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骗我攻略病娇男主》 1、第 1 章 “陈让——!” 暴雨倾泻而下,如同擂鼓般敲打在破碎的车窗上,猛烈的刹车声音,尖锐的呐喊声,弥漫了满眼的鲜血—— 这是陈让陷入一片漆黑前最后的记忆。 “正在连接中——” “……重新刷新数据,以往数据已保留。” “系统027已复苏。” “您好,宿主,我是系统027,检测到您在现实生活中已死亡,只要您完成攻略任务,即可再返回原世界。” 陈让身处一片无尽虚空中,在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巨大的恐慌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朝他席卷而来,他伸手想抓住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手心中空落落的。 到了此刻,他才确定,自己是彻底的死了,连□□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飘荡在天地之间虚无缥缈的灵魂。 他还没来得及答复,一阵巨大的引力将他往身后的虚空吸去。 陈让下意识的想转身逃跑,只是徒劳,他在吸入虚空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一扇发着暖白色光芒的门。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是他距离成功逃跑最近的一次机会,只是,再也没有了。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让陈让感到呕吐,他扶着旁边的树,蹲下身来止不住的干呕,但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你还好吧?” 在陈让扶着树干干呕到什么也吐不出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白嫩的手,关节分明,指甲圆润,陈让看见这双手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这双手的主人应当生的很好看。 那双手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同学,需要我带你去校医室吗?” 陈让下意识接过来水瓶,打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瓶就已经见了底,陈让痉挛的胃部才好受了点,他扬起脸,冲那人笑:“不用了,谢谢你的水,我感觉好多了。” 他后知后觉的砸了砸嘴,这个水有点甜,更像是放了蜂蜜,太热的水冲淡蜂蜜的甜味,太冷的水化不开蜂蜜,而刚才那个温度刚刚合适。 陈让有个习惯,他不爱喝白水,因此会加一些蜂蜜在水中,也不喝太热太冷的水,只喝温水。 因为太麻烦了,陈让谁也没告诉。 难道是巧合吗? 不管怎么样,人家都是帮了他。 他想站起来再次道谢,结果蹲的太久了,血液一时间没有供给上来,眼前阵阵发黑,脚步不稳,整个人要向后倒去。 但想象之中的疼痛没到来,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陈让心头兀地一跳,抬眸,和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对上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洒落在那人的脸上。 漂亮,雌雄莫辨。 这是陈让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 陈让一时间变得结巴,大脑一片空白,张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嘀——” 耳畔响起的电子音让陈让骤然清醒过来,“系统检测,宿主需要攻略的人物出现。” “男主——” “燕云渡。”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和青年低沉的嗓音融合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感觉,软的陈让麻了腰。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某种悸动,让陈让没经过思考,直接传出一句。 燕云渡的表情有些奇怪和僵硬,又或者说带着某种诡异的侥幸,但很微小,在陈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脸上只有那种清浅的微笑了。 漂亮的人果然做什么表情都很赏心悦目。 陈让耳根子有些红,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逐渐攀升。 这个城市的夏天,原来这么热吗? “同学。”燕云渡眉目弯弯,但陈让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在尽力憋着笑了,“这个搭讪方式,是不是老套了些?” “我的水杯,你要捏到什么时候呢?” 陈让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脑子轰然倒塌。 人家想要给他的水瓶在另外一只手,他倒好,直接把人家的水杯拿来,还嘴对嘴,两口灌完了。 “……” “啊啊啊啊啊——” 陈让耳根子彻底红透,他疯狂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燕同学,我……” 突然,一只细长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指尖的温度似乎比夏日的温度还要炽热,陈让的心脏砰砰直跳。 燕云渡低垂着眼眸,眼中尽然都是笑意,“在喊我的名字前,你是不是要自我介绍下?” 陈让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下自己,怎么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人家介绍完他肯定也要自我介绍了,可不能再被美色迷晕了。 陈让不知道为何,有种紧张感在心头蔓延,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掌心微微出汗,“你,你好,我是陈让。” 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是男主,还让他攻略,陈让有些愣神,他总觉得系统是不是找错人了? “陈让。”燕云渡的嗓音低沉,叫着他的名字让陈让心跳一跳,竟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但陈让只是站在那里,忍住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燕云渡只是叫了两下他的名字,眼尾微微上扬:“很好听的名字。” 第一次被人夸名字好听,陈让有些心猿意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有吗?我奶奶取的,嘿嘿……” 他还想说什么,但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陈让!陈让!”从不远处的教学楼里面跑出来一名少年,打断了他们之间莫名的氛围,“我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不由分说拉着陈让的手腕,向前奔去:“老师找你呢!” “啊。”陈让来不及同燕云渡说话,只得边跑着边回头大声冲他,挥了挥手中的水杯:“等我洗好还给你!” “谢谢你,燕同学!”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阳光炽热中,燕云渡扬起的唇角倏然耷拉下来,他张嘴啃噬自己的拇指,其他四个指头都圆润光滑,泛着漂亮的粉色,唯有大拇指被他咬的鲜血淋漓,旧伤未愈,又增添新伤。 “太好了,太好了,让让不记得我,我还有机会。” “他不记得我了,他叫我燕同学,他怎么会叫我燕同学呢?” 燕云渡似乎是一个迷路了的小孩,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眸底猩红,嘴上的动作却根本不停歇,甚至开始大口去撕咬手指。 “让让怎么能不记得我呢?!” “他怎么敢的?” “嘻嘻嘻,一定是惩罚还不够,让让起了敢逃离我的心。” “他不可能不会不记得我的,他不敢的。” “可是,可是,他都不叫你那个名字了,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错。” 如果有人在这里看见燕云渡,定然整个人都是毛骨悚然。 那张漂亮到艳丽的脸上神情却是一会儿扭曲,一会儿带着温柔的笑意,明明同一张脸,同一个语气,但身体里好似住了两个人。 “嘻嘻嘻,是我的让让,不记得我了,就再和以前一样关起来就好了,全身心都是我的。” “谁让他先招惹我的,就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嘻嘻嘻——” 他尖锐又肆意的狂笑着,手指被咬出了森森白骨,鲜血滴落在白衬衣上晕染出大片大片的花朵。 燕云渡孰若无赌,将手一抹,血迹蹭到了唇上,在这张艳丽的脸上更显得张狂。 眼中翻滚着病态的炽热,他直勾勾站在那儿,一直凝视着陈让远离去的方向,血液沾染了裤脚也丝毫不在意。 …… “我们要去哪儿?”陈让被少年拉到了教学楼里,前面有一个大字显示着这里是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导员找你呢,就差你信息没填了。” 陈让点了点头,敲了门,但里面没有人在,他走到导员的办公桌上。 少年陪在他的身边,指了指那张白色的纸。 陈让看清了上面的文字【工程造价202x级新生名单表】 按照姓氏的字母排序,陈让在第一列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拿起笔很快填写好了,原主也叫陈让,甚至出生日期都和他一模一样。 只是…… 少年看陈让停在一个地方半天不动,“磨磨唧唧,这么简单都不会填写吗?” 陈让脸红了一瞬,颇为窘迫地指了指这个地方:“第三性别?” 陈让没明白这个意思,难道这个世界除了男和女,还有其他性别? 少年蹙起了眉头,白了一眼陈让,“不是吧,你活了十几年,不知道自己的第三性别?开学新生体检你没去吗?” 陈让这才注意到,少年除了过来奔跑的路上拉着他的手,其他都没有肢体接触了,现在更是离他三步远,仿佛他身上有什么病毒。 “对不起。”陈让也知道是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这个人应该是班干部吧,他们班级其他人都填了,就陈让一个人没填,还让少年大夏天的找他,他又一次诚恳的道歉:“抱歉,我的确不知道我的第三性别是什么。” 少年看着陈让的态度这么诚恳,再怎么不乐意,也咽下了埋怨的话,他原本捂着嘴巴的衣袖挪开,凑近陈让,在他的脖子处闻了闻,小声说道:“所以我才不喜欢那群臭alpha的味道,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在别人的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abo?”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让陈让的脑子一时间没有转弯过来。 他呼喊系统,系统除了在一开始颁布了任务之后,以及对于攻略的主角以外,再也没有出现过。 少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静默了半响,他似乎是在思考,是不是真的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第三性别以及abo是什么。 突然,陈让的脑海中多出了一段记忆。 闪过许多模糊的片段,快的陈让来不及反应就顺着流水一同消失在茫茫黑雾之中。 那是独属于原主的记忆。 陈让在读高中的时候,他的同桌是个不折不扣的腐女,尤其爱看小说,经常连带着和他讨论剧情,虽然更多都是他同桌的自言自语,陈让更多的是偶尔附和一两句。 其中就有abo这个体系。 他本以为只是小说中虚拟的存在,直到他现在站在这里,手中握着的笔的重量,白底黑字上面写的第三性别,如同一柄大锤再次冲击了陈让的三观。 确实存在。 他现在才堪堪有了实感。 少年拧着眉,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这些都可以在网上搜到,他不屑于浪费时间为陈让补这方面的知识。 “信息素。”陈让终于缓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块微小的凸起,这就是所谓腺体吧,“我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 为什么他没有闻到? 少年重新退回了他们刚开始的距离,用手捂着口鼻,指了指他的身上:“是,你那个信息素明显是先前谁留下的,”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陈让,话题一转:“我没有在你的身上闻到其他的信息素,你直接在你的第三性别上写下beta吧。” “别说你不知道怎么拼。” 少年看着陈让红透的脸,又翻了个白眼,给他说了怎么拼。 在陈让写下自己的第三性别后,少年连笔都不要了,隔着纸巾去拿信息表,在离开办公室前,他犹豫了下,“陈让,你最好去医院洗一下信息素。” 陈让身上的信息素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陈让从头到脚的包裹住,这个信息素里面浸染了侵略性,好似一头龙守卫着自己的财产,看一眼就将遭遇灭顶之灾。 侵略感太强了。 少年刚出了门,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胃止不住的痉挛,他立刻去洗手间,整个人埋头在洗漱台上狂吐,大脑嗡嗡作响,神经似乎都暂时地失去了所有的功能,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胃液翻涌上来,喉头火辣辣的酸疼。 “呕——” 少年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中的他——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下来,将白色的瓷砖染红。 “怎么会——” 他只是凑近陈让,甚至都没有触碰到陈让,这信息素的冲击竟然这么大吗。 多亏陈让是个beta,如果是个omega…… 少年浑身抖了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而此刻的陈让浑然不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会让他去进行信息素的清洗,他嗅了嗅自己身上,没感觉到什么异常。 没有把少年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少年仅仅是嗅了一次,就知道是alpha的信息素,看来是omega了? 陈让低头打开了手机,原主的列表很干净,而且给每个人的分组分外明确,连备注都带上了名字加学号和手机。 因此陈让很快就整理到了大致的信息。 原主陈让,和他同名同生日,甚至连外貌都很相似,家庭尚不明确,但通讯录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亲人的电话,最为亲密的也只有表姑的号码。 他凭着宿舍群的名字找到了他们的宿舍群。 世界的abo与同桌给陈让灌输的没什么区别,这个大学alpha和beta是混着住的,omega则单独分为一门,只是omega大多数学习的是艺术类文学类的专业,他们这个工科类的专业omega寥寥无几,前面的少年就是全系仅有的omega之一。 陈让矗立在门口,有些犹豫,他对于这些舍友并不是很熟悉,生怕自己暴露了。 深吸了三口气,陈让缓缓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他们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着独立卫浴,比陈让大学时期的八人间大澡堂上床下铺的宿舍条件不知道好了多少。 而且这里朝阳,阳台门开着,炽热的阳光将整个房间照的格外亮堂。 宿舍里安静的只能听到陈让自己的呼吸声。 陈让小声喊了一声:“宿舍有人吗?” 忽然,在2号床铺的床帘抖动了下,在寂静的环境之中显得格外大,吓了陈让一跳。 里面的人探出脑袋,毛茸茸的卷发,带着黑框眼镜,他揉了揉眼睛,看起来迷迷糊糊,“咦?陈让,你今天这么早回来?” 卷毛下了床,打了个哈欠,天气炎热,他没开空调,脸上的汗流着,卷曲的头发贴在额头,衣裳都被汗浸湿了。 他顺手拿了桌上的可乐,“今天兼职结束了?” 原主的生活并不富裕,他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助学贷款来的,没课的话会去门口的宠物店兼职,或者去图书馆学习,三点一线,只有在快锁门的时候才会回宿舍。 “郑,文基。” 陈让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也对这张脸很模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可以脱口而出这个人的名字,同时眼眶酸涩,一股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般排山倒海的似乎要将他淹没了。 他想哭,心好痛。 痛的快要死了。 那是一种面对挚友死去的悲伤。 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陈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眼中蓄满的泪水簌簌落下,吓坏了卷毛。 卷毛本身午睡的昏昏沉沉,被他这么一哭,慌了手脚,找了半天没找到纸,下意识的把手中喝了半瓶的可乐递给陈让的手中,憋出了一句:“你,你喝吗?” 或许那是算原主的情绪? 陈让很快稳定了情绪,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抱歉,我前面失态了,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哥哥。” 他从小被抛弃,哪来的哥哥。 毕竟都是刚上大学,郑文基很能理解陈让的情绪,平日陈让回来的晚,早上走的也早,他们顶多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平常再也没有其他的交流了。 看来自己先前误会了陈让,卷毛有些内疚,从桌上的零食袋里面找出了一大包糖果,塞给了陈让,“想家了就吃这个糖,这是我老家的特产,我每次想回家的时候,都是吃这个糖就好了。” “谢谢。”陈让吸了吸鼻子,他一看到郑文基就心生好感,看着手中的糖,心中那股强烈感仿佛要冲破土壤迸发出来,脑海中也闪过一些话,但如白驹过隙一般,快的让陈让根本抓不住,他索性不纠结这个了,他的目的只是攻略下男主然后回家,其他的一律和他无关。 陈让转变了话题,“这么热,你睡觉不开空调吗?” 这话一出,郑文基面热发红,他轻轻咳嗽了几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毛茸茸的头发全都因为汗水而黏腻在一起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我……我忘记了。” 一回来上床倒头就睡,“这床跟有毒似的,一碰到,我就昏了过去。” 