己赚学费。”
听了怀冬冬的话,几人想起高海刚才说的话,唏嘘不已。
“我就是太缺钱了,才会犯傻。”
不管他家里多困难,他做的事,毫无疑问是错了。
但真的到了不能原谅的地步了吗?
“要不要试试看跟凌路离那边联系,让他取消赔偿?”常舟问道。
顾星轸摇摇头:“每一位公民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身为警察我们不能人为干预。”
常舟猜到会是这个答案,低头喃喃:“只好祈祷凌路离自己主动要求不赔偿了。”
20. 第二十章
当天晚上,苏子芩刚走出公司大楼,就收到了凌路离发来的消息。
「警方已经找到了偷拍的人,但他是代拍,真正的幕后黑手没有查到。」
苏子芩早就猜到,偷拍的人能那么明目张胆出现在明觉商场里,一定是早有准备。
果不其然,他是找人代拍。
不等她多想,就又收到了凌路离发来的消息。
「代拍的人是个在读大学生,他已经知道错了,如果警方给你打电话,询问精神损失赔偿,你就告诉他们不需要赔偿就可以了。」
原来他这么着急联系她,就是为了跟她说,不要追究代拍那个人的责任。
就算是二十岁的大学生又如何?苏子芩不解:「犯了错,不需要受到惩罚吗?」
「犯了错,需要受到惩罚。但我相信,他已经受到比赔钱更严重的惩罚了。」
今天当警车开进学校,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上警车时,想必内心就已经备受煎熬。
学生就算是大学生,没有接触社会,没什么和人相处的经验,这一次高海算是长教训了。
凌路离心想着,又发了条消息过去:「反正如果有警察联系你,询问精神赔偿费的事情。你就替我说,不用赔偿了。但是希望他能够记住,以后不要再想着投机取巧了。就算想赚钱,也要以正当的方式。」
苏子芩很快回了消息过来:「好吧、反正被拍的是你的身体,你都不在意了,我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凌路离看着这条消息,几乎能脑补出苏子芩此时的表情,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发了条消息过去:「谢谢你。」
-
第二天上午,警察果然打电话来了。
和凌路离昨晚说的一样,他们是来告诉她案件的进展,同时询问她关于精神赔偿费一事的。
虽然已经通过凌路离那边了解了详细的经过,但苏子芩还是耐着性子听警局的同事说完了。
那边的警察讲述完事情经过后,才进到主题:“这次打电话过来,主要就是问问,凌先生对于这个代拍的处理意见。”
“你们处理就好了,法律法规这一块,我肯定没有你们警方了解。”苏子芩说着,听见电话那头问道:“关于凌先生的精神赔偿......”
不等他说完,苏子芩就回道:“听你说,他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家里还有困难。你告诉他赔偿就算了,但希望他能记住,不是所有错误都值得被原谅。让他以后好好学习,不要想着投机取巧了。”
“好、我替他谢过凌先生了。”
牧川泽拿着文件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听见她和警察的后半段对话。
等她挂了电话后,牧川泽疑惑道:“你在和谁打电话?”
苏子芩一愣,对了、她被偷拍的事情,怕牧川泽担心,并没有告诉他。
前几天,她去警局看明觉商场的录像时,也只是和他说临时有事,晚点儿来公司。
“什么好好学习?不要投机取巧?”见她没有回应,牧川泽又继续追问道。
“哦、刚才我接到一个诈骗电话,对面的人被我识破后,卖惨说自己还是个学生,我让他好好学习,不要想着投机取巧。”苏子芩飞速转动脑筋,终于想到一个能蒙混过关的说法。
“现在个人信息泄露也太严重了,我之前也接到过,跟我说,我的包裹在过海关时被扣了。要不是我那几天没什么包裹,我差点儿就要信了。”牧川泽显然信了她的说法,毕竟诈骗电话现在十分普遍,冒充快递、银行、通信公司的都有。
“警察不能管管吗?”
听牧川泽这么问,苏子芩无奈道:“其实,警察一直在管的,奈何这种事情层出不穷。一个窝点没了,还会孵化出更多的窝点。”
“路离,警察们那么对你,你居然还在替他们说话?”对于她的回答,牧川泽有些意外。
苏子芩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之前警察将凌路离当成唯一嫌疑人的事情。
“他们只是正常办案,没什么好指责的。王千里的案子,没什么线索,唯一的线索和监控都指向我,他们会怀疑也很正常。”
-
在苏子芩挂掉电话后,和她联系的警察很快把她的回复告诉了顾星轸、常舟他们。
在听说“凌路离”决定不追求高海的精神赔偿后,常舟松了口气:“我这就联系高海那边,跟他说不用赔偿了。”
凌路离就站在常舟身边,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悠悠道:“常队,打电话通知高海这件事,能不能由我来做?”
常舟瞥了他一眼:“子芩,你想做?好啊。反正就是通知他一声,告诉他省得他再提心吊胆。”
顾星轸在一旁听见常舟的话,感叹道:“但愿经过这次教训,他能真心悔过。”
常舟忙不迭点头:“会的、他肯定会的。”
两人说话间,凌路离已经打通了高海的电话,电话很快接起,传来了高海的声音:“喂。”
“这边是北城公安局。”凌路离先自我介绍道,听见电话那头不停地问好,他又继续道:“之前你代拍的事情,我们已经通知了凌先生,他决定不予追究了。”
“谢谢、谢谢。”高海不停感谢,声音激动到已经带上哭腔。
凌路离又继续道:“他还有话让我们转告你,让你好好学习,别再想着投机取巧了。”
“会的、我一定做到。”电话那头高海坚定道。
在通话的过程中,凌路离特意按下了公放键,为了让高海听清楚公安局内众人的话。
“如果凌路离不是因为代拍认识你,而是因为你做了好事而认识你,说不定你还能得到他的资助。”凌路离这句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让原本松了口气的高海瞬间追悔莫及。
凌氏集团在北城那么有名,就算高海是大学生也有所耳闻。
赔偿是免除了,但他什么都没得到,还失去了原本可能会拥有的东西。
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听凌路离这么说,顾星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常舟也很快心领神会,在一旁添油加醋大声说道:“原来子芩你也知道啊,我之前就听说了,凌路离资助过不少学校呢。”
顾星轸也跟着道:“听说他不光给北城的学校捐了钱,给外市也捐过不少。很多知名大学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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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学金、助学金都有凌氏集团的资助。”
听他这么说,常舟有些意外:“原来队长你也知道啊。”
顾星轸白了他一眼,听见凌路离说:“我还听说凌氏集团给贫困人员有工作补助,支持贫困人员就业。”
他们说着,看起来像是忘了电话那头还有人在听。
实际上,他们却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子芩你也知道这个啊,听说凌氏集团对贫困人员就业有很多优惠政策扶持,多的时候,一个月就高达近八位数呢。”
常舟的话让凌路离有些惊讶,他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没人会特意关注,想不到知道的人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电话那头传来高海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这是我该受到的惩罚。往后人生的每一天,我都会记得脚踏实地,绝不再投机取巧。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帮我转达对凌先生的歉意,我真的知道错了,很感谢他给了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因为电话开着免提,他的话整个警局的人基本都听见了。
在挂掉电话前,凌路离说:“你说的话,他会听见的。”
没人深究他这句话的含义,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因为他并不是苏子芩,而是以苏子芩的身份出现在警局里的凌路离。
刚才高海说的每一句话,他这个本人都听得很清楚。
不管是他的歉意还是他的后悔。
但这些,都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
通知完高海后,代拍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真正偷拍凌路离的幕后黑手,警方这边还是毫无头绪。
王千里案的调查也在持续,目前警方调查走访了几乎所有和王千里有过接触的人,还是没有找到比凌路离更符合作案条件的嫌疑人。
按说这种情况是不太可能出现的,但偏偏就出现了。
顾星轸一脸愁容,他翻阅调查组的报告,始终看不出任何端倪。
现场勘查时取得的指纹、血迹、毛发,这几天经过实验室检测,确认都是王千里本人的。
也就是说目前,在王千里被杀害的凶案现场,除去他本人外,没有能证明出现过第二个人的证据。
正因为这样,才更可疑。
王千里到底是天贵集团的老总,每天都有上门拜访他的客人,要不是专门清理过,怎么会做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而且从王千里的死状来看,他是被人从胸前一击致命,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很难做到这一点。
他想起之前审讯时,凌路离说过的话:“都一击致命了,他还能留一口气,写下死亡讯息吗?”
这也是一个疑点,他清楚记得现场尸体的出血量,很可能是当场毙命。
那么,现场的死亡讯息就很可能并不是王千里留下的,而是凶手留下的。
如果真的是凶手留下的,那凶手是凌路离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毕竟,任何一个凶手都不会蠢到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
细细想来,这个案子真是处处透露着诡异,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21. 第二十一章
当天晚上,还不等苏子芩问案件的进展,凌路离就打来电话,把他们通知高海的过程详细复述了一遍。
听了他的讲述,苏子芩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前一天凌路离会说“他受到了比赔钱更严重的惩罚”。
原来他指的是,人性的惩罚。
比起让高海来赔钱,他虽然会痛,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刻骨铭心。
让他知道,他本来能拥有的东西,是因为他自己而失去了,才更让他难受。
现在的高海一定在想,假如自己没有投机取巧,大概是能得到凌氏集团的资助的。
比起不惜犯罪拿到的一万块,最后一分没用,上交给了警察。
凭自己的努力,拿到资助不但比一万块多得多,还不会违法,更可以安心使用。
说不定,他好好学习,毕业后还能获得进凌氏集团工作的机会。
可现在,不管是资助还是工作机会,都因为他错误的选择,离他远去了。
未得到和已失去这两大遗憾,高海在同一瞬间体验,如何能够不难受呢?
“我知道,你会懂我的。”电话那头,凌路离像是猜到了苏子芩在想什么,忽然说了一句。
明明是她自己的声音,传到苏子芩的耳中,她却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他就是随口一说,别当真。
苏子芩暗暗警告自己,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要不是这次意外的身体互换,不管凌路离是作为上市公司的总裁,还是作为犯罪嫌疑人,和她这位新人刑警,都不会有除案件以外的交流。
“你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的凌路离,明显察觉到了苏子芩的情绪。
“我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换回去。”苏子芩淡淡道,心里默默加了句:“这样,我们就能回到各自的位置。”
“要是我们一直都换不回去了呢?你会如何?”凌路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会如何?她能如何?
说起来到现在,她都不太清楚,为什么两人会交换身体?
