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运掠夺,师叔你无敌了!》 第1章 要债上门,盗版灵宝? 东洲大陆,星云观。 道观后院。 “师叔!大事不好了!” 漆黑的破房子里,林凡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被惊醒的他,刚睁眼就看见两个小萝卜头站在床前——李浩和王石,两个道观里的小道童。 “师叔债主又来了!这次说要拆我们道观!”李浩急得直跳脚。 林凡露出懒散模样,抬手先是揉了揉太阳穴,无所谓道:“拆就拆吧,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 “可是……师叔!”王石快哭出来了,“他们说再不还钱,还要打断您三条腿!” 三条腿? 林凡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瞬间炸毛赤足蹦下地,急忙问道“他们人在哪?” “师叔,他们堵在前院了!”李浩及时回应。 二话不说,林凡三分钟跑到前院。 放眼看去,就看到一位中年壮汉带着十几个打手,凶神恶煞地堵在门口。 而那大汉在看到林凡瞬间,直接挥手带人奔他而来道,“林道长,三千两银子,今天你必须还!” 面对这种阵仗,林凡当然害怕得要死。 但他还是选择硬着头皮,赔着笑脸上前客气道“张老板,您看看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宽限?”张老板冷笑,“三年前你师兄借的钱,现在连本带利三千两!今天要是不还钱,我不止拿道观抵债,还要打断你这双狗腿!” 林凡心头一颤,汗毛炸起。 他,本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倒霉蛋。 三岁时一家去郊游,爸妈因车祸身亡,而自己睁眼后,就穿到这座破道观。 来到这世界,他以为能修仙,结果道观穷得老鼠都嫌弃。 而他被迫跟着老道学算命、画符、打坐,直到手起泡、舌长茧,屁用没有。 好在老道活到七十就挂了。 之后在他十七岁时,不靠谱的师兄说去天外天找什么机缘,可一去三年了无音信,临了还甩下一笔三千两的阎王债。 “师叔……?” 脆生生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星云观唯一的女弟子楚涵,补丁道袍难掩羞色,她攥着衣角,声音轻得似怕惊飞檐角麻雀。 “明日便是天澜宗‘百门会武’,只要跻身前百,可得纹银五千两……不如我去?” 林凡眸光乍亮,转瞬又黯淡。 百门会武,东洲修真界三年一度,群英荟萃。 门槛虽只炼气五重,可参加的那些人,都是各门派的天才弟子,人家修炼资源不断,修为肯定都达到炼气五重以上。 再看他们,要啥没啥,楚涵才炼气五重,去了不是试剑,就是送命。 “啧!这小丫头挺漂亮,正好给我当小妾。”对面,张老板瞥见楚涵姿色不错,眼底淫光一闪,咧嘴笑: “林道长,你不是想再宽限几日吗?其实这个容易!你只要拿这丫头抵利息,我立马点头。” 话音未落,两名打手已搓手逼近,笑如夜枭。 楚涵脸色煞白,闪到林凡身后,指尖发颤,不敢露头。 林凡心生怒火,一步横挡,面沉如水:“张老板,钱的事情,你再容我三天,三天后我保证一文不少还给你,你看如何?” “可以!”张老板挑眉,抬手止住手下,凑到林凡耳侧,热气喷在他脸侧:“ 三天后,若见不到银子; 道观,我拆; 你腿,我断; 至于这小丫头,嘿嘿……我要!” 说完,他拍拍林凡肩膀,带人扬长而去,完全不给林凡拒绝的机会。 在张老板眼里,就算一个月、一年林凡也还不起,所以才有底气。 山门重归寂静,夕阳将残影拉得老长。 林凡像被抽了脊骨,喃喃:“完了,道观保不住了……” “师叔,你……该不会真要把我交出去吧?”楚涵声音发颤,眸中水汽氤氲。 “想什么呢?”林凡咬牙,挤出笑,“大不了道观不要,今晚咱们就跑路!” “可师父让师叔守好星云观……万一他老人家回来?”楚涵攥紧袖口。 林凡嘴角抽搐,三年生死两茫茫,那便宜师兄怕早成了哪座山头的野鬼。 “师叔,不行让我去天澜宗试一试吧?”楚涵忽然抬头,眸子里燃着孤勇,“若真的进入前百,我们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胡闹!”林凡厉声打断,“那是去送死!” 百门会武,是各大势力天才弟子聚集地,人家弟子都拿丹药当饭吃,法宝也从不缺,哪是他们道观可比的? 想到这里,林凡心里犯了难。 道观破瓦漏风,神像掉漆,两个小徒弟饿得啃树皮。 他林凡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累赘,可那样的话,自己这个师叔,会不会太不称职了? 【叮!系统更新成功!】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遇到困难,系统提示以下两种解决问题方案; 一:保持原剧情,连夜逃跑,结局可以活下去,但活得不如狗,楚涵被卖,两个道童因偷盗被打入大牢,而你最后饿死街头。 (毫无奖励,系统会自动沉睡,直到下任宿主唤醒。) 二:剧情反转,答应楚涵,帮助楚涵炼制灵宝,让她成功拿到五千两,解决债务危机……。 (帮助成功,直接逆改剧情,可获得激活最强系统机会,并获得新人大礼包与特殊奖励!)】 “这……我的系统?!”林凡激动得差点把心脏吼出来,十七年啊,系统他妈的终于炸出来了! 有了bug附体,他怎可能再跪着活?! 听完系统提示,林凡血液瞬间沸腾,仿佛看见金光大道在眼前铺开! “我选二!老子要当人上人!!!” …… 就在楚涵失落地转身时,林凡突然开口道“慢着!我另有办法!” “什么办法?”楚涵听闻迅速转身急问。 林凡干咳两声,压低声音:“灵宝,你听过没?哪怕最低阶的灵宝,也足以让你在会武中自保。” 楚涵倒抽一口凉气:“灵宝?师叔你疯了!哪怕最次的下品灵宝,也价值万两,我们连锅都揭不开,上哪弄去啊? 再说,真的有灵宝,我们完全可以用灵宝抵债啊?没必要再去冒险了?” 林凡老脸通红。 道观的确没灵宝,但他觉得自己可以炼啊! 不管怎样,他也曾跟着老道士学过炼器,只是一直没有炼过。 既然系统提示让自己炼灵宝,说不定自己真的有这方面天赋。 “不就是灵宝吗?我给你炼!”林凡咬了咬牙,毕竟他从小在道观长大,也不想离开,所以选择赌一把。 “师叔你……会炼器?”楚涵大为震惊,满脸质疑自己这个师叔,平日里烂醉如泥,不务正业,怎么可能会炼器? 林凡懒得解释,犹豫自己心里也没底,转身便向后院,跑到老道士生前修炼的房间,找到早已残缺不全的《炼器指南》; 封面铺满了灰尘,翻开第一页就写着: 【初级灵宝——乾坤镜】 功能:拍照……不是,吞噬加喷火。 步骤:拿朱砂笔在镜子上画十道符,一笔不能断,断了炸炉,需要一气呵成。 “上面符文,怎么那么像师父教我的阵法符文吗!” 看到书中符文后,林凡却是大吃一惊,因为他对符文并不陌生,索性咬了咬牙撸起袖子,找到一块炼器胚胎。 胚胎是一面,类似巴掌大的镜子。 随着尝试第一笔下去,指尖突然一热,而他屏住呼吸,生怕断了被炸死! 可随后,像有股小电流顺着笔杆子往胳膊里钻,感觉很微妙。 一笔成功,他有了几分底气,索性继续! 不知过去多久。 此时的林凡满头大汗,心若悬石,把最后一笔落下,就可以大功告成时,铜镜突然黑光大作! “不对!这颜色怎么与书上描写的不符呢?” 原本该冒红光的符纹,现在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还“呲啦呲啦”冒黑烟。 林凡翻书最后一页,一行小字掐头去尾只有中间部分: 【画反了会变幽焱,慎用……】 “什么?这是盗版。” 这时镜子突然“嗡”的一声, 黑烟化成小触手,嗖地缠上他手腕, 烫得他原地蹦迪:“卧槽!烫烫烫!” 而就在此时,门外楚涵已经是急不可耐,再次催促问起: “师叔,天都黑了,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去参加会武啊?!” 屋内林凡,听到楚涵的催促,他也是不知所措。 看着这盗版的灵宝乾坤镜许久,心想就算盗版,那也是灵宝,自己也算交差了不是? “成了?”他咽了口唾沫,对着门外喊:“别嚎了!我这就出去!” 走出房门,就看到楚涵一脸的不满道“师叔?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呢?” 林凡心里没底,故装镇定他懒散地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拿出乾坤镜道: “喏!拿去!” “这……是灵宝?”楚涵看到林凡手中乾坤镜,如同做梦一样不可思议,随后将乾坤镜拿在手里上下打量。 下一秒,楚涵神色变得鬼怪,她突然想到自己这个酒鬼师叔,从来没有炼过器,又怎么能炼出灵宝来? 她抬头,面露狐疑,质问起林凡:“师叔?这是真的假的?你可别拿个假的糊弄我?” “胡说!”林凡点头:“你师叔我怎么能拿假的灵宝去害你?我敢保证这绝对是真的,虽然初级的,但已经够你用的了。” 听到林凡敢这么保证,楚涵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可旁边两个小屁孩李浩和王石,一左一右围着楚涵转。 林凡靠在门框上,灌了口酒:“丫头,师叔就指望你了。” 楚涵翻白眼:“指望我也得吃饭啊。你少喝点,明天下山弄点粮食,不然没等我回来,你们全都饿死了!” 没办法,楚涵一走,没人下山给他们弄吃的,所以解决温饱的事情落在林凡头上。 林凡叹气,心有万千不甘,可还是点头道:“行,明天去。” “我可等不了明天了。”楚涵把镜子背好,“路途遥远,明日一早百门会武就要开始,我今晚就得动身。” 说完,她一脸严肃地转身离去。 看着楚涵下山的背影,林凡心生惭愧,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空灵之声在他脑海中炸开: “叮!” “恭喜宿主剧情反转,成功唤醒‘道祖传承系统!” “新手大礼包……成功到账!” …… 第2章 千两之祸,在劫难逃! 【叮!恭喜宿主完成初级任务!】 【检测到宿主振兴道门之心,奖励新手礼包——天眼·观运术!” 外加盲盒抽奖一次!】 林凡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浮现半透明光幕: 【星纹圣体(需100气运)】 【无双剑匣(需100气运)】 【当前气运值:0】 系统被激活瞬间,林凡脑子里去翻江倒海,大量关于系统信息,伴随空明声席卷而来。 “卧草?开盲盒?统子,你这是不是存心在玩我吗?” 林凡气得想抓狂。 自己满怀期待地等了这么久,等来的竟然是一张大饼? 想要得到,还需要按照系统要求,去夺取他人的气运,来增加系统的气运值,才能如愿以偿。 煮熟的鸭子就在眼前,他总不能半途而废啊? “师叔?我们肚子好饿啊?” 王石、李浩两人,各自用手拄着咕咕叫的肚子,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林凡小声说道。 “嗯?”清醒过来的林凡,看到面前两个小家伙可怜的样子,让他不知所措。 现在的道观是真穷! 穷到神像前的幔帐补了又补,穷到他和两个小童的鞋头都开了口! 更糟的是,一天饿两顿,有了上顿没下顿。 眼见夜幕降临。 林凡低头瞅了瞅自己这一身补丁摞补丁的道袍,叹了口气,心想:再不想办法,明天真该轮到他们啃树皮了。 看着道观里漏风的屋顶,林凡一咬牙扯下门帘向门外而去。 “师叔,您……这要去哪啊?”李青、王石两个见林凡接过后就向门外走去,吓得他们两个急忙询问。 眼下,道观统共剩三人,万一他们这位师叔不回来,他和王石当真要变野人了。 “咕噜噜” 两个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看向林凡时,不争气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 林凡被这声肠鸣逗得想笑,又有点心酸,抬手揉了揉两人的发髻:“别怕,好好看家。今晚,师叔带烧鸡回来给你们吃。” 说罢,他一抖帆,随手写上“铁口直断”四个大字,拿着捡漏的平金帆走在夜风里猎猎作响,衬得背影竟有几分潇洒。 王石、李青愣在原地,半晌才喃喃: “师叔该不会……真跑了吧?” “他连包袱都没带……应该……不至于?” …… 半个时辰后,凤阳城。 华灯初上,火树银花,丝竹声与酒香蒸腾在夜风里,让林凡如梦一场。 以往,解决温饱都是楚涵负责,现如今只能轮到他出马了。 走在喧闹的大街,林凡双目淡起一道白光: 【天眼激活!】 在他眼前的世界顿时变了样: 面前行走的胖商人头顶飘着“财运+5”; 病弱书生印堂发黑“霉运+10”; 花轿里的新娘腰间缠着红线“桃花运+20” …… 见识到天眼的厉害,如同神助。 “这位老爷……”林凡拦住个穿绸缎的胖子,“您今日必有横财!” 胖子刚呸了一声,面露凶光正要驱撵林凡时,一名小厮突然跑来道:“老爷!赌坊赢了一百两!” “神了!”胖子惊讶,随后哈哈大笑,抬手便扔给林凡几文钱。 …… 两个时辰后。 林凡数着兜里三十文铜钱,欲哭无泪:“连鸡屁股都买不起……买几个馒头还算凑合。” 未达预期,林凡感到郁闷。 眼看灯市将熄,人声如潮退,烧鸡恐怕无缘了。 无奈,就在他卷幡旗,打算明日再来时—— 咣当! 正要转身时,突然一锭银子,重重砸进竹签桶。 林凡看向竹筒,银色的光芒还有些刺眼! 【检测到五十两白银!可兑换5气运值!】 林凡瞳孔骤缩,心头一紧。 心想,哪个冤大头送上门来了? 他知道,在这世界,银子才是硬通货,情不自禁手伸向那雪花的白银。 “慢着!” 冰锥似的两个字,从背后刺来。 林凡回头一看,是个锦衣少年,头顶黑气凝成骷髅状:“血光之灾+99!” 林凡喉头滚了滚,把贪念咽回去,暗道:哪来的短命鬼?为何身上还有一股腥臊味? 定了定神,他甩袖,背手,故装深沉道“公子印堂发黑,恐怕有血光之灾,这单生意,贫道还是不接为好!” “放屁!”少年“唰”地拔剑,“我赵杰需要你个江湖骗子……” 不等少年说完,林凡突然指向他衣摆:“你今早踩到蛇血了吧?” 赵杰脸色骤变。 的确,他今早确实在祠堂发现死蛇,不慎踩了一脚。 可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时路人上前围观。 “这个臭道士连赵公子也敢骗?” “这要被赵杰姐姐赵清妍知道,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 围观人群中,有人低声对林凡进行嘲讽,在凤阳城内,有谁不认识三大家族赵家少爷‘赵杰’? 可林凡若无其事,只是淡淡看着赵杰,像看一具会走路的棺材,可内心却怕得要死,因为这都是按系统提示说的,心里也没底。 硬挺了三息。 少年赵杰泄了气。 剑回鞘,腰弯成九十度,双手奉上一张银票。 “我承认有事相求!” 赵杰气焰无措,露出一脸的凝重,他双手奉上一张烫金暗纹、龙章凤篆的“大通票号”银票! “天呐?那是五百两啊!” 围观者中,有人看到银票上的数值,立马惊呼起来。 听到五百两,林凡眼皮狂跳,喉结滚动,差点把舌头吞进肚里。 可当从赵杰口中得知,赵杰乃是三大家族族之首赵家少爷,因最近府上闹妖,所以想找人到府上作妖。 那是阎王点名,黑白无常排队收人的大凶! 银子烫手,命更烫手。 林凡深吸一口气,把口水咽回丹田,拂尘一甩,故作高深: “赵府妖气冲天,贫道……恐难周全。” 赵杰脸色“唰”地惨白。 这是嫌少? 他咬破舌尖,腥甜入喉,又从怀里“唰啦”扯出第二张银票! 同样五百两,两张叠在一起,灯火下像两扇金铸的生死门! “先生!” 赵杰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却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今夜若能保我一命,改日抬一万两黄金到先生门口!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一万两! 黄金! 林凡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万道雷霆劈开天灵盖。 本就穷怕了的他,对金钱的渴望极大,当然禁不起这个诱惑。 “咕咚。” 林凡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心跳在加速。 到嘴边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 他袖子一抖,银票“嗖”地滑入袖口,动作行云流水。 “赵公子与贫道有缘。”林凡抬眼,眸中寒星爆闪,“捉妖降魔本就贫道分内之事,公子此事贫道定当竭尽全力!” “先生请!”赵杰狂喜,躬身引路,腰弯得比店小二还低。 夜风忽起,吹得林凡衣袂猎猎如旗。 他负手而行,当看到远处赵府乌沉沉的门楼在月色下张着巨口,像一头蹲伏的饕餮。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直到踏入赵家府门,顿感妖风阵阵,看到院内下人低头不语,来回穿行,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让林凡顿感头皮发麻。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廊下月色如霜,一名小鬟跌跌撞撞扑来,鬓发散乱,声音带着哭腔,“老爷……老爷他快不行了!” 赵杰脸色瞬间煞白,顾不得寒暄,一把拽住林凡衣袖:“先生,劳您同去!” 二人穿廊过院,风灯摇晃,投下两道扭曲的影子。 正房幽暗,檀木榻上躺着的中年男子面色如纸,眉心却凝着一团漆黑雾气,呼吸微弱。 “阎王点卯?”林凡心里咯噔一声,那黑气分明是死气,却又裹着一缕妖腥,暗道“难道是被妖邪吸干了精气?” 赵杰扑在榻沿,指尖颤抖,声线碎裂:“父亲……” 回应他的,只有赵老爷唇角逸出的那缕黑雾,像冷笑的鬼影。 他猛地转身,眸中血丝纵横,几乎滴出血来:“先生!求您,救我父亲!” 林凡喉结滚动,像吞下一口碎冰。 他不过是个靠三寸舌骗茶饭的江湖混子,哪会生死人肉白骨? 可那一千两银票此刻正贴着胸口发烫,抽身便等于找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挤出干涩的笑,袖中朱砂笔游走,一道“镇妖箓”龙飞凤舞,啪地贴上赵老爷冰凉的额头。 “公子且安心。”林凡捻诀虚弹,指尖青光一闪即逝,“魂灯已稳,明日卯时,自见分晓。” 可就此时,忽听廊外脚步如雨。 “少爷!大小姐赵清妍回府了!此刻已进后院!” “谁?赵清妍?”林凡突然想到,最近听闻关于赵家大小姐的事情: 赵清妍,玄灵宗外门弟子,听闻如今快要晋升内门。 得知这些,林凡酒意瞬间化作冷汗,透衣而出,暗骂这么不凑巧。 脑海立刻浮现一个字——跑! “先生?您去哪儿?”赵杰才起身,却见林凡身影闪过,抬头时人已到门外。 林凡头也不回,半步未迈出门槛,背后剑鸣走去鹤唳! 突然—— 铮! 第3章 赌命符箓,妖邪现形! 剑尖离咽喉不过一寸,寒意透骨,林凡甚至能感觉到颈侧的血珠滚落。 “赵小姐,我真是来救人的,你这是在恩将仇报,是不是太不讲道理?” “道教早成笑柄,符箓在你手里不过是几张废纸。”赵清妍嗤笑,月光下朱砂印似血,“凭你也敢妄言救我父亲?骗得了我弟弟,但骗不了我。” 她毫不留情手腕微沉,剑锋擦破皮肤,血丝一线。 【生命值-5%】 林凡暗骂系统废物,说好的天品符箓竟毫无动静。 正欲孤注一掷,远处忽然一声巨响—— 轰! 赵家姐弟脸色骤变:“父亲的房间!” 当姐弟二人循声而来,只见房间内黑雾床榻崩碎,滚滚黑气喷发而出,邪恶的妖气直冲霄。 黑雾中,一对猩红竖瞳缓缓睁开,沙哑低吼震得窗棂寸寸开裂。 “一群小辈,也敢扰本王进食……找死!” “父亲被蛇妖吃了?” 意识到事情严重,赵清妍迅速带着赵杰撤出房门外面。 而此时,远处的林凡脑海警报狂闪,系统提示: 【目标:百年蛇妖(筑基巅峰)】 【建议:以天雷符箓抵挡,天眼破其七寸】 当他获知,赵老爷竟被蛇妖吸尽精气,他才不会去送死,果断脚底抹油,趁机溜之大吉。 呼! 可下一秒,一股黑气涌现,将他狠狠震退回去,弄得一身狼狈,摔在赵家姐弟脚下。 见赵清妍、赵杰看向自己,林凡急忙起身装作恼怒的样子,怒斥远方黑气: “哪来的孽畜,敢偷袭贫道!” 见林凡不惧蛇妖,赵杰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急切恳求“先生,救我们!我愿厚礼相报!” 一旁赵清妍见此,顿时恼羞成怒“蠢货!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指望他救我们!” 赵杰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林凡。 林凡老脸通红,尴尬避开赵杰的注视。 而对面黑雾中蛇妖显形,鳞片剥落处露出赵老爷腐烂的脸,声音重叠嘶吼:“今夜你们都要死!” 呼! 说话间,蛇妖化作黑色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袭来! “畜生找死!”赵清妍不惧,直接提剑迎上。 咣当! 然,以她筑基初期修为,却被一记摆尾撞得吐血横飞,根本不敌。 “大姐!”赵杰大惊失色,不顾蛇妖来袭,奔向受伤的赵清妍。 腥风扑面,蛇口如渊。 “麻的!拼了!” 赵家姐弟生死一线,林凡不忍见死不救,便咬牙踏前,挡在二人之前,指间雷符紫光炸裂,怒吼震夜—— “天雷符!” 轰隆! 一道紫电从林凡手中飞出,撕开黑雾正中蛇妖眉心。 “啊……!” 鳞片纷飞,焦臭四溢。 蛇妖嘶嚎翻滚,白骨森然。 赵清妍骇然抬眼:“失传已久的天雷符?” 天雷符,曾在东洲大陆轰动一时,千年前道门大能凭借此符镇压群雄! 而道门之所以落魄,就是千年前道门大能与妖王一战后消失,而道门强者在抵御妖族时纷纷陨落,至此一蹶不振。 林凡哪里知道这天雷符这么有名,只见他天眼白光炽盛,直指蛇妖七寸处那枚黯淡妖纹:“赵小姐快……七寸!攻它七寸!” 赵清妍强压震惊,随后眸光寒利,起身剑化流光,贯入命门! 噗—— 黑血喷涌,蛇妖狂嘶,最终轰然爆碎,血雨腥风。 【叮!击杀百年蛇妖,气运+50】 【新功能:气运掠夺】 林凡长吐浊气,双腿感觉发软,刚要检查新功能,就听到赵清妍的声音。 “你刚才使用的道门——天雷符?”赵清妍以剑撑地,面露惊疑之色,扭头看向林凡:“你究竟是何人?此符你是从何得来?” “呃?贫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他惊愕,察觉赵清妍目光不善,意识到不对劲的他,随即趁其不备,身形一闪,没入夜色。 赵清妍望着黑暗,眸色幽深:“玄天宗大考在即,若我得到天雷符法,定可轻松晋升内门……” 随后她一咬牙,转头语气冰冷: “来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给我找到!” …… 星云观后院,残月如钩。 林凡身影浮现。 吱呀! 门轴一声长叹,两道小旋风便撞进林凡怀里。 “师叔……!” “再晚一步,我们可要去凤阳城贴寻人启事了!” 李浩、王石一人抱一条胳膊,险些把食盒挤成饼,两双眼睛亮的赛星子。 方才二人还打赌:师叔定是醉在那条阴沟里,把晚饭喂了月亮。 林凡被勒得直翻白眼,笑骂:“撒手!俩小没良心的,我这是给你们骗……咳,化缘去了!” 李浩抽了抽鼻子,酱香冲得他说话都飘:“师叔,您居然没把银子全换酒?” 王石更干脆,爪子直接伸进包袱:“荷叶鸡!还是热的!” 林凡抬手一人一个爆栗:“再愣神,鸡腿全喂后山那只老狐狸!” 两小子“嗷”地蹿向灶台,碗筷叮当,像提前过年。 林凡倚着门框,看月光把两道小身影拉得老长,忽然觉得—— 这破道观,好像也没那么冷。 “嗯!烧鸡真香!” “半年没开荤了!” 两张小油嘴吧唧作响,狼吞虎咽。 林凡眼底浮笑,心底却掠过一片阴云,赵老爷死了,赵清妍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不行,得给自己起一卦。” …… 次日拂晓,薄雾未散,天澜宗山门却已金霞万道。 三十六根盘龙玉柱自山脚拔地而起,直刺苍穹,龙鳞映日,似欲破柱飞去。 山门外,千丈石阶如瀑,自云间垂落;弟子穿梭其上,衣袂生风,佩玉锵然。 天澜宗天凤皇朝第一宗,东洲屈指可数的庞然巨擘。 皇朝之内,世家、军镇、书院、镖局……大小势力莫不仰其鼻息,岁岁纳贡,年年称臣。 东洲千百小宗,更是削尖脑袋,只为在宗谱末尾添上一笔“附庸”二字。 今日尤盛! 百门会武在即。 此时,山门外旌旗猎猎,赤霄、青羽、雷刀……幡旗绵延十里,如焰似火,八面威风! 头顶上空,飞舟横空,灵鹤唳天,踏云驹嘶鸣……各显神通,将晨曦搅得五彩斑斓。 天澜弟子凭栏俯瞰,见万宗如蚁,神色淡漠;眼底却浮着与生俱来的倨傲! 此地,天凤皇朝第一圣地; 山脚处,人声沸起。 楚涵攥着袖口,小手攥得指节发白。 在这个世界,筑基之下武分九品,气有九重,而她恰在谷底炼气境。 若非临行前师叔把乾坤镜塞进她掌心,她早已逃回山去。 “咦?哪座破观跑来的小丫头?袍子都开线了!” “道门?那脉香火早熄了罢,不过这丫头长得还不赖。” 窃笑声像碎瓷片,一片片剐在耳膜上。 听到碎语,楚涵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人穿得光鲜亮丽,锦衣玉服,而自己却跟个乞丐似的。 “当!” 就在此时,古钟震鸣,万籁俱寂。 众人抬头望向石阶尽头,天澜宗的那位白衣长老负手而立,鹤发映着晨光,像一柄收鞘的剑。 “诸位!” 声音不高,却如洪钟响亮。 “三年一度的百门会武,今日再开。 阵法之内,三关相衔;刀剑无眼,却不许索命。 违者——定斩不饶!” 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里,长老微微抬手,继续道: “为示公允,此番初试设三阶奖赏; 其一,于首关阵内撑满一炷香者,赐纹银百两,人数不限。 其二,踏入第二关且列前五百者,赐纹银千两。” 其三,破尽三关且居百强者……?” 长老顿了顿,袖袍一拂,一枚青碧丹丸悬于指尖,丹香随风荡开,众人心跳随之骤急。 “奖——纹银五千两,另赐筑基丹一枚,可筑大道之基!” 话音落下,山脚如潮水般涌动。 楚涵抬头,乾坤镜在怀中微震,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也映出那枚筑基丹的幽光。 她深吸一口气,把胆怯连同尘埃一起咽进喉咙。 “炼气之尽,名曰筑基;筑基一成,大道始开。” 老者声如晨钟,回荡山麓。 那枚筑基丹悬在半空,青辉流转,似把在场所有炼气修士的心跳都牵在一根线上! 若能得之,便有七成把握一步登天;若失之,也许终生困顿于炼气九重。 然而人潮之中,唯楚涵的目光越过了丹药,落在那五千两纹银上。 道观存亡,皆在她一人。 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乾坤镜,镜面映出自己干裂的唇,低声喃喃自语“我只要银子。” “另有说明!” 长老忽又开口,声浪压下山脚嘈杂。 “三关之内,每关皆有天澜弟子守阵。不过他们同样被压制在炼气境,与诸位公平相争。” 话音微顿,老者眼底掠过一丝意味深长。 “若能连胜三关,且在三关皆败我宗弟子者!” 他抬手一划,虚空浮现一道淡金卷轴: “既得五千纹银、筑基丹,还可执此卷,直接拜入我天澜宗内门,无需再经任何考核!” 轰—— 山脚瞬间炸裂。 第4章 乾坤镜初露锋芒! 咚—— 鼓声似雷霆劈山,号角如龙吟穿云。 天澜宗长老袍袖一振,对面峰峦骤然亮起万千符纹,护山大阵之中裂开一道金芒璀璨的门户。 顷刻间,千余名参赛者化作百道长虹,争先恐后掠入缺口。 楚涵神情紧张,为了五千两赏金,她咬破下唇,把惧意咽回喉咙,纵身跃入阵中。 方一入内,天地翻覆。 云雾浓稠得似化不开的墨,五感被一层层剥去; 神识离体不足三尺便如石沉大海。 周围只剩急促的呼吸和凌乱的脚步声,人人皆成盲鸦。 楚涵背靠一颗大树,心中万分恐惧。 据她了解,这第一关就是相互厮杀,千人里只有剩下五百人,方能开启第二关入口。 像她修为垫底,实力低微的,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苟到最后才有机会。 轰!! 十数丈外,雷火炸裂,五六道身影已绞杀成一团。 剑光映得云雾血红,残肢断臂还未落地便被雾气吞没。 她屏住呼吸,把身子压得更低,暗道:“天澜宗说不许杀人,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夺魁,而是想尽办法——苟进第三关。 楚涵避开了前方惨烈的战场,贴着林径,十步一回首,小心前行。 忽有劲风掠过,两道黑影自草丛中电射而出,横拦去路。 噔!噔! 楚涵被惊得连退数步,握剑的指节泛白,定睛看去,心口猛地一沉—— 炼气七重,七星宗! 两名黑衣修士衣角绣着七星暗纹,正是二流势力“七星宗”的弟子。 楚涵不敢恋战,转身欲遁,其中一人却已鬼魅般闪至她前方,截断退路。 “你们要做什么?”她声音发颤,脸色苍白。 “别怕。”左侧那人咧嘴一笑,目光放肆地在她胸前游走,“只要你把哥俩伺候舒服了,保你毫发无伤。” 楚涵眸光一凛,与其受辱,不如战死。 她左手悄然探入怀中,覆上乾坤镜,银牙紧咬,冷喝出声: “滚!再进一步,休怪我手下无情!” “哈哈!”二人相视狂笑,步步逼近。 “就凭你这点修为?” “小美人,省点力气,待会儿你会求着我们温柔的。” 眼见这二人狼视眈眈,杀机毕露。 楚涵咬牙索性不再迟疑,先发制人,猛地祭出乾坤镜,灵力倾注。 哧啦—— 镜面黑光大盛,幽炎如箭,铺天盖地! “啊——” “我的屁股……!” 当先那名修士惨叫撕破林空,衣衫瞬间化作飞灰,赤身裸体,抱着焦黑的臂膀在林间乱窜。 余下一人骇然止步,瞳孔剧震,死死盯着那面黑焰吞吐的古镜,随之下一秒,他猛然扑近欲夺乾坤镜 楚涵方才愣神,黑衣男子已趁势欺身,指尖距乾坤镜仅余寸许。 她仓促侧闪,却终究慢了一瞬—— “嘿!灵宝归我!” 男子狞笑,五指如钩,猛地扣向镜面。指尖触及的刹那,镜中骤然亮起幽暗乌光,一股焚心灼魂的炽浪反噬而来。 轰—— 黑色漩涡自镜心炸开,化作吞天噬地的深渊。 男子手腕“哧”地没入漩涡,仿佛被无形巨兽啃噬,血肉与灵力瞬间溃散。 他骇然色变,疯狂挣扎,却被漩涡越扯越深,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拽向黑洞深处。 “啊——不!!” 凄厉惨叫戛然而止,原地只余一缕黑烟,被夜风吹散。 楚涵僵立原地,心跳如鼓。 掌心乾坤镜已复归平静,镜面澄澈如初,唯有残留的高温提醒她方才并非幻境。 “……竟是真的?”她低喃,指尖微颤。 那位素来醉醺醺、炼丹十次炸炉九次的不靠谱师叔,竟炼出如此凶器? 普通灵宝至多削金断玉,哪有吞噬活人、尸骨无存之理? 更遑论寻常法器动用一次便灵力衰竭,而此刻镜中灵力澎湃如海,反似比先前更盛三分。 楚涵深吸一口气,将乾坤镜收入袖中,眸底惊惧渐被灼灼战意取代。 “有此镜在手……晋升前百未尝不可!” 云墙翻涌,杀机如沸。 楚涵一步踏出残影,乾坤镜倒悬于掌心,镜缘黑炎喷薄,像九幽裂开的獠牙。 凡是挡路者,镜光一扫,黑火化作锁链缠躯,所过之处众人皆如丧家之犬,只留一声短促的惨叫回荡在雾阵深处。 “别过来——!” “救命!长老救——” 呼喊声此起彼伏,又戛然而止。 云雾被黑炎灼出条条真空甬道,凡被幽焱击中者,衣衫瞬间化为灰烬,可怕的幽焱缠身久久不熄,通的他们抱头鼠窜生不如死。 阵外,观战台一片死寂。 “那是……幽焱?” “传说中可焚魂蚀魄的异火?!” “一个黄毛丫头,怎可能驾驭此物!” 各宗长老脸色青紫交替。 自家弟子抱头鼠窜、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被数千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这已不是输赢问题,而是宗门颜面被按在地上摩擦。 天澜宗那位鹤氅长老眸光骤寒,指尖掐诀,一缕星辉在瞳孔深处旋转:“幽焱烈火……若能擒下此女,夺火炼器……” 他声音极低,却引得周围几位老怪呼吸陡然粗重。 阵内。 楚涵驻足,镜面黑炎舔舐虚空,发出细微噼啪声。 她抬手,以袖口拭去溅在脸颊的血点,眸底倒映着尚未熄灭的幽焱,像两簇永不熄灭的鬼灯。 “下一批。” 少女嗓音清冷,却裹胁着令人胆裂的杀意。 雾海翻涌,似在回应她的宣战—— 黑火未歇,狩猎继续。 星云观,残阳似血,檐角风铃叮当作响。 林凡一脚踹开酒坛,醉意被脑海里那串“叮叮当当”的系统提示音彻底震散。 “叮!天运掠夺,幽焱吞噬!” “气运+10!” “气运+10!” …… 短短几个呼吸,面板上的数字从 60一路飙到 250,闪得他脑仁疼。 “250?你骂谁呢!”林凡揉着太阳穴,骂骂咧咧,“统子,滚出来!老子睡个觉都能涨气运,闹鬼了?” 机械音毫无波澜:“乾坤镜每吞一人,本系统抽取其气运转赠宿主。” “吞人?!”林凡脑子里嗡的一声,酒彻底醒了,“那玩意儿不是只能当照妖镜用吗?谁在乱来——” 电光一闪,他想起唯一把镜子带走的楚涵,脸色瞬间比酒糟还白。 “坏了,那丫头还在参加天澜宗百门会武……”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百门会武明言规定,不许自相残杀。 而楚涵拿着乾坤镜在吞人,这要被天澜宗发现,那还得了? “死丫头?你就不能收敛点?你这是要害死老子我啊!” 林凡右眼狂跳,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 与此同时,天澜宗,第一关结界。 楚涵指尖攥得发白,乾坤镜的镜沿仍残留未熄的黑炎,像一条对她俯首的恶龙。 面前,白衣青年穆青踏空而立,衣角无风自扬,周身灵压凝成实质,压得四周雾气都在战栗。 “把镜子留下,或者——”穆青抬手,一柄通体青霜的长剑自虚空中滑出,剑尖直指楚涵眉心,“死。” 剑未动,剑气已割得她脸颊生疼。 楚涵喉头滚动,冷汗顺着鬓角滑进领口。 她能感觉到乾坤镜在掌心兴奋地嗡鸣,似在渴望更多血食;也能感觉到自己与穆青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炼气九重对炼气九重,可对方是筑基境压下来的,灵力凝练程度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没有乾坤镜,以她修为,想要在第二关里脱颖而出,那可是难比登天。 但面前的穆青,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让她进退艰难。 狠狠咬了咬牙。 “师兄……”她声音发涩,“我若把镜子给你,你转身杀人灭口怎么办?” “你没资格谈跟我谈条件。”穆青眸色冷如霜刃,“给你三息。” “一。” 楚涵后退半步,心中忐忑不安,气氛紧张到让人窒息。 “二。” 而此时,楚涵手中乾坤镜的黑炎骤然高涨,火舌舔舐虚空,发出噼啪爆鸣,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三——” 三声落下,对面穆青手腕一抖,剑光匹练般斩落,冷酷无情。 生死攸关,不甘心坐以待毙的楚涵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面。 “吞!” 轰—— 乾坤镜内黑炎暴涨三丈,化作一道扭曲的漩涡,硬生生将那道剑气吞了进去。 镜身剧震,楚涵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虎口炸开,鲜血顺着指缝淌成红线,较小的身躯被震退数步。 穆青炼气九重的修为,却能发挥出老毕筑基境的一剑,在阵法第一关以是无敌的存在。 穆青眉梢一挑,似没料到一个炼气期竟能挡他一剑。 然而下一瞬,他眼底杀机更盛—— “能吞剑气?此镜果然神异,得到此境,定能让我实力更上一层楼,你可以去死了!” 他眼神闪过贪婪之意,左手掐诀,背后虚空浮现一轮青月,寒意铺天盖地。 那是天澜宗真传术法——月霜陨,一旦被锁定,同阶之内绝无生还。 楚涵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 就在这生死一线—— 第5章 杀疯了!生死一线! 月霜陨——! 穆青抬手,一轮幽月自苍穹坠落,携着森冷死意,直扑楚涵眉心。 生死一瞬,楚涵欲闪欲避,却觉四肢如陷寒铁枷锁,寸步难移。 绝望之际,掌中乾坤镜骤然迸裂黑光,镜心化作吞天漩涡,幽焱如蛟似龙,咆哮而出! 轰—— 幽月崩散,黑炎倒卷,将穆青整个人一口吞没。 “不——!长老救我!!” 凄厉的惨嚎在烈焰中戛然而止,只剩衣袍灰烬随风飞散。 穆青连同那幽焱一起,被乾坤镜生生抹去了存在。 楚涵小脸煞白,心口剧跳:天澜宗真传,竟在自己手中形神俱灭! 若被宗门知晓,十死无生。 她不敢回头,化作一道残影,掠入第二关石门。 入口随即轰然阖闭,隔绝了所有气息。 几乎同一息,虚空如水波荡漾,天澜宗长老踏月而出,神念横扫八方。 “方才分明听见弟子呼救,怎会空无一人?” 老者目光落在尚未散尽的灼热余烬上,寒意更盛。 “难道……是她?” 旋即又自哂:“小小炼气,纵有灵宝,又怎杀得了我宗真传?” 话音未落,身影已随风化去,只留满地月霜,映着尚未熄灭的点点黑炎。 百门会武,第一关落幕。 千人中,唯五百踏入第二关。 关内,罡风怒号,冰刃如刀,修为不足炼气七重者,寸步难行。 偏偏楚涵,以炼气五重之身,立于风雪中央。 前方,兵刃交击声、灵力爆裂声混作一片—— 想要通关,她必须进入前百方可。 “咦?小贱人,竟也混进了第二关!” 寒风未止,身后忽传嗤笑。楚涵回想,三道人影自雪幕中掠出,为首者正是阵外曾当众羞辱她的玄灵宗弟子——李阳。 她眸色微沉,只作不见,侧身欲走。 “想逃?” 李阳身形一晃,残影未散,人已拦在正前方。 炼气九重的灵压扑面而来,令楚涵呼吸微滞。 其后两人亦是炼气八重,呈犄角之势将她合围。 “赵师兄,别看她修为低,她那面镜子邪门得很。” “不错,第一关她凭那镜子出尽风头,若非灵宝,早就被淘汰了。” 李阳闻言,目光落在楚涵紧握的乾坤镜上,眼底贪念炽盛:“寻常灵宝七八次便废铁,可这面镜子……难道是——它是上品?” 楚涵指尖一紧,心中惊疑:那不着调的师叔,竟然炼制出上品灵宝? “交出来,可留你全尸。”李阳伸出手,语气像在施舍。 “做梦。” 楚涵抬镜,漆黑幽焱喷薄而出,化作漫天火雨,直卷李阳面门! 李阳脸色剧变,抽身暴退,袖袍鼓荡,灵力凝壁。 与此同时,身后二人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封死她所有退路。 以一敌三,毫无胜算。 楚涵当机立断,足尖一点,掠入旁侧雪林。 “逃?” 李阳冷笑,手腕一抖。 嗖—— 金芒破空,一条鎏金绳索瞬化游龙,缠住楚涵腰肢,将她生生拽回。 捆仙锁,上品灵宝,筑基之下,绝无挣脱之可能。 “别浪费力气了。”一人嗤笑。 李阳负手而立,俯身探向乾坤镜,指尖几乎触及镜面。 “奉劝你,别碰。”楚涵眸底掠过幽暗漩涡,“否则,悔之晚矣。” 李阳大笑,五指毫无顾忌地扣下。 下一息—— 轰! 灼痛钻心! 李阳尚未来得及撤回手臂,镜中幽焱倒卷,化作漆黑漩涡,将其整个人吞噬殆尽。 乾坤镜早已认主,除楚涵与林凡外,触之即死! “李……李师兄!” 余下二人骇得魂飞魄散,脚步踉跄。 捆仙锁失了主人,金芒黯淡,自动松落。 楚涵活动手腕,唇角勾起一抹森寒笑意,幽焱再起,黑火如狱。 “不好——逃!” 二人转身欲遁,脚下却生根一般。 黑火掠过,雪原无声,两道身影已化作虚无。 风停雪寂。 楚涵俯身拾起捆仙锁,指尖忽然碰到冰凉金属。 一枚青铜戒,静静躺在雪里。 “储物戒?” 她心念一动,神识探入—— 两柄下品灵剑寒光流转,数瓶炼气丹药清香扑鼻,两块下品灵石灵气氤氲,更有银票百余两。 “玄灵宗……果然富得流油。” 少女掂了掂戒指,眸中寒意渐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跃跃欲试的亮光。 百门会武,于旁人而言是生死搏杀,于她却是天降横财。 能踏进第二关的,皆是炼气后期,身价动辄数千两,随便摸尸一个都抵她数月奔波。 若真能在此凑足三千两,她便不必再拿命去赌那前百的虚名。 一念至此,楚涵把心一横,提剑没入更深的雾瘴。 同一刻,星云观。 林凡瘫坐蒲团,面色如土,耳中只剩系统冰冷播报。 “气运+10!” “气运+10!” “气运+10!” …… 数值疯涨,眨眼已破五百。 可他半点笑不出来——每十点气运,便意味着一条人命被乾坤镜吞噬。 四十多条亡魂,此刻全算在他头上。 “丫头啊,你这不是救我,是连骨灰都不给我留!” 他仰头哀嚎,声音嘶哑。 欠债尚可逃,得罪天澜宗,却是举观皆灭,寸草不生。 天剑宗,阵法深处,风雪如刀。 楚涵杀得眼都红了。 为了银子,她早已把顾忌丢进冰窟。 所有落单的修士,只要被她撞见,便悄无声息地没入乾坤镜的幽光。 戒指里银票越叠越厚,已破千两大关,血腥味混着铜臭味,竟让她越战越勇。 日落西山,余晖被雪峰折得支离破碎。 风雪骤停,天地反而更冷,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楚涵不过炼气五重,灵力薄得像纸,须臾便冻得牙关打战。 她拖着步子,在苍茫雪谷里踽踽独行。 走了数里,竟连一道喘气的影子都没见着,仿佛整座第二关只剩自己一人。 “再不开第三关的入口,我怕是要冻成冰雕了……” 她抱紧肩膀,呼出的白雾瞬间被寒风撕碎。 又咬牙挪出百步,忽听雪幕深处一声裂帛般的呼啸——风雪倒卷,一道白影自虚空踏出。 来人一袭白衣,袖口银纹猎猎,长剑青锋映雪,像一截淬了霜的月光。 楚涵抬眼,只看清他衣襟上的天剑宗徽记,脸色便唰地惨白,脚下一滑,扑倒在冰面上。 “臭丫头!” 男子声音比寒风更利。 “说!凭空消失的那些人,是不是你下的手?” 刘晨,第二关镇守弟子。 他剑锋微垂,雪粒沿剑脊簌簌而落。 他盯着楚涵,目光像冰锥,一寸寸钉进骨头。 周遭温度再度骤降,阵法之力化作无形锁链,将她困在原地。 楚涵蜷成一团,睫毛上结满碎冰,却仍勉力撑起上半身,迎上那道杀机四溢的视线。 “这位师兄……我连站都站不稳,拿什么杀人?” 她声音发颤,却倔强地抬高下巴,眸子里燃着不肯熄灭的火星。 刘晨嗤笑,剑尖挑起一缕她的发丝,寒气瞬间将其冻成银丝。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邪法,但每次有人失踪,雪地上都只留下你的影子!” “既然你嘴硬——” 剑光一闪,化作一道冰索,直取楚涵手腕。 “那便跟我回去,让长老搜魂炼魄,自然水落石出!” 楚涵心头骤紧,面上却瞬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颤声道:“堂堂天澜宗,竟只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么?” 刘晨剑势一滞。 眼前少女气息不过炼气五重,衣袍单薄、唇色青紫,仿佛随时会倒在雪里。 他眼底掠过一丝迟疑。 就在这一瞬—— 楚涵猛咬舌尖,腥甜混着狠戾翻涌。 她翻腕,乾坤镜脱手而出,镜面漆黑,如夜渊张开! 轰! 黑炎幽焱暴起,像九幽吐息,瞬间吞没刘晨。 “贱人——你敢阴我!” 怒吼被灼烧声撕裂。 刘晨周身霜雪炸开,化作冰龙旋绕,试图扑灭黑炎。 冰与火交锋,雪雾蒸腾,发出刺耳的嗤嗤声。 楚涵脸色惨白,瞳仁却亮得吓人。 “他不死,就是我亡!” 她踉跄起身,双掌狠狠拍在镜背。 镜面狂震,幽焱化作漩涡,吞噬之力暴涨—— 第6章 九死一生,突破筑基! 噗—— 鲜血溅起三尺,却只余一道残影,在“三关”入口一闪而逝。 天澜宗长老现身时,早已人去楼空。 “可恶!” 能硬接老夫一击,仍能全身而退,怎可能仅有炼气境? 长老面色阴沉似水。 又一名弟子在他眼皮底下失踪,若传扬出去,他颜面何存? 呼—— 他袍袖一震,黑烟如潮水般自虚空涌出,层层翻卷,却连对方一缕气息都未能捕捉。 “怎么可能?以老夫境界,竟捕捉不到半点痕迹?” 长老怒极反笑。 百门会武,竟有强者潜伏? 其目的何在? “莫非……禁地?” 他瞳孔骤缩,似想到什么,不再迟疑,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三关结界。 …… 死里逃生的楚涵,踏入第三关后,并未盲目奔逃,而是择一隐蔽处匿身。 鲜血染红衣襟,她面色惨白,呼吸微弱,仿佛随时会断。 颤抖着从储物戒中取出疗伤丹药,胡乱吞下,随即盘膝而坐,运转功法,竭力稳住伤势。 此刻,她已无需再去争夺前十。 踏入第三关那一刻,她已跻身百强行列。 只需静候会武结束,便可安然离去。 夜色如墨,山雾翻涌。 疗伤中的楚涵陡然睁眼,血渍未干的身影伏入草丛。 两道黑影踏碎枯叶而至。 只见一男一女,身着夜行衣,眉宇凝霜现身。 “闫雄师兄,宗主为何盯上天澜宗禁地?”女子嗓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焦躁。 “无须多问。”男子闫雄目光如鹰,扫视四周,“只要破开那道封印,你我便可直升真传。机不可失。” “可禁地镇压的——”女子攥紧袖口,“传闻乃上古大凶,凭你我炼气九重,如何撼动?” “宗主已赐下破印之法。”闫姓男子拍了拍怀中暗袋,语气森然,“照令行事即可。” 哗啦! 草丛中传来枯枝断裂,微响惊夜。 “谁?”闫雄霍然回首,剑气破空,直指楚涵藏身之处。 ——糟了! 楚涵顾不得伤势,足尖一点,掠入密林深处。 鲜血沿臂淌落,滴在落叶上,像一串暗红的路标。 “追!”黑衣女子拔剑,杀机毕露,“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夜雾被剑光撕裂,两道黑影如猎隼般俯冲而下。 楚涵咬破舌尖,以痛提神,身影在林木间飘忽成一道血色残线。 楚涵顾不得伤口撕裂,血线顺着指缝滴落,她一头扎进前方嶙峋石林。 月色被怪石切割得支离破碎,寒意透骨。 后方,闫雄猛地收足,横臂拦住林孀。 “师兄?”林孀眸色焦灼,“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闫雄抬颌,示意她看碑。 残碑半埋尘土,字迹却如新刀凿血—— 天澜宗禁地,擅入者,死! 林孀倒吸一口冷气:“这便是宗主要找的地方?” “八九不离十。”闫雄嘴角勾起,“她既闯进去,便替我们省了事——这石林会替我们收尸。” 山风掠过,碑后枯藤簌簌,似有低语。 “若她侥幸脱身……”林孀仍不放心。 “脱身?”闫雄嗤笑,摊开掌心,露出一枚鸽卵大小的血色圆珠,珠内血丝游走,如活物呼吸,“破印需活祭,如今祭品自投罗网,你我只需隔岸观火。” 活祭二字落入耳中,林孀瞳仁骤缩。 一路同行,闫雄从未提及此事——那些失踪的散修、探路的同门,竟都是祭品?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天灵,她悄然握紧了剑柄。 忽有腥风自石林深处涌出,地面微震。 血光冲天而起,化作半球形光幕,将石林倒扣其中。 光幕上符文明灭,像一张巨兽吞吐的脉络。 闫雄踏前一步,将血珠抛向空中,指尖掐诀,低声吟诵。 咒音如铁钉划瓷,刺耳至极。 血珠旋即化作一道猩红闪电,狠狠撞在光幕之上。 轰—— 裂纹蔓延,如蛛网爬满夜空。 “哈哈!本王终于醒了!” 狂笑如裂雷滚过石林,震得碎石簌簌。 紧随而来的,是沙哑而贪婪的嘶吼—— “血!本王要血——快给我血!” 闫雄面色陡变,眼底掠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林孀头皮炸麻,妖气扑面如刀,逼得她连退数步。 下一瞬—— 嗖! 一条猩红触手自石林深处电射而出,腥风扑面,将她拦腰缠住。 触手表面布满倒刺,瞬间刺破衣袍,扎入血肉,疼得她失声惨叫。 “师兄——救我!” 林孀拼命挣扎,剑刃砍在触手上却迸出火星,宛若斩铁。 她仓皇抬头,却只看见闫雄僵立原地,额角冷汗滚落,却半步未动。 “闫雄!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怒骂声被拖得凄厉而破碎。 触手猛地回卷,林孀整个人被拽入石林深处,黑雾翻涌,转瞬吞没了她的身影与嘶喊。 闫雄喉结滚动,嗓音低哑:“师妹……别怪我。宗主只说‘至少一人祭血’,可没保证我们都能活。” 咔——嚓! 一声裂帛般的巨响,上空的封印光幕轰然崩碎。 妖气如决堤血河,冲天而起,染红夜幕。 狂风怒吼,飞沙走石间,一只布满黑鳞的巨爪缓缓探出石林,指甲如弯钩,滴落粘稠血浆。 闫雄瞳孔骤缩,第一次意识到—— 这场交易,真正的祭品,也许远不止林孀一人。 封印崩碎,妖氛冲霄。 闫雄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化作一道黑影没入密林,仓皇远遁。 禁地深处。 血色触手缠住楚涵纤腰,倒刺嵌入皮肉,鲜血顺着衣角滴落。 她呼吸已如游丝,眼前金星乱冒。 就在意识即将坠入黑暗的一刻—— 呼! 腥风骤停,一道高大而模糊的血影凭空凝成。 面庞似人非人,双眸猩红如渊,獠牙外翻。 “好极!” 血影伸出紫黑长舌,舔过唇角,“黑云宗竟送来如此纯净的祭品……吞了你,本王便可恢复一成之力!” 利爪破空而下,直取楚涵天灵。 千钧一发—— 嗡! 腰间古镜自行腾起,镜面幽光大盛。 一簇幽蓝火莲倏地绽放,火舌所过之处,虚空噼啪作响。 “啊——!” 妖王探出的右臂被幽焱卷中,皮肉瞬间化为飞灰,露出焦黑骨骼。 他踉跄后退,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束缚骤解,楚涵重重摔落。 她顾不得剧痛,一把抓住乾坤镜,咬破舌尖—— “噗!” 殷红鲜血溅在镜背,古朴符纹瞬间亮起,宛若活物。 “吞!” 少女嘶哑的嗓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轰—— 幽焱化作漩涡,直径丈许,倒卷而出。 火舌缠绕妖王,将其一寸寸拖向镜中深渊。 “不!本王不甘——!” 妖王疯狂挣扎,利爪撕扯地面,犁出数尺深沟; 血影不断扭曲,却抵不过漩涡吞噬之力。 凄厉哀嚎回荡石林,久久不散,最终—— 噗! 漩涡合拢,幽焱熄灭。 乾坤镜“当啷”一声坠地,镜面重新归于黯淡,只剩一圈猩红血纹悄然流转,仿佛方才的惊天一幕只是幻觉。 楚涵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鲜血、冷汗与泥土混作一团,她却死死攥着古镜,眸中第一次亮起。 吞掉妖王的刹那,乾坤镜猛地一震。 镜面如沸水翻滚,一条似蛟非蛟、似龙非龙的虚影破镜而出,鳞甲森然,须鬣怒张,发出低沉咆哮。 下一瞬,整面镜子由漆黑化为猩红,宛如吸饱了妖王之血。 镜身渗出缕缕血光,像活物般蠕动,映得石林如同炼狱。 另一边。 星云观,破旧房间。 林凡刚盯着系统面板——气运值终于不再狂跳,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识海里骤然炸开一道雷霆。 “轰——!” 【气运掠夺触发隐藏暴击,奖励翻倍!】 【吞噬千年妖王,力量返还即刻到账!】 滚烫的提示音犹在回荡,一股岩浆般的炽热已从丹田最深处爆燃而起,瞬息席卷四肢百骸。 “什么——!” 林凡只来得及低吼一声,便觉体内灵力如决堤天河,疯狂倒灌。 第7章 赵清妍逃命,天澜宗上门! “臭道士——滚出来受死!” 一声清叱,如冰刃破窗,直插耳膜。 林凡心头骤紧,指节在门框上捏得泛白。 赵清妍? 赵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竟亲自提刀堵门? “完了……” 他喉头滚动,冷汗沿脊背下滑——自己不过顺了赵杰区区千两银子,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况且,当夜若非他拼死出手,赵家姐弟早成了蛇妖腹中之物。 “忘恩负义的东西!”他咬得牙根渗血,嗓音却沙哑得像破风箱。 骂归骂,终归泄了劲。 “师叔——!” 门外,王石、李浩的哭腔撕心裂肺,像两把钝刀锯着他的耳膜。 林凡狠狠跺脚,青砖应声裂出蛛网。 逃? 往哪儿逃!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俩孩子替自己送命。 拼了! 吱嘎—— 门扉洞开,晨风裹着血腥气扑面。 院内灯火未灭,刀光已先寒。 赵家三十余名刀手环列,刀锋映着残星,像一片倒悬的银河。 东方既白,天光一寸寸爬上瓦檐。 李浩、王石被反剪双臂,钢刀横颈,两张小脸惨白如纸。 赵清妍立于石阶之上,素衣胜雪,眸光却比刀锋更利—— 那目光钉进林凡眼底,疼得他瞳孔骤缩。 “哎呀,原来是赵小姐大驾光临?” 林凡扯动嘴角,嗓音却干得像晒了三天的柴禾。 他抬手抱拳,一步三晃地迎上去,仿佛脚下踩的不是青砖,而是随时会裂的冰面。 “少跟我来这套!” 赵清妍冷嗤,袖中剑锋半寸出鞘,寒光映得她眼底霜色更重。 “骗我弟弟在先,害我父亲枉死在后——林凡,你打算怎么偿?” 一字一句,像冰锥凿进骨头。林凡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眉心狠狠一跳。 “赵小姐,这话从何说起?”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拔高,“钱是你弟弟哭着塞给我的!令尊之死更是无稽——那晚若不是我出手,你们姐弟俩早进了蛇妖肚子!” “无能就是原罪。”赵清妍抬剑直指他咽喉,剑尖因愤怒微颤,“拿人钱财便该消灾!既没本事,凭什么收我赵家的银子?” 林凡喉结滚动,余光瞥见王石二人颈侧已渗出细线般的血珠。 他攥紧的拳松了又紧,正欲开口—— 【叮!】 机械音骤然刺破僵局。 【检测到宿主陷入死局,系统提供两种解决方案:】 【方案一:以力破局。镇压赵清妍,强制结束冲突。奖励:盲盒抽奖×1、破阶丹×1、天品流星拳法一套!】 【方案二:认怂到底。任其宰割,满足一切不合理要求。惩罚:系统解除绑定,抹除所有修为。 (立刻选择,即刻生效!)】 林凡瞳孔骤缩。 这是逼他掀桌子啊。 “老子拿了又怎样!” 林凡猛地撸起袖子,指着赵清妍鼻尖破口大骂,声音炸得院墙嗡鸣。 “小贱人,你当道爷是泥捏的?放人——立刻!” 赵清妍俏脸瞬间青白交错,银牙咬得咯吱作响:“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左右十余名刀手轰然应诺,刀光泼雪般卷向林凡。 “我……我不会打架啊!”林凡心里一慌,脚下一滑,险险避过当头一刀。 刀锋贴着他鼻尖掠过,带起几缕发丝—— 【叮!默认选择方案一,天品·流星拳法正在灌注……】 嗡! 海量拳理、身法、发力窍要瞬间灌入识海,仿佛有人按住他天灵,将十年苦修一夕塞了进来。 林凡瞳孔一缩,脚步诡异一错,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 砰! 拳出如流星坠地,罡风炸裂。 首当其冲的两名刀手胸口塌陷,钢刀寸寸崩碎,人如破麻袋般倒飞丈余,鲜血狂喷。 “再来!” 林凡拧腰转胯,拳影骤起,十数点星芒在空气中拉出炽白轨迹。 扑来的三名壮汉尚未近身,便被拳罡震得胸骨尽碎,吐血横摔,砸塌半堵院墙。 呛啷—— 剩余刀手下意识后退,钢刀颤抖,撞出一片脆响。 赵清妍瞳孔猛缩,攥剑的指节泛出青白:“炼气废物?……情报有误!” 她深吸一口气,袖袍无风自鼓,筑基五重的灵压轰然爆发。 剑锋之上,寒霜凝结,寸寸蔓延。 “林凡,你以为就凭一门拳法,便能在我赵家头上撒野?” 话音未落,赵清妍已轻若惊鸿,倏然拔身而起。 剑光如匹练裂空,携着森寒杀意,直取林凡首级! 林凡瞳孔骤缩,足下猛踏,身形暴退丈余。 与此同时,右拳星光炽盛,仿佛攥着一颗初生的彗星,怒喝震天: “——流星破灭!” 轰! 拳芒炸裂,如天穹流星坠世,贯空而下,狠狠撞上那抹森白剑光! “铛——!” 金铁哀鸣,长剑寸寸崩碎。 赵清妍花容失色,娇躯被巨力震得倒飞而出,凌空翻了数圈,才踉跄落地。 殷红血迹沿唇角淌下,她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满目骇然。 一拳之威,竟如此恐怖! 林凡怔在原地,低头望瞭望自己的拳头,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系统赐下的《流星拳法》,竟霸道如斯? 旋即,他咧嘴一笑,转身望向那两名押着李浩、王石的赵家爪牙。 “咣当!” 两人早已面如土色,兵器坠地,转身便逃,狼狈如丧家之犬。 “哇!师叔神威盖世!” “弟子服了!回去就给您端茶递水,求您收我为徒!” 李浩、王石劫后余生,喜极而泣,屁颠屁颠奔向林凡,满脸崇拜。 林凡笑着摆摆手,刚欲开口,忽觉背后寒意刺骨—— 赵清妍,竟已消失无踪! “嗯?”他眉头一挑。 “师叔,她在你头顶!”李浩、王石同时止步,骇然指天。 林凡猛然抬头。 高空之上,赵清妍身影化作三道幽影,虚实难辨,如鬼魅夜鸦,盘旋交错,杀机暗伏。 下一瞬—— “砰!” 胸口剧痛,如遭雷殛。 林凡闷哼倒退,唇角溢血。 “分影——碎骨手!” 赵清妍的冷叱贴着耳廓炸响。 黑影翻飞,掌风如刃,四面八方皆是杀招,逼得林凡眼花缭乱,避无可避! “哼!” 林凡怒极,齿间迸出一声冰寒的冷哼。 电光石火间,他忆起赵家当夜祭出的那道紫雷符——天威赫赫,几乎将整座山巅夷为平地。 无符无纸,唯血可代! 他猛地咬破指尖,鲜血迸溅,于虚空疾书。 指过之处,血线凝而不散,电弧乍生—— “赦!” 一字出口,血符骤亮,炽白雷光自虚无中爆绽,噼啪狂鸣,如龙蛇起陆! “天雷符?!” 赵清妍正欲欺身而上,骤见雷光裂空,俏脸瞬间惨白。 那夜的灭顶之威在识海中轰然重现,她几乎本能地抽身暴退,身法施展到极致,化作一缕残影仓皇远遁。 轰——隆! 雷霆怒落,正中院落。 青石炸碎,气浪翻卷,整片大地都为之战栗。 滚滚尘烟冲天而起,遮星蔽月。 “咳……咳咳!” 烟尘中,林凡踉跄而出,满面焦黑,发如枯草,头顶还袅袅冒着青烟,活像刚从灶膛里掏出的烧火棍。 “他娘的……还带自动瞄准偏差?!” 他吐出一口黑烟,牙根咬得咯吱作响,却又暗暗后怕:若非符纹缺了最后一笔,威力骤减,此刻怕是连骨灰盒都省了。 尘沙渐散,院中除却李浩、王石二人死死扒着门框发抖,哪里还有赵清妍半分影子? “被老子吓跑了?” 林凡自嘲一笑,心底却雪亮:赵清妍身为玄灵宗真传,杀招岂止于此?今日之退,不过一时惊惧,来日必卷土再来。 好在这半吊子雷符尚能借势惊敌,否则今日躺下的便是自己。 “师、师叔……” 王石颤巍巍探出半个脑袋,“您……脑袋没被劈坏吧?” “是啊师叔!”李浩带着哭腔,“我们还小,可不想守寡……呸,守灵啊!” “去去去!” 林凡额角青筋暴跳,一巴掌拍在俩人后脑勺上,“滚远点儿!再敢咒老子,先送你们去雷底下洗个澡!” “统子?天雷符我怎么写不完?” 林凡揉着眉心,传音里带着急躁。 半息后,系统冰冷的声线才在识海响起。 【天雷符乃道门重宝,一笔一划皆勾动天地威权。以宿主当前境界,灵海尚浅,神识未固,强行落最后一笔,等同以卵击石。】 “画个符还要看修为?”林凡瞪大被雷劈得焦黑的眼睛,“这不是欺负人吗!” 【符箓即法旨,天地为印。修为不足却妄动天威,轻则抽干灵力,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系统的语气毫无波澜,却字字如冰锥。 林凡沉默,指尖残留的焦糊味仍在提醒他方才的惊险。 第8章 倒霉的师叔!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星云观上空,两道剑光划破暮色,倏然落地。 但见二人衣袂胜雪,眉似寒锋,眸若晨星,举手投足间,筑基九重的威压如潮水般倾泻,压得残破山门吱呀作响。 “天澜宗……果真是庞然大物,随便两名弟子,便是筑基圆满!”林凡心底发寒,指尖微颤。 念头方起,便想到楚涵那丫头……莫非她在外闯下弥天大祸,如今债主登门? “星云观主何在!” 冷喝如冰,震得枯叶簌簌。 两名天澜弟子负手立于屋脊,俯瞰破观,眉宇间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林凡环顾四周,院中枯井、断墙、落叶,竟无半个人影可替自己挡灾。 他干咳两声,硬着头皮挤出笑脸,拱手道:“两位仙长驾临,不知有何吩咐?” “嗯?”左侧弟子目光如电,居高临下,“天澜宗办事,闲人退避!你,可是星云观主?” 林凡一噎,下意识摇头,又想起师兄远游,只能硬着头皮道:“观主是我师兄,如今他不在,道观暂由在下打理……” 话音未落,两名弟子对视一眼,眸中寒光一闪,竟同时纵身而下。 劲风呼啸,剑未出鞘,气机已锁死林凡周身大穴。 “哎?二位——”林凡大骇,刚欲辩解,一只修长手掌已扣住他肩头,灵力如铁钳,封住经脉。 “奉长老法旨,带走星云观主!”右侧弟子声音冷冽,“敢有阻拦,格杀勿论!” “误会!我真不是观主——”林凡声音发颤,双脚离地,已被二人架着腾空而起。 狂风灌口,剩下的话语化作呜咽,被远远抛在身后。 晨霞如幕,破观寂寥。 门扉后,李浩与王石两个小脑袋探出,小脸煞白。 “师叔……被天澜宗抓走了?”李浩声音发飘。 “完了,这回真的没人管咱们了……”王石眼圈泛红,“咱们……成孤儿了?” 暮色四合,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石阶上,像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星云观外,晨光吞没最后一抹夜色。 赵清妍去而复返,藏身枯槐之后,恰好看见两名白衣人挟着林凡破空而去。 她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唇边咬出一道血痕。 “天澜宗……难道也为天雷符而来?” 那枚曾在东洲掀起腥风血雨的道门至高符箓,一旦重现,必叫天下势力撕破脸皮。 千年来,诸宗联手压制道门,正因忌惮此符可引九霄神雷、逆斩乾坤。 “我得不到,便让玄灵宗去争。”她眸光一闪,杀机与不甘交织,转身没入黑暗,只余一句低语散在风里,“林凡,你若真会此术,便别怪我借刀杀人。” 上一秒: 天澜宗,禁地石林。 月色被结界扭曲成幽蓝光幕,千根石柱如森然獠牙。 楚涵被锁链缚于最中央那根,手腕磨破,血珠沿石纹蜿蜒,像一道道细小的诅咒。 夜枫长老负手而立,雪色道袍无风自鼓,声音比夜更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何擅闯禁地?妖王去哪了?” 楚涵抬眸,干裂的唇扯出一丝惨笑:“前辈,我若真与妖王勾结,岂会独身一人?追杀我的人就在百里外,我慌不择路才误入此地……至于封印,我连它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她心跳如擂鼓,实则乾坤镜已将妖王吞得连渣不剩,可一旦说出,天澜宗必夺镜杀人。 她只能赌,赌夜枫找不到证据。 夜枫眸色骤沉,指尖一点,锁链上雷光游走,噼啪炸开。 “不见棺材不掉泪。”雷蛇钻入楚涵经脉,她浑身抽搐,却死死咬住舌尖,不肯泄出一声痛呼。 “封印碎裂,却无血迹;妖王失踪,却留你一人。”夜枫俯身,声音像冰刃刮过耳膜,“小丫头,你以为沉默就能守住秘密?老夫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大手未落,劲风已压得楚涵鬓发贴面、颅骨欲裂。 就在指尖距她百会不足三寸之际—— 嗡! 她胸口骤然炸开一团漆黑火芒,宛若九幽裂口。 幽焱腾空,凝成数十条火蛇,鳞甲毕现,獠牙森白,带着焚魂蚀魄的尖啸直扑夜枫眉心。 “嘶——” 夜枫倒吸一口寒气,身形猛地后掠三丈,袖袍鼓荡,护体真元凝成青罡。 可那幽焱触手却如附骨之蛆,掠空而过,所过之处,连天地灵气都被灼成虚无。 咔嚓! 捆缚楚涵的锁链瞬息熔断,铁水尚未落地便被蒸发。 她重重摔在碎石间,胸口起伏,肌肤上黑炎游走,却不伤她分毫,像一头忠诚的冥兽,只对入侵者露出獠牙。 “幽焱异火……竟生了灵智?” 夜枫双目眯成一线,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此火需以魂养火、以血饲灵,东洲之内竟有人炼制出这等灵宝!” 话音未落,楚涵怀中“当啷”一声脆响! 乾坤镜跌落石面,镜面翻覆,骤然喷薄出猩红血光,与黑炎相互缠绕。 红光里,似有万鬼嘶嚎;黑炎中,又如修罗睁眼。 两色交织,竟在楚涵周身如一副模糊的火焰战甲。 夜枫瞳孔剧缩,脚步不自觉再退半步。 那面镜子……那股血气……分明是妖王被吞噬前最后的挣扎! “妖王……竟被这面镜子炼化了?” 夜枫倒抽一口寒气,霜白的胡须微微颤动。 当年天澜宗倾尽底蕴,也只能将那尊千年妖王镇压于此;如今,一镜横空,妖魂便沦为器灵,这是何等逆天手段! 楚涵气息游丝,面色比纸更白,却仍强撑起身,双手紧攥那面古镜,镜缘勒得指节泛青。 “前辈……”她声音发颤,却倔强地挺直脊背,“晚辈误闯禁地,自知有错。可您堂堂长老,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夜枫眉峰紧锁。 妖王既已被乾坤镜封镇,他心头大石总算落地。 至少,天下可免一场浩劫。 他抚须沉吟,目光如渊,良久,终缓缓开口:“丫头,老夫可以不追究你擅闯之罪,也可让你继续参加会武。” 语气一顿,锋锐乍现,“但——这面镜子,须得留下。” 话音未落,楚涵已踉跄后退半步,眸中掠过惊惶。 她万没料到,堂堂天澜宗长老,竟会觊觎她这无名小辈的灵宝。 若交出乾坤镜,她不仅能得五千两会武赏金,更可全身而退,看似不亏。 可此镜于她,是保命底牌,更是未来大道之基,怎舍得? 夜枫见她迟疑,面色倏沉,威压如潮水漫开:“老夫既往不咎,换一面镜子,很为难么?” 若非此镜神异,他早已将楚涵拿下,岂会多费唇舌? 楚涵咬唇,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失血发白,声音低若蚊蚋:“前辈……此镜不过寻常灵宝,以您的修为,怎会……怎会看得上?” 她抬眸,怯意未褪,却藏着一丝不肯屈服的亮芒。 夜枫眉峰拧得更紧,眸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丫头竟把乾坤镜当成凡物? 沉默几息,他压下翻涌心绪,放缓嗓音:“丫头,老夫改主意了。 只要你如实回答一个问题,这面镜子,你从何处得来? 答了,我便不再为难你,甚至可让你安然离去。” 楚涵怔住。 她低头扫了眼镜面,想起那位整日拎着酒葫芦、醉眼惺忪的师叔,心里反倒轻松:不过是他随手炼的小玩意儿,能有什么大来头? “回前辈,”她抿了抿干裂的唇,“镜子是我师叔林凡替我炼制的。若说有何不妥……顶多是他炼器时酒没醒,火候歪了些?” “林凡?”夜枫心头一震,白眉高高扬起。 东洲何时出了这样一位炼器大宗师,竟能把千年妖王封入镜中? 他声音不自觉拔高:“此人现在何处?老夫定要当面一见!” 楚涵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切吓得缩了缩肩,转念又想:那酒鬼师叔除了喝酒睡觉,别无所长,天澜宗总不至于为难一个废人吧? “他……在星云观。”她迟疑片刻,补了一句,“这个时辰,多半还赖在榻上打呼噜。” “哦?” 夜枫闻言,唇角微勾,指尖轻弹。虚空如水波荡开,两名白衣弟子倏然凝形,单膝跪地。 “即刻动身,去星云观,将人带来。” “遵命!” 二人齐声应诺,抱拳一拜,身影便似被风吹散的雪,瞬息无踪。 楚涵心头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糟了……可别因此连累师叔。” “小丫头,”夜枫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你已跻身百强行列,后面的决战与你无缘。随老夫回去,安心等你的师叔。” 话音未落,他衣袖轻拂。 天地翻覆,光影骤灭。 楚涵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置身巍峨大殿。鎏金穹顶高悬,烛火如昼。 王座之上,夜枫端坐,眸光深邃,不怒自威,静静俯视着她。 楚涵心中悔意翻滚,恨自己愚钝,竟轻信了长老夜枫的允诺。 看眼前阵势,夜枫分明从未打算履约,却逼得她背弃了师叔林凡。 日影西斜,三竿已过。忽听殿门外一阵喧哗—— “放开我!” “谁要见那狗屁长老?老子要回星云观!” …… 第9章 被逼炼器,炸了!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我不是什么观主,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殿门外,方才还嚣张的嗓音忽地化作哀恸哭腔。 “是师叔!”殿内,楚涵猛地从蒲团上弹起,惊惶地望向门外! 旁人她或许辨不清,可师叔的嗓音,她下辈子都能认出。 果然,须臾之后,两名白衣弟子拖着一个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男子跨进殿门。 那人双臂被反剪,脚步踉跄,正是林凡。 “丫头?”林凡一抬头,看见楚涵,脸色瞬间黑成锅底,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是为她惹出的祸事。 若天澜宗真追究,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师叔……我不是故意的……”楚涵自知理亏,低头嗫嚅,想把辩解的话吞回去。 可林凡哪有心思听她解释? 此刻他能保住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长老,星云观只剩他一人,应是您要找的林凡。” 领命的白衣弟子抱拳一礼,退到一旁。 高座之上,夜枫垂眸,冷光如刃,袖袍轻拂,身形倏然化作残影,刹那已至林凡面前。 噔!噔! 林凡吓得连退两步,腿肚子打颤,勉强挤出个憨笑,抱拳作揖:“前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认识这丫头!” “师叔!你……”楚涵气得直跺脚,眼圈发红,“太没良心了!” 林凡懒得回头。 大难临头,各凭天命,能活一个是一个。 “有意思。”夜枫唇角勾出一抹讥笑,目光掠过楚涵,落在林凡脸上,“你叫林凡,可对?” 林凡喉结滚动,正欲否认……? “前辈,他就叫林凡,是我师叔!”楚涵猛地抢前一步,狠狠瞪了林凡一眼,替他答了。 林凡老脸涨得通红,只得干笑点头:“对,对,在下正是林凡。不知前辈……找我何事?” 夜枫抬手,指向楚涵掌中的乾坤镜:“此物,可出自你手?” 林凡心头狂跳,心中暗叫‘糟了’,盗版灵宝的祸端! 他慌忙摇头:“不,不是!” “师叔!”楚涵气急,一步逼近,“这镜子分明是你亲手给我的!” 林凡眼前一黑,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这倒霉师侄,坑叔坑得如此干净利落! “哼!” 正当林凡暗暗叫苦之际,长老夜枫蓦地冷哼,声若寒冰,震得殿内气机翻涌。 一股无形威压轰然压下,仿若万钧山岳,令林凡与楚涵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炼气境的楚涵首当其冲,双膝重重砸地,脊背佝偻,脸色惨白如纸。 林凡亦觉天地倒悬,眼前金星乱迸,双腿战栗,冷汗瞬间浸透衣襟,终是支撑不住,扑通跪倒。 抬眼望去,夜枫神色冷若霜刃,目光炽如炬火,怒意凝为实质,几欲将人焚尽。 完了! 林凡心头只剩这一个念头。 天澜宗长老夜枫,那可是元婴境之上存在,一根手指便能碾得他渣都不剩。 “林凡,最好给老夫放老实些!”夜枫嗓音似雷,字字炸响在耳鼓,“老夫耐性有限,再敢耍花招……” 他微微俯身,杀机如潮。 “休怪本座无情!” “是是!”林凡被吓破了胆,连连点头,承认道“那灵宝……确、确是晚辈亲手所炼!” “荒谬!”夜枫眸光骤缩,怒极反笑,“区区筑基,也敢妄言炼出灵宝?你把老夫当三岁稚童?” 林凡如遭雷霆。 他妈的,老子都认了,还要怎样? “筑基?”楚涵在后方失声惊呼,难以置信地望向林凡,“师叔竟……竟是筑基?” “前辈明鉴!”林凡硬着头皮,声音发颤,“晚辈绝无半句虚言!” “哦?”夜枫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袍袖轻拂,一块巴掌大的青铜古镜哐啷坠地,镜面幽光流转,寒意森然。 “既如此,那就当老夫之面,再炼一枚一模一样的灵宝。” “若成,你自证清白;若败——” 他语气一顿,杀机毕露,“便休怪本座不客气!” 林凡面色瞬间灰败。 乾坤镜本就是照猫画虎、误打误撞炼出的残次品,再来一次? 他心底没半分底气。 “怎么?不敢,你还是根本不会?” 夜枫步步逼近,威压如潮,林凡心跳如擂鼓——这分明是自掘坟墓! “师叔!”楚涵惶恐催促,“您就别藏着掖着了,长老真动怒了!” “闭嘴!”林凡回头怒喝,目眦欲裂,“若非你这死丫头骗子,怎会惹出这天大祸事!” 楚涵低头,眼圈变得红润,内心也在自责。 【叮!检测到宿主陷入绝境。】 【方案如下:】 【一,燃烧100点气运,觉醒星纹体,开启炼器天赋。】 【二,拒绝炼器,死无全尸!】 ……这还用选? “统子,给我觉醒星纹体!”林凡心中嘶吼。 “叮!消耗100点气运,星纹体激活!” “叮!炼器天赋灌注完毕!” 霎时间,林凡只觉神魂一轻,识海化作漫天星河。 无数炼器符文、阵纹轨迹如洪流倒灌,瞬息烙印灵魂。 星纹体—— 传说中可沟通星辰、熔炼星辉的万古神体。 大成之日,抬手便可引落银河,炼化诸天! 林凡缓缓睁眼,眸底星辉流转,映出一片浩瀚苍穹。 “他……气息怎会浩瀚至此?” 夜枫瞳孔骤缩,神识瞬息扫去……却像坠入无尽星海,什么也抓不住。 堂堂天澜宗大长老,元婴之上的存在,竟第一次生出“看不透”的惊悸! 林凡仍跪原地,眼底却亮起两簇幽蓝星焰。 他忽地勾唇,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朱砂,笔!” 夜枫眉峰一挑,终究没有多问,大袖一拂。 嗖—— 赤砂玉匣、青金狼毫同时落在林凡掌中。 林凡左手托镜,右手蘸砂。 笔尖落处,血红的符纹沿着青铜镜背游走,如龙蛇起陆。 每一道笔画,皆与记忆里的乾坤镜分毫不差; 可这一次,星辉沿符纹流淌,青芒愈演愈烈,镜身竟发出鲸吞长鸣! 嗤! 最后一笔收锋,万符归一,阵法以成! 青铜镜化作一轮青色小日,炽光冲霄! “好生古怪的符阵……合则星斗移位,分则寂灭无声!” 夜枫失神低喃,第一次对“筑基”二字生出寒意。 林凡的符文造诣,完全与本身不符。 然而—— 轰隆!! 炽光炸裂,雷火倒卷。 恐怖的气浪将夜枫生生震退三步,脚下地砖砰砰碎裂。 尘烟散尽,原地只剩一个焦黑人影,道袍碎成破布,七窍生烟。 “咳……咳咳!” 林凡吐出一口黑灰,露出与脸色截然相反的雪白牙齿,愕然道: “麻的……你敢炸老子?!” 符纹没错,顺序没错,可这镜面却碎成齑粉。 “师叔!” 楚涵提着裙摆小跑而来,待看清林凡那张黑炭般的脸,唇角疯狂抽搐,险些笑出声来: “噗……师叔您……没事吧?” 林凡抬手擦脸,越擦越花,咬牙切齿: “死丫头,再笑一声试试!” 届时,脑海中浮现系统的提示一排小字: 【检测失败原因:星辉过载,镜体凡胚无法承载。 建议:换用星陨铁重铸镜胚,或下调符阵功率。】 林凡:“……” 原来不是老子画错,是这破镜子太菜? 林凡抬手,将那面已呈赤红的“乾坤镜”递到眼前,指腹刚触镜面,一股灼热的脉动便顺着经络直窜识海,仿佛有另一颗心脏在镜中跳动。 “叮!检测到宿主神识探查—— 乾坤镜吞噬‘千年妖王赤魇’残魄,器灵雏形已孕,品阶跃升:中品灵宝→上品灵宝(可成长)。 注:器灵尚未完全苏醒。” 林凡瞳孔地震: “我随手炼的盗版货……居然自己进化了?!” 镜面赤光流转,隐约浮现一道纤细裂痕,裂痕内似有猩红雷火游走,像一头困兽正欲破笼。 原本黯淡的铜质镜背,此刻布满蛛网状的星陨纹路,像被岩浆重新浇筑过的夜空。 “林凡!”夜枫冷喝,将他的神思拉回。 长老指尖轻捻,那堆青铜碎片便悬浮而起,碎口处平滑如镜,却再无半分灵性。 “青铜境乃‘青金铜髓’锻成,最擅承载雷火符阵,你却让它炸成齑粉。” 夜枫眸光如刃,“若非你根本不通炼器,便是故意毁胚——无论哪一种,都当严惩!” “胡说!” 林凡被激起火气,袖子一撸,露出被炸得焦黑的手腕,“青铜境炸膛,是它胚体杂质太多,承受不住我的‘星纹符阵’! 你懂不懂什么叫符文超载?” “星纹符阵?”夜枫眉梢一跳。 林凡冷哼,将乾坤镜抛起。 赤镜在空中翻转,星陨纹路折射出血月般的光晕,嗡鸣声里,竟有低沉兽吼若隐若现。 “看清楚了——” 他指尖一点,镜缘星纹骤然亮起,排成古老玄奥的星图,一缕银蓝星辉自镜心喷薄,化作三寸光刃,将地面“嗤啦”划出一道焦黑沟壑,深不见底。 夜枫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针尖。 “天外……星陨铁?!” 他失声道,连嗓音都变了调,“一整块星陨铁核,竟被你炼成器胚?!” 林凡:“……啥铁?” 第10章 伪仙器?欲逃天澜宗! “价值连城的星陨铁?”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腮帮子都在打颤。 “麻的,老子这是在炼器,还是在烧钱?” 他恨不得抡圆了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如此天地至宝摆在眼前,竟被他三把火给祸祸成了废渣? 要是拿去拍卖,别说一世荣华,十辈子都够他躺在灵石堆里打滚! 可现在—— 林凡捧着那面烫手山芋般的乾坤镜,心痛得直抽抽,眼泪差点没飙出来。 “星陨铁固然罕见,” 就在他悔得肠子都青了的时候,夜枫淡淡开口,声音如冰泉击玉, “可若能将它炼成真正的灵宝,其价值……可就不是区区一座灵矿能衡量的了。” 一句话,像雷霆劈进林凡的天灵盖。 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前、前辈的意思是——这面乾坤镜现在更值钱了?” 夜枫嘴角一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险些没忍住一巴掌把这蠢货拍进墙里。 乾坤镜的玄机,岂是金银可以秤量? 懒得再废话,他抬手一翻,袖口滑落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铁块。 铁块无光,却压得空气嗡嗡作响。 “巧了,老夫也有一块。” 夜枫咬牙,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回你要是再把它给炸了,老夫就扒了你的皮,顺带拆了你的骨头熬汤!” 咻—— 黑影一闪,星陨铁已稳稳砸进林凡怀里。 林凡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原想找个借口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谁料这老怪物竟也藏着同样的至宝? “嘶……” 掌心一沉,林凡猛地回神,只觉这块星陨铁比刚才那面破镜子还要重上十倍。 那可是一座灵矿的重量,还有他们叔侄两人的命! “师叔……你到底会不会炼器?” 楚涵声音发颤,眸子里映着夜枫要吃人的表情,脚步不自觉往后缩。 面前这位师叔,平日除了喝酒就是睡大觉,怎么看都像宗门里的闲人。 若乾坤镜不是他亲手炼成,而是随手捡来的,那他们今日怕是别想竖着离开天澜宗。 林凡被她这一嗓子噎得耳根发红,回头瞪她:“臭丫头,就这么看不起你师叔?” 楚涵干笑两声,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凡咬了咬牙,索性盘膝而坐。 系统既然提示“星陨铁可用”,那就一定没错。 毕竟乾坤镜就是他亲手炼的,他有底气。 朱砂蘸饱,笔尖落铁。 第一枚符文落成,灿若晨星;第九枚符文浮现,整块星陨铁已泛起幽黑光晕,虚空中的灵气如浪潮倒灌。 夜枫长老面色紧绷,情不自禁倒退三步提高警惕。 因为上一次,林凡画到第十符,青铜镜当场炸成烟花。 楚涵早就躲到殿柱后,只露出半张苍白小脸。 林凡目光如炬,手腕却止不住轻颤。 第十符最后一笔,他几乎把牙咬碎,才狠狠捺了下去。 “吱……” 黑电乍起,灵力狂涌。 星陨铁像被点燃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 “不好!” 林凡脸色骤变,甩手将星陨铁抛向半空。 轰隆—— 巨响震裂屋瓦,黑烟滚滚,瞬间填满整座大殿。 爆鸣声里,夜枫长袖怒卷,劲风驱散烟雾,只见林凡顶着爆炸头,衣袍成缕,狼狈至极。 楚涵带着哭腔:“完了……又炸了!” “不对啊……”林凡喃喃,“炼乾坤镜的时候,可没这么难。难道这块星陨铁是假的?” “林凡!还我星陨铁!” 夜枫暴喝如雷,一步踏碎青砖,五指成爪直扑而来。 林凡心头一凉,星陨铁价值连城,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正当他拔腿欲逃,一声脆响,一块黑黢黢的镜子自空中坠落,当啷落地。 夜枫的杀招硬生生收住,袖袍一卷,已将镜子摄到掌中。 “这……” 镜面幽暗,却隐约流转星辉。 林凡瞳孔猛缩:“跟乾坤镜一模一样……难道真成了?” 楚涵瞪圆了眼,小嘴微张:“师叔……真把灵宝炼出来了?”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唯有那面黑镜,在夜枫手中静静泛着黑光。 夜枫眉锋紧锁,指间一颤,殷红血珠滚落镜面。 血光甫一触镜,便被贪婪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下一瞬,镜面幽暗翻涌,漆黑幽焱如墨莲盛放,森冷气息铺天盖地,竟比乾坤镜更盛数倍! “天品灵宝……不,不对!”夜枫瞳孔骤缩,掌中镜器嗡鸣震颤,其势虽与天品比肩,却透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古老威压。 他凝神细辨,镜面符纹扭曲逆生,赫然是——画反了? “怎么可能!”饶是夜枫身为炼器宗师,此刻也心神剧震。 符纹逆绘,必引器崩,此乃铁律! 可林凡偏偏以逆纹成器! 更骇人的是,此宝竟孕出幽焱异火,其质其威……分明凌驾天品之上! 伪仙器! 夜枫倒抽凉气,指尖发凉。 那是仅次仙器的禁忌之器,传说中不该存于尘世的逆天之证! 灵宝分五品:初、中、高、地、天。 再往上,便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宝。 而林凡掌中这面幽焱镜,正悬在天品与仙品之间——伪仙器! “咳、咳。” 林凡以指背轻叩镜面,火光微漾。 他挺直脊背,目光掠过仍自震撼的夜枫,嗓音不高,却带了几分笃定:“前辈,我已如约炼成灵宝。现在,可否放我们叔侄二人离去?” 夜枫猛地抬头,眸底幽光炸裂:“不能走!” 林凡与楚涵同时一怔,空气瞬间凝固。 夜枫亦知失态,连忙敛去厉色,换上春风般和煦地笑:“林道友莫要多心,老夫绝非食言。” 如此逆天的炼器手段,若能留于宗内,天澜宗百年内必可再上层楼! 念头电转,他语气愈发温柔,甚至连自称都改了:“以林道友的才情,若埋没山野,实乃修行界一大憾事。老夫愿代天澜宗,恳请道友留下!条件——任你开。” “留下?” 林凡险些咬到舌尖。 天澜宗,东洲第一大宗,山门之内灵气如海、资源如山;寻常散修削尖了脑袋也挤不进的圣地,如今竟主动朝自己伸手? 可馅饼越大,越像陷阱。 尤其楚涵那丫头,方才还用乾坤镜吞了天澜宗弟子,这笔账真能一笔勾销? “师叔!”楚涵却眸子晶亮,拽着林凡袖口连晃,“快答应呀!有了天澜宗做靠山,咱们就再也不用饿肚子,再也不用躲追杀,丹药、灵石、功法应有尽有!” 林凡侧目,看见小丫头眼底跳动的星火,那是穷怕了的孤狼第一次望见羊圈的光。 他垂眼,指尖摩挲着幽焱镜冰凉的边缘,似在权衡,又似自嘲。 夜枫见状,再添一把火:“林道友若愿屈尊,本座可即刻奉上‘天火髓’三滴、‘星陨铁’,另拨‘云霞峰’一座为专属炼器洞府。至于过往恩怨——” 他瞥了楚涵一眼,含笑道,“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林凡心跳如擂鼓。 天火髓、星陨铁,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炼器师梦寐以求的宝贝? 若真能到手,直接卖了,就够他几辈子花不完了。 可就在他几乎要点头应允的刹那,一道寒意从脊背窜起—— “不对劲。” 夜枫笑得越温和,他越心里发毛。 于是,林凡故意露出难色,拱手道:“前辈厚爱,晚辈惶恐。只是道观尚有杂务待理,可否容我三日?三日后,必给前辈一个答复。” “师叔!”楚涵急得直跺脚,小脸涨得通红,“星云观都破成那样了,有什么好打理的?” 可林凡目光一沉,她便噤了声。 夜枫眼底闪过一抹冷电,旋即抚须而笑:“也好。三日后,老夫亲自派人去星云观迎道友,届时莫要食言。” “定不食言。” 林凡憨笑着抱拳,转身携楚涵快步离殿。 殿门之外,风声乍紧。 夜枫负手而立,笑意尽散,眸底寒光如刃,望向即将消失的林凡、楚涵背影。 “来人。” 虚空微颤,一名白衣弟子无声跪地。 “领十人,即刻前往星云观。” 夜枫声音低沉,杀机毕露,“若他敢叛逃离开星云观——杀无赦!” …… 日影西斜,天澜宗山门外。 林凡猛地收势,胸口剧烈起伏,像把破风箱般大口喘着粗气:“总算……逃出生天!” 楚涵撅着嘴,小声嘟囔:“师叔,您至于吓成这样吗?方才只要点个头,您便是天澜宗的首席炼器师,我也能水涨船高,多好的一桩美事!” “臭丫头,你懂个什么!”林凡回首怒瞪,额上青筋直跳,“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少废话,随我回观!” 他不由分说,一把攥住楚涵的手腕,御风而起,化作一道青虹直奔星云观。 两个时辰后,暮色四合。 残阳如血,映得群山似燃。 林凡汗透重衫,灵力近乎枯竭,连呼吸都带火星子。 他强撑着按下剑光,落在斑驳山门前,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哐!” 一股森冷杀机扑面而来。 林凡心脏骤停,踉跄倒退,后背撞上楚涵,险些双双跌倒。 “师、师叔?”楚涵连忙扶住他,话未说完,目光越过他的肩,小脸瞬间血色褪尽—— 院内黑压压站满了不速之客,衣袂无风自鼓,杀意如潮。 …… 第11章 羞辱赵清妍,悔之晚矣! “吱呀——” 院门才开一条缝,林凡便像踩到毒蛇,噔噔连退三步,后背“砰”地撞上楚涵,险些把楚涵撞成滚地葫芦。 “师叔!” 楚涵一把扶住他,顺着目光望去,小脸瞬间褪尽血色。 院内一字排开,俱着青袍,袖口玄纹似浪。 为首那女子——赵清妍。 “操!”林凡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这疯女人阴魂不散!” 他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拼命,可脚下一动,整个人僵在门槛! 这哪是寻常家丁? 清一色炼气以上,胸口玄灵宗徽纹在夕照里亮得刺眼。 院中老槐树上,李浩、王石五花大绑,像两条晒干的咸鱼随风晃荡。 “呜呜……师叔就我们!” 李浩、王石两个倒霉蛋,看到自己师叔回来,哭泣地大声求救。 林凡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逃跑的念头刚冒头就被掐死。 楚涵攥紧他袖口,声音发颤:“师叔……玄灵宗怎么杀到咱们星云观来了?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百门会武时,楚涵利用乾坤镜大杀四方,其中不少玄灵宗弟子,被乾坤镜吞噬。 “最好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否则休想我再替你擦屁股!” 林凡冷声撂下一句,侧头斜睨,楚涵被他冰刀般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对面,赵清妍见林凡完好无损地踏进门来,眸中掠过一丝真切的讶色,旋即上前半步,唇角勾起讥诮:“林凡?命还真是硬,竟能从天澜宗活着爬回来。” “我活着,你不该敲锣打鼓庆祝?”林凡嗤笑,懒洋洋地掸了掸袖口,“不然你摆这么大阵仗,岂不是白忙活?” “你——!”赵清妍被呛得面颊飞霞,眸子几乎喷火,“臭道士,我让你再嘴硬!” “锵!”长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她指尖发白,身形已欲扑出。 “住手。” 一道苍老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骤然落下。 赵清妍身形一滞,咬得唇瓣渗血,终究不甘地收剑退至一侧。 林凡眉峰陡蹙,循声望去; 玄灵宗弟子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名黑袍曳地、银发似雪的老者缓步而出。 袍角无风自扬,每一步落下,地面微尘皆寂。 “这股气息……与天澜宗那老怪物竟不相上下!” 林凡瞳孔骤缩,只觉头皮炸麻,一股山岳般的威压隔空压来,逼得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赵清妍躬身抱拳,恭敬至极:“拜见吴峰长老!” 吴峰长老却连眼角都未赏她一分,银眉下的目光似寒刃,牢牢钉在林凡脸上。 “玄灵宗长老……”楚涵躲在林凡背后,嗓音发颤,“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林凡强撑着咧嘴,冲赵清妍嗤笑:“打不过就找大人?赵清妍,你臊不臊?” “闭嘴!”赵清妍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一剑封了他的嘴。 林凡心里早把赵家祖宗十八代亲切问候了个遍,面上却梗着脖子硬撑。 吴峰长老抚须而笑,一步便似缩地成寸,已到林凡面前:“小友,怕是误会了。” “误会?”林凡狐疑地挑眉,见对方并无动手之意,才小心翼翼道:“前辈……真不是替赵清妍来找我打架的?” 长老吴峰脸色古怪,心想他堂堂玄灵宗长老,竟被当成路边大白菜,一文不值? 他斜睨赵清妍,只见少女霞飞双颊,低头捏着裙角,恨不得把玉颈折进胸口。 赵清妍正庆幸逃过一劫,忽听一声炸雷般的厉喝:“还不给林小友赔礼!” 空气瞬间凝固。 赵清妍当场石化,美眸圆睁,樱唇半张,那副“我是不是幻听”的表情,堪称经典。 林凡也怔了片刻,随即嘴角疯狂上扬。 转瞬,他便恍然大悟。 好家伙,玄灵宗原来不是来找茬,是来求人的? 看着赵清妍憋屈到扭曲的小脸,林凡坏水直冒。 他踱步上前,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赵大小姐?”他故意拖长音调,尾音上挑,“你家长老发话了,还不快快过来给道爷——磕头赔礼?” 赵清妍耳根瞬间红得滴血,猛地抬头怒视。 林凡那张欠揍的笑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她气得指尖发抖,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她恨不能拔剑,把这厮戳成筛子! 吴峰的老脸沉得能滴水,眼角狠狠抽动。 若非此行另有图谋,他早就一掌把林凡拍成肉饼。 可大局当前,他只能把怒意嚼碎咽回肚里,嗓音像冰渣子滚过铁砧: “赵清妍,老夫的话你聋了?照林小友说的做!” 赵清妍猛地抬头,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她才是玄灵宗弟子,天雷符的线索也是她第一时间呈报宗门,如今长老却胳膊肘往外拐,与外人联手折辱自己? “嗯?”吴峰眸光骤寒,一缕化神威压无声掠出。 赵清妍呼吸一滞,双膝发软,脸色瞬间惨白,再不敢吐半个“不”字。 林凡看得直乐,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只见赵清妍一步一步挪过来,鞋底像灌了铅,每一步都在地砖上磨出“呲啦”的火星;那双杏眼却淬了毒,恨不得把他活剥生吞。 待她近在咫尺,赵清妍猛地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切齿低语:“林凡,你别太得意!要是哪天落到我手里——” 话未尽,她指节捏得“喀啦”作响,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林凡挑眉,笑意潋滟,故意把脖颈伸得老长,指尖点点自己鞋尖,慢悠悠开口:“来,先给道爷规规矩矩磕一个。” 赵清妍眼里燃着两簇幽火。 让她跪林凡?比拿刀剜心还痛。 可吴峰的目光冷得像悬在头顶的剑! 不跪,她在玄灵宗便再难立足。 银牙几欲咬碎,她终是折了傲骨,缓缓弯膝。 就在双膝将触未触的一瞬,林凡忽然抬手:“行了!道爷原谅你,起来罢。” 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闷雷劈在赵清妍耳畔! 这恶人竟只是戏耍她? 她愕然抬头,却只看见林凡的背影,衣袂一掠,径直走向吴峰,连余光都未再赏她半分。 “前辈。”林凡拱手,语调温和,“我与赵姑娘本无死仇,就此揭过,如何?” 赵清妍心口蓦地一烫,却又立刻被怒火浇灭:臭道士,少在这儿装好人! 吴峰抚须而笑,眼底闪过一抹欣赏:“林小友胸襟豁达,既如此,此事便罢。” 林凡含笑不语,心下却雪亮:吴峰平白送这么大的人情,必有所图。 于是敛去笑意,正色道:“前辈纡尊降贵,总不会专为令弟子赔礼。敢问是晚辈哪里失了礼数,亦或——另有所求?” 吴峰微怔,随即朗声大笑,袖袍一荡:“小友果然快人快语!既如此,老夫便直说便是!” 他目光灼灼,一字一顿: “此番前来,正是为小友你!” 林凡心头一跳:天澜宗炼器之事做得极秘,玄灵宗竟能未卜先知? 眉峰紧蹙,他沉声问:“晚辈区区一介散修,何德何能,敢劳前辈兴师动众?还请明示。” 吴峰神情骤凝,望向林凡的目光多了几分审慎。 他勉强牵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只作缓和气氛的虚饰:“实不相瞒,我家宗主昔年与你师父曾共历生死,交情过命。自他得知恩公尚有传人存世,便执意邀你一叙,别无他意。” “玄灵宗宗主?”林凡眉峰微蹙,将信将疑。 他追随师父十余载,从未听老人提及这段渊源。 再者,堂堂一宗之主,为何突然要见自己? 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 “小友明鉴,”吴峰笑得满脸褶子堆叠,竟透出几分慈祥,“若非宗主亲口下令,老夫这把老骨头怎会轻易离宗?若空手而归,宗主怪罪下来,老夫这张老脸可就真没处搁喽。” 他佝偻着背,语气近乎央求,哪还有半点大长老威严,活脱脱一个被儿孙嫌弃的孤寡老头。 林凡心头微动。 从现身到现在,吴峰确实没露过杀机,甚至称得上体贴。 照理说,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况且,倘若师父真与玄灵宗宗主有旧,走这一趟也无可厚非。 “好吧。”犹豫再三,林凡终是点头,“前辈话已至此,晚辈怎敢让您白跑?” “小友深明大义!”吴峰激动得眼眶发红,一把攥住林凡手腕,拽着就往外走,“咱们这就起程!” 林凡尚在愣神,已被拖得踉跄两步,心里忽地冒出一丝“羊入虎口”的荒诞感—— 错觉? 他下意识回头,却撞见赵清妍勾起的唇角,露出那抹冷笑阴寒刺骨,仿佛猎物已入陷阱。 咯噔! 林凡心头猛跳,猛地刹住脚步:“前辈,且慢!” 吴峰脚步一滞,侧过脸,笑意霎时敛去,眼底闪过不耐,眸光一寒:“怎么,小友想反悔?” “我……”林凡喉咙发干,被那双骤然阴鸷的眼睛盯住,反悔的话竟堵在舌尖,半个字也吐不出。 眼下,如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让他骑虎难下之际—— 轰! 天地骤变,狂风怒卷,一道道刺目白光撕裂长空,化作人影轰然坠地,横拦在众人之前! 第12章 击退吴峰,危机再现! 星云观外,青石板阶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打得噼啪作响。 林凡脚跟刚往后一挪,吴峰枯瘦的五指便铁钳般扣紧他腕脉,老脸阴鸷,杀机毕露:“小辈,出尔反尔,可莫怪老夫……!” 话音未落,天色骤暗,闷雷滚过长空。 十三道雪白剑光自云隙贯落,轰然排成一列,挡在众人之前。 衣袂猎猎,剑意冲霄,清一色筑基后期以上威压,令玄灵宗弟子呼吸皆滞。 为首青年负手而立,眉目冷峻,气机渊深,竟已越过筑基,凝成金丹虚影。 “天澜宗真传弟子——顾长雪?”吴峰眼角抽搐,嗓音发涩。 玄灵宗众弟子齐齐色变:东洲第一宗门,哪怕只来十三人,也足以碾碎他们这些二流宗门的所有底气。 林凡趁吴峰分神,猛地抽手,踉跄冲至顾长雪身前,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位师兄!” 他话才出口,顾长雪长剑横空,剑锋映得众人面色惨白,声如寒铁坠玉:“夜枫长老有令,若林凡若敢离观半步——格杀勿论!” “什么?!”林凡脚步急刹,险些撞在剑尖上,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连退三步,双手乱摆:“误会!贫道绝无擅离之意,是玄灵宗强人所难,非要带我去玄灵宗!” 他眼角余光瞥见吴峰脸色已青,心中却暗松一口气:借天澜宗之剑,或可斩断这团乱麻。 “林小友,你此话何意?”吴峰面色黑如锅底,声若沉雷,一步逼至林凡跟前,怒声质问,“分明是你自愿随我前往玄灵宗,何来‘强人所难’之说!” 林凡耳根通红,悔不当初,愤然反驳:“你们玄灵宗数十人围我道观,又擒我两位师侄,我若不点头,今日还能站着说话?” 话音落地,吴峰这才恍然——原来林凡先前一应顺从,不过逢场作戏! 天澜宗弟子顾长雪闻言,长剑陡转,寒光直指吴峰,声如碎玉:“吴长老,林凡已为我天澜宗之人,速速离开星云观,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什么?”吴峰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向林凡。 想到那卷《天雷符法》足以令玄灵宗一步踏入一流之列,他咬紧牙关,寸步不让:“顾长雪,即便林凡拜入天澜宗,他既已亲口允我,便该履约!今日,他必须随我走!” 语罢,吴峰踏前一步,元婴境的浩瀚威压轰然爆发。 虽只是初入元婴,那如山如海的灵压,也非金丹境的顾长雪所能抗衡! 这,便是吴峰的底气! 顾长雪面色微变,却半步不退,剑尖寒芒吞吐:“吴峰,你敢视我天澜宗如无物?” 他奉夜枫长老之令镇守星云观,纵是刀山火海,也绝不容旁人带走林凡。 “哼!” “动林凡者,便是与天澜宗为敌!” “吴峰,你玄灵宗——可承受得起我天澜宗的滔天之怒?” 剑锋所指,杀机凛冽。 顾长雪孤身横剑,白衫猎猎,如雪峰孤松,傲骨凌霜。 见到顾长雪如此霸气侧漏,林凡不由心生佩服。 再看玄灵宗长老吴峰,他那张老脸已涨成猪肝色。 与顾长雪当众撕破脸皮,他本应无惧,可一旦牵扯到两宗恩怨,玄灵宗便如薄冰承鼎,根本挡不住天澜宗的滔天怒火。 天澜宗底蕴之深,便是在一流势力中也高悬云巅,俯瞰众生。 可若此刻退避三舍,又必与那震古烁今的“天雷符法”失之交臂。 得此符法,玄灵宗便可扶摇直上,将来踏碎天澜宗亦非妄想! “拿下他!”正当吴峰进退维谷之际,一道熟悉的神念骤然刺入识海。 嗖! 吴峰电光火石般出手,五指如铁钳,一把扣住林凡肩胛。 林凡猝不及防,疼得龇牙咧嘴,尚未呼痛,已被吴峰挟着冲天而起。 “哎——快救道爷!”林凡在半空挣扎,朝下方顾长雪仓皇大喊。 “大胆!”顾长雪怒喝,身形一掠,如离弦之箭破空追去。 咻! 瞬息之间,他已截在吴峰前方。 吴峰左掌玄光暴涨,隔空轰出,排山倒海的掌力直扑顾长雪面门。 顾长雪眸映星斗,手腕一振,剑芒横空! “嗤啦!” 剑光一闪,掌力如帛裂,余波反震,竟将吴峰震得倒飞丈许。 林凡趁此机会,猛提真元,一拳轰在吴峰胸口。 “噗……!” 吴峰猝不及防,鲜血狂喷,身形如断线风筝般抛飞。 林凡借力挣脱,化作一道残影扑向顾长雪,口中大呼:“快救我!” 顾长雪眸光如刃,凌空踏前一步,剑锋耀世,一剑直取吴峰眉心! 吴峰面色剧变,顾不得伤势,双掌擎天,光幕骤现! “轰!” 剑气与光幕相撞,天地为之一震。 光幕虽未被劈开,浩瀚剑劲却透幕而入,吴峰胸口再遭重击,鲜血化作血箭狂飙,整个人更似流星坠地。 “轰隆……!” 烟尘冲天,大地皲裂。 “长老!”远处赵清妍花容失色,玉手掩唇,心头骇浪翻涌。 婴境的长老吴峰,竟挡不住天澜宗一名金丹弟子一剑? 顾长雪的剑道实力,竟恐怖如斯! “厉害!”躲在顾长雪身后的林凡暗舒一口气,心底直呼赌对了。 有天澜宗这座大靠山,天下大可去的! 烟尘散尽,吴峰披头散发,老脸赤红欲滴,怒视空中林凡,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终是一挥大袖,低喝:“撤!” 嗖!嗖!嗖! 玄灵宗众弟子如蒙大赦,化作道道流光,眨眼便消散于星云观外。 林凡这才彻底松气。 院墙阴影里,楚涵蹑手蹑脚探出半个脑袋,小手连拍胸口,吐气如兰:“吓死本姑娘了……还好,师叔还活着!” 尘埃甫落,林凡整了整衣襟,正欲上前道谢,却见顾长雪面色如霜,倏然收剑落地,连余光都未施半分。 林凡嘴角一抽,暗道“这冰块”,却仍涎着脸追上去,抱拳高声:“此番蒙顾师兄仗义援手,贫道感激不尽!” 顾长雪眉心紧蹙,蓦地回身,剑尖寒光一闪,已抵在林凡喉前半寸,逼得他生生止步。 “顾……顾师兄?”林凡干笑,喉结滚动,“这是何意?” “哼。”顾长雪眸似寒星,声音更冷,“林凡,你若真敢背弃天澜宗,投身玄灵宗……无需夜枫长老发话,我现在便送你上路。” 剑尖微颤,一缕剑气已割破肌肤,渗出血珠。 林凡心尖一颤,忙不迭后退半步,举手作投降状:“师兄明鉴!天大的冤枉!玄灵宗有什么好的?贫道连他们山门朝哪儿开都不清楚!是他们掳我师侄相逼,我才……” “掳你师侄?”顾长雪嗤笑,剑锋又逼前半分,“玄灵宗会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道士,出动元婴长老?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林凡暗暗叫苦。 最初他以为是赵清妍那女人私下搬来的救兵,可吴峰临去前的只言片语分明透露:玄灵宗真正在意的并非他林凡,而是他身上的某样东西?或者说,某个秘密。 可这秘密,他一时如何能说? “顾师兄,我……”林凡张了张口,额角已见冷汗。 顾长雪冷眼旁观,杀机未敛:“答不上来?很好。与其留你在宗内成祸患,不如我先送你一程!” “锵!” 寒光一点,长剑破风,直取林凡眉心之际,却在毫厘之间陡然停住。 剑锋震颤,寒意逼人。 “卧槽!”林凡后脊一炸,脚跟猛蹬,连退三步,差点一屁股坐地。 他恼羞成怒,指着顾长雪鼻子破口大骂:“顾长雪!你他妈来真的?老子这就去找夜枫老祖,告你一个残害同门——” “同门?”顾长雪嗤笑,手腕轻抖,“唰”地收剑入鞘,声音比剑锋更冷,“就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林凡脸涨得通红,气得直哆嗦,“我草你大爷!” 顾长雪连眼皮都懒得再抬,长袖一拂,杀意敛去,只留下一句冰渣子似的命令: “三日之内,道观里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他微微侧头,目光如刀,“违者——杀无赦。” 话落,衣袂猎猎,人已踏空而去,连个背影都透着不屑。 林凡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半晌才狠狠啐了一口:“呸!夜枫那老不死的,真把老子当囚犯了?” 他甩袖转身,“砰”的一脚踹开星云观大门,又反手重重合上。 门闩一落,仿佛把所有屈辱都关在了外头。 观内,楚涵小碎步追上来,压低声音劝道:“师叔,天澜宗的人把山道都封了。咱现在就是笼里的鸟,飞不出去的。您……不如就顺势拜入天澜宗吧?” “还用你教我吗?” “若不端好架子,进了天澜宗后,一个弟子都想踩在道爷头上拉屎!” 林凡瞪了楚涵一眼,眼下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 但碍于面子,就算硬撑,他也要撑到三天以后再说。 …… 夜色如墨,星云观外松涛低啸,忽有阴风贴地掠过,卷起满地枯叶,沙沙作响。 凉亭内,顾长雪盘膝端坐,膝横长剑,剑锋在月色下泛着一层寒霜。 其余数名天澜宗弟子分列四方,合围成阵,灵识外放,笼罩整片山门。 百丈外,密林深处。 黑雾悄无声息地自林间渗出,像活物般翻涌,所过之处虫鸟噤声。 雾中影影绰绰,立着七八条人影,俱以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双森冷眼睛悄然而至! …… 第13章 黑鬼夜袭,金刚符法再现! 星云观外,夜色如墨。 山林深处,黑雾翻涌如潮,隐约数道幽影穿梭其间,似鬼似魅。 “长老,”黑雾倏然两分,一名黑衣男子阔步而出,肩背阔刀,正是百门会武时曾代表黑云宗出战的天骄——闫雄。 禁地封印,正是他亲手所破。 “那丫头既从禁地逃出,又是星云观弟子,宗主真能确定……妖王就在她身上?” 黑雾再敛,一位枯瘦老者缓缓浮现。斗篷遮面,只露一双深陷的眼窝,幽光如磷火。 此人,正是黑云宗长老阴蚀云,元婴高重修为,一身阴邪之气,望之令人骨髓生寒。 “妖王尚在人间。” 阴蚀云嗓音沙哑,如铁石刮骨,“宗主以秘法追索,气机断于那丫头之处。如今连天澜宗都现身星云观外,足证宗主所料不差……他们也嗅到了妖王的味道。” 闫雄眉头紧锁,终究压不住心底疑云,低声再问: “既然天澜宗已知妖王就在星云观,为何迟迟不动手? 再者……我们为何非要助那妖王脱困?黑云宗……究竟图什么?” 阴蚀云闻言,嘴角缓缓扯出一抹森然笑意,仿佛夜色本身在扭曲。 他侧首,幽邃目光落在闫雄脸上,声音低沉而阴冷: “黑云宗,本就是妖王座下奴仆。昔日妖王横压天下,我宗得赐阴影之力,方能于黑暗中苟延残喘,直至今日。 若妖王重临世间,黑云宗便是第一功臣,自当扶摇而起,再塑昔日辉煌。” 老者微微一顿,眸中鬼火跳动。 “至于天澜宗为何按兵不动……哼,老夫亦未看透。但无论如何,在天澜宗动手之前,我们必须……带走妖王。” 四字落下,夜风忽止,山林万籁俱寂。 闫雄心头猛然一紧,仿佛有冰刃贴着脊背缓缓划过。 黑云宗…… 竟是妖王的附庸? 世代为奴? 难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那尊古老恐怖的存在重新拉回人间。 “原地待命,勿动烟息。” 阴蚀云低语如烟,枯瘦身形倏然化散,化作一缕黯黑阴雾,贴着地面无声滑行,如蛇影潜渊,眨眼便没入夜色。 星云观外,顾长雪等人凝神戒备,却无一人察觉这道诡异黑烟已悄然穿墙入院。 破败厢房外,楚涵、李浩、王石三人守成一排,像三只呆头鹅,一眨不眨盯着那扇随时可能被风刮倒的木门。 “师姐,”王石压低声音,憨憨发问,“你跟师叔在天澜宗到底干了啥?咋把人家整得堵在门口,死活不走?” “什么叫堵门?”楚涵翻了个大白眼,“人家天澜宗是来保护师叔的!” 她屈指在王石脑门轻轻一弹,“天澜宗长老亲自出面,邀师叔入宗挂名供奉,是师叔自己非要回这破道观。你们懂什么?” 王石揉着额头,眼睛瞪得溜圆:“哇!师叔面子这么大?” 旋即又痛心疾首,“那师叔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他咋就往外推?” 李浩在旁边默默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会不会……天澜宗只要师叔,不要我们?师叔舍不得丢下我们,才……” 话未说完,眼眶先红。 王石一听,立刻自我感动,眼泪汪汪:“对!师叔一定是为了我们才回来的!” 楚涵额角青筋暴跳,恨不得一人给一脚:“两个蠢货!师叔真进了天澜宗,我们就是他亲传弟子,天澜宗敢不连锅端?到时候吃香喝辣,还用窝在这漏风屋子?” 话音未落,木门“吱呀”一声自内而开。 林凡披衣而立,睡眼惺忪:“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在这里吵吵什么?” 三人瞬间噤声。 夜色似墨,静得能听见心跳。 楚涵三人还愣在原地,像被点了穴。林凡刚想开口训斥,双眸却猛地一痛,天眼神通自行开启—— 一抹扭曲的灰影,无声无息贴在楚涵背后,枯手如钩,正朝她后颈探去。 “找死!” 林凡舌绽春雷,身形暴射。 拳出如龙,直轰那片虚空! 轰——! 空气炸开一圈漆黑涟漪,隐藏其内的阴蚀云被硬生生震了出来。 斗篷翻飞,露出一张骷髅般的脸,眼眶里两点幽火跳动。 【叮!危险目标已锁定】 【黑云宗长老‘阴蚀云’——元婴境六重】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让林凡心头骤沉。 黑云宗? 一流势力,亦正亦邪,怎会深夜潜入星云观? 念头电转,他已横身挡在楚涵前方,低声喝问:“臭丫头,你什么时候招惹了这尊瘟神?” 楚涵茫然摇头,下一秒脸色骤变:“是黑云宗弟子破开了天澜宗禁地,放出千年妖王!我……我只是远远看见……” “原来如此。”林凡目光骤寒,对方是来杀人灭口! 阴蚀云咧嘴,露出缺齿的森白诡笑:“小丫头,知道得太多,命就不长了。今夜,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话音未落,五指箕张! 嗤! 四缕漆黑丝线激射而出,细若蛛丝,却比玄铁更韧。 瞬息之间,便将林凡四人缠成漆黑茧蛹,悬在半空。 “靠!” 林凡肌肉鼓胀,灵力狂涌,竟挣不断半分。 黑丝越勒越紧,像活物般往皮肉里钻。 楚涵、李浩、王石被勒得脸色发紫,连呼吸都艰难。 阴蚀云负手而立,阴恻恻地欣赏猎物挣扎:“别白费力气。这是‘阴魄缠魂丝’,元婴之下,束手待毙吧。” “统子,救命!” 林凡的传音几乎带着血腥味。 “叮——检测到宿主濒死,启动紧急预案。” “方案一:消耗100点气运值,兑换上品‘金刚符箓’残篇。” “方案二:扯开嗓子喊救命,赌命。” 喊个屁! 他嗓子被黑丝勒得只剩半口气,赌个鬼! “选一!立刻!” 声落,系统面板上的气运值瞬间被划走百点。 下一瞬,一道金色符纹凭空烙入识海,笔画如龙,光芒爆裂。 双手被缚,林凡便以指作笔,灵力为墨,在虚空中闪电般勾勒……! 嗤啦! 符成一刻,炽烈金光自他胸口炸开,化作一层琉璃般金罡,轰然覆盖全身。 经脉里,狂暴的力量如决堤怒潮,震得骨骼噼啪作响。 “给我——开!” 嘣!嘣!嘣! 缠身的阴魄缠魂丝寸寸崩断,碎成黑雾。 阴蚀云枯手已探至眉心,指尖阴风刺骨,眼看就要剜出林凡魂魄! “老鬼,滚回去!” 林凡腰身一拧,右拳裹胁金罡,如陨星坠世,轰然砸向那张骷髅面孔。 砰——!! 拳面与鼻梁相撞,迸出一圈肉眼可见的金黑波纹。 阴蚀云身形倒射而出,斗篷炸碎成蝶,枯瘦身躯撞碎半堵残墙,烟尘四起。 林凡落地,金罡流转,脚下青砖寸寸皲裂。 他吐出一口血沫,抬首,眸中金芒未敛,满脸惊愕,嘶哑道:“这不可能!区区筑基,蝼蚁可灭,竟能伤我?” 阴蚀云尚在震骇,对面的林凡已如怒目金刚,踏地轰然,每一步皆令虚空震颤。 拳出之际,一道古老的金色符纹自掌心掠出,凌空旋舞,煌煌如日! “这股气息……”阴蚀云脸色剧变,枯瘦掌中黑雾翻涌,化作幽冥巨掌,与那金拳轰然相撞。 轰——! 劲力爆裂,林凡倒飞数丈,却在半空稳住身形。 层层金辉自他体内荡开,宛若琉璃战甲,一枚枚神秘符纹环身飞舞,将阴蚀云那毁天之力卸成碎光流影。 “果然!”阴蚀云瞳孔骤缩,失声道:“道门六大符法之一——失传千年的‘金刚符箓’!小子,你究竟是何人?千年前道统覆灭,此术早已灰飞烟灭,怎会重现世间!” 他眸光如刃,死死盯住林凡,仿佛想从骨血里剖出答案。 此符法,非道门正统,绝不可能获得! “我是你大爷!” 林凡懒得废话,什么道门正统、千年隐秘,与他何干? 一步踏出,拳耀金芒,势若天河倒悬,轰然砸落! 阴蚀云冷笑,元婴威压铺天盖地。 他抬手一抛,黑幡猎猎! 呼——! 幡面陡张,万鬼哭嚎。 一具具漆黑骷髅蜂拥而出,骨影如潮,竟将林凡拳罡生生吞噬。 金光触及骷髅,如泥牛入海,瞬息湮灭。 “这什么鬼东西!” 林凡瞳孔骤缩,急退三步,衣袍被阴风撕得猎猎作响,骷髅却如影随形,利爪直扑面门。 远处山岩后,王石缩在楚涵背后,牙齿打颤:“师……师叔要没了,咱、咱们上不上?” 李浩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连看都不敢看。 楚涵攥紧双拳,眸中火光一闪,蓦地想起什么。 她翻腕取出一面古镜——镜面幽光浮现,却隐有猩红纹路流转。 “给我——吞!” 娇叱出口,楚涵纵身而上。 乾坤镜应声剧震,镜心轰然裂开一道漆黑漩涡。 下一瞬,幽焱如墨,化作饕餮巨口,扑向骷髅狂潮! 嘭——! 黑火所过之处,骷髅尽成飞灰,连呜咽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卷入无尽深渊。 阴风倒卷,天地为之一清。 “幽焱异火?”对面手握阴蚀幡的阴蚀云,看到恐怖的幽焱烈焰,脸色顿时大变。 可就在此时,林凡突然冲出黑雾,手中乾坤镜浮现,对准阴蚀云大喝一声“给老子——吞!” …… 第14章 灭元婴,债主抬轿上门! “给老子——吞!” 林凡抄镜暴起,镜口幽焱轰然大张,化作黑火饕餮,直扑阴蚀云! “这镜里……竟有妖王大人的气息?!” 阴蚀云骇然失声,元婴修士的从容瞬间瓦解,化作一道扭曲黑影,瞬退百丈。 可幽焱如活物,嗅到血腥便不松口! 吼! 火舌裂空,黑焰凝蛟,鳞甲森然,咆哮着卷向阴蚀云。 阴蚀云双手急掐诀,黑雾凝盾,秘纹叠嶂,欲以元婴法力硬撼。 嗤啦! 幽焱巨口猛张,一口将黑雾连人带盾尽数吞没。 “啊……!” 凄厉惨叫划破夜空,震得道观屋瓦嗡鸣,惊起栖息乌鸦无数。 …… 道观外,青石上打坐的顾长雪倏然睁眼。 “出事了!” 他抬头,只见星云观上空被一道墨黑火柱映得通明,像有人生生撕开夜幕。 “糟了!” 顾长雪暗骂自己大意,只顾道观外面,竟被人钻了空子。 他拂袖而起,化作一道剑光,带着数名师弟破门而入。 后院。 残瓦碎木遍地,青石板被熔得坑洼,却诡异得没有一丝温度残留。 林凡单手掂着石镜,镜面仍有余烬般暗红,映得他半边脸妖冶。 楚涵三人缩在墙角,安然无恙,却一个个瞪大眼,好像还没从方才一幕回过神。 顾长雪落地,神识横扫。 四周干净得像被水洗过,别说残魂,连一缕黑雾都没留下。 可那一声惨叫,他听得清清楚楚。 “顾师兄?” 林凡挑眉,语气懒散,“夜长老可没准许你半夜擅闯星云观吧?” 顾长雪面色涨红,仍不死心,又掐诀连点虚空,仍旧空空如也。 他盯住林凡,冷声逼问:“方才的灵力波动,还有那一声惨叫,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林凡一脸无辜,回头冲楚涵几人努努嘴,“顾师兄,你是不是梦游了?我们可什么都没听见。” 楚涵立刻配合地眨眨眼,小声补刀:“对啊,刚才只有猫叫。” 王石、李浩连连点头,像两只啄米小鸡。 顾长雪:“……” 他目光落在那面石镜上,镜面古朴,却看不出半分异样。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幽焱轰然暴涨,火潮怒卷,顾长雪面色惨白,惊骇欲退。 幸而林凡眼疾手快,乾坤镜倏然回旋,险险将那团幽蓝烈焰封回镜中,才免去一场灭顶之灾。 噔!噔! 饶是如此,余波仍如怒涛拍岸,将顾长雪震得连退数丈。 他踉跄站定,只觉丹田一空,灵力竟在眨眼间被吞噬过半。 “那火……竟能吞我半数修为?”顾长雪失声低呼,望向林凡的眸光里第一次浮出忌惮。 “顾长雪,你疯了不成?”林凡怒极,声音里带着后怕。 若幽焱真将她吞了,天澜宗的夜枫必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得罪天澜宗?他可万万担不起! 顾长雪自知理亏,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背影孤傲,却难掩狼狈。 林凡眉心紧锁,暗暗松了口气。 并非他有意隐瞒,而是黑云宗那位元婴长老之死一旦泄露,势必掀起腥风血雨,届时天大地大,再无他容身之处。 “师叔……黑云宗……会不会找上门?”楚涵怯怯上前,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李浩与王石早已面色煞白,像两只受惊的雏鸟,连话都说不出来。 “慌什么?”林凡低喝,目光扫过三人,“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 “都给我回屋睡觉!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李浩、王石如蒙大赦,连连点头,一溜烟钻进厢房,关门落栓的声音格外清脆。 楚涵却定在原地,指尖微微发抖。 短短一日,从天澜宗的虎口逃生,到玄灵宗的围追堵截,再到黑云宗的杀机暗伏……她只觉自己像惊涛里的一叶孤舟,不知何时就会被下一个浪头吞没。 “丫头。”林凡放轻了声音,抬手按在她单薄的肩头,“记住——今晚,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楚涵抬眸,对上他深沉的目光,良久,轻轻一点头,魂不守舍地转身离去。 夜风拂过,也吹不散她眼底的惊惶,与内心的不安。 【天运掠夺成功,吞噬元婴修士一名,气运值+150!部分灵力已返还!】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刹那,楚涵的身影恰好消失在街角。 轰—— 一股滚烫的灵力自丹田炸开,如岩浆逆冲,瞬息间冲破七重、八重,直至九重! 筑基大圆满! 只差一线,金丹可成! 林凡怔在原地,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骂出声来: “卧槽?” “吞一头千年妖王,让我从炼气直接飙到筑基六重;吞一个元婴老怪,居然只升三重?” “统子,你给我出来!剩下的力量是不是被你中饱私囊了?” 千年妖王的本源何其雄浑,按理说足够他原地飞升; 元婴大修一身灵力更是浩瀚如海,怎么也得把他抬进金丹才对,可如今这点回馈,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系统依旧平静: “天运掠夺,并非取而代之。” “系统会自动剥离吞噬本源中的霉运与杂质,只返还最精纯的灵力予你。” 林凡张了张嘴,一句反驳的话也挤不出来。 算了,别人苦修十年,他只需杀人夺运,坐着就能升级,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一脚踹开房门,林凡反手扣死门栓,整个人扑到床榻上,心中默念。 嗡—— 淡金色的光幕瞬间铺满视野,熟悉的系统界面浮现而出。 【道祖传承系统·初阶】 传承人:林凡 修为:筑基九重大圆满 体质:星纹体(初级) 神通:天眼(初级) 功法:流星拳法(天品小成) 系统功能:天运掠夺 气运值:350 (1000点——晋升【中阶系统】 3000点——兑换《道门无上心法》 5000点——觉醒道祖仙兵‘星罗盘’ 10000点——返祖,道尊! ……) (系统提示:盲盒抽取机会×1,随时可开始) 林凡望着虚空,眸色深沉,终于彻底了然! 想要撬动系统那扇“返祖无敌”的大门,钥匙只有一把:气运值。 “统子,最快攒够一万点的方法是什么?”他低声催促,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炽热。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识海回荡,给出三条路: “其一,掠夺。以因果为钩,窃取他人气运,然所得甚微。 其二,血祭。宿主亲手炼制的灵宝,吞噬筑基以上修士,一次可获不菲气运,但需以性命为柴。 其三,投资。择天选之人,予其机缘,与其气运共生,使其为你开疆拓土,坐收万点。” 掠夺?因果缠身,所得不过残羹冷炙。 血祭?屠戮无辜,与魔何异?最主要风险太大,一旦被人发现,他将成为天下人的公敌! 林凡眉峰紧锁,却在听到第三条时,眼底倏地亮起幽光。 系统随之铺开卷轴,细节一目了然。 所谓“气运投资”,即以系统赐下的初始本钱为种子,押注于真正的“天命之子”。 天命之子皆受上苍垂青,气运如龙,一遇风云便化九天之鹏; 与之缔结契约,便可共享其磅礴运势,坐看气运值水涨船高。 “天选之人……”林凡喃喃,不由犯了难。 这类人皆是人中龙凤,凤毛麟角,稀缺得很。 东洲如此之大,他总不能挨个去找吧? 看来,想要凑够万点气运值,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 日影西斜,三日期限的最后一缕余晖也将散尽。 星云观里,林凡仍旧“醉生梦死”。 酒坛空了一只又一只,他横卧竹榻,鼾声与窗外蝉鸣互答。 他在熬,也在赌:哪怕山穷水尽,也不能让夜枫长老觉得,他林凡好说话。 “咚、咚!” 门被拍响,声音带着仓皇。 下一瞬,“哐”的一声,门板直接被踹开。 李浩、王石两个小鬼旋风般冲进来,一人拽袖子一人摇肩膀。 “师叔!快醒醒!” “张老板抬花轿来了,楚师姐要跟他们拼命!” 一句话,炸雷般劈进林凡的耳蜗。 他猛地睁眼,残余的酒意在瞳孔里碎成冰渣。 “花轿?张老板?” 记忆闪电般归位! 三日前,他欠下三千两阎王债,立据为凭:三日不还,以楚涵抵债。 “卧槽!” 林凡一蹦三尺高,赤足踏地,衣袍半敞,如风似电地掠出门去。 李浩、王石愣了半息,也拔腿狂奔。 …… 星云观外,夕阳像一摊燃尽的火漆,凝在飞檐上。 门口,一架描金挂彩的花轿横陈,轿帘绣着鸳鸯戏水,晃得人眼疼。 张老板红袍加身,胸口别着喜绸大花,笑得一脸油光。 身后,十几名赤膊壮汉抱臂而立,像一排铜浇铁铸的罗汉。 楚涵执剑挡在门内,青丝无风自扬,剑尖寒光吞吐,映得她眉眼如霜。 “谁敢上前一步,我让他横尸当场!” 第15章 没路了!女帝转世! 星云观外,乌云压顶。 十数名精赤上身的壮汉列阵而前,每一步落下,青砖皆碎,尘土激扬——皆是张老板花重金聘来的打手。 观门前,楚涵孤身横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明知此行无异于螳臂当车,可想到张老板那张油腻可憎的脸,心中只有一念:宁为玉碎。 远处凉亭,天澜宗弟子远远观望。 “师兄,再不出手,那姑娘怕是要血溅当场。”一名年轻弟子低声开口。 顾长雪眉峰蹙起,目光冷淡:“宗门只命我等在此看守,凡俗恩怨,与我们何干?” 众弟子闻言,皆垂首不语,只当未见。 楚涵深吸一口气,正欲拼死一搏。 “慢!” 一道急切的喝声自她身后传来,如惊雷划破沉闷。 下一瞬,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扣住她执剑的手腕。 楚涵愕然回首,泪瞬间决堤。 “师叔!”她哽咽,满腔委屈化作一声泣诉,“都怪你!我宁死也不嫁那姓张的!” 一身邋遢的林凡,看着楚涵通红的眼眶,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发髻。 “傻丫头,师叔怎舍得把你往火坑里推?”他温声安抚,将她护至身后,“剩下的,交给我。” 楚涵咬唇,泪珠仍滚,却终是退后半步。 林凡抬眼,目光扫过那群凶神恶煞的壮汉,最终落在张老板身上。 “张老板,”他拱手,语气平静,“三千两纹银,的确不是小数目。贫道眼下尚凑不齐,但三日内,必当如数奉上。可否再宽限?” 张老板闻言,嗤笑一声,一口浓痰吐在林凡脚边。 “三天?林道长,你当老子是开善堂的?”他叉腰怒骂,满脸横肉抖动,“当日契约写得明明白白:逾期不还,观我拆,人我要!今日期限已至,你一句‘再宽限’就想了事?做梦!” 张老板一声暴喝:“动手抓人!” 十余名壮汉齐声应喏,肌肉虬结,杀气腾腾,虎狼般扑向观门。 “他奶奶的!” 林凡怒极而笑,青衫无风自鼓,筑基九重的灵压骤然炸开。 呼——! 他一步踏前,拳出如流星坠空,身法似鬼魅穿梭。 只听“嘭嘭”闷响连成一片,顷刻之间,惨叫迭起。 十几条魁梧身影倒飞丈许,重重砸在地上,抱着胳膊腿翻滚哀嚎,再无一战之力。 张老板脸色刷地煞白,肥肉乱颤,脚跟发软:“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林凡眯眼冷笑,步步逼近,“你不是要钱吗?道爷先赏你几个大耳刮子,权当利息!” 啪啪啪! 耳光声清脆,张老板原地转了三圈,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成猪头,鼻血横飞,牙齿混着血沫喷出。 林凡抬掌欲再补一记,张老板惊恐尖叫:“慢着!我堂哥可是天澜宗内门弟子!你敢动我——” “天澜宗?”林凡手臂一顿,眉头微挑。 远处凉亭,一直闭目养神的顾长雪蓦地睁眼,眸中寒光如电。 张老板见林凡停手,还以为对方惧了,忙不迭爬起,一边擦鼻血一边放狠话:“欠债不还,还敢行凶!今日之辱,不十倍奉还,老子誓不为人!” 他甩袖欲走,冷不丁一道白影拦路,劲风扑面,吓得他扑通坐倒。 顾长雪负手而立,衣袍猎猎,居高临下,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你堂哥,叫什么名字?” 张老板不认得顾长雪,只当是林凡的帮手,梗着脖子吼道:“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锵——! 剑光如匹练,寒意凝霜。 顾长雪根本懒得废话,长剑出鞘半寸,剑锋已抵在张老板喉结。 只需轻轻一送,便是血溅当场。 张老板浑身肥肉乱颤,汗珠滚滚,像刚从水里捞出一般,哆哆嗦嗦地开口:“手、手下留情!我、我堂哥叫张东亭!” 顾长雪闻言,眉梢陡然一挑,神色在瞬间变得古怪。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追问:“天澜宗真有此人?” 顾长雪缓缓收剑,目光复杂地看了林凡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告诫:“确有此人。张东亭乃内门弟子,天赋极高,背景深厚。你若想保这条命,最好立刻把债还清。” 张老板一听,腰杆顿时硬了,鼻青脸肿的脸上挤出狞笑:“怎么样?老子没骗你们吧?等着收尸吧!” 林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直骂娘! 谁能想到这死胖子竟有如此硬的后台? “我先让你收尸!” 电光火石之间,楚涵蓦地拔剑,一剑封喉! 噗——! 剑锋透胸而出,张老板双目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两声,鲜血狂喷,手指颤抖着指向楚涵,轰然倒地,抽搐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林凡瞠目结舌,僵在原地。 顾长雪亦是大惊,旋即眉头拧成“川”字,冷声道:“若他真是张东亭的堂弟,以张东亭睚眦必报的性子,你们全都得陪葬!” 说罢,拂袖转身,竟欲就此离去。 “顾师兄且慢!”林凡如梦初醒,连忙拦住,躬身抱拳,语气里满是急切,“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顾长雪脚步微顿,侧头看他,目光幽深:“法子自然有,但与你无关——除非你成为天澜宗弟子。” 林凡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顾长雪的弦外之音:天澜宗门规森严,严禁同门相残。 只要他入宗,张东亭再恨,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玄灵宗、黑云宗、张东亭……所有麻烦将他逼到无路可选! 唯有天澜宗,是最佳的选择! 林凡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山门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顾师兄,麻烦你帮我联系夜枫长老,就说我同意加入天澜宗!” 林凡咬了咬牙,说出自己二决定。 顾长雪没有意外。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会选择天澜宗。 天澜宗无论实力,还是东洲大陆的地位,都足以保证林凡无性命之忧。 顾长雪指尖微一用力,“喀嚓”一声脆响,白玉佩碎成齑粉。 “呼!” 一缕银白烟雾自碎玉中升腾,悬停于众人头顶,凝而不散。 下一瞬,烟雾化作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虚影,眸光深邃,气息如山似海。 “弟子顾长雪,拜见夜枫长老!” 顾长雪抱拳深躬,语气恭敬,“林凡已愿入宗,请长老示下,是否即刻带他回山?” “哈哈……” 夜枫朗声大笑,声震四野,“好!顾长雪,便由你护送林小友回宗!” “是!” “慢!” 林凡一步抢前,挡住顾长雪,朝虚影连连拱手,“夜前辈,弟子还有几位师侄同在星云观,能否……一并带走?” 夜枫略一沉吟,随即抚须微笑:“既入天澜,便是一家。你等明日一同起程,老夫自会安排妥当。” 话音落下,白烟飘散,天地重归寂静。 林凡长吐一口浊气,心头大石总算落地。 顾长雪收起残余玉屑,神色间已带三分同门之意:“林兄,何时动身?” 林凡回头望瞭望天色,又看了看仍呆立原地的楚涵,轻叹:“天色已晚,且让那丫头缓一缓。明早卯时,起程。” “好。”顾长雪点头,不再多言,自去一旁打坐调息。 …… 残阳如血,洒在观门前。 林凡走到楚涵身侧,还未开口,少女已“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他怀里,泪水瞬间浸透肩头。 “师叔……对不起!我、我是一时冲动……” 林凡揉了揉她散乱的发丝,温声安慰:“傻丫头,哭什么?不过杀个人罢了。” 他语气轻飘,却带着莫名的笃定,“明日我们便去天澜宗。到了那儿,天塌下来,师叔顶着。” 楚涵抬起泪脸,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重重地点头。 林凡替她拭去泪痕,心底暗叹: 这丫头,还是太傻,太单纯。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要把她护进天澜宗—— 那里,是如今唯一的退路,也是新的起点。 林凡正替楚涵拭泪,忽然—— “叮!系统检测到天命之子!” “扫描目标:楚涵。” “身份判定:女帝转世,帝魂沉睡,天运未开。” “投资提示:趁其未醒,提前绑定,共享天运!” 一行行淡金色小字,在他视网膜上瀑布般刷下。 林凡手指一僵,差点把楚涵的刘海薅下一撮。 女……女帝? 那可是神话里的人物,居然砸到自己怀里! 他下意识低头。 楚涵红着眼眶,鼻尖微翘,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说”的小可怜模样。 怎么也无法把她跟“一念山河碎,一剑万骨枯”的绝世女帝联系到一起。 系统似乎嫌他不够震撼,继续刷屏: “投资方案一:传授宿主道门心法《太一玄经》,助其筑基,奖励:帝魂好感度+30,气运值翻倍×1!” “投资方案二:消耗1000点气运值,兑换‘醒魂丹’,直接刺激帝魂苏醒,奖励:女帝专属羁绊‘生死与共’,共享其突破时的天地反馈。” “投资方案三:顺其自然,不干预。若帝魂百年后仍未觉醒,投资资格自动取消。” …… 第16章 投资天命!危机再现! 百年? 恐怕自己棺材板怕是都等不了百年! “师叔……?” 楚涵见他发愣,怯生生拽了拽他衣袖,“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林凡回过神,目光复杂地揉了揉她脑袋:“没,师叔在想,明天给你准备一份入门大礼。” 大礼? 楚涵被弄得一头雾水,自己这个师叔在发什么神经? 他该不会真的想把自己买了吧? 而林凡这边心意已决,他当然得选方案一! 醒魂丹太贵,况且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气运值;顺其自然又等于等死。 先刷好感度,把“潜力股”牢牢绑在自己战车上才是硬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念: “系统,选方案一!” “叮!投资成功! 《太一玄经》(上卷)已烙印宿主识海,可随时传授。 提示:帝魂对宿主初始好感度+30(友好)。 额外奖励:金色气运——【雷火剑胚】已自动生成,请宿主于三日内前往天澜宗剑冢收取,逾期消散。” 林凡眼底闪过一丝炙热。 雷火剑胚…… 那可是能随主人成长的本命飞剑雏形! 他低头看向尚自抽噎的楚涵,仿佛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不,是整座灵石矿! “丫头,随师叔来。” 明日便要拜入天澜宗,免得你受人欺辱,今夜先授你一门护身功法。” 楚涵一头雾水,望着这位向来跳脱的师叔林凡,还未回神,已被他牵住手腕,径直往后院去。 月色如水,松影横斜。 林凡止步于古柏之下,神色难得郑重:“闭眼,收摄心神。” 楚涵心里嘀咕:这些年同住道观,师叔会的未必比我多,能有什么惊人法门? 可师命难违,她只得依言阖眸。 下一瞬,一股温煦而磅礴的力量自眉心灌入,如洪流入海,直抵识海深处。 金色篆文层叠涌现——太一玄经。 四字如钟,震得她神魂俱颤。经文玄奥繁复,却又仿佛为她量身而铸,字字入心,句句生光。 她无意识地盘膝而坐,周身泛起月华般的淡淡莹辉,吐纳间隐有风雷。 “叮!气运+1。” “叮!气运+1。” …… 林凡负手立于一旁,听着脑海中的提示音,唇角微扬。 气运虽涓滴,却胜在源源不绝,比他四处“掠夺”轻松多了。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道观外十里山林,正有一群人蠢蠢欲动。 而此时林凡打着哈欠推开房门,一阵狂风却猛地拍在脸上,险些把他掀回屋里。 “嗯?” 院内灵气如乳,凝成肉眼可见的漩涡,正围着楚涵鲸吞海饮。 林凡睡意全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神识一扫,瞳孔骤缩。 “筑……筑基?!” 一夜破境,从炼气五重直升筑基一重,连破五关! 哪怕是他这个开挂的,也没这么离谱。 “他奶奶的,这丫头是怪物吗?” 林凡喃喃,心里又酸又喜。 酸的是自己还卡在筑基九重,喜的是自己捡到宝了。 转念一想,他又自我安慰: “咳,肯定是她修为不够,所以无法助我突破。” 正嘀咕着,楚涵睫毛轻颤,星眸睁开。 “师叔,你要去哪儿?” 林凡忙收起表情,换上关切脸:“可有不适?” 楚涵握了握拳,只觉浑身灵力澎湃,神采飞扬:“从未这般好过。” “那就行。”林凡松了口气,语气一肃,“记好了,太一玄经,日日必修,绝不可外传。” 叮嘱完,他心底唤道:“统子,无双剑匣,给我兑!” “叮!扣除气运值100,无双剑匣已发放。” 空气微漾,一具乌木长匣凭空浮现。匣面鎏金,纹绘火凤翔天,剑意冲霄。 林凡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心疼自己的气运值。 楚涵眸光一亮:“这是……” “答应你的大礼。”林凡拍了拍匣身,笑道,“匣中藏十二飞剑,名曰‘无双’。你能否驾驭,就看你造化。” 说罢,他将剑匣递出。 楚涵双手接过,指尖刚触及匣面,指腹蓦地一痛。像被火羽啄了一口,血珠沁出,落在凤纹之上。 “嘶——” 下一瞬,剑匣化作一道赤芒,倏地没入她手背。 火凤振翼,烙成一枚殷红纹章,灼热而鲜活。 楚涵怔住。 林凡也怔住。 无双剑匣——天品之上、仙品未满,遇强愈强,更有破阶化仙的潜质!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落下,林凡当场抓狂。 “卧槽!” 自己竟然把这样的逆天机缘拱手送人? 系统让他“投资”,可没让他“败家”啊! “那个……小师侄,”林凡厚着脸皮凑上去,笑得比哭还难看,“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楚涵回答得斩钉截铁,“无双剑匣现在姓楚。” 她太了解这位师叔的德行了,脸皮厚得能当城墙,转身就想溜。 林凡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却只能强撑着干笑:“咳,你想什么呢?师叔我是那种人吗?” 楚涵撇撇嘴,懒得搭理,扭头就走。 然而她前脚刚出院门,后脚顾长雪便领着天澜宗弟子鱼贯而入。 顾长雪神色惊疑,鼻翼轻动,察觉后院灵气浓得几乎滴出水来,更有一股凌厉剑意冲霄而起。 嗡! 他掌中长剑忽作龙吟,震颤不休,似被某种同源之力牵引,几欲脱鞘。 “站住。” 楚涵擦肩而过的一瞬,顾长雪倏地伸手拦住,目光如电。 “你想干嘛?”楚涵后撤半步,指尖已暗扣剑诀。 顾长雪瞳孔微缩:这丫头一夜筑基?那股剑意,他只在天澜宗剑冢曾感受到过,为何在她身上能感受得到! 林凡暗道不妙,闪身横在两人之间,朗声打圆场:“顾师兄果然守时!我这就叫弟子们收拾行囊,即刻起程前往天澜宗!” 话音未落,他背对着顾长雪,朝楚涵连连摆手。 楚涵会意,脚尖一点,化作一道残影掠出院墙。 顾长雪面色沉如水,心头巨浪翻涌:那小丫头修为暴涨已够蹊跷,更诡异的,是她身上那股令万剑俯首的剑意…… 究竟从何而来? 顾长雪的目光仍黏在楚涵消失的方向,像钉子一样拔不出来。 林凡咧嘴,笑得一脸欠揍:“顾师兄,这么恋恋不舍的,难不成看上那丫头了?” “放肆!”顾长雪骤然回神,柳眉倒竖,清喝声里夹着冰碴,“再敢胡言,休怪我翻脸!” “嘿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林凡搓搓手,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脸红什么?人之常情。” 顾长雪耳尖都烧得通红,长袖一甩,懒得再搭腔:“天已破晓,半柱香后动身!” 说罢,她领着弟子径自往观外走,背影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切,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林凡冲她背影翻了个白眼,“早晚有你求老子的时候。” …… 片刻后,星云观山门。 李浩、王石一步三回头,眼眶通红。 “师叔……我们还能回家吗?”李浩吸着鼻子,声音发颤。 王石抹了把脸,小声补刀:“会不会刚到天澜宗,就被您卖了换酒钱?” “换你大爷!”林凡一人给了一个爆栗,“两个小王八蛋,能进天澜宗是你们祖宗坟头冒青烟!少给老子丢人现眼!” 他训得唾沫横飞,心里却泛起一点酸。 星云观的一砖一瓦,都是他撒尿和泥长大的地方。 “说够了没有?”顾长雪御剑悬在半空,青衫猎猎,语气冷得像淬了霜。 林凡干咳一声,最后看了眼山门,飞身掠上剑光。 长剑破空,云海翻涌。 星云观外,十里莽林,雾气未散,杀机已浓。 黑衣如墨,杀气如潮。 “三天了。” 闫雄仰头,死死盯着那道破空而去的剑光,嗓音发干,“顾长雪已经带人离开,阴长老却连影子都没回……” 他身旁,黑云宗此行真正的主事,金丹巅峰的刘霆,仍旧抱臂而立,面具下的目光幽暗如渊。 其余弟子屏息,只听得林间虫鸟噤声,连风都不敢妄动。 忽然—— 咔! 所有人腰间的黑曜令牌同时震颤,一道森冷的声音直贯神魂。 “阴长老魂灯已灭,确认殒命。” 短短一句,如万钧雷霆。 闫雄脸色瞬间惨白,双膝一软,险些跪倒。 元婴九重的阴蚀云……死了? 谁杀的?谁敢杀? 令牌中的声音继续回荡,不带一丝温度: “避免节外生枝,自此刻起,所有人听刘霆号令。 不计代价,劫杀星云观一行,务必把将个丫头活着带回来,不能让他们返回天澜宗,违令者杀无赦!” “遵宗主令!” 十几名黑衣人齐齐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那股子从骨子里渗出的疯狂。 刘霆抬手,缓缓扣上一张漆黑鬼面,刀锋出鞘,寒光映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事成之后,宗主赐‘筑金丹一枚,上品阶法器任选。” 他嗓音低沉,却像火油浇在干柴上。 “杀!” 十余道黑影腾空,面具遮脸,只余眼底的血丝与贪婪。 闫雄咬了咬牙,终究也戴上面具,可心脏却跳得发慌。 第17章 绝境逢生破金丹! 云海浩瀚,天光如洗,长风掠峰,声若龙吟。 顾长雪御剑在前,衣袂翻飞,率领众人破空而行,直指天澜宗。 林凡立于剑尾,心中却百味杂陈。 若在往日的星云观,此时他尚拥衾高卧,谁敢扰他清梦? 如今寄人篱下,规矩加身,少不得仰人鼻息。 念及此处,愈发怀念自家小观,遂暗立誓言:待风波平息,必当归去。 “师叔我怕,这太高了!我怕掉下去摔死!” “我也怕!师叔,咱们还是下去走路吧?” 后方,李浩与王石死死趴在剑脊,双臂环抱剑刃,哭嚎声随风乱窜,涕泪横流。 林凡老脸滚烫,恨不能一脚踹飞这两个丢人现眼的小子,早知如此,宁可把他们锁在观里喂狗。 “师叔!前方有人逼近!”楚涵忽地低喝,指尖灵力暗涌。 林凡抬眸,只见云雾深处一道黑影破霭而来,杀机森然。 “来者不善,戒备!”顾长雪冷喝,声若寒铁。 天澜弟子瞬时剑锋斜指,灵光交织,杀意冲霄。 林凡嗤笑:“天宽地阔,未必冲咱们来的,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话音未落,下方林海倏地炸裂,十余道黑影如夜枭掠空。 这群人身着黑袍,鬼面覆脸,黑刀映日,刀光似雪,直扑众人。 眨眼之际! 噗—— 血雨洒空,一名天澜弟子头颅高高飞起,无首之躯犹自御剑数丈。 “找死!”顾长雪见到,眸中寒芒暴涨,反手一剑,剑气横贯十丈。 黑白两队,瞬于苍穹绞杀一处,金铁交击之声震得云涛崩散。 楚涵拔剑欲上,林凡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低声斥道:“臭丫头,嫌命长?” 楚涵抬眼,倔强如星:“师叔,他们人少,我筑基有成,岂能袖手?” “天澜宗的人还在,哪轮得到你逞强!” 林凡狠狠一眼把楚涵钉在原地,五指铁箍般扣住她的手腕,半步不退。 来者黑衣如夜,刀锋染血,分明是死士中的死士;他怎舍得让这丫头去赌命? 趁高空剑光纵横、血雾未散,林凡猛地调转剑头,裹着楚涵、李浩、王石便往回路疾掠。 天澜宗之行山高水远,前路不知还伏着多少杀机;他宁可回观闭门,也绝不再拿几个孩子的性命去填别人的战场。 剑光刚掠过两道山脊,一道幽影忽如泼墨般横亘长空。 黑氅猎猎,鬼面森然,气机沉如深渊——金丹! 林凡心头一沉,急急止步。 “师叔,我来挡住他,你们赶快回道观!” 楚涵咬破下唇,血丝染唇,一步抢在林凡之前。 “胡闹!” 林凡低喝,声若闷雷。 他一把将楚涵拽到身后,掌心灵力暗涌。 “老子是你师叔,哪有替我你挡刀的道理?赶快带你两个师弟走——立刻!” 楚涵对上林凡罕见的厉色,鼻尖一酸,终于只能点头,急忙拽着早已面无人色的李浩、王石后退数十丈。 而林凡踏空一步,衣袍猎猎气息暴涨,与那鬼面人对峙。 二人四目相交的刹那,一缕阴冷熟悉的气息钻入神识,竟与黑云宗长老阴蚀云独有的腥臭味儿相同。 “又是黑云宗?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林凡神色凝重,声浪裹着灵力滚滚荡开,“朗朗乾坤,你们就敢截杀天澜弟子,就不怕天澜宗踏平你们黑云宗?” 鬼面之下,刘霆眉峰陡挑,阴翳的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旋即他嗤笑出声:“倒有几分眼力,原以为是条混吃等死的杂鱼,看来……还算个带刺的。” “带刺?” 林凡眼角一抽,怒火蹭地窜上发梢,“道爷今天不光带刺,还带锤!再敢废话,敲你的嘴!” “筑基而已?也敢挡我,真是不知死活!” 刘霆怒极反笑,袖袍一震,黑光凝成五道鬼爪,破空撕向林凡。 林凡半步不退,拳出如龙,星辉炸裂,硬撼鬼爪。 轰! 撒时间血雾迸溅,林凡右手虎口炸裂,鬼爪余威如刀,将他整个人掀飞十余丈,山石崩碎。 “师叔!” 楚涵大惊失色,俏脸煞白,一咬银牙想要上前,可想到李浩、王石安危,她只能转身疾遁。 “还想走?” 刘霆冷笑,身形一闪,他的目标正是楚涵,便鬼魅般速度截住三人前路。 “滚开!” 楚涵见到厉声娇叱,长剑划出一道寒芒,果断直取刘霆咽喉。 “破铜烂铁。” 刘霆抬手,掌心灵力喷薄,长剑寸寸崩碎,铁屑四溅。 剑尖尽失,楚涵却未退半步,反手一掌拍出,试图阻挡。 咻! 一道琉璃红光自她掌心激射而出,快若惊鸿,瞬间洞穿刘霆右掌。 噗! “啊……!” 血花飞溅,掌心通透,刘霆惨哼倒掠三丈,鬼面下的双眼满是骇然。 “哇!师姐,那把剑……会发光!” “通体跟红宝石似的,得值多少灵石?” 李浩、王石缩在楚涵身后,瞪直了眼。 楚涵亦怔住。 赤色小剑悬停半空,剑身剔透,宛若琉璃铸血,剑脊一道凤羽火纹流转不息。 她垂眸,右手背上一枚朱红凤印悄然浮现,滚烫如火。 “无双剑匣……” 楚涵低呼。 心念方动,琉璃剑“叮”然一声,乖巧落入她掌中。 刹那间,剑名、品阶、剑意如潮水涌入识海: 剑名:血琉璃 品阶:天品 剑魂:忠护 誓:主辱剑死,主安剑眠。 赤霞未散,杀机又至。 刘霆掌心血洞翻卷,却凶性更炽;趁楚涵垂眸抚剑的刹那,他如疯枭扑兔,黑影横空。 “师姐小心!” 李浩、王石魂飞魄散,双双抱住楚涵大腿,生生把她拽了个趔趄。 楚涵仓促横剑,剑光尚未来得及织成屏障,刘霆的掌风已如山崩砸落。 轰! 血琉璃悲鸣,火凤虚影瞬灭。 三人似断线风筝,口喷血雾,砸断古木数株,才重重落地。 “道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天穹裂金,一声怒喝震得林叶簌簌。 刘霆猛地抬头! 一束刺目金光自云端贯下,林凡浑身符纹炽亮,宛若怒目金刚,踏空而至。 嘭! 刘霆胸口中脚,胸骨尽裂,一口血箭喷出丈余,身形倒射。 “金刚——镇魔!” 林凡双拳如擂鼓,拳拳到肉。 金符流转,力可撼山;刘霆金丹修为竟被打得毫无招架,护体灵光片片崩碎。 轰!轰! 所过之处,峰石炸成齑粉,古木拦腰而断。 一炷香后! 林凡眼前发黑,肌肉如遭万蚁噬咬。 “糟了……灵力见底!” 下一秒,金光骤敛,符纹熄灭。 只感觉脚下一软,差点跪倒。 “好汉不吃眼前亏,撤!” 意识到不妙,林凡掉头狂奔,气喘如牛。 刘霆披头散发,从乱石堆里爬起,望见那仓皇背影,先是一愣,继而狞笑。 “秘法时间到了……?” 嗖—— 黑影贴地疾掠,刀光如匹练,直取林凡后颈。 “你大爷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林凡头皮发麻,反手掏出乾坤镜,死命往头顶一挡。 当啷! 刀光骤断。 半截刀身打着旋儿插进岩石。 刘霆瞳孔地震:“我的‘斩魂’,那可是中品灵宝!” “嘿嘿,这就是中品灵宝?我看连夜市十块灵石的地摊货都不如!” 林凡掂着乾坤镜,故意咂舌摇头,一脸欠揍的惋惜。 “臭——道——士!” 刘霆怒发冲冠,双目赤红,十指灵力暴涌,整个人化作一头失去理智的疯虎,扑杀而至。 就在利爪离林凡面门仅余三寸之际! “给我吞!” 林凡猛抬乾坤镜,镜面幽光暴涨,化作一轮漆黑漩涡。 嗤! 漩涡如饕餮张口,将刘霆连同怒吼一并吞没。 【叮!天运掠夺成功——力量到账!】 系统声落下的瞬间,一股温热的精纯灵力自镜中倒灌而入,如决堤天河,冲荡四肢百骸。 林凡当即盘膝,五心朝天。 丹田内,原本米粒大小的金丹嗡鸣剧震,转瞬膨胀至珍珠大小,表面更浮现出一道璀璨金纹,宛若初生朝阳破开云海。 轰! 气旋收束,灵压冲霄! 金丹境,一重! 林凡睁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嘴角扬起压不住的弧度。 “哈哈!一个金丹搞定了,老子也是金丹境了……” 他握了握拳,指骨噼啪作响,澎湃的力量在经络中奔涌,似能一拳轰碎山岳。 第18章 命悬一线,帝魂复苏! “这声音……?” 楚涵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微哑而低沉的尾音,像一道冷电劈进识海。 让她直接回想到,百门会武那夜,天澜宗禁地之时,正是这个声音主人追杀自己被迫闯入禁地! 也正是此人,破开了天澜宗封印,放出妖王,害得她差点死在妖王之手! “是你!黑云宗,闫雄!” 她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薄冰,却压得林间风声都滞住。 重伤未愈,她仍本能地横剑后退,把李浩与王石死死护在身后。 闫雄自树影后缓步而出,黑袍猎猎,唇角勾着讥诮的弧度。 “好记性。” 他抬手,指尖掠过剑脊,铮然龙吟,“既如此,那夜我宗真正的目的,你也该听得一清二楚。” 楚涵咬破下唇,血丝渗入口腔,铁锈般的腥甜。 “目的?”她冷笑,嗓音却颤,“无非就是想杀人灭口,何须多言!” 闫雄摇头,剑锋斜指,杀机如潮。 “杀你,只是顺手。” “我要知道,那日封印崩碎,你为何没死?妖王又为何凭空蒸发?” “还有,三天前,是谁斩了我宗长老阴蚀云!” 每一步踏前,脚下枯叶便化作齑粉。 楚涵面色煞白,唇瓣血色尽褪。 她知道答案,却宁死也不能吐出一个字。 “退后!” 她低喝,李浩与王石被她一把推至身后,自己反身掠出,剑光若匹练,直取闫雄咽喉。 “螳臂当车。” 闫雄嗤笑,随手一剑劈落。 轰! 剑气如山洪倾泻,楚涵连人带剑被震飞数丈,血雾喷洒,单膝砸地。 “师姐!” 李浩、王石稚声惊叫,却倔强地扑到她前方,双臂张开,像两只雏鹰以羽翼护母。 “坏蛋!不许碰我师姐!” 王石眼圈通红,李浩更攥紧木剑,指节发白。 闫雄眼底掠过不耐,剑锋横扫,寒芒直取李浩眉心。 “小鬼,先送你们上路!” “不——!” 楚涵嘶声,挣扎扑去,将李浩死死按入怀中,以脊背迎向那夺命一剑! 千钧一发! 轰! 赤红长虹自天穹坠下,如陨星怒啸,携雷霆万钧之势,正中闫雄额心! “啊——!” 骨裂声清脆,血花迸溅。 闫雄惨嚎倒飞,撞断三棵古木,才在尘埃里蜷成一团。 当啷! 一面巴掌大小的乾坤镜滚落在地,镜面赤纹流转,犹带灼灼幽焱。 “王八羔子!” 只见蓬头垢面的林凡自半空而落,道袍翻飞,须发皆张。 “欺负我师侄?道爷今日便拆你骨、熬你魂!” 林凡一步踏碎残阳,拳罡如彗星坠世。 拳未至,风已裂空,周遭十丈古木齐齐俯倒,叶碎如鳞。 “死!” 低沉的喝声里,那抹拳虹贯日而出,直轰闫雄胸膛。 噗嗤! 