卷毛越说越小声。 陈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嘴里弥漫开来的是卷毛给他的糖,酸甜酸甜的,很开胃,在炎热的夏天吃最好不过了。 他听着郑文基的话,笑的开怀,好似——他们本该就是这样的。 郑文基还没说完话,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气管都痉挛了起来。 陈让赶忙站起身,想要给郑文基拍拍背部,但郑文基随着他的靠近,反而咳的更加厉害了。 “你……你身上……!” 郑文基猛然推了一把陈让,陈让被推的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床杆。 背部的剧痛让陈让不可置信的看着郑文基,他肯定这是自己第一次见郑文基,可是深处的记忆告诉他,郑文基不可能干这个事情,他宁愿自己负伤,也不可能去伤害陈让。 现实与记忆的异常让陈让心中陡然升起不舒服感。 好想吐。 陈让闭了闭眼。 郑文基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动作太大了,想要去触碰陈让,但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对不起,陈让,……”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后背的疼痛顺着神经末梢直至天灵盖,但陈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脚步往后挪了两步。 “你身上的alpha信息素太过强烈。”郑文基的身体似乎是被定住了,大脑在剧烈的警告他,内心涌起一阵阵巨大的惊恐,他现在只想逃离陈让,alpha之间的信息素等级分明。 在alpha的世界中,信息素等级即为一切,弱肉强食,强者为王,在任何时候可以适用。 “我患有信息素半延症。”郑文基解释道。 他腺体不敏感,对于别人的信息素都是后知后觉才感觉到,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嗅到陈让身上的信息素。 按道理,他的病情严重到一般的信息素至少要三个小时起步他才能感受到,现在仅需要几分钟,他已经浑身寒毛竖起了。 ——那是一个蓄势待发到攻击的动作。 “我……呕——” 郑文基口中喷涌出大片大片的鲜血,鲜血淋漓落了一地,看起来分外可怖。 “郑文基!”陈让来不及思考,上去要扶着郑文基,却被郑文基一把推开。 郑文基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别碰我!” 说罢冲出了宿舍门,只徒留陈让一个人呆在原地。 陈让呆呆地站在门口,矗立着望着那一地的鲜血,目光无神的看着手中的鲜血。 好痛。 背部也好痛。 我该怎么办…… “陈让?” 陈让一抬头,撞入了那双漂亮到失语的眸子。 ——是燕云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燕云渡显然是从外面回来,好像是去健身? 陈让猜测。 正值夏日,他脱去了单薄的外套,里头只穿个黑色的运动背心,白皙的皮肤上染上层层红晕,汗水顺着喉结滚向喉结的凹陷处,运动背心被汗水浸湿,勾勒出垒块分明的腹肌,垂落的碎发柔顺的贴在额角,水珠沿着发梢随着仰头的动作往下坠,划过青筋暴起的脖颈。 偏偏那张脸又生的明艳,微微上扬的眼尾似乎都带着无尽的风情,视觉上强烈的冲击使得陈让有一瞬间的愣神。 “让…陈让。”燕云渡手捧着一杯冰咖啡,他眉头轻蹙着,鼻尖嗅了嗅:“好重的血腥味。” 陈让想起先前少年喊他去进行信息素清洗。 他是beta,根本闻不到信息素,本来以为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看郑文基的反应,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他自从穿越到这副身体上,唯一接触的人就是燕云渡。 燕云渡是alpha? 顶着这么漂亮的脸蛋,陈让下意识的把他当作omega。 说不准是原主先前遇到过哪个alpha呢。 在燕云渡凑近,探头要查看他们宿舍的时候,陈让往旁边跨了一点,和燕云渡拉开了距离。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根本没人察觉,但陈让忽然看到了燕云渡的身体一僵,随即开始轻微的颤抖着,仔细看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来。 陈让以为是自己身上的信息素让燕云渡反应过激,赶忙往后退去,拉开和燕云渡的距离,他慌张道:“我身上信息素太浓重了,会伤害到你,你离我远一点。” 他的腿刚迈开一点,手臂就被燕云渡抓住了,力度大的让陈让根本挣扎不开。 omega力气这么大?陈让看着那莹白的指尖,心想。 虽然有点疼,但陈让停止了后退的动作。 “你是又想离开我吗?”燕云渡背对着他,声音低哑,好似在隐忍着什么,只是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指甲似乎都要嵌入陈让的肉里面,皮肤上已经出现大片的红痕。 陈让感觉周围的建筑都在隐隐抖动着。 这句话让陈让摸不着头脑,但他直觉认为这是个关系到他生死的问题,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我们才第一天见面,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暴躁的野兽得到了很好的安抚,周围的压迫感也减轻不少,先前陈让还有种闷闷地,呼吸不上的感觉。 若有其他的alpha和omega在周围,一定是明白了这是信息素压制。 但陈让本身是beta,腺体也不完整,只能感受到呼吸不畅,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 燕云渡濒临边界的神智得到了清明,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抿了一口口中的咖啡,咖啡上的浮沫层层叠叠,品尝起来是一股药味。 陈让蹙起眉头,即刻下定决心要去医院进行信息素的清洗,他不顾手臂上的疼痛,反手握住了燕云渡的掌心,“你……” 在燕云渡转过头来,他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拿出手机打了车,“走,我们立马去医院。” 燕云渡眼睛里布满如同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露出尖锐的犬牙深深咬住唇角,殷红的血液流下来,流下蜿蜒的血痕,滴落在他搭在手臂上的浅色衣物。 漂亮的脸上血色全无,在白光下近乎透明,似乎轻轻一捏就会破碎掉。 “都怪我。”陈让走在前面,怕自己的信息素再一次伤害了燕云渡,步伐快,“我身上不知道沾染了谁的味道,我舍友也是因为这个信息素导致吐血了。” “你是omega吧。”陈让拉开了车门,手抵在上面,防止燕云渡碰撞到头部,他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中间有隔板,可以短暂隔绝他身上的味道,“抱歉,我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燕云渡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低垂着眼眸,毛茸茸的头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像一朵枯萎的花朵。 人皆有爱美之心,陈让也不例外。 他看到这一幕,心都揪了起来,以为燕云渡是支撑不住了,不由得催促道:“师傅,再开快点!” 前面陈让心急如焚的模样大大取悦了燕云渡。 他低垂着脑袋,嘴角却在上扬,脸上出现的是扭曲怪异的笑容,像鬼一样瘆人。 【让让以为我是omega,他真的好可爱啊。】 【他说他不会离开我,看着我‘生病’的样子还心急如焚。】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好想吃了他,好想和让让融为一体。】 【让让让让,我的让让……】 【冷静,燕云渡,要装谦和,温柔,慢慢接近让让,不能在吓跑他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会是我们的,跑不掉的。】 燕云渡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把脸埋入手中,血液在四肢沸腾的滚动着,叫嚣着要吞噬面前的人。 唾手可得。 只要他伸手。 只要他破开这道阻碍—— “燕云渡!”陈让焦急的打开车门,扶着燕云渡,这才发现他的身体惊人的滚烫,脸颊红透了,他把手背往燕云渡的额头上放,“你发烧了,再坚持坚持,马上到医院了。” 医生护士立马推着架子过来,其中有个女护士再看见陈让的一刻,把他手拉过来,“你身上味道太浓重了,只会加重病人的情况,跟我来清洗室。” 被抬在架子上的燕云渡眯开了一条缝,他努力的扬起一抹笑容,红晕衬得他眼睛亮亮的,在炽热的夏天给了陈让心底的一丝悸动。 “护士,我身上的信息素……会给别人带来的危害很大吗?”陈让隔着玻璃在清洗,对着屏幕前的护士说。 护士面色难看的看着不断上升,只差一点点就达到峰值的数值,神情复杂的看着面露迷茫的beta,这种高浓度的顶级信息素,她从业这么多年来,只在几个世家里面见到过,这个面容看起来清秀,甚至是个普通的青年,到底遭惹了什么人,竟然被盯上…… 她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怜悯,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信息素是最能代替人情绪想法的一种器官,你这个信息素攻击性太强,除了被标记的人之外,任何人靠近都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这也说明了,给眼前留下信息素的青年的人,占有欲是触目惊心的强。 “清洗需要上最大的剂量,你身体可能会有几天的不舒服,开点药吃了就好了。”护士把单子发给了医生,等医生下医嘱。 “那,那对omega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陈让想起燕云渡近乎白到透明的肌肤和低垂的脑袋,像一只枯萎的花,他就没由来的心慌,生怕失去燕云渡似的。 “你放心你放心。”护士看着他脸上焦急的模样,连忙安慰他:“没有被标记是没有多大的事情,发个高烧,挺过去就好了。” 陈让悬着的心才放了一些。 燕云渡是他攻略的对象,话虽如此,但他根本不想伤害燕云渡,人家好心对待自己,还给自己水喝,温柔的询问自己怎么了。 我却害的他生病了。 陈让面色沮丧,内心里却暗自想着要对燕云渡更好一些。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电流声。 【滋滋滋——】 【宿主请别忘记男主是个暴虐成性,对原身冷酷至极……嘀,遭遇外界攻击,警报!异常!异常!】 陈让:? 这系统没事儿吧? 系统已经是第二次提醒他燕云渡在小说里面的性格。 可是现实生活中的燕云渡根本不是这样的。 但系统的话不可以全当耳旁风,陈让把系统的话记在了心底,等真的有空需要去探探虚实。 “好了小伙子。”护士带着口罩,打来了舱门,拿着仪器在陈让的身上一扫,仪器上面显示绿色,她才松了一口气:“清洗完了,你还是少接近那些alpha吧,尤其是家世很好的alpha。” 也许是陈让的长相太人畜无害了,说话语气和态度都很温柔,护士也不由得多说了几句:“你是beta,我的建议是不要妄想跨越阶层去触碰alpha的世界,他们的世界太黑暗了。” “尤其是失控的alpha,只有omega可以控制的住,虽然现在提倡阶级平等,但是ao在一起总是比ab或者是bo在一起的结局要好。” 陈让站在病房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虽然他闻不到,但总是害怕再次去伤害病房里发着高烧的燕云渡。 燕云渡是个omega,陈让想着,太脆弱了,omega生来就应该是让人保护的。 “omega有发/情期,alpha有易感期,只有他们彼此可以帮助彼此度过这个时期,而且信息素匹配度越高的,越容易被对方吸引,结合。”陈让耳边想起护士的话,她拍了拍陈让的肩膀,轻声道:“小伙子,尽量远离alpha吧,如果真的想找,也找个omega。” 陈让又在外面呆了一会儿,才轻轻推门进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床上的美人正睡得安详,眉目如画,只是因为身体的难受,眉头轻轻的蹙起,卷而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动着,肌肤毫无血色,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在燕云渡的身上,显示他整个人近乎白的透明。 陈让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坐到了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 很安静,和睡美人一样。 陈让的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这就是omega吗? 怪不得omega算是一种稀缺资源,争夺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漂亮的东西在自己手上,若没有自保的能力,变成了一场噩梦。 陈让这下才能静下来心来,将纷杂的思绪整理出来,拿出手机敲敲打打。 他在现实世界死亡,要回到现实世界就必须攻略面前的主角——燕云渡。 他不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的小说,系统也没有给与更多的信息,只是让他攻略男主,而且分外强调了男主对于原身的态度是怎样的恶劣。 但系统描述的燕云渡和现实生活中陈让接触的燕云渡判若两人,他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先初步接触燕云渡。 陈让不清楚原身先前到底是接触了谁,身上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厚重的信息素味道。 他重重地在【谁的信息素?】打了个问号,还有这本小说的结构。 陈让现在只能确定的这是一本abo的小说,有男主。 其他一概不清楚,系统自从刚才后再也没有上线了。 “唔……” 陈让太过于专心在自己的手机上,思考着自己目前要怎样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没注意到床上的人悠悠转醒,狭长上扬的瑞凤眼眯起来,眸光里全都是专注于自己事情的陈让。 燕云渡放轻了呼吸,目光贪婪地凝视着陈让,似乎要将陈让吞吃入腹,但是视线却又如水般的温柔。 他面前又陷入了梦魇。 梦魇般的黑暗中,燕云渡的手指深深嵌入那双纤细的脚踝,银色的锁链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仿佛要将胸腔震碎。画面骤然一转,他的双手沾满了温热的鲜血,指尖颤抖着,试图堵住那不断涌出的生命之源。 鲜血如瀑布般喷涌,染红了他的面庞,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地毯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花。 “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做……”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疯狂,仿佛在质问命运,又像是在哀求怀中的人。 那人的气管被鲜血堵塞,呼吸艰难,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仿佛在嘲弄他的执着。 燕云渡的瞳孔骤然收缩,眸底猩红如血,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厉鬼,带着毁灭一切的执念。 他死死抱紧那人,仿佛要将他的骨骼揉碎,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放……我……走……” 那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却如利刃般刺入燕云渡的心脏。 “不可能!”燕云渡的声音低沉而疯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休想逃开我。我们会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直到地狱的尽头,直到时间的尽头。你永远都是我的,永远……” 他的手指抚上那人冰冷的脸颊,指尖沾满鲜血,仿佛在为这场无休止的纠缠刻下烙印。他的唇贴近那人的耳畔,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灵魂锁在身边。你逃不掉的,永远都逃不掉……” 鲜血依旧在流淌,染红了他们的衣襟,染红了他们的命运。 燕云渡的眼中没有一丝悔意,只有无尽的执念与疯狂。 他低头,吻上那人冰冷的唇,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都注入其中,让这场纠缠永无止境。 不过,幸好。 他还有再来的机会。 燕云渡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只有干涩的难受,才会舍不得快速眨一下,生怕下一秒陈让就会消失不见。 多好啊,他内心里的戾气得到了很好的安抚,连大脑剧烈的疼痛从而导致的幻象都减轻了不少。 他们多久没有这么温馨和谐的场面了? 燕云渡眉目弯弯,既便瓶中的点滴打完了,甚至针头都开始回血了,他也丝毫不在意。 他和陈让温馨的画面已经在他的记忆之中随着时光的长河消散殆尽了,全部被一幕幕重复交叠的画面所替代。 他怀中抱着陈让,陈让像是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身体冰冷而僵硬,又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穿着名贵华丽的衣裳,却只能呆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那双曾经鲜活生动的眼神,被抽走了所有的光,变得黯然,只剩下无尽的黑暗,若非胸膛还有起伏,否则真的与死人无异了。 燕云渡和陈让的相处很安静,更多的是陈让一个人独自坐在金色的牢笼中,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个冰冷的金色金属,感知到不到任何的温度,他的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窗外阳光明媚,自由的鸟儿闪动着翅膀在天空翱翔,陈让嘴唇蠕动了些,但最终,他只是无力的合上了嘴唇,仿佛连说话都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燕云渡站在笼子外面,他明白陈让的心思,勾起一抹笑,手却用力的拽着链子,被套在陈让脖子上的锁链带着陈让往后。 陈让没有伸手,任由自己随他的动作,眼前是明媚的阳光,仅有一墙之隔,身后的恶魔从深渊中伸出手来,在他的耳边轻声地呢喃:“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一辈子也不会放手。” “是你先招惹我的。” 陈让没说话,连表情一点点起伏也没有,任由恶鬼将他拉入这再也见不到任何光亮的沼泽之中,让他被绝望吞噬着。 这是多久没有见到这么鲜活的陈让了呢? 