“你别太担心,我查过了,要是我们互换的条件是血月,血月并不是传说中百年一遇。实际上一年就会发生一两次,也就是说快的话,半年甚至几个月,可能就会再有一次的。”
听出凌路离是在安慰她,苏子芩“嗯”了声,听见他又道:“真正偷拍的幕后黑手,警方这边没能找到,你自己小心些。要是遇见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知道凌路离这么说是在提醒她,他要做第一个知情人,上次偷拍事件,她是先报警后才通知了他。
他作为当事人,比警察晚知道。
“好。”
-
就这么过了几天,本以为一切归于风平浪静时,苏子芩在临睡前,接到了一通电话。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她默默记下了时间。
电话是一个匿名的陌生号码打来的,她接起来,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是刻意用变声器处理过的。
她接起后,按下了自动录音功能,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凌路离,你还是那么伪善,精神赔偿费说不要就不要了,还不是仗着自己有钱嘛。”
“你到底是谁?”苏子芩觉得后背发凉,就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她才刚把凌路离的决定传达给警方不久,这人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
那人说着嗤笑一声,“我现在就在东郊的地下停车场,你不是很想见我吗?你来了这里,就能见到我。”
不等她回应,那人又继续道:“记住,你要一个人来。要是被我看见还有其他人在,我是不会出来见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就挂断了。
苏子芩不敢耽搁,她穿了一件风衣,将迷你摄像头和录音笔,放在风衣口袋里,随后出了别墅,孤身一人来到了东郊的停车场。
之前警察查到撞凌路离的套/牌车,就出现在东郊的停车场,为此还怀疑过他是自导自演。
车子出现在停车场的那日,监控还坏了,并没有拍下任何影像。
正如警察所说,凌路离所住的别墅离东郊停车场很近,坐车从别墅赶到停车场,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苏子芩在停车场外下了车,只身一人走进了停车场内。
她才在停车场里走了没几步,电话就又响了。
她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变音:“好小子、算你识相,竟真的一人来了。”
苏子芩环顾四周,这里只是停车场的入口,她才刚进来没一会儿,离地下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可这人却能在她踏进停车场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还能看见她是一人来的。
也就是说,他此时就在附近暗中监视着她。
“你在哪里?”苏子芩镇定心神,缓缓问道。
“我就在地下停车场里,你只要下来就能看见我了。”
那人说罢,又一次挂掉了电话。
苏子芩来到了地下车库的入口,站在外面向里望去,临近0点,车库一片昏暗,没有车辆驶进驶出。
在进到地下车库前,苏子芩将口袋里的摄像头和录音笔都打了开来,然后才一步步往地下移动。
眼看着她就要来到地下,原本昏暗的灯光开始忽闪忽闪的,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车库的灯就都尽数熄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从有光的地方猝不及防来到黑暗处,眼睛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好在苏子芩受过专业训练,即使突然的黑暗让她眼睛一时看不清楚,却还是能听见背后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谁?”她转头询问,惊觉有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人回应她,但她能感觉到,此时在她身边有一个人,这人手里还拿着棍棒一类的武器。
在她凭着感觉躲开了这人接二连三的攻击后,眼睛总算适应了黑暗,她隐约能看见身前有一道黑影,这人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穿着连帽衣,戴着墨镜和口罩,像极了高海描述的那人。
不同的是,他这会儿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不断朝她袭来,周身遍是杀意。
“是你!”苏子芩抬手接住他迎面袭来的一棍,那人显然没料到她能接住,有一瞬的怔愣。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苏子芩边问着,边试着想要将棍子从他手中抢夺过来,然后伺机制服他。
“无冤无仇?”面前的人冷哼了一声,他口罩里大概藏着变声器,说话的声音和在电话里听见的声音一样,“凌路离,这都是你欠我的!”
苏子芩被他话语中所含的恨意唬得一怔,那人岂能错过这大好机会,从她手中将棍子抽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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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劈头袭来。
苏子芩险险躲过,踢起一脚将他手里的棍子踹掉了。
就听见“砰”的一声,是木棍掉落在地的声音,在寂静空荡的车库里,这声音带着回音,听起来格外明显。
似是察觉到不是她的对手,那人一个后撤,就往车库外跑去。
苏子芩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跑他,当然是追出去了。
但她追出车库后,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东郊的停车场用的是自动收费系统,24小时都无人值守,她想在这里找个人问问,都找不到。
看来那人早有准备,不然不会逃得这么顺利。
苏子芩找不到人,只好再次回到地下车库,将掉落在地的那根木棍捡起。
虽说那人包裹得十分严实,还戴了手套,但说不定百密一疏,要是木棍上有他的指纹就是赚到,没有也完全在预料之中。
总之,她要报警的话,就要将录音、摄像和木棍一起交给警察,这样应该也比较方便他们破案。
苏子芩这么想着,将地上的木棍捡起,随后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警车很快就赶来了,将她带去警局做笔录。
东郊停车场的监控从上次坏了以后还没来得及修,别说是昏暗的地下车库本来就拍不清楚,就连停车场地上是什么状况,也没留下任何的记录。
在去往警局的路上,苏子芩听警察说起东郊停车场监控失修的事情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
怪不得那人约她在东郊停车场,还敢大剌剌出现在她眼前。
原来就是仗着监控坏了,拍不下任何镜头。
只是她随身携带的迷你摄像头,是在进到地下车库后才打开的,那么黑暗的环境,估计也拍不下什么。
“什么?”随行的警察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苏子芩摇摇头,不再说话。
来到警局后,苏子芩将木棍交给警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描述了一遍。
过程中,她还提供了两通通话录音,以及地下车库里录音笔录下的声音。
和预料中一样,迷你摄像头只拍到一片昏暗,依稀能听见声音,还不如录音笔录下来的声音更加清楚。
“详细的经过,我们已经了解。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等案件一有进展,我们会再通知你的。”
等做完笔录后,走出警局前,有警察对她如是说。
虽然他们是这么说,但通过他们的眼神,苏子芩能看得出,这些警察在怀疑她是自导自演。
毕竟,前几天警察才刚查到套/牌车就停在东郊停车场,正怀疑这件事和凌路离脱不了干系。
今天半夜她就出现在东郊停车场,说是有人约她去,只有录音,没有人证、物证,他们会有怀疑也很正常。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从木棍上查出除她以外的生物痕迹了。
要是木棍上只有凌路离的指纹,到时候他们只会更怀疑她是在自导自演。
苏子芩想着无奈叹了口气,同时又有几分庆幸。
要是她没有和凌路离交换身体,今天被约去停车场的就会是凌路离本人。
看那人棍棍不留情,像是奔着打昏凌路离去的。
“这都是你欠我的!”苏子芩想起那人说的话,他说凌路离欠他。
凌路离啊凌路离,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22.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清早,凌路离来到警局的时候,常舟和顾星轸已经在局里了。
他们正聚在一处,调查组的怀冬冬也在。
“照凌路离所说,木棍是有人袭击他的凶器?那上面怎么只查到了他一个人的指纹?”
等走近后,凌路离终于听清了几人的对话。
“他昨晚来警局做笔录时,带了录音笔、迷你摄像头还带了一根木棍。”
“准备得倒是挺齐全。”
“顾队、常队,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笔录?”凌路离听得有些迷糊,常舟瞥了他一眼,回道:“昨晚,凌路离报案说有人袭击他。”
“袭击她?她怎么样?没受伤吧?”凌路离一惊忙问道。
常舟有些不解地看他:“子芩,你这么关心凌路离做什么?难道你真的对他一见钟情了?”
被常舟这么一提醒,凌路离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苏子芩的身份,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我只是出于好奇问问而已。”
“好吧。”好在此时众人的关注点都不在他身上,并未深究他这奇怪的反应。
“他好着呢,可以说是毫发无伤。”怀冬冬回了句,“就是因为他报警说有人袭击他,现实却是找不到任何袭击他的证据,他也没受伤才更让人觉得奇怪。”
“而且,实验室那边说,木棍上只查到了凌路离一个人的指纹。”
“你们是怀疑他自导自演?”凌路离试探着问。
几人闻言齐齐看向他,“你也这么觉得?”
凌路离摇摇头:“正因为木棍上只有凌路离的指纹,才更不可能是他。如果他要自导自演,不应该让证据偏向自己吗?”
“也有道理啊。”常舟瞬间被说服。
顾星轸白了他一眼:“你还是老样子,谁说的都对,谁说的都有道理。”
“除了木棍,没有其他证据了吗?”凌路离又继续问道。
“有是有,但那录音都是刻意变声过的,就算说是凌路离自己变声也能说得过去。”
“可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就因为警方怀疑套/牌车撞他的案子是他自导自演?”凌路离不解,“之前娃娃事件时,顾队不是说不觉得他是自导自演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怀疑起来了?”
“那次代拍事件,看过凌路离收到的威胁短信,包括那个匿名寄出的包裹,我确实在当时觉得他不可能是自导自演。”顾星轸说着皱了皱眉,“但这一次,才刚传出不久警方在东郊停车场发现了套/牌车,凌路离就在停车场内遇袭。再加上他始终说不清楚是谁要害他,就和被撞那日一样,这让人怎么不怀疑?”
凌路离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他知道苏子芩说不清楚是因为真的不知道是谁要害他,但他当时不说,却是有别的原因。
见他不再说话,常舟拍拍她的肩,低声安慰道:“子芩,虽说凌路离是长了一张俊脸,但人品不行再好看也没用。再说他那么有钱,和我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他和这些案子有没有关系,等案件结束后,我们和他就算是陌生人。我劝你,还是早早收起心思吧。”
听常舟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凌路离知道他本身是出于好意,但对他说的话却不以为然:“怎么就两个世界的人了?有钱又有什么了不起?”
他此话一出,不只是常舟惊讶地看向他,警局里同事们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凌路离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道:“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时间。”
他说这话是站在自己是凌路离的角度说的,自我感觉当然没什么问题,可他现在是在苏子芩的身体里说着这样的话,在旁人听起来自然就觉得有问题了。
“你真这样想?”顾星轸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凌路离被他这么一问,又感受到四周的目光,意识到他刚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了这句话,忙找补道:“这话是我前几天看电视学来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很有道理吗?就算再有钱,也买不了自己多活一天。”
“话是这么说没错了,但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哪一样不需要用到钱呢。”常舟像是被他说服了,再次开口说话的语气多了几分感慨和唏嘘。
顾星轸显然没有常舟那么好糊弄,听他这么说,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疑惑。
他心知肚明,这并不是他多疑。
实在是苏子芩刚才说的话,不像是会出自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的口中。
就算她后来说是看见电视上这么说,但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未免太自然,自然到就好像她已经拥有了亿万家产似的。
“顾队,是不是要找凌路离过来警局配合调查?”有警员问道。
顾星轸点点头:“嗯,你联系他吧。”
苏子芩很快出现在了警局门口,昨晚做完笔录后,她就知道今天警察一定还会联系她找她来问讯的。
所以在接到警局的电话时,苏子芩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
跟在警察身后前往讯问室的路上,苏子芩没忍住笑出声来。
常舟和凌路离就在她身旁,她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得清楚,听得仔细。
听见她突如其来的笑,常舟不解地问:“凌先生,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最近自己几乎天天都来警局,都快成了警局的常客了。”
听凌路离这么说,顾星轸心下疑惑:“虽说有不少犯罪分子心态稳定得异乎常人,但也不至于到这种拿自己开玩笑的地步。凌路离他到底是太会隐藏情绪,还是说他们真的误会他了,这些案件确实和他无关?”
来到讯问室后,桌上早已摆好了昨晚苏子芩提供的几样东西。
苏子芩的目光在木棍、录音笔、摄像头上依次扫过,随后才落了座。
她才刚一坐下,就听见顾星轸问:“凌先生,你确定昨晚这木棍是袭击你的人所用的凶器吗?”
苏子芩点点头,听见他继续道:“可这木棍上除了你的指纹外,并没有检测出其他人的指纹。”
听顾星轸这么说,苏子芩瞬间明白了他话语中隐藏的意思,她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无比:“我早猜到会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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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哦?”听见她的回答,顾星轸、常舟等人不禁齐齐看过来。
苏子芩又继续道:“那人既然能想到选在监控坏掉的东郊停车场偷袭,又将全身包裹严实,怎么会百密一疏忘记戴手套呢。既然你们查到木棍上只有我一个人的指纹,就代表他昨晚拿木棍时是戴了手套的。”
“你说的这一点,我们当然也有想到。但是如果那人真的是戴了手套,应该会在木棍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刚一说完,常舟就迫不及待道。
苏子芩当然知道他说的意思,毕竟就算是手套能隔绝指纹,如果戴着手套握住木棍,还是有极大可能在木棍上留下残留物的。
这些残留物警局的实验室通过精密的仪器就能检测得到,还能通过残留物来判断手套的材质,从而协助破案。
“警官你也说了应该,据我所知,有一种乳胶手套能和木棍表面形成摩擦,木棍上的残留物在被握住的过程中,就会被擦除,就算是警局的实验室也难以检测到。”
她这话一出,讯问室的警察都愣在当场。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凌路离会懂这些,而且说的都是对的。
见他们都不吭声,苏子芩又继续道:“就算你们一时间找不出木棍上残留的痕迹,也不该只凭着这一点,就将我当成是嫌疑人。如果说别人没有理由攻击我,我自己就更没有理由攻击自己了。”
问讯还没开始,一众人就被苏子芩说得哑口无言。
顾星轸不得不承认,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警方确实理亏。
没办法,他们简单询问过后,只能放凌路离离开。
苏子芩走出警局前,凌路离就跟在她身后。
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望去见是凌路离,还不等她开口问,就听见他说:“常队让我送你回去。”
苏子芩本来是要拒绝的,因为回公司她自己坐车就可以回去。
但因为她还有事想问凌路离,便一口答应下来。
等两人上了车后,凌路离才忍不住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刚才你也听到了,就因为我毫发无伤,顾队他们才更怀疑我。”
听她这么说,凌路离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歉疚。
“好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还是专心开车吧。”车子开始起步后,苏子芩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凌路离的声音沉闷响起。
“你不用觉得内疚,反而应该庆幸不是吗?如果昨晚受袭的是你,未必能躲开那人所有的攻击。”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不是未必是肯定躲不开才对。”凌路离说这话时,周身带着难掩的忧愁和悲伤,让苏子芩有一瞬的失神。
明明就是自己脸、自己的身体,但她此刻看在眼里,却好像在看另一个人,又不完全是别人。
这种感觉,她很难描述,心情也十分复杂。
不等苏子芩多想,就听见凌路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本来应该遭受这些的人,是我。”
23. 第二十三章
苏子芩听他这么说,想起自己本来就有话想问,“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
凌路离没有吭声,只是在安静地开着车,苏子芩又继续道:“昨晚虽然一片漆黑,那人也包裹得严实,但他给我的感觉,和找人偷拍你的人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一路上,苏子芩也没能等到凌路离的回答。
直到车子停在公司楼下,她还没来得及下车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又是一个匿名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等看清楚消息的内容后,苏子芩更是不解。
「凌路离,你和这位女警察看起来很要好的样子嘛。」
见她低头看消息,半天都没动静,凌路离不禁好奇地凑近,等看清楚短信内容后,他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神情一瞬间的变化当然瞒不过苏子芩的眼睛,这条消息的内容结合凌路离的表情变化,让苏子芩不由想起数天前的一个夜晚,凌路离原本和她约好要在别墅见面,后来听她说有人在跟踪她,便立刻改变了主意。
难道说,凌路离不来和她见面,是为了保护她?