血雾炸开,骨肉成糜。 闫雄的瞳孔在剧痛中缩成针尖,低头看去,只见胸骨尽碎,心口处赫然一个拳形空洞,鲜血狂涌如泉。 扑通! 尸身仰倒,尘土激扬。 “师……师叔你突破了?” 楚涵声音发颤,眸底倒映着林凡衣袂翻飞的背影,恍若隔世。 林凡收拳,负手而立,指尖弹了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唇角勾起少年得意的弧度。 “嗯,金丹。” 语气轻描淡写,却震得林间风声都为之一滞。 “哇——!” 王石张圆了小嘴,眼睛里全是星星,“金丹境!凤阳城横着走的那种!” 李浩更是激动地原地蹦起:“以后谁敢欺负我们,就让师叔一拳教他做人!” 两个孩子围着林凡叽叽喳喳,兴奋得像两只扑棱的小雀。 然而下一瞬,两个小家伙突然惊呼起来: “楚师姐!” 楚涵身子一晃,如折翼之蝶,软软倒下。 血迹未干的唇角,苍白得近乎透明。 林凡笑意骤敛,一步掠至,稳稳将她接入怀中。 指腹探脉,眉心紧蹙。 “伤得太重……得立刻回星云观!” 他抱起楚涵,回头对两个小家伙低声道: “抓紧我衣角,咱们走。” 此时林凡,已经顾不上顾长雪他们了,楚涵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若再迟疑,恐有性命之忧。 嗖—— 风声破空,残阳最后一缕金辉被夜色吞没。 星云观后殿,烛火如豆,映得榻上女子脸色愈发苍白。 林凡盘膝坐在床沿,手掌覆在楚涵脉门,灵力涓涓如温溪,替她梳理紊乱的经脉。 整整一日,他衣袍未解,眉间未展。 李浩、王石蹲在门槛外,攥着衣角来回踱步,眼圈红得像兔子。 “黑云宗……” 林凡低声喃喃,指腹摩挲着袖口血迹,“若只为灭口,何须这般冒险,大动干戈!他们到底在图什么……” 念头未落—— “砰!” 道门被一脚踹得粉碎,木屑四溅。 血腥味扑面。 顾长雪踉跄而入,玄衣染透,发梢还在滴血。 他左手提剑,右手按着左肋,指缝间鲜红汩汩。 杀机与疲惫混在一处,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 “对付几个毛贼,要这么久?” 林凡抬眼,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少说风凉话!” 顾长雪啐出一口血沫,嗓音嘶哑,“十八人,最弱筑基三重,全是黑云宗‘黑魇卫’,他们靠嗑血煞丹增强修为,各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一步一顿,走到桌前,啪地将半截断刃拍在案上。 刃口呈诡异乌青,仍在“滋滋”腐蚀木面。 “我们来时十三人,现在……” 顾长雪指节发白,眸底掠过痛色,“只剩三个。” 殿内一时死寂。 林凡冷嗤:“那又如何?我们遇上的可是金丹九重。” “什么?!” 顾长雪豁然转身,伤口崩裂,血线顺着衣角滴落,“你们……怎么逃回来的?” 林凡抬手,指节轻叩桌面,声音不大,却似惊雷。 “逃?” “那可是金丹九重,我们能不能逃得了吗?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活着在这里!” 顾长雪瞳孔骤缩。 “你杀的?” “怎么?”林凡淡淡补充,“你真以为道爷是吃素的吗?” 顾长雪倒吸一口凉气。 金丹九重,在黑云宗足以位列长老,竟被眼前吊儿郎当的家伙杀了? 惊疑、震撼、恍惚,诸般情绪在他眼底翻滚,最终愤怒咬牙道“黑云宗胆大包天,我现在就上报给夜枫长老!” 言罢,顾长雪取出一枚千里传音石,指尖灵光闪动,将方才遇伏之事尽数传予夜峰长老。 “黑云宗,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夜枫长老怒声如雷,震得传音石嗡鸣不止。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沉声道:“顾长雪,你且在星云观驻守,务必护住林凡等人周全。待老夫禀明宗主,即刻率众前来接应!” “弟子遵命!”顾长雪肃然领命,掐诀中断传音,石面灵光瞬息熄灭。 林凡立于窗前,神色莫名。 天澜宗一旦出手,黑云宗怕是要在东洲除名了。 他也再无后顾之忧。 “师叔!快看楚涵师姐……她身上怎么在冒白气!”王石忽然惊呼。 “嗯?”林凡猛地回神,目光落于床榻之上。 只见楚涵静卧,周身却氤氲出缕缕纯白雾气,如烟似霞,缠绕不散。 她眉心处,一点米粒大小的光芒忽明忽暗,宛若星辰坠落凡尘。 “天运加身……”林凡瞳孔骤缩,声音低哑。 那白雾,正是气运凝化之兆。 寻常气运无形无质,唯有浓郁到极点,方才能显化肉眼可见的异象。 “难道……”林凡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她体内的帝魂,要苏醒了?” 若真如此,楚涵醒来之时,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回事?” 顾长雪折身而返,见床榻上白雾翻涌,楚涵气息忽强忽弱,当即莲步轻移,欲以真元探查。 林凡横身一拦,袖袍带起劲风,将顾长雪生生止住。 “无碍!” 他语速极快,声音却压得极低,“我师侄只是倦极而眠,需静养片刻,还请顾师兄回避。” 顾长雪眸光微凝,察觉林凡眼底那一瞬的紧张,绝非“倦极”二字可言。 他方欲开口,林凡已反手扣住房门,掌心真元暗吐,“咔哒”一声闭门落锁。 片刻后,连李浩、王石两个小家伙也被他一并推出,木门在三人鼻尖前寸寸合拢,只剩一句:“任何人不得靠近!” 门内,林凡回身,指尖轻弹,数道禁制灵光交织成网,将整间静室封得滴水不透。 他缓步至榻前,低头凝视那张苍白却逐渐透出圣洁光晕的小脸,声音低得似在自语: 第19章 投资女帝,大战冥泉! 呼——! 顾长风毫无征兆地出手,掌风裂空,震得夜色都颤了颤。 林凡背对着他,却像脑后生眼,脚尖一点,瞬息横掠三丈,回身怒喝:“顾长雪,我草你大爷!竟敢偷袭老子!” 顾长雪一言不发,眸色沉冷,第二掌已如影追至,比先前更狠、更疾。 林凡火冒三丈:再忍就成王八! 轰!轰! 他拧腰出拳,拳如重锤,空气被生生砸出爆鸣。 两道身影瞬间撞在一起,拳掌交击,火星四溅,竟斗得旗鼓相当。 可下一瞬,顾长雪忽然抽身急退,抬手喝止:“够了!” “够个屁!”林凡正在气头上,哪肯收势,“你说停就停?老子偏不!” 拳随身走,一式“流星灭”怒轰而出。 拳光璀璨,拖出丈许尾焰,像真正的流星划破夜空,带着摧山裂岳的霸道。 顾长雪仓促架臂,真元刚提至七成,便被这一拳震得倒飞五丈,后背撞断古木,枝叶簌簌如雨。 他胸口气血翻涌,旧伤崩裂,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林凡愣住,低头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狼狈咳血的顾长雪,满脸不敢相信:“顾长雪?你……讹我?” 他急忙摆手,语速飞快:“先声明,是你先动手,我纯属正当防卫!回头夜长老问起来,你可别颠倒黑白——我可还要还要进天澜宗呢!” 顾长雪抹去唇角血渍,苍白的脸上竟浮出一丝笑意:“放心,我顾长雪还没那么小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血气,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凡:“方才出手,只为确认一事,你如今到底是何境界。” 以前他听闻黑云宗金丹高手殒命,还曾怀疑林凡夸口; 可方才拳掌相接,对方真元之浑厚,分明已稳稳站在金丹境,并且施展的拳法,与金丹九重交手不落下风。 一天之前,这小子还是筑基。 短短一天时间,竟有这等突破,简直非常人所能做到。 哪怕天才齐聚的天澜宗,也未必有这等人。 顾长雪这才隐约明白,为何夜长老亲自替林凡开绿灯,甚至不惜打破宗门百年成例。 “哦?”林凡挑眉,原来对方只是探自己底细。 可一念及此,他心里反倒“咯噔”一声:方才那一拳,是不是张扬得过头了? 不行,往后得把锋芒收一收,真被那些老怪物盯上,麻烦可比黑云宗大得多。 林凡暗暗打定主意,把“低调”两个字刻在识海最显眼的位置。 “林凡,”顾长雪调息片刻,脸色仍白,却肃然开口,“黑云宗为何对你们几人痛下杀手?此事,你总该老实交代了吧?” 在他想来,黑云宗不惜正面得罪天澜宗,也要截杀几名小辈,背后若无惊天之秘,打死他也不信。 “啊?”林凡一脸茫然,挠头道,“我哪知道他们发什么疯?兴许是看我们长得帅?” 顾长雪冷眼斜睨:“少装傻。你既已拿天澜宗当护身符,就得按天澜宗的规矩来。今日不说,改日夜长老亲自过问,你觉得自己还能搪塞?” 他往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若宗主亲临,你总不能用‘长得帅’这三个字糊弄过去吧?” 林凡嘴角一抽,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斟酌再三,他狠狠咬牙,长叹道:“罢了!顾兄,咱们算半个自己人,我就告诉你,可你千万别外传。” “说。” “我师侄楚涵,在百门会武时,无意间撞见黑云宗弟子偷偷破开‘禁地’封印,放出一头妖王。对方这是想杀人灭口,才一路追杀我们。” 顾长雪瞳孔骤缩,低呼:“竟有此事!” 理由合情合理,时间线也对得上,他心中疑云瞬间散去大半。 林凡却话锋一转,反问:“黑云宗吃饱了撑的,干嘛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出妖王?” 顾长雪沉吟片刻,缓缓道:“半年前,宗门暗子曾传回一条线报——黑云宗与‘万妖山’暗通款曲,只是若无实据,最后不了了之。如今他们主动撕开封印,等于把‘通妖’二字刻在脑门上。” 他抬头,目光冷冽:“此事若坐实,不止天澜宗,整个东洲都会将黑云宗列为公敌。届时,他们便是人族叛徒,天下共诛!” 夜风吹过,残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脚边,像极了山雨欲来前的死寂。 林凡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原本只想借天澜宗避祸,却没想到一脚踩进了更大的漩涡。 “万妖山”三个字像一桶冰水,把林凡从头浇到脚。 妖族圣地,人族禁区。 黑云宗如果真倒向那边,他们就是头号靶子,黑云宗要灭口,妖族也要灭口! “我这是……捅了马蜂窝?” 林凡头皮发麻,后背凉气直冒,连顾长雪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 夜已深,残月如钩。 林凡鬼鬼祟祟瞄了眼楚涵的房门,确认没动静,才闪身回屋。 门刚合上就听: 【叮!天运掠夺启动,气运翻倍!】 【女帝苏醒,投资返利结算……】 【气运值+100!】 【气运值+100!】 【气运值+100!】 …… 一行行金字瀑布般刷屏,面板上的数值“蹭蹭”往上涨,眨眼突破500大关! 林凡瞪圆了眼,心脏怦怦直跳: “嘶……帝魂才睁个眼就给我500点?” “要是她彻底复苏,再顺手统个诸天万界……” “一千点?格局小了!直接冲万,等我返祖,直接踏平万妖山,到时谁还敢找道爷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把笑声死死捂进被子里,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窗外,乌云恰在此刻遮住残月,像一张巨大的黑幕缓缓合拢。 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夜无眠。 凉亭外,夜雨欲来,松风低吼。 顾长雪盘膝未稳,指间传音石已先一步传来夜枫长老低沉的嗓音: “黑云宗山门空巢,弟子、长老、丹炉、典籍……一夜之间搬得干干净净。探子回报,他们已举宗投万妖山。” 短短一句,如冰水浇背。 顾长雪猛地起身,石桌被震出丝丝裂纹。 “既然早有退路,为何还在半路劫杀我们?” 电光石火间,他将所有线索狠狠串联! 禁地封印破,妖王却“凭空”消失; 夜长老对林凡青眼有加,甚至破例收入宗门; 而黑云宗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截杀他们…… 除非? “妖王根本不在万妖山,而在……林凡他们手里!” 一念至此,顾长雪后背寒毛齐刷刷竖立。 “糟了!” 他化作一道剑光,直掠后院,只想带着林凡、楚涵立刻遁走。 可前脚刚跨过月门,院内灯火“噗”得尽灭。 一缕黑烟自青砖缝里渗出,凝成一只干瘪枯手,五指如钩,瞬间扣住他的咽喉。 “咔——” 骨骼脆响,顾长雪被整个人提离地面。 黑色烟气顺着手臂蔓延,化作锁链,将他五花大绑,锁链尽头,刻着一张张痛苦嘶吼的人脸。 “小小金丹,也敢挣扎?” 沙哑之声像锈钉刮过铁棺,夜色被撕开,走出一名黑袍老者。 面如血蜡,双目空洞,却燃着两簇幽绿鬼焰;周身黑气翻涌,隐有婴啼鬼泣。 黑云宗大长老——冥泉! 元婴八重,擅以生魂炼丹,绰号“人炉阎罗”。 “认得老夫?很好,省得废话。” 冥泉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黄褐齿列,笑得像夜枭啄尸。 顾长雪七窍被威压逼得渗出血丝,仍拼尽最后一分力,嘶声怒吼: “林凡——跑!!” “跑?” 冥泉干瘪的手掌覆上他天灵,五指如钩,“噗”地刺入皮肉。 “嘶——” 顾长雪面容瞬间扭曲,神魂被一寸寸抽出,金丹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放心,这里所有人……很快就会下去陪你。”冥泉双目扫视着院落几个房间,抓住顾长雪力道又增强几分。 顾长雪命在旦夕,身体瘫软无力。 命悬一线! “呔!老东西,纳命来!” 剑尖离顾长雪咽喉仅余一寸,血珠已沿锁骨滚落。 千钧一发间,暴喝如雷! 轰! 金虹破窗,林凡携煌煌之威瞬临屋中,拳绽日轮,直轰冥泉后脑。 冥泉瞳孔骤缩,反掌一抖,噬魂链化作黑龙咆哮而出,与金拳硬撼。 嘭! 气浪炸开,屋瓦齐飞。 林凡被震退三丈,鞋底擦地成沟;噬魂链亦倒卷半空,链节如蛇信再吐,缠向林凡四肢。 “锁!” 冥泉指尖勾魂,链影封死八方。林凡避无可避,翻腕亮出一面古镜,铜色斑驳,背铭“乾坤”二字。 “给我碎!” 他抡臂怒砸,镜沿划出一道银弧,正中链身。 铛——! 金铁哀鸣,黑链寸寸崩裂,溅落一地碎铁,嘶嘶化作黑烟。 余劲震得冥泉虎口发麻,衣袖猎猎倒退两步。 “嗯?” 他定睛望去,镜面幽光吞吐,一股妖蛮、荒古、霸绝的气息似要破镜而出。冥泉心神剧震,失声低喝: “天品灵宝?不对……镜中怎藏妖王气?” 一个骇念闪过——他们苦寻的妖王,竟被囚于此镜? 砰! 他再也顾不得奄奄一息的顾长雪,任他软倒尘埃,鬼影一闪,直扑林凡。 “草你大爷!”林凡双目赤红,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背,“老东西,也尝尝幽焱烈焰的滋味!” 嗡——! 镜心漩涡倒转,幽蓝火舌狂涌而出,凝为一条焚天蛟龙,鳞甲俱燃,怒啸着卷向冥泉。 …… 第20章 三剑斩冥泉!兽潮来袭! 幽焱出鞘,火幕遮天。 冥泉挟万重煞浪而来,却在幽焱气息横扫之下,黑潮倒卷,惊恐暴退。 “幽焱异火?九幽之下镇魂之焰,遇水不熄,以魂为薪,可焚诸天,怎会落进凡人之手!” 他曾在残卷里窥见一字半句,今夜却直面火海? 而那妖王正是被这幽焱异火困入乾坤镜,永堕无间! 幽焱恐怖如斯,以他实力救不得,那便只能夺镜! 嗖! 黑影一扭,冥泉凭空蒸发,幽焱扑空,火舌舔碎虚空。 “这就溜了?” 林凡冷笑,随之天眼神通自动开启,虽是初级,却可看穿虚妄。 很快,他捕捉到冥泉化作一缕幽烟,已潜至身后三尺,指尖寒芒对准后心。 林凡佯作不察,待黑影贴背,倏然回身,举镜一照—— 轰! 幽焱如瀑,倒卷银河,刹那间将冥泉一口吞入。 “老狗,这回让你连灰都剩不下!” “啊……!”火海里传出凄厉惨叫,转瞬寂灭。 林凡收镜,忽想到血泊中的顾长雪,心头骤紧,拔身疾掠。 “顾长雪,你要给道爷撑住啊!” 夜风掠过,火海余烬翻飞,像一场未醒的噩梦。 火海未冷,一缕黑烟悄然逸出,凝成冥泉半边残面,狰狞如鬼。 “还好老夫有替身灵宝……小畜生,你毁我百年替身,我要你百倍奉还!” …… “顾长雪,撑住!”林凡跪地,将最后一颗“续命丹”渡入他口中,掌心灵力刚要涌出,背后虚空波纹轻荡。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一只干枯手掌按在他背心。 砰—— 未曾察觉,林凡胸骨尽碎,口中血雾喷溅三寸。 林凡如破麻袋般横飞出去,五脏俱痛,疼得他眼前发黑,全身抽搐,愤声咬牙“老……匹夫……” 冥泉自暗影中踱出,指尖滴着血珠,声音阴冷,道“若老夫没有猜错,阴蚀云就是被你利用幽焱所杀? 那今日,就轮到你做幽焱的新柴了。” 话音未落,冥泉已探出枯爪,直取坠地的乾坤镜。 呼哧—— 镜缘幽焱暴起,宛如黑龙吐息,生生将他震退三步。 “可恨!此宝竟已生元识!”冥泉怒喝,目中血丝暴涨,却一时无计。 忽听镜内“咚”的一声,似万钧巨鼓擂于九幽,血光炸裂,一道嘶吼震得虚空微晃: “放……本王出……去!” 冥泉浑身一颤,双膝几欲跪地:“妖王大人?” 那声音他便是化灰也识得,当下匍匐叩首,声音发颤,“请主上收回幽焱,属下誓将宝镜奉回万妖山,破印救主!” 暴虐的幽焱竟似听懂了人言,火舌倒卷,化作缕缕黑线钻回镜面。 洞窟瞬间寂静,只余冥泉粗重的喘息。 他踉跄上前,枯指距镜寸许时仍忍不住一抖,确认再无灼痛,方才将乾坤镜死死扣入怀中,仰天狂笑。 “老王八蛋,敢动老子的东西?!”林凡目眦欲裂,心底疯狂咆哮,“统子!再装死,老子就真凉了!” 系统依旧沉默,像被拔了电源。 “靠,垃圾系统!”林凡咬牙,正欲拼命,忽觉后颈寒毛倒竖,此时冥泉已化作一道灰影,利爪锁喉而来! 死亡阴影扑面,时间仿佛凝固,林凡已是面如死灰! 轰—— 千钧一发! 楚涵的房门炸成齑粉,木屑尚在空中,一道七丈虹光已贯空而至,快得超越了声音。 冥泉只觉眼前一花,袖袍刚扬起,黑红魔罡尚未来及凝形! “噗!” 虹光透袖而入,冰冷剑尖抵在他喉结之侧,一滴暗红血珠顺着剑脊滚落,砸在乾坤镜背,发出清脆“叮”的一声。 镜光、血光、剑光,映地冥泉脸色惨白如纸。 虹光凝定,剑身剔透如红晶,血纹流转——正是血琉璃! “楚涵醒了?”林凡心头狂喜,目光穿过烟尘,落在那扇破碎的门口。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道娇小身影缓步而出。 楚涵。 她一袭素衣染血,却掩不住周身寒冽。乌黑长发无风自扬,露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 那双从前澄澈的杏眼,此刻冷得像封存了万年的星辰,只一眼,便叫人心底发怵。 更诡异的是,她明明站在那里,却似与整片空间重叠,气息缥缈,恍若下一瞬就会消散于天地。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丫头?”林凡喉咙发干,激动被莫名的惊惧撕得粉碎。 嗖! 血琉璃倒飞而回,剑尖悬停于楚涵眉心三寸之上,发出清越龙吟,似在俯身称臣。 对面,冥泉捂着被贯穿的右臂,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死死盯着楚涵,枯瘦的脸颊因震惊而扭曲。 “情报误我……”他声音嘶哑,“不是说仅炼气境?为何连本座都窥不透她半点气机?” 神识悄然探出,尚未靠近楚涵三尺,便如陷泥沼,被一股无形威压碾得粉碎。 冥泉胸口一闷,喉头腥甜,竟被逼得倒退半步。 那种压迫,不是境界上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的本能畏惧,仿佛羔羊仰望噬天凶兽,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豆大的冷汗,顺着冥泉沟壑纵横的脸滑落,砸在脚背,冰凉刺骨。 “可恶!”冥泉恼羞成怒,一步踏碎地面,元婴八重的威压轰然炸开,化作滚滚黑潮冲散幻象,身形扭曲成一缕幽影,直扑楚涵。 “丫头当心!”林凡失声。 冥泉修为高她整整一重天,鬼影未至,阴风已割面生疼。 楚涵却连眼皮都没抬。 她抬眸的一瞬,头顶血琉璃力冲霄而起,像一柄被夕阳淬透的长虹,贯空而下。 嗖—— 剑啸震得屋瓦齐颤。 冥泉化作黑烟,贴着剑锋险险滑过,瞬息贴到楚涵面前,五指成钩,直取咽喉。 楚涵柳眉轻蹙,腕底寒光乍现,第二柄飞剑脱手。 “霜降。” 二字出口,天地气温陡降。 剑身未至,雪线已先一步铺开,院落里青石板“咔嚓”结霜。 白光一闪,冰棱如暴雨逆卷! “什么!”冥泉瞳孔骤缩,强行扭身,胸口仍被寒锋划开,血珠刚飞出便凝成冰晶,啪嗒坠地。 寒气顺着伤口直冲天灵,他半边身子瞬间麻木。 嗖!嗖! 血琉璃与寒霜剑首尾相衔,化作赤、白二龙,交剪而下。 冥泉狼狈翻滚,所过之处砖石尽碎。 眼见退无可退,他猛地咬破舌尖,血祭瞬移! 黑光一闪,他鬼魅般出现在楚涵背后,五指裹胁幽冥煞气,直拍后心。 楚涵却轻轻一笑,笑声里带着雪落竹枝的脆响。 “等你很久了。” 第三声剑鸣,从她体内传出。 青芒破背而出,如黎明撕夜——第三柄飞剑,青风! “还有第三把?!”冥泉骇得魂飞魄散,抽身疾退。 可他才刚离地,血琉璃与寒霜已锁死左右,青风剑尖一点,精准钉进他眉心。 噗……! 三剑透体而过,赤、白、青三色剑气在冥泉体内轰然炸开。 血雾尚未散开,又被寒气冻成细碎冰砂,反射着夕阳,像一场凝固的烟火。 冥泉低头,愣愣看着胸前三个透明窟窿,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冰碴。 楚涵屈指一弹。 幽焱火起,紫黑火舌卷上尸体,连血带骨,三息烧得干干净净。 火里传来“噼啪”一声轻响,像是元婴碎裂的哀鸣,随即风一吹,连灰都没剩下。 林凡僵在原地,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三剑瞬杀元婴八重,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楚涵! 月光斜照,楚涵收剑而立,衣袂无风自扬,眸底却是一片陌生的幽寒。 那目光掠来时,林凡如坠冰窟,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 杀意! 铮! 三柄飞剑倒卷,剑尖仍滴着血珠,却在她指尖一寸寸悬停,似随时要破空而出。 “不可,那是我师叔!” 一道熟悉又焦急的嗓音,突然从她体内传出。 林凡浑身剧震:那是……楚涵自己的声音? 若身体里的是楚涵,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又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少女眼底的寒光微微一滞,眉心轻蹙,像有人从内部强行按下了“停止”的机关。 片刻后,她缓缓垂指,三剑化作流光,“锵”一声归于剑匣。 压迫感骤然消散,林凡这才喘上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这具躯壳太弱,识海不过方寸,承不住本帝一成魂力。” 冰冷的女声在楚涵体内响起,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与不耐,“今日且还你肉身,等你踏入大乘境本帝在与你融合!” 话音落下,少女周身那层霜雪般的凛冽气息倏然收敛,像潮水退回深海。 楚涵的瞳孔重新聚焦,眸光恢复澄澈,却掩不住疲惫。 她连站立都有些勉强,指尖微微发抖,只能扶住门框才不至于倒下。 林凡冲上前,一把搀住她,声音发颤:“刚才……是女帝?” 楚涵苦笑,唇色苍白:“她若再迟一息,我恐怕就拦不住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那里,一道细小的血痕正顺着掌纹蜿蜒,是无双剑匣反噬留下的痕迹。 “以我筑基境的魂力,连一柄飞剑都御不稳,何况三柄?”楚涵轻声道,“是女帝借我之手,也是借我之躯。冥泉……死得并不冤。” 林凡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无敌? 不,那只是女帝的无敌。 而真正的楚涵,仍被困在筑基的躯壳里,隔着一条天堑,仰望自己体内的另一道灵魂。 二人方觉风平浪静,忽觉大地剧颤,似巨兽翻身,瓦砾簌簌。 “呜——!” 低沉兽吼自四面八方涌来,像夜色里伸出无数利爪,瞬间攥住道观。 “不好……是兽潮!” 林凡、楚涵慌乱,不知为何之际,远处苏醒的顾长雪声音突然响起。 第21章 屠妖得气运!半步化神! 吼——! 墨云倾天,妖气如瀑,仿佛有人把一整缸腥臭的墨汁泼在夜空,连星月都被呛得熄了火。 星云观外,密林翻浪,黑影似万箭齐发,所过之处枝桠尽断,血气蒸腾,腥风刮得铜铃“当当”炸响。 观内,顾长雪猛地睁眼,瞳中映出一片赤红的“死”字。 “这是兽潮来袭!” 他声音未落,林凡已觉一把冰锥顺着脊梁捅到了后脑勺,浑身毛孔齐刷刷关门放狗。 他纵身一跃跳到屋顶,踏檐而立,只低头一眼,便像被人掐住卵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观外丛林,豺狼虎豹,层层迭迭,瞳如幽灯,牙似残月,戾气凝成黑红色雾墙,把星云观包成一只待宰的猪。 最前排那头人身猫面,气息分明已媲美金丹初期,面露獠牙,可怕得吓人。 看到这一幕,林凡当场头皮发炸,尾椎骨直冒凉气。 “麻的,哪来这么多畜生!” 顾长雪踉跄起身,唇色比纸白,仍咬牙:“能瞬召群妖,只有妖族的人才能做到。” “再不走,若妖族强者出现,我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比谁都清楚,在百年前的“落霄城”,他们护城大阵号称固若金汤,还不是照样被妖族强者一爪拍成纸糊,四十万人族,皆惨死妖兽口中。 如今星云观,山门半朽,风灯摇晃,像吊在脖子上的最后一口气。 “逃?”林凡啐了一口,齿缝渗血,“千里平川,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老子一转身,后脑勺就得被开瓢!” 顾长雪沉默半瞬,忽地抬眸,眼底倒映的妖云竟燃起狠色。 “那就战。” 他并指如剑,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凝成一道赤金符纹,悬空自燃! “我有一宝,血祭可启,挡十息。” “十息之后,各安天命!” 林凡斜眼一看,气得笑出声:“顾长雪,你现在连我两个小师侄都打不过,逞什么狗屁英雄?十息,又顶个屁用?” 说话间,他抬手从怀里取出乾坤镜,继续道“你那破招太费血,还是道爷的‘乾坤镜’省事。” 顾长雪瞳孔地震,林凡手中镜里幽焱异火,专吞妖魂,金丹沾之即燃,元婴也不敢硬碰。 他竟然忘了林凡还有后手。 “你……不早掏出来?害我白流半碗血!”顾长雪气急败坏,忙把自家灵宝往回摁。 林凡翻了个白眼,舌尖顶腮,一脸痞相:“自己一厢情愿,关道爷屁事?” 话音未落,观外兽群齐声低吼,似万鼓擂地。 乌云裂开,一只青鳞巨爪探出,指甲森寒,月照如刀。 顾长雪被气的直咬牙,若非自己伤势严重,岂能受这等窝囊气? “完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厢房窗根下,李浩抱着膝盖缩成一只鹌鹑,小脸比纸还白,牙齿哒哒哒地打节拍。 “闭嘴!”王石一把捂住他的嘴,掌心全是汗,却硬撑着瞪眼,“有师叔在,天塌下来也先砸他个高地,轮不到你!” 说着,他偷偷踮脚,从窗棂缝里瞄出去。 见外面屋顶上,师叔林凡站在那里。 王石咽了口唾沫,莫名心安:只要师叔还在,他们肯定没事。 若真的有事,他们这个师叔,早就一人先逃了。 站在院内的楚涵花容失色。 她急忙传音,声音带着颤:“女帝?现在只有才能帮我师叔抵御兽潮了!” 识海深处,女帝嗓音慵懒,冷得像冰丝滑过耳膜: “怕什么?区区兽潮而已,就算他们死,你又死不了。” 楚涵攥紧裙角,指节泛青:“别忘了,你跟我都是道观的人,你怎么这么冷血?!” 女帝轻笑一声,似在逗弄笼中雀。 “本帝只会保你一人。其余蝼蚁,与我何干?” 说完,神识沉入幽暗,任楚涵如何呼喊,再不回应。 砰! 黑气破门,像决堤的污水倒灌,獠牙与利爪抢先一步踏入院内。 “他奶奶的,排队送死来了?” 林凡脚尖一点瓦脊,乾坤镜高举过顶,镜框幽蓝符纹瞬间亮起,像被点燃的星图。 呼哧! 幽焱喷薄而出,化作一头丈许高的饕餮火兽,獠牙由蓝焰凝成,张口便吞。 嗷呜……! 冲在最前的青纹豹首刚跃过半空,便被火舌卷住,连皮带骨“呲啦”一声炼成飞灰,妖魂都没来得及逃逸。 “叮!天运掠夺:气运+1!” “叮!气运+1!” …… 提示音雨点般在识海刷屏,林凡愣了半息,嘴角瞬间咧到耳根。 “好家伙,杀妖就能薅气运?” “一只一点,看着少,可架不住量大管饱啊!” 他低头扫了一眼黑压压的兽潮,心道这哪是索命阎王,分明是行走的气运礼包! “既然你们赶着投胎,道爷今天就收个痛快!” 林凡手印翻飞,幽焱分化成八道火蛇,贴着墙根、瓦缝、井沿狂飙,专往兽群最密处钻。 火蛇所过,妖兽像麦秸般成片倒下,连骨灰都被风卷走,只剩点点蓝光汇入镜中。 “+1、+1、+1……” 数字疯跳,林凡的眼珠子也跟着越瞪越亮。 院内,顾长雪仰首,屋脊之上那道身影杀得如同疯魔,幽火翻飞。 他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忧虑竟有些可笑。 “幽焱异火……竟可怖至此!” 再这般屠下去,今日群妖怕是要尽数葬身于此。 本该十死无生的绝境,被林凡凭一面古镜生生碾成修罗屠场。 他侧目望向楚涵,前一息还欲搏命,此刻却沦为看客。 那一人、一镜,杀得万妖哀嚎奔窜,楚涵这才知晓,女帝为何不愿出手。 “来来来!快到道爷这儿来,道爷送你们回家!” 屋脊上,林凡长笑如风,气运值已飙升三百,面板数字逼近一千,叫他如何不癫狂? 轰——! 笑声未落,天顶霹雳乍裂,一道黑影携雷掣电,直扑林凡! 【叮!红色警报!极度危险!】 系统声如丧钟,林凡面色骤变,想也不想,翻手祭出乾坤镜,幽焱化作滔天火幕,倒卷苍穹。 嘭! 火幕竟被生生震散,幽焱倒灌而回。 林凡瞳孔猛缩,脚尖一点瓦脊,狼狈横掠。 呼哧! 幽焱坠地,整座楼阁瞬息成灰,连灰烬都被焚成虚无。 黑影一闪,已至身前,拳如陨星,重重轰在林凡胸口。 “哇——噗!” 血箭喷出三尺,林凡似断线纸鸢,砸穿屋脊,坠入尘烟。 “师叔!” 楚涵俏脸失色,血琉璃破空而起,剑虹贯日,直斩来人。 当啷! 对方只抬袖一挥,剑光崩碎,血琉璃倒飞而回。 烟尘散尽,那人终于现形,天地仿佛为之一暗。 银甲映日,寒光流转,却掩不住那副森然妖相,额生逆角,骨节嶙峋;暗灰双眸似死渊无波,映不出人间半分活气。 牠赤红鳞甲自臂弯覆至手背,片片如熔铁浇铸,随呼吸开阖,血气蒸腾,戾气化作实质,逼得院中尘土倒卷。 “万妖山……地级银甲妖将!” 顾长雪唇齿发颤,血色尽褪。 人族修境界,妖族分等级——兽级未脱蒙昧,地级已可化人形;至于天级,则呼风唤雨、搬山填海,一念之间。 而地级哪怕最末,也媲美人族元婴;眼前这位,鳞光深红已近紫黑,分明是地级五阶之上,堪比元婴后期,甚至……半步化神! 顾长雪只觉心脏被寒爪攥紧,方才林凡一镜屠妖的绚烂,在此妖面前,竟如孩童烟火。 “人身兽面的杂碎,敢偷袭你道爷?老子拆了你的妖骨!” 林凡啐出一口血沫,撑着碎瓦踉跄站起,眼底血丝炸开,像头被逼到悬崖的狼。 “林凡,别犯浑!”顾长雪闪身拦在他面前,声音发颤,“他……是半步化神!” 半步——化神? 四个字砸进耳中,林凡浑身一僵,沸腾的血瞬间冰凉。 化神,那只在传闻里出现的境界;一念起,山河可平,元婴在其面前亦如稚童。 他抬头,正对上妖将那双死灰眸子,心脏像被冰锥钉穿。 “人族蝼蚁,见本将——为何不跪!” 妖将蓦地踏前一步,嗓音滚雷般炸开。 霎时,一股山岳般的威压轰然坠落,似十万钧巨石压在肩头。 噗通!噗通! 三人膝盖同时砸碎地砖,尘土激扬。胸腔被挤成一团,连呼吸都变成奢望。 “可……恶……” 林凡脖颈青筋暴突,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拼命催动灵力,想撑起身子,可脊背刚离地面半寸,便又被更重的一波威压狠狠按回。 “道爷……不跪天,不跪地……岂能跪你个畜生!” 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银甲前绽开一朵猩红的花。 他的膝盖碾进泥土,却仍在死撑,像一根不肯折断的矛。 咔嚓! 裂骨声脆若冰炸,林凡右腿反折成诡异弧度,冷汗与血水混作一道,顺着鬓角狂涌。 他咬碎牙根,仍堵不住喉间那声凄厉的惨嗥。 妖将眯起冷目,灰瞳里倒映着林凡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像在欣赏一场拙劣的哑戏。 “小小蝼蚁,也敢屠我妖族?” 声音轻得像锈刃刮过铁石,却字字透骨。 下一瞬,他倏地抬手,五指暴涨,指甲化作五柄猩红利钩,破空抓落! 噗! 利爪没入林凡肩胛,血花飙射三尺。 林凡被高高提起,像被铁钩穿骨的鱼,在半空无助抽搐。 “啊——!” 惨叫撕裂暮色,惊起远处栖鸦。 骨骼在巨力下发出密集爆豆般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瞬就会被生生挤成肉泥。 “师叔!” 楚涵嘶喊,嗓音被威压碾得破碎。她拼命催动血琉璃,剑身嗡鸣如泣,却连一寸都抬不起来。 “林凡!” 顾长雪指尖掐进掌心,鲜血顺腕滴落,却也挣不开那无形的山岳。 两人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一点点攥成血人。 就在林凡瞳孔即将扩散之际—— “孽障!休得放肆!” 第22章 剑斩妖将,渊门之谜! 林凡命悬一线,筋骨几欲被捏爆的刹那,天外忽来一声怒喝! “孽障,尔敢放肆!” 苍老话音如滚滚雷霆,震得山岳颤栗。 妖将骇然抬首,只见一道剑光自九霄垂落,快得不容眨眼。 “嗖!” 剑气劈落,妖将仓皇暴退,获救的林凡则如破布般坠地,摔得他龇牙咧嘴,嘴角溢出鲜血。 “师叔!” 楚涵、顾长雪挣脱束缚,急忙扑到林凡身侧查看。 只见地上林凡,哪怕浑身浴血,胸膛剧烈起伏,仍咬牙骂道: “狗杂碎……差点折了老子这条命!” 他在两女搀扶下踉跄站起,举目望去时,一道人影自云巅飘然而落,青衫猎猎,背对众人,仅留一抹孤峭如剑的背影。 同时,山门外,忽听万兽哀嚎,白衣如雪的天澜宗弟子提剑杀至,妖血染阶,势如破竹。 “是天澜宗的师兄弟们!”顾长雪眸光一亮,喜色难掩。 楚涵却怔怔望着那青衫背影:“天澜宗已到……可出手救师叔的又是哪位前辈?” “笨丫头。”林凡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骂,“才几日不见,便连夜枫长老都认不出了?” “夜……夜枫长老?”楚涵俏脸飞霞,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顾长雪轻声补刀,语气里满是崇敬:“有夜长老在,今日我们算是捡回性命了。” 林凡眉峰一挑:“听你口气,这老东西也是半步化神?” 顾长雪神秘一笑,压低声音:“半步化神?长老若认真,两个银甲妖将也不是他的对手!” 林凡与楚涵闻言,俱是心神剧震! 两位银甲妖将联手,竟仍压不住夜枫一人? “师叔……那到底究竟是何境界?”楚涵喃喃出声,眉间尽是茫然。 林凡眉峰紧锁,目光越过重重烟尘,落在那道负手而立的青衫背影上。 良久,他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夜风,低声道: “妖将再强,也不过半步化神——仅一只脚跨过门槛; 而夜枫长老……早已双足踏入化神,门扉合拢,再无缝隙。” 一句话,如惊雷滚过楚涵耳畔。 半步化神,说到底仍是元婴巅峰,看似距化神只隔一线,可那一线,却是天堑万丈,云泥之别。 “天澜宗长老,夜枫?” 银甲妖将声若寒铁,戾气冲霄,一字一句都像冰锥钉进夜色,“天澜宗,当真要与我妖族全面开战?” 夜枫袖袍轻拂,虚空如鼓,闷声震荡。 “战便战。” 三字出口,化神威压轰然垂落,似银河倒泻,瞬间将妖将的血煞之气碾得支离破碎。 银甲妖将瞳孔骤缩,虎口迸裂,掌心渗出的血顺着银甲纹路滴落。 他死死盯住夜枫身后的林凡,齿缝间迸出嘶吼:“今日,本将必须带走那道士!阻我者——死!” 夜枫踏前一步,青衫猎猎,眸光如炬。 “人族疆土,岂容你狺狺狂吠?想抢人,先问过本座掌中剑!” 话音未落,银甲妖将化作一道猩红闪电,瞬移消失。 下一瞬,血影已至林凡头顶,利爪撕破夜空,直取天灵! “卧槽——!” 林凡亡魂皆冒,脚下踉跄,只觉死亡阴影已罩满脸。 千钧一发,夜枫身形凭空凝现,挡在林凡之前。 他抬手,翻掌,压下! 轰!! 如万岳齐崩,狂澜怒卷。 银甲妖将胸骨尽碎,银鳞甲片寸寸炸飞,血雾喷薄三丈,身形炮弹般倒射而出,撞碎虚空壁垒,欲借裂缝远遁。 “想走?” 夜枫嗤笑,指尖轻弹,一线青芒划破夜空,剑啸如龙。 下一瞬! 苍穹似被银刃裁开,血雨倾盆。 妖将连哀鸣都来不及,残躯自顶至胯裂成两瓣,神魂亦被那缕剑气绞成飞灰! 山巅死寂。 林凡远远望着,一股森寒从脚底直窜后脑,暗暗抽了口凉气! 幸好,他那日没把“不识抬举”写在脸上,否则此刻裂成两瓣的,就是自己了。 “弟子顾长雪,拜见夜枫长老!” 夜枫收剑转身,衣袂无尘。 顾长雪抢步上前,单膝砸地,抱拳过顶,声音发颤:“弟子未能斩尽妖族,致同门折损,请长老降罪!” 夜枫低眸,冷冽消了几分,袖袍一拂,将他稳稳托起。 “你已做得很好。” 短短一句,卸了顾长雪肩上的血债。 “是老夫考虑不周,才令你等身陷死局,罪不在你。” 说罢,取出一枚蕴星丹,弹入他掌心,“去疗伤吧,剩下的事情,由老夫处理便是。” 顾长雪热泪滚落,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再拜时,青丝垂落,掩不住通红眼眶。 林凡看得喉咙发干,也顾不得脸面,捂着伤口凑上前,笑得比哭还难看:“夜前辈……那,我的呢?” 夜枫侧首,眸光似寒星坠渊,一声冷哼震得林凡耳膜生疼。 “你的?” “若不是因为你,怎能引来这么多祸端,害得我天澜弟子为你血洒千里?” 每字如冰锥,钉在林凡心口,“老夫没亲手拿你问罪,已是法外开恩,还想要丹药?” 林凡脸色青红交错,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辩。 那日他若答应夜枫留下天澜宗,何来后续滔天大祸? 道理被夜枫堵死,他只能讪讪收手,暗暗揉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行了,老夫还能分不清是非?” 夜枫袖袍一扬,一只羊脂玉瓶划着弧线落入林凡怀中。 瓶塞未启,已有一缕沁人药香钻入鼻腔! “上品‘归元丹’?” 林凡眼睛一亮,嘴角差点咧到耳根,“还是前辈公道!大恩不言谢,改日请您老喝酒!” 说罢,拽着楚涵一溜烟跑走,生怕夜枫反悔。 夜枫目送两道背影消失,这才负手环顾四周。 山风掠过,残旗猎猎,荒草没膝,一座昔日香火鼎盛的星云观,如今只剩断壁颓垣。 可真正让他心头一紧的,并非荒凉,而是——这布局! 他眯起眼,脚尖轻碾地面,尘土荡开,竟露出下方五色碎砖:青、赤、黄、白、黑,彼此错位,呈倒逆之势。 夜枫神念一放,整个道观脉络瞬间映入识海; 屋脊走兽朝内反首, 天井石阶螺旋倒旋, 连那株枯死老槐,枝丫也扭曲成“逆生”之姿。 五行方位全数颠倒,生门即死门,乾位化坤位,整座道观竟是一座“逆五行·噬运阵”! “逆转乾坤,偷天换运……好大的手笔。” 夜枫倒抽一口冷气。 此阵非但不能聚灵,反而日日吞噬居住者的气数,以霉运、病灾、横死为祭,方圆百米飞禽走兽皆受牵连。 住得越久,命越硬则越被阵法“盯上”,最终要么横死,要么成为替死鬼。 “怪不得香火断绝,弟子死绝……” 他低声喃喃,后背竟渗出寒意,星云观为何要布置这等伤己的阵法? 布阵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会让星云观逐渐走向灭绝。 夜枫收回神念,目光落在远处枯井时,突见一块半埋的残碑。 碑面裂痕纵横,却依稀可辨一行小字: “星云若灭,五逆开,渊门现。” “渊门?” 夜枫瞳孔骤缩,像被针尖扎中神魂。 “渊门?” 这两个字他只在宗门禁典《幽微志》里瞥过一眼,却被老祖朱笔圈红,旁批八字: “暗渊潜启,人族当绝。” 传闻此门后并非九幽黄泉,也不是寻常魔域,而是一方被上古仙佛联手封禁的“永昼之暗” 那里没有日月,没有轮回,只有无穷无尽的噬灵罡风与蛰伏的夜魅之灵。 一旦缝隙开裂,灵气倒灌,两界秩序瞬间反转,人族修士将如猪狗般被屠戮、豢养。 “难道妖族早就知道星云观是渊门入口?” 夜枫指节捏得泛白,背脊生寒,“一旦渊门被打开,妖族也别想活命,看来这渊门还未有人知晓!” 想到这里,他抬手祭出一道紫金光符,将所见所闻尽数烙入,扬手打入夜空。 光符化作流虹,直奔天澜宗方向,一闪而逝。 “宗主若得此讯,便是倾尽宗门之力,也必须把此地封印成死域!” …… 翌日清晨,薄雾缭绕。 林凡推门而出,伸了个懒腰,骨节噼啪作响。 归元丹果然霸道,一夜功夫,断脉重续,肌肤光洁如新,连疤痕都没留。 可下一息,他动作僵住。 院中老槐下,那口常年盖着青石的枯井,此刻竟被数层银纹锁链缠得密不透风。 六名白衣剑修分立六角,手按剑柄,气息如山,清一色金丹后期。 更骇人的,是井口正上方虚空盘坐的那位灰衣老者。 老者面容枯槁,双眸紧闭,灰发却无风自扬,每根发丝都流淌着幽蓝光丝,于空中结出一座细小却森严的“镇”字符阵。 随着他呼吸,整座道观的瓦片都在轻颤,似在承受某种无形的挤压。 林凡心头咯噔一声,下意识后退半步。 偏在此时,老者眼皮掀开一线,露出瞳仁—— 那竟是一双重瞳,内藏星汉漩涡,只淡淡一扫,林凡便见魂魄被拽出体外,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何方鼠辈?给我拿下!” 重瞳老者一声暴喝,六名白衣剑修如霜雪骤起,剑光直指林凡! “讲不讲理?这道爷我自己的窝!”林凡又惊又怒,袖口一抖,逃出乾坤镜就要动手。 “且慢!” …… 第23章 入天澜,张东亭上门! 道观后院,月影斜照,枯井如一口被岁月啃噬的喉咙,幽黑而深。 六名白衣剑修踏叶而至,衣袂翻飞,长剑半出,寒光直指林凡。 林凡怒极反笑,掌心一翻,乾坤镜跃然而起,镜面青辉炸裂,照得井壁生霜,剑光亦被生生逼退半寸。 “且慢!” 一声低喝压过剑啸,夜枫凭空而现,灰袍猎猎,像一片夜色被揉成人形,恰好嵌在剑锋与镜芒之间。 六名白衣人收剑如电,抱拳躬身,声音整齐得仿佛提前刻好:“拜见夜枫长老!” 夜枫未回头,只抬手示意他们退后。 老脸在月光下微红,像被戳破的酒囊,却仍端着架子:“林凡,此事是老夫主张,与旁人无关。” 林凡嗤笑,指尖摩挲镜沿,青辉随之一涨一收,像替他呼吸:“夜前辈,我答应的是拜入天澜宗,可不是把祖产拱手让人。 星云观再破,也是我的院子,你们招呼都不打就往里闯,道理何在?” 夜枫被“祖产”二字噎住,干咳一声,索性转过身,背对众人,也背开那口井:“妖族昨夜铩羽,若怀恨报复,第一把火必烧星云观。 老夫未雨绸缪,先行布防,省得你将来哭都没地方哭。” 林凡挑眉,目光越过夜枫肩头,落在枯井那三道新贴的锁灵符上。 朱砂符纹尚湿,像未结痂的伤口,随时会渗出血来。 “护观我领情。”他抬下巴点向井口,“可护到井里去了?妖族总不会从黄泉路爬出来吧。” 夜枫袖中手指微蜷,正欲再编,旁边忽有笑声插进—— “夜兄,这便是你说的炼器天才?骨相清奇,火气也够旺。” 重瞳老者负手而立,两只瞳孔各映一弯月牙,像两口并排的幽井。 他打量林凡时,露出不友善的笑意。 夜枫顺势借坡下驴,暗暗松气:“李道友,林小友年轻气盛而已,如今此地交你,老夫就带他们回宗复命了。” 说罢,夜枫带着林凡离开。 “立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动身返回天澜宗。”夜枫手捋胡须,吩咐林凡一声。 林凡皱了皱了眉,便点头离去。 很快,楚涵、李浩、王石随着林凡来到前院,就见一柄巨剑漂浮在头顶半空。 夜枫屹立巨剑之上,二话没说冲着林凡几人抬手一挥,林凡四人只觉脚下生风,再睁眼已立在一柄巨剑之上。 剑长十丈,剑身薄如蝉翼,却稳稳托起众人。 夜枫并指一点,剑尖昂起,破空声如裂帛,星云观在刹那间缩成一粒墨点。 林凡蓦然回首—— 星云观上空,忽有一抹金线自夜空垂落,旋即铺陈成穹,光幕如琉璃倒扣,将整座道观锁进一轮炽盛的日环。 符纹流转,风过有声,像万口铜钟同时低鸣。 “阵法结界?”林凡心头一跳,暗嗤,“好大的手笔,竟把护山阵埋到我家井沿,天澜宗到底防的是妖,还是防我?” “师叔,你又在嘟囔什么?”楚涵探头,被高空罡风呛得眯眼。 “没什么。”林凡收回视线,转头盯向李浩、王石,眸光带刀,“进了宗门,把嘴焊死在喉咙上,敢漏半个字,就把你们扔进丹炉回炉重造!” 两人忙捂嘴,点头如捣蒜。 巨剑破云,半刻后! 前方夜色骤然开裂,一座山海扑入眼帘:山如万蛟昂首,海若玄鲸卧波,银涛拍崖,声若雷阵。 山海中央,巨门悬空,通体青铜浇铸,高百丈,阔千丈,门额无字,唯有一道剑痕横陈,剑意冲霄,将层云劈成两半。 “哇——”王石破功,一声惊叫炸开,“这比咱们的星云观三座山加起来还大!” 李浩激动地把楚涵袖子扯成飘带,小脸通红。 林凡负手而立,唇线绷紧,心里却欣喜若狂。 林凡负手而立,唇线抿成薄刃,胸腔里却炸开千朵烟花。 上一回天澜宗,剑锋追命,山海皆敌,哪顾得上看一眼风景? 如今同一片云崖,却像被朝阳重新描了金边。 因为他不再是丧家之犬,而是持帖入幕的宾客。 几息后,剑光俯冲,落在偏峰。 峰头荒凉,野草没膝,殿瓦残破,风一吹,门框吱呀作响,像老头漏风的牙。 林凡脚尖碾了碾青苔,心里咯噔:这别是进了贼窝吧? “林兄,别来无恙?” 顾长雪凭空出现,衣袍如新雪,笑容却比雪还亮。昨夜他还在星云观里擦剑,此刻却像就地生根,连头发丝都透着讲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凡挑眉。 “长老有令,让我提前回来安排。”顾长雪侧身让开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以后咱们是同门了。” 林凡抬眼望向主峰,云蒸霞蔚,鹤影盘旋;再看自己脚下,荒烟蔓草,连只鸟都懒得落脚。 “夜长老,”他回头,声音拖得慢条斯理,“您老当初许诺的‘一座峰’,指的就是这座……鸟不拉屎的地方?” 夜枫抚须,义正辞严:“年轻人,修行先修心。破瓦残垣,方显璞玉本色。” 说完,大袖一卷,把楚涵三人一并卷走,动作行云流水,活怕林凡退货。 “师叔——”楚涵三人的尾音被山风撕成三段,远远飘回来,像断了线的风筝。 林凡刚欲追,顾长雪横臂拦住,笑得春风和煦:“林兄,雏鹰总得自己摔打。天澜宗不养闲人,长老定会好生安顿他们!” 林凡细细咀嚼着顾长雪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 当年在星云观,已经耽误了楚涵三人;如今进了天澜宗,天地广阔、资源丰沛,若再虚度光阴,便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可……就这样把自己扔在这座孤零零的破峰上,连个招呼都不多打,是不是也太不讲究了点? “林兄,你可是天澜宗开宗以来,第一位入门便独掌一峰的弟子。”顾长雪见他闷闷不乐,凑过来笑道。 “顾兄,你这是在挖苦我吧?”林凡撇了撇嘴角,环顾四周,满目断壁残垣,“一座破峰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破峰?”顾长雪眉头一挑,正色道,“林兄可知,此地昔年是我天澜宗第一炼器师‘赤曜子’的道场!峰虽旧,名却不朽。宗门让你住此处,正是看重你在炼器一道上的天赋。” 林凡半信半疑,伸手抚过石壁上斑驳的焦黑痕迹,隐约还能辨出几道残缺的火纹阵图,心里这才信了三分。 “原来如此……”他低声嘟囔,眼角余光瞥见顾长雪忽然堆起的笑意,顿时恍然,“顾兄,有话直说。” 顾长雪讪讪一笑,抱拳道:“林兄少年英才,日后在宗内炼器一道必成大器。他日顾某若求灵宝,还望林兄抬抬手,多多关照。” 林凡哭笑不得。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是在给自己铺路。 天澜宗弟子想要灵宝,都得求炼器师出手,顾长雪这是提前押注了。 “行,你我好歹也算旧识,炼几件灵宝而已,小事一桩。”林凡答应得干脆。 顾长雪顿时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按长老吩咐,林兄每日只需完成宗门指定的炼器任务,便可领取相应灵石与修炼资源。” 说着,他翻手取出一枚乌金令牌,递到林凡面前。 “对了,这是你的专属腰牌。持此令,天澜宗内外你可随意通行;日后若想去看你那几位师侄,也无需通禀。” 林凡接过令牌,正反扫了一眼——正面篆“炼器”二字,背面刻“林凡”之名,材质沉实,却看不出别的神异,便随手塞进腰间。 顾长雪又叮嘱几句,踏剑而起,青虹一闪,人已没入云海。 山风猎猎,破旧道场只剩林凡一人。 他抬头望向面前大殿,门楣上“赤曜”二字被锈迹啃得只剩轮廓,当下撇了撇嘴:“好歹也曾是第一炼器师,就这排面?” 吱——呀! 殿门被推开,积年灰尘顿时如烟炸起,呛得他连咳几声。 “咳咳……什么鬼地方……” 挥袖扇开尘雾,林凡一脚跨过门槛,下一瞬,整个人却愣在原地。 只见,一排排乌木货架直达穹顶,器胎如稻穗般密密麻麻: 飞剑胚、战戟胚、钟鼎胚……皆泛着幽冷寒光,一眼望不到尽头。 左侧玉壁,整整一面墙的紫檀书匣,匣盖皆刻着烫金小字—— 《火曜真解》 《千锤百录》 《阵纹衍义》 …… 卷帙浩繁,整齐到令人发指。 右侧,则是一座古铜炼炉,三足鼎立,炉身铭满火云纹,虽未点火,却仍有一股炽烈之意扑面而来,仿佛沉睡的巨兽。 地面更以黑曜石铺就,石缝间嵌着细碎火髓晶,踩上去,暖流顺着脚心直透丹田。 “这……真是破峰?”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眼底嫌弃瞬间被灼热取代。 “九婴峰弟子张东亭,求见炼器长老!” 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急切,在破峰外回荡。 林凡正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喜悦里,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炼器长老?我?” 他低头看看自己——青布长衫,腰间一块乌金令牌,除此之外,哪有一点“长老”的样子? 可转念一想:整座赤曜峰如今就他一人,令牌上又明晃晃刻着“炼器”二字,人家不找他找谁? “嘿嘿……这辈分升得有点快啊。” 林凡咧嘴一笑,下意识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端端架子,忽然—— “张东亭?哪个张东亭?”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记起一个人: 要债死去的张老板曾说过: “我堂哥天澜宗——张东亭!” …… 第24章 六成二?张东亭上门退货! 赤曜峰,山门外。 残阶覆苔,野藤垂瓦,风一过,荒草簌簌作响,像替旧殿哀嚎。 张东亭负手立于阶前,白衣被烈日余光染成淡金,眉心却越拧越紧。 “我就想炼件本命灵器,竟被分配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他抬头望门! 匾额“赤曜”二字被锈迹啃得只剩轮廓,风一吹都要散架了。 “听说荒废十余年,别连炉子都塌了吧?” 张东亭啧了一声,耐心告罄,转身欲走。 “咳、咳!” 殿内忽传两声干咳,声音不高,却震得檐角灰絮簌簌而落。 张东亭脚步一顿,回身挑眉。 “还真有人?” 柴门“吱呀”自开,一道人影晃出。 破道袍、斜发髻、袖口油亮,腰间挂一只酒葫芦,随着步子“咣当”乱撞。 张东亭瞳孔地震:天澜宗什么时候收要饭的了?这模样能炼器?怕不是骗吃骗喝! 林凡把乱发往后一撸,故意端着下巴,用鼻孔看人:“哪来的弟子,吵什么?没看到贫道正忙着吗?” 张东亭嘴角一抽。 眼前这“炼器长老”看上去比他还小几岁,可想能住在赤曜峰,万一真是什么隐世高人? 他按下狐疑,抱拳行礼:“九婴峰真传张东亭,拜见长老。弟子想炼一柄本命灵器,烦请长老出手。” 不是来寻仇? 林凡心底“咚”的一声大石落地:张老板被杀一事,敢情还没传到他耳朵里。 既如此? 林凡掸了掸破袖子,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想炼什么,说来听听。” 张东亭不敢怠慢,炼器师的臭脾气他早有耳闻,当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诚意”拍在案上。 他双手奉上一只靛青储物袋,袋口金绳一松,“哗啦”微响,劣质灵石特有的灰光闪成一片。 林凡随手接过,神识往里一刺! 嚯! 十块下品灵石,灵气稀薄得随时要碎,可胜在块块足秤。 一块就是一百两,十块即千两! 天澜宗外门弟子都阔成这样了? 林凡心底乐开花,面上却愈发高深,淡淡“嗯”了一声,将袋口重新束好,动作慢条斯理,像收起一份微不足道的小礼。 张东亭见林凡满意,便双手托一只檀木匣,躬身奉上,态度比先前又低了三分: “长老,这是弟子凑来的全部材料,想请您出手,炼一柄中品灵剑,最好……再带一道特殊攻伐属性。” “中品?还要特殊属性?” 林凡眼皮一跳,声音险些劈叉。 他刚入门,连火门往哪边开都没摸准,张口就要“带特效”?这不是逼公鸡下蛋吗! 脸色当场垮塌。 张东亭察言观色,心里“咯噔”一下,秒懂—— 价没给够。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再次抱拳:“只要剑成,余下十块灵石,三日内必定补齐!” 还有十块? 林凡指尖一抖,快速换算:一千两+一千两=暴富! “成交!” 声音干脆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东亭千恩万谢,御剑离去,生怕林凡反悔。 …… 殿门合拢,灰尘簌落。 “麻的,炼器这么赚?” 林凡搓了搓脸,瞬间又苦瓜状,钱收了,活儿不会呀! 他一头扎进书墙,把《火曜真解》《千锤百录》全翻出来,现场临阵磨枪。 保险起见,先拿最便宜的空白剑胚练手。 符笔蘸火墨,手腕抖成筛子—— 轰! 剑胚直接炸成铁烟花,热浪掀得他发冠倒飞。 “咳咳咳……” 七窍生烟的林凡破口大骂: “统子!你不是说星纹体自带炼器天赋吗?这烟花放得比过年都响!” 机械音淡定弹出: 【提示:宿主星纹体为初级阶段,炼器天赋仅开启第一阶段,当前熟练度10%。 炼成一件灵器可+5%熟练度;炸炉则-2%。 预计再炸四次,熟练度归零,是否继续?】 “卧槽!炸炉居然还要倒扣熟练度?这还玩个屁!”林凡当场炸毛,差点把鼎掀了。 炸一次就掉一次分,炸得比炼的还多,这哪是炼器,分明是白打工! 【宿主莫急。星纹体目前只是初级,可消耗气运值直接升级,天赋即刻跃升至二阶,成功率暴涨——五炉必成一炉!】 “升级?”林凡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还有这条捷径。 五次里稳成一次,放哪儿都算正常水准了。 炼器利润高,拿点气运值换成功率,不亏! 他狠狠咬牙:“统子,升!” “叮!星纹体已晋升:中级。” “叮!气运值-500,余额:430。” 电光火石般的酥麻感从脚底窜上天灵盖,林凡一个激灵,像被雷劈了脑门。 回过神来,看见气运值剩下那点的余额,心口猛地抽疼。 “老子攒的气运值啊……再这么造,这点家底很快就没了!” 情绪稍缓,他呼出一口浊气,抬手召出面板。 【星纹体:中级】 【炼器成功率+20%,天赋二阶。】 与系统承诺分毫不差,林凡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揣回肚子。 张东亭的储物袋“哗啦”一声倾倒,五枚中品剑胚滚落桌面,寒光内敛,灵性十足。 材料备得够足,他反而愈发谨慎,机会只有五次,炸了可就血本无归! 闭目凝神,把《千锤炼器诀》里关于“中品灵器”的章节又过了一遍: 符箓须一气呵成,火候须三息一转,错一瞬则前功尽弃。 若想给灵器附加攻击属性,两条路: 一,嵌五行符文,金木水火土任选其一,成功率最高七成,但得用异火淬炼,耗灵却稳。 二,刻自然符文,风、雷、冰,威力直接翻倍,可成功率不到两成,一旦炸炉,连剑胚都得化成渣。 为求稳妥,林凡以选择五行之力炼剑。 剑胚入手,他先以神念为笔,一气刻下七道中级符纹,布成七星连珠。 符成瞬间,剑胚青芒流转,第一步圆满。 第二步,借火淬形。 炼器炉内,地心烈火熊熊。 林凡扬手,剑胚落入火海,同时并指如剑,虚空勾出“火”字篆文。 火符一成,疯狂牵拽的火,化为赤龙涌入剑胚。 一盏茶,青胚转红; 一炷香,胎衣迸裂,碎屑如雪。 烈焰中央,一柄赤红长剑悬立,剑身燃火,宛若朱雀展翼。 “这就成了?” 林凡心脏急敲——第一次上手便见成功? 系统给出的概率不是二成么? 才两次便出货,难不成那 20%是随机的幸运暴击? 地火甫熄,林凡不敢托大,长袖一拂,将炉中赤剑凌空摄来。 剑身犹燃余焰,握于掌中,炽灼却不伤人。他试探性地注入一缕灵力—— “轰!” 剑尖喷薄出一道火舌,宛若游龙盘空,将昏暗的殿宇照得赤红如昼。 【叮!恭喜宿主炼器成功,熟练度+10%,气运值+50!】 【灵剑品阶:中级,附加火系攻击。系统已自动绑定——凡以此剑斩杀之敌,其气运皆归宿主所有!】 林凡愣住,反复确认那行小字,惊愕低呼:“炼器也能涨气运?还能像乾坤镜一样,杀一人夺一运?” 他低头望向手中长剑,火光倒映在瞳孔里,跳动成两簇金色数字——那是源源不断的气运值。 “原来我炼的不是剑,是一座能生金蛋的母鸡……” 喉结滚动,林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若再炼十把、百把,散布世间,岂不坐收万界气运,坐享其成了吗?” 林凡越想越亢奋,眼底血丝都透着金光: “天澜宗上下万余人,若人人佩我炼器,便人人替我收割气运!” “一天三百点,一月就是一万!” “老子攒够一万点,直接返祖血脉,届时宗主见我也得跪!” 他仰天狂笑,笑声震得赤曜殿梁灰簌簌而落。剩下四块剑胚被一字排开,林凡撸起破烂的袖子,双目赤红:“再来!” 轰——! 第一块剑胚刚入炉,火符才成,炉腹便如怒雷炸裂,赤焰倒卷,黑烟滚滚直冲峰顶。 “咳咳……成功率都 30%了还能炸?!” 林凡灰头土脸爬出废墟,吐出一口黑灰,非但不怂,反而更上头: “炸是炸,经验照拿!继续!” 于是—— 轰! 轰! 轰! 一日之内,赤曜峰巨响了三次。 “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敌袭?” “声音来袭赤曜峰?我听说,今天赤曜峰来个半吊子的炼器师?应该是他炼的东西炸了!” …… 守山弟子远远望去,只见峰顶黑云遮日,火光乱窜,以为魔修攻山,差点敲响警世钟。 待到次日晨钟撞响,最后一炉青焰收敛,水汽氤氲,一柄湛蓝长剑滴溜溜悬于炉口,剑身寒光流转,如秋水映月。 【叮!炼器成功,熟练度+10%,气运值+50!】 林凡蓬头垢面,浑身布条迎风招展,脸上只剩眼白和牙齿还闪着光。 他颤巍巍握住三尺青锋,仰天悲欣交集: “六次里成两把?老子这是拿命换气运啊!” 林凡顶着一张锅底脸、一身破布条,正抱着新炼出的水蓝长剑心疼自己“六中二”的壮烈战绩,忽听殿门口传来一声呼喝: “林凡何在?!” 第25章 意外收获,堂弟张东鹏? 赤曜殿内,硝烟未散。 林凡被炸得七窍生烟,正欲破口大骂,忽听殿外一声暴喝! “退货!今日必须退货!” 他愣了半息,还以为自己耳朵被炸坏了。 “啥?老子舍命炼器,你们还敢退货?玩我呢!” 火冒三丈的林凡一脚踹开殿门,灰头土脸地冲了出去。 殿外石阶上,张东亭怒目圆睁,身后跟着两名抱臂看戏的弟子,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谁他妈要退货?当道爷是软柿子不成!” 林凡顶着鸡窝头,黑灰满面,袍角还燃着小火苗,活像刚被打劫过的乞丐,却偏要摆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张师兄,就这货?”左边弟子上下打量,噗嗤笑出声,“炸炉炸成黑炭的半吊子?你也敢把全部身家押他身上?” 右边弟子摇头叹气,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张师兄,节哀顺变,灵石打水漂的声音真好听。” 张东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那些灵石、那些攒了一年才凑齐的材料,是他全部家当! 本以为走运抢到夜枫长老亲聘炼器师的名额,结果一夜过去,宗门里风传“新来的炼器师炸炉成性,成功率低得感人”。 他越想越窝火,一步上前,揪住林凡焦黑的衣领,咬牙切齿:“退不退?不退老子拆了你这破殿!” 林凡被勒得直翻白眼,心里却一万匹神兽奔腾。 退? 老子通宵拼命,连头发都烧卷了,好不容易炼成,你一句“退货”就想打水漂? “咳咳——松手!” 林凡一把推开张东亭,拍掉胸口黑灰,鼻孔朝天,斩钉截铁:“炼成了,一毛不退!想打架?道爷奉陪!” “炼成了?”张东亭气极反笑,“一天?中品灵器?你当老子傻!” 身后两名弟子也惊得合不拢嘴。 天澜宗内,最快的中品灵器记录是三天,那还是长老级别的炼器宗师。 这黑炭脸说他一天搞定? 骗鬼呢! “爱信不信!”林凡翻手就要掏剑。 张东亭怒火上头,猛地拔出自己佩剑,剑尖直指林凡鼻尖:“拿不出灵器,老子今天就让你变炉渣!” “你说拿就拿?” 林凡掸了掸袖口上的灰,眼皮都懒得抬,“要是道爷真把剑拍在你面前,你们又打算怎么把话咽回去?” 张东亭脸色青里透红,像被火烤的螃蟹,刚欲开口,旁边一名狗腿子抢先跳了出来。 “十块灵石!”那弟子拍着自己储物袋,声音拔得比剑鸣还尖,“拿得出来,灵石归你;拿不出来,自断一臂!敢不敢?” 林凡偏头,像看傻子似的瞧着他,忽然乐了:“十块?打发要饭的呢?一百块,少一枚都免开尊口。” 四下瞬间安静。 一百块灵石,足够买半件上品灵器,外门弟子攒三辈子都攒不到。 “噗——”有人笑出了声,“这小子疯了吧?” “穷就别学人开赌。”林凡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回走,“限期三天,还剩两天零四个时辰,慢走不送。” “站住!” 张东亭额头青筋直蹦,他今天要是让林凡全须全尾地回去,以后在外门就别想抬头了。 “一百块我没有!”他猛吸一口气,像把牙往肚里咽,“但我再加十块!——我出二十,赵阔出十,一共三十!就赌你手里没有灵剑!” 被点名的赵阔瞬间脸绿:“张师兄,我……” “怕什么?”张东亭回头低吼,“他拿得出来?你信吗?” 赵阔瞅瞅林凡那副灰头土脸的德行,心一横,把储物袋拍在张东亭手里:“干!老子赌了” 三十块灵石堆在石阶上,像一座绿油油的小山,霞光四溢,晃得围观弟子眼睛发红。 林凡眯眼一算:张东亭还欠自己十块材料钱,加上这三十,等于白捡四十。 “成!”他袖袍一抖,掌心向上,“灵石先过秤,免得有人耍赖。” 张东亭嘴角直抽,却也只能咬牙把灵石推过去。 赵阔手抖得像筛糠,十块灵石叮叮当当滚到林凡脚边,声音清脆得像提前给他奏的丧钟。 林凡抬脚一勾,三十块灵石“嗖”地飞进自己储物戒,动作行云流水,生怕对方反悔。 “看好了!” 他左手负后,右手并指如剑,朝天一点。 “锵!” 赤曜殿废墟中,一道火虹冲霄而起,龙吟震耳。 烈焰散尽,长剑悬停。 剑脊赤红,剑锋寒光,中品灵器独有的灵压席卷全场,离得近的弟子被逼得连退三步。 林凡两指捏住剑柄,剑尖轻挑,直指张东亭鼻尖。 “中品灵剑,附加火属性攻击,道爷名它为——赤炼!。” “一昼一夜,出炉。” “三十块灵石,谢了。” 他笑眯眯地伸手,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把灵石一枚枚收回袋内,边收边叹气:“还真有白痴给道爷送灵石!” 张东亭呆若木鸡,手里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可剑尖那缕赤火早已散尽,只剩青烟袅袅。 “我……不是做梦?” 他掐了把脸,生疼,却仍觉得脚底发飘! 一天! 三十块灵石! 自己手里握的,竟是实打实的高阶中品灵剑! 赵阔和另一名弟子更是把眼珠子瞪成了铜铃,齐刷刷盯着那口赤炼,喉咙里同时发出“咕咚”一声。 林凡掸掸袖口,懒洋洋地打趣:“怎么样?道爷的手艺,可还入得了三位法眼?” 张东亭老脸“腾”地红到耳根,想说点什么挽回面子,可嘴刚张开,林凡已转身往殿里走,背影都写着“送客”两字。 “炼器长老留步——!” 赵阔一个箭步冲上去,差点被门槛绊倒,也顾不得疼,双手抱拳,笑得比哭还难看:“长老神技!小子有眼不识泰山……那个,能否也帮晚辈炼一口?要求不高,跟张师兄一样带属性就行!” 另一名弟子也凑上来,连连点头,生怕晚一步就排不上号。 林凡脚步顿住,回头挑眉:“哦?你们就不怕我再炸炉?” “怕啥!”赵阔胸脯拍得山响,“长老要是炸炉,咱自己把炉渣抱回去供起来!” 林凡被逗乐了,袖口一甩,殿内又是“锵”的一声龙吟。 碧青剑光破空而来,在半空挽了个漂亮的水花,稳稳落入他掌中。 “秋水剑,中品,水属性,刚好克赤炼。” 林凡手腕轻抖,剑尖挑出一弯水幕,映得众人须眉皆碧。 “五十块下品灵石,现货现提,要得说话。”一旁刘涛欲要抢夺。 “五十?”赵阔倒吸一口凉气,刚想讨价还价,旁边同伴已经“哗啦”把储物袋倒了个底朝天。 “我要!” “我先开口的!”赵阔急眼了,一把抢过剑,把储物袋硬塞进林凡手里,“五十块,一块不少!” 林凡神识一扫,数目正好,顿时眉开眼笑:“成交!下次炸……咳,下次炼器,记得提前预约。” 张东亭站在原地,看着赵阔抱着秋水剑乐得合不拢嘴,又低头瞧瞧自己手里赤炼,忽然觉得胸口更疼了—— 四十块灵石,一柄高阶中品,人家转手就卖五十…… 这哪是什么半吊子? 分明是披着乞丐皮的财神爷! 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暗骂: “张东亭啊张东亭,你赔上的不只是灵石,还有眼珠子!” “长老,他们都已有灵剑,可否也替我炼一柄?” 见张东亭、赵阔各持一柄带属性攻击的灵剑,刘涛心中不甘,抱拳恳请。 林凡闻言,暗喜。 他正盘算着让天澜宗弟子尽用自己炼的灵器,有人主动送上门,岂会推辞? 不过,他得把声势造得更大。 略一沉吟,林凡点头:“可以!你替贫道拉客,每荐一人,给你减一块灵石;拉来十人,便省十块,如何?” “竟有这等好事?”刘涛喜出望外。 他身边不少师兄弟正愁缺称手灵器,这下等于白捡灵石。 “长老放心,我一定卖力宣扬,您到时候可别赖账。” “笑话!”林凡嗤声,“贫道像赖账的人?记住,来人必须报你的名字,机会只此一次。” 他这是变相撒网,有人替他拉客,总好过守株待兔。 “那……长老,我若也帮您宣扬,炼器能优惠么?” 赵阔眼红了,自己可是花足灵石买的,如今能白嫖,当然不想错过。 “你……不是已经有剑了么?”林凡眉峰骤蹙,若人人回头都能白的一次,他这炉子干脆改善堂算了。 赵阔臊得耳根通红,悔得肠子打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刘涛先掏灵石,自己再捡便宜。 林凡拂袖欲走,身后忽又响起脚步声。 “炼器长老。”张东亭趋前几步,声音压得极低。 “嗯?”林凡回身,目光如刃,“你还有何事?” 张东亭脸色青白交错,似在斟酌滔天秘密,半晌才咬牙:“敢问长老……可曾出自凤阳城星云观?” 林凡眼底微不可察地一缩,却未开口。 “若真出自哪里,”张东亭喉结滚动,“可认的……张东鹏?” 张东鹏? 林凡心底“嗡”的一声。 那不是在死在楚涵剑下的张老板吗? …… 第26章 落霞峰,楚涵之危! 赤曜殿外,风色骤冷。 张东亭一句“你可认得张东鹏?”像薄刃贴喉,林凡措手不及。 他记得分明,死在楚涵剑下的张老板,正是张东鹏;而眼前这位,眉眼里藏了七分戾气,三分血亲。 林凡把惊疑揉进一脸茫然,抬手挠了挠鬓角:“张东鹏?听名字倒像您本家,可惜缘悭一面。” 尾音拖得轻飘,却压不住空气里那一声“咔哒”像机括咬合,杀机暗上弦。 张东亭眉峰沉锁,信笺上的字句在眼底烧: “东鹏命丧星云观,债未讨,命先偿,凶手乃黄毛丫头。” 手下来报时,并未提示凶手有几人;而好巧不巧,新来的炼器师林凡,正自星云观下山。 女娃动手,男的也一定脱不了干系,他信直觉,不信巧合。 “既然长老不识,那张某叨扰了。” 张东亭拱手,礼数周到得像刀背贴肉,冰得人发寒。 转身的一瞬,衣袂带风,却连杀意也掖得整整齐齐。 可越平静,林凡越听见自己耳膜鼓噪,那是暴雨前的闷雷。 “他八成已笃定东鹏之死,只是缺个名字。” 林凡望着渐远的背影,指节捏得泛白。 睚眦必报的人,最擅长把“仇”字磨成细针,一寸寸往骨肉里钉。 而楚涵那丫头,被安排到哪里去他还不知,一时间难以联系上。 “不行,道爷我得去一趟。” 林凡咬了咬牙,把不安咽进喉咙,随即动身直奔天澜宗正峰飞去。 林凡前脚刚掠上石阶,暗处的张东亭便像影子一般贴了上来。 “哼,果然沉不住气。” 山风卷得他衣角猎猎作响,却盖不住眼底那抹阴鸷的冷笑。 “引蛇出洞”四字刚在舌尖滚过,蛇便自己窜了出来方向:天澜正峰。 “杀东鹏的丫头,难道也在天澜宗?” 他并未急追,只将气息压到最低,借古松与山脊的折影,三步一停、五步一伏,毒蛇般缀在后头。 片刻工夫,前头忽地剑光如雪。 “止——步!” 正峰山门,四名白衣弟子横剑成列,嗓音挟着金丹威压,震得山道落叶倒卷。 剑尖未动,杀意已锁喉。 林凡脚下一顿,老脸“腾”得烧得通红。 闯?四名金丹,那不是作死吗? 不闯?楚涵还在里头,张东亭随时可能下手。 正进退两难,他忽然想起顾长雪那句“正峰通行,需令牌”,忙不迭把腰间令牌一把拽出。 “睁大你们的狗眼!” 令牌乌沉似铁,正面天澜云纹,刻有炼器二字,在日光下幽光流转。 “黑……黑令?” 四名弟子面色齐变,剑尖下意识垂落三分。 天澜宗规矩:黑令者,即客卿长老,位同内峰堂主,地位仅次于宗主与长老。 可眼前这家伙,如要饭花子似的,修为只不过金丹,衣衫不整,哪有半分“长老”威仪? 为首弟子接过令牌,指腹摩挲,确认并非伪造,脸色顿时像打翻的调色盘,青红轮替。 “林……长老?恕我等眼拙,请!” 话虽客气,尾音却带着牙根咬碎的闷响。 林凡冷哼一声,劈手夺回令牌,大袖一甩,扬长而入。 擦肩的一瞬,他压低嗓音,只用四人能闻的音量送了句:“狗眼看人低。” 说罢,脚底生风,把四名金丹弟子僵硬的表情甩在身后。 后脚,张东亭现身山门。 “张师兄!” 山门前,四名白衣弟子齐躬身,笑容堆得比先前更厚三分。 张东亭只微一颔首,金丹九重的威压淡淡掠过,像寒刃贴背,惊得几人呼吸都轻了。 待那道玄色背影没入云阶,众弟子才悄悄直腰,暗里抹了把冷汗—— 内门之中,百强榜上有名,他们惹不起。 …… 与此同时,林凡正被正峰的“大”字折磨得原地打转。 七宫十二殿,重檐叠嶂;九峰十六洞,云雾深锁。 他像只误入天宫的灰麻雀,东扑西撞,嘴里骂骂咧咧: “麻的,老子找人还是找魂?” “哟,林兄?” 一道清朗声音破空而来。 顾长雪执法袍束袖,白衣胜雪,腰悬青玉,从云径那头踱步而至。 放眼整片正峰,就林凡那一身“丐帮”打扮,想认不出都难。 林凡如见救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 “顾兄,巧得很!你也在正峰混?” “混?”顾长雪失笑,“我就是正峰弟子,归于执法殿。倒是你——赤曜峰不好好打铁,跑这儿来吹山风?” “打什么铁,老子找人!” 林凡一把拽住他袖口,压低嗓子: “我来找师侄楚涵?赶紧告诉我她在哪?” 顾长雪挑眉,目光朝山后一挑。 晚霞正浓,一座秀峰如绛色屏风,半腰云霞蒸蔚,鹤影盘旋。 “落霞峰,是我天澜宗唯一只有女弟子的山峰,你的师侄就在那里。”顾长雪倒没有隐瞒什么,为林凡指路介绍道。 “好!多谢。”得知楚涵下落,林凡迫切离去,向顾长雪道谢一声,便迅速张落霞山而去。 林凡前脚刚走,顾长雪便见张东亭自暗处掠出,身法诡谲,遥遥缀了上去。 那一瞬,山风似也带上了阴冷。 “张东亭与林凡素无交集,何来跟踪?” 顾长雪心头一沉,猛地想起林凡急切的样子。 “寻仇!” 二字炸响,他脸色骤变,执法青玉扣在指间“叮”的一声,身形已如鹰隼般追向后山。 …… 落霞峰脚,晚霞铺锦,花影摇金。 林凡一脚踩进这片胭脂色里,眼睛顿时忙不过来: “乖乖,一个宗门里藏了整座春闺?” 他咂嘴搓手,目光溜溜直转! 左畔女弟子杏眼桃腮,右岸小师妹柳腰雪肤; 一颦一笑,皆似画笔勾出,直把老林看得魂魄出窍,口角生津。 “咳,贫道是来寻人的,绝非偷香……嘿嘿,顺便养养眼。” 他一边自我开脱,一边不忘把乱发撸到耳后,露出自认为“潇洒”的笑。 哪知这副尊容,在众女眼里活脱脱一只下山采花的野猴! “呀,哪来的邋遢汉?” “瞧那眼神,都快黏人身上了!” “快走快走,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香风翻飞,绣履避瘟般绕开一条“真空带”。 有人捏诀御风,有人掩鼻疾走,更胆小的直接祭出飞绫,凌空掠过,只留一串嫌恶的轻哼。 林凡抬到半空的招呼还没出口,便被“嗖嗖”遁光闪得老脸生疼。 “至于嘛……” 他低头瞅瞅自己,赤曜峰炉火熏黑的袍角,补丁摞补丁,确实比丐帮还敬业。 “以貌取人,肤浅!” 老林忿忿撇嘴,可转念一想: “楚涵那丫头也穿白衣,要是给这帮小辣椒熏成同款的势利眼,道爷我岂不更惨?” 念及此,他再不敢耽搁,拢了拢破袖,抬脚就往山上冲。 谁知刚迈两步! “站住!” 身后一声冷喝,如寒泉坠玉,带着金丹巅峰的威压。 林凡被两柄雪亮剑尖抵着喉咙,步子顿时僵在半空。 “嘿嘿……” 他干笑两声,双手高高举起,示意自己没打算再往前半步。 “两位仙子别冲动,贫道真没歹意,就是找人……找个人就走,绝不乱看,不乱摸,连口气都憋着喘。” 左边那少女杏眼含霜,剑锋往前半寸,几乎贴上他喉结: “落霞峰规矩,男子擅入一步,格杀勿论!你当耳旁风?” 右边师妹补刀,声音更冷:“再敢嬉皮笑脸,先割舌头!” 林凡心里叫苦,天澜宗哪来这么霸道的女窝子? 面上却不敢怠慢,赶紧掏出那枚黑漆令牌,指尖一弹,乌光闪到两女面前。 “赤曜峰林凡!今日特来寻找我师侄楚涵,二位行个方便?” “半吊子炼器师?” 两女对视一眼,神色同时从“杀气腾腾”切换到“原来是你”的微妙表情。 左边少女收了半寸剑,仍狐疑地打量他:“楚涵师妹天天念叨的‘不靠谱师叔’,就长这样?” 右边师妹撇嘴:“果然……一看就不靠谱。” 林凡揉了揉鼻尖,正想再辩几句,忽听山道上方传来一声轻喝: “两位师姐误要动手!” 声音不高,却带着落霞峰弟子特有的清冷威压。 两女闻声,立刻收剑后退,让开一条山径。 林凡抬头,只见云雾间,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晚霞为她镀上淡淡金边。 不是楚涵,又是何人? “臭丫头,再不出来,道爷可就杀上落霞山了!” 林凡嗓门震得山门回音袅袅,两名守山女弟子齐翻白眼。 云雾一开,白衣楚涵御风而下,衣袂如蝶,晚霞映得她颊生飞霞。 “小师妹,你这师叔……嗓门比护山大阵还管用。” 守门师姐忍笑调侃,楚涵耳根更红,轻咳一声,落到林凡面前。 “师叔,你怎么跑来了?” “怕你被人拐了炖汤!”林凡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声音压得极低,把张东亭一事告知了楚涵。 楚涵越听,眸子瞪得越大,末了小脸发白:“张东亭……听说他金丹九重,九婴峰可入十强。” “所以给你提个醒,”林凡拍拍她肩膀,“没事别乱跑,就窝在落霞峰练剑,他就交给师叔我来解决。” 说罢转身欲走,脚刚抬半空。 哧! 一道赤红剑光自林间破空而出,快得只剩尾焰,直指楚涵眉心! 剑尖未至,杀气已割得林凡后颈寒毛倒竖。 …… 第27章 不死不休!不行跑路吧? 唰——! 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裹挟着刺骨杀意,毫无征兆地撕裂空气,其速之快,仿佛冻结了时间! 目标并非林凡,而是他身后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楚涵! 这一剑,刁钻、狠辣、决绝,分明是要一击毙命! “放肆!” 清冷的喝声响起,一道雪亮剑罡后发先至,如银河倒卷,精准地劈在黑色剑芒的七寸之上!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狂暴的气浪将地面落叶尽数卷起、粉碎。 顾长雪持剑而立,衣袂飘飘,挡在楚涵身前,目光如寒星般锁定前方突然出现的黑影。 楚涵被那凌厉的杀气逼得连退数步,背脊重重撞在后方山岩上才稳住身形,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心脏狂跳。 “张东亭——你找死!” 林凡睚眦欲裂,声未落,人已欺身而上,拳带罡风,直轰对方面门。 张东亭冷目微侧,左拳迎击。 双拳相撞,爆出一声闷雷—— 轰! 林凡倒滑丈许,脚跟犁出两道深沟;张东亭只肩头发丝轻扬,身形岿然。 落霞峰几名守山弟子这才看清来人,齐刷刷吸了口凉气: “九婴峰……张师兄?” “金丹十强,天澜大榜前百——他竟亲自出手!” 顾长雪横剑当胸,挡在楚涵前方,声音沉冷:“宗门境内,同门相残,依律当废修为、逐出山门。张师兄,你可知罪?” 张东亭收剑入鞘,杀机却未减半分,嗤笑一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堂弟折在这女人手里,我取她性命,天经地义。” “私怨归私怨,宗规铁笔如刀。”顾长雪眸光如电,“再进一步,我便以执法殿之名,将你当场缉拿!” 山风猎猎,吹得张东亭衣袍鼓荡。 他死死盯住楚涵,齿缝间迸出一句: “贱人,三日后——生死台。你若不来,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落地,他转身踏风而去,背影如刀,杀意森然。 “你大爷的,狂个屁!真把道爷惹毛了,一把幽焱烧得你骨灰都剩不下!” 林凡指着张东亭远去的背影跳脚大骂,袖子撸到肘弯,掌心青焰欲吐又忍——这是天澜宗,不是他能撒野的后山。 顾长雪收剑入鞘,斜他一眼:“口气比拳头大,要不你替他上生死台?” “呃……”林凡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颊瞬间涨成猪肝色,支吾半天,扭头冲楚涵拍胸口,“丫头别怕,咱就窝在落霞峰,看他敢……” “躲不了。”楚涵轻声打断,指尖攥得发白,“我若不上台,就会被除名,对吗,顾师兄?” 顾长雪点头,声音发冷:“宗规十七条,下生死台者,不死不休,不到场者,视同叛宗,当场废修为,逐出山门。” 林凡当场炸毛:“放屁!这哪是规矩,分明是催命符!” 山风卷着暮霭,吹得楚涵衣袂猎猎,她抬眼望向九婴峰方向,眸子里映出最后一缕残阳。 “那就三日后。”少女声音不大,却像冰棱坠地,“既然如此,那便与他一战。” “丫头!你才筑基,他金丹九重,差着天壑,你这是去送死!” 林凡急得原地打转,一把扯下腰间古铜小镜,塞进楚涵手里,“乾坤镜给你!念头一动,幽焱喷出,让他骨头渣都剩不下!” 铜镜微热,幽青火纹在镜面游走,像困住的幽龙。 顾长雪眼皮直跳,他亲眼见过这镜子把一座妖山烧成琉璃,真让楚涵带去,张东亭连灰都没资格留。 楚涵却双手把镜子推回,声音轻却笃定:“师叔,我有无双剑匣,够了。” “够个屁!”林凡胡子都翘起来,“生死台分生死,不分公平!” 少女只是摇头,眸子清亮得像雪后初晴。 林凡拿她没辙,狠狠咬牙,又拽下一只灰扑扑的储物袋,拍到她掌心:“跑路总可以吧?里面四十块下品灵石,足够一辈子吃喝不愁!” 袋口一开,灵光晃得周围女弟子齐声惊呼: “哇!四十块下品灵石,抵我一年的供给了!” “原来楚涵林师叔这么壕?邋遢是伪装的,太让人羡慕了!” “我也想被师叔塞储物袋!” 楚涵被闪得眼花,心惊肉跳:“师叔……你不会从哪里偷来的吧?” “偷你个头!”林凡昂首,破袍猎猎,“道爷现在是赤曜峰峰主、天澜宗炼器师!每一块灵石都干干净净,爱要不要!” 他嘴里骂得凶,可对楚涵是满满的关怀。 “快!把灵石收下,本帝吞了这些灵气,能恢复一些元力,三日内保你凝成金丹!” 女帝的声音在楚涵识海里炸开,带着久饿逢食的急切。 楚涵指尖一颤,原本推拒的手猛地回转,“嗖”地把储物袋抢回怀里,抱得死紧。 “师叔,灵石我收啦!我还有事,就不再与你叙旧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直奔洞府,只留给林凡一个飞扬的马尾。 林凡愣在原地,半晌才挠头:“嘿?小丫头转性了?” 顾长雪望着那道远去的流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头提醒:“林兄,张东亭心眼比针尖小,楚师妹在落霞峰有护峰大阵罩着,倒是你,一人在赤曜峰,最好提防些。” “他敢来?”林凡拍了拍腰间乾坤镜,镜面幽火一闪而逝,“正好道爷灭了他!” 顾长雪干笑两声,目光掠过那面镜子,暗暗替张东亭默哀三息,随即换了个话题:“你那两个小弟……李浩宇和王石,被分到灵药峰了。” “灵药峰?”林凡眨眨眼,“养花种草?倒也安全。” “安全是安全,”顾长雪神色愈发古怪,“不过……他们当的不是弟子,是药童。每天挑水、锄草,倒也累不着。” 林凡脚下一滑,差点把乾坤镜摔了:“啥?这两个家伙去种田了!” 顾长雪同情地拍拍他肩:“峰主说,他俩灵根太杂,先磨磨性子,况且当个药童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用打打杀杀。” 林凡:“……” …… 密室寂静,只听得见“滴答、滴答”的汗珠砸石声。 轰—— 最后一缕灵石化作齑粉,灵气风暴却愈发狂暴。 楚涵盘坐的中心,地面寸寸皲裂,白雾凝成漏斗,倒悬在她天灵之上。 金丹以成,可女帝见天地灵气仍旧浓郁,索性再增强一分,助楚涵更上一层楼! “再聚!” 女帝低喝,声音里带着上古帝威。 刹那间,楚涵丹田内那粒金色米珠高速旋转,边缘生出细小棱角的丹纹! 一纹、两纹…… 咔! 第六道丹纹刚现,灵气陡然断层,金丹旋转滞涩,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 “该死,本帝魂力透支,还是差一点!”女帝咬牙。 楚涵嘴角溢出血丝,却猛地抬手,拍在自己胸口,强行运转太一玄经! “噗!” 精血化作血箭,喷在悬浮的无双剑匣上。 剑匣“锵”然自鸣,匣盖一线裂开,五道寸许长的小剑影冲出,悬于她头顶,剑尖对外,布成一座微缩剑阵。 “以剑为引,夺天地灵!” 楚涵低叱,剑影同时逆斩虚空,竟将密室之外的落霞峰灵脉强行勾来。 山巅顿时狂风大作,千丈灵气化作青龙,俯冲而下,撞进密室! 轰—— 第七道丹纹,成! 第八道丹纹,成! 第九道丹纹,刚一闪,便“嘭”地炸成金粉,似要重归天地。 “给我凝!” 楚涵怒喝,虚幻的手掌自楚涵眉心探出,一掌捏住那团金粉,生生按回丹丸。 金丹骤然璀璨,化作鸽卵大小,丹体通透,内部隐有剑形流转。 金丹——剑胎境,成! 楚涵睁眼,眸中一金一白两道剑光交错射出,在石壁上留下深不见底的剑孔。 她长身而起,周身无尘,气息却如山似岳。 “金丹九重?”女帝轻笑,“不,以剑胎金丹,远在普通金丹之上!” 楚涵握紧剑匣,声音冷冽:“明日,张东亭——不死不休!” …… 赤曜峰上,月色如血,山风猎猎。 林凡却像条废狗,自从落霞峰回来,便抱着酒坛子不撒手,醉得昏天黑地,连鞋都忘了丢在哪。 “叮——投资返利,气运共享!” “天命之子修为突破,宿主自动同步!” “叮!金丹二重!气运+100!” “叮!金丹三重!气运+100!” “叮!金丹四重!气运+100!” …… 冰冷的提示音连环炸响,像雷劫劈在识海。林凡一个激灵滚下床,酒意瞬间蒸发。 “啥玩意儿?睡觉也能升级?” 他慌忙内视,丹田里那枚原本珠滚玉圆的金丹,竟化作一柄寸许小剑,剑胚未开刃,却龙吟九霄——九条鎏金龙影盘绕剑身,鳞爪分明,吞吐霞光。 金丹化剑胚,万古未闻! “老子的金丹呢?谁给老子换成了这破铁片子!” 林凡脸都绿了,拍地怒吼:“统子,滚出来!你把我金丹弄哪儿去了?” 系统机械而愉悦: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奖励:【天命共享——剑胚金丹】。” “此胚可养剑婴,一旦破茧,剑道战力翻三倍,同阶无敌,越阶如割草。” “这么离谱?” 林凡指尖一颤,剑胚在丹田里跟着嗡鸣,似在回应他的惊愕。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楚涵那丫头。 楚涵可是女帝转世,拥有大气运之人。 “敢情是这妮子突破了?!” “看来道爷我是沾了她的光啊?” 林凡咧嘴笑了,投资返利让他坐享其成。 “当!” 钟声如浪滚过云海,震得他耳膜发麻,也震碎了最后一丝酒意。 “糟了!今日就是楚涵与张东亭决斗的日子!” 林凡恍然想起,自己差点忘了大事。 …… 第28章 生死台,五剑撼元婴! 当!当!当! 三声惊魂钟,如怒雷碾过天穹,震得云岚碎散,百兽噤声。 天澜宗正峰之上,古铜大钟余韵未绝,便见剑光、遁光、鹤影自诸峰掠起,汇成一条斑斓长虹,直扑广场西南。 “十年了……惊魂钟再响,不知是谁要一决生死?!” “听闻是九婴峰张东亭,要与落霞峰新来的小师妹。” “张东亭?九婴峰十强弟子?听闻他已达金丹九重?居然要刚入门不得新人一决生死?” “不是咱们这张师兄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是这新来的女人,杀了张师兄的堂弟,自然是杀人偿命了!” …… 议论声如潮,却在“杀人偿命”四字出口时,倏然低落,只余山风猎猎,卷起衣角,也卷起众人心底那点不敢言明的寒意。 生死台原是一块参天巨石,后被宗门强者以一剑横削半壁,断面平滑如镜,高逾三丈,斜插广场。 此刻,台面被晨光镀成银色,张东亭抱剑立于边缘,冷若冰霜的模样,透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场。 台下,千余名弟子围成半月,屏息无声。 远处山巅,宗门长老纷纷现身,其中夜枫就在其中。 然,就在此时。 风忽紧。 落霞峰方向,一道绯红剑光瞬息而至,光芒敛处,现出少女身形——楚涵! 她身穿月白弟子服,袖口以金线暗绣云霞,容色澄澈,却非倾城之艳,而是一种把“锋利”本身雕琢成骨的冷冽。 她抬眼,望向台上。 张东亭垂眸,声音不高,却压过山风,压过心跳。 “楚涵,你杀我堂弟那日,可曾想过今日钟声,为你而鸣?” 楚涵右手浮空,血琉璃出窍,被它拇指轻推,剑吟如龙。 “张东亭。” 她声音不高,却像一刃薄刀贴着耳廓滑过,冷得人血脉都结霜。 “我杀的人,皆是自己把脖子往剑上送。今日这钟声——” 楚涵抬眼,眸色澄亮,映出对方微缩的瞳孔,“该为你而鸣。” 最后一字出口,她身形已杳。 原地只留一道被剑气撕碎的残影,再凝实时,楚涵已立于生死台边缘,衣袂猎猎,剑尖斜指,与张东亭相距十步,杀机却像绷紧的弦,一触即断! 台下千人,先是死寂,继而炸开。 “嘶——新入宗的小师妹,敢这么跟张东亭说话?” “何止说话,她那是直接宣判!” “就怕她等会坚持不了几息,就死在张东亭手里了!” 惊疑、敬畏、同情,种种情绪在人群里翻滚成潮。 有人甚至下意识后退半步,仿佛台上那道单薄的月白身影,下一瞬就会拔剑向所有人问罪。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气喘吁吁的破锣嗓子硬生生插进杀场: “丫头!道爷来给你收——呸,助威!!” 广场尽头,林凡拎着一只缺了口的炼器锤,发髻歪斜,灰袍上沾满炭灰与油渍,一路狂奔,活像刚从火炉里滚出来的叫花子。 “……要饭的?” “赤曜峰那个半吊子炼器师,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啧,你们不知道吧?他可是台上小师妹的师叔?怕不是来收尸的吧?” 议论声像潮水扑向林凡,却被他抬手一挥,统统拍回。 “收你大爷!再敢喷粪,道爷撕烂你们的嘴!” 林凡叉腰,一口唾沫星子溅在青石条上,破锤子往肩头一扛,眼珠子瞪得溜圆。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弟子们,被他这一嗓子吓得集体噤声,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山鸡。 高台之上,楚涵余光瞥见下方那道灰扑扑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勾起极浅的弧度。 别人笑他疯、笑他废,她却知道—— 每次天塌下来,都是这不靠谱的师叔先伸胳膊替她扛。 那一身炭灰与油渍,比任何金缕玉衣都暖。 “哼!” 张东亭一声冷哼,将少女飘远的神思拉回。 他掌中赤炼剑横空,剑身赤红如烙铁,火浪翻滚,映得半边高台似炼狱。 “生死台上,不死不休!贱人——” 两个字咬得森白,“今日便以你血,祭我堂弟!” 轰! 剑未至,火已先临。 赤炼剑化作三丈火蛟,鳞甲俱现,张口吐息,热浪灼得台下弟子须发皆卷。 “麻的!” 林凡脸色瞬间铁青,那赤炼剑是他亲手淬炼的中级灵宝,如今倒成了别人砍向楚涵的刀。 “狗杂碎,拿道爷的剑欺负丫头?老子回头非得把你回炉炼成尿壶!” 怒骂声中,火蛟已扑到楚涵面门。 少女不退反进,月白衣袖猎猎,如玉指尖划过半空。 “去。” 清叱落下,三道剑光自她背后匣中激射而出—— 一道霜白,寒星坠雪; 一道青幽,风裂长空; 一道墨黑,雷隐九霄。 三剑交错,瞬息织成三角剑阵,锋口向外,寒芒内敛。 砰!砰!砰! 火蛟头颅刚触及剑阵,便被霜雪剑意冻结成赤红冰雕; 青风剑意紧随其后,千万道风丝勒颈,将冰雕切割成碎焰; 最后墨雷剑意轰然炸裂,雷火交轰,火蛟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化作漫天流萤,簌簌而灭。 余波散尽,楚涵仍立原地,鞋底未挪半寸。 唯有几缕被热浪撩起的发丝,轻轻垂落回她肩头,像一场无声嘲讽。 张东亭瞳孔骤缩,心中暗惊: 赤炼剑全力一击,竟被她抬手破去? 台下更是一片死寂,方才等着看“新人被碾压”的弟子,齐刷刷倒吸凉气。 “好丫头!给道爷把他狗头削下来,当球踢!” 林凡一蹦三尺高,破锤子抡得跟风车似的,嗓门盖过满场惊呼。 楚涵侧首,朝他眨了眨眼。 就是这一瞬! 张东亭脚掌猛踏台面,青石炸裂成粉,身形化作一道赤虹,剑锋直指楚涵咽喉。 “丫头当心!!” 林凡的吼声尚在半空,杀机已贴背而至。 楚涵脚尖一点,月白衣袂翻飞,整个人似被夜风托起的轻羽,贴着剑芒飘退三尺。 “去。” 退的同时,玉指一挑。 三柄飞剑呈“品”字激射,剑尖震颤,封死张东亭上中下三路。 “给我滚!” 张东亭陡然爆喝,周身衣衫无风自鼓,体内传出“哗啦啦”金属撞击声! 那是打破自身枷锁! 下一息,一股凝成实质的靛青灵力破体而出,化作圆环,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轰!! 三柄飞剑如遭万斤巨锤,剑光瞬间黯淡,倒卷而回,锵锵锵插入台面,剑身犹自颤鸣。 余波所及,楚涵娇躯一晃,鞋底擦着青石滑退十余步,才以剑杵地稳住身形。 “什么?!” “灵气外放,圆转如意……那是元婴威压!” 台下弟子脸色集体煞白。 金丹到元婴,看似只差一境,实则天堑! 十名金丹巅峰,也难敌一名元婴初期! 张东亭竟把全场所有人蒙在鼓里,一直封印真正修为! 高空云层被灵力冲得四散,夕阳血色泼洒,映得张东亭周身靛青光芒愈发妖异。 他抬剑,遥遥指向楚涵,声音森冷: “能逼我显出元婴,你足以自傲。接下来——受死吧!” 林凡瞳孔骤缩,破口大骂:“王八蛋,欺负小辈你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道爷打!” 可脚下一动,欲要蹬台,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他的面前,来人竟是顾长雪! “生死台上,一决生死,外人不得干预,违者会被逐出宗门!”顾长雪眉头紧锁,低声向林凡警告。 林凡脸色铁青,咬了咬牙,若真关乎楚涵生死,什么狗屁宗规也不行! 楚涵垂眸,指尖抹去唇角一丝血迹,低声似在自语:“元婴么……正好,你能逼我使出全力!” 听到此话,张东亭瞳孔骤然一缩! “什么?她竟也未出全力?” “难不成……这小师妹已踏入元婴?!” 议论如潮,擂台四周瞬间沸腾,所有目光齐刷刷钉在楚涵身上,连呼吸都忘了节奏。 高台上,林凡这位“小师叔”同样一脸茫然。 他暗运内息,金丹九重的壁垒纹丝未动,楚涵的修为分明仍在金丹范畴,可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从何而来? “这丫头……莫非故意虚张声势,想乱张东亭的道心?”林凡眉峰紧蹙,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嗡嗡—— 空气骤然震颤。 楚涵抬手,五指凌空一划。 下一息,一口通体暗金、铭刻着凤羽纹的剑匣自她背后浮现,似从虚空挤出,又似自亘古醒来。 匣未启,已有清越剑吟响彻云霄。 轰! 炽热火凤之影展开双翼,遮天蔽日;地面三柄飞剑应声而起,剑尖调转,如臣子朝凤,环绕楚涵飞旋。 剑光与火羽交织,映得楚涵眸中一片赤金,恍若剑中帝女临尘。 “这是……失传已久的无双剑匣?” 峰顶,诸位长老豁然起身,座椅被劲风掀翻犹不自知。 “千年前无双城镇派之宝……今日居然重现我天澜宗?”夜枫长老白须颤抖,声音低哑,“老夫听闻,此匣内十二柄飞剑,更有藏一套‘驭剑弑神术’,千年前无双城凭此纵横天下,今日竟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剑匣再震,凤影啼空。 五道剑光如银河倒泻,自楚涵周身冲起—— 原先三剑气势轰然暴涨,而新出的两柄更盛—— 一剑赤红,如地心熔浆被无形巨手拔出,剑未动,空气已被灼成扭曲红幕; 一剑鎏金,似正午烈日被切割而下,金辉所照之处,擂台表面竟现龟裂焦痕,仿佛随时会化流火。 五剑各占天元、地阙、生门、死位、景枢,剑尖遥遥锁定张东亭。 下一息,焰、金、赤三色光流彼此缠绕,化作一轮五芒剑阵,悬于其头顶十丈。 …… 第29章 五行剑阵,低价惹祸端! 唰唰唰——! 五道惊鸿自生死台上冲天而起,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交相辉映,瞬间夺去了天地间所有色彩! 凌厉的剑气如同实质的银针,刺得台下弟子皮肤生疼,人群潮水般齐刷刷后退半步,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五…五剑齐飞!她竟然能同时驾驭五柄灵剑!” “金丹境……这怎么可能?!” “三剑已稳压张师兄,五剑齐出……元婴初期恐怕也要暂避锋芒!” “原来她说的‘未尽全力’,不是指修为,而是指这个!” 惊呼声如山呼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有人甚至难以置信地狠掐自己大腿,以确认眼前并非幻境。 人群中,林凡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心头巨震: ‘五柄天品灵剑!这丫头……不愧是女帝转世!’ 五剑天品之威,足以让元婴俯首! 这便是楚涵深藏的、足以逆转生死的绝对底气。 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掌控无双剑匣,这等天赋,已非凡俗所谓“天才”所能企及。 生死台上,张东亭面色剧变,瞳孔倒映着那五道悬空的致命寒芒,剑尖轻颤引发的嗡鸣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心脏上,压得他元婴道台都阵阵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见鬼……她的神魂力量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他心中骇浪滔天,常人驭使一柄同阶灵剑已是极限,而她竟五剑同出,游刃有余! 羞愤与恐惧瞬间点燃了他的理智。 “金丹终究是金丹!蝼蚁安敢撼天?给我破!”他嘶声怒吼,体内元婴期的磅礴灵力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声震四野如洪钟大吕! 轰! 赤炼剑吞噬着海量灵力,剑身暴涨,龙吟惊天,化作一条数丈长的狰狞火龙,鳞甲森然,灼热的烈焰将周遭空气都炙烤得扭曲模糊,热浪扑面! 台下瞬间炸锅: “是张师兄的火灵诀配赤炼剑!” “元婴引动天地灵力,这一击威力倍增!” “果然境界之差,难以逾越!” …… 就在此时,一片惊叹声中,忽闻几声做作的轻咳。 “咳咳咳……” 只见林凡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刚被吵醒,慢悠悠地插话:“诸位,容贫道插句嘴……台上张师兄那柄威风凛凛的赤炼剑嘛,嗯,正是出自贫道之手。” 四周霎时一静,无数道目光唰地聚焦过来。 待看清说话者,那身补丁摞补丁的破旧道袍、那双露着脚趾的草鞋、那头乱如鸡窝的头发? 怀疑和鄙夷瞬间取代了惊讶。 “吹牛也不打草稿!就你这模样,还能是炼器师?” “哪来的乞丐,敢在此地胡言乱语?” 嫌弃的嘘声尚未响起,人群猛地被挤开,刘涛整了整衣襟,脸上堆满热情洋溢的笑容,抢步上前,声音洪亮: “诸位师兄师弟!见证了吧?想要张师兄同款、甚至更强属性的灵器,找我刘涛就对了!今日下单,一律八折优惠!机不可失啊!” “卧——槽?!” 林凡眼皮狂跳,差点把指尖的耳屎弹到刘涛脸上。 这孙子竟敢当众截胡,广告打得飞起,却绝口不提他这位正主? 但转念一想,火终究是烧起来了,最终炼制还得求到他门上。 林凡眯起眼,压下心头火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也罢,免费的宣传,不用白不用。’ 台上,杀机已至巅峰! 剑鸣裂空! 张东亭面目狰狞,竟不惜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狂喷在赤炼剑残存的剑身之上。 暗红色的邪异魔焰轰然燃起,他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逆火流星,以毕生修为为祭,悍然撞向五色剑阵看似最薄弱的一环! 楚涵眸光清冷如万载寒冰,面对这搏命一击,她纤指并拢,凌空虚点。 “金、木、水、火、土——五行轮转,归一诛邪!” 五色剑光应声螺旋交汇,五行之力相生相克,迸发出璀璨夺目的道韵光辉,最终凝成一柄横贯生死的丈许巨剑,剑尖朝下,携无匹威势,轰然坠落! 那一瞬间,天地失声。 所有嘈杂、惊呼、风啸都被那极致的光芒所吞噬,只剩下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寂灭之威! 噗嗤! 一道清晰的血线横空掠过,如同朱砂笔锋利的的一划,将整座生死台连同张东亭的所有生机,无声地裁成两截。 他的上半身还因惯性悬停半空,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与不甘,下半身却已无力地扑倒在地。 切口光滑如镜,甚至连鲜血都迟滞了一瞬,才猛然喷涌而出。 当啷! 赤炼剑坠落在地,光芒尽失,只余几缕青烟袅袅升起,仿佛为它的旧主点燃了最后一炷寂寥的送魂香。 台下,数百弟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死寂中,只有血珠滴落在冰冷石板上发出的、“嗒、嗒”声响,格外刺耳。 紧接着——嘶!!! 齐刷刷的、压抑到极致的倒吸冷气声席卷全场,仿佛要将所有空气都抽干。 “张…张师兄……被、被一剑斩了?!” “金丹斩元婴……还是瞬杀?!” 远处峰顶云台,几位一直气定神闲观战的长老猛地起身,衣袂带翻了身旁的玉案,茶盏摔碎在地也浑然不觉。 “五行归一,衍化道剑!此女若结婴,化神之下谁与争锋?!” “此乃天佑我宗!必须倾尽资源,此女必成我宗镇世神兵!” 夜枫长老捋须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胡须簌簌,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天纵奇才?不!这是天赐道种!今日起,我宗得一未来擎天之柱!” 山风掠过,吹动楚涵的衣袂。 她意念一动,五道剑光如倦鸟归林,乖巧地没入身后古朴剑匣之中。 她缓缓抬眸,望向高台方向,目光清澈平静,仿佛刚才并非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一粒微尘。 然而,剑匣方合,她身形便微不可查地一晃,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透明,细密的汗珠从额角鬓发间渗出,连串滚落,在台面上砸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林凡心头一紧,再顾不得其他,身形一动已掠上台,左臂稳稳揽住她即将软倒的腰肢,声音低沉而急切:“伤到哪了?” 楚涵唇色淡白,微微摇头,气息微弱:“无妨……只是力竭。师叔,送我回落霞山。” “好。”林凡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横抱起。 衣袂飘动,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锵锵”数声剑鸣,七道白影如惊鸿乍现,瞬间结成剑阵,化为半月寒弧,将他去路死死拦住! “放下小师妹!” 为首一名雪衣女子,面容清冷,剑尖直指林凡眉心,剑气吞吐不定,寒意刺骨。 其余六人迅速合围,袖口上的落霞云纹在风中翻飞,如临大敌,凛然不可侵犯。 “我落霞峰的人,自有我等护送,不劳外人费心!”雪衣女子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戒备。 林凡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中之人。 楚涵长睫沾湿,艰难地轻颤,声音细若游丝:“雪师姐……别动手,他是我……师叔。” 雪衣女子目光锐利如刀,在楚涵苍白的面容和林凡那身实在算不上体面的行头之间来回扫视,剑尖虽未撤回,但气势稍缓:“小师妹莫怕,师姐们这就送你回去。” 林凡刚抱着楚涵挤出人群,刘涛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便如同炸雷般再次响彻广场: “各位!各位师兄弟!看这里!给张东亭师兄铸那柄赤炼剑的炼器大师——就是这位!林长老!” 声浪滚过,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扯过来。 “什么?他?那个看起来像乞丐的?” “刘涛,你莫不是想灵石想疯了,在此胡说八道?” 质疑声、哄笑声四起。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林凡那略显狼狈的背影上。 刘涛被围在中心,把胸口拍得震天响:“我刘涛在此以道心起誓!赤炼剑千真万确出自这位林长老之手!如有虚言,天打雷劈,假一赔十!” 林凡脚步再次停住。 他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脸上混杂的怀疑、惊奇、贪婪和讨好,嘴角慢慢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错。”他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嘈杂,“贫道林凡,忝为赤曜峰炼器长老。”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从那破旧的袖袋里摸出一物! 一面赤金令牌,正面“赤曜”二字古朴大气,在阳光下流转着灼灼光辉,不容置疑。 他索性将破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两截明显常年受炉火熏烤、疤痕与烟渍交织的小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充满了与外表截然不同的自信与……精明: “假一赔十,童叟无欺!” “中品灵器,自带材料——三十下品灵石,手工费一口价!三日交货!” “要加急?行!再加十块下品灵石,明天天黑前,来取!” 人群先是死寂一瞬,随即如同滚油泼入冷水,彻底爆沸! “三十?!上个月云长老那儿开口就是五十下品灵石!” “我他妈花了七十才求陆长老炼了把不带属性的!” 林凡耳朵微动,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失策!价钱喊低了!亏大发了!’ 他老脸微微一抽,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低声嘟囔:“妈的……行情涨这么多了?老子这简直是吐血跳楼价啊……” 然而,还没等他反悔,汹涌的人潮已经疯狂涌来! “长老!我要一把火系飞剑!” “雷属性长枪!加急!这是灵石!” “冰盾!带寒霜效果的!三十就三十!” …… 灵石袋如同雨点般砸向他脚边,眨眼间就堆起了一座闪闪发光的小山。 林凡瞬间把“后悔”俩字踩碎咽进肚子里,脸上笑开了花,声音洪亮地维持秩序: “排队!都排队!登记好要求……属性、器型、是否加急!定金三成,交了定金就算下单!” 他一边吼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最近的一袋灵石“哗啦”倒进腰间那个看起来更破的储物袋里,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嘿嘿,林长老……”刘涛瞅准空子,谄笑着挤到林凡身边,拇指和食指搓动,暗示意味十足,“您看,答应给我的那件灵器……不知何时能方便?” 林凡正一脚把最后一袋灵石踹进麻袋,闻言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急什么?没看见订单都排到山门外了?等着!快则十天,慢则一月,等不了就不给了!” 说完,他扛起那鼓囊囊、沉甸甸的麻袋,身法施展到极致,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刘涛僵在原地,嘴角抽搐,但一想到那是白嫖的,立刻又自我安慰成功,朝着林凡消失的方向扯着嗓子喊:“长老您慢走!注意身体啊!我的剑不急!千万记得给加点好属性啊……” 峰顶云台。 夜枫长老负手而立,山风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山下那个扛着麻袋、逃也似消失的背影,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这个臭小子……”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三十下品灵石……中品灵器还带属性?他是穷疯了还是故意砸场子?” “这价格一出,让云老头、鹤老怪、陆疯子他们的脸往哪儿搁?怕是明天就得去赤曜峰找你算账!” 第30章 一念千金,一拳干翻老宗师! 烈日灼灼,赤曜殿内金辉流转,灵石成阵,映得四壁如燃。 林凡仰躺在璀璨石海之上,笑得腮帮生疼。 “哈哈——” “道爷我这次真个发了!” “一眼望去,少说几千块,还只是订金!” 他从未见过如此金山,欢喜得像个孩子,双足乱蹬,踢得灵石哗啦作响。 一块下品灵石兑银百两,千块便是十万雪花银——而这,不过开胃小菜。 若把订单里的灵器尽数炼成,价钱翻上数倍,不敢算! 狂喜未退,林凡心头猛地一抽: “不妥!财已露白,若被强人盯上,岂不是人财两空?” 他一个鲤鱼打挺,汗毛倒竖,忙不迭把满地灵光往储物袋里扒。 灵石相击,清脆如急雨;袋口鼓胀,沉得他双臂发颤。 待最后一块灵石“叮”地入袋,林凡已汗透重衫,扑通坐倒。 抬眼处,却见另一座“小山”——玄铁、秘银、火纹铜,外加一摞加急订单,像碑一样杵在面前。 明日便要交货,他差点误了正事!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林凡一拍脑门,道“麻的!老子是不是疯了?这么多明天就要交货的单子,老子才两只手,怎么可能完成?” 被灵石晃瞎眼的林凡,此刻终于清醒—— 钱烫手,命更烫。 “六炉里勉强蹦出两件,一天四轮下来,撑死四件成品……” 他掰着指头,越算心里越凉:加急单子十六件,明晨鸡鸣前必须摆到柜台,差一件就得赔十倍订金,卖了肾都不够。 “统子!别装死,快给道爷支个招!” 【叮!】 机械声不疾不徐,却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方案唯一:星纹体晋升‘高级’,天赋连跳三阶,炼器成功率+50%,保底二成一,欧皇时可‘双成’。” “代价:1000点气运值。” “检测到宿主当前气运余额:1330点,是否立即升级?” 林凡倒抽一口凉气。 一千三? 他分明记得昨天还只剩四百出头? 对了! 是楚涵那丫头破境成功,投资返利,气运翻倍,白捡九百点! “麻的!这要升级,老子又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了……” 林凡捂着胸口,仿佛听见咔嚓一声,那是自己心碎的声音。 可转念一想: 气运没了还能再薅,招牌砸了,以后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赤曜殿被那些人拆成废墟的画面一闪而过,他当场打了个激灵。 “干!统子,给我升!” 【收到指令,扣除1000点星云值,星纹体进阶中——】 幽蓝光华自体内炸开,经脉里星纹疯长,像银河倒灌。 林凡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比刚才更疯:“什么狗屁二成一,老子要双开!” 下一瞬—— 【叮!星纹体升级完成!】 面板弹出,幽蓝字体闪得刺眼: 星纹体:高级! 天赋:三阶! 成功率:50%+ 熟练度:70% …… “很好!”林凡呲牙一笑,袖子撸到肘弯,指节“咔啦”一声爆响。 订单摊开,他目光扫过,连呼吸都灼热。 抬手虚抓—— “咔哒!” 六块胚胎排成一线,如听将令。 符刀翻腕入手,寒光拖出星尾,刃尖一点,“嗤啦”一声,符纹如银蛇缠骨,游走全身。 画符、注灵、入炉、封火——四步并作一瞬,残影连成一片,空气里只剩“噼啪”电弧声。 六器胚当空划出弧线,同时坠入炉腹,炉盖“当啷”合拢,火舌“轰”地窜起三尺高,像赤龙吐息。 日头西沉,余晖被火光顶得节节败退。 “轰!轰!” 两声闷雷炸响,黑烟裹着赤金火星冲出窗棂,把半边天色染成锅底。 “哈哈哈……” 浓烟里,一道黑影笑得比火还亮。 林凡满脸炭色,唯有两排牙齿森白,怀里稳稳托着四件灵器! 剑身清霜,枪缨流火,镜背星纹成河,扇骨风雷暗涌,件件灵光内敛,却震得周围灵气一圈圈涟漪。 “六成四!还特娘的全是中品里的顶尖货!” 他低头啐出一口黑渣,眼底狂热更盛:“这星纹体升得值!” “叮!气运炼器成功×4,气运值+200!” 提示音刚落,面板上的数字“330”一跳,变成“530”,金光闪闪。 林凡愣了半息,嘴角瞬间咧到耳根:“一件五十?那老子再炼二十件,不就白捡一千点?” 他“啪”的一声把黑手印拍在炉壁上,震得炉盖嗡嗡作响:“他奶奶的!这就是一本万利啊!” “就怕你有命挣、没命花!” 冷飕飕一句,像冰锥顺着后脊钉进骨头。 林凡正美得冒泡,闻言脸色“唰”地沉成锅底:“谁他娘嘴臭——” “咣当!”殿门被一脚踹开,他撸着袖子冲出去,怒火万丈。 可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便僵在半空—— 月辉下,三名老者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鼓。 赤衣者,眉如火炭; 黄衣者,眸似寒星; 白衣者,须发皆张,活脱脱三尊瘟神。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天澜宗哪座峰的长老吧? 想想,自己也没招惹谁啊? “夜枫那个老匹夫,不知从哪个坟头刨出你这么个兔崽子,也敢自称炼器师?”赤衣老者冷哼,指尖一撮,空气里顿时飘出烤铁味。 黄衣老者接茬,语气轻蔑:“三十块灵石?呵,老夫的器胚光材料就不止三十,你当是山下卖糖葫芦?” 白衣老者脾气最爆,直接撸袖子,袖口里剑气“嗤嗤”乱窜:“跟他废什么话!打折?先把他骨头打折,再谈价!” 三股元婴威压同时压下,林凡胸口一闷,逆血直冲喉头,险些跪倒。 “卧槽——” “三个老不死的,还没完没了?” 弄清他们是为“三十灵石炼器”而来,林凡瞬间醒悟:好家伙,全是天澜宗的炼器师! 怒火冲顶,他强行提起金丹九重巅峰的灵力,轰然震碎三人威压。 “兔崽子,在我们面前也敢放肆?跪下!” 白衣老者目光如刃,袖袍一翻,威压再涨十倍。 泰山压顶般的力量落下,林凡双腿颤如筛糠,冷汗滚成串。 “去你大爷的,少在道爷面前摆资历!” 屈辱到极点的林凡,咬牙祭出乾坤镜。 “嗡——” 幽焱化龙,咆哮破空! 白、黄、赤三人脸色狂变,同时倒掠十丈。 脱困的林凡双目赤红,仰天怒喝:“三个老匹夫,真当道爷是泥捏的?今天送你们归西!” 乾坤镜翻转,幽焱怒卷,化作饕餮巨口,遮天噬去! “幽焱异火!” “小辈——快住手!!” 赤、黄、白三人魂飞魄散,一边暴退一边狂吼,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求饶的意味。 “住手?晚了!” 林凡眸光如刃,幽焱火海翻涌,饕餮巨口轰然咬合—— 唰! 一线雪亮剑光自九天垂落,势若银河倒泻,将幽焱生生劈成两半。 火浪溃散,青烟蒸腾中,一道挺拔身影挡在三老之前。 “夜枫?!” 林凡瞳孔骤缩,指诀一收,幽焱化作火线窜回乾坤镜,镜面仍噼啪炸响,似在不甘咆哮。 “见过夜枫长老!” 赤、白、黄三老臊得老脸发烫,却只得抱拳躬身,声音比蚊子还低。 夜枫负手而立,连眼皮都懒得赏给身后三人,只侧头冷嗤: “三个元婴前辈,联手欺压一金丹小辈,还差点把命搭进去——天澜宗的脸被你们丢没了!” 三老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腰,黄衣老者却梗着脖子,憋得脸红如柿: “长老明鉴!这兔崽子坏我等饭碗,三十灵石炼器,害得全宗弟子戳我们脊梁骨骂,这口恶气——” “闭嘴!” 夜枫回首一眼,剑意未动,虚空已嗡然作响。 三人面如土色,连呼吸都压着节拍,生怕再触夜枫之怒。 “夜枫长老,”林凡懒洋洋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上面风大,还是下来说话吧?” 夜枫剑眉一挑,指节捏得咯吱作响,终究压下火气,回头冷喝:“跟我来!” 剑光一闪,四道身影先后落在赤曜峰顶,衣袂尚带高空寒气。 林凡拱手自上而下扫了一圈,嘴角勾笑:“晚辈林凡,见过夜枫长老。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少油嘴滑舌!”夜枫袖袍一震,罡风卷得砂石乱飞,“再晚半步,你怕是要把天澜宗翻过来烤了!” “这能赖贫道?分明是那三个老杂毛闯进道爷的地盘撒野,道爷只是顺手自卫罢了。” 林凡撇着嘴,指尖隔空戳向对面三位老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哪有半分敬老之意。 “小畜生!我们好歹是你长辈,你敢如此放肆!” 黄袍老者须发皆张,怒喝声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 “少在道爷面前摆资历。” 林凡嗤笑,掌心乾坤镜“噗”地窜起一缕黑焰,照得他眉宇间尽是张狂,“若不是给夜长老留几分薄面,你们三个老东西早就成灰了,风一吹,连渣都找不到。” “你——” 三人气得气血翻涌,脚步一错,同时逼近,衣袍鼓荡如怒涛。 夜枫脸色顿时挂不住,沉声喝止:“林凡,休得无礼!这三位是我天澜宗的地级炼器师,也是你的前辈!” “天级?” 林凡眉梢一挑,指间那缕幽黑火舌“咻”地窜回袖中,心里却“咚”的一声——炼器师竟也分三六九等? 那……道爷我如今算哪一号? 念头还未转完,对面三位老者已齐齐踏前一步,咬牙切齿,声如寒铁: 第31章 刚到底!炸出上品! “卧槽!” “老梆子,真把天澜宗当你们家演武场了?!” 林凡原本还想给夜枫留点面子,结果眼前三个老家伙一开口就要跟他比炼器,摆明了要把他踢出门墙! 这火气“噌”地顶上天灵盖。 他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星纹流动的银辉,当场就想怼回去:来啊,谁怕谁! “林凡,别冲动。”夜枫一步横在他面前,声音压得极低,“这三位是货真价实的‘地级九阶’,差半步就入‘天’级,而你入门才几天?犯不着与他们置气!” 地级……又是地级! 林凡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一半。 他连炼器师到底怎么分档都没摸清楚,更不知道自己这瓶醋在哪层货架。 “统子,出来!炼器师到底几档?道爷我现在算哪根葱?” 他在识海里狂吼。 系统懒洋洋地弹出光屏: 【炼器师七重楼:初、中、高、地、天、圣、帝(帝阶为传说,资料缺失)】 【宿主当前:星纹体第三层,天赋三级,炼器熟练度 80%,综合评定:地阶一段】 【对面三人:地阶九段圆满,随时可能引动“天劫”进阶】 【特别提示:宿主拥有星纹体+阵符双精通,可跨段一战,但胜率不足 15%】 林凡眼皮直跳: “18%?你直接说我送人头得了!” 系统光屏一闪,血红字体刷出两行: 【危机干预协议,强制触发】 一:秒怂—— ①天澜宗声望一路俯冲谷底,此后你炼的器白送都没人要; ②系统回收全部气运值,星纹体当场掉回第二层; ③好处:能苟,且苟得默默无闻。 二:刚到底—— ①胜率:15%(含玄学波动±5%); ②赌赢:星纹体直升第四层+随机稀有奖励+气运值翻倍; ③赌输:零奖励,气运值直接清零,从此走路踩雷、喝水塞牙。 【倒计时:十息之内不选,默认认怂,系统代行“社死”套餐。】 林凡盯着那行“15%”,眼皮狂跳,喉咙发干。 夜枫侧头,低喝:“林凡别犯浑,有老夫在,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对面三个老怪物同时冷笑,掌心一翻,本命火鼎浮现,火舌舔天! “小辈,敢不敢接?” “怕不是怂了吧?那就给我们跪地磕头认输!” 林凡双目赤红,咬牙怒视着对面三个老匹夫时系统倒计时以接近尾声。 十、九、八…… 系统的倒计时像催命鼓点,一下一下敲在耳膜。 林凡忽然咧嘴,露出虎牙:“道爷今天就把这15%,打成100%!” 他一步踏前,星纹遍体亮起,伸手直指三人—— “比就比,谁怂谁是孙子!” 【叮,路径锁定:刚到底模式。】 【气运值已抵押,星纹体升级权限冻结……】 【要么一飞冲天,要么一夜归零!】 对面三位天澜宗宿老,竟被林凡一句话钉在原地。 地级炼器师,东洲屈指可数的宗师,今日却被一个后辈逼到墙角。 “唉……”夜枫低叹,目光里掠过一丝怜悯,“少年锋芒太盛,未必是福。” “哼,人都踩到门口了,道爷不蒸馒头争口气!”林凡嗤笑,声音陡然拔高,“要比可以,但我的条件还没开——” 他抬手一指,语气张狂:“你们三个老东西若输了,便当众跪地,三叩九拜,喊我一声师尊!” “可、敢、接?” 三个字,如惊雷坠地。 “兔崽子,我岁数都能当你祖宗!”云老白须乱颤。 “黄口小儿,让老夫拜你?奇耻大辱!”陆老掌心灵火暴跳。 “目无尊长,一巴掌拍成肉泥!”鹤老袖袍鼓荡,杀机四溢。 林凡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吹口气:“怕输就直说,回去抱着棺材板睡大觉,别出来倚老卖老。” “你——” 三人同时踏前,威压如山。 “放肆!” 夜枫一步横挡,衣袂猎猎如刀,将三老迫退。 “比试你们挑,规矩你们定,如今人家提个条件就跳脚?” “怕输就滚!别丢尽天澜宗的脸!” 山风猎猎,吹得三位宗师老脸青红交错,却再无人敢上前半步。 云、陆、鹤三人齿关咬得咯吱作响,眸中血丝密布,却在同一瞬对上视线,齐声暴喝: “好——我们接!” 三字如铁,砸得广场一静。 林凡唇角的弧度倏然凝固。 他原以为“拜师”二字足以吓退这三个老顽固,没想到他们竟真把脸皮撕下来赌这一局。 夜枫眉峰紧锁,目光在双方之间来回一扫,最终沉声定音: “既无异议,明日辰时,宗门广场,开鼎炼器!” “全宗长老、弟子尽数到场,共作见证。” “至于炼何器——”他袖袍一拂,一枚封灵玉简悬于空中,“为保公允,明日子时,本长老当众启封,再宣考题。” 话音落地,玉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主峰禁制,谁都再无法窥探。 夜枫转身,衣袂猎猎,留下最后一句话:“是龙是虫,明日——炉中见真章!” “哼!” 云、陆、鹤同时冷哼,六只眼睛像六把刀,狠狠剜了林凡一眼,袍袖一振,罡风卷得地面尘土炸开,三人化作三道长虹,瞬息没入主峰。 “呸!”林凡朝他们背影啐了一口,唾沫里带着火星,“老骨头,道爷怕你们?明天把你们炼成器灵!” 可等那三道长虹彻底消失,他肩膀一垮,低声骂了句:“……靠,玩大了。” “林凡。”夜枫去而复返,落在他身侧,声音压得极低,“你几斤几两,我最清楚——伪仙器那次,是天时地利人和撞大运,不可复制。” 长老抬眼,眸色沉得似夜海。 “云、陆、鹤,三人皆地级九阶巅峰,掌中灵火孕出火灵,心念一动便可凝成器纹万道。天品灵器,他们一年能出三件。” “而你?”他顿了顿,还是把最残忍的那句说出口,“成功率连一成都不到。” 夜枫抬手,本想拍拍少年肩膀,最终却只拂落一缕微尘,御空而起,只留下一句: “明日开炉,若撑不住,立刻认输,我保安然无恙。” 人影远去,山风卷得林凡衣袍猎猎作响。 “完犊子……这回真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林凡当场蔫成一根黄花菜——嘴炮一时爽,明天火葬场。 可只颓了三个呼吸,他便把牙一咬:“管他!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先把今晚的订单熬出来,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他一头扎进赤曜殿,大门反锁,丹炉起火,进入“自我疯狂模式”。 第一炉:六件胚,炸一成五,成功率飙到83.3%。 第二炉:灵火舔着炉壁嗡嗡作响,出炉五件,寒光四射,成功率没变。 “手感来了!”林凡眼睛通红,却越炼越嗨,完全忘了时辰。 一夜无眠。 天边鱼肚白泛起,他拍下最后一道器诀,熄火开炉! “嗯?没爆?” 炉盖未启,炉身却先泛起妖异红芒,像里头藏了颗小太阳。 林凡刚打开炉盖,突听——轰! 赤曜殿顶被掀飞半块,火浪倒卷,林凡直接被爆气浪轰出殿门,落地时已成活体木炭,头发根根朝天,还冒着黑烟。 “咳咳……老子炉呢?!” 殿内烟尘散尽,原地只剩一堆赤红灰烬……还有一柄剑! 剑长三尺,通体暗红,剑脊却嵌着一道冰蓝细纹,像熔岩里冻进了一条冰川。 “成一件?” 林凡伸手去抓—— “嘶!烫!” 指尖刚碰剑柄,赤焰灼皮;下一瞬,寒霜顺着指骨爬上来,半边胳膊差点变冰棍。 咣当! 剑被甩出去,插进地砖,剑身嗡鸣,一红一蓝两股灵力交替闪灭,把地板烤裂又冻酥,咔咔掉渣。 “怎么回事?这剑怎么有两种属性?” 他脑内“叮”的一声,系统姗姗来迟: 【恭喜宿主,炸炉出奇迹,炼得上品灵剑——“冰火两极”。 附加属性:赤阳、玄冰;稀有度:顶级;气运值+100。】 “卧槽?!真让我炼出上品灵剑了?还是双属性全攻?” 林凡捧着那柄冰火两极剑,整个人都快飘起来—— 六成一的成率,炸炉收场,居然还能出一件上品? 普通上品灵剑=十柄中品,这双属性的妖孽,少说能换二十柄! 这哪是炸炉,分明是空投金山! 【叮!检测到宿主首次越阶出上品,奖励“天品天地造化炉”,基础成功率+10%】 “嘿嘿……”林凡笑得牙花子反光,“有天炉在手,老子炼中品岂不是零炸率?以后灵石随便捡!” 当当当!! 他还没高兴完,赤曜殿外警钟狂震,声波跟催命似的扫过全宗。 “卧草!天亮了?这么快到决斗日了?” 林凡刚说完,就像殿外走去。 他前脚刚踏出门槛,顾长雪便挟着山风疾步而来,雪色衣角翻飞,像一柄出鞘的剑。 “林兄!”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住眉间的凝重,“夜枫长老传话,让你即刻上正峰。” 林凡懒洋洋地倚在竹栏上,指尖转着一片枯叶,嗤笑一声:“怕我连夜跑路吗?也犯得着派你来找我。” 顾长雪见他仍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急得跺脚:“你还有心思说笑?三位炼器师联名设局,要与你斗器!败者逐出天澜宗——你是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死?”林凡抬眼,眸中映着山巅灯火,像两簇不灭的野火。 “该发抖的是那三个老东西。” 他声音不高,却惊得檐角栖鸟扑棱飞起—— “道爷我,怕个球。” …… 第32章 三老斗一狂,他作弊! “这小子……怕不是丹药嗑错了吧?” 顾长雪望着林凡负手而去的背影,咬了咬唇。 那步伐轻飘得不像赴局,倒像逛夜市。 他越想,越觉得他是破罐子破摔,干脆把“死”字写在鞋底。 “蠢货!”他低骂一声,却不敢耽搁,掠身追去。 …… 正峰,九声钟鸣,震得山雾碎成白絮。 广场黑压压尽是人头,连常年闭关的、从未露面的长老都被惊动,现身峰顶云台之上。 广场中央,四座擂台以玄铁为基、灵纹为骨,呈“品”字排开。 最前方那座空着,后三座各踞一名老者:云、陆、鹤。 三人皆着赤金火纹袍,袖口里隐约透出炉火红光,像三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 “搞什么阵仗?三老同时登台,怕不是宗门要炼制什么至宝?” “炼个鬼!我听说,三位炼器长老是跟一个新来的半吊子炼器师斗器。” “什么?就是昨天那个乞丐?这不是地级三老联手欺负人,传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谁让他抢了人家饭碗?而更可笑的是那小子还答应了!” 哄笑声、口哨声、拍腿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热浪,把晨雾冲得七零八落。 云长老抚着雪白长须,目光半阖,如老僧入定; 陆长老双手负后,指节轻敲,每一次敲击,空气里便溅起一点赤红火苗; 鹤长老最沉不住气,斜睨台下,冷哼一声,声音裹着灵力滚遍广场: “哼!叶枫长老?时辰已到,那黄口小儿若再拖延,便算他弃权——立刻滚出天澜宗!” 夜枫立于观礼台最高处,山风猎猎,吹得他袖袍鼓如鹰翼。 神识一遍遍扫过石阶,仍未见那道熟悉的青衫,心里不由咯噔: “顾长雪去了这么久?难道那小子……真脚底抹油了?” 念头刚起,山下猛地炸开一声暴喝: “滚你大爷的!” 声音裹着灵力,似滚雷碾过广场,把数万弟子的嘲笑齐齐掐断。 云雾被震得倒卷,露出一条焦黑的人影。 那人头发炸成鸟窝,袍子只剩半幅,裸露的皮肤乌漆麻黑,还冒着袅袅青烟。 “我靠……这家伙该不是把自个儿扔进炉里炼了吧?” “这哪里是炼器师,分明是乞丐刚从煤堆爬出来!” 短暂的死寂后,广场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前排弟子甚至捏着鼻子往后躲,生怕闻到焦糊味。 林凡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的晃眼的牙。 他脚尖一点,黑灰扑簌簌掉落,人已轻飘飘落在擂台中央。 “三个老东西——” 少年嗓子被烟熏得沙哑,语气却吊儿郎当, “这么着急?怎么,想要认输,那就赶快给道爷磕头叫师父!” “兔崽子!” 陆长老胡子当场炸成钢针,手掌一翻,赤火灵力凝成三丈巨锤,轰然砸在擂台护栏,玄铁栏杆瞬间化成铁水。 “等会儿把你塞进炉膛,看你还嘴不嘴硬!” 云、鹤二人更是七窍生烟,眼角直抽,袖口里炉火外泄,把脚边青石烧成琉璃。 夜枫远远望着那团黑炭似的身影,紧绷的嘴角不自觉一松,便厉声呵斥“林凡,休得无礼!” 听到夜枫开口,林凡这才有所收敛。 夜枫一步踏空,衣袍猎猎,如墨云压顶,声音裹着灵力滚过广场,震得每个人耳膜发麻—— “今日斗器,由天澜宗上下共同见证!” “铁律两条: 一,炉火只可自燃,不得借外力灵焰; 二,炉台各自为阵,敢伸手干扰——当场逐宗!” 话音未落,他袖袍横扫,四座擂台中央同时陷落,升起一方玄黑石台。 石台之上,盖着鎏金锦布,布下透出森冷寒光,似蛰伏星芒。 夜枫并指如剑,隔空一挑—— “哗!” 锦布碎成漫天金蝶,露出下方四块拳头大的矿石。 矿石色呈深青,表面却嵌有银白星点,细看竟排成北斗之形,正是宗门库藏最硬的“天罡石”,寻常火焰连道痕都烧不出来。 “器型不限,品阶为尊!” “云、陆、鹤三人,任一人成器品阶高于林凡,即算林凡败!” “林凡若想胜出——必须同时胜过他们三人!” 肃杀之语落下,广场温度骤降。 “咦?林凡那小子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活该!天罡石乃宗门奇珍,硬度堪比星陨铁,没有三味真火以上的造诣,连道划痕都留不下!” “还比什么?赶紧滚下来磕头认错,免得待会儿哭都来不及!” 讥笑声如潮,台下上千名弟子,竟无一人看好林凡。 论火候、论底蕴,他比起三位炼器长老,差了何止一截。 人群最后方,楚涵攥紧衣角,指节发白。 “师叔他是喝多了吗?好端端的,竟敢以一敌三!” 她太清楚这位不靠谱师叔的底细! 在星云观里误打误撞鼓捣出几件下品灵器,就敢自封“炼器大师”。 可这里是天澜宗! 台上三位炼器长老,哪个不是万炉灰烬里爬出来的货真价实。 “你这师叔,有点意思。” 女帝的声音在楚涵识海里漾开,像寒潭里落下了一粒火星,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本帝执掌万器千载,从未看走眼——他身上缠着一缕‘器运’,虽淡却凝,非天赐,亦非传承,是亲手锻出灵宝后才孕出的命线。 若先前那次只是瞎猫撞见死耗子,他根本威胁不到三名地级炼器师。” “放宽心,小丫头。你那便宜师叔……指不定真能翻出点浪花。” 楚涵怔住。 这是女帝寄第一次这般看好师叔林凡。 “斗器不比斗法,符阵、火候、心性、光阴,一样不能缺。” 夜枫长老脚踏虚空,声如寒铁砸砧,震得整座炼器台嗡嗡作响。 “限——三——日!” “三日之内,无器出炉,即为平局,各回各家,各守本分。” 话音未落,台下已炸开了锅。 “三天?天罡石乃坚硬无比,寻常的火连表皮都烧不红!” “夜枫疯了吧?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云姓长老抬头,脸色紫得发暗,刚欲开口,夜枫却阖目而立,衣袍猎猎,像一口封死的炉盖—— 谁也别想再讨价还价。 平局? 夜枫心里自有算盘:真要是谁都炼不成,林凡那小子至少不会当众输到跪地,宗门脸面也保得住。 …… 炼器台中央。 林凡把拳头大的天罡石抛起又接住,石面幽冷,映得他眉心直跳。 “连器胎都没给,就让道爷我从零开始?这哪是斗器,是拿我祭炉吧!” 他想起初入天澜宗那次—— 星陨铁好歹被前人锻成粗坯,自己只需狂刻符文,最后炸成伪仙器。 可眼下这块…… 毛坯都算不上,硬得能崩牙。 抱怨时,他背后热浪翻涌,三位长老已各显神通。 云长老袖袍一鼓,紫星焱腾空,火点如星,噼啪炸响,烧得天罡石表面浮出一层淡金光晕。 鹤长老双掌合十,赤红麒麟火化作丈许火麟,鳞甲森森,一口咬住矿石,烧得石棱微卷。 陆长老最狠,三色三昧真火凝成莲花,莲心一瓣瓣开合,石屑簌簌落下,已肉眼可见地扭曲。 “卧槽?他们居然自带火种?”林凡当场破防。 他哪知道炼器师人人孕有本命灵火! 云台、陆渊、鹤归三人掌中烈焰翻飞,天罡石已经变形,映得林凡脸色像锅底一样黑。 他连根火苗都没有,这还比个锤子? “统子,救命!再划水就真翻车了!” “叮!检测到宿主身上有天地异火‘幽焱’,此火可熔天罡石。警告:幽焱狂暴,一息失控,石碎成灰。” “叮!系统自动为宿主匹配控火术!” 林凡瞳孔地震。 幽焱? 那可是天下间三大异火之一。 至于品级,早就甩那仨老家伙十条街了。 如今有了控火术,林凡便深吸一口气,他祭出乾坤镜,指尖引出一缕漆黑火丝。 火丝如活物,扭动间空间噼啪炸裂。 林凡以神念为缰,寸寸收束,冷汗沿鬓角滚落。 三息后,黑火缩成豆大一朵,安静悬浮,像被驯服的暗夜精灵。 “成了。” 他屈指一弹,天罡石落入火中。 轰—— 幽焱暴涨,瞬间裹住矿石。 石皮未化,内部已透出乌金光芯,仿佛黑夜里升起一轮蚀日。 远处,夜枫失手捏碎茶盏,滚烫茶水溅了一手却浑然不觉。 “幽焱?!那小子居然用幽焱异火?!” 更离谱的是! 天罡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杂质化作飞灰,石体却愈发澄澈,逐渐凝成一枚漆黑晶核,表面有暗金火纹流转,像封印着一片星空。 “天罡石吞了幽焱,竟变异了?!” 夜枫眼角狂跳,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贴过去。 那石头在黑火里一路缩水,杂质成灰,却反哺出一缕缕乌金纹路,像活物般在晶核表面游走。 他指甲掐进掌心才忍住冲台的冲动。 擂台中央。 幽焱回卷,火舌舔过林凡指尖,乖巧得像黑猫收爪。 下一秒,拳头大的天罡石已缩成鸡蛋模样,外壳澄澈如墨玉,内部却孕着一点猩红光芒! “林凡作弊!” “夜长老应当判他输!” …… 第33章 宗主出面!雷祭惊霄! “什么?!他竟然提前熔化了天罡石!” “不可能!我们三人的本命火皆在三级之上,难道这小子拥有更高阶的火焰?” “不对……那不是本命火,是三大异火之一——幽焱!” 高台之上,云、陆、鹤三人望见林凡掌中那枚漆黑如夜的球形器胎,脸色瞬间煞白,瞳孔地震。 幽焱一出,三人当场破防,头发都快烧起来。 陆渊猛地抬头,怒指峰巅的夜枫,嘶声吼道:“夜枫长老!此子借外火炼器,已坏斗器规矩,当判——输!” “对!判输!”云台、鹤归齐声附和,嗓音撕裂。 “放屁!”林凡火冒三丈,袖袍一甩,指着三人鼻子回骂,“你们用的火是自己生的?老子带在身上的火就算外物?三个老梆子,输不起就直说!” 云、陆、鹤被怼得老脸通红,却只能咬牙瞪向夜枫,等他一锤定音。 “呸!作弊还嘴硬!” “可……火确实是从他身上拿出来的啊?” “嘘——看长老。” 台下嗡嗡作响,各执一词。 本命火与外火,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 林凡究竟有没有作弊? 天平的砝码,此刻全握在夜枫一人手里。 夜枫眉峰紧锁,如刀刻的皱纹里压着沉沉风雨。 幽焱的来历,他比云、陆、鹤三人加起来都清楚,那根本不是林凡的本命火,而是乾坤镜的幽焱。 他抬眼望向林凡,目光像两口深井,既怜悯又警告,随后极轻地摇了摇头。 林凡心脏猛地一坠,暗道:这老头……真要判我? “为示公允!” 夜枫声音不高,却压得全场鸦雀无声。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也似在等一个注定会来的打断。 “老夫宣布林凡……” “林凡无罪!” 炸雷般的嗓音自峰顶滚滚而落,截断了夜枫后面所有字。 云、陆、鹤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脖颈“咔”地扭向声源—— 那里只有宗主闭关的玄霄殿,殿门未开,却像有一只眼睛透过铜墙铁壁冷冷俯视。 “谁?!” 云台失声,嗓子劈了叉。 夜枫非但不怒,反而侧身,朝殿宇方向一揖到地,朗声回道: “谨遵宗主法旨!” 六个字,如六道闷雷,劈得广场十万人头皮发麻。 “宗主?!” “我的天……那位居然开口保人?” “云、陆、鹤三位这次踢到玄铁板了……” 窃窃私语瞬间汇成潮汐。 林凡先是一愣,随即叉腰大笑,笑声贱得让云台三人耳膜生疼: “三个老东西,刚才诬告的劲儿呢?再使出来给道爷瞧瞧?” “你……休要猖狂!” 云台额角青筋乱跳,指甲掐进掌心。 “兔崽子,现在笑,待会儿让你跪着哭!” 陆渊双目赤红,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鹤归深吸一口三昧真火,火舌舔过天罡石,瞬间炼成赤金液汁,眨眼化成器胎。 随即,他冷声道: “小子,斗器比的是炼器,而不是耍嘴!器胚再好,炼不出灵器那就要滚出天澜宗!” “臊不臊啊,三位?” 林凡把尾音拖得老长,像巴掌一下一下抽在对方脸上。 “三人欺负道爷一个,传出去,天澜宗的脸得被你们丢到南海。” 陆渊耳廓“嗡”的一声,火灵力炸成实质,掌缘翻出一口丈许火焰刀,劈头就斩: “小杂碎——” “陆渊!” 夜枫半空冷喝,声浪里夹着神识威压,火刀瞬间被震成碎焰。 陆渊僵在半空,脸色青红交替,终究只能把余火咽回丹田。 夜枫转头,目光如钉,钉在林凡眉心: “再干扰对手,直接判负,没得商量。” 林凡耸耸肩,冲三位老头做了个缝嘴的手势,回身时却低声嘀咕: “三天太久,老子违约金能赔到卖裤衩。” 他盘膝一坐,袍袖横扫! “咚!咚!咚!” 七具形态各异的器胚一字排开,震得擂台石板嗡嗡作响。 下一息,一尊半人高的青铜炉轰然落地,炉身铭日月星辰,盖顶蹲着一头不知名的吞星兽! 天地造化炉,系统特供,也是林凡第一次使用。 “他要干嘛?难道要炼器?” “一炉多器,炸炉率九成九,这小子疯了吧!” 台下话音未落,林凡已并指如剑,蘸着朱砂在虚空勾符。 “嗤——” 符纹成线的瞬间,红光由黑转金,像一条活龙钻进器胚。 “嗖!” 第一具胚子被扔进炉膛。 紧接着—— 第二具、第三具…… 六息功夫,六胚全入,炉盖“咣当”扣死。 林凡双手翻飞,指影连成一片,赤焰顺着炉孔钻入,竟分出六道火脉,各自包裹一件器胚。 夜枫眼角狂跳: “一炉六器,火脉互斥,他拿炼器当炒豆?” “胡闹!这哪里是炼器,这分明是想炸翻天澜宗!” “师叔——好帅!” 楚涵在人群里蹦得最高,小拳头攥得通红,眼里全是星星。 下一秒,星星被黑云吞了。 轰——! 天地造化炉上空,灵气倒灌成漏斗,乌黑的云眼像被谁用棍子搅翻的墨池。 炉内“噼啪”爆响,炒豆子升级成炒钢炮,一颗颗火星撞得炉壁咚咚发抖。 “炸炉预警!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哗”地后退,十丈、二十丈……眨眼空出一片。 山顶上,几位长老齐刷刷起身,脸色比锅底还黑。 “胡闹!他拿斗器场当烟花铺子?” “这要是炸了,半个山门都得翻修!” 夜枫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太记得林凡上次炸炉的惨状:自己都差点遭殃。 “不能再赌!” 嗡—— 夜枫一脚踏虚,袖袍鼓成风帆,澎湃灵光化作半球形光幕,倒扣而下,把林凡连同炉子一起罩成“笼中鸟”。 “小子,你最好真在炼器,再敢玩火,老夫先劈了你!” 林凡双耳封闭,五感归一,指诀翻得只剩残影,符光像雪片飞进炉孔,对外界的恐慌与威压充耳不闻。 时间被拉长成粘稠的麦芽糖。 众人屏息,心脏跟着炉鼎同步打鼓: 咚——咚——! 突然,节奏骤变! 当当当当! 炉盖被从内部疯狂撞击,仿佛有六头金属凶兽想同时越狱。 林凡吓得一蹦三尺高:“卧槽?又要炸炉?!” 咔嚓——! 回答他的是一道惨白雷矛,自云眼正中劈下,笔直戳在炉顶吞星兽的脑袋上。 “吱——” 电流爬满炉身,像银蛇狂舞,却奇异得没外泄半分,全被铜炉鲸吞。 “雷……是器劫?” “放屁!器劫需三九五道,这才一下,顶多算老天打喷嚏。” 长老们吵成一锅粥,夜枫却死死盯着那炉: 雷电入体,炉壁星辰纹路竟被点亮到九成,幽黑火脉由黑转紫,像六条紫龙盘旋—— “不是炸炉……” 夜枫喃喃,眼底第一次浮出骇然: “是‘雷祭’!上古铸兵术——以天雷为锤,替器开灵! 这小子怎么会此等绝迹的炼器手法?” 炉内敲击声戛然而止。 天地寂静。 下一息,一道清越龙吟自炉中腾起,冲得乌云倒卷,星月光辉倾泻如瀑。 林凡眨眨眼,长舒一口气,抬手擦汗: “吓死道爷了……还以为又要赔到卖裤衩。” 林凡蹲在炉口,先伸指头戳了戳炉耳,又贴上去听动静,像给老马号脉。 确认没裂缝、没暗坑,他才长吐一口浊气,拍着吞星兽脑袋嘟囔: “祖宗,你可吓死我了,再炸一次我真得去卖血。” 炉身尚有余温,雷纹像一条条小银蛇,慢慢缩回铜壁深处,最后只剩六粒星点在炉膛里忽闪忽灭—— 那正是六件器胚的“心跳”。 峰顶,几位长老的声音顺风飘来,句句扎耳: “哼,雷声大,雨点小。一炉六器?上古传说都没这么玄!” “等着看吧,开炉即废铁,顶多捡回一堆回炉料。” “年轻人嘛,总要让他知道天道不可欺。” 夜枫没搭腔,却也没撤掉光幕。 他负手立虚空,目光钉子似的钉在那六粒星点上—— 别人看不见,他看得真切:每闪一次,星点便亮一分,灵性像春草顶土,噗噗往外冒。 “一群坐井观天的老东西!” 林凡脸色铁青,仰首怒视峰顶,声如寒刃,一字一句劈开山风: “把你们的乌鸦嘴——给我闭上!” 话音不高,却裹着内劲,震得松针簌簌,直送云霄。 峰顶长老衣袍无风自鼓,目光沉若深渊。 第34章 妖孽!血墨魂炼吞星珠! 天澜宗,广场,死寂如铁。 林凡指尖刚触到炉盖—— 轰! 一蓬火星子窜出,像被囚了百年的萤妖,扑脸噬魂。 林凡倒踩七星,连退七步,鞋底在青石上擦出两道黑烟。 下一瞬,炉口炸出一束金虹,直贯霄汉。 器炉疯抖,虚空被震出一圈圈透明涟漪,似要将整座广场掀翻。 “麻的……又要炸?” 他一个鹞子翻身,直接滚到擂台边缘,双手抱头,姿势熟练得令人心疼。 “哈哈……!” 台下终于有人笑岔了气,随即又被更高阶的威压掐住脖子,笑声戛然而止。 夜枫踏空而立,衣袍猎猎,眸底倒映着那道金虹,心里“咯噔”一声: “臭小子……真让他炼成了?” 云、陆、鹤三位炼器长老,脸色齐刷刷黑成了锅底。 一炉多炼,他们只在上古残卷里见过,若真被这无名小辈复现,他们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 炉吼渐歇。 林凡踮脚蹭回去,先伸脖子,再伸手,像给猛虎顺毛。 确认不会再喷火,这才长吐一口浊气: “老子这是被炸出毛病了?” 啐了一口唾沫,他右臂探入炉膛! “哗啦!” 金铁交击,宛若龙吟。 一柄长剑被他拎出。 剑长三尺一寸,通体如金水浇铸,剑脊上九枚符文明灭,像九颗微型太阳沿着轨道流转,晃得人睁不开眼。 “上品金相灵剑,附加金属性,可破万甲!” 夜枫的声音在高空炸开。 台下瞬间沸腾。 “六件器胚,成了一柄上品?这水平……不弱三位长老了吧?” “放屁!就这等水平,岂能与老夫等人相提并论!” 陆渊冷哼,声如锈刀刮铁:“六成一,只成一柄,也敢拿来现眼?” 云台嗤笑:“运气罢了。若非刚好碰到雷祭,炉壁残留天雷,他连剑胚都凝不出。” 鹤归补刀,声音阴柔:“走狗屎运的小丑。” 三人一唱一和,广场风向顿时偏了。 “是啊,雷祭的便宜谁不会捡?” “换我上去,我也行!” 峰顶,几位宗门长老互望一眼,神色古怪,却无人开口。 林凡侧耳听完,掏了掏耳屎,反手一弹。 “狗眼看人低。” 话音未落,他再次弯腰,整条手臂直接没入赤红的炉膛,引起众人的不淡定。 什么情况?难道还不止一柄? 众人心里同时冒出这个念头,惊疑如潮水般漫开。 云台之上,陆、鹤三姓炼师早已绷紧了面皮。 一炉多炼若能侥幸成一,便足以让他们妒火中烧;若真炼出两柄,他们恐怕当场无地自。 毕竟换作自己上场,连一柄都未必炼得出来。 可林凡偏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从炉口抽出一柄漆黑如墨,寒光内敛,赫然又是一口附带属性攻击的上品灵器! “哇——” 山呼海啸般的惊呼炸响,连峰顶端坐的长老都霍然起身,喉头滚动,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而林凡神色淡得像一泓秋水,根本不给众人回神的空隙,手腕一翻—— 第三柄! 第四柄! 第五柄! 第六柄! 剑身映日,寒光交叠,六口灵器依次排开,锋芒冲霄,霎时间震得广场鸦雀无声,只剩心跳声砰砰乱撞。 夜枫脸上的从容终于崩裂,眼底掀起惊涛:“一炉六炼……竟全成了?!” 这已不是奇迹,而是赤裸裸的禁忌! 炼器行自古相传的铁律,在今日被林凡单手撕碎。 “不可能!” “天级炼器师也做不到这一步!” 云、陆、鹤三人如遭五雷轰顶,面色惨白。 六件上品,件件带属性,成功率十成十。 每一柄剑都像一记耳光,啪啪抽在他们方才冷嘲热讽的嘴上。 前一刻,他们还在高声奚落;这一刻,林凡用六口剑,把他们的一张张脸碾进尘埃。 “师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人群里,楚涵瞪圆了眼,几乎把“不可思议”四个字写在脸上。 高台之上,那个举手投足皆成上品灵器的林凡,和记忆里整日醉醺醺、不靠谱的师叔根本对不上号。 “他靠的可不是运气。” 楚涵体内,女帝的声音淡淡响起,“那尊鼎器炉,若本帝没看错,应是道门失传的‘天地造化炉’。 传闻哪怕扔进去一块废铜,也有十分之一的几率炼出灵宝。 再加上他方才用的符文法诀,皆是地地道道的道门真传。” 女帝顿了顿,似笑非笑,“你这师叔,多半是道门正统的隔代传人,亦或者是……。” “道门传人?”楚涵低呼,转念一想,林凡本就出自道门出身,似乎……也说得通。 所以,先前那副懒散无赖的模样,难道全是装给别人看的? “哼!” 台上,林凡袖袍一甩,六件灵器霞光流转,映得他眉宇桀骜。 “三个老匹夫,怎么哑巴了?方才谁说道爷踩了狗屎运?站出来,让道爷瞧瞧你的嘴是不是刚啃过屎!” 云、陆、鹤三位炼器宗师被怼得老脸通红,胸口起伏,却愣是找不到半个字反驳。 “此子……炼器天赋,堪称妖孽!” “难怪夜枫长老三番五次向宗主举荐!” 峰顶,几位观战长老纷纷侧目,再看夜枫时,眼里已满是叹服。 夜枫手抚长须,笑意深藏,朗声提醒:“林凡,莫要得意。你虽炼出上品灵器,可今日比的是‘斗器’,必须将天罡石炼成灵器!” “呃?” 林凡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局内,当下胜负未分 “哼!上品灵器又如何?能赢我们才算本事!” “不错!对我等而言,上品只是起步,有胆便炼出地品!” 云、陆、鹤三人咬牙切齿,只剩这一条退路:那就是赢得比赛,彻底碾碎林凡。 “老匹夫,放马过来!”林凡嗤笑,讥讽道“等会儿输了,记得挨个儿给道爷磕头——磕响点!” 此言一出,云、陆、鹤三人顿时火冒三丈,双目犹如喷火。 “咳!” 夜枫的喝声自高空砸落,震得云台灵雾都一颤。 “林凡,再出言滋扰,直接判负!” 林凡耸耸肩,把到了嘴边的“国粹”咽回肚子。 垂眼打量掌心,那枚鸡蛋大小的天罡石器胚,不由皱起眉头传音: “统子,就这么点料,能整出啥玩意?” 他神识钻进识海,语气犯愁,“刀枪剑戟我熟,乾坤镜也行,可球形器胎……老子没玩过啊。”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立刻刷屏: 【检测到极品灵材:天罡石(纯度 98.7%)】 【同阶匹配:星陨铁 可选炼制方向: 一:噬魂珠(神魂系) 噬念吞魂,反哺本源;炼器难度 70% 二:天罡碎星珠(暗器系) 一击寂灭,破星碎月;炼器难度 70% 三:百兵球(百变系) 千兵万刃,随念化形;炼器难度 75% 以上炼器术法与符文,每一件需要耗费100点气运值兑换。】 “有点意思!” “道爷我就选第一枚噬魂珠!名字听着邪性?那就改叫——吞星!” 念头刚落,系统“叮”地一声,100点气运瞬间扣除。 下一瞬,一股庞杂的炼器记忆灌进识海,像滚烫铁汁浇在冰刃上,疼得林凡眼前发黑。 吞星珠,需嵌三重阵纹;一重三十六符,符符相套,丝丝入扣。 血为墨,魂作引,一笔错,器毁人亡。 “我这是在炼器,还是在炼自己?” 林凡抬头,落日熔金,晚霞如血。云台之上,云、陆、鹤三人早已屏息凝神,指尖翻飞,替器胎点灵。 他忽然觉得骑虎难下,只能咬牙拔刀。 “嘶——” 刃口划开掌心,赤血滚落,汇入朱砂,像一簇簇碎星坠入红海。 “那小子干嘛?” “自……残?” 议论声潮般涌起。 长老夜枫的瞳孔猛地收束:“以血为墨……道门画符的手段,他竟拿来炼器!” 林凡听若不闻,提笔蘸血,手腕悬空。 第一枚符,似流星坠夜;第二枚符,如蛟龙探海…… 三十六符,必须一气呵成。 汗与血混淌,沿袖滴落,在器胎上绽开朵朵猩红梅花。 笔锋所过,魂力被一丝丝抽离,像有人用银钩倒拽他的三魂七魄。 眼前发黑,耳畔却愈发清澈。 那是阵纹咬合的脆响,也是他自己心跳的鼓点。 最后一笔落下,器胎轻颤,发出一声低沉嗡鸣,仿佛荒古凶兽打了个盹。 “才第一道阵纹,珠心便亮起星涡,真元自转……若三重阵纹叠合,必定逆天!” 林凡喉结滚动,眼底烧起野火。 第二阵,开笔! 血墨未干,魂力再灌! 每一符,都是一刀剜魂。 一符落,耳膜嗡鸣; 二符成,天地倒转; 第35章 尔扰天工,我夺造化! “师叔!” 台下人海中,楚涵俏脸煞白,再顾不得宗门礼数,化作一道赤虹掠上斗器台。 “炼器也能把自己炼昏?那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等等……那丫头不是昨日一剑斩了张东亭的那个吗?” “嘶——真是她!可她叫林凡‘师叔’?怕不是我听错了吧?” 惊呼、倒吸凉气、窃窃私语,瞬间汇成浪潮。 楚涵如今的名字,在天澜宗亮得刺眼,金丹斩元婴,五剑惊风雨。 就是这样一位横空出世的妖孽,竟当众喊出“师叔”二字,还喊得如此惶急。 “师叔,你醒醒!” 她半跪在地,将昏迷的林凡揽在怀里,指尖颤抖,魂力如涓涓细流渡入他体内,却如石沉大海。 心生急切,楚涵扶着林凡就要下台。 “斗器未完,任何人不得离台,离台——便是认输!” 云、陆、鹤三人并肩而立,声音冷硬,像三把出鞘的刀,封死去路。 “三日之期未过,哪条宗规写了不许离台救人?” 楚涵眸中赤焰跳动,杀机不再掩饰。 轰! 她抬手一拂,背后虚空被灼成赤红,火凤展翼,剑匣轰然落地。 匣盖未开,剑吟已啸,似百鸟朝凤,震得斗器台阵纹寸寸欲裂。 云、陆、鹤三人面色齐变,同时后退半步。 昨日张东亭血溅生死台的一幕,仍历历在目,生怕剑匣飞出五色剑。 “楚涵,住手!” 夜枫长老踏风而至,袖袍一震,将剑匣威压生生按下。 “夜长老!” 鹤归咬了咬牙,上前拱手,声音却硬如寒铁: “非我等绝情,斗器规矩不可废。林凡既已昏厥,无力再炼,便当判他输。败者离台,合情合理!” 云、陆二人同声附和,三股气息交织,寸步不让。 台上风声骤紧,火凤低鸣。 楚涵抱着林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宗规、人命、胜负、尊严…… 所有字眼,在这一刻都化作她眼底那抹猩红的火。 “若我偏要带他走呢?” 她轻声问,嗓音沙哑,却似凤鸣九霄,手中无双剑匣直接开启一道缝隙! 剑气外放,哪怕元婴境强者也要退避三舍! 夜枫眉峰紧蹙,似两道山岳相峙。 云、陆、鹤所言,句句占理,林凡魂力耗尽,人已昏厥,的确无法继续斗器。 可一旦判林凡输,那就对林凡不公;期限未至,若人醒来,又何以自圆? 林凡若输,就要滚出天澜宗,他觉得亦需留一线。 “丫头。” 夜枫长叹,声音压得极低,似怕惊碎空气。 “规矩在此,林凡若离台,老夫只能判他输。但……” 他指尖一翻,一只墨玉小瓶躺于掌心,瓶身刻着“凝魂”二字,幽光流转。 “此丹可聚残魂,燃熄火,可帮你师叔短时间恢复魂力。是生是赌,你自己决定。” 丹药滚入楚涵指缝,尚带长老掌心的温度。 她指节泛白,唇畔咬出一痕血线! 离开,师叔前功尽弃; 留下,便是把命悬在刀尖,让一粒丹药去对抗阎罗。 “师叔,你别怪我。” 低语随风散,她掐开林凡牙关,将丹丸送入林凡口中。 下一瞬!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银丝万缕,窜入识海。 林凡眉心,一点米粒大小的白焰幽幽浮现,如风中秋烛,摇摇欲坠。 银丝缠绕,烛火骤涨,化作豆大、鸽卵…… 魂火豆大,但炽白如日,映得楚涵眸子雪亮。 她心头骤松,抬眼望向夜枫,那一瞬,感激、愧疚、狂喜交织,却只说得出两个字:“长老……” 夜枫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只是微微一笑摇头。 云、陆、鹤三人却面色青白,嘴角那抹诡笑僵在半空,像被寒霜冻住的毒蛇。 “咳……” 林凡睫毛一颤,魂火猛地内收,化作一点寒星沉入眉心。 下一息! 他诈尸般弹坐而起,嗓音沙哑却炸若惊雷,道“奶奶的,道爷还活着!” “师叔!您终于醒了!” 楚涵扑到榻前,一把将林凡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笑得眉眼弯弯。 “丫头,松手。”林凡怔了怔,耳根微红,低声斥道,“下面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成何体统?” 他拍了拍楚涵的肩,借力起身,抬眼便对上云台西侧那三道阴沉的能滴出水的目光。 云、陆、鹤三位长老各守着一座炼炉,脸色比炉底炭还黑。 “呦,三个老东西,这脸色这么难看?”林凡掸了掸衣襟,笑得牙尖嘴利,“道爷不过打了个盹,难不成让你们失望了?” “哼!” 三人同时甩袖,炉火“轰”的一声窜高,映得他们老脸通红,却终究没人回嘴,谁让这小子又活蹦乱跳了呢? “林凡。”夜枫踏云而来,抬眼看了下天色,“三日期限以过半,你再耽搁下去,自己就灵宝滚出天澜宗吧!” “嘿嘿!不至于!”林凡伸了个懒腰,骨节噼啪作响,“别人炼器靠功夫,凭道爷靠天赋半天,足矣。” 说罢,他回头冲楚涵挑眉:“小丫头,下台去。等着看这三个老家伙,如何给道爷磕头!” 楚涵欲言又止,神色古怪:“师叔……你炼器怎么总像玩命?可别真把命玩没了。” “去去去!”林凡笑骂,“再咒我,先拿你祭炉。” 他将楚涵轻轻推下云台,深吸一口气,敛尽笑意。 斗器台上,那枚半成“吞星珠”被林凡单指挑起,悬于膝前寸许。 珠壳暗红,血丝符纹像活物般舒张收缩;内层银网每一次搏动,都倒映出点点星芒,仿佛整片夜空被压缩进一粒尘埃。 三种母阵,他已血祭其二: 第一道“蚀魂”,以心尖血为墨,勾魂为笔,在珠核刻下吞噬之槽; 第二道“锁星”,以识海为卷,引三魂七魄作锁,囚星辉于网眼。 如今只剩最后一道——“聚灵”。 此阵非血非魂,唯需最纯粹的灵力。 需把三十六枚星纹,逐一注满,差一丝则前功尽裂,多一分则珠碎魂亡。 “金丹巅峰……应该够吧?” 林凡喃喃一句,指尖已亮起青金灵光。 若灵力不济,他袖里还有一座小山般的下品灵石,反正最不缺的就是钱。 念头一闪即灭,他并指如剑,虚空勾画。 嗤! 第一枚星纹被点亮,像银针挑破夜幕,珠体随之轻颤,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星啸。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 指尖所过之处,光痕凝而不散,宛如一条升腾的星瀑倒流进珠心。 九枚、十枚…… 当第二十八枚星纹点亮后,林凡突然感觉丹田一阵刺痛,内部灵气被耗尽了? “他奶奶的!” 林凡咬牙怒骂一声,眼看着就要完成,他当然不能前功尽弃! 他急忙左手一翻,十块灵石飞出,悬于头顶,“咔咔”碎成齑粉,精纯灵气化作乳白长龙,顺着百会灌入。 灵力入体,林凡丹田恢复生机,他便再次注入灵力绘画星纹符文。 三十枚! 三十三枚! 三十五枚! 林凡额间见汗,却笑意愈盛。 当最后一枚星纹画完! “星阙,归位!” 林凡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血珠在空中凝成一枚极细的金纹,“叮”地烙印在珠心最深处。 翁——! 吞星珠轰然一震,银赤双辉如怒潮炸开,化作层层叠叠的光浪席卷四野。 三阵符纹瞬然归一,星辉尽敛,珠体化作一枚微缩的星辰,在林凡掌心缓缓旋转,璀璨得令人不敢逼视。 “符文既成,只待淬火!” 最难的一步已然攻克,林凡朗声长笑,让台下众人误以为抽疯。 他垂眸凝视掌中那枚吞灵珠,眼底燃着少年独有的炽光,仿佛已能预见它彻底出世时,天地失色的模样。 峰顶,夜枫负手而立,白眉紧锁。 隔着百丈虚空,他竟觉神魂被一只无形之手轻攥,心跳微乱。 “那小子……炼的究竟是何灵器?” 低语随风而散,却无人应答。 丹炉另一侧,云、陆、鹤三人早已将器胚投入火海,火焰映得他们面色焦黄,汗雨如下,仍在拼命催动灵诀,唯恐落后半息。 而林凡,只是抬手,将那枚星辰般的珠子托至眉心,再次以神识细细逡巡,确认每一道符纹皆完美无瑕,方才屈指一弹。 咻—— 珠化流光,没入赤金火幕。 火舌舔舐,星辉内蕴,如龙潜渊。 他负手立于炉前,眸中映出滔天焰光,轻声道:“再锻一个时辰,便可……吞星换月。” 说罢,封炉起火。 炼制吞星珠,与其他诸器迥然不同,火候之苛刻,堪称夺天的造化。 首炷香,须烈焰奔腾,如星河倒灌,焚尽杂质; 次炷香,急转稳火,似月华轻覆,温润星胎。 三猛三稳,循环往复,猛时星辉炸裂,稳时暗蕴乾坤。 须臾之差,前功尽弃;毫厘之误,星魄崩散。 唯有心炉与火脉同频,方能于阴阳交迭间,凝那枚吞星纳宙的珠子。 林凡俯身守着器炉,正凝神察看火候时,忽听身后—— 轰! 一声轰隆,如惊雷炸响。 “成了!老夫的成了!而且还是地品灵器!” 林凡转身查看,只见陆渊双手捧着一件红色灵器欣喜若狂! …… 第36章 三雷祭炉,炸了? “成了!” “老夫也成了!” 林凡尚未回身,云、鹤二人已齐声高呼,声震丹室。 他器胚方才入炉,不过半日,身后三人竟已接连孕出灵器。 一股无形的压迫,骤然落在林凡肩头。 回身望去! 陆渊掌中短剑仅巴掌长,剑身却星纹流转,辉芒吞吐,气机凌厉逼人。 云台近前悬着一面石镜,径寸如玉,镜内赤霞涌动,震得虚空生纹。 鹤归托一根寸许小棍,通体金光炸裂,似欲破掌而出。 “地品!” “三件皆为地品!” 峰顶之上,几位长老目射神光,齐齐动容,惊叹之声冲霄而起。 灵器四境:初、中、上。 再往上,便是地、天、仙。 地级炼器师想炼出地器,十炉难成一炉,非天时、地利、人和不可。 今日,云、陆、鹤三人各逞看家手段,又有天罡石这等极品主料镇压炉运,炸器之险大减,方得一气呵成,共铸三器,俱登地品! 台下数千弟子早已屏息。 地器——那是他们梦里都不敢触碰的神光,如今却一次出世三件,呼吸都成了奢侈。 “一万下品灵石”只是坊间最保守的估价;若拿去拍卖,再翻两番也有人抢破头。 如此天价,足以让宗门长老都眼红心跳,更遑论寻常弟子。 …… “林凡小儿!” 陆渊一步踏前,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如刀,直插炉台。 “你是自己滚下去,还是等我们把你的脸皮撕下来,再扔出天澜宗?” 声音裹挟灵力,震得广场空气嗡嗡作响。 林凡指尖一抖,脸色发白,却仍梗着脖子,嗤笑一声: “老匹夫,道爷的器还没出世,你急什么?怕待会儿跪下来喊师父,面上挂不住?” “找死!” 陆渊须发皆张,赤色灵力轰然炸开,险些把身前丹炉掀翻。 “好!老夫就让你炉开见骨,看你能炼出个什么鬼东西!届时别说是哭,就算你跪碎膝盖,也别想竖着离开天澜宗!” 鹤归拄着虚空拐杖,阴恻恻地补刀: “小辈,地器之威你已看见。以你那点微末道行,撑死了也就是上品,别硬撑。 现在跪下,给老夫三人各叩九个响头,我们发发慈悲,给你留一张遮羞布,如何?” 云台始终负手而立,唇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今日林凡当众撕破他们的脸皮,令三人颜面扫地。即便他此刻认输,云、陆、鹤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面对咄咄逼人的威胁,林凡仍面不改色,冷笑道:“老匹夫!别做春秋大梦了,想让道爷下跪?下辈子吧!” 云、陆、鹤嗤笑对视,鹤归再度开口:“小辈,既然你嘴硬,可敢再赌一局?” 林凡心头一凛,这三个老鬼各怀鬼胎,不得不防。 “怕了?”陆渊阴恻恻地激将。 “怕你祖宗!”林凡啐了一口,“划下道来!”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卷铺盖回星云观,他索性豁出去。 “简单!”鹤归捋须阴笑,“若你炼不出地器,自废双臂,当众磕头认错!先前赌约照旧,如何?” 林凡怒极反笑,这三个老东西是想把他往绝路上逼。 可既然选择硬刚,就没打算怂。 “行!”他咧嘴,露出森白牙齿,“那要是道爷炼出地器,你们仨炼出的地器全归我,敢不敢?” 云、陆、鹤脸色瞬间铁青。 地器岂是说炼就炼? 可赌约既出,众目睽睽,只能咬牙应下。 “好!”三人异口同声。 林凡转头望向峰顶,朗声道:“夜长老,劳烦做个公证!” 夜枫眉头微蹙,声如寒铁:“有老夫在,谁敢反悔——杀无赦。” 有夜枫作证,林凡自然相信无人敢反悔,可自己真的能炼出地品灵器吗? 毕竟,他从未真正动手炼过地器。 此刻望着面前那尊“天地造化炉”,林凡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只能暗暗祷告:祖师爷保佑,可别真把道爷的双臂赔进去。 时辰一点点流逝。 日影西斜,丹枫如火,数个时辰眨眼便过,炉膛里的赤焰由盛转衰,渐成暗红。 林凡却像被抽了魂似的,仍怔怔立在炉前,一动不动。 “嘿嘿,这小子怕不是连开炉的勇气都没了吧?” “活该!谁让他嘴硬,待会儿看他双臂被废、跪地求饶的惨样,老子就舒坦了!” 讥笑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台下人山人海,都在等着看这位“狂妄小辈”如何收场。 “师叔……”人群里,楚涵攥的衣角皱成一团。 她已打定主意:若真到那一步,拼死也要护着林凡杀出天澜宗。 就在众人耐性耗尽之际! 嗡……! 天地造化炉忽然剧震,炉盖“铛啷”乱跳。 下一瞬,乌云压顶,白昼如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雷蛇乱舞,似要撕裂苍穹。 “轰……!” 一道紫黑雷柱轰然劈落,直中炉顶!火星四溅,电光乱窜,林凡被震得连退数步,耳膜嗡鸣。 “又……又是雷祭?” “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炼个器都能召来天罚?” 惊呼声未落,炉身“嗤啦”裂开缝隙,滚滚黑烟如墨龙冲天,刺鼻焦糊味瞬间弥漫整座广场。 “不好,要炸炉!” “退!快退!” 弟子们仓皇后撤,峰顶之上,夜枫长老袖袍鼓荡,单掌一按,一道琉璃光幕轰然罩下,将高台与外界生生隔开。 若真让这炉子炸了,半个天澜宗都得被掀飞! 云、陆、鹤三人抱臂而立,嘴角讥笑几乎要咧到耳根: “炸吧,炸得越碎越好,省得老夫动手。” 咔嚓! 第二道雷,紫得发乌,竟生生劈碎夜枫的琉璃光幕,去势不减,直轰炉顶! 咣当! 天地造化炉被雷舌卷得离地三尺,又重重砸回台面,黑烟像墨汁炸开,溅得半边广场一片狼藉。 “麻的……真要炸?” 林凡头皮发麻,顾不得形象,抱头就要往台下窜。 可脚刚离地,一股狂暴到令人心悸的波动从炉口倒卷而出,像荒古凶兽睁眼,锁死了他周身气机,让他无处可逃。 夜枫脸色铁青。 那雷,连他这化神巅峰都挡不下,若再劈一记,天澜宗千年基业怕是要给这小畜生陪葬。 “所有长老,随我结!” 轰隆! 第三雷不给任何人喘息,劈山断岳般砸落。 雷光里,众人只看见炉身符纹疯转,像万星齐爆,刺得双目流泪。 当啷! 巨响震得广场青石寸寸龟裂,可天地造化炉竟仍完好,只炉腹微微鼓起,像吞了口恶气。 下一息,所有雷光倒卷而回,被符纹鲸吸牛饮般尽数吞进炉膛。 黑烟骤敛。 炉内,紫电凝成液态,噼啪炸鸣,仿佛有雷龙在狭小天地里翻腾打滚。 三雷既歇,穹顶乌云忽地收拢,像被一只无形巨掌揉碎。 残阳泼血,红霞漫天,映得广场如坠丹炉。 嗡……! 器台四周的虚空先是一阵细不可闻的颤栗,继而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漪;百丈石台随之筛糠般抖动,仿佛地底有巨兽翻身。 “要出东西了?” 众人刚升起这个念头,便听炉腹内一声闷爆…… 砰! 炉盖化作乌金流星,直冲霄汉。 紧随其后,一道漆黑光柱破空而起,浓黑烟龙咆哮着卷上十丈高空,似火山逆喷,遮天蔽日。 林凡面色惨白,双腿发软: “道爷……我就是炼个器,怎么整得跟天劫灭世似的……” 他强撑着挪到炉边,刚探头…… 轰!!! 第二声爆鸣在炉膛里炸开,漆黑烟环横扫八方。 整座器台瞬间被撕成齑粉,冲击波如万钧巨锤,将林凡掀得倒飞十余丈,衣衫尽裂,灰头土脸。 云、陆、鹤三人哪还顾得高人风度,化作三道遁光狼狈逃窜,胡子被热浪烫得蜷曲焦黄。 广场上下,黑雪般的碎屑簌簌落下,众人咳嗽连连,个个成了灶王爷。 “完了……真炸了。” 林凡四仰八叉躺在废墟里,望着被浓烟吞没的器台,心如死灰。 “夜枫!你纵容弟子肆意毁宗,害我等险些丧命,林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滚滚黑烟里,几道暴怒的喝声劈头盖脸砸来。 紧接着,数位长老破雾而出,个个面如锅底、须发焦卷,衣袍被雷火撕成布条,杀气腾腾直冲夜枫与林凡。 “啥?”林凡一个激灵,差点把舌头咬断。 眼见几位长老目光喷火,似要生吞活剥自己,他翻身就想脚底抹油。 “哪里去!” 刚扭身,云、陆、鹤三人鬼魅般横在前方,六只老眼笑得阴毒:“小畜生,赌约未完,就想溜?留下双臂再说!”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林凡瞬间通体冰凉:这回炉没炼成,宗门先被炸塌,罪名铁板钉钉,小命怕是要交代! “林凡!” 冷喝乍起,夜枫长老自高空飘然落下,面覆寒霜,声音比雷劫还沉:“你可知罪!”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连最后的靠山也要亲手制裁自己? “唉?你们快看,那器炉还在!” “什么?器炉没炸?这怎么可能?” 就在林凡心生绝望之时,突然远处有人惊呼出声! …… 第37章 一线生机!给我跪! “炉子还在?” 林凡闻言,如溺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抬手,止住云、陆、鹤与一众长老。 “且慢!贫道……尚未输!” “哼,炉体未塌又如何?器已毁,天不可逆!” “拖延时辰罢了,怕是想逃?” “跟他废什么话!先断这孽障两臂!” 云、陆、鹤三人冷笑并肩,杀机如潮。隐忍多日,等的便是此刻。 林凡眼底赤红,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万一……吞星珠成了呢? “三位老匹夫,道爷我还没……!” “有我楚涵在,看谁敢动我师叔!” 清喝破空,一道倩影自人群御风而来。楚涵袖袍一展,剑匣横空。 嗖! 五道剑光裂云而至,金木水火土,五行轮转,化作一方剑阵,将林凡牢牢护在中心。 剑意冲霄,逼得云、陆、鹤三人齐齐后退一步。 众长老神色骤变,目光齐刷刷落在执法长老夜枫身上。 夜枫面覆寒霜,先望一眼天地造化炉,再瞥楚涵,终是冷声开口: “林凡,为全公证,本座给你最后半盏茶时间,炉前自证! 若能取出地级灵器,毁炉之罪一笔勾销;若拿不出,或品阶不足……” 他语气一顿,目光如刃。 “当场废你修为,以正门规!” 话音落地,林凡如被万针扎背,脊背瞬间湿透。 “师叔,别怕!实在不成就杀出天澜宗,我陪你!” 楚涵贴到他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林凡侧头,看见少女眸中映出的自己脸色惨白,像一条被逼到崖边的野狗。 杀出去? 两名金丹在十几位元婴、一位化神面前谈“杀”字,简直笑话。 他死可以,楚涵不能。 “系统这次没预警……那就是说,还有一线活路。” 林凡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把恐惧连同唾沫一起咽下。 “丫头,退后。” 他伸手,把楚涵推到剑阵之外,掌心却悄悄将一枚乾坤镜塞进她袖中。 “道爷今天非要看个究竟,炉子里要是有地器,老子让他们跪着唱征服;要是没有……” 他咧嘴,露出带着血腥味的笑,“就让我一人承担所有后果,你不要管我!” “师叔!” 楚涵急得声音发颤,指尖刚抓住他袍角,便被一道冰寒灵息截住。 夜枫抬手,气机如锁。 “楚涵,你前途无量,别陪他疯。” 老人语气极淡,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像是惋惜,又像是……期待? 楚涵怔住,那一瞬,她忽然读懂了: 夜枫也在赌,拿宗门规矩赌一个奇迹。 林凡没回头,一步踏入废墟。 器炉孤矗,炉壁星纹黯淡无光,像一颗被雷劈过的巨心脏,内部幽暗,却仍有赤金余火跳动。 他抬手,五指按在炉壁,余温仍旧很烫。 “他在故意拖延!” “由他去!无论如何结局都一样,他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山呼海啸般的讥讽从四面八方涌来,看客们笑得前仰后合,落井下石的词句像碎石般砸向炉台。 林凡却充耳不闻。 他指节绷紧,一寸寸将右手探入仍翻涌着赤浪的鼎炉,瞳孔深处骤然一缩! 成了? 刹那,十万道目光化作同一束光,钉在他那只被火舌舔舐的手腕上。 云、陆、鹤三位宗师先前再如何云淡风轻,此刻也呼吸骤停,心脏高悬。 胜负,只在这一瞬。 呼—— 林凡抽手,掌心托起一枚紫珠。 珠体不过龙眼大小,却像封存了一整片暗夜:幽火在内里跳动,星屑于深处旋生旋灭,光滑的表面映出众生扭曲的倒影。 “真炼出来了?” “炸炉之后还能成器……这算什么品阶?” 惊呼声刚起,便有人冷声截断: “撑死了上品,想入地品?笑话!” “他若能炼出地品,老夫名字倒着写!” 云、陆二人嗤笑抱臂,鹤归却眉心暗跳,只点头,不发一言。 炉台前,林凡垂眸凝视紫珠,神念数次探入,竟如泥牛入海! 品阶,无从判别。 夜枫闪身而至,双指虚夹珠体,凝视良久,缓缓摇头: “器未开锋,老夫亦难断言。既然是你亲手所炼,便由你滴血启灵,只有这样才能看出它的品级。” 林凡微微点头,随后并指如剑,一缕灵力逼出,滴入珠心。 嗡! 紫珠瞬间变成一轮小小紫阳,内部星幕暴涨,化作天河倒悬,高挂夜空! “嗯……?” 夜枫忽然抱头,魂海翻沸,苦修数百年的魂力竟不受控制,被那星幕强行抽离! 下一瞬!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远处弟子纷纷跪倒,十指抠额,面目扭曲;几位元婴长老亦七窍渗汗,盘膝难稳。 唯楚涵独立风中,衣袂不动,眸光惊愕。 “怎么回事?” 她体内,女帝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师叔炼出的那枚珠子,邪得很——它在吞噬众人的魂力。” 星河愈盛,众生愈痛。 而林凡立于星幕之下,掌心紫珠轻转,像一颗刚刚苏醒的饕餮之眼,静静俯瞰人间。 “这……师叔炼的器是邪物?”楚涵闻言花容失色。 “够了!” 怒喝自峰顶滚落,如天雷砸顶,虚空被震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下一瞬,星河崩散! 吞星珠高悬的星幕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撕成碎絮,紫光尽敛。 山巅百丈之内,所有魂力失控的修士如获大赦,扑通跪地,冷汗湿透重衫,面色比纸还白。 夜枫亦踉跄半步,指节攥得青白,眼底余悸未消。 “麻的……吞星珠这么凶?” 林凡倒吸凉气,他原以为只噬魂,没想到是鲸吞众生。 【叮!】 【恭喜宿主,首次炼成天品灵器——吞星珠!】 【气运+300!达成成就“一珠吞星”!奖励盲盒×3,神秘大礼包×1!】 机械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林凡愣了半息,嘴角瞬间咧到耳根。 “天品?哈哈!老子炼出天品了!” 他高举紫珠,对着山巅狂笑,声音裹着灵力滚遍四野,“三个老匹夫,这回你们脸疼不疼!” 夜枫探手一招,珠子脱掌而出。 指腹摩挲,珠面暗纹浮现,九瓣星纹,天器独有的“星阙纹”! 嘶! 夜枫指背一颤,再看林凡,如同看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 “放屁!还望向炼出天品?你在痴心妄想!” 陆渊须发炸开,跺得山石崩裂,眼里血丝密布。 云台、鹤归却笑不出来。 夜枫的沉默,比任何反驳都刺耳。 两人对视,心头同时“咯噔”一声。 这回,怕是要栽。 林凡叉腰,笑得见牙不见眼:“夜长老,您给句公道话!省得有人赖账。” 山风猎猎,吹得夜枫衣袍鼓荡。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三张发绿的老脸,最终落在林凡身上,缓缓开口,声震全场: “此珠,的确为天品!” “老夫以宗门执法殿名义宣布,此次斗器——林凡获胜!” 宣判落下,满场死寂,落针可闻。 天品灵器! 那是十件地器也换不来的神物,整个天澜宗存世不足十指之数,而今竟被林凡当众炼成! 东洲炼器第一人之名,自此再无人敢争! 云台、陆渊、鹤归三位长老如被天雷劈中,面色煞白,身形摇晃。 前一刻他们还趾高气扬,此刻却像被霜打蔫的茄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师叔……赢了?” 楚涵喃喃失声,仿佛仍在梦里。 前一刻她还准备拼命,下一瞬乾坤倒转,师叔竟以天品之器碾压全场! “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货色!” 林凡袖袍一震,目光如电,扫过四方,声音炸响云霄。 “道爷炼出天品,怎么了?一个个全成哑巴了?” “方才谁骂老子滚出来!看道爷一巴掌抽得你找不着北!” 连诸位长老也被他唾沫星子溅得老脸通红,却无人敢应一句。 痛快! 今日郁气,今朝尽吐! 林凡冷哼一声,大步逼向云台三人。 每一步落下,似鼓点擂在三人胸口。 云、陆、鹤面如猪血,竟不顾身份,掉头就逃。 “想赖账?问过道爷没有!” 林凡舌绽春雷,反手一招:“丫头,封路!” 楚涵早已蓄势,闻声玉指一划。 锵—— 五道剑光裂空而出,化作银虹,瞬悬三人咽喉。 剑尖寒芒吞吐,再进半寸,便是血溅三尺! 第38章 大师兄的求情!宗主召见! “给我——跪下!” 林凡一声暴喝,如惊雷坠地,震得云台四周灵气倒卷。 他压抑太久了。 方才云、陆、鹤三长老联手逼宫,夜枫冷眼旁观,众长老落井下石,他几乎道心崩裂。 若真随楚涵那丫头拔剑而起,此刻他和她早已是血泊中的两具冷尸。 可他忍住了! 忍到炉开、霞贯九天、天品灵器横空出世的刹那! 运气站到了他这边,那他便要狂给所有人看: 犯我林凡者,当以双膝偿! “疯了!天澜宗立宗三千年,何时见过长老向外门弟子下跪?” 远峰上,无数弟子倒吸凉气,脸色煞白。 云台面色黑得滴墨,眸中血丝炸开,猛地扭头嘶吼: “夜师兄!你还再袖手旁观,难道你真想看到我们给他下跪!” 陆渊亦咆哮,声音带着同门血契的震颤: “夜枫!我们四人同拜一师,你当真要看师弟受辱?” 吼声未落,林凡心头骤紧。 夜枫! 天澜宗最神秘的炼器宗师,三十年不开炉,开炉必惊鬼神! 云、陆、鹤三人天不怕地不怕,却独惧这位大师兄。 原来如此! 林凡抬眼。 山风猎猎,夜枫一袭墨袍,自远处缓步而下。 每落一步,如泰山压顶,震得地面颤动。 他眸色深如寒渊,看不出怒喜,只在十丈外停住,淡淡开口: “林凡?可否给老夫几分薄面?当他们一码?” 夜枫被迫无奈,他总不能真的看到自己师弟当众跪地,拜林凡为师。 便只能厚着老脸,来求林凡。 林凡皱眉。 若别人求情,他定然不会给面子。 可夜枫不同,夜枫算是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是在斗器时曾多次偏袒自己。 这份恩情总要还,但云、陆、鹤三人没一个好东西,倘若就这么放过他们,这口恶气怎能咽下? 思忖片刻,林凡点头道“夜长老开口,贫道自然要给三分薄面,不过……愿赌服输,本就天经地义,我可以不让他们拜我为师,但必须为之前所做之事,向我磕头道歉!” 拜师可免,磕头不能免! 这已经是林凡做出最大的让步。 夜枫神情复杂,林凡这话让他无理反驳。 云、陆、鹤三人意气用事,率先挑衅林凡在先,让他们吃点苦头也不为过。 “好吧!” “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夜枫最终点头同意,只要不拜师,就影响自己。 夜枫竟不帮他们? 陆渊睚眦欲裂,原以为只要这位执法堂首席开口,他们便能保住最后一丝体面。 云台、鹤归刚欲出声,夜枫眸光骤寒,声如冰锥: “怎么?林小友没让你们拜师,只令你们跪地磕头,已是最大的仁慈!” 一句话,似耳光抽在脸上。 拜师,便要奉那小子为“师”,往后在天澜宗还如何抬首? 磕头,不过一时之辱;拜师,却是一世之羞。 “三位,还要我数到三?” 林凡负手而立,指尖轻敲臂弯,笑意凉薄,“道爷随时会反悔。” 云、陆、鹤面色由红转青,终是屈膝。 咚! 咚! 咚! 三声闷响,砸在千年青石板上,也砸碎了长老不可折腰的旧例。 “真跪了?” “能屈能伸,也算本事。” “啧,长老跪弟子,这是开天澜宗三千年未有之先河!” 四周声浪如潮,有惊叹,有嘲弄,亦有大拇指竖得笔直。 林凡立在浪潮中央,衣袂微扬,受下这众星捧月的一礼。 待三人踉跄欲起,他忽又抬手,嗓音轻飘,却压得住全场: “赌约未完,地器,拿来。” 云、陆、鹤胸口一窒。 地器,他们煞费苦心难得炼成,岂能甘心拱手让人? 林凡眸色倏地沉黑,“敢赖账?那便休怪道爷翻……!” “够了!”夜枫冷喝,截住剑拔弩张,“你们就别再丢人现眼了!” 三老浑身一颤,牙齿几乎咬碎,终是扬手。 嗖!嗖!嗖! 三道流光破空,化作赤镜、黑棍、小剑飞向林凡! 林凡大袖一卷,尽数收下。 地器,那可是价值万块灵石一件,抢钱都没这般利落。 “师叔?” 楚涵蹦跳着凑来,乌溜溜的眼睛黏在那面赤镜上,“这镜子真好看,借我照照呗?” 林凡翻了个白眼:小丫头一撅尾巴他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拿去!”他把赤镜抛过去,“地品灵器当梳妆镜,也就你干得出来!” “谢谢师叔!” 楚涵吐舌一笑,抱着镜子溜了,发间步摇晃的欢天喜地。 林凡揉了揉眉心,笑骂一句:“败家丫头……” 可眉梢眼角,却带着几分纵溺。 林凡刚把三件地器塞进储物袋,夜枫已踱至跟前,目光灼灼,像要在他脸上烧个洞。 “林小友,”老人声音压得极低,“你那枚珠子——究竟什么来路?竟能牵得满场魂海翻涌,连老夫都差点失守。”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 吞星珠炼制方法,是系统提供的,他也不知这珠子有什么来历,但此珠专破神魂,怕不是什么禁器吧? 如今被一位夜枫盯上,瞒是瞒不住了,因为夜枫的炼器造诣远在云、陆、鹤三人之上。 “回长老,”林凡干咳一声,老老实实,“此珠名‘吞星’,擅吞魂光,专锁识海,算……小玩意儿。” “小玩意儿?”夜枫眼角抽了抽。 方才那一瞬,他化神境的识海竟如纸糊,差点被扯出一道裂缝。 若这还叫“小玩意儿”,天澜宗藏兵阁里八成灵器都得扔灶膛。 林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拱了拱手:“长老,斗器已经结束,贫道炉子里还炼着一锅灵器,再不回火,怕是要废了?” 话未落,他脚底抹油,刚溜出三丈,夜枫淡淡的声音追了上来: “宗主要见你。” 林凡脚步瞬间黏在地上。 宗主? 那位传闻三百年未曾露面、一露面便一剑斩万魔的天澜之主? 他回身,笑得比哭还难看:“夜长老,弟子今日灰头土脸,恐污宗主法眼,要不……改天沐浴焚香再去?” 夜枫眯眼,抬手一抓。 天地灵气化作一只无形巨手,拎着林凡后颈,直接把他提离地面。 “小子,在天澜宗,宗主的意志就是天。” “你敢让天等你?” 夜枫一句话,把林凡所有借口都噎回喉咙。 “天”要见他,他哪敢迟到? 于是,灰袍小道被紫袍长老拎着后领,一路腾云,直往正峰山顶。 山风猎猎,云雾如刃。 林凡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青冥浩荡,宛若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正峰之巅,一座大殿横亘夜空。 殿名“正天”,二字如铁画银钩,一笔一划皆含剑意,望之双目生疼。 此处便是天澜宗中枢,宗主闭关、长老议事、刑赏敕封皆出于此。 甫一踏足玉阶,林凡寒毛齐刷刷立正。 殿门未开,已有威压如潮,拍在识海上,像千万根冰针同时扎入。 “稳住心湖。”夜枫传音,语气里带着少见的郑重,“宗主不喜人失态。” 林凡苦笑,强装镇定,可此刻他的心湖别说湖,连水洼都快被蒸干。 轰隆! 朱红殿门自开,缝隙里泄出一线紫光,幽冷如星。 二人迈入。 殿内无灯,却亮若白昼;穹顶之上,万点星纹流转,宛如倒悬银河。 最深处,九级玉阶尽头,摆着一张紫檀云榻。 榻上端坐一人。 紫衣垂落,鹤发童颜,面若温玉,眉心一点紫焰,似活物般轻轻跳动。 他并未睁眼,整座大殿却仿佛因他而呼吸。 林凡只偷瞄了一眼,便觉魂魄被提起半截! 那紫焰里,像藏着一双俯瞰众生的眼,只需眨一眨,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夜枫躬身,声音低缓:“宗主,林凡带到。” 殿中寂静三息。 紫衣人指尖轻点扶手,发出“笃”的一声。 这一声,落在林凡耳中,却如洪钟大吕,震得他丹田灵火都晃了三晃。 “便是你,” 声音不高,却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像星辰共鸣,“炼出了天品灵器?” 林凡脑中“嗡”的一声,像被巨锤砸在识海,思绪瞬间碎成白沫。 下一息,膝盖自有主张地发颤,踝骨叩撞得玉阶脆响。 “林凡?”夜枫低低提醒,“宗主问话。” 林凡想扯个笑,嘴角却只抖出一点干涩的弧度。 他能站稳,已是他此刻最大的倔强。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躬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回宗主……是、是贫道炼的。” 话音方落,紫衣人眼帘微启。 那双眼,黑得吞光,亮得照夜,仿佛亿万星子同时亮起,又同时熄灭。 只一瞬,林凡便觉天地被抽走,肉身被钉成标本,连心跳都滞在半空。 第39章 最后的妥协,剑冢取宝! “七宗斗器大会?” 林凡耳边如炸开一道惊雷,神魂俱震。 让他代表天澜宗出战,这究竟是赏赐,还是最阴冷的惩罚? 他尚说不清“七宗”究竟指哪七家,但关于“斗器大会”的血腥传闻却早有耳闻: 东南西北,凡有头有脸的宗门,都会把自家最偏执、最疯魔的炼器师送到南域器皇山! 让所有炼器师,炼出比谁的灵宝更强、更好。 而南域器皇山,便是这群疯子的朝圣之地;也是他们的修罗场。 传说,只要能够胜出,便能得到器皇山之主认可,就有希望得到两件礼物: 一件仙器,自带兵魂,可随主征战八荒; 一次拜师,圣级炼器师,从此一步登天,有望成为天下第一炼器师! 而败者,将永远不得踏入器皇山! “怎么,你不愿意?” 高座之上,宗主指尖轻叩扶手,玉磬般的脆响却压得整座大殿骤冷三分。 林凡心头一沉,忙垂首:“贫道几斤几两,宗主清楚。斗器大会群狼环伺,我这点微末技艺,怕要给天澜宗丢脸……” 话音未落,一旁的夜枫眉峰微挑,似笑非笑,暗道:这小子竟学会自谦了? “哼!” 宗主蓦地冷哼,穹顶阵纹随声亮起,青辉如刀,一寸寸压向林凡脊背。 “既然无用,留你何益?夜枫,带他去执法殿,按损毁宗门之罪,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什么?” 林凡瞳孔骤缩,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往前踉跄一步,急声高呼:“宗主息怒!贫道……贫道尚可一搏!胜负虽无把握,却愿以这条命为宗门开路!” 夜枫低头捋须,掩住唇角那抹得逞的弧度,顺势拱手:“宗主,年轻人知耻而后勇,不妨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宗主眸底寒光敛去,换上一副慈和笑意:“也罢,夜长老求情,本宗便允他。” “林凡,三日之后,七宗斗器,若能顺利将器皇山仙器带回,一切罪责全免,倘若败了,直接交给执法殿处置!” 玉磬声止,威压散尽。 林凡长揖到地,额头冷汗滴落金砖,悄然溅成一朵碎银。 他以为自己在鬼门关前捡回一命,却不知,那扇门,是宗主与夜枫亲手替他推开的。 林凡心里早已乱鼓齐鸣。 七宗斗器,那是赌命的修罗场,不是菜市口抡拳头,谁想赢就能赢的! 偏偏宗主话里话外只透着一个意思:仙器,必须到手;拿不到,就拿他林凡的治罪。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林凡?”夜枫压低嗓音,“还不谢恩?” “谢你大……”林凡气急,一声“大爷”差点脱喉而出,幸得最后一丝理智死死拽住舌头,改口干笑,“谢宗主抬爱,贫道……口误,口误!” 高座上的宗主连眼皮都懒得抬,只随手一挥。 呼! 罡风如刀,林凡眼前一黑,胸口像被万斤巨锤抡中,整个人瞬间化作断线风筝,倒掠出大殿。 轰隆! 广场青石被砸出一个“大”字形浅坑,尘浪四散。 林凡五体投地,骨头咯吱作响,疼得泪花直冒。 “他奶奶的……” 他龇牙咧嘴爬起,一手揉腰一手拍灰,嘴里仍骂骂咧咧,“道爷我上辈子刨了谁家祖坟?一个破斗器大会,非得拿老子去填坑!” 正天殿内,灯火幽暗,映得宗主侧脸如铁铸一般冷硬。 夜枫眉心紧蹙,终是开口:“宗主……林凡真能扛起七宗斗器这副担子?” 宗主不答,只淡淡反问:“若与你夜长老相比,谁更稳?” “我?”夜枫一滞,想起那小子控火时如妖似魔的手法,苦笑拱手,“老夫自愧不如。” “三日里,其余三位炼器长老皆败他手下,天品灵器已非此子极限。”宗主声音低缓,却似千钧,“让他赴会,天澜宗或有望得到仙器;不让他去,本宗连机会都没有。” 夜枫深吸一口气,单膝落地:“属下明白。” “此行器皇山,由你亲自护送。”宗主抬手,一道紫金令牌射入夜枫掌心,“林凡可死,但必死在斗器台上;若有人提前动他……” 话未说完,殿内空气骤然一沉,杀意如潮。 “无论是谁——杀无赦!” 夜枫领命,转身退出。 殿门阖上那一刻,宗主独坐阴影,指尖轻叩扶手,声音低不可闻:“天道宗的噬魂珠竟然重见天日?这小子,若真是道门传人,此次器皇山一行定十拿九稳!” …… 赤曜峰顶,云霞如燃。 “快看!林长老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峰顶顿时炸开了锅。 林凡正揉着屁股、骂着“老不死的宗主”,闻声一低头,吓得差点从飞剑上栽下去! 乌泱泱的天澜宗弟子把赤曜峰挤得水泄不通。 “拜见林长老!” 上千人同时抱拳,声浪冲得峰顶灵植簌簌掉叶子。 林凡一个激灵,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了整歪到一边的道冠,昂首挺胸、仙风道骨地飘落人前。 “咳咳……!” 他手背身后,下巴抬成四十五度角,努力让声音透出“高人”味儿: “尔等今日蜂拥至本峰,所求何事?” “林长老,我要炼上品灵器!” “林长老,我先来的!给我炼一柄火系飞剑,要会自己找敌人脖子那种!” “林长老,我出三份材料,求天品雏形!” …… 眨眼间,林凡被围成粽子,左右都是高举的灵器往自己手里送。 他嘴角狂抽。 之前还是“臭乞丐”,如今就变“香饽饽林长老”,这世道比他的炼器炉还善变。 “所有人……退后!” 一声低喝,似寒铁坠潭,把赤曜峰顶的喧闹瞬间压成死寂。 林凡正把最后一块灵晶往怀里塞,闻声手一抖,灵晶“叮”地掉在地上滚了三圈。 “麻的,又来断我财路?”他猛地抬头,眼底窜火,却在看清来人那一刻,火苗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夜枫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扬;左右顾长雪、楚涵,一冷一热,像两柄出鞘的剑。 “我等,拜见夜枫长老!” 弟子们齐刷刷抱拳,潮水般退开,眨眼峰顶就空出一条真空带。 林凡杵在原地,嘴角直抽。 楚涵蹦跳过来,小声眨眼:“师叔,看到我们不开心呀?” “哼,”林凡斜睨夜枫,“某些人若不来,道爷能放鞭炮庆祝。” 夜枫懒得接茬,目光一扫剩余弟子,淡淡道:“都散了,本座与林长老有要事相商。” 人群虽不舍,却没人敢磨蹭,片刻作鸟兽散,只留下满地还没来得及收的订金盒子,在风中“哐啷”作响。 夜枫抬手,一道隔音结界笼住峰顶,这才开口:“宗主有令,今日即可起程器皇山。” “今天?”林凡差点咬了舌头,“夜长老,您老看看……” 他指着那排成长龙的订金箱子,“这么多灵器单子,我屁股都还没坐热!晚两天又不会天塌!” “胡闹。”夜枫声音没有起伏,“塌的是天澜宗的脸面。七宗斗器,东南各派早已动身,你拖一日,别人就多一日准备。” 林凡眼珠子乱转,正想再讨价还价,脑海里突然“叮”的一声: 【选择吧,宿主!】 光幕只有他能看见,两条路闪着红蓝冷光: 一,嘴上答应,脚底抹油,逃离天澜宗。 后果:叛徒标记+全宗追杀+系统切断气运,从此炼一件炸一件。 二,去器皇山“参加”斗器,胜率最高可提升50%。 奖励:星纹体免费升一级,肉身直接堪比天品灵器,传天雷符完整版。 一排红字提示:宿主的雷火剑胚位于剑冢,请宿主尽快领取!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这哪是选择,分明是送命题! 夜枫见他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以为还在犹豫,顿时气笑了:“没出息样!堂堂七尺男儿,怕输还是怕死?” 顾长雪补刀:“林兄,你今日在炼器台那股‘要么炸炉要么炸天’的狠劲呢?” 楚涵更损,直接掏出一块空白玉简,假装记录:“天澜宗赤曜峰林长老,临阵退缩,原因:怕……” “谁说我怕!”林凡一把抢过玉简捏成粉,吼得破音,“道爷我又没说不去?不过去之前,道爷要去一趟剑冢!” “剑冢?” 顾长雪失声轻呼,神情变得跪在。 他抬眸望向林凡,眼底霜雪之色尽化诧异,“你去那里做什么?” 楚涵亦蹙眉。 剑冢乃天澜宗禁地,万剑沉眠,剑气日夜冲霄,非大功者不得近。 林凡虽为炼器师,却非剑修,更未立寸功,此刻贸然提及,无异于天方夜谭。 林凡负手而立,只淡淡一句:“去那里,当然是为了取剑!” 系统给出的坐标在剑冢,那枚“雷火剑胚”正埋于万剑骨下,是铸成绝世神兵的宝贝,而系统限期三日去取。 此次去往器皇山,路途遥远,等他回来,雷火剑胚早就没了。 所以,在出发之前,他要将雷火剑胚拿到手才行。 夜枫沉默良久,袖中五指松开又合,最终冷声道:“只此一次。若敢生事,万剑当斩。” 第40章 先天剑胚!危机再现! 风云突变,狂风怒号。 剑冢,天澜宗后山禁地,两峰对峙如巨阙,唯一条石径可通。 山壁嵌满古符,昼夜闪着幽蓝磷光,像无数冷眸盯着来人。 入口无门,只有一柄十丈石剑倒插,剑锋没得,剑柄覆苔,苔上血纹斑驳,传言是昔年宗主斩外魔所留。 “宗门剑脉,尽葬于此,一草一木皆含剑意,妄动者——死。” 夜枫负手立在石剑阴影下,灰袍猎猎,声音不高,却压过山风。 两侧轮值弟子同时单膝跪地,剑鞘触地,锵然齐鸣:“拜见夜长老!” 夜枫微一颔首,目光转向身旁林凡。 林凡着青布道袍,袖口洗得发白,背后斜插一柄木剑,剑身裂痕纵横,像随时会碎。 “只给你一炷香时间。”夜枫抬手,一缕紫火自指尖飞出,悬在林凡眉前三寸,“香尽不出,便永远留下陪剑。” 紫火照出林凡瞳仁里一闪而逝的金纹,他咧嘴一笑,露出虎牙:“夜长老放心,道爷就看看,不动手。” 夜枫冷哼,袖袍一震,石剑自鸣,黝黑的裂缝如蛇爬行,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缝隙。 林凡抬步,靴底刚踏过裂缝,天地骤然失声。 风停了,月光像被利刃切成碎片,落在万柄残剑之上。 每一道碎片里,都映出他的背影,或佝偻、或浴血、或眉心被剑贯穿。 “幻境?”林凡嗤笑,咬破指尖,一滴血弹向虚空。 血珠炸成赤雾,幻象碎成流萤,露出真实景象: 四面环山的巨谷,深不见底,唯有一条悬空的铁索桥通往中央石台。 桥下黑雾翻涌,偶尔有锈蚀断剑被卷起,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颤音。 石台之上,剑林如海,却无一柄完整。 有的拦腰而断,或裂如蛛网,皆是锈迹斑斑,不知经历多少岁月的摧残。 “统子,这剑冢大得没边,雷火剑胚究竟在哪?” 林凡心头火急,眼前雾浪翻涌,似藏无数杀机,只能向系统低声求救。 “叮!回宿主:前方三百步,雷火剑胚触手可及。” 三百步? 林凡精神一振,不过十来个呼吸,他已掠至终点。 雾幕乍然散开,十二座剑台拔地而起,围成一圈,如古老祭坛。 每座台上倒插一剑,剑身没柄,仅留剑镡。 十二道剑意冲霄,色泽各异,或紫电、或青霜、或赤霞,交汇成穹顶般的剑幕,把外界天地彻底隔绝。 “叮!资料载入完成! 眼前十二剑,乃天澜宗开派十二位太上长老的证道之剑,品阶:天品九阶巅峰! 剑内皆孕‘剑灵’,性傲如神,不可强取。 提示:雷火剑胚,就在剑台之下,万剑之气历经千年凝成的先天一缕,雷火双生,号为‘劫元’。” “这么离谱?吸万剑精气才养出的先天胚,要是真被我炼成,那还不得横扫一界?” 林凡越想越烫手,心头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把剑胚抱回家。 “统子,赶快锁定坐标!” 系统蓝光一闪,地表坐标投射在他瞳孔里。 有备而来的林凡,撸起袖子抄起从宗门仓库顺来的乌金铲,说干就干。 半炷香后,坑深丈许,土石堆得比他人还高,却连根毛都没挖到。 林凡喘得跟破风箱似的,汗水把背脊浇了个透。 “狗系统,你敢耍我?” “宿主冷静,目标垂直深度,还剩最后三尺。”机械音四平八稳。 “三尺你早说啊!”林凡白眼一翻,跳下去就是一顿猛铲。 第三铲刚落—— 轰!! 坑底炸裂,赤、青两道龙形气柱破土而出,直冲霄汉。 云幕被撕成碎片,两条百丈龙影翻腾交缠,龙吟震得剑冢万剑齐鸣。 剑冢外。 夜枫正倚石小憩,忽觉地脉如擂鼓,睁眼便见赤龙焚天、青龙掣电,脸色瞬间煞白: “双龙出海,剑坛封印被破……遭了!” 他化作一道剑光,疾掠而入。 深坑里。 林凡双手托着一枚巴掌大的剑胎,青红二色流转,雷火纹络交织成星图,胎体自发嗡鸣,像颗迫不及待的心脏。 “哈哈哈!半成品就是地品起步,若炼成品,那还得了?” 他笑得牙花子都呲出来了,完全没注意—— 咔……咔…… 十二座剑台同时绽裂,符锁寸寸崩断。 尘封千年的剑煞之气,像凶兽掀笼而出。 轰! 十二道剑虹冲霄,交织成一方剑狱,倒扣而下,把林凡连人带胎锁在核心。 剑意化实,锋芒所指,虚空都出现细密裂痕。 “麻的!老子又没掘它们祖坟!” 林凡死死箍着滚烫的雷火剑胚,喉结滚动,声音发干,“统子……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叮!十二柄剑灵同时苏醒,处境危险!” “叮!检测到长老夜枫,直线距离:九十七米,仍在缩短!” 夜枫?! 林凡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剑胚往储物袋一塞,转身就想找缝钻。 晚了。 灰袍猎猎,夜枫已踏空而至,落在剑幕之外。 漫天剑气如银蛇乱窜,将林凡囚成一只笼中雀。 “小畜生!” 夜枫抬眼一扫,脸色瞬间铁青,“老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碰,你居然当做耳旁风!” “冤枉啊!夜长老,我什么也没碰啊?” 林凡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贫道刚到这儿,它们就疯了,真不关我事!” 话音未落,夜枫的视线已落在他脚下那里,一道数丈深的裂口正汩汩冒着雾气,像大地被剜走了一根龙骨。 “……混账!” 夜枫太阳穴突突直跳,悔得肠子发青,“老夫就不该让你进剑冢!” 轰! 老人并指如剑,一掌劈下,剑幕当场崩成碎光。 “滚出来!” 林凡哪敢犹豫,抱头窜出。 下一瞬,夜枫铁钳般的大手扣住他肩膀,两人化作一道灰虹,破空而去。 风声中,只传来夜枫咬牙切齿的余音:“林凡你想害死老夫吗!” 林凡老脸通红,尴尬地解释道“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哪里知道剑冢里这么可怕?” 扑通! “哎哟!” 林凡被夜枫当空掼下,屁股先着地,尾骨几乎裂成八瓣,疼得他眼泪直飙。 “哼,若非老夫出手,你此刻已成筛子!” 夜枫负手而立,灰袍鼓荡,目光冷得像两口冰井。 林凡揉着屁股,小声嘟囔:“夜长老,您就不能轻点?我又不是麻袋……” “闭嘴!”夜枫怒目,“剑冢的剑脉差点让你玩崩了,还嫌老夫手重?” 林凡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我就……偷偷瞄了一眼,至于嘛……” 心里却疯狂打鼓:先天剑胚正躺在储物袋,烫得他魂儿都发颤。 “瞄一眼?”夜枫冷笑,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老夫瞎?那坑里的剑气龙脉明显有缺,你敢说与你无关?!” 林凡干笑两声,额角冷汗直滚。 夜枫深吸一口气,似把滔天怒火硬咽回肚:“少废话!即刻起程,去器皇山。若再敢打剑冢主意,老夫先一掌拍死你!” 袖袍一甩,老人化作一道灰虹冲天。 林凡龇牙咧嘴爬起,拍了拍衣襟,小声嘀咕:“老东西,就知道知道欺负道爷,道爷迟早让你尝尝屁股开花!” 抱怨归抱怨,林凡却一刻也不敢多留。 呼! 他前脚刚踏出剑冢,后脚便有一道枯瘦身影自幽暗中缓缓浮现。 灰白乱发如败草,双目却似寒星,足不染尘,衣不扬灰。 看守弟子近在咫尺,却无人抬头,仿佛那老者只是剑冢里一缕亘古未散的幽风。 “天道传承……” 老者低声咀嚼这四个字,声音沙哑得像锈剑刮过青石。 “难道……是天意?” 他眸光深邃,一眼望穿暮色,落在林凡背影上,如剑尖点破残阳。 片刻,袍袖一拂,身形重新没入万剑深处,像一滴墨坠入永夜,再无涟漪。 …… 落日熔金,余晖似血。 林凡一行前脚刚踏出天澜宗山门,后脚三股暗流便同时被一道神秘传讯点燃! “目标以离宗,正独赴器皇山,良机勿失!” 黑云宗内,丧钟般的鼓声骤起,乌云压顶,百道黑虹掠空而下; 万妖山巅,万兽齐嗥,妖气冲霄,三位妖将披鳞执角,踏碎山岳:“生要见人,死要留尸!” 与此同时,玄灵宗大殿灯火骤暗,宗主面沉如铁,指节捏得玉座生裂纹。 “宗主……” 暗探单膝叩地,甲片因战栗而叮当作响,像骤雨敲铁,“林凡于天澜宗引雷成炉,三日夜锻出‘天器’,灵辉冲霄,宝霞映峰。此行器皇山,意在七宗夺魁。若任其登巅……” 吴峰长老一步踏碎金砖,袖中风雷猎猎,双目如鹰视夜:“天赐不取,反受其咎!半途劫之,锁其魂、夺其雷骨,一夜可为我宗再添‘天器’!若彼不识抬举——” “啪嚓!” 他虚握成爪,掌心雷浆炸开,紫电爬满殿柱,照出一张张贪婪的脸,“剜海搜魂,亦得残篇!” 宗主缓缓抬眼,眸底那抹残阳似被墨云吞噬,声音低得仿佛磨在刀背: “传令——玄冥三煞! 无月之夜,雷遁封喉!” 他起身,披风掀起夜空,一字一顿: “记住!本座要的,不止是他的命……!” 暮色四合,杀机如网。 而此时,山道尽头的林凡,还在暗暗窃喜,为得雷火剑胚而高兴,可他尚不知前方黑暗已为他张开了獠牙。 …… 第41章 鬼面化神,吞魂噬魄! 茫茫山海,一望无际。 残阳如血,烧得西天如裂帛,赤霞满天。 云海之上,一柄巨剑划过虚空,如劈开天幕,似舟身隐于剑影,破风而行。 猎猎狂风,把林凡的头发扯成乱草,啪啪抽在脸上。 “呸呸!” 他狠狠啐出口中的发丝,顶着风冲夜枫的背影吼:“夜长老!斗器大会不是三天后才开始吗?用得着这么拼命赶路吗?” 夜枫负手立于剑首,衣袍如铁,连余光都未给他。 “林兄有所不知。” 顾长雪踏前一步,声音夹在风啸里却稳得出奇,“南域距东洲,隔了整整一程‘万里山海’。而且,参加七宗大会,需提前一天报道,若不尽快赶路,恐怕就赶不上报名了。” “什么?万里?” 楚涵的惊呼被风撕得七零八落,她一把拽住顾长雪的袖子,“那七宗到底是哪七个?顾师兄,你不能说来听听!” 林凡也竖起了耳朵。 顾长雪抬手,五指依次屈下,像把天下掰成七块: “西陆天阳宗,烈阳炼金; 北陆广寒宗,寒铁封魂; 南路蛮神宗,以骨血祭炉; 东陆天澜宗——也就是我们; 中陆圣元宗,号称‘天下第一’; 东海蓬莱岛,虽称散修之地,却掌海眼火脉; 南域器皇山,不是宗门,却敢以‘皇’字立道,底蕴皆可与五宗抗衡!” 每报一个名字,剑上的风就冷一分。 林凡听完,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天澜宗,不过是七座高山里的一座。 “顾兄……”他咽了口唾沫,声音被风吹得发飘,“我现在跳船还来得及吗?大不了回我的星云观扫地,也比被六宗轮流碾成渣强。” 夜枫终于回头,目光像淬火后的刀:“瞧你这点出息!你现在代表的是我天澜宗!” “道爷我是被你们逼上贼船的!” 林凡索性摊坐在剑脊,双手抠住边缘,像只抱住浮木的溺亡人,“输了天澜宗丢脸,赢了六宗要道爷的命,到头来这算盘珠子崩我脸上全是血,凭什么让道爷去为你们填坑?” “聒噪!”夜枫负手而立,灰发被劲风扯得猎猎如刀旗。 “现如今,已由不得你。” 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万顷风啸,“从你踏上这口剑那一刻,回头路已经断了。” 话音未落,他指尖轻弹。 “叮!” 一缕暗金剑意激射而出,贴着林凡耳廓掠过,将他鬓角散落的头发整整齐齐削下一撮。 发絮瞬间被狂风撕碎,消散成灰。 “再胡闹,下一寸就是你的脖子。” 夜枫眼帘半阖,像在陈述天气,“老夫不介意提前送一程。” 林凡瞳孔骤缩,嗓子里的抗议被冻成冰碴,咕咚咽回肚里。 “师叔!” 楚涵抢步上前,一把抱住林凡胳膊,生怕他真被扔下去,“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万一您老走了狗屎运赢下大会,那可是天澜宗开宗以来最年轻的英雄!到时候宗主亲自给您捧酒,多风光!” 她死命摇晃,把林凡的骨头架子抖得咔咔响。 顾长雪也踏前半步,声音温雅,却句句砸在要害: “林兄,上一届代表天澜宗出战的人正是夜长老本人。” 他抬眼望向夜枫的背影,眸底掠过一丝敬畏,“当年他一人独对三宗炼师,炉未冷,敌已寒!虽然最终……还是输了,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枫冷哼,并未做出答复。 巨剑恰在此刻穿出云海,前方霞光尽散,七座巍峨山影悬在天际,像七口倒扣的洪炉,等待祭品。 林凡望着那山,又看看脚边被削掉的发丝,忽然松开了抠剑的手。 “行,行!道爷认栽!” 他一抹脸,把惧色揉进风里,“不过咱们先说好!” 他指向夜枫,指尖发颤,却硬撑着嗓门: “要是道爷真的输了,夜长老必须替我向宗主求情!倘若道爷赢了,夜长老可要护道爷安全返回天澜宗!” “你……臭小子!你拿老夫当什么了?” “不过你放心,就算你输了,老夫也保证你不死。若你赢了,老夫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夜枫被林凡那副“要钱又要命”的怂样气得笑出了声,嘴角难得地向上勾了勾,算是给他喂了颗定心丸。 林凡刚涨红脸站起身,脑子里“叮”地蹦出一枚猩红感叹号: 【危险警告!前方高能埋伏!】 “我靠,系统你诈尸啊?!” 他来不及吐槽,天眼已自动开启。 只见十里外云海里,七八条黑袍人影踏雾飙来,杀气浓得几乎滴出墨。 “特码的!道爷还没赢呢?就来这么多人?难道他们……真冲道爷来的?” 林凡小腿肚子当场转筋,差点又跪回剑脊上。 夜枫同时蹙眉,袖袍一震,巨剑陡然俯冲,想借山海地势甩掉尾巴。 “抓紧!” 只来得及丢下两个字,天幕便“咣”的一声被撕裂! 轰! 一颗黑流星笔直砸下,夜枫翻掌撑起光幕,仍被震得剑身剧颤。 灵光碎屑里,一名戴黑铁鬼面的化神修士悬立空中,衣袍猎猎,像一面招魂幡。 “黑云宗,鬼面化神!” 顾长雪一眼认出,嗓音发涩。 夜枫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同境对同境,他没有稳吃对方的把握。 “顾长雪,带人先走!”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白虹迎天而上,剑气如瀑,与鬼面人硬撼在一起。 …… “麻的,器皇山毛都没摸到,就要死在半路上了?” 林凡脸色青白,被顾长雪一把拽上飞剑,楚涵紧随其后。 三人刚遁出不足三里,四周虚空“噗噗噗”连开七朵黑莲! 七名同样鬼面黑袍的修士凭空浮现,每人袖口都绣着一缕血云。 元婴威压层层叠叠,像七口大锅扣下来。 “黑云宗‘七鬼’……” 顾长雪牙齿发紧,“专杀各宗天才,出手必见血。” 林凡当场绿了:“七尊元婴?我们仨金丹,塞牙缝都不够!” 楚涵却一步跨前,无双剑匣“嘭”地立在她背后,做好出手的架势! “师叔别怕,我护你!” “开什么玩笑!” 林凡老脸火辣辣的,自己好歹是长辈,让丫头片子挡刀,以后还怎么混? “道爷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狗急跳墙!” 他猛地掏出那颗刚出炉的“吞星珠”。珠子拳头大小,通体乌沉,却内藏星河漩涡。 噗! 林凡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上去。 嗡!! 珠子像被点燃的黑洞,亿万缕猩红星丝爆射而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洞穿七人眉心! 下一瞬,飞身扑进的七鬼,如同定在虚空,各自身体抽搐,手中长刀纷纷脱落。 “这……这就全灭了?” 顾长雪喉结滚动,声音发干。 楚涵更是俏脸煞白,指着林凡掌心那颗妖珠,半晌才憋出一句:“师叔……这就是天品灵器?” 林凡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天品一出,元婴也得跪!” 话音未落,他意念再动! 噗!噗!噗! 七具尚在坠落的尸体同时一颤,眉心血洞炸开,七缕幽黑魂力被强行拽出,长龙吸水般没入吞星珠。 珠子旋即化作一颗猩红小太阳,光芒一敛,又凝成纤细血线,顺着林凡腕脉钻入丹田。 轰! 丹田内,剑胚金丹剧震。 原本黯淡的丹壳上,瞬息亮起三道赤金纹络,如龙走鳞,光芒透体而出,把林凡整张脸映成金纸。 【叮!灵器气运共享,斩杀七位元婴,气运+70!】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林凡差点笑出猪叫:“七十点气运?这波不亏!” 顾长雪看得眼皮直跳:“你利用这珠子,吞了他们的魂力?!” “嘘!” 林凡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这叫借花献佛,他们反正死了,魂力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助道爷我‘破丹结婴’。” 楚涵小嘴张成“O”形:“可金丹九重想点亮九纹,正常的枯坐三十年……你这一口就吞七名元婴,怕不是快结婴了吧?” “瞎说!哪有那么快!”林凡感受体内澎湃的魂力,嘿嘿直搓手,“不过,照这速度,再吞十几个元婴,道爷回家就能抱元婴了!” 顾长雪:“……” 楚涵:“……”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后退半步。 这哪是师叔,分明是披着金丹皮的元婴收割机! 远处,夜枫与鬼面化神的对轰声骤然拔高,似被这边的血腥场面惊动。 林凡掂了掂恢复乌光的吞星珠,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如果吞了化神境的魂力,会不会让道爷直接破丹结婴?” 心有所想,林凡直接开干! 纵身一跃,抬手将吞星珠抛向鬼面化神强者! 鬼面化神强者瞳孔睁大,误以为暗器,抬手一掌欲要震碎! 呼哧! 然,下一秒,吞星珠内喷出如网状的红丝,无视他的攻击,直接将他身体禁锢虚空! “嗯?我的魂力……!”鬼面化神强者大惊失色,察觉魂力不受控制流逝,他顿时咬牙怒吼“兔崽子,我杀了你!” 说罢,鬼面化神强者居然强行破开禁锢,直奔林凡杀来! …… 第42章 黑白索魂,鬼判定生死! “我擦……失算了!” 林凡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 化神之威,岂是元婴可敌? 吞星珠的噬魂丝连元婴都能禁锢之力,可在化神面前,薄如蝉翼,一触即溃。 鬼面化神虽被魂力反噬,却清楚一条铁律: 斩了控珠者,困局自解! “师叔退后!” 楚涵银牙一咬,剑匣轰然炸裂,五道飞剑拖出炽白尾焰,横空布成剑阵,直锁鬼面。 林凡心脏骤停,神情紧绷。 用金丹挡化神,与螳臂当车何异? 果真,下一瞬,答案揭晓。 鬼面抬手,轻描淡写地隔空一掌。 轰! 剑阵虽强,可在化神强者面前难挡一息,五柄飞剑就被震飞开来! “噗!” 下一息,反噬之力山洪般灌回,楚涵檀口一张,血染长空。 “丫头!” 林凡掠身接人,指尖刚触到她衣角,背后剑意再燃! 顾长雪拔剑,寒光凝为一线,人剑合一,直刺鬼面眉心。 剑速之快,已超越林凡目力极限。 可惜,快不过化神。 鬼面两指探出,轻弹剑脊。 当啷! 剑身寸寸崩裂,铁屑如星。 顾长雪俏脸瞬间血色全无,眼睁睁看着那只苍白手掌罩向自己天灵。 死亡阴影,刹那凝固时间。 当!! 一道金光炸裂,虚空涟漪泛起。 鬼面闷哼倒滑三丈。 顾长雪面前,多了一道单膝跪地的背影! 此人衣袍焦黑,右臂浴血,虎口裂至腕骨。 “林……林凡?” 顾长雪声音发颤,不敢相信一直贪生怕死的家伙,居然救了自己? 林凡咳出一口血沫,咧嘴苦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你可欠道爷一条命!” 他掌心,残碎的金刚符文化作金屑,随风而散。 道门秘传,一符抵一命。 林凡虽然活下来了,可却成了待宰的羔羊! 远处,鬼面缓缓抬头。 面具裂纹里渗出幽暗血光,像地狱裂开的缝。 “道门金刚符……”他嗓音沙哑,像铁刷刮过锈铁,“小子,你果然是道门余孽!” 话音未落,嘭! 脚下虚空动荡,鬼面化作一道漆黑残影,直扑林凡。 宗主有令:要活的,废了修为也无妨! 空气被鬼爪撕开五道乌痕,腥风扑面。 顾长雪想也未想,横身挡在林凡之前,青丝被劲风吹得猎猎倒卷。 “滚开!”鬼面厉喝,爪影如山压下。 下一瞬! 唰! 一道剑光自九天垂落,银白如瀑。 噗嗤! 鬼爪齐腕而断,黑血喷溅三尺,落地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轰! 断爪爆成漫天黑雾,鬼面闷哼倒掠十丈,脚尖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 “老鬼,” 夜枫踏月而来,衣袍猎猎,背后巨剑虚影擎天而立,“有我夜枫在此,休得放肆!” 巨剑未动,剑意已临。 天地失色,风停声寂,满城灯火瞬间黯淡,似在向这柄剑俯首。 “斩!” 夜枫并指如剑,轻描淡写一挥。 轰! 巨剑斩落,虚空如纸,被撕开一道漆黑裂缝。 鬼面只来得及双臂交叉,黑雾凝盾。 咔啦! 雾盾粉碎,剑气贯体。 “噗——” 血雨洒长空,鬼面像破麻袋般被抛入夜色,一路撞塌三座高峰,气息断崖式跌落。 他最后怨毒地看了夜枫一眼,捏碎血符,化作黑烟远遁。 夜枫收剑,夜空这才重新亮起星辉。 “同为化神……还是让他逃了。” 他咬了咬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师叔!” 楚涵的喊声带着哭腔。 林凡软倒在她怀里,血浸透半边衣襟,呼吸微弱如残烛。 夜枫俯身两指探脉,眉头越拧越紧。 “血气枯竭,经脉寸断,再拖半刻,大罗难救。” 顾长雪抱拳,声音发颤:“夜长老,先找地方稳住他伤势!” “走!” 夜枫不多话,袖袍一卷,剑光裹住四人,破空而去。 …… 百里之外,孤城如豆。 剑光敛落,四人悄然降于城墙阴影。 虽已是夜幕,城内依旧灯火连绵,叫卖声、笑闹声、孩童啼哭声交织成温暖的烟火气。 这是凡人的世界,没有飞剑,也没有血雨。 夜枫收了剑势,背起昏迷的林凡,低声道: “收敛气息,别惊了凡人。” 三人贴着墙根,潜入一条僻静小巷。 月光拉长了影子,也拉长了他们紧绷的心弦。 前方,一家简陋客栈的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没有犹豫,夜枫等人直接进入客栈,挑选上好的房间住下。 昏暗的密室里,烛火摇曳如鬼影。 林凡无声地躺在榻上,面白如纸,气机若断若续。 楚涵与顾长雪守在一旁,只觉胸口悬着万斤巨石,连呼吸都生疼。 夜枫长老两指并拢,一缕青碧灵光自林凡眉心灌入,再配以“九转回魂丹”化开的药雾。 不过片刻,少年胸腔里那口将散未散的气,终于稳稳接上了。 血色重新爬上他的面颊,像第一缕晨光划破长夜。 “万幸。”夜枫收掌起身,声音低却笃定,“只是皮外伤,根基未损。静养一夜,明日便可活蹦乱跳。” 楚涵指尖一颤,这才敢吐出那口憋了半宿的浊气:“谢天谢地。” 顾长雪却并未展眉,反而上前一步,压低嗓音:“长老,黑云宗何以精准截杀我等?此番更遣出‘鬼面化神’与‘黑面七鬼’他们究竟是想报复我天澜宗,还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昏睡的林凡身上,“冲着他来的?” 夜枫眸色倏然沉如渊海。 宗门行止唯有天澜宗的人知晓,却被人提前布下杀局,答案只剩最不堪的那一个——内鬼。 而黑云宗不惜血本出动顶尖战力,目标恐怕并非宗门,而是林凡。 电光石火间,夜枫想起那面镜子! “乾坤镜!” 四字一出,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顾长雪瞳孔骤缩,脑海中浮现那面斑驳铜镜:镜面幽焱翻涌,似能焚尽神魂。 可他却不知,千年前尊曾血洗三洲的妖王,就在乾坤镜内! 妖王神魂不灭,昔年天澜宗只能强行将其镇压封印。 而如今,妖王被幽焱吞入乾坤镜内,异火虽焚骨蚀魂,却磨不掉那一缕不灭真灵;而能想要放出妖王,那只有炼制乾坤镜的人才能做到。 黑云宗正是窥破此点,才不惜代价截杀,只为把林凡带走。 夜枫与顾长雪低声交谈,每吐一句,空气便冷一分。 旁侧的楚涵忽然神色古怪,似有一道电光劈进脑海,她喃喃出声: “妖族……会不会也知道了我们的行踪?” 咯噔! 一句话像万斤巨石砸在众人心口。 黑云宗本就是妖族附庸,宗门既泄密,妖族又岂会蒙在鼓里? “糟了!” 夜枫脸色骤变,袖中五指一捏,灵力炸开,“带上林凡,立刻走!” 顾长雪一句不问,俯身背起昏迷的少年。 楚涵压下翻涌的惊惧,断后出门。 他们不敢从空中飞遁,妖族耳目通天,只能借夜色潜行。 可甫一踏上长街,一股浓稠的血腥便灌入口鼻。 灯火尽灭,冷风卷着死寂。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城池,此刻横尸满路,血汇成溪,在青石缝里汩汩流淌。 顾长雪眦目欲裂:“长老,是妖族屠城?” 夜枫双指并于眉心,神识刹那扫过十里,脸色却更沉: “无一丝妖气。” 楚涵拔剑护在林凡身侧,声音发颤:“那就是……黑云宗去而复返?” 话音未落,长街尽头忽有脚步声起。 哒,哒,哒…… 不急不徐,像催命鼓点。 雾气被寒风撕开,一道高挑身影踏血而来,白衣胜雪,却足不染红。 那人抬眸,唇角勾笑,声音温润得像夜雨敲窗: “在下不过替人收尸,三位何必紧张?” 第43章 拼死一符,金丹碎了! “黑白索魂,鬼笔判生死?难道说的就是他们?” 顾长雪唇无血色,话音未落,楚涵已花容惨白。 她尚不知面前三人恐怖到何等地步,竟让一向冷峻的顾师兄都悚然失声。 夜枫长老抬眼,目光穿过屋瓦,与那抹猩红鬼影隔空相撞,寒气骤凝。 “玄冥三煞。” 四字落下,如霜刃坠地! 玄灵宗暗面最锋利的刀,二流宗门敢与一流叫板的底气;行踪所至,连阎罗都要避道。 “咯咯……” 檐角白衣轻晃,白无常笑靥生花,月色在她指尖碎成磷火;眸底却是一片尸山血海的冷: “夜长老还记得妾身,荣幸之至。” “三只见不得光的败类。” 夜枫踏前一步,衣袍无风自鼓,杀机如潮。 “玄灵宗既然把刽子手派出,看来这是做好了与我天澜宗彻底开战了!” “长老言重。” 屋顶鬼判抬笔,朱毫蘸夜,生死簿翻页声沙沙如催魂。 “今夜不涉两宗恩怨,只讨一名道士。交人,我们走;不交……” 他俯身,猩红判官袍猎猎,像一摊未干的血。 “那我等只能斗胆,与夜长老切磋切磋了!” 话音刚落,黑白无常皆以做好出手准备。 断魂索命,玄冥三煞从未失手。 在天澜宗月白的檐角下,他们甚至已把夜枫当成一具会喘气的尸体。 剑拔弩张,杀机凝霜! “呃……” 一声闷哼划破死寂。 林凡猛地坐起,瞳孔里还晃着黄泉的倒影。 第一眼,白无常的素衣与月色绞在一起,像索命幡。 “麻的!” 他当场炸毛,嗓音劈叉,“道爷就睡了个回笼觉,白无常真来勾魂!?” “师叔!” 楚涵又惊又喜,泪珠刚涌到睫尖,又被肃杀压回去,“别嚎了,你还没死呢!她们是玄冥三煞!” “没死?” 林凡愣了半息,随即恍然,撸起袖子破口大骂: “奶奶的,假阴差也敢唬道爷?管你玄冥还是玄龟,通通烧成渣!” 嗡! 乾坤镜翻手祭出,镜面裂开幽蓝焱口,宛若九幽火潮倒灌人间。 轰! 幽焱化龙,横空扑去,热浪瞬间把檐瓦烤得通红。 “什么?!” 白无常妩媚的笑意还僵在唇角,袖袍已被火舌咬住。 下一瞬,素白衣袖化作飞灰,露出一条欺霜赛雪却烙满符纹的手臂! 幽焱贴肤掠过,死亡气息灼得她神魂颤栗。 夜风忽止,天地似被这一把火撕开第一道裂口。 噔!噔! 白无常花容失色,连退七步,脚下青瓦寸寸成粉。 她低头,见自己左臂符纹被幽焱灼得焦黑,眸中第一次浮出惊惧! 索命无常,竟被反逼到生死边缘! “找死!” 黑无常怒啸,双目赤红如炼狱血灯。 轰! 他化作一道漆黑影瀑,勾魂索抡成满月,直取林凡天灵! “小心!” 夜枫刚欲回身,头顶忽闻“哗啦啦”纸页翻飞。 鬼判俯冲,生死笔裂空而下,笔尖一点朱砂,似已写下“夜枫”二字! 嘡! 夜枫横臂格挡,袖口炸开一圈气浪,整个人被震退三丈,脊背撞碎石狮。 同一瞬! “斩!” 顾长雪拔剑,寒光映月,剑尖挑向勾魂索。 咔嚓! 金铁交击,剑身寸寸崩裂,顾长雪如断线纸鸢倒飞,血洒长空。 “顾师兄!” 楚涵俏脸煞白,五指一张,背后剑匣弹开,五道灵剑首尾相衔,化作青虹迎向索链。 砰! 虹光瞬灭。 五剑哀鸣四散,楚涵虎口震裂,鲜血顺腕淌落。 化神之威,金丹境无疑是螳臂当车! “师叔!” 她顾不得痛,抓住林凡后领疾掠。 轰隆! 勾魂索砸空,地面被劈开一道十丈深渊,碎石如瀑。 气浪翻滚,将两人掀出五丈远,林凡怀里的乾坤镜“当啷”坠地,幽焱缩成将熄的蓝豆。 尘烟漫天。 黑无常拖索而立,锁链上幽雷游走,步步逼近。 白无常抬手,指尖黑烟缠绕,声音阴冷刺骨: “小道士,没有幽焱,你就是蝼蚁!” 她舔了舔唇,眸光嗜血。 呼! 阴风倒卷,锁链封天。 黑白无常如两道幽影,一前一后,把楚涵与林凡所有生路掐成死结。 楚涵唇色褪尽,指尖已触到丹田深处那尊沉睡女帝的封印,却忽觉眼前一亮! 轰! 金光炸裂,夜如昼。 林凡肉身鼓胀,肌肤上浮起鎏金古符,眉心更绽出一尊怒目金刚法相,三头六臂,各执降魔杵、金刚铃,梵唱与雷音同起。 “呔!” 他踏地成印,一圈金轮横扫,百丈之内瓦砾尽化金粉。 黑白无常猝不及防,竟被震得倒滑而出,脚尖在地面犁出四道深沟。 “道门三大符法——金刚镇魔!” 白无常声音发颤,妩媚尽失。 千年之前,道门正是凭此三符力压天下,登顶第一。 “小小金丹,也敢妄动金刚意?” 黑无常怒极,勾魂索一抖,索节暴涨九尺,幽雷缠链,如黑龙破海。 砰! 锁链抽在金刚法相胸口,金符瞬间炸裂成漫天萤火。 林凡胸口塌陷,一口热血喷洒,身形踉跄,金光霎时黯淡。 “麻的,差一个大境,果然啃不动……” 他抬手抹去血沫,眼底却燃起更疯的狠色。 叮!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识海炸响: 【检测到宿主濒死,可兑换“天雷符完整版”但需献祭魂力,是否执行?】 “换!” 林凡嘶声咆哮,金丹深处,七尊被镇压的元婴同时睁眼,魂力如狼烟滚滚抽出,灌入符笔。 他以指为笔,以魂为墨,虚空勾画。 一笔,风停; 二笔,云聚; 三笔——轰咔! 夜空被撕开,雷浆倾泻。 金、紫、青三色雷纹在林凡指尖凝成一枚巴掌大的“雷”字,甫一成形,天地气机骤然锁定黑白无常! “退!” 白无常尖叫,袖中飞出百丈白练,欲遮挡天机。 黑无常更直接,化影遁虚,索链缠向雷符,欲将其扯碎。 迟了! 林凡左手揽住楚涵纤腰,脚尖一点,化作金虹倒掠十丈,右手并指,遥遥一点—— “爆。” 轰隆! 雷字碎裂,化作两条雷龙,龙角森寒,龙须皆由劫电凝成,瞬闪即至。 黑白无常刚腾起半寸,便被雷龙透体贯穿。 “啊……!” 惨叫尚未拔高,雷龙已在他们体内翻身,亿万雷针由内而外炸裂。 嘭! 血雾腾空,染红夜幕。 雷光余势未衰,直劈大地,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壑,沟壁电蛇游走,噼啪作响,久久不熄。 风停尘落。 林凡双膝砸地,碎石四溅。 体内那枚剑胚金丹,原本金辉流转,此刻却像被抽干水的河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最深的一道几乎将它劈成两半。 魂力被榨得一干二净,连识海都泛起灰白死气。 血,止不住地淌。 眼角、耳孔、鼻腔、嘴角……七道猩红顺着下巴滴落,在脚边汇成小小血洼。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裂。 “哈……哈哈……” 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声带被血沫呛得沙哑,仍掩不住那股子疯劲: “两个化神……换老子一条命,值!” 楚涵扑到身前,手足无措,想扶又不敢扶,泪珠在眼眶打转。 “师叔,你别吓我……” 脑海深处,女帝的声音冰冷响起: “他强行动用完整天雷符,金丹本源已毁,修为……保不住了。” 第44章 老子不玩了!置换金丹? “呦呵?” “赵清妍,你胆子肥了,敢拿剑指着道爷的人?” 林凡原本靠墙而坐,见状眉梢倒竖,怒火“噌”地窜上胸腔。 他咬碎银牙,借墙一撑,踉跄却笔直地站起,一步一个血印逼上前。 赵清妍被吓得俏脸煞白,连退三步。 她可是亲眼看见,这疯子刚才以自身为祭,引天雷轰杀黑白无常两大化神! 一个连命都敢不要的主,谁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再拉全场陪葬? 林凡咧嘴,露出染血的虎牙,笑得像从九幽爬出的修罗。 “丫头,接好了!” 他扬手一抛,乾坤镜划出一道银弧,稳稳落入楚涵掌心。 镜面入手冰凉,楚涵先是一怔,随即眸光暴涨,瞬间明白师叔林凡的用意。 乾坤镜! 镜内拥有幽焱异火,除了林凡可用,就只有楚涵能够驾驭! 如今她与顾长雪重伤垂危,正愁无力破局,如今凭这火,足可焚尽金丹! “去!” 楚涵素手翻转,镜口怒张,幽蓝火舌喷薄而出,似冥河倒泻,卷向赵家众人。 “不好!快闪开!” 赵清妍头皮发麻,尖叫声未落,自己已化作一道残影暴退。 可惜她带来的死士反应稍慢半息,被幽焱沾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成飞灰。 高空之上,赵清妍俯瞰下方火海,花容失色,唇瓣颤抖,咬牙道“林凡……他究竟藏了多少底牌!” 林凡抬眼,眸中血丝密布,一声令下,如阎罗宣判,“别让她溜了!” 楚涵得令,迈前一步,剑指苍穹,剑匣轰然开启。 “锵!” 五道剑光裂云而出,青、赤、白、黑、金,五色交织,刹那化作囚天剑阵,将赵清妍困锁其中。 剑意森寒,割得她肌肤生疼。 赵清妍环顾四周,俏脸再无血色,喃喃失声: “这才几日……这个丫头竟然变得这么强?!” “敢动我师叔,拿命来偿!” 楚涵声未落,五指凌空一攥,五行剑阵轰然收拢。 金、木、水、火、土五道剑光化作流星,首尾相连,剑啸如龙,瞬间把赵清妍吞进一片璀璨杀域。 “啊!” 剑幕里,血花一朵接一朵炸开,赵清妍连招架都来不及,便已遍体鳞伤,锦衣碎成蝶翼,遍体猩红。 “吴长老——救我!” 她嘶哑的求救声刺破夜空。 林凡瞳孔骤缩,与楚涵、顾长雪同时抬头! 还有人? 下一息,东北方夜幕被一道灰影撕开。 来人袖袍鼓荡,掌心灵光如山,隔空一按。 “轰!” 五行剑阵竟被生生震散,五柄飞剑哀鸣倒卷。 灰影借势揽住赵清妍,足下一点,化作流光远遁。 “玄灵宗,吴峰!” 顾长雪看清那张阴鸷面孔,脊背寒气直冒。 元婴后期,曾一手“镇山掌”曾拍碎三座大山,若他对他们动手,今日谁也别想活命! “他奶奶的!” 林凡狠狠啐出一口血沫,背脊冷汗刷地湿透衣襟,“连吴峰这老瘟神都来了?玄灵宗是真想赶尽杀绝!” 前脚刚踩碎玄冥三煞,后脚又蹦出赵清妍,现在连元婴后期的吴峰都出现了。 这哪是追杀,是拿算盘噼里啪啦砸他命门! “黑云宗才甩脱,玄灵宗又扑上来……” 林凡捂着碎裂的金丹,丹田像破风箱,灵气哗哗往外漏,随时可能跌回筑基。 他抬头望天,一脸生无可恋:“器皇山还没影呢,老子就要半路开席了?” 更操蛋的是—— “万妖山那群妖崽子到现在都没露面,指不定蹲哪个山弯里流口水!” 一想这儿,林凡彻底炸了。 “操!” “老子好歹顶着天澜宗的名头去七宗斗器,宗门就拿我当弃子?” “一个化神境的夜枫,自身都难保!要不是道爷命硬,骨头都能拿来敲鼓了!” 他越骂越上火,一脚踹碎旁边岩石,碎石飞溅。 “化神、元婴排队来收人头,老子这边就一张夜枫牌……打个屁啊!” “老子不玩了!” 林凡一把拽住楚涵手腕,掉头就往北遁,“丫头,回星云观!七宗斗器谁爱去谁去,道爷不去了!” “师叔?” 楚涵被他扯得踉跄,急得嗓音发颤,“你金丹裂了,再折腾会碎的!” “碎就碎!”林凡呸出一口血沫,双目赤红,“总比被人剁成馅儿强!” 顾长雪闪身拦住去路,急急拱手:“林兄且慢!宗门或许真不知情?” “不知情?谁信啊!” 林凡指着夜空破口大骂,“天澜宗号称东洲第一,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天澜宗的耳朵!黑云宗、玄灵宗化神元婴倾巢而出,宗主会聋会瞎?” 句句如刀,顾长雪一时语塞。 远处破风声响,夜枫踏血而归,左肩一道刀痕深可见骨,气息凌乱。 林凡瞪大了眼睛,指着走来夜枫:“瞧见没?连护送的都被砍成血葫芦,还指望宗门援兵?” 夜枫落地,铁青着脸,尚未开口,林凡已抬手:“道爷这条小命虽然不值钱,但也不想稀里糊涂死在去器皇山的路上,告辞!” 林凡一只脚悬在半空,像被钉住。 夜枫的话比剑还利,一刀戳在他最心虚的地方! “横尸街头”四个字,把他刚才的冲天火气“噗”地戳瘪。 他背对众人,耳根却红得滴血: 是啊,当初死皮赖脸进天澜宗,图的不就是一张虎皮好扯大旗? 现在把虎皮一扔,正好给人家省棺材板! 顾长雪趁机补位,压低声音:“林兄,留得青山在。” 楚涵抱住他胳膊,小声嘀咕:“师叔,台阶都铺好啦,再不下来可就真摔了。” 林凡干咳两声,回身挠挠头,一脸正气凛然: “咳——贫道方才那是……战略性试探!看看你们有没有被吓破胆!” “既然大家如此挽留,道爷就勉为其难,再给天澜宗一个面子!” 夜枫翻了个白眼,懒得拆台,甩手扔出一瓶丹药:“闭嘴,疗伤!” 林凡接住玉瓶,笑得见牙不见眼:“得嘞!回屋,喝茶,养伤——七宗斗器咱们照样去,还得风风光光地去!” 楚涵小声吐槽:“师叔,你这脸翻得比翻书快。” 林凡一本正经:“傻丫头,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你?也配称‘俊杰’?” 夜枫冷笑,声如寒刃,目光像刀子般刮过林凡的脸, “老夫早把求援传音发回宗门。方才宗主回音——万妖山两大妖将率数百妖兵,欲于半路截杀我等。 宗主已先遣门内强者前往拦阻,天亮前更有援军抵达!” 一句话,似甘霖灌进林凡焦灼的心田。 天澜宗怎会袖手? 原来最锋锐的杀劫,早已被宗门悄无声息地挡在身外! 林凡耳根烧得通红,方才的满腹牢骚此刻化成滚烫的羞愧,恨不得化作一粒尘埃钻入地缝。 “怪不得一路不见妖影,是宗门替我们扛下了刀山火海……”顾长雪轻声喃喃,胸口压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黑云、玄灵两宗伤亡惨重,短时间内再难调兵遣将;而妖族最强的獠牙亦被折断——今夜,他们暂地喘息。 “宗门虽替我们截住妖族,可黑云、玄灵两宗连环杀局,仍逼得老夫一步踏错,几乎全军覆没。” 夜枫豁然回头,望着血人般的林凡,嗓音发涩,“若无他,此刻我们已是一地残尸。” 顾长雪抿唇,重重点头—— 两次绝境,皆是林凡以命为刃,劈开生路;这份分量,谁也替不得。 “少给道爷灌迷汤!” 林凡踉跄转身,衣襟滴着血,金丹裂纹蔓延,随时会碎成齑粉,“再啰嗦,老子就得先散功给你们看!” 楚涵抢步上前,一把架住他胳膊,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他最后一丝真元:“师叔,我扶您进去,客栈有静室。” 两人背影刚转过门槛,顾长雪忽然开口,嗓音压得极低:“夜长老,若他金丹真碎……器皇山斗器,可还握赢得会比?” 夜枫捋须的手一顿,指节泛白:“林凡的‘器’不在修为,而在心。可……” 老者抬眼,暮色里像两口枯井,“金丹一碎,大道之门便对他永远阖上。此生境界,恐怕只能止于此步。” 顾长雪望着那道被鲜血浸透的背影,指尖微颤。 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替林凡感到可惜。 吱嘎—— 木门合拢,血腥味被关在幽暗里。 林凡扑通跌坐床沿,神识猛地沉入丹田。 那柄曾耀如骄阳的“剑胚金丹”,如今像被抽了脊骨的残剑,灰白、龟裂,灵气一丝不剩。 “操!统子!” 他牙龈咬得渗血,“金丹废了,老子会怎样?” “叮!” 机械音平静的欠揍: “轻则跌落筑基,永绝丹途;重则丹碎魂崩,即刻重开下辈子。” “我开你大爷!” 林凡一拳砸在床板,血沫溅出,“又要变废物?老子好不容易劈出的路,你一句‘重开’就清零?” “叮!宿主冷静。” 冰冷的机械声忽然压低,像黑夜里探出的蛇信,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检测到宿主无畏生死,系统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特批消耗 1000点气运值,兑换“剑胚金丹置换”一次。 是否立即执行?” 林凡喉结滚动,血丝顺着嘴角滴在胸口。 …… 第45章 逆境结婴,九婴峰主的敌意! “统子,你刚才说……可以置换金丹?” 林凡猛地抬头,声音发颤,仿佛怕惊碎这突如其来的希望。 “千真万确。” 系统的语调依旧古井无波,却字字如雷: “宿主剑胚金丹已废,本系统可为其置换一次,且保证修为不坠。” “条件:需以同等剑胚金丹作为替换品。” 一句话,又将林凡从云端踹进深渊。 同等剑胚金丹…… 那是修者以心血魂火温养百年方得的命根,放眼整座青州,他只知楚涵那丫头体内藏有一枚。 让他剖楚涵的金丹? 林凡自嘲一笑,五指攥得咯吱作响。 “老子再没出息,也做不出这等畜生买卖。” 他深吸一口浊气,像是要把不甘全咽进肚里。 “算了,跌回筑基便筑基,道爷认……!” “叮!检测到宿主体内尚存一枚‘先天剑胚’,可替代废丹,是否立即置换?” 林凡浑身一震,脑海轰鸣。 “先天剑胚?我身上?” 下一瞬,他猛地记起! 剑冢深处,雷火交织,他九死一生盗出的那颗先天剑胚! 天地孕育,万剑蕴灵,千年方成! “统子,你是说……那截雷火剑胚,能当我新丹?” 他声音发哑,眼底却重新燃起焚天烈焰。 “正是!” 系统的声音如天宪坠地,铿锵作响。 “雷火剑胚乃天地胎息,万剑共主;若以宿主血魂为引,可催其顷刻破茧,提前渡婴!” “届时剑婴一体,人兵同辉,举世无双!” 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铜汁浇在林凡心口,烧得他血液轰鸣。 “因祸得福……哈哈哈,道爷今日便赌这场天翻地覆!” “统子!” 他猛地阖眼,舌绽春雷:“换丹!” “叮!气运值-1000,当前剩余:350。” 提示音落,林凡心口猛地一抽,仿佛被人剜走一块肉。 那可是他坑蒙拐骗、炼器攒符,一枚一枚攒出来的四位数!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咬牙低吼,把心疼嚼碎咽进喉咙。 下一瞬—— 丹田里,残破金丹如冰雪遇沸汤,寸寸消融。 暖流过处,经脉舒张,似有万剑轻鸣。 紧接着,青紫雷火轰然坠临,化作一枚玲珑剑胚,悬于气海。 胚体晶莹,内蕴雷纹火篆,每一次跳动,都与心跳同频。 “簌簌簌——” 千丝万缕的血色魂线自四肢百骸涌出,缠绕剑胚,转瞬织成一枚璀璨丹衣。 丹纹再现,却再非昔日死板金环,而是一道道游走的雷火剑篆,宛若天工! 林凡闭目,却“看”得真切! 那剑胚,正与他同呼吸,共生死。 仿佛只要一念,便可破体而出,斩向苍穹! “叮!置换圆满,金丹魂力已臻饱和,随时可破丹化婴!” 系统声未落,林凡内视丹田,那枚青红剑胚正一呼一吸,像被拉满的弓弦,随时会炸裂。 “才刚换上就要突破?!” 他惊喜得声音发飘,“剑冢里这玩意儿早就吃撑了?道爷我白捡一个便宜!” 话音未落就听…… 轰! 九道丹纹同时炸成碎金,雷火洪流倒灌剑胚。 丹田里掀起青红龙卷,一声清越剑啸震得他耳膜发麻。 风息火敛,一柄寸许短剑悬于气海。 剑身青红流转,雷纹为骨,火篆为衣,锋刃未动,已割得虚空嘶鸣。 “这……就是我的元婴?” 别人凝婴,得软萌赤子; 他倒好,养出一口杀伐神剑! 剑婴成,剑道自生—— 心念所至,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命悬一线,更可崩碎剑婴,以一剑换一命! 林凡睁眼,眸底青红剑芒一闪而逝。 他屈指虚弹,指尖雷火交织凝出剑气,空气被削出漆黑裂缝。 “凝气化形,剑意所指——十里以内,草木皆剑,无处遁形!” 林凡倒抽凉气,脊背窜过一阵麻意。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剑修”二字有多疯魔: 以身为炉,养一口本命剑婴; 心动,则剑起;念落,则人亡! 根本无需拔剑! 脑海一闪,夜枫那道白衣背影骤然浮现。 “原来如此……” 林凡低喃,指尖无意识虚握,雷火剑婴轻鸣回应,“他每次出手,剑气横天却不见剑,竟是剑婴之境!” 同等境界,剑修可称无敌! 这不是虚言,是血淋淋的铁则! 内视之下,灵力如大江奔涌,抬手一震,虚空便漾起青红涟漪,久久不散。 元婴一重,成! 寿元暴涨至五百载; 五行灵力,随念而动; 剑婴悬于气海,一念可裂山,一念可屠城! “嘿嘿……” 林凡咧嘴,笑声由低转狂,震得山壁碎石簌簌而落。 “道爷这回,是真·因祸得福!” “再遇化神?” “就算打不过——” 他并指如剑,遥遥一划,十丈外一株古松拦腰而断,断口焦黑,雷火未熄。 “也能拔腿就跑,留他一脸剑灰!” 林凡伸个懒腰,骨节噼啪如春雷,窗外天光已大亮。 “才眨个眼就亮了?”他揉揉眉心,嘀咕声未落。 “咚咚咚!” “师叔……你还活着吗?” 少女嗓子带着哭腔,门板被她拍得直掉渣。 林凡火冒三丈,抬腿就是一脚—— “咣当!” 整扇门当场殉职。 “嚎什么丧!道爷活得好好的!” 楚涵举着手僵在原地,小嘴张成圆,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却忘了往下掉。 眼前这人龙精虎猛,哪有昨夜半死不活的影子? 林凡眯眼,手指戳她额头:“臭丫头,大清早给我送终?” “我、我……”楚涵语塞,憋得小脸通红,赶紧偷偷传音: “女帝大,我师叔……是不是回光返照?” 识海里,女帝沉默半息,声音罕见地发飘: “他还活着!而且金丹不仅没碎,还……破婴了!” “破、破婴?!” 楚涵瞳孔地震,脚下一软,差点给门槛行大礼。 面前这位张口就骂的师叔,一夜之间,成了元婴老怪? “林兄?” 顾长雪远远瞧见门口杵着的活人,脚步一顿,惊讶道“你……真得没事?” “怎么,见不得道爷好吗?” 林凡斜他一眼,火药味十足,袖口一甩,噔噔噔下楼,留顾长雪原地干笑。 客栈大堂静可闻针。 白衣老者端坐正中,鹤发微扬,眸里寒星两点,他正是天澜宗九婴峰峰主,冯啸天。 背后两名背剑青年,金丹九重,腰板笔直,杀气却压不住,像两柄出鞘未完全的剑。 夜枫正陪笑寒暄,余光瞥见楼梯口,猛地起身:“林凡?你已经没事了吗?” “托您老洪福,还死不了。” 林凡嗤笑,一步三晃走到桌前,目光掠过冯啸天,眉心顿跳! 对方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夜枫见状,急忙为林凡介绍道“林凡?这位是九婴峰的峰主,是奉宗主之命,前来保护你去器皇山的!” “哦?”林凡皱眉,出于礼貌迈步上前,拱手敷衍道“风峰主,一路辛苦。” “哼!” 冯啸天袖袍一震,桌面茶盏齐跳,热水溅成白雾。 林凡挑眉,扭头冲夜枫:“夜长老,你确定宗主就派他们几个?还有两个金丹……” 他故意拖长腔调,拿眼角扫那两名青年,“怕不是让他们送死来的吧?” “林凡,闭嘴!”夜枫低喝。 话音未落—! 砰! 冯啸天一掌拍桌,木屑激射。 “拔剑!” 两名青年早憋得脸红,闻令同时出鞘。 锵——! 剑光如匹练,一左一右,直取林凡咽喉、心口。 夜枫惊呼:“误会!” 可剑锋已至。 林凡嘴角勾起三分冷笑,指尖轻弹。 嗖!嗖! 第46章 化神赔罪!危机再现! 呼! 冯啸天杀机骤起,袍袖一振,一缕森白剑气自指尖迸射,直取林凡眉心。 林凡不闪不避,眼底反而燃起跃跃欲试的火苗,他正想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千钧一发之际,夜枫一步横挡,臂膀如山! 轰! 剑气炸成漫天碎光,狂风倒卷,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 “冯峰主!”夜枫声音沉若闷雷,“你好歹是宗门长辈,对一个小辈下死手,九婴峰的脸面不要了?” 冯啸天,九婴峰主,化神大修,座下弟子千余,在天澜宗跺跺脚都能让山门晃三晃。 今日,却因林凡几句话动了杀心? “哼!” 冯啸天一言不发,只把森冷目光钉在林凡身上。 他身后两名弟子却红了眼,拔剑怒指: “张东亭师兄,就是死在这杂毛道士和他师侄手里!” “若不是他们来天澜宗搅局,张师兄怎会殒命生死台!” 一语落地,夜枫与顾长雪同时恍然。 楚涵剑下亡魂,正是冯啸天最得意的亲传——张东亭。 “操你大爷的!” 林凡当场炸毛,指着冯啸天鼻子骂得唾沫星子乱飞: “道爷还纳闷哪儿来的疯狗,原来是为姓张的报仇? 生死台上生死状,张东亭自己签的字,技不如人怪谁? 上梁不正下梁歪,今日一见,九婴峰果然一窝子臭鱼烂虾!” “找死!” 两名弟子怒极,剑光暴涨,就要扑杀上来。 林凡撸起袖子,露出两截干瘦却筋节暴起的胳膊:“来啊!道爷正好拿你们试剑!” “放肆!” 夜枫一声暴喝,声浪震得虚空嗡鸣,双方同时被定在原地。 “他奶奶的!” 林凡啐出一口血沫,转头冲着夜枫嚷: “夜长老,烦你转告宗主——老子不伺候了!器皇山,谁爱去谁去!” “林兄!”顾长雪俏脸发白,死死拉住他袖口,“大局为重,你莫冲动!” “大局?呸!” 林凡一把甩开,笑得痞气冲天: “道爷宁可被外人打死,也不愿被自家王八蛋欺负死! 冯啸天,你不是很牛吗?老子现在撂挑子,看宗主先拿谁开刀!” 冯啸天面色青一阵紫一阵,他哪里知道,林凡会这般无赖,居然拿宗主压自己。 而林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本就不想去器皇山趟那浑水,如今冯啸天送上门来,正好借题发挥! 夜枫见林凡一副“谁劝都不好使”的架势,心头火起,猛地回头盯向冯啸天,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炸耳: “冯兄!宗主把护送林凡去器皇山列为宗门第一令,你倒好,半路拔剑,真要把人逼走了,宗主问责下来,你九婴峰扛得起?” 冯啸天一张老脸“腾”得烧得通红。 别人不清楚,他这化神长老还能不知道? 斗器大会关乎天澜宗未来三百年的气运,临行前,宗主只留给他一句话: “林凡掉一根头发,你冯啸天提头来见!” 如今,马蜂窝真叫他亲手捅了! “哼哼……” 林凡跷着二郎腿,屁股往长凳上一墩,吊儿郎当地晃着脚尖,一副“你快来打我呀”的泼皮模样。 他越这么欠揍,冯啸天就越不敢动手正好给自己台阶下,里外里都是林凡赚。 算盘刚打好,冯啸天突然迈步向他走来。 一步、两步…… 鞋底碾过青石,声音像钝刀刮骨,阴沉的脸色黑得能滴墨。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板凳差点翻了: 这老东西……不会真想杀了道爷我吧? “师父?!” 两名弟子也懵了,剑尖哆嗦,不知该进该退。 夜枫、顾长雪同时绷紧脊背,真元暗涌。 化神境一怒,元婴修士连逃的资格都没有! “冯兄!!” 夜枫闪身半步,挡在林凡与冯啸天之间,声音已带雷火:“切勿冲昏头脑!” 冯啸天却像没听见,目光穿过夜枫,死死钉在林凡脸上。 空气沉得令人耳鸣。 林凡后背瞬间汗湿,强撑着跳起,嗓子发干却还要嚷: “干嘛?想杀人灭口?道爷告诉你,今天你要敢动小爷一根毛,明天宗主就敢扒你的皮!” 他越嚷越没底气,尾音都劈叉了。 冯啸天却在距他三尺处,陡然停住。 呼——! 化神威骤然爆发,众人皆汗毛倒竖,窒息感强烈! 噔噔! 近前挡路的夜枫,竟被冯啸天震退一旁,随即跨步来到林凡面前! “冯兄!” “师父!” “峰主!” 夜枫、两名弟子与顾长雪大惊失色,同时开口呼唤试图制止。 而面对冯啸天的林凡,头皮瞬间发麻,下意识握紧怀里的吞星珠,做好应对措施。 然,就当众人以为冯啸天会出手之时,只见他双手攥得“咯咯”作响,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林凡,老夫……给你赔个不是。” “啥?!” 林凡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前一息他还琢磨回星云观好,还是会天澜宗时,下一息,咬牙切齿的冯啸天竟给他作揖道歉? 莫不是化神修士的新式幻术? 夜枫、顾长雪,连带那俩九婴峰弟子,集体石化。 “师父……折腰了?”两名少年剑都拿不稳,咣当掉地。 九婴峰峰主,当众给一介元婴小辈低头?这要传出去,宗门头条得炸三天! 林凡干笑两声,算盘稀里哗啦碎一地: 老东西肯舍脸,他再端架子,反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咳咳!冯前辈言重了,刚才那些话……道爷收回去,就当放了个回旋屁!” 他挠挠头,顺手把冷汗抹在道袍上。 夜枫看得好笑,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胸腔。 能屈能伸,冯啸天这一揖,至少省下宗主一顿雷霆。 “林小友天资卓绝,弱冠之龄已入元婴,又是炼器师,前途不可限量。” 冯啸天咬得后槽牙咯吱响,脸上却硬挤出慈笑, “修行无先后,达者为尊,你我平辈相称即可。” “平辈?”林凡低头瞅自己细皮嫩肉,再瞄冯啸天眼角的褶子,头摇成拨浪鼓: “不妥不妥!冯峰主胡子都够编飞剑了,贫道哪敢乱了辈分?还是各叫各的,省得折寿。” 冯啸天嘴角一抽,差点把“小混蛋”三字喷出来,最终只能闷声咽回肚子。 “好了!”夜枫适时插话,打破尴尬,“天已破晓,再磨蹭就赶不上明日器皇山报名了!即刻动身,前往器皇山!” “领命!”顾长雪与两名弟子齐声应诺。 林凡撇嘴,正欲迈步,余光瞥见楼梯口一道鬼祟倩影。 原来是楚涵那丫头,它一手拎鞋、一手扶栏,踮着脚尖做贼似的往下蹭。 “臭丫头,舍得下来了?”林凡叉腰,朝她勾勾手指,“刚才敲门跟被狗撵似的,现在知道怕啦?” 楚涵俏脸一红,嘟囔着蹭到他身后,小声告状: “人家早想提醒师叔,楼下有九婴峰的人……可你根本不给我开口机会就下楼了,我只能先躲楼上了。” “瞧你那点出息!”林凡嘚瑟地一甩袖,把楚涵护在身后,朝风啸天师徒抬抬下巴, “别怕,有道爷在,他们只能干瞪眼!” 冯啸天、两名弟子脸色铁青,当看到楚涵的他们,都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 剑舟破云三千里,转眼已是红霞映天边。 林凡手搭凉棚,只见天地尽头,一座赤红色的孤峰拔地而起! 山壁垂直如削,通体岩脉泛着暗金火纹,自半山腰往上,云气被高温灼得扭曲成漩涡; 远远望去,整座山就是一只倒扣的洪荒炉鼎,三足隐入大地,鼎口直吞苍穹。 “师叔,这山……好奇怪啊?”楚涵小声道,额前刘海被热浪掀得猎猎作响。 “嗯!怎么看起来,跟道爷的天地造化炉有点像呢?”林凡点头道。 夜枫掐诀停舟,面色凝重: “器皇山,南域第一火脉。 山高三千三百丈,再往上百丈,元婴肉身也扛不住的肺毒焰。 鼎口深处,便是本次斗器大会的‘火口场’,万火朝宗之地。” 说话间,剑舟已驶入南域边界。 轰! 众人只觉仿佛穿过一层无形火膜,皮肤“噼啪”炸起细小火星,灵力护罩瞬间被烤得凹陷。 甫一踏入南域,一股滚烫的热浪便劈头盖脸砸来,像有人抡起天地铜炉,把林凡直接塞了进去。 “已入南域,距器皇山五百里,天黑前必须赶到器皇山!” 夜枫的声音陡然冷硬,身形化作一道银虹,速度瞬间拔高。 “顾兄,只剩五百里,夜长老犯得着这么赶?” 林凡本想俯瞰赤沙千里、火云烧天的奇景,却被这股肃杀气氛掐住了脖子。 “林兄竟不知道?” 顾长雪回眸,眸底映出跳动的焰光,像在看一个怪物。 “道爷知道还问你?!” “井底之蛙。” 冯啸天负手御剑,掠过林凡身侧,嗓音比刀锋更凉。 “万妖山与南域相连,据宗门可靠消息来报,妖族会在去往器皇山路上劫杀我等!” 林凡脚下一滑,飞剑差点把他扔进赤沙。 “操!老子这不是自己洗剥干净往虎嘴里跳吗?” 热浪翻涌,剑光如逃。 五百里路程,每一里都在倒数他们的命。 呼……! 就在林凡惶恐不安之时,突然前方云雾翻腾,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乌云密布! 第47章 金甲妖将来袭!绝境求生! 呼——! 妖风呼啸,卷得天地失色。 方才还是万里晴空,转瞬便乌云压顶,雷光暗涌。 林凡一句抱怨尚未落地,夜枫已骤敛剑舟,眉锋如刃,周身剑意暗伏。 冯啸天、顾长雪等人同时按兵,气机交织,环顾四野。 “他奶奶的,难道天下就没第二条路能通器皇山?” 林凡面色铁青。万妖山近在咫尺,妖族之强可与人族分庭抗礼,此刻撞上去,无异于肥羊叩虎扉。 “此峡为咽喉要道,若绕得开,谁愿赌命?” 夜枫声音冷若寒泉,回眸一扫,剑意余芒逼得林凡嘎巴两下嘴唇,终没敢出声,只在心里把脏话骂得翻江倒海。 早知如此,就算被打死,他也绝不踏这趟浑水。 “天澜宗的杂碎,交出那臭道士,留你们全尸!” 爆喝滚滚,似惊雷劈山。 下一瞬,前方乌云被一只巨手生生撕开。 赤焰战甲烧得空气扭曲,赤发如血焰狂舞,一尊丈许魁梧身形踏空而出。 血瞳獠牙,臂膀如月华浸铁,妖煞冲霄,震得剑舟护阵嗡嗡哀鸣。 “万妖山十大妖将——狮霸天!” 夜枫瞳孔骤缩,冯啸天指节发白。 万妖山妖将分三阶: 银甲为初,黑甲为中,红甲为高。 红甲之上,便是群妖之首! 十大红甲,个个堪比人族化神巅峰,而狮霸天位列前三,凶名以血写就,尸山作册。 传闻他所过之处,千里赤地,化神以下大修皆成枯骨。 乌云压顶,妖风如刀。 剑舟之上,众人屏息,只闻心跳如鼓。 狮霸天一步踏出,虚空如鼓,赤焰涟漪层层炸开。 夜枫、冯啸天同时胸口一闷,化神六重的护体灵光竟被压得“咯吱”作响,那是境界差距最直观的嘲弄。 “太强了……” 林凡嗓子发干,神魂像被一只烧红的铁钳夹住,止不住战栗。 楚涵、顾长雪俏脸惨白,指尖冰凉,对面根本不是什么妖将,而是一头自上古火渊里爬出的灭世凶狮。 冯啸天横剑当胸,声音沙哑:“赤焰雄狮,修行九百七十三载,一口‘焚天妖火’可煮海熔城。” “九百七十三年?” 数字落地,众人心脏跟着狠狠抽搐。 夜枫抬眼,眸中倒映着半边天空的赤火,语气却冷得像淬冰:“我与冯峰主拖住他一炷香时间,你们尽快逃往器皇山!到了器皇山范围,你们才算安全。” 一炷香,两位化神才能抵挡一炷香? 林凡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 原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天骄也好、杂役也罢,都只是一粒灰。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彼此看见对方眼底的死志。 两道剑光冲霄而起,一青一白,交错成十字,横亘于狮霸天面前。 “哼,两只蚂蚱。” 狮霸天嗤笑,獠牙挑起,火焰顺着嘴角滴落,虚空被烧出漆黑孔洞。 下一瞬,他双臂一振,背后火云炸裂,化作两只遮天蔽日的烈焰巨掌,带着焚星煮月的威势拍向二人! “九魂——开!” 冯啸天怒喝,长剑横空,百丈剑幕化作飞瀑银河,硬撼火掌。 “青冥——破晓!” 夜枫并指如剑,三尺青锋第一次出鞘,剑光如黎明第一缕曦色,刺进赤焰最深处。 轰!! 火与剑的碰撞,发出金铁交击的爆鸣,千里乌云被撕成碎絮。 狂暴的冲击波横扫,剑舟被掀得倒翻十圈,林凡一把抓住桅杆,指节渗血,却死死盯着那两道挡在前方的背影。 烈焰剑气交织处,十息倒计时,无声开始。 “走!” 顾长雪瞥见狮霸天被拖在原地,剑诀一引,剑舟化作一道冷电破空而去。 “师叔……”楚涵回头,夜枫与冯啸天已被妖潮吞没,只剩两道摇摇欲坠的灵光。她攥紧林凡的衣袖,声音发颤,“我们就这么丢下他们?” “傻丫头!”林凡掰开她的手指,目光冷厉,“化神修士想走,谁都拦不住;我们留下,才是送人头。” 话音未落,身后忽传一声暴吼—— “抓住他们!” 狮霸天仰天长啸,乌云炸裂,两道银光如霹雳坠世,瞬间追到舟尾。 “卧槽,还有两尊银甲妖将!”林凡脸色煞白,“顾长雪,再快点!” 剑舟嗡鸣,舟身已现裂痕。 顾长雪金丹灵力疯狂燃烧,汗水沿下颌滴成线。 百里山川一闪而过,剑舟却愈来愈沉,像被无形之手拽向地面。 轰! 银甲妖将并肩出拳,虚空塌陷,剑舟断线风筝般倒卷。 四人被甩出舟外,天旋地转。 “丫头!”林凡半空扭身,一把揽住楚涵腰肢,借势旋落。 另一侧,银甲妖将已欺身而至。 拳风如山,一名白衣弟子连人带盾炸成血雾;余波横扫,另一人肋骨尽断,炮弹般坠向深谷。 “他奶奶的!”林凡眼角狂跳,“这就是宗门派的‘护道爷的’?连一招都接不住,还得道爷自己出手!” 他踏前一步,掌心黑光翻涌,一枚鸽卵大小的珠子浮现——吞星珠。 珠子内部星云倒转,似有血河奔啸。 “来!”林凡黑发倒竖,眸中赤金两色交织,“道爷送你们……魂飞魄散!” 轰! 万缕血丝自珠内激射,化作赤红天罗,瞬间将两尊银甲妖将锁于半空。 银甲被血线勒得咔咔作响,妖焰寸寸熄灭,仿佛整片天空都被林凡一人拽入掌心。 元婴初成,便可释放出吞星珠五层的力量。 林凡抬眼,眸中星海倒悬,那是珠内亿万血丝与他神魂共鸣的异象。 “破。” 他并指如剑,隔空轻点。 噗!噗! 两声闷响,银甲妖将眉心同时炸开幽邃血洞。 血丝趁势钻入,一卷一吸,妖魂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抽成空壳。 山风掠过,两具银壳“当啷”坠地,脆如薄瓷。 楚涵檀口微张,半天才找回声音:“师叔……你、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顾长雪更是神色复杂。 现在的他连银甲一拳都接不下,而林凡杀两将如掸尘。 “嘿嘿,吞星珠……果然没让我失望。” 林凡指腹摩挲着袖口,珠内残存的妖魂哀嚎声犹在耳,像最动听的凯歌。 若无这吞星珠偷袭魂,今日躺下的就是自己。 天品灵宝在手,化神也敢掰掰手腕,他心底踏实得很。 “发什么呆?等着吃席呢!” 见楚涵、顾长雪仍一脸恍惚,林凡回头低喝,顺手把吞星珠往怀里一揣,血光隐没。 楚涵“哦”了两声,小跑跟上;顾长雪则咬牙折返,把只剩半口气的同伴扛在肩头,血珠一路洒落。 百里距离,对修士不过半柱香。 器皇山的轮廓已如巨兽伏地,青铜色的山脊在暮霭里泛着冷光。 林凡心头微松,只要踏进山脚大阵,便是妖皇亲至也得掂量。 然而,下一息,狂风拔地而起,飞沙走石。 前方十丈,空气像被一只巨拳猛地砸陷,一道金影踏裂虚空,轰然坠地! 金甲如曜日,獠牙似弯月,暴戾的妖煞凝成实质,化作黑色电弧噼啪游走。 来者双臂过膝,拳背骨刺森白,每踏一步,地面便蛛网般碎裂。 妖族十大妖将之一,猿金刚! 顾长雪嗓子发干,声音带着血腥味:“地级九阶……化神巅峰!” 楚涵俏脸瞬间煞白,手指无意识攥紧林凡衣袖。 林凡眼皮狂跳,吞星珠在丹田内自发震颤,示警的红芒映得他瞳孔一片猩红。 “猴子成精到这份上……”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苦笑,“这回怕是要完了。” 猿金刚鼻孔喷出两管白雾,声如洪钟: “人族蝼蚁!杀我妖族两名妖将,本座要将你们生吞活剥!” 轰! 猿金刚一步踏落,虚空像破鼓般塌陷,右手五指插入地脉,竟将一座千丈石山连根拔起,抡圆了朝几人掷来。 山影遮天,风压如刀,林凡瞳孔里倒映着飞速放大的山体,头皮瞬间炸麻。 “卧——槽!” 他怪叫一声,拽起楚涵后领就往回甩,自己脚踏遁光狼狈折线。 顾长雪与另一名弟子左右分掠,四人刚散开,石山已砸落! 十里大地瞬间翻卷,尘浪冲霄,碎石像暴雨般把天空打成筛子。 冲击波扫过,林凡背脊如遭巨锤,一口血涌到牙根,硬被他咽回去。 “臭道士,拿命来!” 猿金刚咆哮震碎云层,金躯纵跃,一步跨过崩裂的峡谷,遮天大手当头罩下,掌心妖纹闪耀,封锁了八方虚空。 避无可避! 林凡猛地把楚涵推飞数丈,袖中乾坤镜倒翻而起,幽焱化作黑蓝火海迎风暴涨! “给爷燃!” 嘭! 幽焱扑在猿金刚胸口,火舌卷上金甲,却像冷水浇在钢板上,只溅起一片火星。 猿金刚咧嘴露獠,掌势不停,“咔”的一声脆响,乾坤镜居然出现一道裂痕。 “你吗……?” 林凡心脏骤停,幽焱连元神都能焚,居然给对方挠痒。 失神只一瞬,巨掌已压到头顶,空气被挤成铁板。 生死间,林凡双目赤红,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口隐藏的金刚符文上。 “金刚符文——开!” 嗡! 古老梵文金光透体而出,化作一层鎏金战甲覆盖全身。 下一息,猿金刚巨掌拍实! 轰!! 大地再次沉陷三丈,冲击波呈环状横扫,楚涵被气浪掀翻,长发倒卷。 尘烟中心,林凡双脚陷入岩石至膝,双臂擎天,竟以血肉之躯生生架住那只比他还大的金刚巨掌! 哪怕有金刚符文支撑,他的骨节爆鸣如铜豆,嘴角血线却止不住下淌。 “师叔!” 第48章 命悬一线,帝魂破命门! 咔嚓! 猿金刚巨掌如山崩落,五指一收,掌下岩层寸寸炸碎。 林凡连人带石被生生按进地底,胸膛以下尽埋,碎石齑粉四溅! 一个“强”字,重若万钧。 这头太古魔猿金刚不坏,躯壳堪比天器,楚涵、顾长雪先前所有剑光落在它身上,只配给它挠痒。 此刻它单掌再沉半寸,林凡便要被压成一张血纸。 嘭! 护体金刚符文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蛛网裂痕瞬间爬满,血线自林凡唇角狂飙。 下一息,符文崩散,他便会被猿金刚直接拍成肉泥! “师叔!” “林兄!” 两道倩影几乎撕裂空气,一左一右,剑光如银河倒泻,同时斩向猿金刚后脑。 铛——! 金铁交击,火星迸射成雨。 猿金刚连皮毛都没颤一下,反手一拳横扫,虚空被锤出漆黑裂痕。 噗! 顾长雪像断线风筝,砸穿百丈山林,血染长空。 楚涵虽以秘法折身闪退,仍被拳风波及,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口逆血涌至唇边。 她强行咽下,传音识海最深处的女帝:“再不出手,师叔就撑不住了!” “金刚魔猿已修至天品妖体,硬撼只是送死。”女帝声音冰沉,“想救他,先找命门,破其一点,方可斩其全身。” “可我找不到!”楚涵眸光慌乱。 “本帝可以,但需燃我元力。” 话音落下,一股浩荡星辉自楚涵灵台炸开,双瞳化作璀璨夜空,猿金刚体内所有窍穴、经脉、妖力流转,一览无遗。 “左肋下,离心脏半寸,‘幽阙’穴光暗如灭,那便是它唯一死门!” 女帝魂力骤撤,星光敛去,只留一句:“一息,一剑,机会只有一次。” 楚涵咬碎银牙,五指一张,五口飞剑自背后剑匣怒啸而出,于空中合为一体! “五灵归一——诛邪!” 剑光凝为一线,细若青丝,却带着斩破苍穹的决绝,对着猿金刚左肋幽阙,一闪而逝! 猿金刚正全神碾压林凡之际,血瞳里映出那道飞剑时,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道: “不知天高地厚,本座金刚妖体已达天级……?” 下一瞬,剑光陡然消失。 不,是太快,快过了它的念头! 幽阙穴处,一缕青丝破体而入,剑气如冰,直冻心脉。 猿金刚巨瞳暴凸,胸腔里发出“咔”的裂声! 那是金刚妖体被撕开的第一道裂缝。 “怎么……可能……” 金血喷成雾,力量像退潮般从裂口倾泻。 它山岳般的胳膊僵在半空时,指缝间的林凡突然反击。 “畜生,滚——!” 地面炸开,林凡破土而出,披血如修罗。 右臂一甩,吞星珠旋转,耀眼的猩红浮现,像一枚陨星贯入猿金刚眉心! “啊!” 惨叫冲霄,音波震得百里云层尽碎。 血红蛛丝自眉心蔓延,眨眼爬满金刚躯,将它神魂撕扯成光屑,一口吞尽! 轰!! 巨猿倾山而倒,林海被砸出百丈尘浪。 “猿金刚!” 远处,狮霸天猛然回头,金鬃炸立,眼瞳瞬间烧成两团赤阳。 它一拳震退夜枫、冯啸天,化作一道金虹,撕裂长空。 “人族杂碎,本座撕了你们!” “快!阻止牠!”夜枫见狮霸天冲向林凡,他神色大变,提醒冯啸天同时,自己迅速追去。 刚听到声音,狮霸天以杀到近前! “什么?又来?”林凡刚喘半口气,头皮发麻,掉头就冲楚涵狂吼,“丫头!快跑!” 话音未落,狮霸天已瞬移而至,拦在前路,一拳轰下! 赤焰拳罡化作百丈雄狮,张口咆哮,虚空被烧出琉璃窟窿,整座山头瞬间汽化! “妈呀!” 林凡怪叫一声,脚踏星辉,一个狼狈的“星遁折影”侧翻出去。 火浪擦着后背掠过,衣袍成灰,皮肤焦卷。 余波横扫,后方连绵山岭像纸糊的一般,被掀成飞灰万丈。 夜枫、冯啸天赶到,只见天地间一道赤金火路,尽头狮霸天披发如狂,第二拳已在蓄力! 这一拳,比刚才更恐怖。 “可恶!孽障休得放肆!” 夜枫、冯啸天并肩怒喝,两道领域同时撑开:左侧黑月轮照,右侧金戈铁马。 四只手掌叠在一起,硬撼狮霸天那焚天裂地的第二拳! 轰!! 拳罡与领域交击处,虚空像镜面一样碎成漆黑沟壑。 赤焰倒卷,黑月崩缺,金戈寸断,二人虎口齐裂,血洒长空,身形被压得犁地百丈,脚跟犁出两道深渊。 “快走……去器皇山!” 夜枫嘶吼,嘴角血沫喷溅。 他已半跪,黑月轮只剩残钩;冯啸天以枪撑地,枪身弯成弓形,随时会断。 林凡吓得魂飞魄散,哪敢回头,一把攥住楚涵手腕:“跑!” “顾长雪他还在下面呢?”楚涵神色紧张,不想丢下顾长雪。 “顾个屁!妖族又不是找他,是找道爷我!” 林凡脚底星辉炸裂,拽着楚涵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云雾中那器皇山。 …… 器皇山脚,古铜色的山门已近在眼前,门上“器皇”二字流淌着洪荒威压。 砰!! 林凡二人刚抵达山门近前,背后方气浪炸开,像十万火山同时喷发。 夜枫、冯啸天化作两道血线,被狮霸天一脚踹飞,撞塌半座侧峰! 下一瞬,火云裂开,狮霸天披火而出,一步千丈,瞬移至林凡头顶。 它五指张开,掌中凝出一轮赤金火印! “人族蝼蚁,把命留下!” 火印未落,气机已锁死方圆百丈。 林凡与楚涵同时定格,星辉熄灭,剑光沉寂,连心跳都被那股威压按了暂停键。 “完……完了……” 林凡瞳孔里,火印急速放大,像一轮坠落的烈日。 他拼命催动丹田,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道爷今天……真的要交代了?” 火印轰然坠下! 轰隆! 巨响震得林凡耳膜发麻,他本以为那是自己颅骨开裂的声音,可等了半息,痛感并未降临,反倒有一股古老苍茫的威压,像万顷潮水劈头盖脸砸下。 他战战兢兢掀开眼皮。 一座墨绿“山岳”横亘眼前,高逾十丈,方方正正,遍体缠绕青铜古篆,符文明灭如龙。 就在他诧异时,山底传来狮霸天惊怒交加的嘶吼: “器皇山的杂碎……放本座出去!!” 林凡脖子一缩,这才看清:那座“山”竟是一方印玺!玺底死死镇住狮霸天,只露一颗金毛披乱的脑袋,被压得七窍流血,动弹不得。 “地级九阶……化神巅峰……就这样被拍成年画?” 林凡倒吸凉气,手贱地摸了印玺一把,冰凉刺骨,神识刚探过去,便被一股皇道气息反弹回来,差点吐血。 “师叔,上面有人!”楚涵低声提醒。 林凡抬头,只见印玺顶端,一名紫袍少年负手而立,衣袂猎猎,眉心一道铜纹闪烁,气势老气横秋,像活了八百岁的灵魂塞进二十岁的壳。 “尔等何人?”少年声音淡漠,却自带回音,仿佛整座器皇山都在发问,“为何擅闯我器皇山重地!” 林凡赶紧整了整被烧糊的道袍,刚要清清嗓子自报家门,后方却传来夜枫中气十足的喊声: “我等天澜宗代表,赴七宗大会!多谢道友出手镇压妖魔!” “……”林凡到嘴边的台词被抢,差点噎住,小声骂骂咧咧,“麻的,又让这老东西出风头……” 夜枫、冯啸天拖伤赶来,朝印玺上少年齐齐抱拳:“器皇山高徒援手之恩,天澜宗铭记!” “哼,天澜宗?”紫衣少年冷嗤,目光如刃,自高处斜斜削下,落在林凡身上时,眉峰骤然拧紧,“天澜宗没落至此了吗?居然连件像样的法袍都凑不出来了?” “呃……” 夜枫与冯啸天老脸同时涨成猪肝色,齐刷刷回头看向林凡。 只见,林凡破衣烂衫,发如鸟窝,尘灰覆面,活脱脱一个刚被雷劈过的乞丐。 楚涵“噗嗤”笑出了声,自她认识这位师叔起,他便是这副“风餐露宿”的乞丐相。 林凡本人却浑然不觉,反倒把脊梁挺得更直,鼻孔朝天:“你大爷的!道爷乐意,爱咋穿咋穿!” “满口污秽!”紫衣少年眸色瞬寒,“天澜宗没人了?派这种货色赴七宗大会,是来丢人现眼的?” 夜枫臊得耳根通红,却仍得躬身打圆场:“青云道友息怒……林凡确是我宗此次斗器之人,稚子口无遮拦,还望海涵。” “要我原谅?”紫衣青云唇角勾出一抹冰弧,俯瞰林凡,字字掷地,“简单……跪下来,磕三个响头,道一声‘爷爷我错了’,今日便作罢。” 空气骤然凝滞。 “放你娘的仙屁!” 林凡直接蹦起三尺高,破袖一撸,露出两截黑黝黝的胳膊: “想让道爷下跪?行!先问问道爷这双拳头答不答应!今儿不把你揍得连你亲娘都认不出,道爷就跟你姓!” “放肆!” 紫衣青云舌绽春雷,袍袖一震,虚空“嗡”地一声裂开。 下一瞬——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爪……十八般灵宝寒光暴涨,化作一条钢铁洪流,劈头盖脸朝林凡砸了下来! “卧草!!” 林凡怪叫一声,抱头鼠窜,“你家是铁匠铺的吗?这么多灵宝跟不要钱似的!” …… 第49章 少主的威胁!天雷撼九霄! 哗啦! 少年勃然色变,袖袍一甩,数不尽宝光如瀑。 灵宝似潮,遮天蔽日,上品、地级……雨点般砸向林凡,随便拎出一件都能砸器金丹境,这么多元婴也要头皮发麻。 “你大爷的还有完没完!” 林凡抱头鼠窜,破口大骂,狼狈得像被雷劈的猴子。 夜枫、冯啸天老脸青白交替。 林凡嘴臭他们早习惯了,可这是人家的山门,真动起手来,下一个被镇压的就是自己。 毕竟眼前这位小爷,只凭一件天器把狮霸天按在地上摩擦。 “喂!再敢辱我师叔,本小姐拆了你的器皇山!” 楚涵一步踏出,五指一张,“咔哒”一声,剑匣横空! 无双剑匣! 匣未开,剑气已啸得虚空嗡鸣。 紫衣青云瞳孔骤缩,漫天灵器“嗖”地倒卷,乖巧得像是见了猫的老鼠。 下一瞬,青云已掠至楚涵面前,咫尺之间,眸光炽热。 楚涵抱匣疾退,指扣匣锁,剑意盈袖:“想抢?” “不……”紫衣青云声音发颤,目光黏在那古旧的剑匣上,像孩童望见梦寐以求的星辰,“我乃器皇山少主,平生所嗜,唯天下名器。此匣……可是无双剑城镇世之兵无双剑匣?” 他伸手,又恐冒犯,指尖悬在半空,眸光澄澈如洗:“敢问小姐……可否让我近观一眼?只一眼。” 楚涵愣了神,器皇山少主? 这身份一出口,林凡心里“咯噔”一声,头皮发麻。 器皇山少主! 难怪夜枫、冯啸天被指着鼻子骂也只能赔笑,眼睁睁看他这“师叔”被满山头灵宝追着砸,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行!” 楚涵刚要开口,林凡喘着粗气冲回来,一把将她挡在身后,嗓门比先前被砸得还响:“想看匣子?门儿都没有!” 青云眸色瞬间沉得能滴墨,嗤笑一声:“臭道士,信不信我现在把狮霸天放出来,让它拿你当点心?” 林凡老脸“腾”地涨红。 他信——他当然信! 可行不行是一回事,怂不怂是另一回事。 当下把胸口拍得山响:“来啊!道爷天澜宗长老,要真在器皇山掉一根毛,你整座山都得给我陪葬!” 空气“咔”地一声脆响,像谁把刀掰折了。 青云最恨人威胁他。 夜枫、冯啸天脸色瞬间比死人还白,急忙抢上前打圆场:“少主息怒!狮霸天一出,又得血流成河……” “滚。” 青云连眼皮都懒得抬,只盯着楚涵,语气倏地放缓,像在哄孩子:“小姐,你不是想保你师叔吗?简单,把无双剑匣给我看一眼,我立刻收兵。” 楚涵怔住。 就看一眼? 对方毕竟是器皇山少主,众目睽睽,总不至于明抢。 犹豫片刻,她咬牙点头:“只许看,不许开匣!” 青云眼睛“刷”地亮了,笑得像个讨到糖的孩子。 林凡刚要炸毛,被楚涵回头一瞪,只得把脏话咽回肚子。 剑匣入手,青云瞬间换了个人。 指尖抚过凤凰纹路,轻得像在碰情人的肌肤,嘴里无意识念叨:“……老祖手迹,真是老祖手迹……” “差不多得了!” 林凡黑着脸一把夺回匣子,顺势把楚涵拽到身后,嗓门震天:“丫头,道爷给你的东西,你给我看紧点儿!” 话音落地,青云倏地抬头,眸光刀锋般钉在林凡脸上。 “你给的?” 他声音发紧,“器典明载,无双剑匣千年之前随剑城一起失落,我器皇山寻遍五域都无果,怎么会在你手里?” 林凡翻了个白眼:“咋的,写你名字了?道爷捡的,需要跟你打报告?” 青云踏前一步,衣袍无风自鼓,傲然道: “剑匣非我器皇山所有,却是我家老祖亲手铸成!千年前剑城崩灭,匣子流落异域,自此无踪。本少主只想知道……” 他目光灼灼,一字一顿:“你,从,哪,得,来?” 林凡“嘁”了一声,甩头就走:“老子偏不说,咬我?” 夜枫却在这时猛地抬头,眼底惊疑翻涌。 异域? 他想起星云观后山那口枯井,井底青铜巨门,门后黑雾翻涌,观中古籍称之为“渊门”,难道那是通往……异域! 想到这里,夜枫突然觉得林凡,是否与异域有关。 青云被气得咬牙,眼看无双剑匣近在咫尺,他却不能强取豪夺。 眼见不能得,让他内心十分的不甘! “天澜宗——” 青云的声音裹着灵力,滚过整座山门,震得檐角铜铃哗啦乱响。 “从今日起,取消斗器资格!” 话落,紫袖一甩,转身就走,背影写满“本少主就是规矩”。 夜枫、冯啸天当场石化。 林凡却乐了:“哟,吓唬谁呢?道爷还不稀罕来!” “兔崽子!”夜枫急得声音都劈叉,一把拽住林凡衣角,“这是你稀不稀罕的吗?东洲第一宗若被拒之门外,脸面往哪搁?你怎么向宗主交代?” 冯啸天闪身拦住青云,抱拳低喝:“少主留步!按器皇山祖制,凡持金帖者皆有参赛之权,天澜宗……” “祖制?”青云回头,笑得牙尖嘴利,“本少主就是祖制。”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两个选择……” “一,换掉参人,让这臭道士滚下山;” “二,把无双剑匣留下,本少主勉为其难让你们进场。” 图穷匕见,满场哗然。 楚涵气得直跺脚:“无耻!” 林凡直接开骂:“小兔崽子,你咋不去抢!” 骂完,他一把拽住楚涵手腕:“丫头,回家!咱偏偏不让他得逞,我看他能把道爷怎样!” 两人刚转身,青云眸光一沉,掌心翻起。 镇压狮霸天的墨绿印玺“嗖”地缩小,飞回他掌中。 轰——! 地面震颤,烟尘四起。 丈高的狮霸天抖落满身碎石,獠牙毕露,猩红的眸子锁定林凡,口水滴答落地,瞬间腐蚀出焦黑坑洞。 “我尼玛……”林凡脚底一滑,差点把楚涵拽个趔趄,“这小王八蛋还真损!” 夜枫、冯啸天脸色煞白,狮霸天一旦发狂,别说无双剑匣,整座山都能给拆咯! 青云负手而立,声音轻飘飘落下: “路,给你铺好了。 匣留下,人活; 匣不留——” 他指尖一点狮霸天,“让它送你们一程。” “王八羔子!真当道爷是软柿子?” 林凡跳着脚骂,袖口一撸,露出两截干瘦胳膊,脸色却比狮霸天的鬃毛还红。 夜枫、冯啸天脸黑得能刮下一层锅灰,这位少主一句话,就把东洲第一宗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青云冷嗤,指尖轻弹。 咚! 狮霸天四蹄踏火,獠牙外翻,鼻孔喷出的火星子把石板烧成熔浆。 它却没急着扑人,铜铃般的眼睛望向青云,等一个“杀”字。 “只要不毁我山门,其余……生死勿论。” 青云的声音不大,却像给凶兽脖子松了锁链。 狮霸天咧嘴一笑,血腥气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每一步都在地上烙出燃烧的爪印。 林凡头皮炸成刺猬,双腿直打摆子,可嘴上依旧硬得能崩掉牙:“想看道爷出丑?你姥姥的!” 他“噗”地咬破指尖,血珠子溅到空中,竟凝而不散。 指走龙蛇,以血为墨,虚空作纸—— “天——雷——符!” 轰!! 晴空劈下一道紫金色闪电,把白昼劈成昼夜。 雷云倒悬,电弧狂舞,像万条银蛇盘成漩涡,锁定狮霸天。 空气里满是臭氧与焦糊味,天雷灭世,万法不侵! 夜枫瞳孔地震:“道门三大符法之首?这不是随天师道一起绝迹了吗?” 冯啸天声音发飘:“难道昨晚他轰杀黑白无常……用的就是这招?”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倒吸凉气,那晚他们一个被鬼判缠住,一个远在城外,只听说“雷光一闪,化神殒命”,还当是夸大其词。 狮霸天浑身火焰“哧啦”被雷意压成小火苗,眼底凶光秒变惊恐。 道门疯子! 千年前就是这群牛鼻子,把妖族从东洲一路撵到万妖山,连妖皇都被劈得抱头鼠窜。 如今雷符再现,哪还有半点战意? “吼呜——!” 一声变调的哀嚎,狮霸天掉头就跑,四蹄踏得山石崩飞,尾巴夹成螺旋桨,眨眼化作天边一颗着火的流星。 山门前死一般寂静。 青云维持着负手的姿势,指节却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 林凡晃了晃,鼻血长流,却仍叉腰硬装作没事:“呸!算你这个畜生跑得快!不然道爷劈得你连砸都不剩!” 此言一出,夜枫、冯啸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器皇山少主小脸煞白。 方才林凡一符召来灭世紫雷,天威如狱,若真劈下,整座器皇山恐成劫灰。 可青云顾着脸面,仍强撑镇定。 林凡转身,目光如刀,咧嘴一笑,森白牙齿闪着雷光:“小子,别惹老子,不然道爷一符平了你们器皇山。” “你——放肆!” 青云勃然色变,翻掌祭出方天金印,龙吟震空,就要镇压林凡。 夜枫、冯啸天脸色狂变,刚欲出手,却见林凡指尖再掠虚空,雷符瞬成,紫电如潮悬于众人头顶,噼啪作响,似随时倾落。 “青云,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器皇山深处一道苍老话音携滔天威压滚滚而来,震得群山轰鸣,雷光亦随之一黯。 …… 第50章 座上宾?器皇亲召! “青云,不得放肆!” 器皇山巅,一声怒喝如天雷滚落,震得群山战栗。 话音未落,青云少主掌中那枚方天印骤然黯淡,像被抽了龙筋的凶兽,“当啷”一声砸落在地,溅起石火。 林凡指尖那道天雷符,也恰恰停在最后一笔。 雷纹紫电盘绕,只差毫厘便化作灭世青雷。 “林凡,住手!” 夜枫脸色煞白,声音发颤。 符成之时,山崩地裂,最先被反噬的便是绘符之人,即便元婴境,也扛不住魂力被抽干的下场。 林凡翻了个白眼,指尖一抖,雷光化作细碎电屑,簌簌而落。 “我又不傻。” 战局戛然而止,青云却面如锅底,死死盯着林凡,齿缝间挤出一声低吼:“臭道士,算你命大!” “哟,还嘴硬?” 林凡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撸,露出两截白净却线条分明的臂膀,脚尖一挑,地上长剑“锵啷”弹起,落进掌心。 “兔崽子,再来比画划?道爷让你一只手。” 青云眸中几欲喷火,可余光扫过那枚黯然失色的方天印,胸口剧烈起伏,愣是没敢迈出半步。 “呵呵。” 冯啸天摇扇而出,一步挡在两人之间,笑得如沐春风。 “青云少主何等身份,何必与江湖散修一般见识?令尊既已发话,今日之事,权当给器皇山一个面子。” 青云脸色青了又白。 方才他独身一人,便要逼天澜宗退出斗器大会,何等意气风发; 转眼镇山至宝被封,众目睽睽下摔了个狗啃泥,这口恶气堵在喉头,咽不下,吐不出。 可那道声音…… 父亲的声音! 他再狂,也不敢违逆器皇山之主。 “若非家父开口,今日定教你血溅三尺!” 青云狠狠拂袖,衣袂翻飞如刀,转身时踩的山石寸寸龟裂,背影狼狈却犹带倨傲。 “切!打不过就打不过,装什么犊子?” 林凡嗤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半座山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师叔!” 楚涵拽住他袖口,小声急劝,“您就少说一句吧!夜枫长老和冯师叔的脸都绿了。” 林凡侧目一扫,果然对上两双欲言又止、怒火暗涌的眼睛。 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方才要不是道我祭出天雷符吓退狮霸天,那俩老家伙早被追得满山窜了,哪还有空给本座摆脸色?” 山风猎猎,吹得他衣袍鼓荡,像一面张扬的旗。 雷符虽散,余威犹存。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底的涩意—— 今日之局,确是被林凡一手翻覆。 那道未落笔的天雷符,像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逼得器皇山之主都不得不隔空出声。 若非雷威震慑,那位素来寡言的山主,怎会如此及时? 山风卷着焦糊的硫磺味,从众人衣角掠过,像无声的佐证。 “长老……” 虚弱到发颤的呼唤,被风撕得七零八落。 众人回头,只见一道血线划破长空! 顾长雪踩着摇摇欲坠的剑光,像一片被暴雨打残的枯叶,径直坠向山门。 “顾师兄!” 楚涵惊呼,化作一道青虹掠去,半空中揽住他臂弯。 指尖触及之处,皆是湿黏的血,滚烫得吓人。 夜枫、冯啸天快步迎上,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顾长雪挨了猿金刚一击,还能活着来到器皇山,这已是天幸。 “顾兄,命够硬啊?” 林凡踱步而来,语气仍带三分调侃,却先伸手扣住顾长雪脉门,一缕温润灵力渡过去,稳住对方翻腾的气血。 顾长雪咧嘴,露出被血染红的齿列,声音沙哑却真诚: “林兄才是……福泽深厚。那么多妖将围猎,你还能毫发无损站到山门前,顾某……佩服。” 这话掷地有声,夜枫与冯啸天亦微微侧目。 两只银甲妖将,哪怕化神遇上只能遁逃;金甲猿金刚,更是媲美化神境巅峰的凶物! 却被林凡一人连斩三将,其中还包括那头以神力著称的猿金刚。 若是他们这两位长老,别说斩杀,连逃命都成了困难。 林凡挠了挠头发,笑得一脸憨厚,既未谦逊也未自傲,只道: “我命硬,老天爷暂时不想收;至于妖将嘛……他们命软,怪不得我。”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胸口一震。 命硬,是劫后余生的侥幸; 命软,却是血河尸山里走出来的底气。 山门外,胧月初升,银辉落在林凡肩头,像给他镀了一层战铠。 夜枫垂眸,第一次把这“吊儿郎当”的青年,真正放进了需要平视的位置。 冯啸天站在山峰裂口处,衣袍猎猎,像一面残破的旗。 想自己那带来的两名弟子,死的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这他忽然想起林凡那句带着笑意的“送死”,当时只觉刺耳,如今却像一盆冰水,把满腔怒火浇成了后怕。 倘若自己之前再执拗,自己才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抬眼望向那个正伸懒腰的青年,第一次生出“庆幸”二字。 “器皇有请天澜宗诸位——上山!” 山巅的嗓音挟着滚滚热浪俯冲而下,震得众人气血浮动。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均在对方眸底看到一抹惊疑: 斗器大会尚未启幕,器皇山竟先破例,主动相邀? 林凡抠了抠耳朵,懒洋洋地嗤笑:“早这样不完了?非得让道我损耗魂力画雷符,他们才舒坦。” 说罢,当先一步踏上赤红的山道,背影潇洒得像在逛自家后院。 …… 山路九转十八弯,每一步都像踩在烙铁之上。 及至峰顶,热气陡然一收! 眼前天地翻覆: 巨大的火山口倒扣成盆,赤金岩浆翻涌如海,一朵朵火莲不时绽放,又瞬息熄灭。 峭壁内侧,悬空楼阁依势而挂,铁索为桥,飞梁为道,赤铜屋脊倒映着火光,仿佛一整座熔岩上长出的琉璃仙城。 “卧槽……” 林凡一句国粹脱口而出,“住在这上头,半夜翻身掉下去,连骨头渣都捞不回吧?” 夜枫捋须,声音压得低却稳:“器皇山立宗千年,若会被一口岩浆吓倒,也配称‘器皇’?他们对火的认知,足以让天下炼师俯首。” 林凡耸耸肩,难得没顶嘴。 扑面而来的炽浪里,他确实察觉到一股隐晦而古老的阵纹波动,像某种沉睡的巨兽,正隔着岩浆与人对视。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火雾一开,一名红衣青年踏空而来,衣袂翻飞却不见半滴汗珠。 他躬身施礼,唇角笑意恰到好处:“奉器皇之命,为诸位引路。” …… 铁索斜飞,落脚处乃一条悬浮石径,宽不盈丈,下临岩浆百丈。 林凡边走边探头,嘴里啧啧有声;楚涵拽着他袖子,生怕这位师叔一时兴起跳下去“试水温”。 片刻后,石径尽头,一座独立亭楼凭空悬停。 楼外赤铜栏杆泛着幽蓝雷纹,门楣上乌金匾额高悬! 【雷霄】二字,电光游走,噼啪作响。 红衣青年抬手欲推门,夜枫忽然横臂拦住。 “小友,”老人眯眼,语气仍温和,却自带一股长居高位的沉压,“七宗斗器历来有定规,各宗居所,皆为山脚洞室。此楼,似乎不合旧例。” 冯啸天眉心紧蹙,亦是颔首。 后头林凡、楚涵、顾长雪三人面面相觑: 原来以往连住都不给住好的,直接塞山洞? 红衣青年笑意不减,掌心一翻,多出一枚暗红令牌,正面镌“器皇”二字,背面却是一道闪电纹。 “规矩未改,只是今日例外。” 他双手奉牌,目光在林凡身上微一停顿,旋即移开。 “雷霄楼,自建成以来,第一次迎客。” 夜枫眸光骤缩。 冯啸天倒吸一口炽热的空气。 “第一次?”林凡眉峰骤敛,心底警铃大作,目光如刺般钉在红衣男子身上,“别是打算把我们关在里面吧?” 夜枫与冯啸天脸色齐变。 二人脑中同样掠过这缕阴影,只是没像林凡这般直接撕破。 红衣男子低笑一声,广袖微拂,似将暗涌的杀机一并掸去。 “道兄说笑了。”他微微俯身,语气谦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来者皆是器皇的贵客。尤其是道兄,我家主上青眼有加,特嘱我以天澜宗奉为上宾。所以才能住在此地。” 话音落下,林凡只觉一股酥麻自脊背窜上后脑,受宠若惊之余,指尖竟隐隐发颤。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一眼,同时在彼此眸底看到骇然,原来他们今日能踏入此间,竟是借了林凡的光? 吱嘎—— 门轴轻响,像是谁在暗处低笑。 林凡几人尚未来得及回神,雕花木门已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开一线,暖黄灯光泻出,像诱鱼的饵。 夜枫屏息探去,确认屋内无杀机,才悄悄吐出一口浊气。 “几位,请。” 红衣男子侧身相让,衣袂翻飞,礼数周到得近乎谦卑,仿佛他们真是从天而降的贵胄。 林凡嘴角一勾,笑意压都压不住,抬脚便跨过门槛,那一步踏的龙形虎步,好像整座亭楼已姓林。 楚涵、顾长雪交换了一个“拿他没办法”的眼神,提裙跟进。 夜枫与冯啸天落在最后,脚尖迟疑地碾了碾地面,才像把自己押出去一般,闪身入内。 门扉阖上,灵气瞬间浓稠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厅内金猊吐香,穹顶星图流转,一砖一瓦都在无声炫耀“器皇”二字的分量。 林凡刚要伸手去摸那温玉案几,外面忽有人声朗朗: “墨岩,请那位小友,来此一叙。” 声音不高,却压得满室灯火齐齐一矮。 夜枫、冯啸天刹那色变——器皇亲召! …… 第51章 强人所难,器皇一怒拔剑! “器皇亲召?” 夜枫与冯啸天心头同时一震,仿佛被万斤巨锤擂在胸口。 他们坐镇天澜宗百余年,连器皇山巅的云纹都没摸过,如今一个初来乍到的林凡,竟让那位传说中一念可令万兵朝觐的至高存在开口相邀? 墨岩仍保持隔空抱拳的姿势,声线恭敬得近乎刻板:“弟子领命。” 下一息,他已飘至林凡面前,红衣无风自鼓,笑意滴水不漏:“林道友,器皇有请。” “请我?”林凡眼角一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猫挠了后脑。 他快速把自己进山以来的所作所为一帧帧倒带: 无双剑匣没露白,地火没踩爆,连句嚣张话都没放……堂堂器皇,总不至于稀罕他兜里那几枚灵石吧? 难道是剑匣? 又或者秋后算账,嫌他刚才在门口嘴太碎? 越想,林凡越觉得前面摆着一口烧红的炉鼎,等着他往里跳。 于是他干脆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去!道爷我舟车劳顿,要睡觉。” 厅内灯火随之一晃。 墨岩眼底闪过一丝猩红,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 楚涵小脸吓得煞白,一把拽住林凡袖口:“师叔?那可是器皇啊,您别这么硬……” “林凡!”夜枫声如沉雷,跨步挡在他面前,“你身上挂着天澜宗的旗,旗面要是脏了,回去宗主先拿我试问!器皇相邀,你去也得去,不去——” 他故意把尾音咬得极重,同时朝林凡狂挤眼:别作死,算我求你。 冯啸天也凑上来,手掌看似亲热地搭在林凡肩头,实则五指如钩:“别忘了,你如今是宗门首席炼器师,‘天澜宗’三个字重逾万钧,器皇真敢动你,也得先掂量掂量。” 林凡斜睨两人,一边在肚子里骂娘,一边迅速权衡: 背靠大树,谅器皇也不敢直接把他炼成器灵; 可若真撕破脸,天澜宗会不会为了他跟整座器皇山开战……那得看值不值钱。 半晌,他长叹一声,像把满肚子不情愿都吐出来:“行吧!人家都求到道爷头上了,再不给面子,就显得我天澜宗小气。”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衣襟,吊儿郎当地朝门外走去。 墨岩在侧后方看得眼角直跳,指节捏得“咔啦”一声,险些把虚空捏出一道裂缝。 求? 我器皇山求你? 他深吸一口气,才把那股把林凡当场塞回炉重造的冲动压回胸腔,拂袖跟上。 “夜兄,据我了解七宗斗器每届,器皇从未现身,这一回,为何偏偏对林凡破例?” 冯啸天望着那道渐远的背影,心底浮出阴影,忍不住低声探问。 夜枫指腹缓缓碾过胡须,眉心挤出一道冷峻的沟壑:“器皇如雾,无人知其所思。可一旦亲自相邀,必是看中了那小子身上连我们都未察觉的‘价值’,不是他想要的,就是他怕的。” “看中我师叔?”楚涵眨了眨眼,脱口惊呼,“难不成……器皇是女子?” “胡闹!” 夜枫一声低喝,须发皆张,吓得楚涵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不是女的,怎么‘看中’男人嘛……” 冯啸天却猛地抬眼,眸底雷光乍现:“天雷符!若是为了那卷道门禁篆……林凡岂不身陷杀机?” “杀机谈不上。”夜枫负手,语气转淡,“天雷符乃是万法之源,福祸相依。器皇若真欲取之,也必以‘机缘’相赠那小子,说不定因祸得福。” 话音落下,冯啸天胸口悬石稍落。 楚涵与顾长雪对视一眼,却仍觉云里雾里。 另一端。 林凡跟着墨岩,沿山道拾阶而上,左顾右盼,恨不得把整座器皇山都塞进眼眶。 云海翻涌,灵泉挂壁,连一株野草都闪着金属寒光。 他暗暗咂舌:这哪是山门,分明是座会呼吸的宝库! 片刻后,二人停在一座鎏金大殿前。 殿门高十丈,飞檐衔日,左右各立一名红衣剑侍,袖口金线翻浪,修为皆以达到元婴! 更离谱的是他们手中长剑:地阶灵宝,剑意内敛,却寒得林凡后颈发毛。 “人比人的扔。”林凡不禁感慨,天澜宗的弟子,连有个上品灵宝都是奢侈,你看人家直接拿着地级灵宝,完全就没可比性。 “请。”墨岩侧身,声音不高,却压得林凡耳膜生疼。 殿门无声自开,一股威压如山洪泄下! 轰! 林凡胸口一闷,仿佛瞬间被按进千丈深潭,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他抬头。 金衣男子高踞玉阶,星云袍上亿万星砂缓缓旋转,紫金冠垂下十二道旒,每一道都像坠着一条星河。 面如冠玉,眸似寒星,看似三十许年纪,却自带俯瞰万古的帝王气。 “好家伙……”林凡倒抽的凉气刚入口,就被威压碾成白雾。 红衣墨岩躬身,无声而退。 砰! 殿门合拢,世界骤然安静,只剩心跳声在胸腔里打鼓。 玉阶之上,金衣璀璨。 玉阶之下,林凡青衫褴褛,发髻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着前日炸炉留下的炭灰。 可他的脊背却拔得比剑还直,左脚迈出,不跪不拜,只抬手随意一拱,声音清朗—— “贫道林凡,见过器皇。” 器皇一步落下,金袍翻起星浪,人已咫尺眼前。 林凡只觉一座万古神山平移撞来,膝盖本能地弯折,骨节噼啪作响。 那是化神之上的“域”! 一念之间,天地换主。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硬把那声“跪”咽回喉咙,脊背像锈钉一样死死钉在原地。 “林小友果然不凡。” 器皇的声音不高,却震得殿内金瓦嗡鸣,仿佛亿万兵器同时低首。 他抬手,五指间星河倒转! “咔”,一张乌木鎏金椅凭空落在林凡膝后,气流如手,欲把他按下去。 下一瞬,器皇已回到玉阶之巅,金冠微倾,像从未移动。 “坐。” 林凡不再逞强,一屁股坐下。 椅背冰凉,他却觉得裤管里两条小腿已经抖成筛子,震得靴底“哒哒”作响,怎么压都压不住。 “别怕。” 器皇忽地笑了,寒刃似的眸光收拢,化作一池温玉。 “本皇请你来,只为两件事: 其一,替那逆子赔个不是; 其二……” 他指尖轻点扶手,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几分: “想问问小友,这失传千年的道门雷篆,从何而来?” 林凡舔了舔嘴角,笑得一脸市井油滑: “器皇言重了。令公子只是跟我闹着玩,小孩子磕磕碰碰,哪用得着赔礼。 至于家师?” 他摊手,袖口炭灰簌簌掉落,“他就是一名老道,但早已坐化,而雷符是家师留下的破册子看到,道爷按照上面瞎炼得来的。” 话音落地,殿顶星河一阵闪烁,像有只无形之手拨乱了命盘。 器皇垂眸,金冠旒影遮住神情,只轻轻“哦”了一声。 那声音里,听不出信,也听不出不信。 林凡的不靠谱回答,反而为自己震天了几分神秘。 尤其是林凡提到自己师父,就是一个老道! 器皇沉默良久,眉心那一点金焰越压越低,似将整片星海凝成一根随时会坠的针。 忽地,他抬手—— “嗡!” 一截紫虹破开虚空,悬停殿心。 那是一柄剑,通体星砂流转,剑脊一线朱红,像把银河拧成锋刃。 “紫薇。” 器皇声音极轻,却震得殿内金砖寸寸亮起符纹。 “天品九阶,千灵八道,星辰为骨,杀伐为魂,本皇十年锻星,三年养锋,一剑可破万甲。” 他嘴角勾起,带着与生俱来、却又极少示人的得意。 “换你师父那本‘破册子’,如何?” 林凡愣了半息,眉梢逐渐拧成麻花。 下一刻,他“噗嗤”笑出声,一拍大腿跳起来: “我擦!器皇大人,您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他指着自己鼻尖,炭灰扑簌簌掉,“道爷是穿得破,可不代表我兜里寒碜!一把‘破剑’就想换天雷符?您老咋不直接抢?” “破——剑?” 器皇眼角狠狠一跳,金冠旒影哗啦作响。 天品九阶,万金难求,竟被叫“破剑”? 砰! 玉案崩出一道裂缝,器皇起身,整座大殿的灯火瞬间矮成幽蓝。 化神之上的威压化作实质,像亿万口刀剑抵住林凡咽喉。 林凡脸色“刷”地白了两分,膝盖咯咯响,却硬是往前一梗脖子: “想换?行……拿仙器! 低于仙器,免开尊口! 道爷我就这价,爱换不换!” “放肆!” 器皇怒极反笑,金袍鼓荡,星辉倒流。 “仙器?天外之铁,混沌之核,一器镇可震洲! 凭你一张雷符,也配妄谈仙器?!” 他一步踏下,殿顶星河轰然坠落三寸,似随时会把林凡碾成肉泥。 林凡被压得胸口塌陷,却仍挤出笑,摊手作无奈状: “既然如此……贫道爱莫能助。 您留好‘破剑’,我留好小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话落,他竟真的起身,拍掉屁股灰,转身就要往外晃。 一步、两步…… 背后,器皇的呼吸声越来越沉,就当林凡将要迈步殿门之际,突然他手中紫薇剑破空而去,直奔林凡! …… 第52章 道祖转世?美女送上门! 嗖! 紫薇剑破空而来,剑未至,杀意已先一步刺入神魂。 林凡足下的殿门石阶瞬间布满蛛网裂痕,心跳如被重锤,每一下都震得耳膜生疼。 “金刚……敕!” 他并指如刀,一掌拍在胸口。 符纹自眉心亮起,金液般流淌全身,刹那凝成一尊琉璃法相。 剑尖与金光撞在一起,发出钟磬般的巨响,震得百丈宫墙齐抖。 咔! 金刚符纹只坚持了一息,便炸成漫天碎金。 紫薇剑余威不竭,剑气透体而入,林凡胸口塌陷,血雾喷出三丈,单膝砸碎青石板,溅起的碎石却诡异地悬停在他周身,被残余符力强行定住。 “一息……够了。” 他低笑一声,血沫顺着齿缝滴落,却笑得比先前更亮。 指尖在虚空一划,碎裂的金光忽地倒卷,化作细密符阵,像千万只金蝶扑向紫薇剑,叮叮当当,竟将天品灵宝暂时困在半途! 器皇眉梢第一次扬起。 “好个金刚符文术,不愧是道门三大符文之一!” 林凡撑着膝盖站起,每拔高一寸,脚下便炸开一圈雷纹。 幽蓝电光从骨髓里渗出,与残金交织成紫电金鳞,爬满他半边身子,像披上一副雷霆战甲。 “前辈不是想要天雷符吗?” 他抬手,五指间雷光凝成一截寸许符文,凝魂聚力虚空勾画! 下一瞬,恐怖雷电声响起,整座宫殿剧烈晃动,虚空中浮现一道道电话涟漪,迅速向林凡手中残符凝聚。 “天雷出,灭众生!” “道爷以魂为祭,引九霄雷劫。 我若死,雷落万丈,器皇山……都要给老子陪葬!” 雷符未发,天色已暗。 乌云压顶,紫电蛇行,山巅灵禽疯狂四散。 器皇的袖袍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盯着林凡手上出现的雷行符文,只要林凡落下最后一笔,随时会引爆。 天雷出,众声灭! 短短一句话,可见林凡已经达到疯狂地步! 若继续逼迫,他器皇山都要被夷为平地! 良久,器皇轻叹,抬手一招。 紫薇剑发出清越龙吟,倒飞而回,没入袖口,杀机尽敛。 “本皇只是试探。” “试探?你当道爷是白痴吗?”林凡咧嘴,血牙森然,“堂堂器皇也不过是无耻小人,敢欺负道爷头上,道爷跟你玉石俱焚!” 说罢,林凡咬牙就要画下最后一笔。 “且慢!” 器皇一声急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小友息怒!本皇并无恶意,万事好商量,何必以命相搏!” 林凡指尖一顿,雷符悬于眉心,紫电如蛇,吞吐不定。 他咬紧牙关,似在权衡,片刻后才缓缓撤力。 雷光一点点黯淡,终化作细碎银芒,散入夜空。 天地间的肃杀之气,随之悄然瓦解。 他本就未打算真的引爆。 雷符若成,先抽干的是他自己的神魂;天雷一落,器皇或可遁走,他却必死无疑。 方才一番作态,不过赌一把人心:以命为注,换对方一步退让。 器皇望见雷符湮灭,这才暗吐浊气,背脊已湿。 天雷之威他不惧,可器皇山是万年基业,一砖一瓦皆心血,怎能因一时意气化为焦土? 与此同时,雷霄亭中。 闷雷滚过天际,夜空被撕开一道惨白裂口。 冯啸天、夜枫、楚涵三人几乎同时夺门而出,仰头望向主峰大殿。 “这雷意……”冯啸天双眉紧锁,“与林凡的天雷符同出一源。” 夜枫袖中拳骨捏得咯吱作响,眼底翻涌着黑云。 他宁愿是自己误判。 楚涵指尖发凉,声音轻颤:“师叔若不是被逼到绝路,绝不会动用此符……” 三人各怀心事,却俱望向同一方向那里,雷光已熄,夜色重归沉寂,像一场无声的对峙,刚刚落幕。 大殿死寂,唯有林凡急促的呼吸声,像拉破的风箱。 他重重跌回椅子,脸色惨白,却硬撑着把怒火挂在眼角,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拍案而起。 器皇干笑两声,借笑声掩去眼底那一丝尚未褪尽的惊悸。 “小友性如烈火,倒让本皇想起自己年少轻狂时。” 他顿了顿,语气刻意放软,“不知小友出自哪座道观?为何又入了天澜宗?” 林凡抬眼,冷光在瞳孔里一闪而逝。 “道爷本是星云观一介散修,是天澜宗主动邀请道爷去做客,我便给了他们几分面子。怎么,查户口?” “岂敢岂敢。”器皇连连摆手,话锋却顺势再探,“此番七宗斗器大会,小友代表天澜宗出战,不知炼器手段……已到何等境界?” 林凡懒得开口,袖袍一震,一枚鸽卵大小的黑珠滑入掌心。 珠子通体幽暗,深处却有点点星芒旋转,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 吞星珠。 珠现瞬间,器皇如遭雷噬,猛地起身,檀木扶手“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他几乎扑到案前,五指虚张,就要摄取。 “只许看,不许摸。” 林凡两指拈珠,往前一递,目光如刀。 器皇僵在半空,讪讪收回手,可瞳孔里的炙热却越烧越旺。 珠子悬空,幽幽自转。 器皇神识一扫,呼吸顿时急促! 天品,三阶! 三重符阵嵌套,聚魂、聚灵、聚魄,环环相生,生生不灭。 那纹路……那气机……分明是道门早已失传的“三相归元”手笔! 一千两百年前,道门执天下牛耳,炼器之术号称“仙工”。 三件仙器震古烁今,其中之一“大道炉”,如今便镇压在器皇山禁地。 为了保住这件仙器,器皇山与五宗订下“十年斗器”之约: 胜者,可入禁地参悟仙器三日;然而百年过去,无一人能将其带走。 如今,道门早已灰飞,仙器成了器皇山不敢用、又扔不得的烫手山芋。 可眼前这少年,竟以失传手法炼出新器! 若说太阿道炉是“死仙器”,那这枚吞星珠,便是“活传承”! 器皇心头掀起惊涛: 天澜宗派林凡前来,定是看出林凡拥有道门传承。 林凡若真以斗器取胜,大道炉必将被他带走! 一念及此,器皇眸中杀机再涌,几乎凝为实质。 可转瞬,他又强行按下翻涌的血气,只咬紧牙关,发出“咯”的一声脆响。 “器皇?”林凡收起吞星珠,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衣摆,“该问的您也问了,该看的您也看了,道爷可以走了吧?” 器皇回过神,嘴角扯出一抹和煦的笑:“本皇与小友一见如故,何不多留片刻?稍后便设宴,你我痛饮三百杯,岂不快哉?” 林凡喉结滚动,差点当场流口水。 自踏入器皇山,他一路被追杀,风餐露宿,嘴里早淡出鸟来。 可下一秒,他心底便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承蒙厚爱,可惜道爷倦了。”林凡拱手,语气敷衍,“改日再叙,告辞!”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一步迈出大殿,生怕多留一息,便被人拿去祭炉。 器皇的笑意僵在脸上,眸色瞬间阴沉如水。 道门传承落在林凡身上,等于在器皇山头顶悬了一柄仙剑;而那尊大道炉,本就是镇山之宝,岂能拱手让人? “墨岩!”器皇低喝,声如寒铁。 红影一闪,墨岩单膝跪地,抱拳无声,杀气已凝成实质。 “此子不能为我所用,那便让他——见不到明日朝阳。” 一字一句,如冰锥坠地,叮当作响。 墨岩抬头,眼底掠过一丝迟疑,却仍是领命。 “我儿,且慢。” 苍老嗓音自殿后传来,带着岁月磨砺的沙哑,却压得整座皇山一沉。 器皇身形剧震,急忙转身,躬身行礼:“父亲?” “那小子身上,有道门气机。” 暗处的老人缓缓道,声音像锈铁刮过铜炉,“若老夫所料不差,他乃是大道转世,肉身乃是罕见的星纹体,可夺天地造化,若为父夺得,定可以冲破瓶颈,重见天日!” 空气骤然炽热,仿佛无形神火已点燃虚空。 “什么?” 器皇心神剧震,尘封的古籍瞬间翻页! 上古道祖,正是凭星纹体刻出三大仙符,压尽一个时代! “道祖……转世?” 他喃喃低语,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 若让道门再诞至尊,器皇山世代威名,将如炉灰被一掌拍散。 阴影里,老人低笑,沙哑却滚烫: “纵是真祖临凡,也需先过‘夭折’这一关。 待我夺他肉壳,大道炉自会认主;届时万宗来朝,不过炉中火奴。” 野心在黑暗里疯长成火树,照得器皇眼底一片猩红。 他深吸口气,转身,声音冷成出炉的寒铁: “墨岩。” “属下在。” “命青霜去!” 随后,器皇拿出一只黑色药瓶递给墨岩: “交给青霜,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瓷瓶轻抛,釉色如月,却盛着无光的夜。 墨岩双手接过,指缝间骤然一冷,他立刻明白器皇的用意,便抱拳道“弟子明白!” …… 夜已深,南域的月像一面冷镜,悬在雷霄亭的飞檐之上。 林凡好不容易摆脱夜枫几人的“盘问”,拖着伤体溜上三楼,心里把器皇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他奶奶的,老东西别落我手里,不然道爷把你塞进炉膛里当炭烧!” 他一边骂,一边推门! 异香扑面,幽若兰麝,暖得他伤处都酥了半边。 桌前端坐一名青衣少女,鬓边别着朵小小的霜花,正托腮看他,眸子里盛着两汪春水,笑里生花。 “我擦?” 林凡愣在门口,抬手揉眼,再揉,画面不仅没消失,反而更清晰—— 月光落在她肩头,像给她披了一层轻纱;灯火映在她唇角,弯得人心口发紧。 第53章 外力入侵!遭遇夺舍! 雷霄亭,三楼。 夜沉得像一砚磨不开的墨。 林凡“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只见烛影摇红,一位青衣女子端端正正坐在他的桌前,指尖还转着一只空茶盏。 他下意识缩回脚,抬头看看门楣、房号、甚至门槛上那道自己白天磕缺的口子,全都对得上。 “我擦……道爷走错坟地也不敢走错屋啊。” 他揉了揉眼睛,女子仍在,侧脸被灯火勾出一弯金线,像月宫遗落的一枚玉钩。 “公子为何不进来?” 女子偏头,声线轻得像雪落竹枝,却带着三分笑。 林凡被这一声“公子”叫得头皮发麻,低头瞅了瞅自己? 道袍油亮、补丁摞补丁,腰间麻绳还打着两个死结,左脚靴子张嘴,右脚袜子漏趾。 这副尊容,连城里讨饭的见了都得递铜板。 他干笑两声,把破靴子往门槛里挪:“那……就叨扰了?” 屋内灯火暖,女子素手执壶,茶汤一线,水声潺潺。 “小女青霜。”她递过茶盏,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霜雪腕,“敢问公子?” “林凡。”他本想补一句“叫凡子也行”,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美人当前,总得留点仙气儿。 青霜低低“哦”了一声,眸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瞬,像蜻蜓点水:“出而不凡,好名字。” 林凡胸口“咚”地一声,仿佛有人在里面敲锣,赶紧端茶遮脸,结果喝得太急,烫得直呵气。 “青霜小姐……”他擦了擦嘴角,“深夜莅临,总不是来借宿的吧?” 女子但笑不语,先替他续满杯,才缓声道: “今日听闻,有位道长凭借一道符,震退妖族狮霸天,又让器皇山少主当场下不来台。 我好奇,想瞧瞧这位能让山风折腰的人物,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她抬眼,灯火在她瞳仁里碎成两点金,“如今看来,不过比常人多了几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凡那口露趾的破袜,“几分潇洒罢了。” 林凡被看得耳根起火,胸膛却自动挺成一面鼓: “实不相瞒,那位道长,正是贫道!” “今夜得见,是小女之幸。” 青霜微一颔首,眸光顺着烛影滑向窗外。 月色像一泓融化的雪水,恰好淌过檐角,把她睫毛尖也镀成银白。 “难得如此圆月。”她轻声道,“公子可愿陪小女出去走走?” 林凡原本卡在“孤男寡女”四个字上,正搜肠刮肚找体面话,突听青霜提议,反倒说不出半个“不”字。 “走!” 他拍了拍袍摆,补丁哗啦啦响,像给应答配了鼓点。 窗棂一推,夜气涌进来,灯焰晃了晃,险些栽倒。 青霜先一步掠过窗棂,衣角扫过月光,竟像把月色也剪下一幅。 林凡紧随其后,落地时踩断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惊起檐边睡雀。 