燕云渡不知道,他已经想不起来了,长期的幻觉让他神经错乱,但他却在此刻竭力隐忍着自己想要将陈让拥入怀中的情绪,只是贪婪的看着陈让。 阳光下的让让,太美好了。 美好到想让燕云渡再一次去污染陈让,将他带入绝望的深渊之中。 “哎呀!”陈让的惊呼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他赶忙起身,慌忙的想要去拔出回血的针头,但又立刻止住了手:“你醒了怎么不喊我?” 陈让按了铃,又不敢动他那只回血的手,只得在旁边干着急,语气不由得带上一丝丝责怪:“你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回流了这么多,这不是很疼吗……” 燕云渡垂下眼睛,淡色的唇抿着,忽而又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陈让,小声道:“嗯,疼。” 他蹲下身,在手背上轻轻吹了两口,“我妈妈告诉我,如果疼了就吹吹,会好受很多。” 陈让小心翼翼地吹着,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脆弱的珍宝,一点力都不舍得用,吹出的风仿佛是一根根小羽毛,在燕云渡的心尖上荡漾着。 他捂着心口,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轻轻说道:“可是,还是好疼,怎么办?” 他仿佛是一个信徒,好似在等着信仰的神降临来救赎他。 陈让下意识的抬起头,与燕云渡的目光交汇,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除此之外,似乎有一些……他看不懂亦或者是会下意识逃避的东西。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固定,陈让想要别过头躲避那道炽热的目光,他的耳畔全是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他想要起身,但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好似是被那只眼睛锁住了。 燕云渡的指尖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的脉络,传递到心尖,带着莫名的悸动。 燕云渡的另外一只手牵起陈让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的心口前,隔着单薄的衣物,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胸膛下那颗剧烈的心跳——急促、有力。 燕云渡的眼神紧紧盯着陈让,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近到陈让可以数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肌肤触感到他炙热的呼吸,还有那双黝黑眸底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陈让的指尖似乎是被灼烧了一般,想要抽回手,却被燕云渡更加用力的按住,掌心贴在他的心口处,几乎要将陈让融入骨血中。 空气在一这刻变得黏稠,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暧昧的仪式,燕云渡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将掌心抵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某种莫名的脆弱:“让让……我这里疼,好疼,怎么办?” “……” 陈让呼吸一窒,视线交汇之处,那张明艳的脸被不断放大,甚至他有种下一秒他就要被亲上的错觉,就在下一秒,护士推门而入,陈让慌张的整个人往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护士有些奇怪的看着慌慌张张的陈让,转头看见了那只回血的针,瞬间爆炸:“怎么现在才按铃!” 护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动作很快的将针头拔出,贴上止血贴,嘱咐了一些事项后,“注意休息,现在omega身体太脆弱了,远离alpha,非必要不标记以及约p。” 护士瞥了一眼乖巧站在身后认真听她讲话的陈让,“你是他的爱人吧,虽然beta在omega发/情期能帮上的忙不如alpha,但能帮他舒缓一下,但要节制啊年轻人。” 陈让红着脸连连点头,直到送走了护士,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转头就看见燕云渡亮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唇角微微上扬。 陈让心下懊恼,怎么还给人误会了呢,omega的清白很重要,他却这么被人家误会了…… “燕…同学。”陈让斟酌了下称呼:“在你好之前,我来照顾你吧,你一个omega也不方便,你生病也是因我而起。” “阿渡。”燕云渡仰起头,阳光在他的脸上投落下一地的阴影,显出那高挺的鼻梁与流畅的下颚线,他的语气带着期待,又一次重复道:“叫我阿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陈让想张口,发着a字的音节都在喉头徘徊着,可是喉头似乎有一股外力阻塞着,脑海中依稀想起模糊的记忆,但是快的让陈让根本抓不住,可足以带给陈让灵魂深处的恐惧。 冷汗从身体上流下来,他的喉头艰涩的滚动着,胸口似乎是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的呼吸有些困难伴着急促,他的瞳孔皱缩,像是在寻找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 什么都可以,但绝对不是面前的燕云渡。 身体的机能已经给了陈让反应。 他看见燕云渡原本那双含着光亮的眼眸正在迅速的沉下来,里头似乎在酝酿着风暴,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让扬起唇角,强力的忍下内心想要逃跑的念头。 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他一看到燕云渡,身体就会止不住的颤抖? 这不可能,也不应该。 他和燕云渡才是第一次见面,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他的身体反应实在是太过异常。 就好像—— 是创伤后遗症。 燕云渡原本在云端,瞬间跌落谷底,他面容上带着谦逊的笑意,连手的位置都未变分毫,仰着头看着陈让,看着他骤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和颤抖的身躯,以及一紧张,就会摸自己残缺小指的习惯。 「他在紧张。」 「因为他怕我。」 「他想起来了?不,这不可能,这次才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他明明先前那么关心我。」 他的眼神彻底暗沉下来,唇角近乎勾起一抹扭曲病态的笑容,眼中是猩红的狂热。 「你怎么害怕我?怎么可以后退,怎么可以犹豫呢?」 他的指尖泛着白,呼吸声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像是压抑着某种爆发的情绪,「可是……」 「好可怜啊宝宝。」 「你害怕我,犹豫,想要推开我,那又怎样?」 他的眼前浮现出脚踝被金环锁着,脖子被扣住,只要他一拽,陈让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拥入主人的怀抱。 一想到这个画面,燕云渡的心底就涌现出病态一样的快感,那纤细的脖颈在他的掌心之间摩擦着,只要他轻轻一碰,这个人就将会彻底是他的认知让他扭曲的满足感得到了无比的愉悦,他甚至想要笑出声来。 但燕云渡只是低垂着眸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着陈让的手,生怕他拒绝自己,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丝哭腔:“对不起……我家庭复杂,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很多的爱……” “我最怕下雨天了……” “每次高烧,没有人陪伴我,只有佣人奶奶抱着我,给我唱儿歌哄我睡觉,她会一边喊我阿渡,一边轻拍着我。” “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所以我情不自禁……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道歉,非常抱歉。” “陈让同学。” 陈让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长相如此漂亮,本应该受到前娇万宠的omega,同年应当是很幸福的。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小小的燕云渡,在暴雨中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泪水夺眶而出,整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小声的啜泣,“妈妈,呜……我害怕……” 一想到这个画面,陈让的心都软了,刚升起的防备顷刻间瓦解。 他反手握着燕云渡的掌心,十指相扣,但因为他左手的小拇指残缺了一块,和燕云渡纤长的手指相比,看起来十分违和。 陈让关注着燕云渡的表情,并没有害怕,也没有看到他这个小拇指后的同情,他的心尖微微动了下,似乎是心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下,弹奏起悦耳的音乐。 “对不起……”陈让浅浅呼出了口气,内心骤然升起内疚:“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不适应一开始和别人那么亲昵。” 他的身体下意识想要远离燕云渡的反应,这让陈让不得不重新考虑系统给他说的话,燕云渡这个人—— 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阿……”陈让抿了抿唇,还是突破了心里那道防线:“阿渡。” 「他叫我了他叫我了他叫我了!!!!」燕云渡的瑞凤眼上扬,漂亮的眼睛如翦秋瞳,湖底倒映着一汪春水,柔软的似乎要叫人沉溺于其中。 脑海中响起另外一道声音,冷冷打破了他的幻想,「你以为他是心甘情愿吗,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不都是你咎由自取?」 这道声音如同一柄刀,带着讥讽,一刀又一刀的捅入他的心脏。 「滚!」燕云渡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暴戾的情绪,像是要将那道声音彻底撕碎。 「呵呵。」这道声音四面八方如海潮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叫燕云渡淹没,让燕云渡根本无处可逃,「你明明知道,他恨你,恨到想把你千刀万剐,他甚至为了逃,甘愿去雌伏他人的身下。」 那道声音丝毫没有起伏,带着近乎残忍的冷静:「别自欺欺人了,燕云渡。」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爱你,你就是个垃圾,败类!」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闭嘴!」燕云渡面色唰的一下子变得苍白,双手颤抖着捂着耳朵,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不是的,他说他爱我,他说他最爱我!」 「不爱我又怎样,只要把他囚在我的视野里,他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那么他就之只会爱我一个人了。」 「他逃不掉的,永远是我的。」 「永远……」 可是心里巨大的恐慌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陈让真的爱他,真的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还需要一遍又一遍重新反复这个世界,重新和陈让的轮回吗? 可是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以…… 脑海中又迸发出尖锐的尖叫,燕云渡环抱着自己,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鲜血淋漓的伤口再一次被揭开来,曝晒在毒辣辣的太阳底下。 “燕云渡!” 燕云渡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原本温柔如春水的眸子此刻变得浑浊而疯狂,像是被一层浓重的阴霾笼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单薄的病服很快被打湿了,眼神涣散失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可那语气中的痛苦和疯狂却让人不寒而栗。 “阿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那道声音如同一股阳光,穿破了层层的阴霾,将深陷于泥潭的他拯救出来,燕云渡愣愣的抬头,神情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看着我!我是陈让!” “陈让……陈让……陈让……” 燕云渡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他点点头,“是让让,他不会放弃我的,不会的……” 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燕云渡颤抖着手指指着旁边的咖啡,苍白如白纸的嘴唇蠕动着,“药,我的药……” 陈让瞥了一眼床头上,那里除了一杯咖啡,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伸手拿了咖啡,只见褐色的咖啡面上悬浮着许多白色的泡沫状颗粒,一眼就知道泡这个药的人是多么的不用心,连药粉都没有抹匀,直接把药倒进去就这么喝了。 陈让把药递给燕云渡,哪知燕云渡一闻到那个苦苦的味道,眉头紧紧的拧起,整个人像是受惊的野兽,止不住地往后退,眼中闪着慌乱。 “不要,不要喝。”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指腹泛着白,紧紧拽着被角,被角都带上了褶皱,他的眼神游离不定,可是又舍不得离开陈让。 “喝,这个药对你身体好。”陈让坐在了床上,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猛然拉近,想要伸手揉燕云渡的头,但感觉这种太过于亲昵,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温柔道:“喝一口好不好?” 然而,燕云渡却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猛地摇头,眼神中透出一种近乎恐惧的情绪。「不……太苦了……我不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可那语气中的抗拒却让人无法忽视。 眼见着眼神又要涣散,手又要开始的颤抖,陈让也反应过来燕云渡患有疾病,受不了刺激,他心一紧,眸光低垂,看着杯中的咖啡,咬了咬牙,仰起头,将咖啡灌入口中。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陈让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药的味道的确不好受,饶是他都受不了,更别说燕云渡这个娇嫩的omega了,他抬手,捧住燕云渡的脸,毫不犹豫地就吻了上去。 燕云渡浑身僵硬,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他微微张开唇,任由陈让将那苦涩的药渡进来,苦涩的味道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陈让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将咖啡全都喂入了燕云渡的嘴里。 只是在最后一口喂完,陈让要退出的时候,燕云渡扣住他的后脑勺,阻断了他后退的动作,灵活的舌如同一条柔软的蛇,破开陈让的唇瓣,挤入他的城池,进而侵略满地,舌尖轻扫过牙床,缠绕着陈让的舌。 他亲吻陈让有一个习惯的动作,他习惯性的用牙齿咬出陈让的舌尖,放在舌头上仔细的吮吸。 陈让只觉得自己口中所有的呼吸都被掠夺了过去,他像是要溺死在海里的鱼儿一样。 在他们分开之后,一条水色的银丝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他的唇轻轻摩挲着陈让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安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陈让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涌动。 燕云渡眼尾泛着薄红,美人含泪,脸颊粉嫩如同四月的桃花,眼神低垂,阴鸷的看着那双被他亲肿的唇瓣。 陈让的唇角还带着药汁,他的脸骤然爆红,但先是自己这么做的,“对不起,我我,我只是……” “……” 燕云渡没说话,伸出指尖在他的唇角摩梭,“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让我喝药。” 说完,他笑了起来,眼眸弯弯如同外头耀眼的太阳:“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陈让心脏有一瞬间的停跳,他下意识的摸出自己口袋的糖,递给了燕云渡:“这个糖…很好吃的,以后你乖乖喝药,我就给你一颗糖,好吗?” 燕云渡望着他手中蓝色的糖果,思绪纷飞。 他们就因为这么一颗糖,相遇了彼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这个糖,它和其他的糖果不一样。”陈让撕开糖果纸,糖果的包装是蓝色的,但是里面的糖果是黄橙橙的,在阳关下闪耀着好看的光芒,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甜腻的味道。 这是陈让最喜欢的一个味道,郑文基给他一大包,他挑挑拣拣,几乎没有犹豫就选出了自己看着眼熟,好似他吃过这个味道很多次。 陈让边说着边拿着床边的开水瓶,“是……” “需要含着糖果,含着水,味道就会变成如鸭子一样的蓝莓味。” 燕云渡眼尾上扬,眼中带笑意,似乎是空气中的甜意都将他渲染到了,竟然比手中的糖果还要甜上几分。 陈让一愣,倒着水的手顿了一下,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心脏在砰砰直跳。 脑海深处似乎闪烁着画面,他双手捧着宝贝似的,在掌心的中央,赫然躺着一颗蓝色包装纸的糖果,糖纸在阳光下泛着廉价的光芒,打开糖纸,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工业糖精的粘腻味道。