短信里所说的“女警”指的就是苏子芩,只是那人不知道现在苏子芩的身体里住着的是凌路离的灵魂。
如果真的和她想的一样,凌路离刻意和她保持距离是为了保护她,那他以前在学校,后来在公司刻意疏远别人的举动,也是同样出于对同学、同事的保护。
结合前不久,他唯一的好友牧川泽一家刚受到匿名包裹的威胁,再加上发信息的人总是开口闭口说凌路离欠他。
苏子芩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难怪凌路离顶着这样一张脸,拥有北城最多的财富,却孑然一身至今。
“你在想什么?你该去上班了。”凌路离出声提醒道。
苏子芩回过神来,一脸认真地看向他:“我想我们得找个时间,开诚布公谈一谈了。”
“好。”凌路离似乎是猜到她会这样说,并没有逃避拒绝,而是一口答应下来。
苏子芩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他又说:“但不是今天,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那好吧。”既然凌路离已经答应了会告诉自己,她也没必要逼着他非要现在就说。
如果和苏子芩想的一样,一直威胁、攻击凌路离的人是他认识的人,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将凶案的嫌疑引到自己身上,都是在保护那个人。
就连车祸那天,凌路离明知道那人想要他死,都还在维护他。
对比之下,他现在能松口说会找个时间告诉他,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她这么想着,手机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还是那个匿名的号码发来的:「你们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好,明明是威胁你远离她的短信,你竟愿意第一时间分享给她一起看。看来,我不得不做棒打鸳鸯的坏人了。」
苏子芩点开短信,回拨过去,本以为会是空号提醒,没想到这一次电话居然打通了。
她按下公放键方便一旁的凌路离也能听得清楚,同时还不忘开启了录音功能。
“你是谁?”虽然知道他不会说,苏子芩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道。
“我是谁,凌路离你不是比谁都要更清楚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用变声器刻意变过,但苏子芩还是听得出来,他就是昨晚在东郊停车场偷袭她的那个人。
“怎么?你很在意那个女警察吗?”
那人又问道,还不等苏子芩回应,凌路离就抢过电话道:“求求你,收手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我收手?”能听出他在听见通话之人忽然转变后一懵,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嘲讽,“你们警察查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不如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好了,你知道为什么警察查了那么久,关于我的线索总是查不到吗?当然是因为你身边的凌路离,他帮了我。”
因为电话开着免提,苏子芩也听得清楚,凌路离接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电话那头不断传来笑声,那人哈哈笑着,在变声器的作用下,笑声听起来多了几分惊悚。
“凌路离、你记住,一切都是你欠我的!”在挂掉电话之前,那人止住笑,恶狠狠说道。
他说罢就挂掉了电话,再回拨过去时,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车内原本缓和的气氛因为这一通电话变得紧张起来,苏子芩坐在副驾驶座上,直直望着前方,她在思考要怎么开口,让凌路离对她说实话。
“我说过,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凌路离就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还不等她开口,就主动道。
苏子芩原本是想追问他的,但当她转头望去时,看见一张煞白的脸和微微发颤的手,她咽回了想说的话,转而说道:“好、我会等,但我希望你能尽快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
凌路离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柔和,他抬手熟稔地揉了揉她额前的发,笑得真诚:“谢谢你能理解我。”
明明是自己的声音,自己的脸,苏子芩在撞上他诚挚的目光和笑容时,却忍不住心动。
再加上他刚才过于熟稔的动作,拨弄她额前的发就像是在拨自己的头发,虽说实际上就是他自己的头发,但毕竟这会儿他的身体里住着的可是她的灵魂。
凌路离早就收了手,也收起了笑意,再次提醒苏子芩道:“你该下车了。”
等苏子芩下了车,目送车子走远后,她才回过神来,使劲摇摇头,在心里提醒自己道:“苏子芩你清醒一点儿!你对着自己的脸心动个鬼啊!”
-
当天晚上,苏子芩睡得并不踏实。
她做了一个梦,这个梦过于真实。
不只是真实,甚至还有些眼熟。
准确来说,她做的这个梦和她不久前做过的那个预知梦,有些过于雷同。
梦中凌路离被当成凶手冤枉,面临要坐牢的风险。
他再次站在了公司楼顶的天台上,马上就要跳下去了,一众警察在尝试安抚他的情绪,想办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比起上次那个梦,不同的是视角变了。
上一次,苏子芩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围观了全程,这一次她就在当中,而且从她看见的楼顶风景来看,她就和凌路离一起站在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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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警察好像只能看见凌路离一个人,他们一边说着安抚的话,一边试探着朝他的方向靠近。
苏子芩看着远处的警察,再看看身边的凌路离,她一瞬有些恍惚。
凌路离像就站在她身边,又像是就是她自己。
下一秒,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救我!”
这道声音听起来像是凌路离的声音,又像是她自己的声音,还像是他们两人重合的声音。
不等苏子芩反应过来,她就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在不断下坠。
坠落过程中,她看见凌路离正面对着自己,他朝她伸出手来,苏子芩试着想要抓住,下一秒却发现伸出手想要求救的那个人才是自己。
她就这样坠落着,陷入无边黑暗......
苏子芩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梦里,她又一次站在了天台上。
这一次凌路离的声音就在耳边,清晰到像是她说的话:“我说了很多遍,不是我、不是我!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难道真的要我用死来证明吗?”
“如果我死了,就算是化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每一个人。”
“因为,是你们冤死了我!往后每一天你们都要在自责和恐惧里度过!我会永远诅咒你们!永远!”
话音落下,下一秒她就又一次坠下高楼。
就这么重复了几次,苏子芩几乎都能背下梦中看见的所有场景和对话,她拼命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终于在不断尝试后翻身而起,彻底醒了过来。
窗外天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5:02。
苏子芩擦擦额头沁出的冷汗,来到洗漱间。
洗了一把脸后,她整个人清醒了很多,终于从混沌的梦境回到了现实。
她对着镜子整了整额前垂落的发丝,再次望向镜中人时,恍惚中镜子里的凌路离和梦中的凌路离影像重合了。
苏子芩凑近镜子,仔细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忽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梦见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之前初次见到凌路离时,她还疑惑过怎么凌路离的发型和她梦中见到的并不一样。
当时她以为是凌路离因为被冤枉而颓废,不再用发胶打理头发。
如今看来,并不是的。
细细想来,梦中的凌路离的装扮更接近于她和凌路离互换身体后的装扮,就连发型也更像是她现在这种长碎盖,当时在梦里他还以为是他被冤枉没有心情打理头发,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才更像是她梦里的凌路离。
原来不管是刚才还是以前,她在梦里梦见的都是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也能更好的解释,为什么她之前会平白无故梦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还能梦得那么清楚。
原来她梦见的凌路离一直都是换了身体后的自己,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她之前还以为,是凌路离在向她求救,这么看来倒像是她自己在引导她自救。
24. 第二十四章
九点钟,苏子芩来到公司。
牧川泽见她气色不好,有些担忧:“路离,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睡好?”
还不等她回答,他就又继续道:“那些警察也真是的,找不到证据就可以诬陷别人吗?你明明是被袭击的受害者,就因为你没受伤就要怀疑你。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苏子芩扯出一丝笑,她知道牧川泽这么说是出于对凌路离的关心,站在朋友的角度,她没资格指责他。
“公司的几个合作项目都进行得怎么样了?”
苏子芩很快转移话题,听她这么问,牧川泽一脸愁容:“别提了,在王千里的案子有个定论之前,我看是别想有什么进展了。”
“眼看都快过去一个月了,警方从公司收走的物品现在还没归还呢。”
听他这么说,苏子芩摇摇头:“警方扣押物品也是为了破案嘛,我们应该全力协助配合的。”
“真是奇怪,怎么觉得你最近总在向着警方说话?”牧川泽闻言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他们都那么怀疑你了,还因为他们的举动让凌氏集团财力受损,你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但让凌氏集团受损的罪魁祸首不是警方更不是我,而是那名真正的凶手。”
听她这么说,牧川泽认同点头:“说的也是,警察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就是可惜我们受损的资金,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补回来。”
正说着,几位部门主管也来了,又到了一天一次的例会时间。
有了之前数天例会的经验,苏子芩现在参与会议,总算不再是刚开始时,一种听天书的感觉了。
再加上她常和凌路离交流,对于公司也渐渐多了一些了解。
凌路离还常常会帮着她出主意,有他作为后盾,她在开会时不再像之前那么慌张,甚至现在偶尔在会议过程中,她还能提出个不错的点子来。
公司的主管还开玩笑说:“总裁到底是总裁,就算失去部分记忆,照样也不耽误决策。”
只有苏子芩知道,她灵感一现的点子,很多都是来自凌路离的指导和鼓励。
是他鼓励她放开手脚,不要担心公司财力受损,她才敢大胆出主意的。
当然,在会议上提出这些点子之前,她一般会提前告知凌路离,让他帮忙参详。
等过了他那一关后,她才会在会议上提出来。
-
深夜,苏子芩和往常一样同凌路离互相交换完各自一天中的工作信息后,才洗漱准备休息。
最近这几天她总是不停重复做梦,今晚她特意在饭后吃了一片褪黑素,想着晚上能好好睡一觉。
等洗漱过后,已是晚上十一点钟。
她刚换好睡衣进到卧室,就听见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在看清楚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后,接起时默默按下了手机自动录音的功能。
电话才刚接起,就听见那人说:“凌路离,到了你该还债的时候了,今晚0点前,一个人来秋水公寓9栋301室。”
他说完不等苏子芩回应,又重复道:“记住、是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就挂断了。
苏子芩再回拨过去,显示对方已关机。
她打开聊天页面,本来想发消息给凌路离,但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人提醒过,要她自己一个人去。
这么想着她关闭了消息页面,翻找出自己提前备好的迷你摄像头和袖珍录音笔,穿着一身休闲服,戴着渔夫帽来到了电话里面提到的地址。
秋水公寓和落霞公寓一样,都是高档公寓,房价虽然没有落霞公寓那么高,达不到千万级别,但也是数百万起的。
在进来公寓前需要登记外来客信息,苏子芩登记过后,才进到小区里面。
9栋在大门正对着那条大路的尽头右侧,很容易就能找到。
到了9栋门前,她发现公寓的大门是敞开着的。
苏子芩进了公寓,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
离开电梯前,她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好让监控清楚记录下凌路离的样子。
电梯门打开后,她出了电梯,发现秋水公寓的设计和落霞公寓类似,同样也是一梯两户的设计。
按照约定,她来到301室门前,抬手刚要敲门,却发现301室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身为刑警的直觉让苏子芩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她推开301室的门,小心翼翼往里走,在进去房间前,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提前打开了口袋里预先放好的迷你摄像头和录音笔。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才进到房间里,房内没有开灯,借着走廊亮着的灯,透过敞开的门,倒不至于一片漆黑。
借着亮光,苏子芩看见客厅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苏子芩吃了一惊,忙冲上去看。
这人仰躺在地上,胸前中了一刀,血流了一地,已然没了呼吸。
她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如果她现在去开灯,就会留下开灯的指纹。
但她不开灯,昏暗的环境根本拍不清楚地上尸体的模样,连身份都无法确认。
而且现在,她人已经进了房间里,留下了她来过的足迹。
不管怎么说,既然发现了凶案现场,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报警。
至于洗清自己的嫌疑什么的,那都是后话。
这么想着,她走出301室,在走廊上有亮光处站定,拨通了警局的电话:“喂,我是凌路离,在秋水公寓9栋301室发现一名死者。”
在她报警过后,大约三十分钟左右,值班的警察赶到了秋水公寓。
不出意料的,他们在现场取证结束后,带着苏子芩一起回了警局做笔录。
苏子芩被带回警局时,碰巧遇见常舟正在警局里值班。
常舟看见苏子芩被带来了警局,先是一愣,随后问道带她来的同事:“你们不是去凶案现场了吗?怎么又把他带来了?”