凉亭就在十步外,石桌石凳,早被月色刷成一片水银。 青霜不坐,只倚栏仰脸,任月光顺着颈侧滑进衣领。 月光像一层薄霜,铺在青霜肩头,也把她腰身的弧线削得愈发撩人。 林凡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有只猫在胸口里挠爪子,挠得他喉咙发干。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咬牙,把视线硬生生掰开,抬头的瞬间—— 月亮,红了。 不是羞红,也不是醉红,而是血漫铜镜的那种猩红。 林凡骇得眼皮直跳,下一刻,眼前“嗡”地弹出一块猩红面板: 【警告!外物入侵!当前处境:极危!】 字迹像刚用血写上去,还在往下滴。 “统子?!” 他在心底狂吼,声音却被某种黏稠的东西堵住,回音空空荡荡。 面板一闪,第二行字浮现: 【系统正在清除入侵力量!】 进度条卡在1%,像被冻住。 林凡后颈的汗毛集体起立。 什么鬼东西,居然能杀进系统老巢? “林公子?” 青霜的声音软软传来,却像隔着一层水幕,忽远忽近。 她歪头看他,眸子映着血月,也隐隐透出一圈暗红。 林凡猛地一个激灵,强行把表情扳回“云淡风轻”: “啊……忽然头晕,大概是白天用力过猛。青霜小姐,今晚贫道就先失陪了!” 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身形化作一道残影,踩碎了两块瓦,狼狈地扑向雷霄亭。 夜风在耳边呼啸,他却听见自己心跳更响! 咚! 咚! 每一下,都像在敲丧钟,让他呼吸变得困难。 凉亭里,夜风卷着残桂,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 青霜脸上的笑意像被刀一抹,连弧度都未散尽,便凝成了冰。 “失心散……竟对他无用?” 她指节微青,咔得捏碎了一只空茶盏。 瓷粉从指缝簌簌而落,像雪,也像失败的嘲笑。 墨岩悄然现身,单膝点地:“小姐,山主问,是否已经得手?” “得手?”青霜冷笑,声音比月光更凉,“你回去告诉他,失心散对他无效,让他另想他法。” 袖袍一甩,青霜转身,步步生寒,足下石砖竟结出一串细碎白霜。 墨岩愣在原地,望着那截渐远的冷香,喉结滚动: “小姐居然……失手?” 他抬头,血月已褪,雷霄亭檐角漆黑如兽口,像把方才那道士一口吞了。 “难不成那小子真没长人心?” 墨岩咂舌,不敢再耽搁,化作一道黑烟遁向山腹。 夜风掠过,凉亭石桌“哗啦”一声,裂成两半。 夜像一张湿透的宣纸,黑得发沉,压得人心口闷。 林凡刚阖上门,体内便“轰”地燃起一把火,顺着脊骨一路舔到魂海。 丹田里,金液翻涌,像被无形长钩搅动;识海更惨! 浪头拍天,一座黑色巨影正拨水而立,欲夺舍而上。 “统子!再不出声,我就交代了!” 他嘶吼未落,耳边“叮”地一声脆响! 【强力驱除启动: 30%…… 60%…… 90%……】 进度条每跳一次,魂海便削去一层黑影。 最后“叮”的定格: 【驱除完毕,宿主身体无异常。】 林凡瘫坐在地,汗透重衣,像刚从水里捞上来。 “到底什么玩意儿?” 系统语调冰冷: 【经检测,宿主误食含“失心散”液体,该毒可污染魂海,使宿主沦为下毒者傀儡。】 “失心散?” 林凡眼皮狂跳,猛地看向桌上那只白釉小杯! 杯底还留着半洼青黄残痕,像一条伺机而动的幼蛇。 【再次扫描:确认毒源:杯中残留失心散,浓度足以控制化神后期修士。】 “青霜!” 林凡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一拳砸在桌面。 “砰”的一声,茶盏跳起,半空碎成齑粉。 粉末被拳风震得四散,在灯影里闪着幽蓝磷光,像一场迟到的嘲笑。 “好一个美人计!” 他抬手一抹,那些磷光被灵焰卷成飞灰。 夜沉得像一潭死水,连风都懒得掠过窗棂。 林凡盘坐在床,呼吸渐匀,怒火被一点点压进丹田。 他以为今晚的杀局已收场,却不知真正的猎手才刚刚露齿。 窗外,一缕黑光贴着檐角滑下,无声无息,像墨汁滴入清水。 它盘旋在梁间,倏地收拢,凝成一张苍白人面! 无眼无鼻,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嘴,嘴里漆黑,仿佛直通幽冥。 人面俯冲,没入林凡百会。 下一瞬,林凡眉心骤拧,面皮下的青筋暴起成网,黑光顺着血管疯长,像藤蔓缠骨。 “奶奶的——给老子滚出来!” 他猛地睁眼,瞳仁里炸开无数星屑。 肌肤表面,银蓝符纹自丹田逆卷而上,化作漩涡,星芒如刃,反向刺入体内黑影。 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拼命往外钻。 林凡却狞笑一声,左手按住自己天灵,右手掐诀,生生把那张人面又按回颅腔。 “来了就别想走!道爷正缺夜宵!” 【叮!检测到高品质魂体,启动吞噬——】 系统声罕见地带着一丝雀跃。 星纹漩涡骤然收紧,像磨盘碾压豆子。 黑影被一寸寸碾成纯粹魂力,发出最后一声不甘嘶吼,轰然炸散。 【吞噬完毕!】 【恭喜宿主提前凝聚“魂体”!】 【气运+500!附加特效:魂海免疫夺舍类秘术!】 林凡缓缓睁眼,眼底星辉敛去,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 他抬手,指尖上悬着一滴纯黑魂液,轻弹,魂液化作烟丝,消散在夜色里。 “器皇老儿,派再多鬼祟来,都只是给道爷送补品。” 冷笑一声,他重新阖眼。 这一次,魂海之上,一尊与他面目相同的星纹小人盘膝而坐,周遭魂雾自发退避三丈。 …… 器皇山大殿,灯火如豆,却照得金碧辉煌。 “啊——!” 一声惨嚎像钝刀划破绸缎,从鎏金屏风后滚出,震得梁上金漆簌簌掉落。 第54章 浴火青霜,屏裂影生! 幽冥殿深处,灯火如豆,照出器皇脸上骤起的惊骇。 “什么?父亲您已臻合体,一缕魂力可镇山河,竟被那小道士生吞了?” 枯瘦老者盘坐血玉榻上,肉身干瘪,毛孔中透出腐朽的幽绿。 他豁然睁眼,瞳孔里像有两口血渊在翻腾。 “星纹体……他已能驾驭星纹体!” 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仿佛从喉咙里刮出来的碎刃。 “老夫隔空渡去的那缕‘幽冥魂丝’,被他以星纹为炉,生生炼成补药!再容他成长三年,器皇山必亡!” 老者抬起手,五指间缠绕着灰白命烟,那是寿元将尽的征兆。 “我儿,本座肉身枯败,大乘门槛近在眼前,却远如天涯。若能夺他躯壳,以星纹体为骨,以道门符法为血,本座顷刻可叩关大乘,再续千载寿元!” 器皇沉默,眸色由金转赤,似有两件神兵在瞳孔里交击,溅出火雨。 “这……父亲?”器皇声音发颤,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凡那小子虽言行癫狂,却绝非易与之辈。”老者语气阴沉,“青霜亲手下的失心散,竟被他无声化解。如今要制他,唯有封山强镇。” 话锋一转,他又寒声补充:“可七宗大会在即,各派巨头已陆续抵山。此刻动武,必引众目; 更何况,他顶着天澜宗炼器师的身份。你若强行出手,天澜宗势必倾巢而来,其余六宗亦会趁势联手,器皇山……顷刻覆灭!” 器皇眉心紧锁,眸中映出烛火,如困兽般挣扎。 他比谁都清楚,大道炉早已让各宗眼红,只要稍借口实,便是灭顶之灾。 殿后忽陷死寂,只余铜漏滴水,声声催命。 保山,还是夺人?两难如锯,来回撕扯神魂。 就在此时,苍老嗓音再度响起,如锈刃划铁—— “先稳此子。斗器终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留下!若仍实在不行,那就想办法将他纳胥,入赘我器皇山。” “什么?”器皇瞳孔骤缩,呼吸停滞。 青霜,他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将死的臭道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者声音古井无波,却字字如锤,“山在,道统在;山崩,一切皆休。吾儿,当以大局为重。” 烛火猛地一跳,映出器皇扭曲的影子。 良久,他缓缓阖眼,喉结滚动,终化作一声嘶哑的应答: “……谨遵父命。” …… 次日清晨,薄雾未散,雷霄亭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洞开。 夜枫、冯啸天、楚涵、顾长雪鱼贯而出,脚步尚未踏下石阶,便同时怔住! 两列青衣婢女沿阶而立,手捧朱盘,盘覆雪绸,静若止水。 山风一过,衣袂翻飞,竟似早朝仪仗。 尽头处,一道纤影青衫,裙角绣着暗银云纹,步步生风,却笑意温软。 “小女青霜,见过天澜宗两位前辈。” 声音不高,却像玉磬撞山,清越回荡。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底的愕然。 器皇山的大小姐,竟天未亮便亲自登门? “青霜小姐多礼。”夜枫瞬间敛神,拱手回礼,袖口云纹随动作舒展,“不知小姐亲临,可有要事?” 青霜抬眸,眸光在晨雾里像初绽的春水,轻轻一晃,落在众人身后楼阁。 “前辈误会,青霜今日……只为林凡公子而来。” “公子?师叔?”楚涵脱口惊呼,上下打量青霜,仿佛要从那袭青衫里看出第二个林凡,“你们……认识?” “昨夜我们有过一面之缘。”青霜微垂眼睫,雪色自耳尖悄悄晕开。 顾长雪“啧”了一声,手肘撞了撞楚涵,压低嗓音:“你师叔那德行,竟然也有艳福登门?” 楚涵撇嘴,小声回怼:“什么艳福?谁能看得上我师叔那个乞丐相?” 夜枫轻咳打断,侧首吩咐:“长雪,去请林师弟。” “不必劳烦。”青霜欠身,步履已越众人,“我自行上去便可。” 婢女们鱼贯相随,青衫如云,转眼已至楼梯半腰。 晨雾重归寂静,只剩几人面面相觑。 顾长雪仰头长叹:“同样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楚涵翻个白眼:“放心,以师叔的惹祸速度,人家姑娘八成是上来寻仇的。” 夜枫抚须,眼底却掠过一丝深色,与冯啸天对视一眼。 楼上静室。 林凡盘膝榻上,呼吸绵长,体内魂海却翻涌如渊。 豆粒大小的“林凡”悬坐中央,双眸微阖,通体晶莹,宛如琉璃雕琢。 魂体初成,可御物、可离魂,千里之眼,一念即开。 “化神境近在咫尺!” 他心头正美滋滋地盘算,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下一息! 红影鱼贯,香风扑面。 八名红衣婢女,捧盆、执巾、托衣、提靴,雁翅般列成两排,齐刷刷躬身: “奴婢等,奉青霜小姐之命,伺候林凡公子——沐浴、更衣!” “啥?道爷我耳背了?” 林凡一蹦三尺高,魂体差点从天灵盖里甩出去,赤脚踩得地板“咚”一声, “青霜那小娘皮准没安好心!派你们来谋害亲夫……啊不,谋害道爷!” 为首的红衣婢女掩唇轻笑,莺声呖呖:“公子莫慌,小姐就在门外,只想请您体面些,再续昨夜‘缘分’。” “缘分你大爷!” 想到昨夜,青霜对他下毒,林凡脚底抹油,刚冲向门口,可身后突见八条红袖齐飞! “嗖!” 左右各四,扣腕、抱腰、抬腿、压肩,动作行云流水,堪比合体大阵。 “撒开!再动手,道爷念咒劈你们啊!” “欸欸欸……别扒道袍啊!贫道里面没穿!!” “别动头发!道爷头发动不得!啊?道爷求你们……了!” “扑通!” 屏风后木桶水花四溅,白雾蒸腾。 红衣们训练有素:一人按肩、一人淋水、一人打皂、一人梳发,节奏欢快得像过年杀猪。 楼下。 楚涵踮脚仰望,小脸发白:“师叔……要被扔下来了?” 顾长雪咽了口唾沫:“听着像先洗后杀。”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一眼,心中已有默契:只要窗内真有人影飞出,他们便即刻出手救人。 楼上的吵嚷声持续约一炷香后,戛然而止。楚涵与顾长雪却愈发绷紧了神经。 “不行,我得上去!” 楚涵再也按捺不住,这可事关师叔生死,别人可以置之不理,她岂能袖手旁观?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清风,掠入雷霄亭。 顾长雪愣了愣,朝夜、冯二人尴尬地拱拱手,因不放心,真怕林凡遭遇不测,便也追了进去。 “夜兄,咱们……要不要也上去瞧瞧?”冯啸天神情古怪,低声问道。 夜枫抚须,眉峰紧锁:“小辈的事,两个老骨头凑什么热闹?” 冯啸天老脸一红,张了张口,终究把话咽回肚里。 …… 亭楼三层。 “师叔莫怕,师侄来救你了……!” 楚涵人尚在楼梯,清喝之声已震得走廊嗡嗡作响。 她与顾长雪冲至三楼,忽见青霜携一婢女好整以暇地立在门外? 青霜笑面无表情,可身边的丫头却在低头偷笑。 楚涵愕然,眨了眨眼,觉得不对劲。 她看到师叔的房门紧闭,也顾不得多想,抡拳便砸门。 咚咚咚! 木门战栗,却无人应答。 “师叔……不会真遭毒手了吧?” 楚涵小脸煞白,与顾长雪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咬牙。 砰! 房门被二人同时一脚踹开,木屑四溅。 当他们冲入屋内,只见碎衣烂衫散落一地,连破鞋也东一只西一只。 楚涵瞳孔骤缩,一眼认出那正是林凡的衣服与鞋子。 “太狠了……竟把我师叔……分尸?”她声音发颤。 顾长雪听得头皮发麻,得有多大仇,才能下如此毒手? 二人目光急扫,却见屏风前立着两名红衣女子,竟掩口偷笑,仿佛看了一场好戏。 “人命关天,你们还笑得出来?”顾长雪又惊又怒。 楚涵更直接,“咣当”一声,无双剑匣顿地,整座雷霄亭都为之一晃。 “说!” 她抬剑直指二女,声音寒彻:“我师叔,到底被你们怎么了!” 屏风面前二女被吓得一脸惊愕。 其中一女上前,道“你师叔是谁?” “我师叔——林凡!” 楚涵气得耳根通红,无双剑匣被她拎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当场砸人。 “哦?” 两名婢女听闻“林凡”二字,又掩唇偷笑,眉眼弯弯,像听见什么俏皮话。 “再笑,我割了你们舌头!” 楚涵彻底炸了,指尖一弹,“锵”的一声,剑匣开出一道缝隙,寒光迸射。 婢女们却毫无惧色,反倒同时回头,朝屏风后瞟了一眼,随后并肩出了房门,一路轻笑远去。 “……” 房门阖上,屋里瞬间死寂。 楚涵与顾长雪对视,心头同时咯噔之下。 因为屏风后,还立着一道人影! 那影子被灯火拉得修长,纹丝不动,像一截冷铁钉在地板上。 “活的……还是死的?” 楚涵声音发干,攥着剑匣的指节泛白。 顾长雪咽了口唾沫,双手紧握成拳,与她一步步挪向屏风。 一步、两步……! 咔嚓! 当二人靠近屏风时,一道剑气突然从他们背后飞来,直接将屏风一分为二! …… 第55章 舔狗上门,金刚战化神! 唰! 一线雪亮剑气贴耳掠过,楚涵与顾长雪只觉鬓发微凉,整面沉香屏风已中分而裂,轰然倒向两侧。 裂帛般的碎木声里,一人抬眼。 星眸蕴月,眉骨削成远山,白衣胜雪,襟口以银线暗绣流云,灯火一映,似九天谪仙误坠凡尘。 楚涵的“O”型小嘴忘了合拢。 顾长雪攥紧的拳头无意识地松开,同为男子,竟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酸涩。 二人脑中空白同步:此人……谁? 啪、啪。 清脆掌声打破死寂。 青霜拾阶而入,眸光潋滟,直直钉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像欣赏一件亲手雕琢的玉器,骄傲而炽热。 被围观的“玉器”却瞬间手足无措,低头扯襟,又偷偷去摸自己脸,嘴里喃喃: “他奶奶的……这还是道爷我吗?” 声音不高,足够震碎幻境。 楚涵、顾长雪险些被惊掉下巴! “你……师叔?!” “你是林凡?!” 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臭乞丐,一转身成了世家公子? 这哪是判若两人,压根是脱胎换骨! 林凡本就被一身华服裹得浑身长刺,再遭俩晚辈“当面处刑”,耳根“腾”得红透,公子形象当场塌方。 “我擦!你俩啥眼神?笑话道爷是吧!” 他撸起绣银袖口,露出还沾着皂角味的手腕,一副要干架的市井气,把满室仙气冲得七零八落。 青霜唇角那点春风般的笑意,瞬间冻住。 “师叔——!快停手!” 楚涵连退三步,双手乱摆,急得声音都劈了叉,“你现在可是风度翩翩,怎么可能如此粗鲁?” 顾长雪把腰板挺得笔直,附和着猛点头:“林兄!玉树临风、芝兰玉树这八个字很符合现在的你!这可是青霜小姐一番苦心!” 林凡嘴角一抽,老脸涨成关公色,僵在半空的袖子放也不是、撸也不是,最后只能故作高冷地“哼”了一声,把袖口缓缓拂下,转头瞪向青霜。 “少来这套美人计!说,你到底图个啥?” 青霜深吸一口气,唇角重新翘起,莲步轻移,眸光在他脸上打着旋儿:“图什么?不过是想瞧瞧林公子的真容。没想到……” 她故意拖长尾音,声音软得能滴蜜,“竟这般英俊,倒让本小姐大吃一惊。” “俊”字一出,林凡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 活了小半辈子,头回被姑娘当面夸脸,还是位貌美如花的大小姐,他整个人都飘忽忽地找不到北。 楚涵看得直翻白眼,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叉腰道:“看完就得了!赶紧把我师叔变回原样,不然我看不习惯!” “没错!”林凡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道爷还是习惯原来的样子。” “想都别想。”青霜下巴一扬,大小姐气场全开,“你如今代表天澜宗出席七宗斗器,形象关乎宗门颜面。没有本小姐同意,谁敢——” 她话到一半,突然欺身而上,一把挽住林凡的胳膊,十指紧扣,锁得死死的。 “走!今天各宗炼器师都来了,陪我出去逛逛,顺便认识一下他们?” “喂喂喂!男女授受不亲!”林凡吓得魂飞魄散,昨夜那杯“失心散”的阴影瞬间罩顶,他拼命往外抽胳膊,奈何青霜抱得比护体罡气还牢。 “亲不亲由我说了算。”青霜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脚尖一点,直接拖着人往外走,“记住!这是器皇山,本小姐的地盘。今天你就是想赖账,也得先陪我逛完再说” “楚丫头救命!” 林凡的惨叫声飘出窗棂,惊飞一树早莺。 楚涵双臂环胸,小脸涨得通红,贝齿把下唇咬出一弯月牙:“青霜敢抢我师叔!从今往后,有她没我!” 顾长雪“哟”了一声,凑过去眯眼打量:“楚丫头,你这是在……吃醋?” “吃醋?”楚涵眉心猛地皱起,像听到什么外星词汇,旋即又把唇咬得更狠,“少胡说!我只是看不惯那女人死皮赖脸缠着我师叔!” 顾长雪仰头望天,哭笑不得! 得,这位连“吃醋”俩字都没听懂,于是摊手,明智地选择闭嘴。 七宗斗器,报名日。 晨钟初响,云阶三千已人潮如织。 青霜挽着林凡,一步一莲,招摇过市。 山风掠过,衣袂相贴,金童玉女般的影子投在石阶上,引得沿途弟子频频回头。 “快看!大小姐牵男人了!” “那公子是谁?剑眉星眸,跟小姐站一块儿……嚯,天造地设!” 林凡嘴角抽搐,被“天造地设”四个字扎得耳尖生疼。 他压低嗓音: “青霜小姐,再往前就快到擂台了,你能不能把爪子……咳,把手松一松?” 青霜笑而不语,反挽得更紧,大有昭告天下之势。 林凡暗暗翻白眼:道爷我信你个鬼!昨日下药,今日在大庭广众下招摇,指不定后面埋了什么坑。 恰在此时,一道清朗男声破空而来: “青霜小姐,别来无恙?” 两人回首。 石阶尽头,锦袍青年踏云而至,手执折扇,腰悬暖玉,眉眼温雅却掩不住眼底锋芒。 最扎眼的是,衣襟处绣着一轮赤金烈日,非器皇山服饰。 青霜贴耳低语:“樊宇,西大陆天阳宗少宗主,下一任宗主继承人。” 林凡挑眉:元婴境?这年头少宗主都卷成这样了? 樊宇目光落在青霜挽着的那条胳膊上,眸色瞬间暗了一瞬,杀意如电,转瞬即没。他温声笑道: “数年不见,青霜小姐愈发倾城了。” 青霜含蓄颔首,尚未开口,林凡已懒洋洋地嗤笑一声: “切,舔狗。” 声音不大,恰好让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樊宇脸色一僵,“啪”地合拢折扇,眼底寒光如刃,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出自何宗何派?樊某眼拙,竟不识得。” 青霜负手而立,不发一语,只用眼角余光淡淡瞥向林凡,意思很明显:你自己惹的火,自己灭。 林凡嗤笑,袖口一掸,像赶苍蝇似的懒洋洋道: “你算哪根葱?也配问道爷的来历?” “你!”樊宇胸口起伏,折扇攥得咯吱作响。 眼看火药味炸开,青霜这才上前半步,挡在两人中间,声音不咸不淡: “樊少主勿怪。我来引见,这位是天澜宗最年轻的炼器师,亦是本度七宗大会的代表,林凡。” “天澜宗?”樊宇眉梢高挑,忽地咧嘴,笑得阴刻,“连续三届炼器垫底,今次竟派个乳臭未干的小辈,果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话里带刺,周围弟子顿时窃笑。 林凡却不见动怒,只摇头叹了口气,朝青霜偏过脸:“青霜小姐,咱们走。道爷懒得跟舔狗吠日。” “小杂种,你骂谁!”樊宇勃然变色,脚步一踏,青石崩裂,拳裹赤火,直轰林凡面门。 “骂的自然是乱吠的那条。”林凡眸光一寒,屈指轻弹。 咻——! 一缕剑气细若青丝,破空尖啸,瞬间洞穿火罡。 噗嗤! 血花溅落,樊宇右拳掌心被穿出一指粗细的血洞,焦糊与血腥混作一团。 “啊!”他抱手疾退,脸色煞白。 “剑修?”青霜低呼,美眸圆睁。 她原以为林凡只会画符炼器,没想到竟孕有如此凌厉的剑意! “少宗主!” 两道浑厚的怒喝自山道尽头滚滚而来。 人影未至,化神威压已如潮水覆下。众弟子被压得呼吸一滞,纷纷后退。 眨眼间,两名锦袍老者落在樊宇左右,须发皆张,一人查看伤势,一人抬眼盯向林凡,目光如欲噬人。 “哪来的野小子,敢伤我家少主?!”左侧老者掌缘泛起金赤灵芒,半步跨出,地面“咔嚓”陷裂,“老夫今日便将你挫骨扬灰!”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残影,掌刀劈向林凡咽喉,快得只能看见一道火红光线。 青霜眸光闪烁,竟身形一侧,让开战场,摆明了两不相帮。 林凡余光瞥见,心头冷笑,脚尖一点,星纹体催动,整个人似被夜风卷起的落叶,倏然横掠三丈,避开掌刀锋芒。 轰! 老者一掌劈空,火劲砸在地面,熔出一道丈许长、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堑,青烟直冒。 “老东西,想杀我?——得看你有几颗牙!” 林凡脚下一顿,金芒炸裂。 嗡! 符纹自虚空浮现,片片鎏金如鳞,贴体成甲;胸口、肩肘、脊背,同时亮起古篆“刚”字,光华流转,似披上一层天工神铠。 “金刚符甲?!” 围观众人倒吸凉气,那分明是道门失传百年的护教神通! 轰! 金影一闪,林凡已消失原地。 下一瞬,拳罡破风,直取老者面门。 空气被压成弧形白浪,发出尖锐爆鸣。 老者骇然横移,脚下石阶寸寸炸碎,尘埃冲起三丈高。 “小辈敢尔!” 他怒喝刚出口,林凡第二拳已如影随形,拳面金符炽亮,似流星坠地。 咚!咚!咚! 一拳比一拳沉,一拳比一拳疾。 老者被逼得连连倒退,每次闪避,地面皆被轰出蛛网深坑,碎石激射。 青霜眸光晶亮,低声惊叹:“以元婴之躯,仗符伐化神……金刚符文,竟霸道至此!” 另一侧,樊宇身旁的第二位护道者,灰发老者“骆垣”眼神阴鸷,脚步悄然一踏,身形遁入虚空。 “林兄,我来助你!” 他口中长啸,似要参战,实则鬼魅般出现在林凡背后,五指成爪,幽焰缠绕,直扣后心! “林凡,身后!” 青霜俏脸色变,急声提醒。 林凡脊背生寒,想也不想,反臂一拳轰向身后,金符与幽焰撞在一起! 轰隆! 光与火交织,化作滚滚灵潮,席卷十丈。 第56章 护犊子!楚涵失踪! “住手!” 天阳宗两大化神同时出手,林凡纵有金刚符甲,也难免皮开肉绽。 千钧一发之际,远空忽传一声清喝,一道剑气自天穹垂落! 咔嚓! 骆垣与林姓老者脚前大地瞬间被劈开深壑,剑气如潮,震得二人连退七步,衣袂猎猎作响! 林凡绷紧的心弦倏然一松,夜枫、冯啸天并肩踏空而至,衣袍猎猎,剑意冲霄。 二人现身,面色冷若寒铁。冯啸天横眉怒目,声若炸雷: “天阳宗好大的狗胆,敢动我天澜宗炼器师,是想开战吗!” 一字一句,挟万钧之势,震得群山回响。 骆垣冷笑,半步不让:“开战?我天阳宗何惧!这小辈伤我家少主,便已死罪!” 他怒指林凡,指尖灵力炸鸣,杀意滔天。 夜枫、冯啸天回头,却在看清林凡的瞬间同时怔住! 眼前之人,锦袍玉带,眸光澄澈,贵气内敛,哪还有半分昔日寒酸模样? “……你是林凡?”冯啸天下意识开口。 林凡干咳两声,老脸绯红:“两位前辈,是他们先动的手,道爷……呃,我只是正当防卫!” 夜枫收回惊诧,眸色重新沉冷,一步横在林凡前方,剑意冲霄而起。 “天阳宗少主又如何?我天澜宗的人,岂容他人说杀就杀!” 冯啸天更是干脆,长剑出鞘,战意如火。 “正好!老子早就想称量称量,你们天阳宗究竟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剑光,直指骆垣! 骆垣神色骤变,如今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选择出手。 轰! 虚空如鼓,被两道化神剑意生生擂裂,千丈云海瞬间撕成碎絮。 冯啸天以剑证道,一剑既出,风雷俱灭,骆垣只觉眼前青芒暴涨,胸口如遭万山齐撞,“噔噔噔”连退十丈,脚下空间被踩出一串漆黑裂痕。 林姓长老见状,瞳孔骤缩,袖中赤火翻腾,刚欲驰援,夜枫已鬼魅般拦在他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 夜枫五指虚握,天地灵气“嗡”地一声化作囚笼,将林长老周身十丈尽数封锁。 下一瞬,两宗化神正式杀作一团,剑光与火海交叠,白昼化为赤霄。 远处山巅,樊宇脸色黑得能滴墨。 他本以为只需看戏,谁知自家两大化神竟被一人一剑压得抬不起头。 羞恼、妒火、杀意三股气焰在胸腔炸裂,他陡然拔剑! “林凡,去死!” 剑作龙吟,寒光一闪,直取林凡后心! “他奶奶的,搞偷袭?” 林凡怒极反笑,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拼命。 “元婴也敢在道爷面前撒野?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呼! 一抹青影倏然横亘两人之间。 青霜衣袂轻扬,玉手微抬,指尖似有百花凋零,又似万剑归宗。 樊宇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伟力涌来,长剑“嗡”地悲鸣,整个人倒翻三圈,狼狈落地。 “两位息怒。” 青霜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天际雷音。 “器皇山上禁止打斗,你们都是客人,何必要刀兵相向?” 她眸光流转,先对樊宇轻颔首:“樊少主,可否卖青霜一个薄面?” 樊宇攥紧剑柄,指节发白。 佳人当前,他不能失态,只得强行咽下那口恶血,咬牙道: “青霜小姐开口,樊某自然要给面子。但众目睽睽,我若就此退让,天阳宗威名扫地!” 他抬剑遥指林凡,声音阴狠,“让他跪下,叩三个响头,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空气骤然一静。 林凡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啥?磕头?还三个?” 他一步踏前,金光大盛,金刚符甲在体表凝成实质,宛若战神镀金。 “老子跪天跪地跪师尊,你算哪根葱?来来来,道爷今天就把你揍得连你娘都认不出,看你还敢不敢张嘴放屁!” 青霜笑容微僵,扭头看向林凡时,却见林凡对她视而不见。 樊宇被气得咬牙切齿,也顾不上什么情面,“本少主要将你碎尸万段!” 唰! 剑光如匹练,横裂三丈,直取林凡咽喉。 樊宇眼底血丝遍布,杀机毕露:去死! 林凡嗤笑一声,身形骤然暴走,擦肩掠过青霜,拳锋拉出一道金色弧月,硬撼剑芒。 当啷! 金铁交击的脆响炸开,樊宇掌心虎口瞬间炸裂,长剑脱手而飞,打着旋儿钉入十丈外的山壁,剑尾嗡鸣颤抖。 “啊……!” 樊宇瞳孔骤缩,尚未来得及后退,林凡已如饿虎扑食,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砰! 青石板四分五裂,烟尘暴起。 “让你狂!” “让你偷袭!” “让你嘴臭!” 林凡骑在樊宇胸口,金刚符甲金辉流转,拳拳到肉,每一击都带起骨骼闷响。 樊宇的护体灵力刚凝聚便被砸得溃散,鼻血、门牙、血沫齐飞,惨叫声划破长空。 “少主!” 骆垣与林长老目眦欲裂,双双舍了对手,化神遁光撕裂虚空,直扑林凡。 “哪去?” 冯啸天朗声长笑,剑幕横空,化作百丈青虹,生生截断二人去路。 夜枫更直接,袖袍一抖,黑炎漫天,烧得虚空噼啪作响,逼得两大化神连连倒退。 “小辈打架,二位插什么手?” 冯啸天咧嘴,杀机森然,“放心,打不死,顶多打个半身不遂。” 青霜眼见樊宇已被揍得七窍流血,一张俊脸肿成猪头,终于按捺不住,闪身而至。 “林凡!住手!” 她声音冷冽,含怒带威,“真想挑起两宗大战?” 林凡最后一拳悬在半空,金光收敛。 他起身,甩了甩指节上的血珠,笑得人畜无害: “道爷下手有分寸,死不了,顶多打掉他满口牙。” 青霜低头一看! 樊宇仰面躺在龟裂深坑里,眼眶乌青,鼻梁塌陷,嘴歪牙缺,四肢呈诡异角度扭曲,早已昏死过去,只剩进气多出气少。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瞪向林凡,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枫与冯啸天收剑而归,衣袂猎猎,落在林凡左右,像两尊门神。 对面,骆垣与林姓老者脸色比锅底还黑,看着坑里那团“猪头”模样的少主,眼角直跳,怒火几乎要把空气点燃。 “瞅啥瞅?” 林凡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抬下巴,“就这点斤两也学人出来抢风头?下次记得带棺材,省得麻烦。” “小杂种!” 骆垣睚眦欲裂,化神威压轰然暴涨,刚往前踏出半步,夜枫与冯啸天便同时斜跨一步,剑意、灵压交织成墙,把他硬生生顶了回去。 骆垣胸口起伏,脸色青红交错,终究不敢再动。 林姓老者深吸一口气,抱起半死不活的樊宇,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今日之辱,天阳宗记下了!他日百倍奉还!” “慢走不送,下次记得多带几个能打的。”林凡挥手,笑得一脸欠揍。 两道化神遁光破空而去,狼狈的背影在山巅划出一道扭曲的尾痕。 冯啸天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得,梁子算是彻底焊死了。小子,你就不能消停点?” 夜枫也叹气:“再这么折腾,可没人再给你擦屁股了!” 林凡挠头,耳根通红:“我……我也不想啊。” 他偷偷瞥向一旁的青霜,意思很明显,祸水在东边。 青霜察觉到视线,柳眉微蹙,淡淡一礼:“两位前辈,小女尚有要事,先行一步。” 说罢转身,青裙掠过石阶,像一朵冷霜花,眨眼飘远。 林凡望着那道背影,小声嘀咕:“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快……” 夜枫给了他一个爆栗:“还看!回去再跟你算账。” “林凡!夜长老!” 声音未落,顾长雪已踩着凌乱剑光落到山巅,鬓发散乱,平日里的沉稳碎了一地。 林凡心头猛地一沉。 如今见顾长雪神色慌张,越说明有大事发生。 “喘口气再说!”夜枫伸手一股柔力按下他的肩,眼底却同样泛起波澜。 顾长雪却顾不得礼节,目光先扫向林凡,像怕刺激他,可又不得不说: “楚涵……楚涵不见了!” 轰! 林凡脑海如有惊雷炸开,一步上前,嗓音劈叉:“什么叫不见了?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我……”顾长雪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她说要回雷霄亭休息,我便让她先走。可等我回去,亭里空无一人……” 他喉结滚动,似在吞咽恐惧,“地上有挣扎痕迹,还有这块玉扣。” 啪! 染血的玉扣落在掌心,正是林凡亲手给楚涵系在发上的小玩意儿。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底的森寒:器皇山内部下手,何人胆大包天? “青云!” 林凡瞳孔缩成针尖,二个字像是从牙缝里咬碎蹦出。 除了那位觊觎无双剑匣的器皇山少主,谁能在器皇山地盘神不知鬼不觉掳人? “他奶奶的!” “若丫头少一根头发,老子就把器皇山炸个底朝天!” 轰! 金刚符甲瞬间覆盖全身,金焰裹体,林凡化作一道燃烧的流星,直冲器皇山主峰。 “拦住他!” 夜枫脸色铁青,袍袖一卷,剑光暴涨,“那小子疯起来,能把天捅个窟窿!” …… 第57章 小人得志!星纹体的可怕! “楚涵!” 吼声滚雷般掠过重重宫阙,惊起檐角铜铃仓啷乱响。 林凡金甲覆体,像一团燃烧的金色陨石,一路横冲直撞。 “统子,再磨叽老子拆了你!” “叮!已锁定——正殿西偏殿,地下第二层,标记红点。” 系统声音刚落,林凡猛地折身,化作一道金虹俯冲而去。 …… 偏殿外。 两名红衣守卫正倚剑打盹,忽觉眼前一花,金光刺目。 “来者止步!此地乃是少主寝宫,擅闯者死!” “死个屁!” 轰! 金刚之力炸开,两人连人带剑被掀翻十丈,撞碎玉栏,吐血昏死。 林凡抬手,一拳轰出。 砰! 千年铁木殿门瞬间炸成漫天木屑,尘埃未落,他人已闯了进去。 殿内。 青云正端着茶盏,悠然自得地打量对面少女,眼底贪婪一闪而逝。 “楚姑娘,无双剑匣留在你手,只会埋没了它。不如……” 话音未落! 轰隆! 门扉爆裂,金光灌入,一只裹着金焰的拳头在瞳孔里急速放大。 “什么……” 青云脸色煞白,茶盏当空炸裂,身形狼狈倒射而出,撞碎玉案,瓷片飞溅。 “林凡?!” 楚涵猛地起身,眸子瞬间红了,又惊又喜又怕,她从未想过,那个平日吊儿锒铛的师叔,会这么在乎自己。 林凡一步跨到她面前,双手按住她肩,目光急扫:“丫头,那兔崽子有没有动你一根头发?” 楚涵鼻尖一酸,拼命摇头,声音哽咽:“我没事……师叔,你怎么来了……” “没事就好。” 林凡长吐一口浊气,金刚符甲缓缓收敛,回头望向尘埃里狼狈起身的青云,眼底金芒重新燃起。 “青云!你个王八羔子,敢动我师侄一根汗毛,道爷今日拆了你器皇山!” 林凡怒发冲冠,真气炸裂,衣袍猎猎作响,眼看就要暴走。 “林凡,住手!” 对面青云脸色煞白,刚要开口,夜枫、冯啸天、顾长雪三人破空而至,横在两人之间。 “来得正好!”林凡咬牙切齿,一指青云,“把楚涵带走,道爷今天要让他皮开肉绽!” 夜枫横臂拦住,低声喝道:“林凡,别冲动!” “冲动?这杂碎把我师侄掳上山,你说我冲动?”林凡双目赤红,拳骨捏得噼啪作响。 “师叔……?” 楚涵从人后踉跄跑出,小脸涨得通红,急得声音发颤:“您误会了!是我……我受青云少主邀请,自愿来的,他没有强迫我!” 一句话,满堂死寂。 夜枫三人悄悄松了口气,再晚半步,就会闯下大祸。 林凡僵在原地,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猪肝色。 他瞪着青云,干笑两声:“哈……误会,误会就好!丫头,没事跟道爷回家!” 说罢,他一把拽住楚涵手腕,转身就要溜。 “慢着!” 青云铁青着脸,一字一顿:“毁我殿门,伤我弟子,就想一走了之?” 林凡脚步顿住,回头斜睨,理直气壮:“那你想怎样?别以为道爷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想要无双剑匣,做梦!” 夜枫几人眼观鼻、鼻观心,集体装聋作哑。 “你!” 青云脸色由青转紫,林凡那副“你奈我何”的神态,与方才的尴尬判若两人。 他狠狠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虚空! “嗡!” 三十六根鎏金阵柱自大殿穹顶轰然垂落,血纹游走,织成一张赤金罗网,将众人倒扣其中。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似灌了铅水。 “困神……戮仙阵!” 夜枫魂力刚探出半寸,便被绞得粉碎,他闷哼倒退,瞳孔地震:“……连神识都能绞杀?!” 青云负手立于阵眼,指尖勾动一缕赤雷,笑得温文尔雅,却字字透骨: “此阵以本少主血脉为引,炼虚陷化神,弹指即杀。诸位,可想试试?” “王八蛋,道爷早就知道你裤裆里憋的是坏水!” 林凡啐出一口血沫,目光如刀,“拿丫头做饵,引我们踏阵,好算盘!” “哈哈……!” 青云不答,仰天大笑,笑声在阵壁间来回折射,像百鬼夜哭。 他当然不敢真下杀手,但只需拖过斗器大会,七宗问罪,林凡几人便是百口莫辩的罪人。 “卑鄙!”楚涵红着眼,拔剑欲冲,却被阵威压得双膝发颤。 “卑鄙?”青云嗤笑,“本少主被禁足三月,颜面扫地,拿点利息罢了。” 冯啸天拄杖冷笑:“兔崽子,你困得住我们,却不敢杀我们。拖时间?行,看最后谁吃不了兜着走!” 青云指尖微顿,脸色略不自然,却转瞬掩去:“杀不得,也脱得。待大会闭幕,诸位自会尝到‘玩忽职守’的滋味。”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一眼,同时色变,耽搁斗器大会,这可会引起宗主大发雷霆! 顾长雪气得长剑出鞘半寸,却被阵威逼回,只能怒骂:“小人!” 唯独林凡,忽地安静。 他眯眼凑近赤金阵壁,像老农挑瓜,指尖在空中虚划,嘴里念念叨叨:“……震三、离五、血魂倒转……咦,这蝌蚪文谁写的?笔画都歪了。” 夜枫大骇:“林凡别动!阵纹触之即爆!” 话音未落,林凡已伸出食指,慢悠悠往结界上一戳。 “啵~” 一声轻响,像戳破水泡。 赤金符纹猛地一滞,继而如潮水般“哗啦啦”退开,露出一人高的空洞。 空洞边缘,符文重新排列,竟对林凡俯首称臣般微微闪烁。 青云的笑容瞬间凝固:“?!” 夜枫、冯啸天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顾长雪捂嘴:“他……怎么做到的?” 楚涵眨巴眨巴眼:“师叔,这阵法对你没用?” 林凡收回手指,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牙齿,没有回答,他直接迈步向结界走去。 “他要硬闯?!” 夜枫几人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那可是能绞碎炼虚元神的“困神:戮仙阵”,林凡竟拿肉身去撞? 下一息,所有人眼珠集体掉线。 林凡一步踏出,星辉自毛孔喷薄,如披万点银河,赤金阵纹触之即化,像雪遇沸汤,“嗤啦啦”溃散成漫天流萤。 嗡! 杀阵哀鸣,自动为他分出一条康庄大道。 青云当场石化,嘴唇哆嗦:“不可能?这阵法符文,是父亲所画,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哈!” 林凡仰天长啸,声震屋瓦,“星纹体,专治花里胡哨!小兔崽子,刚才笑得挺欢啊?” 他掰着指节,咔吧作响,每一步落下,地砖便“蛛网”般寸寸炸裂,凶威滔天。 青云裤裆瞬间湿了一小片,连滚带爬:“别过来!我……我器皇山少主!动我等于向整座山门宣战!” “宣战?”林凡咧嘴,露出八颗森白牙齿,“道爷打的就是山门太子爷!” 砂锅大的拳头抡圆,带起雷火罡风,直奔面门! “住手!” 千钧一发,脆若银铃的喝声自殿外破空而至,余音袅袅,竟震得拳锋微偏。 轰! 拳风擦着青云鼻尖掠过,将其身后七尺鎏金屏风扇成齑粉,余劲刮得少主鼻血长流,当场翻白眼。 林凡收拳,皱眉回首,星辉未散,杀意未减:“是你?青霜!” 林凡回头一看,脚步顿住,眉梢挑得老高:“怎么是你?” 青霜立在残破殿门投下的斜光里,一袭素衣无风自动,脸色比冰还冷。 她先扫了眼鼻血糊了半张脸的青云,眸色沉得能滴水,随即抬手一拂! “散。” 一字出口,困神阵三十六根鎏金阵柱“哐啷”齐断,赤纹如灰烬崩散。 夜枫、冯啸天只觉周身一轻,压迫感瞬间归零,两人暗松口气,却也更添忌惮:这女子对自家阵法的掌控,竟比青云还高一线。 青霜抱拳,朝夜枫、冯啸天欠身:“两位前辈,舍弟顽劣,险些铸成大错,青霜代他赔罪。” 夜枫干笑:“令弟……咳,少年心性,下次莫再玩笑便是。” 冯啸天捋须,眼神在青霜与林凡之间来回扫了一圈,识趣地闭嘴。 女人出面收拾残局,他们掺和个什么劲。 林凡却咧到耳根,指着昏死状的青云:“他是你弟?同娘不同命啊,一个冰雕似的人,一个尿裤子的小鸡崽儿?” 青霜眉峰骤凛:“林公子,口舌之快请适可而止。” “成,给你面子。”林凡把拳头捏得噼啪响,冲青云隔空晃了晃,“下次再敢打我家丫头主意,道爷连他牙床一起掀,说到做到。” 青霜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淡声回礼:“那便谢林公子‘手下留情’了。” “好说好说。”林凡嗤笑,转身朝楚涵招手,“丫头,回山!” 楚涵小跑跟上,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踏出殿门。 随着众人脚步声远去,殿内陷入死寂。 青霜忽地抬腿,狠狠一脚踹在青云腰眼:“别装了,人都走光!” “哎哟——!” 青云一个鲤鱼打挺,捂着鼻血狂抽冷气,四下张望:“真走了?姐,你可算来了!再晚一步,我脸就开花……” “闭嘴!”青霜柳眉倒竖,指尖戳着他额头,“若非我来得及时,你早就被林凡打个半死了!” …… 第58章 樊疯子挑衅!忍无可忍! “姐,我忍不了这口恶气!” 青云攥紧的指节泛白,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炸开,“他一个臭道士,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而且那无双剑匣是老祖亲手铸的,我拿回自家东西,何错之有?” “还有,咱们父亲竟把胳膊肘往外拐,他不去严惩那个臭道士,居然下令禁我的足,让我成了器皇山笑柄!” 他越说越委屈,像被抢走糖的孩子,完全忘了自己还躺在玉榻上“装昏迷”。 “幼稚。” 青霜立在窗前,背对月光,嗓音冷得像淬了冰,“动动你的脑子行吗? 无双剑匣如今在人家手里,你明火执仗去抢,是想让整座器皇山背上‘强盗’的骂名吗?” 她转身,眸光如刃,“况且那林凡看似轻浮,可他不代表自己,他背后站的却是整个天澜宗。 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天澜宗能让他来参加大会,就证明天澜宗对他极为重视! 你选择现在动他,那就等同向天澜宗宣战。 父亲之所以禁你足,那是怕你给山门得罪天澜宗!” 青云被训得耳根通红,却咬牙低声道:“可……我亲眼看他从困神阵里走出来,连衣角都没破,这又是为什么?” “什么?” 青霜指尖一颤,窗棂的日光瞬间碎成金色。 困神阵连炼虚老怪都能炼成飞灰,他一个元婴凭什么? 她蓦地想到某个只在古籍里出现过的名字,呼吸微滞:“星纹体……” “星纹体?”青云愣住,“那是什么?” “大道之体,万符之宗。” 青霜的声音低下去,却更重,仿佛每个字都带着洪荒回音, “那是可以无视世间一切符阵,亦可一念生万符。 据传闻上古道门之祖便是凭此体,一人镇压诸天,一符降万魔,从此让道门崛起!” 她抬眼,望向山外,她眼底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忌惮:“难怪父亲……让我与他交好?” “真有这么邪门?” 青云倒抽一口冷气。道门千年前的辉煌,谁没听过? 万宗来朝,玉磬九响,连凡间的城隍都得供道祖金身。 “姐,你说……”他舔了舔干裂的唇,“那小子会不会就是道祖本人,转世回来收旧账的?” 青霜指尖蓦地掐进掌心,月色下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闭嘴!”她罕见地失态,声音压得极低,“今日之言,烂在肚里!再敢去碰林凡,我先废你修为!” 青云被吓得一缩,却仍不服地嘟囔:“可剑匣……” “想要命,就别再惦记!” 青霜甩袖而去,琉璃灯影将她背影拉得森冷。 殿门合拢,青云才狠狠一拳砸在玉榻上,眸子血丝纵横: “臭道士,坏我好事两次……我早晚让你把剑匣跪着奉上!” …… 夜落,灯火山浮。 器皇山巅,七宗云舟横列,如七头巨兽伏在暗夜里。 金钟三响,盛宴开席。 林凡跟在夜枫、冯啸天身后,抬眼望见殿内珠光宝气,举杯相碰之声竟似金铁交鸣。 “停!” 夜枫横臂拦住,压低嗓音:“今晚来的不是各大宗门的长老就是的强者,你一张嘴就能把天澜宗拖进万劫不复,明白?” 冯啸天补刀:“进去后,没我们点头,你一个字也甭蹦!敢自称‘道爷’,我缝你嘴!” 林凡翻白眼:“我……” “嗯?”两老头四道目光如飞剑抵喉。 “……我斯文。”林凡把脏话咽回肚子。 就在此时,一缕冷香袭背。 “林公子还未入殿,莫非……在等我?” 青霜换了一袭月华裙,眸似寒星,唇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林凡一句“道爷”险些脱口而出,余光扫到冯啸天杀人的眼神,急转弯: “咳……正是在下候佳人。” 夜枫二人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小子居然会说人话? 青霜笑意更深,旁若无人地挽住林凡手臂,温软触感透过薄衫传来: “那你我便同行。” 林凡瞬间气血上头。 殿内七宗高手齐刷刷侧目,千百道神识如探照灯钉在他被挽住的那条胳膊上。 “走……走啊?”他嗓音发干。 青霜偏首,睫毛几乎扫到他耳廓,声音轻得像片雪:“怎么,嫌我丢人?” 林凡嘴角挑着笑,心里却骂开了锅。 “这娘们儿到底想干嘛?把我架火上烤,还是拿我当挡箭牌?” 他余光一扫,殿内上百双眼睛,嗖嗖飞刀似的往自己胳膊上扎。 羡慕、嫉妒、杀意,五味杂陈。 尤其天阳宗那桌:少宗主樊宇,头包着跟粽子似的,却还捏得玉杯“咯吱”作响。 旁边骆垣长老更直接,冷哼一声,把杯里灵酒都震成冰碴子。 “器皇家的千金,一转眼出水芙蓉喽!” “啧啧,那小子跟她站一块儿,倒像金童玉女。” 一群老辈边捋胡子边笑,夸得跟保媒似的。 林凡耳根子火辣辣,恨不得当场抠个地缝。 青霜却抿唇偷笑,小鸟依人地挽得更紧,就差没把“这是我男人”写脸上。 高台主位,器皇原本端着架子,一看清林凡,差点把胡须揪下来。 前一秒,还担心自己女儿牵着那个乞丐模样林凡出现大庭广众,可下一秒看到林凡变成风度翩翩少年郎,他心头大石落地。 “林公子,天澜宗席位在那边,随我来。” 青霜旁若无人,牵着他穿过众目睽睽,走到左侧首座。 所过之处,议论炸锅: “天澜宗?这小子啥来头,怎没见过?” “瞧那年纪,莫非是天澜宗主的私生子?” 夜枫、冯啸天刚踏进门,就听见满屋八卦,老脸一黑。 夜枫干咳一声,抱拳四拱: “诸位,静一静。这位林凡小友,正是我天澜宗此次斗器大会的代表炼器师。” 殿内瞬间安静。 下一息,哄笑四起! “炼器师?毛长齐了吗?” “天澜宗没人了?派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几个白发苍苍的炼器大师抚须冷笑,眼里全是轻蔑: “黄口小儿,也配与我等同台斗器?” 得知林凡是炼器师,轻蔑之声瞬间铺天盖地。 林凡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敲,怒火压成一条冷线,顺着脊梁窜上后脑。 老东西,给你脸了? 他刚欲起身,冯啸天一道眼刀劈来:敢动,回去禁闭三年! 林凡吸了口气,把怒火咽回丹田,转而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亮的牙。 “诸位?” 咬了咬牙,林凡声音不高,却像把刚出鞘的剑,劈开了满殿嘈杂。 “炼器这道门槛,从来不在年纪,也不在胡子长短。” “若有本事,明日斗器台自见真章,没必要在这里倚老卖老……” 他目光扫过那群白发老头,笑意更盛,“传出去,各位前辈老脸往哪儿搁?” 一句话,软中带刺,噎得几个老炼器师胡子直抖。 器皇眯眼轻笑,顺势举杯:“小友说得在理。今夜只论风月,不谈器火,诸位……!” 话音未落,对面天阳宗席里,“哗啦”一声木椅后仰。 一名披头散发的老者踉跄而出,酒液顺着乱发滴到胸口,活脱脱一尊醉瘟神。 “兔崽子,嘴皮子倒滑!” 樊疯子“啪”地摔杯成粉,瓷屑四溅,手指几乎戳到林凡鼻尖: “敢不敢……现在就炼!三刻钟,一炉定输赢!输的,当众磕三个响头,喊三声‘爷爷’,再打断双腿!” 满殿死寂。 青霜俯身,一缕冷香袭近林凡耳侧: “樊疯子,本名樊魈,他以‘疯火’闻名。传闻此人炼器成狂,炸炉率九成,可一旦成器必是天品。不如……就忍一忍吧?” 樊宇在远处挑杯冷笑,口型无声:等死。 所有目光“刷”地聚成一盏盏聚灵灯,炙烤着林凡。 “樊疯子,你酒壮怂人胆,敢在器皇殿上撒野?” 夜枫拍案而起,胡须乱颤,却被樊疯子一句话怼回喉咙。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上届被我炸炉吓得尿裤子的夜枫啊?你不行,换个小娃娃来送死,天澜宗就这点骨气?” 殿内轰然爆笑,夜枫老脸瞬间紫成茄子。 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刀直捅林凡:“林凡!给老夫上!老夫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冯啸天脸色骤变:“夜兄,你疯了?这是激将……” “激将?”林凡“当”地把酒杯砸成银片,长身而起,衣袂无风自鼓,“人家骑到脖子上拉屎,再缩头,我天澜宗干脆改王八宗得了!” 他一步踏出,指尖挑起桌上一根银筷,乌金符纹顺着筷身疯长,眨眼化作一柄袖珍小剑,剑尖直指樊疯子眉心。 “老匹夫,想跟道爷斗器是吗?” “好!若你输了,身上所有灵器全归我,当众跪地喊三声‘林爷爷’,再磕九个响头! 敢接,就点火;不敢接,滚回你娘胎里重修!” 林凡声音清朗,却挟着金石杀意,震得殿梁灰尘簌簌而落。 眼见火已经拱起,樊疯子愣了半息,忽地仰天狂笑,乱发炸开如钢针: “好!小兔崽子,一刻钟后,斗器台见!老夫让你知道,疯火一起,神仙难救!” …… 第59章 冰魄剑——器劫现! 器皇山,斗器台。 狼烟冲霄,七宗环列,万籁俱寂,只待一声钟鼎。 天阳宗樊疯子,披赤金火袍,负手立于台巅。 上一届他以半寸之差屈居次席,今番挟七十年火魂而来,眉间尽是胜券在握。 “黄口小儿!”他陡然开口,声如烙铁烙钢,嗤嗤作响,“若肯此刻跪下,自断双腿,再叩三个响头,老夫留你一条狗命下山!” 群山之间,哄笑四起,像万锤砸砧,火星乱溅。 林凡抬眼,黑眸映出炉火,也映出讥嘲。 “我认……”他拖长声调,一步踏上台阶,声音陡然拔刃,“认你大爷!” 青石台基在他脚下“咔嚓”裂开一道缝,仿佛连山石都知他怒意。 青霜伸手,冰丝长袖缠住他腕,声音压得极低:“林凡,樊疯子以‘焚心熔骨火’炼器,触之即死。父亲可保你全身而退,只要一句‘认输’。”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眼底皆暗潮翻涌。 上一届,夜枫曾败于樊疯子的“三虚火魂锤”,深知那老怪物的可怕。 林凡屈指,在青霜玉腕上轻轻一弹,袖袍荡起一道清风,吹得她指间霜雪尽化。 “认输?”他反手一按,背后木剑出鞘半寸,寒光如月,“笑话!道爷我从不知‘怂’字怎么写!” 话音未落,青影已掠空三丈,落在台心。 袍角未稳,炉灰自起,像千百灰蝶绕他疾飞,竟逼得樊疯子后退半步。 “有个性!”不知哪宗长老先喝一声,如铜钟坠地。 “初生牛犊!”也有人冷哂,“就怕一会儿牛骨都炼成渣。” “哈哈……!” 山呼海啸般的笑声从四面叠起,像千柄铁锤同时敲在砧板,震得斗器台都嗡嗡作响。 “天澜宗没人了么?竟派个乳臭未干的小道士。” “樊疯子若连他都拿不下,干脆自废修为算了!” 七宗炼器师或捋须、或抱臂,目光里尽是猫看鼠的戏谑。 他们今日来,本就不是为观龙争虎斗,而是等着看天澜宗如何收场,好回去添油加醋笑上半年。 樊宇更是站起身,五指虚握成爪,隔空对着林凡一抠! “三叔!先留他一口气,我要亲手挖下那对眼珠子泡酒!” 声音尖利,像钝刀刮铜,刺耳至极。 樊疯子大笑,火袍鼓荡,猎猎如旗:“大侄子放心,三叔让他跪着把眼珠自己抠出来!” 林凡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唇齿间已带着铁锈味: “老东西!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等会道爷让你哭都来不及!” “放肆!” 樊疯子眸中赤芒暴涨,火锤抡过半圈,空气被烧出一道弧形黑洞。 他转向高台,单膝微屈,声音却如洪炉炸响—— “器皇!请出题,请见证!今日樊某与这小辈,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山风骤停,万籁俱寂。 高台之上,器皇缓缓起身,玄金长袍映着夕阳,像一座冷峻的铁碑。 “既分高下,便按器皇山规矩。” “时间只给一夜。” “熔炼、器胎、画符——两步定输赢。” “谁品阶高,谁活;谁低,谁——” 器皇目光扫过二人,声音低沉如铁锤落定,“自废修为,永逐器道!” 短短数语,却似万钧铁砧砸在众人心口。 笑声戛然而止,只剩炉火呼啸,似在为即将到来的血与火提前哀鸣。 片刻后,器皇山遣两名弟子捧匣而至,斗器台上一片寒光。 匣盖启处,两块拳头大的千年寒铁静卧玄冰之中,幽蓝纹路如冰河暗涌,仅一眼,围观众人便觉骨髓生霜。 “竟是一次拿出两块?器皇疯了!” “千年寒铁……指头大的一粒就能换一座城!” 惊呼声此起彼伏,连空气都仿佛被冻住。 林凡不知行情,只觉指尖刚触到寒铁,一股极寒便顺着经络直刺丹田,血液几乎瞬间凝冰。 他缩回手,暗暗咋舌:这玩意儿,比北域雪原的罡风还凶。 对面,樊疯子已盘膝浮空,掌心喷出赤金火舌,火中隐现三足金乌之影,围着寒铁盘旋。 然而寒铁纹丝不动,反将火焰压得节节败退,樊疯子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未落便凝成冰粒,噼啪坠地。 台下,冯啸天看得直吸冷气:“夜兄,林凡他……真能搞定?我听说千年寒铁需三昧真火连炼七七四十九日,樊疯子那金乌炎已是半步仙火,都还如此吃力。” 夜枫负手而立,眸底映着林凡略显单薄的背影,语气却淡若轻烟:“他若不行,世上就没人行了。” “怎么说?” “幽焱。” 夜枫短短两字,像把冰锥钉进冯啸天心口。 “三大异火之一,来自九幽之下,可焚星煮海,亦可化万物为虚无。别说千年寒铁,便是九幽玄冰,也扛不过三息。” 话音未落,斗器台上林凡终于抬手。 没有华丽掐诀,也无滔天气势,只掌心微翻,乾坤镜浮现掌心,随后一缕幽黑火苗悄然跃出。 那火无温无热,甚至带着几分诡异的安静,却在出现的瞬间,令整座斗器台的光线猛地一暗,仿佛连日光都被它吞噬。 幽焱轻飘飘地落在寒铁之上。 咔嚓! 幽蓝寒铁发出一声脆弱哀鸣,表面冰纹寸寸崩裂,顷刻化作一汪湛蓝铁水,悬于空中,寒气尽敛,温顺得如同羔羊。 樊疯子猛地睁眼,掌中金乌炎“噗”地一声熄灭,嘴角溢出一丝骇然:“这……这是幽焱?!” 林凡唇角那抹冷笑尚未散尽,悬在半空的湛蓝铁水已自行旋转,像被一只无形之手肆意揉捏,拉伸成剑胚。 幽焱裹着剑胚,黑火与蓝铁交相辉映,竟透出妖异的美感。 “幽焱化形……一念成器?” “这不是炼器,是御火为笔、虚空作画!” 围观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斗器台四周的温度却陡降三分,连呼吸都结出一层白霜。 樊疯子面色铁青,金乌炎在掌心明灭不定,却迟迟不敢再催,幽焱之下,万火臣服,他若强行插手,只会引火自焚。 【叮!检测到宿主已锁定“冰魄剑”炼制方案,现在开始灌输符文蓝图!】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林凡脑海“轰”地一声铺开一幅浩瀚星图:一千零一枚冰蓝符篆如繁星列位,彼此勾连成三座叠加阵基! 一,玄阴纳灵阵:以剑脊为河,引天地寒气自入; 二,冰魄锁魂阵:剑锋开刃,封魂冻魄,斩肉更斩神; 三,幽焱养器阵:最核心一层,以幽焱为炉,寒铁为胚,火不熄则剑不灭,剑不灭则火长存。 三座大阵环环相扣,任何一环偏差半分,器毁人亡。 “一千零一道符文,错一笔,前功尽弃……” 林凡眸底倒映着星图,幽焱骤然收束,化作一根发丝粗细的火针。 火针凌空点下,第一道符篆“唰”地烙进剑胚,冰屑与黑火同时迸溅,发出“嗤”一声令人牙酸的裂响。 “快看!他以火为笔、以神念为墨,直接虚空刻符!” 器皇山几位白发长老齐齐起身,眼底再不是审视,而是赤裸裸的炽热,那是见猎心喜、又怕天才早夭的矛盾。 “此子炼器手法诡异,与道门颇为相似!”坐在上方的器皇眸光寒利,初次看到林凡炼器,竟然他这位之皇为其动容。 同在斗器台上的樊疯子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金乌炎上,火焰“嘭”地化作丈许金乌,振翅长啼。 他知道,再等下去,自己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金乌焚天,给我熔!” 樊疯子须发皆张,双掌推出,金乌火翼横展三丈,利爪扣住千年寒铁。 轰! 赤金火浪倒卷,寒铁表面冰纹瞬间蒸成白雾,铁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软化,不过一次呼吸,已化作湛蓝铁水,悬于火中,宛如水火同体的奇异宝珠。 “好快!” “金乌炎全力爆发,居然能把寒铁熔得比幽焱还快?” 看台上一片哗然,几位白发炼器师眯起眼,樊疯子分明以精血为引,强行把金乌炎推到半步仙火层次,这是拼命的打法。 林凡连眼皮都没抬。 幽焱火针仍在剑胚上游走,星屑四溅,第三百六十四符、三百六十五符……他呼吸绵长,仿佛置身孤岛,外界喧嚣尽数隔绝。 最后一笔落下! 嗡!! 三百六十六枚玄阴符同时亮起,剑胚内部传出潮汐之声,天地寒气倒灌,竟在剑尖凝成一条细小星河,星光顺着剑脊流淌,器胎气息节节攀升。 “上品灵器胚子!” “还没完,那星河在反哺剑主,林凡的灵压也在涨!” 惊呼声未落,幽焱猛地一收,火针化作一枚漆黑符印,烙在剑镡处。 剑胚自发悬浮,蓝黑双色光晕交替,像心脏跳动——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让台面结出一圈霜花,霜花之上又有黑火燃烧,冰火共生,诡异而瑰丽。 对面,樊疯子已咬破第二口精血。 他十指如飞,蘸着血火在器胎上勾符,速度竟比林凡快出三成; 赤金符纹层层堆叠,像给器胎穿上一副火焰战甲,气息同样冲破地级门槛,直逼地级五品。 “还是老樊稳,金乌炎虽被幽焱克制,可他用血祭火,把劣势硬生生扳回。” “林凡只刻完一座符阵就脸色发白,再刻第二座,怕是要被抽干。” 几位顶级炼器师摇头点评,他们眼界极高,地级九品甚至天品都随手炼得,自然看得出。 林凡的幽焱虽逆天,但修为底蕴不足; 樊疯子以血换火,以火换速,经验老辣,再撑半柱香,第二座“金乌裂空阵”就能落成,届时器胎至少地级七品,稳压林凡不止一头。 林凡缓缓睁眼,瞳孔深处幽焱跳动,像两粒黑色星辰。 他吐出一口白雾,声音低得只有剑胚能听见: “他们说我只能到地级?那就破个天给他们看看。” 幽焱火针再次扬起,这一次,针尖竟分裂成九缕,每一缕都比发丝还细,却各自拖着一条冰蓝星线。 第二阵! 冰魄锁魂阵,开! 九针同落,剑胚表面“噼啪”炸开九朵黑莲,莲心蓝光暴涨,化作锁链般的符纹,顺着剑脊缠绕而上。 每缠一圈,林凡脸色便苍白一分,可剑胎气息却猛地跃升—— 地级三品、四品、五品……仍在涨! 看台角落,一位麻衣老者倏地坐直,声音发颤: “双阵同刻!这小子……要把两座大阵叠进一柄剑里?” 旁边中年炼器师冷笑:“叠阵?他灵海吃得消吗?一个不慎,器碎人亡,幽焱反噬,连神魂都留不下!” 话音未落,林凡忽然左手并指如刀,在右腕一划。 鲜血涌出,却在离体瞬间被幽焱蒸成血红雾气,雾气凝而不散,化作第三座阵基—— 幽焱养器阵! 以自身精血为引,以幽焱为炉,三阵合一,强行让剑胚冲破地级壁垒,直指天品! 轰! 斗器台上空,乌云倒垂,一道冰蓝雷蟒穿云而下,直劈剑胚。 “这是器劫!” 器皇大惊失色,看向上方雷云翻滚,居然失态站起身来! …… 第60章 平手?器皇的包庇! “什么?炼个器胎,竟能引出器劫?” 器皇猛地起身,紫金王椅扶手“咔嚓”一声被捏成齑粉。 全场死寂! 雷云压顶,银蛇乱窜,谁都以为那第一道雷是冲着林凡去的,可电光却拐了个弯,狠狠劈在樊疯子的器胎上! 轰隆! 赤金器胎瞬间被雷瀑吞没,火纹炸裂,像一朵怒放的金莲,下一秒又迅速凋零。 雷光散尽,器胎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灵气外泄,霞光瞬间黯淡。 “地级九品……差半步就天品,可惜!” “能引下器劫已是妖孽,渡不过,只能算半个天骄。” 看台上一片扼腕,更多人却悄悄松了口气。 若真让樊疯子当众炼出天品,这些老家伙的脸往哪儿搁? 樊疯子捧着裂痕累累的器胎,指节泛白,眼底血丝几乎迸溅。 “再给我三息,只三息!” 他仰头望天,雷云却毫不留情地开始消散,仿佛连天道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完了,林凡要输了……”冯啸天整个人塌在椅背上,声音发苦。 地器九品,就像一座山横在前头,林凡那柄才双阵叠加的剑胚,充其量地级六品,怎么翻? 夜枫却忽然抬手,捋须望向高空,眸底映出尚未散尽的乌云:“未必。” 冯啸天愣住,下意识跟着抬头。 散到一半的雷云竟重新翻涌,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搅碎、重铸,云层深处透出冰蓝幽光,电芒不再银白,而是漆黑如墨,边缘缀着幽蓝冰屑,噼啪炸响。 “六九雷?!” 器皇脸色瞬间煞白,失声吼出三个字。 周围几位白发老者闻言,齐刷刷起身,胡子乱颤:“传说中……天品之上,引‘六九’化形,雷火双劫同降,万年难遇!” 咔嚓! 斗器台四周的护阵光幕像纸糊的一般,被压得向内凹陷,灵气潮汐倒灌,形成漏斗状风暴,风暴眼正对准林凡手中那柄蓝黑剑胚。 林凡右手执剑胚,左手负背,幽焱顺着剑脊一路烧到雷云之下,火舌与雷火雷芒遥遥对峙,像两头互相审视的洪荒凶兽。 “来!给道爷劈!” 林凡吐出一口血沫,笑得比雷还野,左手并指在剑身一抹,幽焱顺着指缝“嘭”地炸成黑莲。 轰! 六九雷劫第一道,紫雷化龙,张牙舞爪扑下。 剑胚被劈得火星四溅,台面瞬间熔成玻璃浆。 爆炸中心,林凡像破麻袋似的倒飞十丈,后背把护阵光幕撞出一个人形凹坑。 “我擦……” 他滑坐在地,五官扭曲,刚咧嘴,第二道雷已掉头劈向剑胚,压根不给他喘气的空档。 咔——轰! 雷光连珠,九道为一组,紫、金、黑三色交织,斗器台直接变成雷池。 电弧乱蹦,像千万把刀,挨着就焦。 樊疯子刚想退到台边,余波扫过,他那裂痕累累的器胎“噗”的一声,炸成满天飞灰。 “我的器胚!!” 樊疯子目眦欲裂,嗓子喊劈了叉。 回应他的,是雷劫第三组的尾巴,一道漆黑电蛇分叉,拐了个弯,正抽在他脑门上。 轰! 樊疯子七窍生烟,头发瞬间炸成爆炸头,整个人跟炮弹似的射下台,把青石地面砸出一个人形坑。 “三叔!” 樊宇带着几个弟子冲过去,七手八脚把人往外拽。 樊疯子满脸焦黑,只剩眼白和牙齿还反光,仍指着雷池中心,破口大骂: “王八羔子!你毁我器胚,老子跟你没完!” 雷池里,林凡刚爬起来,闻言扭了扭脖子,冲他竖起一根中指:“雷都没劈死你,骨头挺硬啊?别急,等道爷渡完劫,亲手帮你敲碎,省得你到处乱吠。” “你还笑得出来?” 夜枫脸色铁青,一句话像冰碴子砸进林凡心口。 “天雷洗器,九死一生!你那区区地器三品的胚子,怕是要被劈成飞灰。” 冯啸天也沉着脸补刀:“樊疯子虽毁器,却炼出地器九品,有目共睹。若你台子上最后连渣都不剩,便是输得彻底。” 林凡当场僵住,冷汗刷地爬满背脊。 “卧槽……”他喃喃一声,目光穿过雷幕,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挖眼、断腿的血腥画面,“道爷我今天要把自己赔进去?” 青霜走上前,眸光复杂地掠过他,声音低却清晰:“祈祷吧。扛过雷劫,哪怕仍是地器九品,也算平手,不丢人;若侥幸跃入天品——你赢。” “老子这是在跟老天爷掷骰子……”林凡嗓子发干,心脏怦怦撞肋骨。 他忽然侧身,冲青霜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青霜小姐,要是我真输了……您能不能替我求个情?留我一对招子?” 青霜皱眉,轻轻摇头。众目睽睽,她一句话救不了必输的局。 咯噔! 林凡心口像被重锤击中,腿肚子直转筋,转身就想溜。 “嗯?” 天阳宗长老骆垣鬼魅般横在他面前,衣袍猎猎,封死退路。 林凡挠头干笑,只能又挪回青霜旁边。 雷光映得青霜眸子雪亮,她侧首,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雷还没劈完呢,这就怕了?方才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劲儿去哪了?” 被青霜拿话一激,林凡腰板瞬间拔得笔直:“谁说道爷怕了?” 青霜抿唇,只留一抹似笑非笑,懒得再拆穿他。 此刻,六九雷劫已至尾声。 斗器台上紫电残蛇乱窜,空气里飘着焦糊的金属味。 全场目光像钉子一样钉进雷光深处。 林凡后背却全是冷汗,顺着脊梁往下爬! 天阳宗那几位长老正捏得指节爆响,眼神恨不能把他活撕了。 “呼……” 他刚吐半口浊气,高座上的器皇忽然化虹掠台,大袖一振,残雷尽灭,烟霭倒卷。 林凡瞳孔骤缩,心尖跟着那一挥跳到喉咙: 老东西要是当众做手脚,道爷我找谁说理去? “叮!” 清越剑鸣划破死寂,烟幕中一抹青芒闪现。 器皇虚手一抓,一柄青玉般剔透的剑胚悬于掌心。 “成了?!” 林凡差点原地蹦高,可下一秒,器皇眉心紧锁,面色沉得能滴水,又把他的心拽回冰窟。 台下嗡声四起—— “扛住六九雷劫,少说也是天品吧?” “难说!万一内里雷纹尽毁,就是块废铁!” 林凡再也憋不住,脚尖一点,掠上台去: “让道爷自己瞅一眼——” 话音未落,器皇宽袖再拂,青芒瞬息没入袖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 满场问号。 林凡僵在半空,眉毛拧成麻花:“器皇大人,几个意思?我炼的器胚,连贫道都不让看?” 器皇回身,目光扫过众人,声如洪钟: “本皇宣布——此局,平手!” 四个字像炸雷滚过广场。 平手? 地器九品? 谁信! 夜枫、冯啸天面面相觑,脸色比吞了苍蝇还精彩。 青霜也微微蹙眉,父亲向来赏罚分明,今日怎玩起“和稀泥”? “我不认!” 樊疯子一步踏出,双目赤红,“我不信!器皇偏袒天澜宗!把剑胚亮出来,让我们死个明白!” “对!交出来!”樊宇跟着怒吼。 “放肆!” 器皇须发皆张,皇境威压轰然盖下,广场石板寸寸炸裂。 “林凡确炼地器九品,本皇收剑,是给你们天剑宗留最后一层脸皮! 莫要忘了,你们的器胚早已灰飞烟灭,真较胜负,你们已败!” 樊家叔侄被威压震得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林凡却更憋屈,刚欲张嘴,器皇猛地侧首,一道冷眼如刀。 那目光里带着警告,也带着只有林凡能看懂的深意。 “再敢多一句,本皇连‘平手’都不给你。” 林凡张了张口,终究把话咽回肚子,心里骂娘: 他奶奶的,这个老狐狸,说不定按着什么坏心思。 “散了吧!” 器皇的声音滚过广场,像一记闷锤,把所有人未尽的质疑硬生生砸回喉咙。 “明日便是七宗斗器,今夜便到此结束,各位请回到住所早点休息!” 人群骚动,却无人敢违皇令。 樊疯子临走前回头瞪林凡,眸子几乎喷出实质的火焰。 那眼神分明在说:今日磕头逃了,明日老子连本带利拿回来! 林凡站在台边,指节捏得泛白。 赢了却不能声张,还要吞下半口窝囊气,这感觉比挨雷劈更难受。 “林凡,走。”夜枫按住他肩膀,低声劝,“留在这儿也讨不到说法。” 林凡深吸一口潮冷的夜风,终究跳下石台。 衣摆翻飞间,他回头望了一眼。 器皇背手立于高阶,灯火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像一道封死的铁闸,把所有真相锁在黑暗里。 …… 人潮散尽,广场只余风声。 青霜提着裙摆,快步追进大殿。 铜灯摇曳,光线昏黄。 器皇端坐主位,双眉皱得仿佛能夹住飞剑。 “父亲。” 青霜在阶前停步,声音压得极低,“林凡……真的只是平手?” 器皇没有回答。 他抬手,袖中那柄青色剑胚缓缓浮现。 剑身通体温润,却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雷纹。 每一道裂痕深处,都流淌着淡金色的光,像蛰伏的龙脉。 看到剑胚瞬间,青霜瞳孔骤缩:“这是……” …… 第61章 婢女抢人?楚涵上门找师叔! 大殿深处,幽暗尽褪。 器皇抬手,一方青幽剑胚缓缓升起。 刹那间,亿万青芒自剑胚深处喷薄而出,如银河决堤,倒悬穹顶。 星辉交织,化作澎湃星海,将整座殿堂映得寒光流转,恍若置身九天之上。 青霜眸光一颤,失声道:“父亲……这便是林凡所铸的剑胚?” 雷劫六九,天火锻魂,竟未在其上留下半分焦痕;符纹阵列更是纤毫毕现,天威暗蕴。 地器? 绝无可能! 器皇指尖轻抚剑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此胚已迈天品,且寒魄未散!若我所料不差,林凡欲铸之器,正是上古名剑谱中位列第十的‘冰魄’。” “天品……”青霜心口一震,俏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蓦然想起:就在片刻之前,自己的父亲当着众炼师之面,亲口裁定——斗器平局! “父亲,您说谎了?”她咬唇,声音发颤,“明明林凡已胜,为何掩其光芒?这对他……公平吗?” “公平?”器皇低低一笑,笑意却冷得骇人。 “若让世人知他炼出天品剑胚,樊疯子必甘拜下风,届时林凡挟威而来,器皇山谁能制衡? 明日便是七宗斗器大会——他,会是本皇最大的敌人!” 器皇抬眼,眸底寒光迸射,一字一句如冰锥坠地: “更可怕的是,此胚只需再经一次‘淬火’,便可开锋出世。 届时,天下第十名剑‘冰魄’重临人间,我器皇山千年榜首的威名,或将毁于一旦!” 话音落下,殿内星海骤暗,仿佛也被这份沉重的杀机压制得不敢闪烁。 青霜抬眸,只见父亲负手而立,金袍猎猎,背影却第一次显出几分佝偻,那是被一名少年炼师逼至悬崖的惶惧。 千年榜首,从未动摇;仙器大道炉,始终高悬器皇山巅。 而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林凡,仅用一柄未出世的剑胚,便让这位俯瞰天下的器皇,如坐针毡? 青霜攥紧袖口,指节泛白,声音发颤却倔强:“父亲,今日您压得下消息,明日七宗大会呢?若林凡再炼出逆天之器,器皇山依旧要败!” 器皇眉心一跳,如被针刺,这正是他最怕的深渊。 他原打算大会后强行软禁林凡,可如今每让那少年多留一息,器皇山的王座便多裂一道缝。 思及此处,他豁然转身,目光灼灼锁在女儿身上。 青霜心头猛地一坠,那眼神里燃着孤注一掷的野火。 “霜儿。”器皇嗓音沙哑,似被砂纸磨过,“为父……只能求你。” “求我?”青霜后退半步,唇瓣血色尽褪。 她已听懂—— 明日若林凡再胜,便由她出面,以“未婚道侣”之名将战果并入器皇山;从此林凡的荣耀,尽归自家金匾。 而代价,是她的终身,她的清名。 “只要你肯为器皇山付出,林凡就算胜,也是器皇山的乘龙快婿。”器皇每说一字,都像在自己胸口剜肉,“山门的千年榜首……不能断在为父手里。” 殿顶星辉冷照,父女之间却似隔了万丈深渊。 青霜垂眸,贝齿深陷入唇,血珠滚落而不觉。 良久,她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仿佛那一点头,已耗尽此生力气。 器皇长舒一口气,抬手想抚女儿发顶,青霜却侧身避开。 她转身,背影伶仃,像一柄被强行折断的剑,仍要保持最后的锋利与尊严。 殿门阖上,星光碎了一地。 器皇独立高阶,忽觉胜券在握的尽头,是比败北更冷的寂寥。 “成大器者,不拘小节!” “我儿,莫要内疚!身为器皇山的人,自当随时做好为山门牺牲的准备!” 正当器皇心头掠过一丝悔意,殿内忽然响起老父低沉而苍老的喝声。 器皇一震,不敢有半句辩驳,立即抱拳躬身:“儿……谨记父亲教诲!” …… 夜已三更,星穹无月,唯有微风掠檐,吹得灯火摇晃如鬼影。 雷霄楼外,林凡独坐栏杆,抱坛狂灌。酒液辛辣,却压不下胸口那股恶气。 “操!”他啐出一口酒沫,咬牙切齿,“器皇那老狐狸,分明在偏袒天剑宗!” “道爷我耗尽紫府灵力,才把那剑胚送进天品门槛,竟被他一句‘平局’抹得干干净净!” 一想到樊疯子白捡了便宜,他恨得把栏杆捏得木屑横飞。 “师叔……”楚涵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可万一真是您输了呢?器皇这么做,也算给您留面子呀。” 顾长雪拂了拂衣袖,淡淡接话:“即便未输,器皇亦不愿两宗当场撕破脸。以平局收场,算得一种权衡之术。” “权衡个屁!”林凡怒极反笑,抬手又要灌酒,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掌按住坛口。 夜枫不知何时已立身前,眉心川字深锁:“闹够了没有?” 老人声音不高,却压得三人同时噤声。 “今夜谁也没占到便宜,可明日——” 夜枫目光如炬,直刺林凡, “七宗会比,你要面对的远不止一个樊疯子。 器皇山也会出手,到时你必须全力以赴!” 林凡喉头滚动,终究垂下手臂,眸中醉意被怒火蒸腾成凛冽寒光,随口问道“器皇会参加吗?” “器皇?”夜枫瞳孔猛地收紧,随即摇头,“老夫活了半辈子,从没见器皇亲自登过斗器台。每届大会,他都是遣弟子出战。” “哦?”林凡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那老怪物不下场?嘿,道爷我还怕个球!” 说罢,仰头灌酒,一整坛烧刀子“咕咚咕咚”见底。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襟,他也懒得擦,两颊瞬间绯红,眸子眯成月牙,醉意腾腾往上冲。 “师叔!”楚涵跳脚,一把夺过空坛,“你再喝,明天还怎么斗器?” “斗器?”林凡打了个酒嗝,长袖胡乱一甩,“道爷出马,通通趴下!” 他踩着栏杆,摇摇晃晃,手指夜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夜风一吹,衣袂乱舞,活脱脱一只炸毛的大公鸡。 “唉……!”顾长雪扶额,长叹起身,与楚涵一左一右架住他,“林兄?你就别丢人现眼了,我们回雷霄亭吧。” 夜枫与冯啸天远远看着,脸色由红转青,同时一声冷哼,甩袖而去。 “师叔,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进屋了!”楚涵别过脸,避开扑鼻的酒气,咬牙切齿地数步子,“到了榻上,你爱怎么醉就怎么醉!” 林凡却嘿嘿一笑,整个人软成泥,嘴里还含糊地嚷着:“小……小楚涵,别担心,明儿看师叔给你炼个……大大的……嗝……天品大锅铲!” 楚涵与顾长雪正架着烂醉如泥的林凡,一路骂骂咧咧,恨不得把他直接扔进脚底的岩浆里“毁尸灭迹”。 忽见前方红光一闪,三名身段窈窕的婢女迎面而来,衣袂如火,步步生风。 “两位辛苦了。”为首的婢女唇角含笑,声音软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林公子交由我们服侍便可。” 