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丝希翼,又夹杂着些许不安,生怕自己的动作会给对方招来不愉快。 他维持这个动作许久,紧张的抿着唇,心脏剧烈的跳动似乎要跳出心脏,陈让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教学楼出来的那个拐角。 他在等人。 这里是那个人最喜欢走的路,凡是每天下课去吃饭一定会经过这条路,这里路离教学楼有一点的距离,但是人很少,分外的安静,而那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安静。 头上的蝉鸣在寂静的路径上鸣叫着,炎热的风带来了一丝丝的凉爽,吹的嫩绿的枝叶沙沙作响,斑驳的光投射下来,惹了陈让一身的细碎的光。 他的眸光忽然亮了起来,慌忙的整理了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裳,随即带着轻快的步伐往那条路去,“阿渡!” 面前的人好似没听见他的声音,脚步加速往外走,对他熟视无睹,但陈让比他速度更快,一溜烟跑到了他的面前,捧起手中的糖果,他眼睛亮亮的,抬起眼睛看着面前艳丽的面容,开心道:“阿渡,这个糖果很好吃,你尝尝。” 燕云渡垂眸看着手机中的资料,闻言抬了抬眼,目光冷淡地扫视过陈让手中的糖果,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着一股不耐烦,面色冷淡:“这种东西,你也敢拿给我?” 陈让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糖果,糖纸发出细微的响声,只是这个响声淹没在了蝉鸣中,他喉咙动了一下,声音艰涩地发干,但他还是努力的扬起一抹笑:“不是,这是我室友家里的,我觉得很好吃,想给你分享。” 室友给他分享的这个糖果,他非常喜欢,他自小贫困,吃甜食对于陈让来说就已经是奢望了,他每每最期待过年,因为过年的时候,他可以吃那大红色的牛奶糖,软软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郑文基的这个糖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成了陈让心头的最爱。 但这个价格昂贵,陈让迫不及待的想要给燕云渡分享,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分享给燕云渡,于是他拼命的兼职,拼命学习只是为了拿奖学金,然后攒钱去买这个糖。 糖到手的一瞬间,陈让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来了自己最喜欢的口味,来这里找到燕云渡,想要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你觉得好吃我一定要吃么?”燕云渡冷笑一声,眼中透着居高临下的蔑视:“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一样,什么廉价的东西都可以入口?” 陈让的心猛然一沉,燕云渡的话似乎是一把把利刃,将他的浑身刺透地鲜血淋漓,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糖果几乎要从手心里滑落,嘴唇蠕动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开口了。 燕云渡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目光打量着陈让,轻笑一声。 陈让几乎要把头低垂在地上,他的裤子洗的发白,上面打着一些补丁,外面是一件他从淘宝淘来的二手牛仔衣,皱皱的,没有晕开。 这已经是陈让能拿出最好的衣服了,一想到来见燕云渡,他就满心的欢喜,想要立刻来见燕云渡。 他朋友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陈让,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云渡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一个匍匐在地上的蛆虫也想要来攀高枝?这种三无的地摊货也敢拿来给云渡吃?出了问题你一辈子也赔不起。” “我……” 陈让站在原地,浑身如同坠入冰窖,明明是大夏天,他为什么会冷的浑身颤抖呢?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松开,手中的那个糖果咕噜咕噜的滚在燕云渡的脚下,蓝色的糖纸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好看的颜色,恍若星空。、 燕云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地上滚落的糖果,他抬起鞋,狠狠的踩在了那颗糖果上,清脆的咔嚓声在小路上回荡着,语气中带着不耐烦的厌恶,“陈让,你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你不就是想要钱么。” 燕云渡的指尖夹杂着一个红色的纸币,他手一甩,纸币轻飘飘的落在他的鞋边,“这足够你买几颗了。” “我、我不是……” 陈让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变得急促不稳,他的指尖蜷缩着,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白,他的心底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我只是,想给你分享,想让你开心……” 燕云渡的眼神依旧冷淡,他出生起就在众人的中央,起点就是别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峰,仿佛陈让的存在是个什么垃圾,妨碍他的眼,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陈让,在经过陈让的时候,冷淡的嗓音在上空回荡着:“你的喜欢,真让人恶心。” 陈让身子猛然一僵,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难过排山倒海的将他淹没一般,他的眼神空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空想,都是虚妄,都是他自不量力。 连好友郑文基也劝说过他。 可即便如此…… 可即便如此—— 他看着那道决然的背影,心脏还是无法控制的加速跳动,即便被冷眼相待,既便被当着别人的面嘲讽他痴心妄想,他还是做不到放弃。 这或许很可笑,可是。 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遇见燕云渡的。 陈让猛然回眸,手不小心的抖动,温热的水洒在了燕云渡的手腕上,燕云渡想要伸手,但却看到陈让脸上满是惊恐,身体在原地僵硬着,恐惧地看着他伸出来的手。 燕云渡心一沉,但面上依旧是带着清浅的笑容,柔声道:“因为我最爱的人也喜欢这么吃,他教会了我。” “而且——” 他看着陈让的眼神渐渐回神,僵硬的身子也软了下去,才伸手去拿桌上的纸,擦了擦手腕上的温水,“我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糖果了,尤其是这个颜色的。” 陈让的脸上白虚着,有些无力的喘气着,轻颤着身体,在前面那一瞬,他脑海中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有叫嚣着逃,快逃,快逃离面前这个人。 但只有一瞬,那个画面传来的感觉太过于真实,以至于指尖还残留着麻木,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失态,赶忙道歉:“抱歉,我前面想事情太过于失神。” “……你有爱人?”陈让又拿着纸巾给燕云渡擦去手腕上的水,才回过神来,这么漂亮的omega理应有对象,不知道为何,他的心脏酸涩的,“是为怎样的人呢?” 燕云渡的眼尾微微上扬,眼神瞬间温柔了下来,温柔的恍若一滩水,整个人似乎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声音变得轻柔而低沉:“是啊,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爱到骨子里,爱到可以为他失去的我的生命。 陈让低垂着眼,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他的喉咙干涩,听到燕云渡一听到这个话题的声音就变得分外柔和,整个人仿佛有一层光,他紧拽着手中的纸巾,但还是强力装出一副聆听者的模样。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什么都以别人优先,宁可委屈自己也绝不抱怨别人,什么都为别人着想。”燕云渡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眷恋,“他的笑容,像是春天的阳光,是我的光,是将我拉入深渊的神明。” “但是呢,他又很倔强。”燕云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眸弯弯,眸光流转,温柔的让人落泪:“我对他那么冷淡,他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全身心的爱我,而我……” 他停顿了下,后面似乎说了什么,但陈让听不见。 “只是……”燕云渡忽然掩着面,带着细微哭腔的颤音从指缝里涌出:“他不在了。” 陈让呼吸一窒,原本摩挲着纸巾的指尖停顿,在这一刻,他想的不是节哀,而是—— 庆幸。 被自己这个念头的陈让下了一跳,他递出纸张,“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的,节哀。” 燕云渡轻轻摇了摇头。 陈让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在他的脸上却是又是另外的景象。 燕云渡的声音脆弱带着哭腔,但他的脸上却是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眼睛微微眯起来,眼眸猩红,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像是深渊中燃烧的火焰,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他的笑容温柔的近乎残忍,仿佛是在享受某种病变的快感,燕云渡的身子微微颤抖,那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在剧烈的变化,扭曲而病态。 「他是我的,永远都是。」燕云渡的眼神越发疯狂,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的小指,脑海中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执着。 陈让低着头,丝毫没有察觉到燕云渡的异常,只是听到那破碎的哭音,心都揪了起来,他知道失去挚爱的感觉,安慰道:“你别难过,他也希望你能过的更好的。” 听到这个话,燕云渡脸上的笑容扩的更大,眼底的情绪几乎要溢满出来,“是啊,一定会好的,我也要试着走出来了。” 「你现在就在我的面前,我当然会好呀,嘻嘻嘻。」 他抬起脸,面容上是一抹哀色,仰起头,拉过陈让的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喉结,他的喉结似乎比别人的都要凸出,凸出到出现了一个不正常的弧度。 残缺的小指扫过喉结,燕云渡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依恋母亲的怀抱。 「死了又怎样,死了也必须和我在一起。」 燕云渡抬眸看着低垂着眼,温柔摩梭着他喉结的陈让,可怜兮兮地问道:“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陈让以为他问的是他生病的期间,是不是会一直照顾他。 这是当然,他不喜欢欠别人,燕云渡生病也是因为他而起来,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会的,我会一直照顾你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陈让,你发什么呆呢?” 奚抉拿着手肘捅了捅正在发呆的陈让,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不敢大幅度的挪动,这节课是他们的专业课,上面的老头是出了名的严厉,上了一把年级了,记忆力还格外的好,站在讲台上,一眼扫过去,就能知道谁来了,谁没来。 “我靠,老头点名了!” 奚抉赶紧低头,但陈让却是目光灼灼的仰起头,对上了老头的目光。 老头也如他所想,给了他一个答题的机会。 坐在他旁边的奚抉听着陈让滔滔不绝,井然有序的逻辑和回答的技巧,心中升起无限感叹,这个才是祖国的栋梁,哪像他一样,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一觉睡到下午。 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下了他的名字,给他加了学分,下课的铃声刚响起,老头站在讲台上,留住陈让。 奚抉对着陈让说:“我给你带饭?” 奚抉是他们的舍友,和陈让一样,是一个大一新生,恰好是同班。 陈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越过了奚抉,朝着讲台走去。 “陈让。”老头摸了摸胡子,笑得慈蔼:“考虑读研吗?” 他对眼前的这个学生抱有高度的好感,不单单是眼缘上面的,而且少年的知识也远远超出了一个大一新生应该有的水平。 ——那是一种真的、彻彻底底的,从骨子里渲染出的对这个专业的喜爱。 其实老头不知道的是,陈让从没有体验过大学生活的快乐和美好,他在现实生活中奔波于温饱,常年在风餐露宿中。 一下了课他就泡在图书馆里面,在三楼第五图书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是陈让长年不变的位置,他在一个下雨天的周末,买了一个小小的多肉,放在了座位上,每每学累了,觉得生活没有盼头的时候,他就会睁眼看看那盆充满生机的绿植。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灾难。 对于他这个家庭来说,他出生的时候被医生判定是脑瘫,既便长大了也只能是瘫痪,一开始,他的妈妈不想放弃,卖了家里唯一的牛,走去b市给他治病,连b市的医生都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劝他放弃。 他的妈妈坚持了两年,两年里,她每天给陈让喂饭、擦身、按摩,像照顾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婴儿。她的手上布满了老茧,脸上写满了疲惫,但她的眼神里始终带着一丝倔强。她告诉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 可是,命运并没有因为她的坚持而对她温柔以待。 那天,陈让又一次疯疯癫癫地砸掉了她喂到他嘴边的粥。滚烫的粥洒在她的手上,烫得她皮肤发红,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她的眼神从麻木到愤怒,再到崩溃,仿佛所有的忍耐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她猛地扑上去,双手紧紧掐住陈让的脖子,眼眸猩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已经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陈让的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又无法控制自己。 他毕竟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只知道一向对他好的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下意识的想要大声的哭泣,但是母亲的骇人的表情让陈让浑身颤抖着,干哑着嗓音,一点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她的手指渐渐收紧,眼泪却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陈让的脸上。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求求你,别这样了……我真的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突然松开了。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的哭声从指缝中溢出来,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陈让蜷缩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道歉。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感受到了妈妈的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这个家,早已被苦难压得支离破碎。 妈妈的崩溃,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爱,曾经像一盏明灯,照亮了这个家的黑暗,可现在,那盏灯也熄灭了。 这对于陈让来说,太过于残忍了。 后来,又在一个雨天,他再也没有看到妈妈回来了,明明…… 明明妈妈说过—— “你乖乖的,好好的,认真吃饭,睡觉,听爸爸和奶奶的话,慢慢长大,成为一个健康幸福的人,好不好?” 妈妈伸出了小拇指,和他的小拇指勾了起来。 他不知道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他只是和很多那时候一样,坐在那个小小的茅草屋檐下面,等待着妈妈推开那扇吱呀吱呀的门,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放下手中的东西,张开怀抱,冲着他:“宝宝,妈妈回来啦!” 然后他会立刻冲入妈妈的怀抱,妈妈会带他举高高,亲了亲他的脸,他小时候的认知里面,妈妈的口袋是个百宝箱,里面每天都会有不一样的礼物,妈妈会给他一个蓝色包裹糖纸的糖果。 只是,这一回,雨停了,天黑了,他也没有等到妈妈回来。 …… “陈让?”吴教授摸了摸眼睛,看着陈让失神的表情,以为是自己没问清楚,又问了一遍:“你想读研究生的话,考虑考虑加入我的课题,以本科生的身份加入进来,你成绩不差,保研肯定有希望的,怎么样?” 吴教授目光灼灼的看着陈让。 凑近看,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脸上,陈让的长相出乎意料的清秀,像是从画立面走出来的人,带着一种干净而又柔和的温度,因为炎热,他的刘海被随意的撩到了一旁,只留下几缕碎发贴在额角上,露出光洁的额头。 唇红齿白,眼睛圆圆的,像是两个澄澈的玻璃珠,让人莫名的心生好感,眼睫微微下垂,反而增添了一分忧郁,正因为如此,他给人的感觉更接近于乖巧。 陈让的气质不张扬,放在人群里也不突出,反而单独拎了出来,带着一股内敛的安静,是一种可以把背后、家里的事情全都交付于他打理的人。 