不等同事回应,他就反应过来:“该不会报警的人,是他吧?我就说嘛,怎么听声音有点儿耳熟。”
常舟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局里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十二点半。
有值班的同事已经准备开始询问,常舟也凑过来坐在一旁一起听。
“姓名?”
“凌路离。”
“年龄?”
“27岁。”
“职业。”
“凌氏集团总裁。”
这几个问题,苏子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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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过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已经对答如流。
“你去秋水公寓做什么?”
“有人约我过去。”
“谁?”
“不知道。”她说着,注意到询问的两名警察,和一旁的常舟都怔愣住,掏出手机将录下的通话录音播放给他们听。
等录音播放完后,还不等他们开口,苏子芩就道:“听说就算是用变声器变过的声音,警方也可以通过声纹识别技术识别出这个人的身份。”
常舟有些惊讶:“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声纹识别技术有是有,但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查到那个人的身份。就像指纹识别技术,识别的前提是,那个人要在大数据库里录入过指纹或声纹,如果他没有录入,那查不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常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凌路离解释这么多,就是觉得他看起来有些亲切。
可能因为,在警局见了他太多次了吧。
常舟心想道。
“警官,有这个通话录音作为证据,我的嫌疑是不是会减少一点儿?”苏子芩问道。
“这要等勘察组提交的凶案现场证据出来再说。”常舟回道。
等做完笔录离开警局回到别墅时,已经临近凌晨两点。
苏子芩只觉得眼皮重得打架,她简单洗漱过后就准备睡了。
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再说,现在还是先好好睡一觉。
她刚这么想,刚把手机放下,准备调成静音,就收到了一条消息:「凌路离、你居然敢报警?下一次,死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
在看清楚消息的瞬间,苏子芩的眼睛睁得愣大,顿时没了困意。
什么叫“下次死的不止一个人?”
这分明就是杀人预告啊!
难道说上次案发时,凌路离是因为被威胁才没有报警?反而因为莫名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楼层,成了头号嫌疑人?
苏子芩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凌路离谈一谈,把各自知道的信息整合一下了。
毕竟,现在已经关乎到无辜人的生命了。
苏子芩边想着,边回拨过去这个号码,语音先是提示“对方已关机”,打了两次后就变成了“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这样的操作,不由让苏子芩联想到前不久的偷袭事件。
当时在地下车库里,那人棍棍不留情,明显是冲着凌路离来的。
不管是在车库偷袭她的,又或是之前找人偷拍她的,似乎都是同一个人。
而且那人,分明就是冲着凌路离来的。
他能提前准备好这样的号码,说明是早有预谋的。
那人躲在暗处,观察者凌路离的一举一动,他所有的动作,他似乎都能很快知晓。
不管怎么说,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要尽快联系警方。
这么想着,苏子芩将收到的消息截图,给常舟发了消息过去。
常舟原本在值班,忽然收到了凌路离发来的消息,消息还配了图,他点开后发现竟是一张截图。
等他看清楚截图内容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条威胁的短信,分明是以凶手的口吻发送的。
而且这个短信的内容,似乎还牵扯到了“杀人预告”。
25.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清早,凌路离来到警局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常舟和实验室的几位同事正聚在一起。
等他走近了,听见他们正在交谈:“目前就只查到这些信息吗?”
“现场就只有死者和凌路离的生物信息吗?难道就没有第三个人了吗?”
“我?”凌路离听得出神,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是苏子芩的身份,反问了一句。
常舟听见声音,转头看他:“子芩,你来了。”
听见他的称呼,凌路离很快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错了话,他还没来得及纠正,就听见常舟问:“你刚才说什么你?”
凌路离灵机一动回道:“我是说,我来了。”
“哦。”显然,常舟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并没有深究才让他这么容易就搪塞了过去。
“你们刚才说凌路离,他又怎么了?”过了一会儿后,等常舟和实验室的同事聊完,凌路离才开口问道。
“哎、他昨晚又好巧不巧出现在了凶案现场。”常舟表示一个头两个大,王千里的案件还没破,又来一个凶案,而且两个案子目前发现的可能性最大的嫌疑人,还都是同一位。
“凶案现场?怎么回事?又死人了吗?”凌路离惊道。
常舟此时思绪飘散,对于他的过度反应并没放在心上,只是回道:“就昨晚凌晨左右,我们接到报案,说在秋水公寓发现尸体。你猜怎么着?报案人是凌路离,他就在凶案现场。”
“刚才实验室的同事说,在现场只发现了死者和凌路离两个人的生物痕迹,也就是说之前王千里的案子他是嫌疑人,这次新发生的案子,他虽然是报案人,但还是头号嫌疑人。”
凌路离怔住,明明不久前,他和苏子芩约好,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的。
她怎么会突然一个人,去到秋水公寓呢?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常舟又道:“据凌路离说,是有人约他过去的。至少这次比上次说去看房子,更有说服力。毕竟,他留了录音作为证据。”
“而且,昨晚他回去后,还收到了一条威胁的短信。”常舟喃喃道,“要是他发来的截图没有造假的话,比起凌路离,发短信的那个人,才更像是这两起案件的真凶。”
凌路离听他说完,试探着问道:“那个短信我能看看吗?”
常舟以为他是出于对案子的关心,并未多想,应了声:“当然可以。”
凌路离在看清楚短信内容后,他的神色变得很怪异,“发短信的这个号码,能查到是谁吗?”
常舟摇摇头:“很难,昨晚凌路离收到短信后就回拨过去了,结果显示是空号。看得出这个人对号码这一块很熟练了,不管上次偷袭凌路离,还是之前偷拍,他都能用同样的招数全身而退,看起来是个老手了。”
这种没有登记的号码,别说是想找出用这个号码的人是谁,连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办理的电话卡都很难查到了。
见常舟在发怔,过了一会儿,凌路离才又问道:“录音呢?”
在听过苏子芩给警方提供的录音后,凌路离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煞白,他很快调整好情绪问:“凭着这个录音,能找出这个人是谁吗?”
常舟摇摇头:“那要看他有没有录过声纹了。”
他说罢,有些讶异地看向凌路离:“子芩、真是奇了,你和凌路离还蛮默契的。昨晚凌路离在给我们放这个录音时,也说过和你类似的话。”
“是吗?”凌路离敷衍道,常舟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值班太久没有休息的缘故,刚才在他说出,不一定能查到录音背后的人时,他明显感觉到苏子芩有一瞬间的放松。
但应该不会吧,她就是个警校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怎么可能和犯罪分子扯上关系?
一定是他想多了。
常舟很快说服了自己,“这案子处处透露着诡异,你们先继续查查看吧,估计暂时是不会有结果了。我都20多个小时没睡了,我得先回去休息了。希望一觉醒来,案件能有进展。”
-
常舟刚离开没多久,顾星轸就来到了局里。
他一踏进门,就有警局的同事上前想汇报,还没开口,就被他的手势打断:“事情我大概都已经听说了,案件调查的进度如何了?”
“死者是羽落集团的总裁林余前,据了解他和王千里一样,在死前不久,刚和家里人闹掰,自己一个人住在他在秋水公寓的房产里。”
听了同事的叙述,顾星轸直觉此事并不简单。
王千里和林余前都是在一个人独居后才被杀害的,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有预谋一般,包括他们和家人分开,多半也是在凶手的预谋之内。
而且在王千里出事后,警方在对和王千里有关联的人员调查时,也曾经去过林余前的公司,见到过林余前。
林余前和王千里除去商业合作之外,平时没什么联系。
就算是合作,也只有过那么一次而已。
除了商业合作,两人平时的交际圈几乎没什么交集。
在当时,警方找到羽落集团调查时,林余前还感叹过,怎么警方连他这种和王千里只见过一次面,甚至没有联系方式的人,都要调查。
当然,他最后还是配合了警方的调查的。
“秋水公寓的相关监控看过了吗?”顾星轸的思绪拉回,对一旁的同事问道。
“看过了,就是因为看过了,才确定凌路离不是凶手。”
“怎么说?”
“接到报案,赶去现场的同事第一时间就看了林余前所在的那栋楼的监控。凌路离从出电梯到报警,加起来总共用时不到两分钟。两分钟的时间要走出电梯,走进房间还要找到趁手的凶器,清理现场痕迹,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实验室的同事说了,据现场勘查发现,凶器上并未发现指纹。也就是说,要不然就是凶手行凶后擦拭掉了,要不然就是凶手行凶前戴了手套。但不管从哪一点来说,凌路离都不太可能。”
“这么短的时间,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一发现尸体,就立刻报警了。至于在现场发现他的生物痕迹也很正常,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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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他只有进到房间里,才能发现尸体。”
顾星轸听着沉吟了片刻,他知道他们说得对。
就案发现场尸体的照片来看,林余前和王千里一样都是被人从正面袭击,一刀毙命。
电梯的监控恰恰给凌路离提供了脱罪的证据。
这一次,不像王千里的案子,凌路离并没有莫名其妙在案发地点的同一楼层待上近一小时。
他一发现案发现场就报警了,甚至再有人约他去秋水公寓时,还录下了通话内容。
通话录音作为辅证,证明他是被人约去的案发现场,而不是主动出现在那里。
这样一来,他的嫌疑又更减轻了。
再加上,还有后来那条威胁的短信。
常舟昨晚就已经把凌路离发来的短信截图发在了警局的群里,顾星轸一醒来就看见了。
他和常舟的想法类似,如果这个短信内容是真的,那发短信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凌路离的嫌疑就更小了。
当然,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凌路离的嫌疑。
毕竟,短信的内容也是可以伪造的。
但不管怎么说,让顾星轸更惊讶的是,从王千里案到林余前案,凌路离的变化。
从他各方面的处理和反应来看,凌路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顾队、顾队?”顾星轸回过神来,听见有人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他们明说,顾星轸也知道他们问的是什么。
现在王千里的案子还没破,又出现一个和王千里案子类似的案件。
按说这么相似的作案手法,又都牵扯到北城富商圈,极大可能是要并案侦查的。
令人头大的是,原本在王千里案里最有力的嫌疑人凌路离,在林余前案里是清白的。
但并不是说凌路离就完全没可能,要是他和别人合作作案,就可以做到一个案子有嫌疑,另一个案子没嫌疑。
顾星轸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开口时却说:“看来,我们是误会凌路离了。”
凌路离就在他身旁不远处,他说这话时眼神一瞬的变化,他全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
大概是顾星轸记起苏子芩有判断别人说出的话真假的能力,在他说这话时,还特意瞥了一眼凌路离,用眼神示意。
凌路离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毕竟在顾星轸的眼里,还把他当成是“苏子芩”。
准确来说,不只是在顾星轸眼里,是在所有人眼里。
毕竟灵魂互换这种事,就算说出来大约也没人会信。
说不定,还会把他当成是精神病抓起来。
他想着,禁不住笑了。
“苏子芩,你在笑什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顾星轸一向擅于观察,虽说凌路离的表情变化十分细微,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凌路离收起笑意,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顾队、这两起案子有许多相似之处,要不要考虑并案?”有人问。
“先开会吧。”
26. 第二十六章
苏子芩来到公司时,牧川泽一眼就看出她昨晚没有休息好,有些疑惑问道:“路离,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昨晚是又没睡好吗?”