话音未落,左右两名红衣侍女已欺身而上,一左一右,干脆利落地从楚涵、顾长雪臂弯里“提”走了林凡,动作行云流水,活像抢亲。 “喂!!”楚涵只觉手上一空,顿时炸毛,“光天化日……呃,深更半夜,抢人啊?!” “楚小姐勿慌。”领头婢女微微欠身,礼貌得像个假人,“我家小姐备了醒酒汤与清酒,请林公子过去小叙。” 说罢,三人脚下生风,架着林凡便走。 红衣翻飞,转瞬已飘出数丈。 “强盗!明火执仗的强盗!”楚涵气得直跺脚,撸起袖子就要追,“把我师叔还给我!” 顾长雪一把拽住她后领:“冷静!那是青霜小姐的婢女,不会把你师叔怎么样。” “喝醉了才更容易‘怎么样’!”楚涵回头瞪她,小脸铁青,“万一酒后乱……乱什么,你担得起吗?” 顾长雪脑海里瞬间闪过某些不堪画面,耳根“腾”得通红:“追!” 两人拔腿狂奔。 前方婢女似乎背后长眼,脚步陡然加快,红影掠过回廊,像三团跳动的火焰。 眼看就要追上,两名婢女忽地旋身止步,长袖一扬,“啪”地并肩拦住去路,动作整齐得像一把合拢的剪刀。 与此同时,另两名婢女已架着林凡闪入侧旁偏殿。 “砰!” 朱红殿门轰然阖死,铜环震响,震得楚涵心口一颤。 “开门!把师叔交出来!”楚涵扑到门前,拍得门板山响,却只听见里头“咔哒”一声,落了锁。 “止步!” 红衣婢女横臂,袖口一震,火浪般的灵压“嘭”地铺开,将青石地板碾出一圈细尘。 “小姐寝地,无令擅入者——斩!” 楚涵被气浪冲得后退半步,反而更炸:“我管你斩不斩!再不把我师叔交出来,我就……” “就怎样?”婢女冷嗤,掌心一翻,赤芒凝成寸许剑罡,映得她眸子猩红,“闯一个试试?” 顾长雪额头青筋直跳,赶紧把楚涵往身后拽,拱手打圆场: “两位姐姐海涵,我们奉命护持林凡,若他有个闪失,长老怪罪下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烦请通禀一声,只需确认他平安,我们立刻就走。” “面子?”左侧婢女讥笑,“小姐的面子就是天。再说……”她斜睨紧闭的殿门,语气暧昧,“林公子醉成那样,能出什么事?真出了,也是他占便宜。” “你!”楚涵脸颊“腾”得通红,又气又急,撸袖子就要硬冲。 右侧婢女指尖一弹,“叮”的一声脆响,一道火红结界自门槛蔓延,瞬间封住整座偏殿,光壁上符纹流转,炙热逼人。 “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们翻脸无情!” …… 第62章 一夜温柔,斗器招婚! “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殿门外,数名婢女横剑成阵,寒光映月,声如冰裂。 顾长雪与楚涵同时色变。 这哪是“请”?分明是抢! 楚涵猛一跺脚,咬牙低喝:“顾师兄,强闯!” “不可。”顾长雪按住她腕脉,声音压得极低,“器皇山禁制重重,一旦拔剑,我们连灰都剩不下。先寻夜长老。” “还找什么长老!”楚涵眼圈通红,“再拖片刻,师叔就……就清白难保了!” 她反手一拍剑匣,五口无双飞剑“锵”然齐鸣,剑气冲得檐角铜铃碎成齑粉。 守门婢女齐齐踏前一步,长剑出鞘,杀意凝霜。 “楚涵,收剑!”顾长雪闪身挡在她面前,一指点在剑匣中枢,剑潮瞬间归鞘。 趁楚涵气息一滞,她扣住对方肩井,强行拖离丹墀。 “师叔……”楚涵被拽的踉跄,仍回头嘶喊,“撑住!!” 喊声撞入幽深大殿,层层帘幔无风自荡,终被黑暗吞没。 …… 殿内,烛火只剩豆大,青霜立在榻前,青缕薄衣滑落至足踝,烛影将她的曲线削成一抹伶仃的雪。 榻上,林凡醉得昏沉,衣襟半解,呼吸灼热。 青霜指尖颤得厉害。 两日来,她逼着自己靠近这个男人,为家族、为传承、为父亲口中“器皇山未来”。 可直到此刻,她仍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像困兽撞笼。 “林凡……”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今日之后,我恨你也罢,谢你也罢,你这辈子都不许对不起我!” 青纱帐落下,像一池春水被夜风揉皱。 醉梦中的林凡只觉热浪裹身,本能地抬手,触到一片温凉。 他低哑地唤了声“……青霜”,便翻身将她压进鸳鸯锦被。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终被黑暗掐灭。 只剩急促的呼吸与衣帛裂声,在长夜里撕开一道无法回头的裂口。 一炷香尽,残灰坠地。 殿门外,夜枫、冯啸天携顾长雪、楚涵疾步而至。 月色如刃,照得阶前青石森冷。 守门婢女齐拔剑,剑尖微颤,却仍一字排开,誓死不退。 “夜长老!”楚涵嗓音已劈了叉,“再迟一步,师叔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夜枫眼底挣扎一闪而逝,终究抬手,袍袖鼓风! 轰! 罡气如山,婢女们闷哼倒飞,软软瘫了一地。 “走!”顾长雪拽起楚涵,两人并肩撞向殿门。 然而指尖尚未触及朱漆,那两扇巨门竟“吱呀”一声,自内而开,像一张无声狞笑的巨口。 夜枫、冯啸天对视一眼,同时闪入。 顾长雪、楚涵紧随其后。 …… 殿内幽暗,只余几缕青烟缭绕。 高阶之上,青霜半倚阑干,罗衫滑落至肩,锁骨处一抹殷红吻痕刺目。 她指尖绕着一缕青丝,眼尾潮红,唇角却勾着凉薄笑意。 “诸位深夜闯我香闺,”声音沙哑,却带着餍足后的慵懒,“礼数呢?” 夜枫、冯啸天老脸瞬间涨成猪肝,急急垂首,恨不得把眼珠埋进地砖。 顾长雪也慌忙侧眸,心跳如鼓。 楚涵却红了眼,剑匣“哐啷”一声弹开半寸:“我师叔呢?!” 青霜低笑,指尖轻轻按住颈侧红印,像按住一枚胜利印章。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她拖长了音,眸光往屏风后一挑, “你觉得……我能把他怎样?” 屏风下,露出一截苍白脚腕,踝骨分明,却静静垂着,不知死活。 楚涵顿时小脸通红,暗骂青霜太无耻,居然趁人之危! “那个……误会。” 夜枫老脸抽成一朵干菊,抱拳的手恨不得连脑袋一起埋进袖里,“青霜小姐,我等来得不是时候,告辞、告辞!” 说罢拽着冯啸天与顾长雪,三步并作两步往外窜,活像后面有鬼追。 “夜长老!师叔还在里边呢?” 楚涵急得跳脚,却被夜枫回头一声暴喝噎了回去:“小丫头懂什么?非礼勿视,快走!” 顾长雪红着耳根,硬生生把楚涵拖走,嘴里还哄:“你师叔……咳,艳福齐天,死不了。” 殿门“砰”地阖上,外头脚步声乱成一串,眨眼消失。 …… 殿内青霜脸上的笑意瞬间凝霜。 她回头,屏风后林凡四仰八叉,鼾声轻匀,胸口还留着几道被抓出的红痕。 “臭男人……” 青霜耳根烧得通红,抄起枕边的玉簪就想掷过去,手到半空又僵住,真扎下去,心疼的竟是自己。 她咬唇半晌,只憋出一句:“本小姐的清誉,全毁你手里了!” …… 翌日,晨光透窗,像一把软刀子,把林凡从醉海里拖出来。 他伸懒腰,胳膊碰到一片冰凉肌肤,猛地睁眼! 自己光溜溜,像条白鱼。 “他奶奶的!谁扒了道爷的道袍?!” 他“嗖”地坐起,被子提到下巴,眼珠乱转:香炉、纱帐、女儿香,这哪儿是自家狗窝? “你醒了。” 青霜从屏风后转出来,一袭墨发披散,只松松套了件男式外衫,分明是林凡昨夜穿的道袍改的小褂。 她斜倚阑干,似笑非笑,像猫看耗子。 “啊!” 林凡差点把被子扯成碎片,“你、你怎么在这儿?!” 一句话问完,自己也觉得蠢:人家房间,人家爱在哪儿在哪儿! 青霜挑眉,故意把衣襟往下拉了半寸,露出锁骨处一枚暧昧红印,“昨夜某人醉成烂泥,哭着喊着非要给我算命,算着算着就……” 她停住,留半截空白比刀子还锋利。 林凡脑子“嗡”的一声! 酒后乱性? 道爷我破戒了? 他偷偷瞄向床单,却见一抹暗色梅花,扎得他瞳孔地震。 “我……我……” 他抱着被子滚下床,哐当跪了,“姑奶奶,贫道有罪!可……可我真不记得流程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青霜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滚烫: “怎么?你以为,挨几下板子就能把我打发了?” 林凡后背“唰”地抵到桌角,退无可退,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昨夜残存的记忆碎片里,自己好像真的抱着人家喊“小甜甜”…… “那……”他咽了口唾沫,嗓音发干,“贫道负责?” “负责!”青霜答得斩钉截铁,耳尖却红得滴血,“七宗斗器大会今日开炉,等你拿了魁首!” 她伸出指尖,在林凡胸口写下一个“娶”字,一笔一画像烙铁: “立刻向我爹提亲,三媒六聘,少一环我就把你丢进万火窟里回炉。” 林凡当场石化! 斗器大会?魁首?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这是赶鸭子上火葬场! 青霜却不管他瞳孔地震,转身拎起早已备好的新道袍,抖开。 袍角绣着一对交颈火凤,金线炽亮,闪瞎狗眼。 “换上。”她背过身,声音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大小姐的骄矜,“我青霜的男人,可以打不过别人,但不能比别人难看。” 林凡抱着火凤袍,双腿发软。 怎么越想越觉得,这袍子像囚衣, 好像自己是自投罗网来了? 由不得林凡说什么,青霜为他青衣穿衣。 随后,青霜牵着林凡的手,向殿外走去。 岩浆翻涌,赤浪蒸天。 斗器台悬于火海中央,玄铁锁链层层缠绕,像一头伏在烈焰里的黑龙。 七宗弟子分列四方,衣袍猎猎,器鼎未开,火气已先剑拔弩张。 就在这一刻! “快看!青霜小姐!” 不知谁喊了一声,千百道目光齐刷刷射向通往台心的赤炎天桥。 雾霭分开,青霜牵着林凡,一步一火莲,悠然踏来。 她仍披那件墨青外衫,胸口却多绣了一簇赤金火纹,正是器皇山嫡系才能佩的“焚天徽”。 林凡被拽在旁,火凤新袍耀目,脸色却比袍子还红,活像一只被拎出来游街的公狐狸。 “我靠……那小子居然从青霜寝宫出来的?” “老子凌晨练剑,亲眼看见他顶着鸡窝头在门口伸懒腰!” “可恶……那可是我的女神啊!竟然被这小子给……!” 议论声像油锅泼水,瞬间炸开。 年轻男修集体破防: “他凭什么?就凭那张脸能掐出水?” “我可是天剑宗少宗主,他林凡哪里比我强?可恶……!” 嫉妒的火焰比岩浆还高十丈。 天剑宗阵营,樊宇“锵”地拔剑半寸,剑气把脚边玄岩削成齑粉:“林凡!我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 远处飞石栈桥上,楚涵顶着两只乌青眼圈,咬牙切齿: “亏我一夜给他念平安咒,他倒好,直接念到人家被窝里去了!” 她抬脚就要冲过去,被顾长雪死死拽住:“冷静!你现在上去,只会被器皇山当做挑衅。” “我不管!”楚涵跺脚,剑匣“哐啷”弹开三寸,“我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 青霜牵着林凡,自人海中穿行而过。 万道目光灼灼,她却连睫毛都未颤一下,仿佛天地喧嚣皆与她无关。 直到斗器台正央,她才松开手,抬眸一扫,声音不高,却压得火山口般的沸腾瞬间失声—— “诸位,借七宗大会一方宝地,我只说两句话。” “第一句……” 她侧过身,与林凡并肩,字字如冰刃坠玉盘: “若林凡今日夺魁,我青霜,愿以器皇山为家,自此为妻。” “第二句……” 第63章 都想绿他!血魂铸器! “什么?!” “青霜小姐……此言可当真?” “……” 话音落地,满场炸锅。 云台之上,十数道身影同时起身,衣袂翻飞,真元激荡,险些把座下玉案掀翻。 樊宇原本死灰的眸子“嘭”地重新燃起,火星四溅,灼得他喉咙发干,青霜那一指,像在他心口重新点了一盏灯,亮得他几乎想长啸。 而灯影之下,林凡整个人瞬间坠入冰窟。 昨夜肌肤相亲的余温尚在,此刻却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雪水,寒气顺着脊背窜上天灵盖。 “她只嫁夺魁者?” “那岂不是说……五大宗门,甚至樊宇那条疯狗,都有资格把老子睡过的女人抢走?” “老子头顶已经长草了?!” 林凡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腮帮浮起一道狰狞的青线。 “他奶奶的……” “这疯女人,是在逼老子拼命夺魁!” …… 云台最高处,器皇山主人——器皇,脸色黑得能滴出墨。 “胡闹!” 短短两字,压得虚空嗡鸣。 可话已出口,万耳共闻,纵然他横压东域,也收不回女儿这一句。 …… “三叔!” 樊宇单膝跪地,拳心攥得发白,指节透青。 “这一次,您一定要帮侄儿赢下斗器!青霜……我必须得到!” 樊疯子咧嘴,露出森白牙齿,像一头老狼看见羔羊。 “放心,大侄子。” “昨夜让那小子侥幸捡回一条命,今天……三叔会让他连灰都不剩。” “斗器魁首、仙器大道炉、器皇山女婿——” “一个都跑不了!” …… 另一侧,冯啸天摸着下巴,表情精彩得像吞了活蛤蟆。 “夜兄,青霜那丫头……是不是在故意刺激林凡?” “昨夜咱俩可亲眼看见那小子溜进她闺房,今早却来这么一出……闹哪样?” 夜枫眉心紧锁,眸光深似幽潭。 “不好说。” “但若真如此……” “这丫头的手段,比咱这些老骨头都狠。” “哼,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楚涵嗤笑,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附近几宗弟子听得一清二楚,撇嘴道“师叔的头要绿了!” 顾长雪微微颔首,冰眸里掠过一丝厌色:“如此公然择婿,置女子廉耻于何地。” …… 高台之上,青霜对四面八方的非议充耳不闻,只抬手一压,真元暗涌,声浪滚过全场: “诸位——” “我青霜,言出必行!” 一字一句,如寒钉坠铁,砸得众人呼吸一滞。 可就在她身侧,林凡耳根早红得滴血,羞恼交加,猛地一甩袖,转身就要走。 “林凡。” 一缕传音,忽在识海绽开,清冷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别让我失望。” 林凡脚步顿住,回头怒瞪,那女人仍是一脸霜雪,连唇角都没弯,可眼底分明写着: “敢走,你就永远别上我的床。” “……操!” 林凡暗骂一声,心火瞬间被点成燎原。 “行,夺魁是吧?” “道爷今天就夺给你看!” …… 中央擂台,七方炼器台呈七星环绕,地火喷薄,霞光冲霄。 林凡归位,衣袍猎猎,眸光如刃。 左手边,樊疯子扛着一柄半人高的乌金锤,冲他咧嘴一笑,杀机森然。 其余五席: 广寒宗:银发老妪,手托寒玉匣,周身霜雾缭绕。 蛮神宗:赤膊壮汉,古铜肌肤上巫纹闪烁,背后负着半扇血色巨鼓。 圣元宗:白眉老者,气息绵长,掌心悬一轮青金小镜,镜沿八卦流转。 蓬莱岛:鹤发童颜的道姑,拂尘一摆,海潮声隐现。 器皇山:那名红袍青年最后登台,容貌俊朗,眉心一点朱砂,笑意从容,却无人知其姓名。 七人立定,火脉轰然咆哮! 斗器大会,取七宗之战,一触即发! “诸位!” 器皇一步踏出,云台轰然一震,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瞬间被压成死寂。 “十年一度,斗器大会,今日启幕!” 声音如洪钟大吕,卷着真元滚过火山口,震得七座炼器台同时嗡鸣,地火蹿起三丈高。 “规则只讲一遍!” “材料,由本皇提供;场地,由本皇开辟!” “一日为限,日落之前,谁炼出品阶最高,谁就是魁首!” “若品阶相同?” 器皇眸光扫过,虚空似被刀锋劈开: “另行加赛,直到胜负分晓!” “开——炉!” 轰!! 七方炼器台同时下沉,赤金火脉如龙腾空,卷起漫天流焰,映得众人须发皆朱。 “火笼起,生死圈。” “一旦登台,除非日落判魁,否则……” “脚离台,人即灰。” 器皇的尾音还在岩浆上回荡,赤红火蛇已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囚笼,热浪扑面,烤得空气噼啪爆鸣。 林凡眉心一跳,顾不上骂娘,几步冲到属于自己的七星台。 台上静静躺着一块拳头大的乌黑石头,表面粗糙,毫不起眼。 他下意识伸手! 轰! 指骨当场被压出一声脆响,整条胳膊差点被拽断。 “卧槽?!” 石头纹丝不动,仿佛把整片山岳浓缩进了拳头大的体积。 “叮!” “检测到:万年玄铁精,一山之力,硬度比肩星陨,极道炼材!”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林凡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倒吸一口炽热气流:“统子,这玩意儿能搞成啥?” “方案推演中:” “一,千斤坠:天品成率30%,重势镇压,专破护体罡气。 二,破军剑:天品成率35%,锐之极致,一剑破万法。 三,万斤锤:天品成率45%,力之极致,锤出即天崩。” “建议:选三。材料与锤形相性最佳,可最大化‘重’之法则。” 林凡抬眼扫去。 左侧樊疯子已抡起乌金大锤,本命火化作黑龙,疯狂锻打玄铁精,星火四溅; 对面红袍青年指尖捻诀,朱红火焰凝成鸾鸟,翅翼扇动间,石屑纷飞; 更远处的白发老者们各显神通,炉鼎、阵盘、符火层出不穷,嗡鸣震天。 “他奶奶的,一个个都摆出‘魁首老子预定了’的死样子,道爷能怂?” 青霜那两句冷冰冰的“嫁魁首”又在耳边回荡,林凡后槽牙磨得咯吱响。 “老子的女人,谁敢抢……老子就砸烂他的狗头!” 吼声未落,他扬手祭出乾坤镜。 古铜镜轮悬在头顶,镜面“咔啦”一声裂开幽黑缝隙,一缕苍白色火舌倏地垂落,幽焱烈火,专熔万灵! 轰! 火舌卷住万年玄铁精,只一个呼吸,黑石表面“噼啪”炸成无数细碎乌光,转眼化为一团乌金铁水,沉沉浮浮,重若山渊。 “统子,兑换‘万斤锤’完整教程!” “叮!消耗100点气运值,蓝图已载入。” 海量符文、火纹、阵络瞬间刻进识海,像千万根烧红的针,扎得他眼前一黑。 “接下来……” “以血为墨,以魂为笔,三千八百道镇岳符,一气呵成!” 林凡嘴角一抽,差点破口大骂。 “靠!别人炼器费材料,道爷炼器费命?!” 天澜宗吞星珠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因耗费魂力过大,差点让自己嗝屁! 可眼下火笼高悬,退路被封,时间不给他怂的机会。 “干!” 他并指如刀,在左掌狠狠一划,鲜血激射而出,被幽焱瞬间蒸成血雾; 识海魂光同时燃烧,青白火焰“轰”地化作符笔,牵引血雾,在虚空疯狂勾画。 第一道符成,铁水重若千钧,锤胚微颤; 第十道符成,林凡脸色煞白,脚步踉跄; 第一百道符成,他一口血喷在火里,血与火交融,轰然化作山岳虚影,镇的炼器台“咔嚓”下沉三尺! “三千八百符……道爷今天就是把命拼没了,也要锤出个天品!” “给我……凝!” 轰隆隆! 当第一千道符文凝成,乌金铁水翻滚,一柄漆黑巨锤缓缓成型,锤头未开锋,已压得虚空塌陷,火笼哀鸣! “什么?这小子拿命在画符?” “血祭炼兵……这可是古籍里才记载的禁术!” “疯子!比樊疯子还疯!” 四座炼器台接连熄火,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射来。 乌金锤胚悬在半空,血符如锁链缠绕,每一次落笔,锤身便膨胀一圈,乌光里透出暗红,像一头吞山的凶兽在苏醒。 …… 第64章 雷火三问,血契焚天! 咚——! 三千八百道符纹,最后一笔轰然落定,斗器台猛地沉下一寸,山脊剧震,赤浆如怒龙腾空,掀起千层火浪! 一笔万钧,重若泰岳! 众目骇然之际,林凡头顶忽现巍峨山影:云岭苍茫,古木倒挂飞瀑,虹桥横跨天穹,恍若海市蜃楼凝形,镇压当空。 “海市蜃楼?怎会降于此地!” “炼器炼出一座山?这小子还是人吗!” “古之传说,竟在眼前——” 惊声未绝,十万人潮同时倒吸,声浪冲霄。 高台之上,器皇“霍”地起身,龙椅扶手寸寸崩裂,瞳孔收缩成针,失声低喝: “相传世间有山,上通仙阙,下镇幽冥,故名‘圣山’!……斗器台上之影,莫非便是那座山?” 他修器八百载,阅尽玄典,也从未听闻,有人能以符纹召出圣山虚影! 远端,青霜仰首,眸光迷离。 山巅雪色映在她瞳仁里,像一场不敢惊扰的幻梦。 “好美……”她喃喃,心湖被那云瀑撩起涟漪,竟忘了身在杀伐场。 楚涵却攥紧裙角,指节发白,颤声道:“师叔……是不是要‘魂归一天’了?” “住口!”顾长雪低喝,按住她肩,“元婴之魂,岂会一笔抽空?你就不能盼你师叔点好?” 楚涵缩了缩脖子,随后忍不住向识海传音:“女帝……那山,到底是哪?师叔怎么做到的?” 良久,女帝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万古不化的幽冷,也罕见地多了一丝起伏: “炼器至极,自有‘意境’。宝未成,天先有感,大道器成! 昨夜六九雷劫,是其一; 今日圣山临空,是其二。 雷劫看气运,而山影……” 她顿了顿,似在隔着岁月凝视那座古岳。 “其名‘圣山’,又称‘天道峰’,三千年前,道门之首,乃是天道宗祖庭所在。 传说,此山本为仙凡门户,后被大能以符纹封镇,隐于青冥。 但没有想到今日会在此得见?” 女帝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如万雷齐鸣。 “哇?这么厉害!”楚涵惊愕,她不敢置信眨吧眨眼,看着台上的师叔林凡说道“那师叔岂不是稳赢了吗?” 轰隆! 楚涵话音未落,穹顶骤然塌陷,乌云似墨海倒灌,万雷怒啸,银蛇乱舞。 “三九器劫?!” “樊疯子……竟是他!” 所有人齐刷刷仰头,瞳孔被雷光映得惨白。 下一瞬,千百道霹雳汇成一束,轰然砸向西北角,樊疯子披发如戟,赤足踏裂岩台,双臂抡起乌金巨锤,竟迎着天雷砸落! 雷火交轰,锤声如战鼓。 每一击,都有雷浆迸溅,顺着锤纹淌进器胚; 每一击,都似把自身性命也锻进去。 “借天雷为火,以命为砧……真疯了!” “疯子之名,当之无愧!” 惊呼声、抽气声、倒退声混作一锅,空气里满是灼焦的铜腥。 原本环绕林凡的圣山虚影,被雷光撕得支离破碎,无人再顾。 斗器台中央,林凡双膝深陷碎石,唇角溢血,脸色比月光还白。 他死死盯着对面那团紫电缠绕的器胚,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道爷我搭了半条命,只是映出一座山来?凭什么不给道爷降雷劫?!” 一句怒吼,被第二声霹雳生生压回喉咙。 轰!! 第二劫落,樊疯子锤势更狂。 雷火顺着锤柄爬满他全身,皮开肉绽,却笑声如雷:“再来!” 第三劫凝成雷池,悬于头顶,紫得发黑。 樊疯子双目充血,猛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器胚之上! “给我——开!” 锤落,雷碎! 漫天雷光倏然收拢,化作一枚拳头大小的紫核,被器胚鲸吸长虹般吞噬。 下一息,器胚表面电弧游走,发出龙吟般的颤鸣,一圈圈天品灵压横扫八方,逼得近处修士连退七步。 “成了!天品器胚!” “雷力内蕴,紫光外透……回炉重锻,必成天品灵器!” 欢呼声浪掀翻夜空,整座山谷都在拍掌。 看到这一幕的林凡,倍感压力巨大。 林凡刚把“天地造炉”从储物戒里拎出一角,炉口尚未落地,对面樊疯子已抡着紫光未褪的器胚,隔空指来! “兔崽子!昨日之约,今日可敢再赌!” 声如炸雷,裹着天品灵压,震得林凡耳膜嗡嗡作响。 “我……”林凡手里的炉盖“咣当”一声又掉回戒指。 想到樊疯子天品器胚在前,他连自家器胚究竟啥品阶都摸不准,瞬间气短。 “怂包!” 樊疯子咧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青霜小姐,看来只能给我那大侄子当道侣喽!癞蛤蟆,就别惦记天鹅肉啰,哈哈!” 远处樊宇笑得直拍栏杆:“林凡……你就是个窝囊废!” “卧……草你大爷!” 林凡头顶“噌”地窜起三丈青火,什么理智、形象、风度,当场火化。 “老匹夫!骂谁癞蛤蟆?今日不把你锤成王八汤,道爷跟你姓!” 他“刺啦”撸起袖子,唾沫星子隔着十丈远差点喷樊疯子一脸, “赌约照旧! 你输——当众磕头,叫声师父! 身上灵器、储物袋、包括你那条老狗命,全归我! 敢不敢?!” 全场死寂三息,随后“轰”地炸锅。 “疯了吧?樊疯子八成天品,他拿啥赌?” “送人头也不是这么送的……” “天澜宗这次要抬着棺材回去喽!” 高台一侧,冯啸天脸黑如锅底:“夜兄,您也不管管?这……这是把命往火坑里扔!” 夜枫抚须,目光却亮得吓人:“管?为何要管!” “樊疯子出言挑衅在先,若连应战的骨头都没有,日后天澜宗还怎么在北境抬头?” “要么赢个通透,要么输个干净——” “林凡今日若退一步,老夫第一个看不起他!” 话音落下,夜枫袖袍无风自鼓,元婴后期的威压悄然弥漫,替林凡挡住了樊疯子趁势压来的灵势。 对面,樊疯子眯起眼,紫光在掌心噼啪作响:“小子,口说无凭,立誓为证!” “怕你?”林凡咬破指尖,屈指一弹,血珠化作赤符,悬于空中。 “天地为证,器道为鉴,若违此誓,道火焚魂,万劫不复!” 樊疯子仰天大笑,同样逼出一滴精血,与赤符轰然对撞! 啪! 血誓成,契约定,生死各安天命! 高台之上,器皇指尖轻叩扶手,金漆龙纹寸寸凝霜。 “昨夜让你侥幸偷得天品,今日还敢签血契?” 他眯起冷目,像看一只自己撞进笼的野狐,“林凡,本皇便看你如何死得体面。” 低语未落,他余光瞥见道观飞檐下那抹青影。 青霜十指攥得发白,眸光却锁在斗器台中央,一寸不移。 “我……竟在替他害怕?” 这个念头一闪,她心口骤烫,像被雷火燎了指尖,慌忙别开脸,却又忍不住再望去。 …… 轰隆! 第三团雷云毫无征兆地碾空而至,紫电尚未劈落,空气已先迸裂。 “又三九器劫?!” “是他!器皇山秦昊,连续三届夺魁的那个家伙!” 人群如潮水两分,一条雷光铺就的“道”笔直延伸到台心。 青年踏雷而来,玄袍无风自扬,指尖符笔蘸着闪电,凌空勾划。 嗤啦! 一笔八十一符,符符如星坠,瞬息烙进悬于面前的赤金器胚。 雷龙俯冲而下,尚未及地,便被那器胚鲸吸长虹般吞噬,化作一圈温润青芒,像春水初融。 “雷落无声,化劫为养……” 樊疯子眼角狠狠一跳,握锤的手背青筋暴起。 同样天品,他当年就是在这招“化雷”上被秦昊压了一头,才屈居第二。 “完了,秦昊一出手,魁首又成定局!” “樊疯子尚且不敌,那林凡……怕是连尸骨都捡不齐。” 低叹、哀嚎、幸灾乐祸汇成一股,把斗器台围成铁桶。 雷光、紫电、青芒交错,照得林凡侧脸明暗不定,他却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 电光火石间,林凡把前因后果串成一条线! 青霜当众招胥,压根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布了一场“双赢”的死局: 自己若赢,她名正言顺嫁; 自己若输,器皇山照样夺魁,她仍可独善其身! “卧草!”林凡心里瞬间乐开了花,“搞了半天,道爷是唯一的‘必选项’?” 可下一秒,他又想哭了! “老子干嘛手贱去签血契?!” 要是输给樊疯子,挖眼又断腿、交命交家当,自己岂不是作死吗? “麻的!输给器皇山算技不如人,输给那条疯狗……道爷这辈子就真成癞蛤蟆了!” 一念及此,他恶狠狠咬破舌尖,腥甜味直冲脑门。 “不行!就算天要亡我,也得先扒那疯狗一层皮!” 咣当! 天地造化炉被重重顿下,炉足砸穿岩板,深嵌三尺。 通体暗金,炉壁星芒流转,像吞了整条银河。 高台之上,器皇“腾”地起身,龙椅扶手“咔嚓”碎成齑粉。 “大道炉?!” 他失声惊呼,又猛地摇头,“不对……仙器大道炉一直在我器皇山!” 器皇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喃喃道“这该不会是道门失踪那件仿品,天地造化炉吧?” 第65章 狼行毕露,最大的劲敌! 斗器台上,七宗炼器师屏息凝神,天地为炉,万籁俱寂。 这一战,不只赌个人荣辱,更赌宗门百年气运胜者,可携仙器大道炉飘然而去,败者,则永为笑柄。 器胚阶段已落帷幕。樊疯子、秦昊双双炼出“天品”器胚,灵光冲霄,如日月争辉,夺尽全场呼吸。 林凡却与樊疯子血契为证,以命相赌,被万人看衰。 直至他袖袍一震,祭出“天地造化炉”! 那一刻,连高坐云端的器皇都豁然起身,眸中仙纹炸裂。 大道炉之仿品! 旁人只识其形,器皇却洞悉其神:正品仙炉,凡胚入炉,三成概率成天品,五成仙器! 虽仿品,亦属天品灵器,仍藏一缕仙韵,可逆天改命。 七道火口同时喷薄,回炉淬火——决定灵器终极品阶的生死关,到了。 林凡额间青筋跳动。 对面,樊疯子负手而立,嘴角噙笑,胜券在握。 “他奶奶的……” 林凡低骂,一口血唾溅落玄台,“道爷能不能活,就看你这破炉子争不争这口气!” 轰! 袍袖翻飞,器胚化作乌光投入炉腹。 林凡盘膝而坐,双手如轮,指影漫天,一诀起火,万焰俯首。 万斤锤淬火法:九稳九猛,一息不能断; 血为墨,指为笔,须于火海中虚空凝符,共一百零八道,符符入骨,声声如雷; 三时辰,一息不许停,一气呵成,神退则器废,魂散则炉崩! 火浪怒号,映得林凡眸中火云高悬。 斗器台上,七炉烈火映残阳,如七轮坠地的落日,烧得暮色都不敢靠近。 最后一炷香已燃成灰烬,无人出声,只剩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天澜宗阵营,夜枫寒负手而立,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青; 冯啸天眉心拧成川字,仿佛再一用力便能滴出血来。 楚涵双手合十,指缝间漏出细碎的呢喃“师叔……一定要赢啊。” 顾长雪把佩剑握得嗡鸣作响,剑鞘已现裂痕,她却浑然不觉,只因林凡那一炉里,炼的是林凡的命,也是天澜宗百年荣辱。 忽然! 轰隆! 夜幕被一剑劈开! 广寒宗方位,炉盖冲天而起,一道白虹贯日而出,照得天地失色。 乌黑长剑浴星而出,剑身如墨,星辉似雪。 广寒宗炼器师披发如狂,十指连弹,打出一串古老星符! “斗转星移,星炼归宗!” 刹那,九天之上,原本隐匿的星辰被强行拽落,亿万银辉化作瀑布,倒灌剑体。 剑鸣之声,似万星齐喑,又似银河决堤。 “地器九品……强行叩关天品!” “是失传的‘星炼之术’,以星魂为火,以苍穹为砧!” “疯了!若星力反噬,器毁人亡!” 惊呼未落,剑身猛地一震,乌光尽褪,化作冰魄般的银白,剑脊上亮起一道天痕! 天品,一星! 只此一星,便压得其余六炉火焰齐齐低伏,似在朝拜新王。 广寒宗炼器师仰天长笑,笑声未绝,一口鲜血已喷在剑上,血珠滚落,竟凝成点点星芒,更添妖冶。 夜枫寒的瞳孔缩成针尖。 冯啸天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楚涵的祈祷戛然而止! 器皇的眉梢,第一次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 青霜仙子低声道:“千年未见的‘双天并曜’,今日竟提前半个时辰登场……这一届,怕是要见血。” 按照斗器铁律,若终局同现两件及以上天品,一律加赛“斗器台”:灵器对轰,器在人在,器碎人亡。 可那“加赛”自设立以来,动用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谁也没想到,第七次会来得如此仓促,如此残酷。 …… “喝!!” 圣元宗老道一声叱咤,如晨钟撞碎夜空。 轰! 炉盖未启,金光先裂壁而出,化作一道通天金柱,把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星辉硬生生压成萤火。 乌金长弓破炉而出,弓身尚裹黑壳,老道浮尘一甩,千条金符如龙鳞覆体,逆鳞倒竖! “金元炼器术——九日同辉!” 老道并指如剑,朝天一划。 夜空被撕开一道赤金裂缝,宛若天穹睁开了竖瞳! 一缕纯阳金火,自九霄垂落,正灌弓脊! 咔嚓! 黑壳炸裂,万道金芒激射,一条金龙虚影盘弓长啸,龙吟与破壳声交织,震得斗器台边缘的防护阵纹寸寸崩碎。 金光敛去,长弓澄澈如金璃,龙纹流转,弓弦更是一缕炽白阳精,触之即焚。 天品……一星! 然而那气息之盛,竟比广寒星剑高出半格,直逼二星门槛! “圣元宗的老怪物……把太阳真火都借下来了。” “双天并曜还不够,这是要‘阳吞星’!” 台下惊呼声未落,已有人悄然后退,两件天品争锋,余波便可杀人。 …… 樊疯子眼角狠狠一抽。 他掌中火焰失控般窜起三尺,将袖口烧成灰烬,却浑然不觉。 “该死……” 原本他以为对手只剩秦昊,如今半路杀出两条过江龙,还皆携天品之威,自己的“半步天品”瞬间成了笑话。 余光扫过林凡,却见那小子仍闭目盘坐,炉盖未启,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断。 “废物。”樊疯子冷笑,已把林凡从对手名单抹去,全心盘算如何在加赛中一搏。 …… 器皇身侧,秦昊终于抬眼。 他先是看了看星剑,又瞥了眼龙弓,唇角竟浮出一丝……兴致? “借星力、借阳火,皆外力尔。” 秦昊声音不高,却穿透金铁交鸣,稳稳压进每个人的耳鼓。 “天品之威,若只靠‘借’,终是空中楼阁。” 话音落,他指尖轻弹,炉盖“当啷”一声自转半圈,却未开启,只露一线赤缝。 缝隙里,没有光。 只有一缕漆黑! 黑得连灯火、星辉、阳光都被吞进去,像一截被剪断的永夜。 器皇眸光骤亮,低不可闻地吐出二字: “魂炼?!” 台下,青霜仙子脸色彻底变了。 “若真是魂炼……他要以自身魂魄为火,把灵器炼成‘本命’!成功,至少天品二星;失败,魂飞魄散!” 器皇“刷”地起身,龙椅扶手被他捏成金粉。 “魂祭,朱雀育灵……这是‘万灵录’里明令禁修的亡命术!” 声音未落,斗器台高空浮现一道赤红光幕,那是器皇亲手布下的“囚皇阵”,此刻却被一股蛮古凶气冲得猎猎作响,像随时会炸碎的绸缎。 …… 轰! 岩浆倒卷,火浪排空。 一只由地脉炎核孕生的朱雀灵影,振翅长鸣,羽焰拖出百丈尾虹,所过之处空气直接被烧成琉璃质的空洞。 它俯冲而下,如赤色陨星贯入炉腹! 咚!! 炉盖未掀,先被内部巨力撞成八瓣。 赤镜破空而起,镜面并不平滑,而是一片翻涌的火渊;渊心处,一只活灵活现的朱雀灵影收翅静立,却在下个瞬目猛地睁眼! 啼! 第二声鸣叫,化作实质火环,横扫整座斗器台。 靠得近的低阶修士,护身灵光连一息都没撑住,衣袍瞬化飞灰,惨叫倒退。 秦昊七窍流血,却咧嘴在笑。 他并指如刀,划破眉心,一缕漆黑魂血,本命三魂之一,被生生抽出! “以吾之魂,饲汝为灵……今生今世,同生同灭!” 黑光没入镜渊,火灵朱雀低头啄下那缕魂血,仰天发出愉悦又痛苦的嘶鸣。 镜沿立起一圈鎏金符纹,每亮一道,虚空便多一道火羽烙印!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四道之后,符纹仍在艰难攀爬,第五道金线刚冒头,便“咔”地炸成火星。 可即便如此,那扑面而来的灵压,已让所有天品一星灵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广寒星剑,星光暗淡,剑脊出现蛛网裂痕; 圣元龙弓,弓弦自燃,金龙虚影缩成寸许,发出呜咽。 “天品……四星巅峰!” “再往前半步,便是五星‘小圣器’领域!” 五星生,则宗门兴;可魂祭之术,伤天和,若放任流传,天下炼器师都将以命搏星,迟早大道崩溃。 雀镜悬天,火羽徐徐收拢,最终化作一面巴掌大小的赤金古镜,落在秦昊掌心。 他转身,血目扫过剩余五炉,声音嘶哑却睥睨! “还有谁?” 无人应答。 樊疯子面色惨白,指尖颤抖,但还再咬牙坚持,因为他还没输! 广寒、圣元两位炼器师,却同时低头,黯然收器。 秦昊忽地咧嘴,笑意癫狂,目光像钩子般甩向林凡。 见林凡纹丝不动,仍守着器炉,他冷嗤一声,旋身直面台下青霜。 “青霜小姐?” 他声音不高,却裹着灵力滚过全场,震得每个人耳膜发痒。 “若我今日夺魁,你可愿嫁我?” 一句话,像赤红的烙铁按进冷水,满场“嗤啦”炸响。 他是器皇首徒,更是血气方刚的七尺男儿;朝暮对着青霜这般天仙姿色,早就心火成炉。 方才青霜那几句“谁若夺魁,她就嫁!”,让他看见缝隙;此刻天品四星灵器在手,缝隙已裂成通天大道。 “操!” 林凡指尖一抖,炉盖“当啷”错缝。 “又跳出一个抢人的?” 他原只当樊疯子是拦路石,如今才知秦昊才是藏得最深的狼。 第66章 天地造化炉——炸了! “父亲,你——” 青霜话音未落,便如遭雷击。 器皇昔年对秦昊的许诺,被当众揭开,她根本来不及筑起任何防备。 那一瞬,她心口骤沉。 先前所有布局,不过想逼林凡破茧;即便林凡落败,器皇山仍可全身而退。 可她算尽机关,独独没算到——秦昊的野心,竟连她本人也算计进去。 “多谢师尊成全!” 斗器台上,秦昊狂喜难抑,扑通跪倒,叩首之声咚咚如战鼓,敲在青霜耳膜,也敲碎她最后的侥幸。 “林凡……你一定要赢!” 她咬破下唇,血丝渗落,十指掐得掌心血肉模糊。 这一次,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林凡赢下。 “完了,师叔怕是要输……头更绿喽。” 楚涵低声唏嘘,台上秦昊胸有成竹地笑,像一把钝刀,缓慢割着天澜宗众人的底气。 夜枫、冯啸天、顾长雪俱是沉默。 输给器皇山并不丢人,可若林凡因此道心崩裂,才是他们最不愿见的结局。 此刻,四座皆寂,只剩两座器炉仍在咆哮。 蛮神宗、天阳宗、蓬莱仙岛先后封炉,地器九品、七品的光芒,在樊疯子与林凡尚未出世的作品前,黯然失色。 樊疯子双目赤红,竟割掌祭血,以寿元为引,只为把天品灵器诞生的几率再往上推一丝! 血珠坠入火海,炉焰“轰”的一声化作猩红龙卷,映得他整张脸如恶鬼。 另一边的林凡不甘示弱。 “一百零一!” “一百零二!” …… 林凡嘶哑低吼,每数一声,便是一道血符拍进炉膛。 一百零八符尽数入炉,火舌骤然拔高三丈,映得苍穹一片赤霞。 轰! 爆鸣骤起,林凡猛地起身,第一反应却是扭头: 声源并非自己炉鼎,而是樊疯子那边! 炉盖炸飞,一柄长刀浴火而出,刀未完全成型,已引动风雷。 乌云压顶,紫电如蛇,噼里啪啦缠向刀身,似要将其扼杀于襁褓。 “天阳——爆裂术!” 樊疯子嘶声长啸,乌金锤抡成满月,挟着寿元燃烧的乌光,朝长刀狂砸。 铛!铛!铛! 锤影如山,每落一次,刀身便亮一分,雷云便怒一分。 百锤之后,灵器可跃一阶,代价,却是他鬓角瞬染霜雪。 “快看!天品二星!” “还在涨——三星了!” “四星!疯了吧,直接跳过中期!” …… 短短一炷香,樊疯子掌下那柄长刀像被雷火反复淬炼,星纹接连亮起,每一次闪耀都炸起海啸般的惊呼。 可与之对应的,是他本人。 一头乱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霜白,皱纹爬满眼角,抡锤的手臂枯瘦如柴,乌金锤每抬起一次,都像要把他整副骨架拆散。 “卧槽……这是拿阳寿换星纹?” “再抡下去,人先成了灰!” 林凡看得头皮发麻,心底那点争胜之火被生生掐灭一半,疯子不要命,他要啊! 铛! 第八十一锤落下,火星溅成漫天流萤,长刀嗡鸣,星纹终究停在第四道巅峰,第五道只冒了个头,便无力地黯下去。 “又是天品四星……” “跟秦昊并肩了!” 山呼海啸的赞叹里,没人再记得林凡的名字。 四星,已是七宗百年来的天花板,五星?传说罢了。 “天澜宗那小子可以收炉了。” “可不是,真以为五星是大白菜?” 嘲讽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把林凡孤零零地拍在岸上。 想要赢,就得逆天改命——炼出天品五星。 可那一步,七宗无人曾跨,他一个“黄口小儿”,凭什么? “我擦?道爷我今天真要折在这破台上?” 林凡脸色青得发紫。 满场都当他输了,连他自己都还没揭盖,判决就拍板定案。 台下青霜低垂的睫毛、夜枫几人叹气的弧度,连器皇那一下摇头,都像一柄柄小锤,把他自尊敲得噼啪碎。 “成!都瞧不起道爷是吧?” 林凡啐出一口血沫,撸起袖子,指节噼里啪啦捏地炸响。 最后一道诀印被他不要命地拍进炉膛! 嗡! 天地造化炉猛地一蹦,像被雷劈的巨兽,四爪乱蹬。 虚空以炉口为中心,一圈圈涟漪肉眼可见,护台大阵“咔啦”裂出蛛网纹。 呼哧! 赤金火舌轰然倒卷,炉壁被烧得透明,里头叮当乱响,仿佛有万把飞剑在互砍。 “我尼玛……这炉要炸?” “化神来了都得陪葬!” “跑啊——!” 一眨眼,乌泱泱的人潮全冲上半空,斗器台秒变空地。 台上只剩林凡,孤零零杵在狂风中,衣角猎猎作响。 “至于嘛……不就炸个炉?” 骂到一半,他自己也噎住: 天地造化炉是天品器灵器,理论上想炸都难,除非? 除非里头那东西,胃口比炉子还大! “师叔!输就输了,别自爆啊?” 楚涵带着哭腔的喊声从云端飘下。 夜枫一把捂住她嘴,目光却死死锁定炉口,眼底暗潮翻涌: “别瞎说……之前天澜宗内,他也是先炸炉,后出天品。 这一次,天知道他能炸出什么怪物来。” 轰隆——! 乌云压顶,像被一只巨手生生按在器皇山巅,雷潮倾闸,紫、金、银三色电弧交织成瀑,眨眼把斗器台浇成雷池! “器……器劫?” “不,这是八九雷劫!仅次于九九至尊劫的杀伐天刑!” “炉子不是快炸了吗?怎么反倒招来雷劫?!” 惊呼声还没落地,雷池中心先传出一道比天雷还炸耳的骂娘! “嗷——劈你大爷!道爷我又不是避雷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凡顶着鸡窝爆炸头,衣袍成条,黑烟当披风,抱头鼠窜之余,竟还不忘把炉子护在屁股后面,生怕雷先把“饭碗”砸穿。 可没人关心他死活。 上万道目光死死盯着炉口! 八九雷劫现,意味着炉中之物已逆天到天地不容! 若能挺过,最差也是“半步圣品”,甚至……真正超越天品五星,踏入传说“仙”品! 轰! 第一道雷柱劈下,炉盖被掀得飞起三丈,却不见碎片,只喷出一团氤氲霞光,像初生的太阳,把雷火生生吞掉一半。 第二道、第三道…… 雷龙连环坠,炉身“咔咔”裂开蛛网纹,可每一条裂缝里,都迸出五色神辉,宛如神祇睁眼。 第六十三道雷后,炉子已看不出原形,只剩一团璀璨光茧悬在半空,雷劫却越发狂暴! “最后九道了!” “成则逆天,败则灰飞……” 夜枫攥紧的指节泛白,青霜指甲陷进掌心,楚涵干脆把脸埋进袖口,不敢再看。 轰!! 第八十一道雷,化作龙首人身的千丈雷将,抡起雷斧,对准光茧当头劈下! 雷光吞没一切。 天地失声。 须臾,雷散云收。 低眸望去,器皇山内黑烟滚滚。 中央斗器台已经七零八落! 八九雷劫,差点将整个器皇山夷为平地! 器皇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半截山崖塌成齑粉,千年古殿化作焦土,他心疼得眼角直跳,恨不得把林凡拖出来剁成肉泥喂狗。 青霜却一眼都没看废墟,目光死死锁在那团尚未散尽的雷烟里—— 炉在,人就在;炉碎……她不敢往下想。 楚涵攥得指节发白,夜枫与冯啸天屏住呼吸,三人心里同一句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哈哈!” 樊疯子忽然仰天狂笑,笑声牵得白发乱颤,“兔崽子,被雷劈成灰了吧?老天有眼!” “笑你大爷!” 浓烟里一声破口大骂,比雷还炸。 笑声戛然而止,樊疯子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老脸涨得紫红。 雷烟被风一把撕开,一道人影踉跄却笔直地杵在废墟中央。 衣衫成缕,皮肉焦黑,头发根根倒立,嘴里还冒着青烟,可那的确是林凡! “师叔!”楚涵眼泪瞬间决堤。 夜枫、冯啸天对视,同时吐出一口浊气。 唯有顾长雪眼底暗潮翻涌:活着又怎样?拿不出更高阶的灵器,照样要面临九死一生的局面! “快看……炉子还在!” 不知谁尖叫一声,所有人齐刷刷望去。 天地造化炉斜斜嵌在焦土里,外壳裂痕纵横,却仍完整。 希望刚被点燃! “咔嚓!” 一声脆响,炉壁轰然崩解,碎成千万片琉璃,随风而散。 欢呼卡在喉咙里,变成集体失声的扼腕。 青霜脸色瞬间惨白: 炉碎,则器亡! 第67章 无品?仙品之下! “兔崽子,炉都炸了,还嚎什么丧!” 林凡的嗓音刚落,樊疯子便咬牙切齿地暴喝。 “等等!碎炉里……有光!” “器炉炸成那样,灵器竟未毁?” “……” 樊疯子正欲先扒林凡的皮,四周却骤起惊呼。 成了? 他心头一凛,顾不得形象,俯身瞪向破败的斗器台。 器皇、秦昊,乃至所有炼器宗师,目光如电,齐刷刷射向尘埃深处。 连青霜那早已冷透的眸子里,也重新跳起一簇火苗。 夜枫、冯啸天、顾长雪、楚涵俱都屏息——胜负,只在此刻! 斗器台中央,林凡再一次成为天地焦点。 他面色淡然,眉心却狂跳不止。 炉底那物,究竟有没有跨过天品门槛? 即便跨过了,又能否压得住樊疯子与秦昊? 这一切全是未知数。 他在赌命。 赢了,抱得美人、斩樊疯子的狗头、携无上荣耀而归; 输了,被绿、被挖眼、被断双腿,永坠幽冥! “他奶奶的……” “道爷这次,总不能还倒霉吧?” 低骂间,他探手入灰,一把攥住那团刺目的光。 圆锤入手,雷光炸裂。 锤身符文明灭,宛若神祇睁眼! 万斤锤,出世! 轰——! 林凡高举万斤锤的刹那,九天之上雷瀑倒悬,八方云气如万兽奔涌,整座器皇山被一股无形巨力拽得嗡嗡哀鸣,仿佛天地本身在替他淬火。 “天品?可一道天纹都没有!” “不是天品,凭什么引动雷劫共鸣?” “八九雷劫淬炼过的胚子,最低也该五星天器才对……” 炼器师们面面相觑,资历最老的几位把眼珠子都快贴到锤身上,依旧看不出半点端倪。 樊疯子嗤笑:“认不出品级,就是没品!兔崽子,你依旧得跪!” “放你娘的歪屁!”林凡青筋暴跳,“道爷炼的东西,天下无双!你们眼瞎,不代表天也瞎!” 可心里却直打鼓:系统明明给出四成五天品率,再加“天地造化”隐藏增幅,怎么也不该砸成一块废铁啊? 咣当! 他稍一失神,万斤锤脱手坠地。 咔嚓! 以锤落之处为圆心,斗器台寸寸崩裂,裂缝闪电般爬满整座山体。 器皇山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仿佛某位沉睡的古神翻了个身。 “一柄破锤,竟让器皇山动摇?!” 圣元宗老道拂尘一甩,踏前一步,声如古钟: “诸位,地器之上为天品,天品之上为圣品,圣品之上……才是仙品! 老朽想问:谁,曾亲手锻出过真正的圣器? 谁,又曾亲眼见过圣器临尘?” 满场死寂,只剩山风呜咽。 台下,夜枫瞳孔缩成针尖:第一次见林凡,那小子便以诡谲手诀炼出“伪仙器”! 而伪仙器,正是圣品的别称! “他……难道真炼出圣品了?” 广寒宗炼器师白须乱颤:“荒唐!圣器仅次仙品,百年来连残片都无人得窥,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 蛮神宗、蓬莱岛、天阳宗齐声附和:圣品,只配活在古简的尘埃里! “错!” 夜枫一步踏出,声如寒刃,劈碎广寒宗炼器师的断言。 “诸位莫非忘了,千年之前,天道宗曾以‘道火’炼仙器,以‘人心’铸圣器!” 话音未落,山巅骤起冷风,卷得众人衣袍猎猎。 “天道宗?” “道门圣地……不是早已随天劫覆灭?” “若天道宗尚在,炼圣器确如烹茶!” “这小子……是道门余脉?!” 低语声此起彼伏,像无数暗潮撞在一起,溅出惊骇的水花。 器皇负手立于高台,指节因握拳而泛青。 他早看出锤内千符万纹,分明是圣品之胚,却不愿当众点破。 因为一旦承认,七宗格局将天翻地覆,器皇山的颜面将会扫地。 可夜枫一句话,把暗流掀成海啸;他若再缄默,便成天下笑柄。 呼! 器皇衣袍鼓荡,凌空掠至林凡身前,含笑温声:“林小友,可否借锤一观?” 林凡抬眼,眸底雷光未散,只淡淡吐字:“请。” 锤离石台,落入器皇掌心的刹那! 轰! 千道符纹齐亮,山巅日光为之一暗,仿佛整片天空的重量被那只手轻轻掂起。 虚空生出漆黑裂痕,像承受不住锤内沉睡的雷霆。 器皇的指骨发出轻微爆响。 他深吸一口气,回身,目光扫过七宗,扫过樊疯子,扫过所有屏住呼吸的脸。 “本皇宣布……” 声音不大,却压得万籁俱寂。 “七宗大会,胜者……” 他故意一顿。 那一瞬,林凡的睫毛颤了一下;青霜咬破下唇;夜枫掌心全是冷汗。 “林凡!” 二字落下,如星坠海,激起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青霜眸中冰霜尽化,笑意一瞬盛放,胜过满山春花。 楚涵愣住,喃喃:“师叔……真的赢了?” 夜枫长吐一口浊气,冯啸天挥拳砸空,顾长雪眉眼弯弯。 “荒谬!” 樊疯子嘶声暴喝,带着天阳宗弟子冲上台,衣袍猎猎如丧旗。“器皇!锤无品纹,又无凭证证明这是圣器,你凭什么断定他获胜?!” 器皇抬眼,眸底倒映着樊疯子扭曲的脸,也倒映着那柄安静悬于空中的万斤锤。 “凭什么?” 他屈指,在锤头轻轻一弹。 咚! 声音如古钟,传遍百里。 下一瞬,整座器皇山万器齐鸣,似在俯首称臣,以锤为中心,释放出万道雷光,威压众人! “这股威压……绝不是天品!” “万器俯首,雷劫自鸣……圣器!绝对是圣器!” 惊呼声此起彼伏,像潮水拍岸。 樊疯子仰望着那团紫电缭绕的锤影,脸色“唰”地褪尽血色,胸口剧烈起伏。 “噗!” 三尺血箭喷出,溅在白玉台上,如点点残梅。 “三叔!”樊宇仓皇扶住他,声音发颤,“您说过,今日替我夺魁……” 樊疯子惨笑,指尖颤抖着抚过血迹,仿佛想抓住最后一丝尊严。 “大侄子……我,输了。” “输给了一件圣器。” 他扑通跪地,披头散发,疯癫半生,第一次俯首称臣。 另一边,秦昊如遭五雷轰顶,俊脸瞬间扭曲。 “圣器?不可能……我秦昊自问仅次于师尊,怎会被一个无名小子碾压!” 他猛地抬头,血丝爬满瞳仁,死死盯着器皇:“师尊定是偏袒!他怕我娶青霜,故意断我前程!” 恶念疯长,掌中尚未收火的“离炎镜”轰然炸裂,一头赤焰火雀尖啸着扑向林凡! “林凡,去死——!” “小心!” 青霜、夜枫同时惊呼。 火雀掠空,热浪灼得虚空扭曲。 林凡只觉眉心刺痛,脚步却像被钉住! 轰! 器皇袖袍翻飞,一掌按下。 火雀瞬间被无形巨手捏爆,火雨倒卷,反扑秦昊。 “噗!” 本命灵器被毁,秦昊神魂重创,跪地咳血,染红胸前衣襟。 “孽障!” 器皇声如寒铁,震得山巅簌簌落石。 “愿赌服输,你居然敢出手伤人,当诛!” “来人——押入焚天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焚天炼狱”四字一出,满场倒吸凉气。 青霜花容失色,指尖冰凉:那是器皇山最阴森的囚牢,炎火灼魂,一日如百年,入者生不如死! 两名金甲执法弟子掠上高台,一左一右扣住秦昊臂膀。 秦昊还想挣扎,被器皇隔空一指点碎丹田,火光溃散,如死狗般拖走。 林凡摸了摸鼻尖,冷汗湿透后背,低声嘀咕:“好险……这老头,够狠,也够公道。” 器皇大袖一拂,山巅残火尽灭,暮色随之四合。 “今夜月朗风清,本皇略备薄酒,为诸位庆功。宴后,另有要事宣告。” 他声不高,却压得住晚风,也压得住林凡怦怦乱跳的心。 “要事?” 林凡心里咯噔一声,余光已先一步溜向台下,青霜立在霞影里,雪色衣袂被灯火映出暖黄,像一朵刚开的灯芯花。 赢了斗器,她便要践约。 践什么约?他不敢细想,唇角却先老实上扬。 “师叔,眼珠子要掉人家鞋面上了!” 楚涵的嗓音贴着耳膜炸开,惊得林凡差点咬舌。 “臭丫头,休要坏我道心!”他低声笑骂,耳根却红得滴血。 楚涵翻了个大白眼:“夜长老找你,快滚过去,别在这儿发春。” 第68章 输得认!入赘器皇山? 夜已深,器皇山巅却灯火如昼,七宗齐聚,金殿辉煌。 器皇高踞御座,金樽映笑,环视群英。 天阳、蛮神、圣元、蓬莱、广寒诸宗,皆面色沉如铁,眉间锁着不甘;唯有天澜一席,林凡、夜枫、冯啸天三人举杯从容,笑意如春。 忽而,圣元宗老道拂尘一振,声若寒钟:“器皇,斗器旧约尚在:胜者,有机会可携仙器‘大道炉’而去。此言,还作不作数?” 一言出,满殿屏息。 其余几宗虽未开口,目光却似利刃,齐刷刷钉在天澜宗身上。 器皇指尖轻叩杯沿,抬眼淡淡掠过天澜宗,唇角勾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弧度:“千年铁律,本皇岂敢私废?” 夜枫、冯啸天对视一眼,笑意未改,却悄然僵在唇边。 笑声未落,杀机已起。 他们此刻才惊觉,仙器并非贺礼,而是烫手的山芋。 大道炉镇器皇山千载,一旦离山,器皇山便失其制衡七宗的权柄;若落天澜之手,更如平地惊雷,打破七宗均势。 天澜宗顷刻成众矢之的,天下皆疑其欲借仙器一统山河。 到那时,其余势力联手对付天澜宗,那天澜宗局势危急。 “天澜宗,夜道友。” 蛮神宗那位麻衣老者缓缓捋过垂胸长须,声如锈铁刮铜,字字带火星,“若仙器真落你宗手里,可否敢说一句……绝无独吞之心?” 殿顶琉璃灯焰猛地一跳,似被无形杀机压低三寸。 所有目光瞬化寒钉,齐刷刷钉在夜枫一人身上。 夜枫指节无声捏紧,杯壁“咔嚓”裂出一缕白痕。 答“是”,便是公然挑衅其余六宗;答“否”,即刻坐实“怀璧其罪”,群起而攻。 缄默,同样等于默认。 死局。 冯啸天忽然轻笑一声,把裂杯从夜枫指间抽出,抬眼望向金阶之上的器皇,语气恭敬却刀口向里: “七宗斗器,自古各凭天命。今日我宗虽得‘带走’之权,可能不能带得走……” 他故意一顿,朝器皇举杯,“那也要看能不能带走先?” 一句话,把火盆整个掀到器皇脚下。 仙器是谁的,大家心里雪亮;谁最想“独吞”,此刻也得先问主人。 殿内空气瞬间稠如铅水。 器皇指背轻叩扶手,咚咚两声,似催更鼓,也似送葬钟。 就在众人屏息之际,林凡忽然伸了个懒腰,踱步而出。 “诸位,仙器的事儿先放放,我这边还有笔旧账。” 他一步三晃,径直晃到天阳宗席前。 樊疯子眉心猛地一跳,胡子差点自己扯下来一把。 “血契在上。” 林凡两指一夹,一抹猩红符文凭虚浮现,像条火蛇缠绕在他腕间。 “刚才斗器,天阳宗跟我赌了点什么,诸位都还记得吧?” 殿内顿时响起低低的嗡鸣。 “愿赌服输,违契者,五雷轰顶”是铁律,谁都不敢替天阳宗挡这一刀。 器皇眯眼,没有开口,只微微侧头,把视线钉在樊疯子背上。 夜枫趁机补刀,朗声笑道:“樊道友,自己挑的局,跪着也要走完。” “三叔……”樊宇声音发颤,脸色比殿外残雪还白。 回应他的,是樊疯子抡圆的一巴掌! 啪! 樊宇半张脸瞬间肿成馒头,整个人被打懵。 “闭嘴!” 樊疯子霍然起身,麻袍猎猎,像一面残旗。 “林凡能炼圣器,我樊疯子为什么不能跪?!” “器皇也不敢说稳压他一线,我拜他为师,丢谁的脸?” 句句如闷雷,震得满殿耳膜发麻。 下一息,这位名动北域的炼器狂人,大步走到林凡面前,衣摆一掀,轰然跪地。 咚——! 金砖沉响,三拜九叩,一气呵成。 “师尊在上,弟子樊烈,恭请收录!” 声音沙哑,却无一丝颤意。 殿内灯火似被风掐灭,静得能听见心跳。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天阳宗最高傲的一张招牌,当众折腰。 有人冷笑,有人暗叹,更多人背脊生寒! 今夜,仙器未动,风向已改。 天澜宗还未得到大道炉,便先赢了一枚最锋利的“棋子”。 林凡忽地俯身,与樊疯子灼灼对视,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牙齿:“乖徒儿!从今往后,你的命就是道爷的!正好,道爷身边缺个打铁的,你便留下吧!” 话音落地,四下死寂。 樊疯子再逊林凡半筹,也是一方炼器巨擘,如今竟被一句话收入天澜宗?! “三叔!”远处,樊宇顶着满脸血污,踉跄高呼。天阳宗若失这条臂膀,等同自断筋骨。 樊疯子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誓言如铁,不容反悔。 他深吸一口气,单膝重重落地:“弟子……遵命!” 夜枫朗声长笑,一步上前,双手扶起樊疯子:“欢迎樊兄入宗,旧账一笔勾销,自此休提!” 樊疯子面涨如血,齿缝间只挤出一声闷哼,却终究点了点头。 “诸位!” 尘埃落定,器皇却忽然起身,金袍一展,声震大殿。 “本皇还有一桩喜事。” 众人一凛:仙器归属已分,还能有何喜事? 器皇笑而不答,只抬眼望向殿门。 一缕青衫随风而入,青霜步履轻盈,却似踏在众人心尖。 林凡心头“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自今日起,林凡入赘我器皇山!”器皇声如洪钟,炸得满堂嗡鸣,“三日后,本皇亲自主婚,邀天下同贺!” 轰! 大殿瞬间沸腾。 “入赘?器皇山招婿,居然让林凡倒插门?” “天澜宗肯放人?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夜枫、冯啸天面面相觑,脸色比锅底还黑。 林凡更是当场跳脚:“放你娘的罗圈屁!道爷顶天立地,入个哪门子赘?” 青霜却笑吟吟挽住他手臂,声音轻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怎么,不欢喜?” “欢喜个鬼!”林凡额头青筋直蹦,抬眼就要找器皇理论。 “林凡。”器皇淡淡截断,目光如两盏金灯,“先敬酒,其余稍后再说。” 一句“稍后再说”,压得林凡胸口发闷。夜枫暗暗传音:“忍!仙器还没到手,别掀桌子!” 林凡咬得牙根作响,半晌,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好,道爷忍!” 青霜嫣然,牵着他步入席间,素手执壶,声音清越:“来,我夫妻敬诸位一杯……” “夫妻”二字,像钉子钉进林凡耳膜。 他脸色青红交错,终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喉头,辣得似火。 殿门方阖,最后一抹玄色衣角也消失在石阶尽头。 偌大的器皇殿,灯火骤冷,只剩金梁上悬着的龙首铜灯,吐着幽蓝火苗,照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 “哐!” 林凡把鎏金酒樽掼在地上,玉碎声炸开,酒液溅成一朵猩红的花。 “器皇!”他抬手直指玉阶顶端,声音像刀背刮铁,“道爷是喜欢你闺女,可谁他妈答应倒插门了?”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一眼,皆往后退了半步,此刻的林凡,活像一捆被点着的天火雷符,谁靠近谁掉层皮。 器皇却稳踞龙榻,金冠下的双目古井无波。 “林凡,”他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却带着金铁交击的回响,“本皇只问你一句,入赘我器皇山,辱没你了?” 轻飘飘一句话,像万钧之石落下,堵得林凡喉头一噎。 器皇继续道:“天澜宗能给你的,不过是一座偏峰、几炉地火;而器皇山,日后整座山门、万里矿脉、数千弟子,连同本皇的皇座,都可姓林。如此买卖,你觉得自己吃亏?” 夜枫眸色暗了暗,却终究没有开口,他无法替宗门许诺未来。 殿内一时静得可怕,只剩铜灯芯爆出的“噼啪”声。 林凡眉头紧锁,眼底却掠过一丝狐疑: 老东西前脚还惦记我的天雷符术,后脚就把闺女和江山打包送我? 世上哪有掉仙器不砸脚背的? 更遑论,青霜下毒,让他至今后怕。 入赘?怕不是入套! 正思忖间,脑海“叮”一声脆响—— 【检测到宿主陷入两难,系统推演完毕】 【选项一:拒婚,即刻脱离器皇山,危险系数降低,但仙器机缘归零,气运值清零】 【选项二:入赘,虎口拔牙,危险系数飙升,仙器获取概率大幅提高,气运值翻倍,并有几率触发隐藏奖励】 面板上的金色小字闪烁,像两只魔鬼的瞳孔,一左一右,拉扯他的神魂。 林凡垂在身侧的手背,青筋浮起,又缓缓平复。 这是逼着他入赘器皇山啊? 一想到,自己可以获得仙器,到时候器皇又算个屁? 行! 道爷忍了! “好!道爷选二!”林凡一咬牙,向系统做出选择。 随后,林凡看向上方器皇说道“好吧!道爷就勉为其难,谁让道爷穷啊?” “林凡?你疯了!”夜枫脸色陡沉,怒意如霜,“此事关乎宗门利益,岂容你擅作主张!必须禀明宗主,共议而后定!” “宗主?”林凡眉峰一挑,眼底戾火骤燃,咬得齿根作响,“他算个什么东西!他除了利用道爷,可曾给过道爷什么好处?” 夜枫与冯啸天瞬间色变,骇然失色,这分明是叛宗之语! 就在此刻,殿门轰然震颤,一道寒彻九霄的声音卷着滔天威压碾入大殿: “本宗,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第69章 宗主护短,叛徒! “本宗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声音自殿外落下,天地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攥住,连尘埃都悬停不动。 器皇指间微颤,紫金杯盏“咔”地绽出一缕裂纹。 他豁然抬头,与林凡几人同时望向殿门。 紫气分霄,玉冠束月。 贺云霆双手负后,一步一涟漪,踏空而至。 衣袍无风自鼓,像一面猎猎的天澜战旗。 “宗主!” 夜枫、冯啸天脱口惊呼,喜色炸开,单膝叩地,抱拳之声整齐划一,震得梁上朱尘簌簌。 “我……擦?” 林凡嗓子发干,一句脏话堵在舌尖。 他原本只是过个嘴瘾,哪想到正主儿真被“骂”来了? 老脸“腾”得烧得通红,他忙不迭作揖,声音发飘:“贫……贫道林凡,见、见过宗主!” 贺云霆目光掠过,如寒星坠海。 只一眼,林凡浑身血液瞬间降到冰点,脚背都结出一层白霜。 “贺宗主万里驾临,本皇迎迓来迟,恕罪。” 器皇踏前一步,暗暗挡在林凡侧方,袖袍一震,一股暖意化开冰霜,笑里藏刀。 贺云霆收回视线,唇角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器皇言重。天澜宗与器皇山联姻,乃九州盛事,本宗岂敢缺席?” 联姻? 器皇眼皮猛跳,此事他方才口授,连玉简都未发出,贺云霆竟已知晓? “那、那个……宗主!” 林凡硬着头皮挤出笑脸,冷汗顺着鬓角滑到下巴,“贫道方才一时嘴瓢,绝无背叛宗门之意,天地可……” “林凡。” 贺云霆淡淡截断,声音不高,却压得天穹闷雷滚滚,“你既入天澜,生刻宗魂,死铸宗碑;血骨皆书‘天澜’二字,何来‘背叛’一说?” 轻飘飘一句,像给林凡套上一副无形枷锁,锁芯“咔嗒”焊死。 也是隔空对器皇宣示主权,此人,天澜要定了。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唇角勾起同款弧度:宗主在场,器皇想抢人?得先问问贺云霆的剑。 器皇沉默了一息,山巅的风忽然变得锋利,吹得他袖袍猎猎作响,像刀口刮过金铁。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掌心却悄悄攥出一层细汗,那是炼器宗师百年未曾有过的狼狈。 “贺宗主。” 器皇声音低了一度,连炉火都跟着暗半分,“林凡确是斗器魁首,也是本皇……认准的女婿。” 他刻意把“女婿”二字咬得极重,仿佛这样就能在众目睽睽下钉住一道裂缝,让天澜宗的招牌裂出属于器皇山的楔子。 “联姻对两家都有好处。” 器皇继续,语气已带上商人的圆滑,“本皇无意抢人,只想留客,让林凡入赘器皇山,仍挂天澜长老之名,两全其美。” 贺云霆听罢,只抬了抬眼。 那一瞬,所有人都有种错觉:高天被一只无形之手往下摁了三寸,连云顶的阳光都矮了一截。 “入赘?” 贺云霆轻笑,笑意像冰河迸裂,“他娶谁、住哪里,本宗不过问。但有一条……” 他语气忽然收拢,杀机凝成寸寸寒锋,“林凡生是天澜魂,死刻天澜碑。谁敢在他身上打主意,先问问我手中剑。” 话音落地,殿前青石“咔啦”蔓延出一道裂缝,直抵器皇靴尖。 青霜俏脸煞白,指尖掐进掌心,不敢抬头;夜枫与冯啸天则同时侧身,半步封死器皇左右去路,像两柄未出鞘却已饮血的刀。 器皇眼底怒意一闪而逝,最终化作呵呵干笑:“贺宗主言重了。本皇的女婿,在器皇山自然金尊玉贵,少一根头发,本皇自断一臂赔罪。” “那便好。” 贺云霆收拢气机,天地重压骤然消散,只剩山风呜咽。 他拂袖转身,声音淡得像在聊明日天气。 “既如此,明日辰时,本宗要见仙器。” 一句落下,器皇心头猛地“咯噔”。 他这才明白:贺云霆孤身赴山,真正的筹码从来不是林凡,而是那件尚未出世的仙器。 面对贺云霆咄咄逼人的气势,器皇亦不敢硬拒,唯恐惹他生疑,只得颔首:“好!明日本皇亲自引贺宗主前往。” 贺云霆微露满意之色,转身之际,却忽觉一缕森寒杀机自殿后暗涌而出。 器皇余光瞥见贺云霆目光所向,立刻抢前半步,抬手示请:“贺宗主,请!” 贺云霆冷眸半眯,杀机一闪而没,终究未发一言,负袖出殿。 “林凡,你去哪儿?”林凡方要举步相随,青霜已扣住他的手腕。 林凡一怔,尚未作答,殿外已传来贺云霆淡漠的嗓音:“林凡,过来,本宗有话问你。” 林凡尴尬地看了青霜一眼,只得抽手跟上。 待众人远去,器皇面上笑意尽敛,阴云密布。 “父亲!”青霜咬唇,声音发颤,“那林凡究竟有何异处,竟让您不惜牺牲女儿也要留下他?” 器皇眉峰紧锁,望向殿外夜色,嗓音低沉如铁:“此人……或许真能带走仙器。” “怎么可能?”青霜眸光震动,“那件仙器在器皇山沉寂千年,与废铁无异,连您都束手无策,七宗更是无人可驭。您为何笃定林凡能够做到?” 器皇沉默片刻,缓缓抬眼,眸底映出幽冷的灯火:“正因为千年无人可驭,我才更不能赌这一局。若他真是仙器等的那个人……器皇山,便再也留不住了。” 青霜这才恍然,在父亲眼里,仙器重过一切,而她,不过随时可弃的筹码。 泪珠滚落,她再无一字,转身便走。 “轰!” 器皇袖袍一震,殿门轰然阖死,杀机如潮。 “父亲!”他咬牙,望向幽暗的殿后,“贺云霆已起疑,孩儿当如何?” 阴影里,苍老的声音缓缓浮出,像锈铁刮过寒石: “贺云霆……炼虚九重,半步合体,方才一瞬,已窥得本座气息。” “明日,把他和林凡分开……余下的,本座亲自料理。” 话音落下,殿内灯火骤碧,杀意凝成实质,四壁霜结。 器皇深吸一口气,目中凶光一定,点头如山倒。 …… 雷霄亭外,夜雨初歇,松风带血。 贺云霆端坐主位,玄衣如夜,眉目冷刻,气息深若雷渊。 林凡垂手立在一侧,只觉每一寸空气都在刺骨。 “宗主,”夜枫低声,眉锋敛成刀口,“器皇未必肯放仙器,是否先传讯天澜宗,调兵待命?” 贺云霆指腹轻叩扶手,声音淡得近乎无情: “器皇有野心,却没胆量。器皇山不敢先动。” “退一步,他若真反……七宗皆在,正好联手踏平此山。” 他抬眼,眸中雷光一闪而灭: “仙器在,器皇山才是惊弓之鸟。” “该害怕的——是他们。” 夜枫与冯啸天对视一眼,皆噤若寒蝉。 宗主既然布好杀局,他们便只需提刀。 贺云霆忽地抬眼,雷光般的视线钉在林凡脸上,声如寒铁砸落: “林凡——你可知罪?” 林凡双膝一软,差点跪倒,脸色瞬间比纸还白。 “宗、宗主……贫道何罪之有?”他抱拳的手抖得像风里的枯叶,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空气。 “哼!” 贺云霆袖袍一震,案上茶盏“叮”得碎成齑粉。 “本宗为你,折了三十七名内门弟子!你倒好,转头便想另投器皇山?” “需不需要本宗现在就把你绑了,送给万妖山?让他们一口一口啃干净,好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每个字都像雷锤砸在林凡心口。 他扑通一声跪倒,冷汗顺着下巴滴成线,没有天澜宗这张虎皮,他早被妖族拆成骨头渣了。 “道爷冤枉!”林凡几乎带着哭腔,“贫道对天澜宗忠肝义胆,日月可鉴!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拖延时间,专等宗主驾临啊!” “拖延?”贺云霆冷笑,目光如刀,“本宗只给你一句话,仙器带回,前罪一笔勾销;带不回,本宗亲手剥你皮,做一面人皮鼓,祭我战死弟子!” 林凡喉咙发干,一句“仙器又不是我家的”硬生生咽回肚里,只剩满脸比哭还难看的笑:“贫道……遵命。” 旁边,楚涵掩唇低嗤,声音却刚好让所有人听见: “活该!师叔,谁让你见色忘义,这下把自己玩进去了吧?” “臭丫头,信不信道爷撕烂你的嘴!”林凡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楚涵一眼。 楚涵吓得急忙躲在顾长雪身后,还恶意吐了吐舌头。 “回去养足精神。”贺云霆不耐地拂袖,像驱赶一只苍蝇,“明日能不能请动仙器,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看我?”林凡指着自己鼻子,声音都变了调,“斗器大会我赢了,名额已是天澜宗的,怎么还……?” 夜枫上前一步,按住他肩膀,压低嗓音: “你以为器皇山为何千年不担心仙器被夺?那东西……有灵。” “它若不愿,就算合体大能也抬不走一寸;它若点头,炼气小修也能拎着它万里横行。” “明日辰时,仙器自择其主——” 夜枫五指微微收紧,目光如漆夜沉星: “而你被选中的几率最大,这也是器皇最怕的!” 第70章 得见仙器,限期一日! “怕我?” 夜枫一句,如寒刃划破长夜,梦中人骤然惊醒。 林凡只觉耳膜嗡鸣,胸腔里似有冰河炸裂——原来如此! 器皇之女青霜“偶遇”并非天作之合,器皇招赘更不是惜才,而是一张从开局就布好的网。 他们真正忌惮的,从来不是什么天雷符术,而是他林凡,可能携“仙器大道炉”远走高飞! 斗器夺魁? 早被算进棋盘。 青霜的浅笑、器皇的慈眉,每一步都是锁链,只等他自投罗网,永囚器皇山。 “卧槽……你们父女俩把道爷我当猴耍?” 林凡脊背发凉,越细想越觉身处深渊。 更令他头皮发麻的,是眼前这位! 宗主贺云霆。 整趟器皇山之行,皆出自此人一手安排。 若器皇能“未卜”他夺魁,贺云霆是否“先知”得更早? 原来,自己早成黑白子,而执棋者,一在器皇山,一在宗门巅。 “不行!” 林凡暗暗咬碎银牙,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破局! 必须破局! 他一言不发,转身登楼,背影在灯影里拉出一道倔强的刀痕。 楚涵、顾长雪对视一眼,眸底皆是惊疑,却默契地缄口,各自回房。 大厅死寂,只剩夜雨敲窗。 夜枫与冯啸天未动。 贺云霆独立中央,面色冷得像淬了冰。 夜枫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宗主,今夜在器皇山……您察觉到了什么?” “杀意。” 贺云霆缓缓抬眼,眸中雷霆翻滚。 “极盛、极隐,却仍被我捕捉。” 他负手踱步,语气寒冽: “器皇山以炼器立世,明面上修为最高者不过器皇本人,初入炼虚。 可那股杀念……炼虚九重,甚至已触合体门槛!” 冯啸天倒吸一口凉气。 夜枫眸色彻底沉下去:“若此外援,尚可解释;若本就是器皇山之人……” “那他们藏锋数千年,所图非小。” 贺云霆声音一顿,杀机毕露,“其心,可诛!” “宗主,您方才说那人已露杀机……”冯啸天指腹摩挲着剑鞘,声音压得极低,“若他目标就是林凡呢?” 一句话,像冰锥扎进二人耳膜。 贺云霆与夜枫同时色变! 若林凡身死,仙器大道炉便永埋器皇山,道门最后一缕薪火也将熄灭。 夜枫眸色沉如渊水:“明日取器,器皇随时可能撕破脸。” 贺云霆缓缓抬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语气却平静得可怕: “本宗,会寸步不离跟着他。” “纵是合体老怪,也休想在本宗眼前动他分毫。” 夜枫、冯啸天神色变得凝重,明日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 冷月如刀,悬于墨空,星子尽敛。 青霜一袭青衣,立在凉亭玉栏之侧,指尖攥得栏沿生寒。 她仰望着雷霄亭三楼那扇紧闭的窗,眸光像被霜雪覆住的湖面,映出破碎的月影。 两日温存,本是一场戏。 她原以为自己随时可以抽刀断情,可今夜,心口却生出真实的疼。 “林凡……”她声音轻到不敢惊动夜风,“明日,你若少一根头发,我便……” 话未说完,那扇窗倏然吱呀洞开。 青霜心头一慌,足尖点地,青影掠上屋脊,转瞬隐入夜色,只留一缕被风吹散的发香。 林凡探出半个身子,四下扫视:“谁喊我?” 长街空空,唯有月色满阶。 他嘟囔着正要缩回,目光却被对面凉亭勾住。 那里仿佛还残存一道倩影,青衣、浅笑、梨涡…… “完了,道爷中毒了。” 他捂着脸,生无可恋地呼叫系统:“统子,这是什么毒?还有救没?” “叮!” 机械音一本正经:“经扫描,宿主中的是‘情毒’,已侵入心脉,无药可解。 建议方案:挥剑自宫,一了百了。” “我宫你大爷!” 林凡差点把窗框捏碎,“道爷宁死不当太监!” 系统继续补刀:“检测到青霜对宿主情根深种,真诚度 50%。” “才一半?那她之前演得挺像啊。” 林凡撇嘴,心里却像被猫抓了一把,又疼又痒。 “还是我家楚丫头好,笑起来没心眼儿……” 夜风掠过,他打了个寒噤,却迟迟没关窗。 可他殊不知,在不远处的角落,青霜一直在默默的看着他。 次日,曦光未炽,器皇山已如鼎沸。 山巅大殿前,五方势力列阵! 广寒宗霜衣如雪,圣元宗金纹耀日,天阳宗赤炎绕肩,蓬莱岛云帆隐雾,蛮神宗骨饰撞响。 人人屏息,只为等一个结果: 天澜宗,今日到底能不能唤醒那尊仙器——大道炉! 若能,七宗平衡自此崩裂; 若败,斗器继续,利益均沾,天下仍安。 雷霄亭石阶上,贺云霆当先一步踏出。 青袍猎猎,目光如寒星坠海。 他身后,林凡负手而行,夜枫、冯啸天分列左右,四人一行,像一把出鞘即斩天的剑。 “天澜宗主竟然亲自到场?” “看来他们是志在必得……不妙啊!” 窃窃私语如潮,几道暗信灵光已悄然飞回各自山门。 轰! 紧闭的赤铜殿门自内而开,热浪扑面。 器皇踱步而出,金冠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却冷冽的光。 “贺宗主,诸位。” 器皇拱手,声音不高,却盖过岩浆咆哮。 “今日请器,机缘在天。能否让大道炉再世,且看天澜宗造化。” 话音落,他袖袍猛地一震。 后方赤红岩浆海“嘭”然炸开,火浪逆卷,化作一条幽暗石阶,直通地底。 岩浆壁立千仞,火舌吞吐,似万兽张喉。 “仙器就在最深处。” “元婴以下,入之……”器皇语气一顿,目光扫过楚涵、顾长雪等后辈,“顷刻灰飞烟灭!” 叹息声此起彼伏。 楚涵撅着嘴,扯住林凡袖口:“师叔,等会你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嘛~” “开你个头!” 林凡屈指在她额头一弹,压低嗓音,“一会儿要是道爷没出来,立刻跟顾长雪逃,有多快跑多快,明白?” 顾长雪眸色一凛,微不可察地点头。 可楚涵却浑然不知,自己师叔为何会说出此话? “诸位请!” 器皇率先踏上石阶,火浪自动分开,像迎接,也像吞噬。 贺云霆袖中五指一紧,剑意暗伏,带着林凡紧随其后。 夜枫、冯啸天回身断后,目光如炬,盯死每一道可能突袭的影子。 五方势力对视一眼,各派两名顶尖强者,鱼贯而入。 赤红通道缓缓合拢,像巨兽阖唇,将最后一线晨光,隔绝在岩浆之外。 岩浆深处,赤红如炼狱,连空气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林凡抹了把脸,满手是汗,连带袖子都能拧出水来。 “他奶奶的……再烤下去,道爷可以直接撒椒盐上桌了。” 他边扇风边骂,嗓子眼儿里冒出的全是火烟味。 “啊!” 身后突兀一声惨叫,刺破滚烫的寂静。 林凡猛地回头:一名灰袍长老脚下一滑,袍角沾上半点岩浆,瞬间火蛇缠身,连元神都没逃出,直接化成飞灰。 “嘶……” 林凡当场打了个哆嗦,双腿发软。 地火之源,仅次于三大异火,果然名不虚传。 沾之即死,触之成空! 又行数十丈,前方器皇忽然抬手,众人急刹。 “再往前,便是大道炉外泄的‘仙火’。” 器皇声音低沉,面色第一次露出凝重,“一缕仙火,可焚山河。诸位若不想死,管好自己的手脚。” 说罢,他率先绕开。 林凡心里刚腹诽“吓唬谁”,下一瞬就噎住了。 虚空之中,一抹金色火苗静静悬浮,像落日余晖,温柔得几乎唯美。 可就在某位炼器师好奇伸指的刹那间! “呼!” 火光一闪,人影蒸发,连灰烬都没留下半粒! “哇!” 队伍齐刷刷后退半步,倒吸的热气差点把胸腔烫穿。 林凡闪电般把偷偷伸出的爪子藏到背后,心脏怦怦乱跳: “乖乖……差点就提前投胎。” 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默念: “宝贝仙火,您老安心飘着,道爷我绝对秋毫无犯!” 众人脚步齐顿,热浪似一堵墙轰然拍面。 林凡抹了把脸上油汗,抬头! 一尊巨炉横亘天地,高若山岳,赤红的炉身嵌在岩浆穹顶,像一颗被强行按进火海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