像一杯清茶,醇香而又温柔。 吴教授默默考虑了下组里还单身的女学生,有好几个肯定喜欢陈让这种类型,而且姐弟恋也很流行。 原本咬着唇犹豫的陈让,神色还落寞,忽然,他的眼眸‘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黑暗的世界里面瞬间有了色彩。 他转身掠过了吴教授,只留下一句话,整个人朝着门口飞奔而去,“老师,我晚点再给您答复……” 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已经彻底没有影子了。 吴教授不可置信的摘下了眼镜,擦了擦又再次戴上,确定不是自己的眼花缭乱,他喃喃自语:“这小孩儿,看着真精神啊……”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哎哟,老师,您还不知道吧。”奚抉根本没走,嘴里嚼着口香糖,手抵在下巴上,表情无奈地道:“这小子去见他的crush呢。” “crush?什么东西?” “就好比,您去见年轻十岁的师母。” 奚抉看着吴教授空白的表情,吐出一个泡泡。 他前面早就看见了燕云渡倚靠在门后面,但他没敢多看,他甚至想,如果回头看了说补丁会因此丢了生命。 燕云渡倚靠在门框上,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摩挲着门沿,能听到指甲刮过门缝的刺啦刺啦的声音,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定着在众人目光中央侃侃而谈的陈让。 这一时刻,他和陈让的位置仿佛得到了变化,那个站在聚光灯和众人中心的人变成了陈让,他自信的发言,逻辑清晰,声音温柔而清脆,如山间的缓缓流水,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而燕云渡,像是阴沟里的蛆虫,身影在幽暗的光影里面微微晃动着,他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这样的陈让,燕云渡看的太少了,亦或者是说,在他记忆里面根本出现的不多,记忆中的陈让总是颤抖着身体,抗拒着他的亲近,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将自己的一切都封闭。 燕云渡的呼吸沉了一瞬,眼神阴鸷的盯着整个教室的人,这些人,这些该死的人,他们敢这样看陈让,敢觊觎他的宝贝。 ——该死! ——都该死! 他的宝贝就要好好藏着,光芒只能为他一个人绽放,他的世界不需要其他人。 ——只要有他燕云渡一个人就足够了。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陈让就注定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什么自由,什么选择,都是无谓的挣扎。 陈让的存在,就是为了填补他心底那片无尽的空虚,就是为了成为他燕云渡的专属。 燕云渡的眼底泛起一层血色,像是被某种扭曲的情绪彻底吞噬。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疯狂地叫嚣着,要冲破他的理智。 这是陈让生来的命。 他生来就是要给我当老婆的。 生来就是我的所有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在回味某种触感,指尖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渴望。 燕云渡看着那矗立在目光中央的身影,忽然,很轻很轻的笑了下。 【什么自由,都是放屁】 【鸟儿就应该折断翅膀,才知道,到底——】 【——谁是他的主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陈让很享受现在的大学生活,虽然他穿来这个世界才两周左右,但却是很享受现在的大学生活。 原主的家庭父母双亡,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他不需要为家人负担,他有余力去兼职,只管自己享受自己的大学生活。 当然,他享受的前提是—— 他要攻略男主燕云渡。 如果攻略成功,他想他会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一会儿,多享受一下自己的读书时光,毕竟在现实世界,他根本没有好好感受过大学的生活,吴教授的读研想法,给了他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这么考虑。 “阿渡!” 陈让在看到倚靠在门后的燕云渡的那一瞬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如同一个自由的鸟儿一样飞奔到他的面前,连路边的花儿都随着他跑过的风度摆动着,在炽热的风中开着耀眼的花儿。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燕云渡的面前,脚差点刹不下来,脸色微红,只差一点点,他就会扑进燕云渡的怀中。 世界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下来,风簌簌地吹着嫩绿的枝叶,枝叶被吹地发出莎莎的声音,陈让的耳边回荡的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燕云渡的心跳声,那心跳声沉稳有力,另外一个心跳声又带着急促的不规律的律动。 他现在才发现,燕云渡这个omega比他还高,他就站在树荫地下,漂亮的眼眸低垂,斑驳的光打在肌肤上,近乎白的透明,像是浸了水白瓷,那双眼又带着浓重的黑,唇红齿白,明眸皓月。 陈让微微踮起脚尖,才勉强可以抵达燕云渡的下巴处,他想,这个omega是不是有一米八五呢? 燕云渡低声浅笑,抬手揉了揉陈让的发顶,指尖滑过他的耳垂,微凉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捏了捏,带着陈让一阵轻轻的颤抖。 “这么想见我呢?”燕云渡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带着一抹调侃的意味。 陈让耳朵染上了绯红,轻咳了一声,“这大太阳的,你完全可以在宿舍等我啊,特地在外面等我,要不是我看见你,你是不是打算站一个下午?” 他被吴教授喊上去的时候,从他的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楼的景色,他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景色,但在一颗榕树下,仅仅一眼,他的心脏就如同被一只大手捏紧了,没由来的疼痛。 “因为我想见你。”燕云渡眉眼弯弯,竟比炽热的太阳还要耀眼,他的话直球到陈让都来不及反应,“来见照顾我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美人微微歪头,连风都染上了甜甜的颜色。 霎时间晃了陈让的眼。 他捂着滚烫的耳朵,语无伦次道:“……啊,好……” “你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可爱。”燕云渡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风吹过,淹没了陈让的耳朵。 他蹙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询问道:“你前面说什么?” 燕云渡没说话,只是轻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自然的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 “陈让。”奚抉坐在宿舍的椅子上,身子向后靠着,脚一晃一晃的,书本摊开趿拉在他的膝盖上,他转身好奇的问着身后的陈让:“陈让,你一开始就认识燕云渡吗?” 刚从路上回来的陈让,脸上被太阳晒出了汗,单薄的衣物被汗水所浸湿,隐约可以看到身体的曲线,奚抉吞了吞口水,“让让,你的腰还很细啊~” 说着要伸手去摸陈让的腰。 陈让的腰很敏感,他笑着拍掉了奚抉的手,外面炎热如同火焰炽烤着大地,他本来和燕云渡一起走的,但燕云渡在途中接了个电话,他看到燕云渡原本带着温柔笑意的脸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瞳皱缩,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带着一种紧绷的感觉。 陈让担忧地看着他,燕云渡侧过头,陈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佳,尤其是下颚线条紧绷起来,像一只离弦的箭。 “抱歉,我接个电话。”燕云渡放开了牵着陈让的手,修长的指尖紧紧握住手中的手机,指腹泛着白,似乎格外的用力,依稀可以看到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时间似乎过的格外漫长,陈让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看燕云渡的身影,总归不是好的。 “没事吧?”陈让想去拉燕云渡的手腕,但下一秒就被燕云渡拍开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陈让对上。那一瞬间,陈让几乎被他的眼神震慑住——那双原本温柔的眼睛此刻冷得像深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然而,当燕云渡的视线落在陈让脸上时,那股冷意又稍稍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让熟悉的温柔笑意。 ——好像刚才的燕云渡分裂成了另一个人。 “没事。”虽然燕云渡如此说着,但他的脸上扭曲着表情,甚至肌肉都开始隐隐抽搐着,只是燕云渡在极力的隐忍着,“我生病了,医生提示我吃药而已。” “这样……” “让让,可以把你的外套借给我吗?一会儿就好,我回去吃完药就还给你。”燕云渡呼吸急促着,脸颊开始泛着红色,泛着不正常的热。 “好好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们宿舍很近,陈让脱下外套递给燕云渡,燕云渡如同狼吞虎咽般抓着陈让的外套,紧紧的抱在怀里,不留丝毫的缝隙。 他的神智似乎开始迷离了,微微摇了摇头:“不,不用。”声音沙哑像是沙漠中行走寻找水源的旅人。 “我,我朋友来接我了,你,你先回去吧。” 在大门前,停留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上面下了个青年,青年带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只是浑身的气质格外凌厉,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望而却步。 “阿渡!”青年似乎是蹙着眉,下了车看到燕云渡的一瞬间,慌了神,大步上前一步将燕云渡抱入怀中,但他比燕云渡矮,抱着实在是有些难度。 他的手背贴在了燕云渡的额间,滚烫的温度让青年倒吸了口凉气,他贴着燕云渡的额角好似是说了什么,眸光猛然沉了下来,抬眸扫视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陈让,冷声道:“阿渡我先带走了。” 在这一刻,陈让忽然有点信了系统的话。 他觉得,燕云渡似乎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温柔良善。 他不知道燕云渡的家世,不知道燕云渡的朋友,不知道燕云渡的社交圈…… 他和燕云渡之间,仿佛隔着天堑鸿沟。 想到这儿,陈让微微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雪糕,塞入奚抉的口中,“关于燕云渡,你知道些什么?” “什么?!”奚抉差点吐出口中的雪糕,“你和他这一周如胶似漆,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 “没有。”陈让摇了摇头,咬了一口雪糕,甜腻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他先前生病,也有我一定的责任,所以我要负责照顾他。” “……” 奚抉奇怪的看了陈让一眼,拿着一根笔轻轻敲了敲陈让的额头,无奈地叹息道:“你真是个老实人啊,如果是我,我直接会赔一笔钱,而不是把自己的时间花在这儿。” “可我让他生病了,这个用钱能解决?”陈让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 奚抉:…… 行,当他没说。 “燕云渡,这个人。”奚抉斟酌了下,舔掉了雪糕融化的水,眨了眨眼,“他可是b大的风云人物啊,但我们只知道大概的,不知道他出身哪里,是哪家的小公子。” “长相雌雄莫辨,你没见过他长发的样子吧,完完全全的古典美人,跟画中走出来似的。” “他最为出名的是他在新生晚会上跳着一只惊鸿舞,水色长袖,那一撩,灯光打下来,啧啧啧,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成为当天头条热搜。” 陈让明明没见过燕云渡长发的模样,可是,他却能想象出来,好似他已经见过千百遍了,但却不是奚抉的描述的那样,那样的燕云渡和目前温柔根本毫不沾边,反而像个披头散发的,从地狱爬上来的疯子。 但在奚抉的口中,燕云渡的唇角总是噙着一抹单淡淡的笑意,如面春风,仿佛可以融化一切的寒冷。 “他平时总是带着那种温柔的笑意,像是春风拂面,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奚抉咬了一口雪糕,继续说道,“他对谁都很有礼貌,说话轻声细语的,从来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就算是拒绝别人,也总是用最委婉的方式,让人连生气都生不起来。” “有一次,我们班的女生不小心把水洒在了他的书上,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奚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崇拜,“你知道吗?他甚至还帮那个女生把书擦干净了,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弄坏了什么珍宝似的。” “但是吧。”奚抉压低了声音,连雪糕都不咬了,凑近道:“我亲眼看到了,在帮那个女生擦书的时候,女生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他在一个角落里面面无表情的狠狠擦拭着那个地方,我甚至还看见了鲜血,他却一点感觉不到痛似的,最恐怖的是——” “我亲眼看到他拿出一把小刀,对着自己那个皮肤,割了一刀,把那块肉扔到了地上,我看到他的脸上,带着笑。” “后面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女生了,听说她是转学了,但据有人看到,有人在暗网上发现了一截贩卖的小指,就好像是那个女生的,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了。” 陈让却听的浑身寒战,他前面一直牵着燕云渡的手,走在回来的路上。 ——他还觉得很幸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当然,这都是我瞎猜的。”奚抉看着陈让越来越苍白的神色,知道是自己说得太过了,他赶紧摆了摆手,“我最近灵异恐怖小说看多了,所以说的添油加醋,你,你别真信了啊。” 大豆大豆的汗滴从陈让的脸上落下来,虽然开着空调很凉快,但陈让却现在如同坠入冰窖,前面闪过的画面——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看不清,为什么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依旧能从心底骤然升起恐惧? “让让?”奚抉在陈让的面洽挥了挥手,陈让的眼神涣散,仔细看身体似乎都在轻轻地颤抖,整个人仿佛陷入在梦魇之中,深深陷入无法出来,他心中一阵恐慌,没想到陈让这么不经吓,他立刻提高了音量,连雪糕都扔去了一旁,“陈让!” 他怎么忘记了,他调查过陈让的家庭背景,陈让从小被寄养在福利院,因为沉默,内向,不懂得讨人喜欢,大了一些都没有人领养,在福利院遭受过非人的虐待,最严重的就是被关入小黑屋里面,在房子里面灌满了水,模拟古代的“水牢”来惩罚他。 这种黑暗血腥到底给陈让留下了多少的心理阴影? 奚抉不知道,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此刻,他内心里被懊悔所充斥着。 “你们在干什么?!” 这道凌厉的声音让奚抉浑身一震,他有些结巴道:“郑,郑文基,陈让,陈让他好像陷入梦魇了……” 郑文基是和陈让从高中一同升上来的,也知道陈让的基本情况。 “你和他说了什么!”郑文基虽然看着外表呆萌,毛绒的卷发一晃一晃的,但此刻像一只愤怒的雄狮,冲着奚抉吼道。 奚抉抿着唇不敢讲话,他直觉告诉他,要是他讲出实话,郑文基一定会打他的。 郑文基来不及多想,一个跨步走上前去,一只手拍着陈让的脸,一只手掐着他的人中,在他的耳边喊:“陈让,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是安全的,你逃离了这一切。” “他不在你的身边,你是自由的,你不在那个笼里面,也没有打针,也不用吃药,一切都不需要。” “对,就是这样,深呼吸,看着我。” 陈让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来,僵直的眼球缓慢地移动了下,看起来像一个呆滞的木偶,只是唇瓣毫无血色。 “先吸气,慢慢地吸气,跟着我的节奏,对,就是这样。” 郑文基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在缓慢地治愈着陈让,在引导他的灵魂走出那个禁锢的枷锁,拽着他的臂膀从无尽的泥潭中出来,给这朵枯萎的花儿进行生命的续集。 “现在是我,郑文基站在你的身边,你很安全,没有其他人,放松,放轻松。” 陈让涣散的眼眸终于是逐渐聚焦了起来,他忽然有了意识般,拼命地,用力的拽着郑文基的衣袖,仿佛那是他在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面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眼眶迅速泛红,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他的指腹因为用力太过而泛着白。 陈让在剧烈的喘气,随着而来的是响彻整个寝室的咳嗽,仿佛要将心肺咳出来般。 郑文基垂下眼神,刘海遮住了眼睛后面的神情,看不清楚,但他的手掌心一直轻柔地拍在陈让的后背上,给他顺着气。 “我……” 陈让半天,才费尽全力吐出了一个字,声音沙哑的如同是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和老旧的风琴一样。 “……呕——” 陈让的喉部肌肉在剧烈的痉挛着,拽着郑文基的衣服,偏过头在垃圾桶里面止不住的干呕,似乎要将胃吐出来才肯罢休。 但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些胃酸反流了上来,喉咙火辣辣的疼,疼痛顺着五脏六腑蔓延至全身,但却抵消不了从灵魂深处骤然升起的恐吓。 他吐了好半天,气儿一直被郑文基顺着,才慢慢缓神了过来,抬起头,神色迷茫,面色苍白,汗水浸湿了衣裳,“我,我这是怎么了。” 