苏子芩点点头,昨晚她两三点才睡,精神能好吗?
“发生什么事了?”牧川泽又继续追问道。
“昨晚我接到一通电话,约我去秋水公寓。结果我赶到那里,没找到约我的人,倒是发现了一具尸体。”
反正就算她不跟牧川泽说,过几天警察也会再次找她去问话的。
倒不如,直接告诉他算了。
再说这个案子和王千里的案子有很多相似之处,她告诉了牧川泽,说不定他还能给她提供王千里案子的相关信息。
“电话?”牧川泽听她这么一说,明显是想起了什么,果然下一秒苏子芩听见他说:“这不就和上次王千里案一样吗?”
“一样?”苏子芩疑惑问道。
牧川泽点头:“是啊,那晚你也是下班后接到了一通电话,但因为刚出公司大楼,我们还没来得及分开,我刚好听见了。第二天,就传出王千里死在落霞公寓里。我知道不是你,因为你一开始是准备回家的,是那通电话把你喊到了落霞公寓,让你成了替罪羔羊。”
“既然王千里出事那晚,我也是接到电话才去的,为什么当时警方询问时,我却没说。”
“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你不说应该是有你自己的原因吧。你失去了部分记忆,可能不记得,你做任何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苏子芩还记得,王千里案最初开始调查时,是把凌路离作为唯一的嫌疑人在调查的。
当时,警方查过他那晚的通话记录,并没有查到在王千里出事的时间段,他有接到或打出去任何电话。
这么看来,是他知道警方会调查,提前抹去了通话记录吗?
苏子芩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做的那个无比真实的梦。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能记起梦里的每一幕场景,每一个对话。
她记得,在梦里,凌路离是说了实话的。
他提到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才去到的落霞公寓。
如果是真的,那昨晚给她打电话让她去秋水公寓的人,和王千里出事那晚,打电话让凌路离去落霞公寓的人,极大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苏子芩知道为什么凌路离只字不提接到过电话,甚至在警方查询时还抹去了通话信息。
这么想着,苏子芩忽然想起收到短信威胁,她报案去查监控,当看见监控中出现的人是高海,也就是他们后来都知道的代拍,凌路离在一瞬间有放松的神情。
当时,她还以为是她想多了。
现在看来,如果将他一瞬放松解释为,他是怕真正拍他的幕后黑手被抓到反而更能解释得通。
他在保护那个人。
难道说真的和她想的一样,偷拍她、偷袭她的人,和造成这两起凶案的人,都是同一人?!
苏子芩想起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你们警察查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不如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好了,你知道为什么警察查了那么久,关于我的线索总是查不到吗?当然是因为你身边的凌路离,他帮了我。”
当时那通电话虽然她也有录音,但因为那人在电话里提到凌路离在协助他,她怕将这录音给警方听了,警方会把他当帮凶给扣押,所以那通录音,她并没有给其他人听过。
“求你了,收手吧。”凌路离的声音响彻在耳畔,苏子芩沉吟了半晌。
所有的一切,只要代入凌路离是想保护那人,就都说得通了。
可是,凌路离为什么不惜被怀疑,甘愿让凌氏集团损失数亿,被人偷拍、偷袭、威胁都要保护他?
为了那个人,他甚至甘愿成为犯罪嫌疑人,也不愿为自己多解释一句?
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让凌路离不惜处在犯罪的灰色边缘,也不愿意暴露任何他的相关信息?
她又想起别墅里KTV的歌单,想起了那本《两兄弟》。
难道说,她的猜测没有错,凌路离并不是独生子?
此时,苏子芩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但她没有证据。
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她问过凌路离之后再说。
她想起之前凌路离说过会找个时间告诉她一切,或许现在已经到了那个时刻。
-
当天晚上,凌路离回到苏子芩的公寓时,看见自己的车子就停在公寓楼下。
他吃了一惊,冲上楼开了门,发现苏子芩就等在公寓内。
“你怎么来了?”看他脸色苍白,苏子芩有些不解:“我有话想问你,当面说会比较清楚,所以就过来了。”
“你来的时候,没人跟着你吧?”凌路离又问。
“跟着我?”苏子芩反问了句,不等他回应,就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你?”
“嗯。”在她的注视下,凌路离终于点点头,“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打算全部都告诉你的。”
“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如实回答吗?”苏子芩听他这么说,再次开口了。
“你问吧,你有分辨真假的能力,我就算不想如实回答,大概也不行吧。”
听凌路离这么说,苏子芩又继续追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偷拍你和偷袭你的人是同一人?”
“是。”
凌路离的答案彻底坐实了她的猜测。
她又问道:“你是不是还知道,找人代拍你的幕后黑手是谁?”
沉默。
苏子芩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
可不管他说还是不说,沉默其实也代表了一种答案。
要是他真的不知道,他会直接说不知道,但他不说话,就说明他不只是认识那个人,甚至还在护着他。
“为什么?他都给你发威胁短信,说你不配得到幸福,甚至在车库里时还想要杀了你,而你却要护着他?”
苏子芩问道,就在她以为回应她的还将会是沉默时,凌路离却说话了:“他不会直接杀了我,他不想我死得太容易。”
听他云淡风轻说出这样一句炸裂的话,苏子芩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想起在地下车库那晚,袭击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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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棍棍凶狠,但从棍棒落下来的方向来看确实不是冲着杀死她来的。
可他们刚认识不久的那个晚上,也就是互换身体的那个晚上,她看见的那辆车子分明是奔着要撞死他来的。
难道说撞他的人和在车库里想要袭击她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吗?
“或许那晚你不该救我,让我把命给他,他的心里说不定会好受些,就会停止杀人了。”凌路离有些悲观道。
“你醒醒、杀人的又不是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错误,揽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是我欠他的。”
“欠她?难道是你的初恋吗?”
苏子芩的话成功逗笑了凌路离,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听起来没有刚才那么闷了:“我早说过,你该去当导演、编剧,就算哪天你不当刑警了,靠着你的想象力,你也能吃上饭。”
“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她说出这话时,注意到凌路离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喃喃道:“我以为我的袒护,会让他良心发现。想不到,他竟又一次杀了人。”
他说这话时,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忧伤,“是我错了。”
“我以为我的袒护,会让他良心发现。想不到,他竟又一次杀了人。”凌路离说着抬眼看她,目光变得坚定,“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打算主动告诉你一切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子芩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好奇问道。
凌路离指了指沙发上放着的那个娃娃:“你还记得我们刚刚换身体时,我跟你说有个东西,需要你帮忙带出来吧?”
“我记得,就是这个娃娃。”苏子芩点头,“难道说和这个娃娃有关系吗?”
“这个娃娃,是我哥哥送我的礼物。”凌路离在苏子芩的目光注视下开了口,“它是我五岁那年生日时,收到的唯一的礼物。”
“哥哥?”听他这么一说,苏子芩脑海里很快闪过了别墅KTV里的那首《兄弟》歌词,以及莫泊桑的那本短篇小说《两兄弟》。
“所以,你真的有一个兄弟?”虽说这个答案在苏子芩的预料之内,但凌路离之前作为嫌疑人,警察查过他的家世,他明明是独生子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苏子芩最早怀疑凌路离说不定有兄弟时,也是被他以自己的家世信息给否认的啊。
现在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哥哥?
而且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哥哥恨他入骨,恨不得他死。
不过眼下还有更需要他们关注的事情,苏子芩想起那条威胁短信,再次开口道:“他说下次死的不止一个人,你有没有什么思路?他会对谁出手?”
凌路离点点头:“应该是力城集团的总裁蒋梁立一家。”
“确定吗?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凌路离点点头又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现在死掉的王千里和林余前都和我相交不深,但又和凌氏集团有过商业合作,这是这两起案件唯一相似之处。”
苏子芩很快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等下,这么看来岂不是他故意要把杀人的事情栽赃给你?”
27. 第二十七章
“王千里的案子,我本来想着,就算由我揽下来也无妨。只要,他能就此罢手。”
“真是疯了!”苏子芩觉得她好像今天才更加认识了凌路离,难怪之前王千里案初见他时,他的种种表现都在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让警方怀疑他。
凌路离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子芩,脸上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所以说,要不是你出现在我身边,和我互换了身体,或许我真的就成了他的帮凶。我想过把所有一切都给他,包括我的这条命,就像他说的,是我欠了他。”
“你到底欠他什么了?”苏子芩此时一门心思都在破案上,没有注意到他看她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都是出奇的温柔。
“我五岁之前,和妈妈一起住在南城梅园的一个小区里。那时我身边就只有比我大两岁的哥哥陪我一起玩,他是郑叔叔领养的小孩......”
二十三年前。
南城梅园梅花街的梨香公寓里,四岁的凌路离被妈妈戚颂兰带着来到了一户人家。
门刚一打开,就有个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站在门口,他怀里抱着一个足球,脸上脏兮兮的。
“你就是冬冬吧。”戚颂兰在看见小男孩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她刚要抬手帮他擦掉脸上的泥土,小男孩就跑走了。
不过他很快又回来了,这次他怀里没有抱着球,而是跟在一个男人身后。
男人望向戚颂兰的目光满是爱意,但偶尔瞥向凌路离时,眼神中却带着嫌恶。
饶是凌路离当时年纪小,那样明显的情绪变化,他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阿离,这位是郑叔叔。”不等凌路离多想,戚颂兰就开始给他介绍起面前的男人。
“郑叔叔。”凌路离喊道,郑泉笑着应声,朝他俯下身来:“阿离、以后你就和妈妈在这儿,和郑叔叔、冬冬一起生活好吗?”
他虽然是在问他,却并没有任何征求他同意的意思,更多的像是在通知他。
就这样,凌路离跟着戚颂兰和郑泉、郑麦冬四人一起住在梨香公寓里。
虽然很多时候郑泉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特别是在他每次笑望着他时,那虚假的笑意远比直接表现出来的厌恶更让凌路离不自在。
万幸的是,他很少会有和郑泉单独相处的时候。
对比之下,小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建立得很快。
没多久的时间,郑麦冬就和凌路离成了无话不谈的小伙伴。
等到凌路离五岁生日时,郑麦冬还用自己攒下来的压岁钱买了一个有录音功能的玩偶,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
“那个玩偶,就是这个吧?”苏子芩注意到他在讲述这段时,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沙发上放着的玩偶。
“嗯。”凌路离点点头,又继续道:“原本我妈妈带着我去投靠郑叔叔,是以为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没想到后来爸爸他找来了。”
凌志远作为凌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的私人情感一向备受外界关注。
之前他和戚颂兰私定终身,产下一子后,和凌家断绝了往来。
后来凌氏集团当时的一把手吴茱萸,凌志远的妈妈也就是凌路离的奶奶,因为年纪渐长要找回儿子继承家业,松口让凌志远回了凌氏集团。
凌志远回去凌氏集团时,凌路离刚好四岁,也就是在他回去后大概半年左右的时间,传出凌志远出了车祸去世的消息。
凌路离被妈妈带去了南城梅园,见到了郑泉和郑麦冬。
戚颂兰以为凌志远真的去世了,所以才会带着凌路离离开北城来到南城。
谁曾想凌志远车祸的消息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目的就是要让戚颂兰带着凌路离走,只有他们离开了,凌氏集团夫人和下一任继承人的位置,他们才有机会争夺。
郑泉一直暗恋戚颂兰,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和她相处在同一屋檐下,就算她带着凌路离这个拖油瓶,他也不介意。
他坚信着,总有一天自己的深情能打动戚颂兰。
只是,还没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凌志远就找来了。
当凌志远出现在戚颂兰面前时,车祸的谣言不攻自破。
为了让凌路离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也为了自己的感情,戚颂兰当然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跟凌志远走。
就是她的这个选择,彻底击垮了郑泉。
郑泉借口要尽朋友义务,送他们回去。
在他们离开前,郑麦冬坚持也要送凌路离一程。
他拉着凌路离上了车。
在出南城的跨江大桥上,郑泉突然急打方向盘,开车坠入江中。
但在他转方向前,郑麦冬就提前开了车门,拉着身旁的凌路离一起跳了车。
当凌路离在医院醒来时,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成了孤儿。
害死父母的凶手已经跟着父母一起葬身大江。
之后他被奶奶带回凌氏集团,作为凌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抚养。
吴茱萸花了大价钱买断了所有消息,为凌路离以后继承凌氏集团铺路。
“论起来,我这条命是他救的,他说我欠他是对的。”
虽然凌路离只是讲了大概经过,但刑警天生的敏感,让苏子芩直觉当年的车祸事件并不简单。
“你难道不觉得你哥哥他能在郑泉急打方向前跳车,这件事很奇怪吗?他怎么知道车子就要掉进江里?”