陈让不记得自己前面的记忆了,他只记得听完奚抉讲完后,意识有一瞬间的慌神,在片刻的黑暗后,他才逐渐掌控了身体的主体权,但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难受,和烧心般的疼痛。 头疼欲裂,几乎要叫他人分为两半。 “我讲了个……”奚抉的话被郑文基快速打断,郑文基回头冷冷扫视了一眼奚抉,奚抉瞬间噤了声,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说的太过离奇,让你回想到了小时候的经历,”郑文基扶了扶眼镜,白嫩的脸上看着分外无辜:“我想,你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陈让缓慢地眨了眨眼。 在他穿越到这副身体后,原主的记忆源源不断的输入而来,但太过久远的反而很模糊。 他说为什么最近总有一些破碎的记忆闪出,身体的肌肉记忆有时候比大脑反应更加迅速,陈让接受能力很快,他面色如纸,虚弱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啊,那麻烦你们了。” 郑文基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哈欠:“你喝点水吧,漱漱口。” 声音软软的和棉花糖似的。 见过他先前模样的奚抉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但郑文基一点眼神也没有给他,而是越过他,从桌上拿了一瓶水,在递给陈让的时候,不小心失手打翻了瓶口,水瞬间打湿了陈让的衣袖。 “对不起对不起。”郑文基慌神,站起了身,想拿纸巾给陈让,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左脚拌右脚,‘啪唧’一下子倒入陈让的怀抱,毛茸茸的卷发还在陈让的肩窝里蹭了蹭,“我,呜,我不是故意的。” 陈让的心瞬间软了一塌糊涂,摸了摸他的卷发,柔声道:“没关系,刚好我也要去冲凉。” “你坐着吧,我去拿东西。”卷毛的手感实在是太好了,陈让从小就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忍不住又rua了一把,把人的卷发弄得乱了才肯收回手。 郑文基红着眼眶,咬着唇小声的点了点头,模样很是乖巧。 在一旁的奚抉觉得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静默了下,挥了挥白旗:“去吧,让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在陈让进入浴室后,郑文基这才缓缓侧过头,哪有什么软萌的模样,此时面无表情,眼里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他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陈让和谁走的最近?” 奚抉狐疑地打量着他,不明白郑文基询问这个干什么,但他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和那位温柔的大美人走一起。” “温柔大美人?”郑文基蹙了蹙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奚抉指的是谁。 “你说……”郑文基突然变了脸色,连呼吸都停了一瞬,一股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将他淹没,他忘不了那个拉陈让进入深渊,成为陈让噩梦的人,那个名字一度在后期,成为了陈让的刺激源头。 郑文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浴室,里面的水声哗哗流淌,甚至还能听见陈让在唱着歌,他抿了抿唇:“燕、云渡?”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郑文基面色瞬间苍白,他烦躁的敲打着桌面。 怎么会。 怎么会。 这一次怎么会…… 还是让他们遇上了? 陈让好不容易自由,又要再次被摧毁吗? …… “阿渡,阿渡!”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惨白的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投射出冰冷的光。 燕云渡坐在房间的角落,双手被锁链紧紧绑住,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还能看到渗出的血迹。 他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充满了疯狂与执念。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链条的边缘,指尖已经磨出了血,发出剧烈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陈让……陈让……你在哪里……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手里拿着一份病历,目光复杂地看着角落里的燕云渡。 “云渡,”秦浔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你必须冷静下来。你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自己。” 燕云渡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而疯狂,像是被触到了逆鳞的野兽。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执念:“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陈让不在我身边……我怎么能冷静?” 秦浔皱了皱眉,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对陈让的执念已经是不正常的范围了。”他说着,指了指燕云渡手腕上的纱布,“你看看你自己,手腕上的自残的痕迹,陈让看到了,会怎么想?” 燕云渡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眼神空洞而疯狂,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声音沙哑而破碎:“自残?你在说什么,秦浔,这不是自残,这是我活着我爱他的证据,我在身体上留下了证明,陈让他也是爱我的。” 秦浔心头涌现出一股荒唐且令他心头一颤的念头,他喉结滚动了几下,“难道,难道你想在陈让身体上留下痕迹……?” “怎么不行!”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嘶吼。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手腕上的纱布被鲜血浸透,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像是绽开的血花。 他的眼神狂热,像是一个极端的异教徒,充斥着对自己神明疯狂的爱意,“我爱他,他也爱我,这是我们相爱的证明,我必须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我的痕迹,我要向所有人证明,陈让是我的!” “他只属于我!” 秦浔的脸色更加凝重,他伸手按住燕云渡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云渡,这种执念只会毁了你,也会毁了陈让。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爱,不是这样的。” 燕云渡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疯狂,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响。他的眼睛红得吓人,像是燃烧着无尽的火焰,“毁了他?不……我不会毁了他……我会保护他……永远保护他……但他不能离开我……绝对不能……” “放手?”燕云渡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像是看着死人的眼神看着秦浔,“你在说什么?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死也不可能放手!陈让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就算我死,我也要带着他一起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决绝,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手指死死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秦浔。 秦浔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知道燕云渡已经陷入了极度的偏执中,任何劝解都无济于事。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云渡,你想过,他是愿意的吗?你们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了。” 燕云渡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燕云渡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情绪似乎是稳定了不少,他前面才打过针,现在药效起了作用,脑中的幻觉消散去不少。 “秦浔,”他的声音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秦浔浑身冰冷,“你不懂……陈让是我的解药,是我的命,没有他,我宁愿死。” “就算我疯了,就算我毁了,我也绝不会放手。死也要死在一起。” 秦浔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燕云渡已经无药可救,他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灵魂最重要的部分,在与陈让的相遇中一次次根深蒂固。 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燕云渡平静的脸上忽然诡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手腕上那一条条血痕交错的刀痕。 “嘻嘻嘻,这些都是我为让让留下的。” “你说,要在让让的身上留下这一个个伤痕,那得多美啊。” “啊,光是想想,我就要高、朝了。” 燕云渡抓起陈让的外套,咬着外套,身下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歇,很久后,粗喘的呼吸在房间里回荡,粘稠沾满了指缝,连带着房间里浑浊的空气都带上了腥味和血腥味。 这两者在一起更加刺激了燕云渡的神经。 “嘻嘻嘻,让让,我的让让……” “你觉得我们捉回他后,要怎么样把他变得和以前一样乖巧呢?” “还是关起来吧,那是最快速的方法,不是吗?” 燕云渡的喉咙里面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有两种声音在重叠交替。 “毕竟,让让是我的东西呢。” “嘻嘻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哦对了,文基。”陈让围着一个浴巾就打开了门,白皙的肌肤在水汽中若隐若现,热气扑面而来,陈让的头发滴着水,水滴顺着锁骨滴落消失在隐没的角落里面。 郑文基闻言抬起头,他在看清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僵硬的身体竟放松了一瞬,陈让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的表现,擦拭着头发,“怎么了?我身体很奇怪吗?” 他其实一开始看到这副身体的时候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这副身体的原主家境贫困,寒暑假都出去打工,皮肤应该很粗糙,也没有时间去打理身体。 但他第一次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身体,皮肤白皙、滑嫩,身体瘦弱但并不显病态,反而是白里透红,像是树上熟透的红苹果。 手指修长,除了左手残缺的小拇指,其余竟根本不像一个打过工的人。 至少比他现实生活的身体好太多,他在现实中常年穿着长袖,因为臂膀上、后背上密密麻麻交错着鞭痕、烧痕、甚至在心口处还有一个已经模糊不清的烙痕,他那双手指粗糙,还有很多的老茧,一致的是,他现实中的身体也是残缺了一块小拇指。 “不,不奇怪。”郑文基匆忙别过眼,揉了揉卷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痛?” 陈让细细想了一下,他是个beta,虽然不如alpha耐打,倒也是抗揍,不是致命的伤还轮不到去医院,所以他想郑文基是不是先前的信息素清洗而担心什么后遗症? 有这么好的室友真好啊。 陈让感叹。 他轻轻摇了摇头,圆圆的杏眼反射着寝室的灯光,空气中氤氲的水汽都为他增添了几分朦胧,却忽然让郑文基心头漏跳了一拍。 “谢谢你的关心,你的信息素半延症,……没事吧?”陈让抬起手,顺带把桌上的糖果递给了郑文基,是他最喜欢吃的那款蓝色的糖纸,“先前都是我…所以,这个礼物给你。” 郑文基怔怔瞪大了眼睛,视线在陈让的笑容和手中的糖果来回打转。 他曾经多次想要告诉陈让那些不堪的过往,可是每每这个时刻,喉咙似乎被人用手掐着,他就会喘不上气来,直到他打消了念头,才从窒息的濒死感中解脱出来,然后看着狐疑的脸,他只能咽下喉头的血腥,告诉他没事。 就在前不久,家里突然出了事情,他不得不请假回家去处理事情,就在他离开的时间。 ——陈让和燕云渡,还是相遇了。 “谢谢你。”郑文基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这张脸上出现笑容了? 他接过礼物,在拆开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然放大,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如坠冰窖般,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只见一只棕色的小熊,面带着微笑,安静的躺在礼物盒里面,在小熊的中央,一块浅褐色的宝石折射着寝室白色的光。 …… “文基……”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郑文基惊恐地发现自己穿着那件被血沾染的白大褂,他戴着手套,手上拿着长长的银针,注射器里盈满了莹白的液体,这一切,都映在了床前闪着红光的摄像机中。 郑文基想要控制自己,告诉陈让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做的,这不是他自愿的! 他要告诉陈让快逃,快逃——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将针接上那莹白的液体,重重的拍了拍,排尽了里面的空气。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混杂着血腥的铁锈味道,在昏暗的房间正中央是一个漂亮到极致的鸟笼,鸟笼不大,最多可以同时进入两个人,带着窒息感。 他的目光落在陈让的身上—— 他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面,他在这里不被允许穿衣服,只有进行‘治疗’的时候,他才能像个人一样,穿着半解开的衣服。 白皙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有的结痂,有的甚至还在渗血,手腕上交错不一的伤痕,心口处一块浓重的烙痕,额角被包裹着一个纱布。 他的眼神空洞,带着一股近乎绝望的哀求,仿佛死亡是他唯一的解脱。 他像个灵魂被抽空的人偶,双腿环绕着,脚踝上三指粗的锁链紧紧的将他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我明明很乖了……”陈让环抱着自己,脖子上是深深的牙印和吻痕,他神经质的喃喃道:“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见到郑文基,仿佛见到了一个救星,他拼命的想要往前来,他勾到了华丽牢笼的边缘,还没有抓住,脖子上的锁链太短了,将他又彻底的拉回那个黑暗的角落。 陈让流着泪,双手紧紧拽着脖子上的锁链,在剧烈咳嗽的同时,哀求的望向郑文基,他知道郑文基有可以杀死他,结束他生命的毒药,“文基,……杀了我,求求你了。” “他不会知道的,求求你,求求你了……” “带我走……” “救救我……呜…” 郑文基喉咙发紧,陈让被燕云渡养的很好,白皙的肌肤,泛红的眼尾,清秀的脸,被灌.溉透的眉眼之间都带着一股诱人的媚/意,他祈求的时候,低垂的眉眼,含泪的水眸,饱受蹂/躏的身体,让人心里狠狠生了一股暴虐的想法。 但他不能。 带走陈让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他承受不起。 郑文基面容松动,只是一瞬,又变成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他慢慢地打开了金色的牢笼,这个牢笼摩擦着门的声音,像是死神来临的步伐,陈让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他拼命的后退,眼中的哀求几乎要溢满出来了,他抓着自己脖子上的锁链,“不要,我不要打针——” “杀了我!杀了我!” “文基——” “你还记得六月的那个下午吗……”陈让的背部抵在了冰冷的牢笼,仰起头,哽咽着问郑文基,想要祈求他的一丝垂怜,换来自己片刻的喘息。 郑文基的动作一顿,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他的手在轻轻的颤动着,针头的液体溢出来了些,滴落在大红色的床单上。 但透过大开的门,逐渐响起沉闷却有力的脚步声,像是恶鬼来索命的动作。 郑文基神经一凛。 陈让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他面色空白,惊恐的想要逃离这里,身体止不住的往后撞,“不要,他要来了,不要,不要!!” 尖锐的叫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着。 郑文基知道时间到了,他眼睛一闭,狠下心来,抓住陈让的手臂,银针刺入皮肤,莹白的液体缓缓注入了陈让的身体内,陈让的肌肉猛然抽搐了几下,随后逐渐的放松了下来,急促的呼吸抖变得平稳,脸上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他的眼神慢慢睁开,眼神变得更为空洞,神情迷茫,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陈让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乖巧机械怪异的微笑,仿佛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只会按照主人的命令来。 明明见过了那么多次,可是,可是—— “……对不起。” 郑文基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皮鞋的主人跨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看见郑文基脱了手套碰着陈让的手臂,他狠狠皱了皱眉,冷声道:“郑医生,我是不是警告过你,除了必要,你不许和他有一点接触。” 燕云渡扫了眼时间,长发垂落,更显得他面容精致白皙,在漆黑的走廊里面仿佛是一个艳鬼,“六分三十八秒,你超了一分三十八秒。” 他嗓音冷淡:“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让郑家彻底消失在b市。” 郑文基心一沉,收回了注射器,恭敬地起身,垂眸:“抱歉,燕先生。” 郑文基带着医疗箱,在离开了房间,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陈让软着声音,喊着:“阿渡。” 随后,被锁在门里面的,是无尽嘶哑的哭声。 …… “郑文基?” “郑文基!” 郑文基猛然回神,这个小熊就是陈让在夏天的六月送给他的。 这不应该是这一次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 “你不喜欢吗?”陈让有些担忧道,这个礼物他挑了很久,"这个宝石颜色和你眼睛的颜色很近啊。" 他钱不多,还是奚抉介绍卖宝石的人给他,打折他才买得起。 “……没有。”郑文基嘶哑着声音,低声道:“我很喜欢,谢谢。” 随即他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询问陈让和奚抉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吃饭。 只是当晚,陈让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让他浑身的惊恐。 他感觉自己丧失了思考的本能,只是全身心的依赖面前的男人,窝在男人的怀中,耳朵听着他的心跳,表面上倍感安心,但身体却在无意识的颤抖。 要乖,要乖,不然会被惩罚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明明很害怕对方,却还要窝在对方的怀中,仿佛他们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就在这时候,男人钳制主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轻笑一声:“只有这时候,你才是真的乖。” “你才属于我。” “你才会全身心的爱我。” 男人亲了亲陈让的眼眸,那双空洞的眼眸呆呆的,任由男人亲吻却没有任何地动作。 “让让,说爱我。” “……我爱你。” 他在无意识的张嘴,像一个被控制的木偶。 “我是谁?”男人满足似的抱住他,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血肉中,他的下颚贴在了陈让的乌发上,长长的头发垂落在陈让的肩头上,好似一个围墙。 但陈让却没有回答。 “……” 男人摒住了呼吸,又一次问道:“我是谁?” 陈让迷茫的抬眸,似乎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好似他的数据库里没有针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男人却像是发了狂,眼眸猩红,强迫他抬起脸,神经质的反复质问这个问题。 但陈让却面色迷茫。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要怎么回答——? 男人的大拇指已经被他自己咬的鲜血淋漓,他病态的看着陈让,扭曲的脸上忽然抹开了一抹笑。 随即从地毯下面拿出了一把刀,锋利的刀折射出男人泛着狂热的眼,他指尖轻轻抚摸着陈让的手臂,俯身,在上面亲了一口,“忍忍就好了,让让。” 陈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下一个瞬间——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与大红色的床单融为一体,还带着余温的肉飞溅到纯白的地毯上,像是雪地上凋零的梅花。 “这里……被其他人碰过了。” 燕云渡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被挖去的血肉,眼中闪过一丝满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抹去陈让身上属于别人的痕迹。 “只有这样,在你的身上留下我的痕迹。” “你才能记得。” “——我是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我一看到这个小熊,就想到你了。”陈让套着宽大的衬衫,身形瘦削,他腼腆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地道:“它上面的眼睛缺了一只,我缝了一下,看着或许有些奇怪,你,你别介意啊。” 郑文基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陈让的舍友,甚至连专业也和先前的不一样,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赎罪呢?是不是可以,不用背负家族的名誉,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呢? 是不是他也可以…… 郑文基浅褐色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陈让,还未干涸的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沾染了衬衫,隐约露出瘦削的身体。 “哎呀……文基,你……”陈让刚想说什么,他就被郑文基抱入怀里,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你还是鲜活的,真的是……太好了。”郑文基的话让陈让摸不着头脑,但他没有立刻退开郑文基,而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拍了拍郑文基颤抖的身躯。 太瘦了。 郑文基摸着凸出的骨头,怀中的人似乎随时可以被风吹走似的,但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和灼热的体温都在告诉郑文基。 他有个可以接近陈让,和陈让一起度过时光的机会。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只是一瞬,郑文基就放开了陈让,颇为失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浅褐色的眼睛中还带着浅浅的水色,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熊:“没有,我很喜欢。” 陈让先前不知道送郑文基什么东西,还是奚抉告诉他,郑文基小时候丢了一个奶奶给他缝制的小熊。 在陈让的记忆中,郑文基自开学以来就一直照顾着原身,知道原身不会平白无故接受他的帮助,便由着补课的名头,在每次午饭的时候会多带一份饭,家里人来送衣服的时候,也会说衣服太小了退也很麻烦亦或者是穿久了不合身送给原身,其实连标签都没剪。 不论郑文基的目的如何,但他确实帮助了原主很多。 陈让于情于理,都要送一个有意义的礼物给郑文基。 第二天一大早,陈让一起来就看见郑文基抱着小熊,睡眼惺忪,软软的卷发趿拉在额角上,他看见了陈让醒来,抿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陈让,早呀。” 尾音似乎都带着撒娇的语调,陈让哪见过这个场面,刹那就红了耳框,“早,早啊。” 奚抉正好打开了门,腿一勾,拎着早餐上来,“都醒了?” 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粥的香气在寝室间弥漫开来,陈让昏昏的大脑正在缓慢地开机。 “我刚才下去,看见了学校社团居然在招新诶。”奚抉眨了眨眼,把粥放在碗里,舀了一勺,语气含糊不清道:“真是奇怪,我们七月初放假,现在都六月了,怎么还招新呢?” “我记得开学的时候是不是招新过了?”陈让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下来,睡得衣领滑落在一旁,露出白皙的锁骨,衬衫只扣到了几颗,“哇,有粥诶!” “是啊,今天我选修课早八。”奚抉苦闷着脸,“怎么这时候还有招新社团?” “我记得是从前几届开始的。”郑文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抱着小熊坐在床上,眯着的眼睛在陈让露出的肌肤上扫视着,唇角勾了勾,狠狠拧了一下小熊短短的腿,“算是b大的创新?” “b大每年会有不少出国深造的名额,需要计算综合分,b大不是一个以成绩决定一切的大学,更类似于m国大学的综合性质,他们也格外注重实践的活动,因此寒暑假的实践活动就成了超越的好时候。” 陈让来这儿之后,也知道b大的计算分数,原身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要出国深造的名额,在桌子的墙上,贴了一个便利贴,上面就写了这个排名第一的愿望。 “然后有些社团,会参加全国类型的比赛,这些含金量很高,如果拿到了,那综合测试的加分直接超越了一大批人,因此抢破头都要进去。”郑文基慢慢补充道。 “其中最难进的社团类似辩论社、学生会之类的。” 奚抉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陈让,你先前不是问我燕云渡这个人怎么样吗?” 听到这个名字,陈让昏睡的大脑骤然开机,他抬起眼,目光灼灼的望向奚抉,丝毫没有察觉郑文基僵住的身体。 “他成为b大风云人物,不仅仅是漂亮的长相,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是下一任学生会长的候选人。” 全国顶尖名校的含金量不必说,成为独树一帜的人物实力更不在话下。 陈让的心颤抖了一瞬,他总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好远好远。 “是啊,他这么优秀的人,当然对谁都很温柔。”陈让笑了笑,坐下来搅动着白粥,氤氲的水汽腾升起来,迷了他的眼。 这样优秀的人,他真的能攻略到吗? 真的如系统所说,燕云渡是个冷酷极致,对原身厌恶至极的人吗? 陈让垂眸划拉了一下白粥。 “陈让,我们去看看吧。” 陈让为了奖学金,也必须去参加这种社团的暑期项目给自己加分,但这种社团面试格外的严格,和他们开学时期交个报名表的社团不一样,需要有相关的技能和水平,才有可能加入。 “文基,你不去吗?”陈让随手套了件裤子和外套,就要出门,看见郑文基就这么静静坐在位置上,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去不了。”郑文基苍白着面色,无奈道:“这种社团领导者至少都是a级别的alpha,我的半延症恐怕会更加严重。” 陈让是beta,所受的影响不大,奚抉也是个beta。 反而是alpha的郑文基是他们体质中最弱的一个。 “这样啊。”陈让有些失落,他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结果并不能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不过他也知道,揉了揉脸,“但我们回来给你带大学城那家饺子。” “等等。” 郑文基叫住了正要出门的陈让,陈让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郑文基虽然体弱,但毕竟是个alpha,个子依旧是高了陈让一个额头。 “小迷糊蛋。”郑文基笑着,手指给他扣紧了散开的扣子,好闻洗发水的味道钻入了陈让的鼻子,他身子骤然一僵,心脏砰砰直跳,手一时间竟不知道放哪儿。 “……谢,谢谢。”陈让红着脸道谢,慌乱地抓着外套匆忙朝门外奔去,只给郑文基留下了一个后脑勺。 “诶!”陈让速度快的让奚抉都抓不住衣角,他无语地挠了挠头:“不是,就扣个扣子,这怎么还跟个大姑娘似的害羞起来了?” “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奚抉叹了口气,背着包:“文基,我们走了。” “好。”郑文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垂着眸,咬着唇瓣。 ——燕云渡,这回不会再让你毁了陈让! …… “哇,这社团排队的人怎么这么多?!”既便是在烈日的太阳底下,还是击垮不了人们的热情,从体育馆的里头已经排到了外面。 “因为只有今天才招新。”奚抉看着手机上的公众号,在上面点了点:“这排的是辩论社,这边是学生会,这这边是……” 虽然是说在招新,但其实也就五六个社团在招暑期项目,名额有限,而且还需要筛选人,但一旦成功了,就可能获得全国比赛的奖项,许多人还是拼了头也想要来参加。 “燕云渡在学生会?” 陈让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抿了抿唇,心中有股莫名的驱动,想让他接近燕云渡,但接近了后,又有一种恐惧感让他抗拒燕云渡的靠近。 ——很奇怪,很矛盾。 但为了攻略的任务,陈让尽可能去忽略那下意识的颤抖和恐惧,强迫自己去靠近漆黑的源头。 “对,那边。”奚抉指了指那边,“陈让,你想参加学生会?” 陈让点了点头,脸上已经冒了细密的汗,“……毕竟我先前让燕云渡生病了,也没有照顾好他。” 自从那次燕云渡被他朋友接走后,陈让就再也没有联系上燕云渡了,他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消息,生怕打扰到人家治病。 那条消息也仿佛是石沉大海,燕云渡已经一周没有和他联系了。 陈让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着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发出去的那句“你还好吗?” 后面跟着一个孤零零的问号,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陈让的心中就被一股莫名的气充斥着,烦躁爬满了全身。 他明明坐在凉快的空调房里,可那股燥热却像是从心底蔓延出来,怎么也消散不掉。 每当这时候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为什么会有这种若即若离的失落感? 陈让迷茫的想着,他总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好像丢了魂似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陈让站在人群当中,他来得晚,只能排在了最后,炽热的天气伴随着毒辣的太阳,校园里的空气似乎都被热气所笼罩,脚下的路都仿佛被晒得发软,陈让感觉目光有一阵阵的眩晕。 他握紧了手机,眼前一阵眩晕,脚步一踉跄,整个人都要向前倒去,空气中的热风燥的他脑袋晃。 “抱,抱歉。”陈让碰撞到了前面的人,赶忙抬头道歉,他身体都扑在了前面的人身上,想要拉开距离,但腿一软,下意识的拉着人家的衣角。 “诶——”那人转过身来,手中夹杂着简历,见状吓得把简历扔在了地上,双手抱住陈让,“同学,同学,你还好吧。” 鼻尖萦绕的是好闻的柑橘气味,陈让晃了晃脑袋,抬起眼睛,只见他被人牢牢抱入了怀里,他们目光凑的很近,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呼吸都在彼此的肌肤上面。 ——那是一个长相很清秀的男生。 陈让浑浊的大脑被高热的空气热的正在极为缓慢的移动,丝毫没有发现自己都把人家的衣领扒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 “诶……那是不是那个谁……?” “和燕会长走的很近的那个?” “他现在在……” “不会脚踏两条船吧?” “噫,一个beta而已。” 他们的动静太大,在人群中显得更外瞩目,不少人纷纷回头,甚至都惊扰了管理的工作人员。 陈让面色骤然一白,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白,他知道燕云渡在b大的人气,先前他说着要照顾燕云渡,但自从一周前,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后,陈让低估了流言蜚语。 抱着的他的人感知到了他身体的颤抖,下意识的拿起手臂上挂着的外套包裹住陈让,以此来隔绝外面的眼神和声音。 “怎么回事儿?” 在前排发着水,穿着红马甲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穿过拥挤的人群,在看见青年怀中抱的人的时候,吓得手中抱着的水瓶滚落了一地。 只见陈让只露出一侧的耳畔,被青年抱在怀中,脸都抵在了肩窝,在耳后有一个很明显的红痣,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青年环绕着陈让的腰,宽大的外套套在陈让的身上。 “嘶——”工作人员倒吸了凉气,他小声嗫嚅:“完蛋了。” 工作人员的表情骤然变得紧张,踮起脚尖,在周围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随即紧绷的身体有一瞬的放松,快步走上去,“这位同学——” 他勉强地抹出一抹笑,“放手,放手,快点。” 青年面露疑惑,但还是有礼貌说:“学长,这个同学好像是中暑了,我带他去一下医务室吧。” 陈让现在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视线开始渐渐地模糊,整个人像是倒在了棉花上似的,灼热的空气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而来,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 “不用!”工作人员慌张的声音都尖锐了一瞬,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放软了声音:“这是我们志愿者的事情,你就先好好排着吧,毕竟学生会的暑期活动只有今天有,错过了就得不偿失,不是吗?” 青年一愣,面色犹豫,白色的简历还散乱在他的脚边。 在青年犹豫的时候,工作人员直接把昏迷的陈让抱了过来。 他的手心都在出汗。 ——这可是老大的宝贝啊,如果被老大看到被别人抱着,得多少人遭殃…… 就在工作人员以为自己放松,正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如同水飞溅到了油里般开始沸腾了,甚至比夏日的酷暑还得火上几分。 “哇…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靠,救命,近距离看真人,美到爆炸。” “快掐我人中,我要晕厥了呜呜呜,太漂亮了。” “诶……他重新留了长发诶。” “……” 人群中的惊叹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不远处缓缓朝着这边走来的人身上。 燕云渡长发如瀑,垂落在肩头,几缕碎发轻轻在额间,衬得他眉目愈发精致如画,皮肤如同浸了水一般的瓷白。 随着他的走进,众人似乎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竹香,神情一恍,看见的是月白色的长衫在空中舞动,袖口的银色云纹仿佛是天边的云彩,华贵而精致。 “燕,会长。”