凌路离被苏子芩问得一愣,他之前并未仔细想过,现在被她一提醒,才发现确实很奇怪。
“除非,他原本就知道郑泉要在桥上做什么,才会提前一步做出动作。”
听苏子芩这么说,凌路离摇摇头:“不可能啊、如果他真的知道郑叔叔要做的事,应该会阻止我和爸妈坐上那辆车,而不是连带着自己一起都上车。”
“或许,他是想用这一招,让凌氏集团收养他。”苏子芩暗示道。
那场车祸让郑麦冬失去了父亲,凌路离失去了父母,他们都成了孤儿。
如果凌路离告诉吴茱萸,他是被郑麦冬所救,说不定看在他对凌路离有恩的份上,凌氏集团会收养他。
“我在医院待了近一个月,期间我有让奶奶去梨香公寓找过。”凌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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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语气中满是无奈,“听邻居说我哥哥他在我爸妈和郑叔叔出事后不久,就被别家收养了。因为收养的信息保密,没能查到他去了哪里。”
听凌路离这么说,苏子芩总算知道为什么郑麦冬会恨他了。
如果救他,真的是郑麦冬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错过了一个被大财团收养的机会,他当然会恨。
明明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人,一夕之间凌路离成了高高在上的凌氏集团唯一继承人,而他却是个无名小卒,是人都会有落差。
可是,他至于因为这样,就要杀了凌路离吗?
当年的车祸,真要论起来,凌路离也是受害的一方。
那场车祸使他父母离世,他成了孤儿。
就算继承了凌氏集团的家业,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他失去的亲情啊。
苏子芩并不想把郑麦冬想得那么坏,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针对凌路离。
他好像觉得凌路离现在拥有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再次见到他,是在刚上大学时。”凌路离的话打断了苏子芩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继续听他讲述,“他在我上的那所大学附近的店里打工,一开始看见他我还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后来,我邀请他去家里包括请他入职公司,都被他拒绝了。”
凌路离说着,抬眼看她:“所以你推测的他想要凌氏集团收养他,并不成立。虽然一开始没找到他,后来遇见他时,我有邀请他来凌氏集团,被他拒绝了。”
“有没有可能,经过这么多年,他的心境发生了改变。你的邀请对他来说是怜悯,是同情。”
听苏子芩这么说,凌路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他当时确实说过类似的话,觉得我看不起他,但我真的没有那么想。小时候,我们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我一直都把他当成哥哥的。”
苏子芩虽然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但在学校时,她也翻阅学习过不少案例,对于犯人的心理,多少能揣摩一二。
时间会令一个人改变,更何况、如果和她想的一样,郑麦冬真的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郑泉要做的事情却不阻止,那他现在心理只会比当年更加扭曲。
她的这些推断并不是空穴来风,从她收到的威胁短信和郑麦冬打来的电话就能感觉得到。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被凌氏集团收养或是在凌氏集团有个职位,现在的他所求的,是要毁掉凌路离拥有的一切。
苏子芩心想着,忽然想起刚才凌路离说的话,“你说再次遇见你哥哥,是在刚上大学那会儿吗?”
凌路离点头:“对啊、怎么了吗?”
苏子芩的耳边回响起牧川泽的话:“其实,你在大学的时候很受欢迎的。不过,只限于刚入学时。”
当时她听牧川泽说起凌路离的大学生活时并未多想,以为真的如他所说,是那些女生三分钟热度。
可郑麦冬恰好就在凌路离上大学不久后,出现在他周围。
有没有可能,并不是那些女生不坚持,而是被某个人给阻止了呢?
28. 第二十八章
见她半晌没说话,凌路离也不催她,而是径自说道:“他拒绝了我以后,就又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后来,我遇见他时,他已经十分落魄,却执意不肯接受我的帮助。”
“后来,就是王千里被杀那晚,我接到电话被约去落霞公寓了。虽然在电话里,他刻意改变了声音,我还是听出了是他。”
“之后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比我还要了解。”
毕竟,郑麦冬和其他人一样,对于他们两人互换了身体一事并不知情,这些日子他对凌路离所做的一切,实际上都是苏子芩在承受。
“从王千里和林余前的死状来看,他们都是一刀毙命。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很难做到正面攻击却没有反抗这一点。”听凌路离说完,苏子芩开始回忆起过去的两个凶案,要说王千里和林余前除了和凌氏集团有业务往来着一个相似点之外,还有一个相似点大概就是他们的死状了。
“这个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苏子芩听得出凌路离说的是真话,“看来,要找出其中的关联,得要郑麦冬自己肯说才行了。”
听凌路离简单讲述完往事后,苏子芩想起他们现在最关键要做的是尽快通知警方,郑麦冬可能会出手的下一个目标。
“得快点儿通知顾队、常队他们才行。”苏子芩说道,凌路离看出她的心思:“你是要以我的身份去警局投案,通知他们对吧?我和你一起去。”
“好。”
在开车去往北城公安局的路上,苏子芩注意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凌路离总是心不在焉,看起来像是在担心什么。
等他们到了北城公安局门口,下了车后,他还不忘环顾四周,等发现没人跟过来后,才松了口气。
基于他的异常表现,苏子芩很快猜到了其中缘由,“你是怕郑麦冬会跟过来吗?”
不等凌路离回答,她就又道:“这里已经是警局门口,他就算再自信,也不至于这么嚣张。”
“我们还是先进去吧。”苏子芩说着拉着凌路离进到了公安局内。
当晚,正逢顾星轸值勤。
在看见凌路离拉着苏子芩进来时,他先是一愣,想起之前偶然看见的场景。
看他们熟稔的动作,要不是相熟之人,应该做不出才对。
苏子芩在撞上顾星轸惊讶的目光后,很快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她虽然知道实情是她拉着凌路离,但在别人看来,正好相反,是凌路离这个嫌疑人拉着她这个女警。
“苏子芩,今晚没轮到你值班吧?”顾星轸走到两人跟前,看向凌路离道。
凌路离点头,指了指身旁的苏子芩道:“是凌路离他有话想说,所以我陪他一起过来。”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顾队、现在你还有心情开我们玩笑,已经出现连续两起凶杀案了,而且凶手还发布了杀人预告,你难道不更应该好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谁在幕后操纵吗?”凌路离在撞见苏子芩提醒的目光后,试着用苏子芩的口吻说道。
“听你这话,你是有眉目了?”
顾星轸话音刚落,就见苏子芩指指身旁的凌路离道:“所以,我才急着带他过来啊。”
“你们跟我过来。”
晚上的警局没有那么多同事在,显得比白天安静很多。
苏子芩和凌路离跟在顾星轸身后来到了讯问室,在来警局的路上,两人就讨论过,最后决定只挑重点告诉警察,没必要连带着所有过去都说。
毕竟,这其中也牵扯到凌路离的隐私。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蒋梁立一家?”
苏子芩点头:“可能性很大。”
凌路离继续道:“以防万一,我们警方最好出动警力暗中保护他们。”
“既然有这个可能,我们肯定会派人员暗中保护的。”顾星轸认同道,似是想到什么,又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是谁约你去落霞公寓吗?”
“最近几通通话的录音你也听过了,他是变音后联系我,我很难确定。”苏子芩有些心虚道,边说着忍不住偷瞄身旁的凌路离。
她的这个小动作全落在顾星轸眼里,在两人离开警局前,顾星轸拉着凌路离到一旁,低声提醒道:“虽然凌路离现在主动报案提供线索,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完全摆脱嫌疑。说不定,这些案子他就是帮凶。苏子芩,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儿。”
“嗯,顾队放心,这种事我自有分寸。”凌路离随口附和道,说话间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已是晚上十点半。
“时间很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目送两人离开后,顾星轸赶忙安排下去,让人暗中盯着蒋梁立一家。
-
回去的路上,由凌路离负责开车。
车子开到一半,苏子芩接到一通电话,又是一个匿名的号码打来的。
她接起后按下公放键,不忘顺便开启录音功能。
“凌路离、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不是说欠我的都要还我吗?怎么就去找警察了?是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女警察怂恿了你?”
“凌路离欠你什么了?从头到尾他只是单方面被你威胁,杀人的事情是你做的,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他包庇你一个杀人凶手吗?”苏子芩实在听不下去,情绪激动到忘了自己此时是凌路离的身份,她用凌路离的声音说着反驳的话,却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
“阿离、终于再次听见你动怒了。时隔多久了?让我想想,得有二十几年了吧。”好在电话那头的郑麦冬并未仔细深究她说话的口吻,反而因为她激动的情绪而兴奋不已。
“就是这样,你越生气,我才越开心。你要是太平静了,我做起这些事反而没意思了。”郑麦冬笑得肆意,“他们是因你而死,如果你肯早点儿告诉警察我的事情,说不定就能阻止我杀了他们。真论起来,你可是帮凶。”
这是什么超绝受害者有罪论的逻辑!
苏子芩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静:“郑麦冬、别再一错再错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说了我不姓郑!”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因为一个姓氏,已经开始逐渐癫狂,“我不姓郑!我不姓郑!”
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很快平复情绪,冷笑道:“凌路离、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不会向警察透露我的信息,现在呢?你居然当着这位女警察的面喊我的名字,也就是说因为她,你就可以破坏和我的约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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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芩一懵,刚才她脱口而出喊了郑麦冬的名字,但因为她现在是凌路离的外形,声音也是凌路离的声音。
在对面的郑麦冬听起来,可不就是凌路离当着她的面喊了他的名字。
不等她多想,就听见凌路离说:“那是因为你说你会收手,我才答应不暴露你的消息,可现在林余前也死了,你又害死了一个人。”
郑麦冬听见一道女声响起,更觉得是凌路离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了苏子芩,他冷声道:“不过就是多了一条人命而已,放心、我说过,下次死的可不止一个人。”
“王千里、林余前他们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杀人灭口?”苏子芩试探着问道,她想着趁这次通话,从郑麦冬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们错就错在帮人却不帮到底,给人希望却又狠狠捏碎,这种感觉你和我都清楚。就像当年你对我做的一样,是他们该死!”郑麦冬恶狠狠说着,忽然嗤笑出声,像是猜到了她的目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开了录音功能吗?就算把录音交给警察又如何?你们得要能抓到我才行。”
“你!”苏子芩气急,想起自己现在说话会被对面人误以为是凌路离的反应,强压着怒气不再吭声。
就刚才郑麦冬说的话来看,他似是有意要惹怒凌路离。
如果她真的生气,就上了他的当了。
“你以为之前你们每晚都电话联系,我会毫不知情吗?”见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郑麦冬又道。
“果然,你跟踪我。”苏子芩想起之前不管是在公司门口,还是在别墅附近,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默默盯着她,原来不是她敏感。
“你以为你不约她去别墅,我就不知道你们两个走得亲近了吗?既然要演戏,怎么不演全套,坚持到底,现在还不是没忍住见面了。不过,我还是能理解你,受不了美人的诱惑嘛。我见过你身边的女警,她长得确实很漂亮。”
听了他的话,苏子芩想起之前凌路离曾有一次在电话中说要去别墅告诉她一些事,大概在那个时候,他便是打算向她坦白一切的。
但因为她听见有人跟踪的脚步声,他怕被郑麦冬看见自己和凌路离走得亲近会影响到她。
这么看来,之前凌路离在大学里的桃花忽然全数被斩断,一定也少不了他这个“哥哥”的手笔。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只是提醒一下你,既然你已经向警方揭露了我,就意味着你放弃了和我的亲情。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要么你就联合你身边的女警和那一群警察一起抓住我。要么,便是更多的人死去。当然,我会让你和你在意的这位女警察一起死,黄泉路上你们也好有个伴。”
“太嚣张了!”听他云淡风轻说着威胁的话语,苏子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郑麦冬嘿嘿笑笑,挂掉了电话。
等他挂掉电话有一会儿后,苏子芩想起刚才喊他时,他异常的反应,不由好奇问道:“郑麦冬为什么那么反感别人喊他的姓?”
“这个嘛、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郑叔叔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凌路离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随口应道。
“这么说,他是郑泉领养的小孩咯?”
“嗯。”
29. 第二十九章
折腾了一晚上,凌路离回到公寓已临近凌晨12点。
他打开电视,转到天气频道。
每晚零点北城天气频道会有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测,还兼带着温度、湿度、潮汐、月晕、日晕一类的报道。
这当中,自然也有关于血月的预测。
最近凌路离一直有在关注天气,主要就是关注什么时候会再出现血月。
如果他想得没错,血月是他和苏子芩互换身体的关键的话,那在血月再次出现的晚上,他必须要想办法和她换回身体。
他不能让苏子芩一直代替自己承受所有一切,郑麦冬对他的恨意,理应由他自己来承担。
说到底,他的命确实是郑麦冬救回来的,在当年他却没能及时报答。
所以,郑麦冬说的亏欠,也是事实。
凌路离始终记得和郑麦冬重逢那日的情景,遇见他时,他穿着工作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疲惫。
要不是他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他险些没能认出他来。
后来,他邀请他进凌氏集团,想要让他活得轻松些,却被他拒绝了。
之后他就又不见了。
等他再次出现时,整个人看起来比前几年见到时还要落魄。
“凌路离、我说不要你的救济,你就真的不管我。不管过去多少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始终没有改变。你所谓的帮助,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再次见面时,郑麦冬说的每一句话,凌路离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跟他解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有试着去找他,只是没有找到。
可再多的解释,在他看来,只是苍白无力的借口。
再后来,他就又消失了。
准确来说,不是消失,而是不再和他照面。
凌路离能感觉到他就在自己周围,甚至很多时候不用感觉,因为他会打电话过来。
那些电话的内容并不是和他叙旧,而是不断提醒他曾经对他的亏欠。
今晚,他虽然告诉了苏子芩他的过去,却没有告诉她郑麦冬有多恨他。
他知道以苏子芩的聪明才智,早晚也会猜到。
在他们过往的通话中,郑麦冬曾经说过,他想要他失去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
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世界是公平的。
凌路离以为这不过是他的气话,直到之后忽然有一天晚上,他又一次接到了郑麦冬的电话,他约他在落霞公寓见面。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来到落霞公寓,见到了公寓里王千里的尸体。
直到那个时候,凌路离才惊觉他对他的恨已经不是说说而已。
他本想着第一时间报警,可郑麦冬却警告他,如果他将自己的行踪泄露给警察,死的人会更多。
郑麦冬说了威胁的话,还不忘回忆过去,软硬兼施激起他内心的愧疚。
事实上,在他那么说了以后,凌路离有想过替他顶罪。
可谁知后来,郑麦冬又有一系列操作,甚至他想要他死。
凌路离怎么也没想到,郑麦冬不只想要他失去所有,还想要他的命。
从他的所作所为,结合他曾经说过的“他们是家人”的话,仔细想来还真是讽刺。
后来,在血月出现的夜晚,他和苏子芩意外互换了身体。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凌路离开始跳出自己本身进行思考。
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自从和苏子芩互换身体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包庇的举动,并不是在帮郑麦冬。
如果是在之前,他绝对不会主动去警局坦白一切。
但今天,在苏子芩的陪伴下,他却去了。
一想到苏子芩正义满满的样子,凌路离脸上就忍不住泛起笑意。
在遇见她之前,他几乎就要成了一个罪人。
她已经帮了他太多,鼓励了他太多,接下来的路太危险,他要自己面对。
凌路离想着,目光变得愈发坚定。
-
别墅里,苏子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只要一想起郑麦冬说的话,就气到睡不着。
听他对凌路离说的字字句句都在PUA,简直就是精神控制大师。
难怪之前凌路离一直重复说自己欠他,大概是被他洗脑了。
今晚她听凌路离说了他的过去,对于那场车祸,她有很多疑问。
据凌路离说,当年那场车祸查出车子被动过手脚,最后以犯人已死亡结案。
但给车子动手脚的人真的只有郑泉吗?
苏子芩表示怀疑。
因为,在凌路离的描述里,郑麦冬分明是在车子失控前就带着他跳车了。
他能那么果断迅速,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就是他看见了郑泉给车子动手脚,要么就是给车动手脚的人其实是他。
后者比前者更让人后背发凉。
因为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郑麦冬做的。
那么从一开始,救下凌路离,就在他的算计之内。
要知道,当时郑麦冬也就才八九岁。
一个小孩子要是真有这么深的心机和算计,如何让人不害怕?
而且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也就意味着郑麦冬用自导自演的“救命恩人”的身份,道德绑架了凌路离很多年。
当然,这所有一切只是苏子芩的猜测。
她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她宁愿相信在当时,郑麦冬确实是因为和凌路离的情谊而出手救他。
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他怎么就赶在郑泉急打方向之前,提前一步就跳车了呢?
这一点,始终无法解释。
只有代入他提前知情,才能解释得通。
苏子芩思来想去,越想越精神。
她打算明天去公司后,顺便问问牧川泽,看看从他那里能不能打听出一些别的线索。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苏子芩来到凌氏集团大楼时,刚巧遇见了牧川泽。
“路离,今天好早啊。”牧川泽在看见她后,笑着招呼道。
“阿泽、好巧,正好我有事想问你,一会儿一起去我办公室吧。”
“就算你没事问我,每天早上我也是要去你办公室交文件的。”牧川泽听了她的话,笑着打趣道。
见她一脸严肃,他才收起了笑容,疑惑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等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办公室,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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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芩才开口道:“昨晚,我又接到那人的电话了。”
“什么?!”牧川泽闻言大惊,“他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又?”其实就算牧川泽不说,苏子芩也知道郑麦冬定然没少威胁过凌路离,开口闭口就是“欠他的”。
“别担心,昨晚我去警局报案了。”见他一脸担忧,苏子芩开口安慰道。
“警察那边怎么说?还把你列为嫌疑人吗?”
“在案件侦破之前,我的嫌疑还不能完全洗清。”
“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不能洗清?”牧川泽不了解警察的办案流程,以为出现比凌路离更贴合凶手特征的人,警方就不会再对他有所怀疑。
“我没做过的事情,就算他们怀疑也没关系,反正案件总有侦破的一天。”苏子芩没心思给他解释警察的办案流程,只淡淡说了句。
眼下,她有更需要关注的事情。
“你手上有没有近几年,和我们公司合作的企业名单?”
“有是有,但你忽然要这个做什么?”牧川泽不解,自从凌路离被列为杀人嫌疑人以后,公司的合作项目几乎都停滞了,眼下他们还在做的业务,都是自己公司内部运营的业务。
“我有用处。”
苏子芩一脸正色,牧川泽也不多问,很快就取了名单过来。
为了方便沟通,公司的很多资料都是电子存档加文本存档,合作公司的名单也一样有电子档,也有打印好的文件存档。
牧川泽将手中的文件存档递给苏子芩,她接过后开始飞速翻阅。
尽管她翻阅的速度很快,但并不影响她边看边思考。
牧川泽就在她对面,她翻阅的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有些惊讶道:“路离、真想不到你还有一目十行的本领?”
苏子芩看得投入,随口应道:“在警校里练出来的。”
“警校?”牧川泽怔在原地,苏子芩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是凌路离,忙搪塞道:“我是说之前看警校的人这么训练,我也想体验一把。”
“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你什么时候去警校上学了,我怎么不知道?”牧川泽显然并未多想,就信了她这一套说辞。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谁能想到,此时凌路离的身体里住着的是另一个人的灵魂呢。
苏子芩继续翻看着,过了一会儿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落在最后一页上。
这一页上面总共有四家公司,有天贵集团、羽落集团、力城集团和擎栋企业。
天贵集团总裁王千里和羽落集团总裁林余前都已经遭了毒手,昨晚凌路离也跟她说过,郑麦冬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历城集团的总裁蒋梁立一家。
至于擎栋企业,这个苏子芩多少倒是知道一点儿,因为不久前他们还去过擎栋企业,见过总裁杜迈。
比起前面几页登记的合作公司,这最后一页四家公司的共同点便是和凌氏集团合作不同的项目,而且投入资金很大。
王千里和林余前出事后,苏子芩也听牧川泽提起过,凌氏集团因此损失了不少资金。
如果说郑麦冬对付他们,不只是因为出于私人恩怨,还想要凌氏集团财力受损,看起来似乎能解释得通。
30. 第三十章
这么想着,苏子芩拿着名单的最后一页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
牧川泽好奇问道:“你去哪里?”
“警察局。”苏子芩没打算隐瞒,与其自己在这里猜测,倒不如去警局找顾队、常队他们一起讨论。
“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不是说有人在跟踪你?”牧川泽有些担心。
“放心,现在是大白天,他应该没那么嚣张。再说我要去的是警局,他应该不会跟到警局去自投罗网吧。”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事随时联系。”
苏子芩来到北城公安局时,上午十点刚过,太阳已经升至半空中,耀眼的阳光洒落在警局四周,给周围的建筑和树木都镀上了一层光。
她下了车,径直走进了公安局内。
昨晚顾星轸值夜班,这会儿他已经回去休息了。
今天刑侦队的大事小情都由常舟负责管理。
苏子芩一进警局,远远就看见常舟和凌路离正聚在一起。
她在众多警察的目光注视下,径直走向两人。
听见脚步声传来,两人转头望去,正对上苏子芩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凌路离惊讶地站起身问道。
“有些事,想找你们一起讨论。”苏子芩说着,从口袋中掏出那页名单递到了常舟跟前,“常队、昨晚我跟顾队说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常舟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名单看了一眼,很快就看出了端倪:“这......”
苏子芩知道他想说什么,点点头:“没错、这一页名单上的四家企业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和凌氏集团合作的次数最少,但合作的项目恰好是凌氏集团的短板,投入资金也是最多的。”
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瞥向一旁的凌路离。
凌路离注意到她关切的目光后,只是报以微笑,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常舟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插曲,他此时全部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这个名单上。
“今早顾队离开前,给我听了你留下的通话录音,也说了你昨晚报案的事情。我还以为,你说郑麦冬恨你,多少有些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还是保守了。”
如果真如凌路离说的,一切都是郑麦冬所为。
那他不但要是想嫁祸凌路离,让他变成杀人犯那么简单。
看起来他还想让他失去财富、名利,失去现在他拥有的一切。
常舟心想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早上他听顾星轸和苏子芩说过,郑麦冬和凌路离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他们曾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将近一年的时间。
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对一个人产生恨意。
凌路离到底是怎么了,让郑麦冬那么恨他?
“顾队昨晚在接到你报案后,已经派人暗中保护蒋梁立一家了。”常舟回过神来,继续道:“不过现在看样子,还要派人暗中盯着杜迈才行。”
苏子芩听了他的话,认同地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对了、你们查到郑麦冬的相关信息了吗?”
之前没有方向,他们查不到也就罢了。
现在都已经知道对方的名字,应该不至于什么消息都查不到吧?
苏子芩刚想着,就听见常舟叹道:“没有,我们已经匹配过数据库,没有找到附和条件的叫郑麦冬的人。”
“你来得刚好,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们也会联系你。你毕竟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也见过他的样子,应该能描述出他的样貌特征吧?”
听常舟这么问,苏子芩求助地看向凌路离,凌路离无奈摇头。
她当然知道常舟讯问她郑麦冬的样貌特征是为了让画像师画像,然后根据画像匹配寻找郑麦冬。
既然“郑麦冬”这个名字找不到他,就说明他现在早就改名换姓。
苏子芩心想着,想起昨晚郑麦冬在电话那头的怒吼:“我不姓郑!我不姓郑!”
看来,他真的很厌恶自己的姓氏。
“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他的样子,但你知道的,我之前出了车祸后失去了部分记忆,根本不记得小时候他的模样。至于后来见到他,也只记得最近这几次。”她知道凌路离摇头的意思,原本警察就对凌路离的供词有怀疑,要是这个时候直接说出灵魂互换的事,搞不好会被关起来。
还是等晚上,她问过凌路离郑麦冬的长相,再以恢复记忆为由告诉警察好了。
“最近这几次你知道的,他都躲在暗处,而且全副武装,根本看不出他长什么样子。”
听了苏子芩的话,常舟叹息道:“那就没办法了,他连声纹都没有录入,通话录音也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看来他会杀人,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预谋。”
对于常舟说的,苏子芩很是认同。
寻常人或多或少在生活中,总会留下痕迹。
但郑麦冬却把自己隐藏得这么好,什么信息都查不到,可见他早有防备,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警方通缉。
“他不是发了威胁短信,说下次死的不止一人吗?”凌路离见他们发起愁,出声提醒道。
“对啊、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他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蒋梁立或是杜迈其中一位,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常舟的情绪明显再次高昂起来,“说不定不用等凌先生你恢复记忆,想起郑麦冬的模样,我们就已经先把他逮捕归案了。”
苏子芩闻言礼貌笑笑,心中暗道:“但愿如此吧。”
郑麦冬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抓到就好了。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公司去了。”在跟他们说完名单的事情后,苏子芩同常舟和凌路离道了别,回到了公司。
牧川泽在看见她安全回来后,松了口气:“你出去两个小时了,还好安全回来了。”
苏子芩笑笑:“都说了不用担心。”
“刚好午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牧川泽也不追问什么,只是随意道。
“走吧。”
-
自从接到通知后,警方在蒋梁立和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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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的公司和家附近都部署了警力。
他们24小时轮番守护,就怕出现疏漏给郑麦冬钻了空子。
一天又一天,眼看着已经过去了三天,一切如常。
尽管没有任何异样,警方也不敢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有关前两起凶杀案的调查也在推进。
虽说现在有了第一嫌疑人,但警方也并没有完全排除凌路离的嫌疑。
毕竟,除了单人作案外,还有可能是联手作案。
当天晚上,苏子芩刚走出公司大楼就再次接到了匿名号码打来的电话。
不用猜都知道,是郑麦冬。
她才刚一接起,电话那头郑麦冬就沉声道:“凌路离、你竟然敢破坏我的计划!”
“他们做错了什么?你非要杀死他们不可?”苏子芩对于郑麦冬质问的口吻很是不解,听起来就像她才是做错事的一方。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想要他们死,你又能如何?”郑麦冬冷笑出声,“有本事,你就让警察继续耗费警力24小时保护他们,看看谁能耗过谁。”
“你真是疯了!”苏子芩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疯?我更疯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郑麦冬哼了声,“凌路离、你可知道,当你被凌家带走,被金杯玉碗环绕时,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领养我的人每天喝醉酒后都拿鞭子抽我,对他来说,我连一个宠物都不如。”
“我吃的饭都是馊的,甚至还不如街上的野猫吃得好。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郑麦冬说着,听见电话那头十分安静,不禁嘲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质问我?”
苏子芩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开了口:“不管你曾经受到过多么不公正的对待,都不该杀人。从你杀人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了加害者而不是被害者。”
郑麦冬在听见她说的话后明显愣了愣,过了一会儿他哈哈笑道:“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只是因为鞭子不是抽在你身上。”
“你以前的遭遇我很同情,但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就算我当年没能完成和你的约定,亏欠于你。可王千里和林余前他们不欠你什么,杜迈和蒋梁立也是一样。”
“他们是不欠我什么,但谁让他们倒霉,要和你有关联。”郑麦冬说着,语气中满是不屑,“说起来,王千里和林余前在听说我是你的哥哥后,对我完全没了防备之心,看样子他们虽然和你来往不多,对你这个人,还是挺认可的。甚至王千里和林余前在听说我经济困难后,还提出要帮我。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促进凌氏集团和他们的合作吗?简直做梦!”
“他们答应帮你,根本不是为了推进自己公司和凌氏的合作项目,而是以为你羞于对我开口,才会想着尽自己绵薄之力。”苏子芩在听他说了王千里和林余前资助自己的事情后,很快就猜到他们这么做的初衷,绝对不是郑麦冬以为的那样。
“胡说!他们分明是为了自己!不然怎么会在我说出金额之后一拖再拖、推三阻四?”
31. 第三十一章
对于郑麦冬的反应,苏子芩无语至极。
在他看来,好像所有人都欠他,活该要为他做这做那。
不过仔细想想,他都已经杀了两个人了,又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去判断他这样一个杀人犯呢。
苏子芩在警校时,就看过不少刑事案例。
在大多数的刑事案件里,犯罪的人都不觉得自己有罪。
他们从心里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对的,自己是无罪的,即使他们剥夺了别人的生命。
对他们来说,别人的命好像都不是命,就像是能随手拈死的蚊虫,随脚踩死的蚂蚁。
讽刺的是,这些杀人犯视别人为蝼蚁,却往往格外珍惜自己的命。
他们有的杀了一个人,有的杀了多个人,但当他们面对刑罚时,如果是被判处死刑,他们就会流下鳄鱼的眼泪。
他们的眼泪在哭世界对自己不公,觉得自己这条命无价。
现在的郑麦冬就和她看过的案例类似,甚至还要更过分。
郑麦冬似乎觉得所有人都亏欠他,他心里觉得因为自己童年不幸的经历,所以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别人如果帮他,他也并不觉得是好意,反而如果那人帮不到位,还会被他记恨,甚至有生命危险。
这一点,从他们过往的对话中就能猜到一二。
王千里和林余前就因为承诺了帮他,却没有及时给予,就被他仇恨,还被他杀害了。
“你没话说了吧?”见她许久没回应,郑麦冬又问道。
即使他特意变了音,从他上扬的语调中,还是不难听出他的得意。
很明显,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或是做错了什么,始终都觉得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
“凌路离,你别以为你提前告诉警察,让他们暗中保护蒋梁立和杜迈他们就是你赢了。”郑麦冬又说道,“我手中还有一张王牌。”
“王牌?”苏子芩怔住,听见他笑着补充道:“你只顾着关注你的那些合作伙伴,别忘了你的那位红颜知己,那个女警察。据我所知,她现在是一个人住。据我所知,那座公寓十分简陋,安保更是形同虚设。你现在不是更应该担心她吗?”
“你要对她出手?你现在在哪儿?”苏子芩听郑麦冬这么说,顿时有些慌了。
因为她清楚知道,现在的苏子芩实际上体内住着凌路离的灵魂。
如果是她面对郑麦冬倒还好说,她会散打、跆拳道,有很强的武术功底,一对一的话,她有信心不会输给他。
可现在的“苏子芩”实际上是凌路离,他不光没有武术功底,心里还对郑麦冬抱有亏欠。
如果郑麦冬真的要对付他,他就危险了。
凌路离的危险不只是来自于他没有她原本敏捷的身手,不能完全躲开郑麦冬的攻击,更是因为他对郑麦冬心怀愧疚,少不了会放水。
“你着急了?”电话那头郑麦冬的声音听起来越发得意,“你越是在意,我便越要毁了她。我说过,我会让你失去一切。”
郑麦冬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苏子芩此时此刻才明白过来,郑麦冬所谓的“让凌路离失去一切”,不只是要把他变成杀人犯,还要让他众叛亲离。
让他失去所有一切,包括财富、地位、名誉、金钱、亲情、友情、爱情......
她顾不得多想,赶忙打电话给凌路离,想提醒他郑麦冬随时可能会对他下手。
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发出去的消息也没有回复。
苏子芩有些急了。
她干脆坐车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楼下,反正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才对。
进了公寓楼,走到了熟悉的房门前,苏子芩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她又敲了几下,听见凌路离的声音响起,“谁啊?”
“是我。”
她话音刚落,凌路离就打开了房门。
只见他穿着一身睡衣,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头。
看他头发还湿漉漉的,应该是才刚洗完头。
“你怎么来了?”凌路离看见苏子芩站在门外,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等她回应,他就侧开身子让她进到了房内。
等苏子芩进了屋,他才重新将门关好,手里的毛巾还在擦着头发。
苏子芩本来想问他为什么没接电话,没回消息。
不过现在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才忙着洗漱,才没有来得及看手机。
“我刚才又接到了郑麦冬的电话。”苏子芩径直道,“因为蒋梁立和杜迈那边有警察暗中保护,他不好下手,就打电话来质问。”
凌路离听了她说的话,脸上未见丝毫惊讶之情,可见对于郑麦冬这样的操作,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见蒋梁立和杜迈那边不好出手,就威胁我说要从你下手。”
“原来是这样。”凌路离应了声,朝她又走近了些,脸上泛起一抹笑,“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赶过来的吗?”
苏子芩点点头,努力忽略心中的悸动。
明明是自己的脸,已经看了二十几年,按说早就习惯了才对。
但现在面对着这张脸,却像是在透过自己的身体看见另一个人。
虽说自己的身体里,此时此刻确实住着别的灵魂就是了。
“这个公寓已经被郑麦冬发现了,现在并不安全。不如你和我一起回你的别墅去吧,反正那里房间多,安保系统也更全面。”苏子芩收起心思,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开口提议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凌路离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他说过,不会让我死得太容易。”
苏子芩注意到他在说这话时,眼中涌起难掩的哀伤。
看样子,凌路离还把郑麦冬当成是自己的家人。
不过,郑麦冬明显早就割舍了这段亲情。
“他是说过,但他所作所为你也都看见了。”苏子芩说着摇了摇头,“更何况,现在你的外表是我,他好像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觉得我对你很重要。”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凌路离说:“他没有误会,你对我而言,确实很重要。”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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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芩一愣,撞上他认真的目光,听见他说:“从第一次见面,所有人都怀疑我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相信我的人。”
“我那是因为......”苏子芩慌乱地想要说些什么,话才说一半就被他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是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能判断别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即使是因为这样的能力,你才会相信我,但对我来说已足够难能可贵。”
苏子芩本来想说不是的,她是因为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实在是太委屈、太冤枉了,让她放心不下。
但话到嘴边,她又收回了。
因为她想起,梦里的“凌路离”实际上是她自己。
再说预知梦这种事,任谁听了也会觉得扯。
梦境到底只是梦境,又不是现实。
“等我一下。”不等苏子芩多想,凌路离就又说道。
接着就看见他拿了吹风机吹了吹已经擦得半干的头发,等头发差不多都吹干后,他才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你这是同意跟我一起去别墅里了?”苏子芩有些惊讶,他以为刚才他那么说,是要拒绝。
“是啊、你不是说了吗?现在的我用的是你的身体,在我们换回来之前,我得保护好你的身体才行。”
苏子芩无奈笑了,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别扭,但确实如此。
“走吧。”
简单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打包后,两人出了公寓,一起来到了别墅里。
凌路离拖着行李箱站在别墅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久没回来了,猛地站在这里,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听凌路离这么说,苏子芩半开玩笑问道:“我这样算不算鸠占鹊巢?”
凌路离连连摇头:“总算让我发现了一个你不擅长的领域,就是成语,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鸠占鹊巢是抢占了别人的住所,你又不是自己主动抢的。”
“也对。”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要是在之前,苏子芩实在很难想象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还完全不会觉得尴尬,反而内心有种安全感。
大概是因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已经足够熟悉,再加上他们因为灵魂互换的缘故变换了身体。
各自看向对方时,如果不开口说话就像是在照镜子。
人在面对“自己”时,总会有超出常人的亲切感。
“我本来是打算明天一早再去一次警局,把今晚接到的电话录音交给顾队他们的。”苏子芩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既然你来了,明天反正你也要去警局上班,到时候就由你带着录音附件去给他们吧。”
“嗯、好。”凌路离应了声,看了一眼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苏子芩点点头:“本来想说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忽然想起你大概比我更熟悉这里。”
“那我去睡了,你自便。”
“晚安。”在苏子芩转身前,她听见凌路离说了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