工作人员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神情有些紧张的望着他。 燕云渡漂亮的眼尾上扬,但那双如水的眸里深处似乎有阴影在聚集,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您,什么时候来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扶着昏迷的陈让,手指搭在黑色的外套上,肉眼可见的颤抖。 老大怎么来了!他还没给人脱外套啊,解释不清了。 万一说是陈让的呢?工作人员还带着一丝侥幸。 燕云渡笑了笑,仿佛燥热的空气都清凉了下来,“没多久。” 工作人员提着的心就要落了下来,下一秒神经又开始紧绷,“也就看见这位同学抱住了让让吧。” “?!” 上天啊,大地啊,要折寿了。 “你还准备抱多久呢,奚熙?”燕云渡的眼神扫视着他触碰着陈让的肩膀,目光似乎带着利刃,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春风拂面,但却带着不寒而栗的危险。 冷意从奚熙的脚底腾升起来,直抵天灵盖。 他还没没来得及让身,燕云渡长腿一跨,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陈让,直接把人抱了个满怀,动作轻柔的仿佛抱着一件珍贵易碎的宝贝。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他的身影,毫无例外,空气中有片刻的僵硬,众人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燕云渡,这是……?” “宣示主权?” “……传闻是真的?” “陈让只是个beta啊,还听说是z市最下面山村出来的野小子。” “估计就是一时兴起吧,alpha碰到命定的omega,任何都不一样了,beta又怎样,生来就是给人c的玩意儿。” “陈让真有手段啊,人看着老实温柔,没想到这么有心计。” “是啊,爬上燕云渡的床,攀上燕家这座大山,还愁什么吃穿?只是贡献了屁股而已……” “奚熙。”燕云渡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今天你弟弟也来了吧。” 奚熙瞬间直起了身子,冷汗从头上冒下来,“是…是的,燕会长。” 燕云渡回眸,长发被风吹起,露出那双含笑的眼,“那么,我想,秩序该怎么维持,你是知道的。” “对吗。” 明明应该是疑问句,但燕云渡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不是在询问奚熙的回答,他是在通知和命令奚熙。 “还有。” 燕云渡抱着陈让,缓慢的踱步到了原先抱着陈让青年的面前,他眼神上下地打量了下青年,“同学,谢谢你帮助了他,如果有我能帮忙的,我力所能及。” 青年没有答话。 众人只能看见原先裹在陈让身上的那个黑色的外套被脱了下来,盖在了青年的头上,遮盖了众人的视线。 燕云渡似乎俯身在青年的耳边说了什么,伸出白嫩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青年的肩头,抱着陈让离开了炎热的排队场地。 众人都以为青年是因为太过激动而没来得及说上话。 只有奚熙知道,被黑色外套所覆盖的那张脸上,充斥着恐惧,被吓得已经丧失了大脑自主思考的机能,只能呆滞地愣在原地。 尤其在燕云渡说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青年露出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原本紧握的双手逐渐变得松来,充满了无力感。 而青年打出来的简历,散乱的落在地上,尤其是在名字那一栏,留下了很深很深的鞋印。 …… 陈让的头无力地靠在燕云渡的胸膛上,脸色苍白,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身体颤抖着,像是随时会醒来,但又被梦魇困在无尽的深渊之中。 他的呼吸不安定,嘴唇嗫嚅着,温热的呼吸拂过燕云渡的颈窝,带着一丝令人心颤的脆弱。 皮肤在阳光下近乎白的透明。 燕云渡眼睫低垂,眸光流转,安静地看着怀中人的睡眼,他的指尖在陈让左边的耳后轻轻抚摸着那颗红色的小痣。 果不其然,感知到怀中身躯的战栗,仔细听还能有细小的叮咛。 燕云渡唇边的笑意缓缓扩大,他的视线如同一只笔,在描摹着陈让的五官,声音低沉而宠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不小心到找别人投怀送抱啊。” “我这才离开了多久,你就已经耐不住寂寞,要找其他的男人了?” 燕云渡亲昵的抱起陈让,鼻尖轻轻在他的额角蹭了蹭,“我亲自调/教的身体,怎么能便宜了其他人呢。” “你说是不是,让让?” 若是秦浔在这里,必然会大惊失色,原因无他,燕云渡又发病了。 燕云渡眼神逐渐涣散,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且不真实,阳光都忽明忽暗,进入屋子里,房子的墙壁像是会呼吸,有规律的此起彼伏。 ——他的世界正在膨胀和收缩。 那是塌陷的前兆。 燕云渡头疼欲裂,很多人在说话,在制造噪音,似乎要把他的大脑剖开来才肯满意。 ——很烦。 ——好吵。 ——想杀人。 ——这个世界是没有颜色的。 ——聒噪。 唯一的解药在他的怀中,在灰暗的世界中,怀中的人是他能看清唯一的色彩。 ——很暖和。 水声在蔓延开来。 ——暖黄色的,我很喜欢。 ——是谁? 浴室的灯开着,照在燕云渡惨白的脸上,他放满了浴缸的水,热气在浴室中蒸腾,模糊了四周的玻璃。 ——是我的让让。 眼前浮现出陈让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的场面。 燕云渡面无表情地站在浴缸旁边,怀中抱着昏迷的陈让。 ——让让脏了,怎么办呢。 他微微歪头,思绪纷飞。 灯光忽明忽暗,照射出镜中脸,阴影在那张脸上交替着,隐约间可以看到—— 那张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洗了就干净了。 ——对,洗完就干净了。 燕云渡的双手松开,怀中的人落在浴缸里,飞溅出的水沾湿了燕云渡的裤脚。 他蹲下身,看着被水淹没的陈让,笑得灿烂。 “弄脏了也没关系。” “洗干净就好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燕云渡蹲下身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逐渐扬起满足的笑容,修长的指尖搅动着温暖的水。 看着渐渐沉入浴缸底部的陈让,心中充斥着扭曲的快感,他的目光炽热,痴迷。 “让让,让让。” “你要是一直能这么乖多好啊。” 他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衣扣。 在夏天里面,原本应该是单薄的短袖,但燕云渡却穿了两件长袖,一件外套。 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揭开某种深藏已久的秘密。 被褪去的一件件衣服,像是剥开一层层的伪装,显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然而,与那张美艳的脸大相径庭的是本该是光洁无暇的肌肤上,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在每个伤痕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看着格外的瘆人。 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痕纵横交错,似乎是刀痕深深刻印进去的划痕,有些伤疤已经很久远了,留下不可磨灭如同蜈蚣一般丑陋的长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有的似乎是刚刚结痂,泛着淡淡的粉色,上面交错交叠新的刀痕。 在背部,心脏的后面处有一块黑色的烙印,上面已经模糊不堪,但这里的针孔却是最多的,散布在肩胛骨和脊椎的两侧,仿佛只要再用力扎入,就可以扎穿心脏,让嫣红的鲜血飞溅。 燕云渡却没有什么感觉,他褪去最后一件衣物,迈开长腿,踏入了淹没陈让的浴缸。 水倏然间漫延到外边,狭小的空间很难容纳两个人。 燕云渡把陈让捞出来,如墨般的长发垂落,几缕碎发散落在额间,衬得那肌肤愈发白皙。 长发沾染了水汽,水雾都变得氤氲一片,透过灯光,折射在镜面上,水珠滚落,在脖颈处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本该是一副被水色晕染开的绝美画面,但却被那双猩红的眼打破了。 昏迷的陈让呛了水,紧闭着双眼,胸膛在剧烈的起伏,他的喉头生理性的痉挛,正在剧烈的咳嗽,以来保证呼吸道的通畅。 陈让咳的眼尾都泛红了,湿漉漉的头发揉乱一片,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燕云渡的眼如同深渊般静静的凝视着陈让昏迷的脸,他的指尖从陈让的眉间一路滑下,在微微张开的唇瓣上停留片刻,指腹揉了揉唇角,意义不明的轻笑一声后,才又缓缓往下。 最终停留在那纤细的脖颈上,此时燕云渡能感受到下面流通的血液,还有心脏剧烈的跳动,因为呛水,所以喉咙正在收缩。 燕云渡眼神渐渐幽深起来,他知道这个喉咙含着他的东西的时候,喉头紧缩,连带着里面的软肉都变得敏感起来,快.感如潮水一般奔涌,让他头皮发麻。 很怀念那个时候的让让。 明明害怕他害怕得不行,看见他身子就抖得筛糠似的,但只要看见他,就会自己乖乖地爬过来,甚至燕云渡都不需要开口,用嘴巴解开拉链。 燕云渡知道,这是陈让讨好他的表现。 讨好可以,满足愿望可以。 ——如果愿望是逃离他的身边。 那么…… 燕云渡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手掌心环住陈让的脖颈,力度渐渐收紧。 眼前浮现陈让被那名少年抱在怀中的场面,陈让乖巧的窝在别人的怀抱,身上披着别人的衣服,他的身体沾满了别人的味道。 「他怎么敢去勾引别人的,怎么敢依偎在别人的怀里,他怎么敢的?」 「还是我给的自由太多了,就应该打断他的四肢,彻底剥夺他的自由。」 「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他就彻底属于你了。」 「对,就是这样,只有安静的他,才不会被其他人所觊觎。」 “咳咳咳——” 陈让再次发出剧烈的咳嗽,滚烫的体温顺着燕云渡紧掐着他脖子的手逐步攀沿上了燕云渡的掌心中。 燕云渡骤然回过神来,陈让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脖颈上浮现出一个深刻的红掌印,只要在用力一点,他便可以捏碎那纤细的脊椎,掐断气管,断绝他的生路。 可是他突然不想这样了。 他们肌肤紧贴,高热的温度顺着肌肤的脉络晕染彼此的气息,燕云渡能感受到那剧烈跳动鲜活的心脏。 他垂眸,长发落在了陈让的脸上,剧烈的咳嗽飞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如墨的长发和艳丽的脸庞。 燕云渡面无表情的看着陈让,眼神无机质,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你想要什么。 ——……我要清醒。 ——清醒,你就需要疼痛。 ——可是让让还没洗干净,他的身上还有别人的味道。 ——那就让他‘清醒’。 脑海中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争执,拉扯着燕云渡的大脑。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燕云渡缓慢地眨了眨眼,面容上渐渐浮现出疑惑,但唇角却又诡异的上扬一抹弧度。 「那就一起疼痛吧。」 他猛然把陈让抱进怀里,心脏对着陈让的胸膛,他亲昵地蹭了蹭陈让的肩头,指尖轻轻拍击着陈让的背部,低声哄到:“呛水了宝宝?” “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他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陈让被水沾染湿的头发,“没了我,你怎么该自己照顾自己呢。” 然后偏头,在陈让左耳的后面,吻上了那颗淡红色的小痣。 随即,他另外一只手紧扣着陈让的后脑勺,紧贴在自己的怀中。 原本弥漫出去的水又一次逐渐涨满,淹没了浴缸最后的三分之一。 浴室里弥漫着温热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的味道,混合着潮湿的水雾,让人喘不上气,燕云渡背上新长出来的痂已经掉了,刚愈和的张口又裂开了。 浴缸的水逐渐漫过了边缘,缓缓流淌到了木板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燕云渡亲了亲陈让的鬓角,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他手腕用力,将自己埋如水中,与之而来的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淹没了他的感官。 长发如墨在水中扑散开来,像是在漂浮在水中的水草,将整个浴缸都给掩盖。 由于狭小的浴缸容纳两个人本身就已经艰难无比,燕云渡近乎自残的行为让陈让随着惯性一贯沉入浴缸底部。 陈让呼吸急促,眉头紧蹙着,口鼻水淹没,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想要抓住浴缸的边缘,他的指尖微微发白,仿佛在挣扎,却又无力逃脱。 燕云渡仰起头,指尖轻轻抚摸陈让漂浮在水中的乌发,与自己的长发缠绕在一起,指尖灵巧的打了个结。 他覆在陈让的耳边,声音温柔而宠溺,“让让,别怕,很快就好了。” ……好难受,是谁? 陈让被高烧烧断的神经在老旧的转动着。 好难受,好难受…… 要呼吸不上来了…… 就好像有人拼死地掐着他的脖子,要断绝他的生路。 他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但还未睁开眼,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耳边回荡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呀,让让还是没洗干净,要再来一遍呢。” 再来一遍什么? 眼前一片模糊,陈让根本看不清,他仿佛身处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 他的身体忽然悬空砸落下来,又一次淹没在弥漫的水声之中,能呼吸的通道都被丝丝堵住,陈让的大脑在尖锐的尖叫着,他的指尖开始用力,仿佛要抓住什么。 就在陈让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前,燕云渡突然松开了手,将他的头猛然从水中抬了起来,陈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肺部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的疼痛,又像是一只濒死的鱼儿。 陈让眼尾泛红,面色苍白中泛着青紫,他的指尖发白无力的搭在浴缸的边缘,身体却在止不住的轻颤。 陈让只觉得喉头如火烧一般,耳朵嗡嗡鸣叫,他费力的想要睁开眼,可是就在睁开眼的前一秒,只听见那道声音惋惜地说道:“哎呀呀,现在可不是你该醒来的时候。” 他模糊之间只能听见那道声音含着笑意:“只能委屈一下宝宝啦。” 陈让还未缓过神来,只听见‘咚’的一声,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的意识彻底堕入黑暗的深渊。 燕云渡含着笑意,手抓着陈让的头发,在抬起陈让的头后,把他紧紧抱在自己怀中,他仰起头,柔顺的长发紧贴在身后,他的身子直直往后倒。 他的脑袋重重的砸在浴缸上,他想要以此来杜绝耳边那些繁杂的声音,将怀中人紧紧抱住。 燕云渡看着在水中弥漫开来的血色,和沾染了自己双手指缝间的血,眼尾上扬,瞳仁中充斥着狂热。 他的心中被前所未有的快感所填满。 ——这是我给予你的疼痛,你身上又有属于我的痕迹了,我们血液交缠。 ——你完全属于我了呢,让让。 他亲昵地低头亲了亲怀中的人,好似抱着一个喜爱的玩偶。 陈让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他的身体融合着燕云渡的血在水中蔓延开来,仿若绽开的曼珠沙华。 燕云渡痴迷的任由自己被水所淹没,满足地抱着陈让。 “真漂亮啊,让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留下,水汽在空气中氤氲开来,模糊了一地的空间。 陈让的下颚被燕云渡强硬的抬了起来,唇瓣毫无血色,苍白如纸,后脖颈上肩膀撞到了细小的碎片,在水中晕染开来,泛着片片血色的花。 他们两个人重新沉入水的底部,燕云渡眼眸低垂,嫣红的唇瓣贴上了那苍白的唇,舌头如同一条灵活的蛇,撬开微张合的唇瓣,与里面安静的软舌交缠。 燕云渡紧扣着陈让的后脑勺,全身上下被病态的愉悦充斥着,他的指尖拽着陈让的发丝,让他更加贴近自己,舌头往深处舔舐着,昏迷中的陈让拧着眉头,身体轻颤,从喉咙间发着如小兽般的低吟。 “不……不要……” 燕云渡另外一只手强硬地撑开了陈让蜷缩的掌心,十指相扣,他舌尖力度之大,与陈让誓死缠绕,仿佛要将陈让吞吃入腹才肯罢休。 燕云渡在水中尽数剥夺陈让口中为数不多的氧气,看着他又开始挣扎的模样,愉悦染上了眉梢,这才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重新撬开陈让的唇,将氧气渡给陈让。 陈让像只濒死的鱼儿,无意识的吮吸着燕云渡的舌尖,吞下他的滤液。 “让让真乖,把舌头给我吃。” 燕云渡脸上满是餍足,像是捕猎者餐后的满足,他温柔地亲了亲陈让的唇角,下边的唇畔上留有一个浅浅的牙印,这是他给予陈让的奖励。 他把陈让抱出水面,昏迷中的陈让大口大口的喘气,原本清透的浴缸上漂浮着水色,连氤氲的湿气中都带着铁锈味道,鲜血流淌在燕云渡的脸上,活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艳鬼。 看着陈让浑身被水汽覆盖,燕云渡只觉得大脑无比的清醒,那些幻觉在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他缺失的心脏被愉悦所填满。 燕云渡把头贴在陈让剧烈起伏的胸膛,耳畔回荡着那急促的心跳声,满足地笑了。 像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 …… “陈让,陈让……” 无尽的虚空中,似乎有人在呼喊着陈让的名字。 陈让面露迷茫地看着四周,这里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他这是在哪里? 是谁在喊他? “陈让。” 一道冰冷的电子音从陈让的身后响起,陈让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慌张的情绪在听到这道声音后骤然变得安定下来。 他的面前浮现出了一个大概一米五左右,长相可爱的少年形象,陈让有些好奇地想要伸手戳一戳少年,但手传过去却只是碰到了一片无尽的虚空。 “系统?”陈让微微歪头,圆圆的杏眼瞪大:“这是你真身,蛮可爱的。” 少年淡淡抬眼,声音依旧是冰冷的电子音,他侧过头,躲过了陈让的手,道:“攻略进展到哪一步了?” 陈让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他嘟囔道:“也就,一周不联系的程度……” 系统:? 少年的脸上有一片的空白,但很快调整好了,“没关系,你按照你自己的步子走就好,我要的,只是这个小世界的稳定,保证这个世界的能量平衡。” “你那边没有数据吗?或者是说剧情的提示?”这期间,陈让看了不少有关穿越异世界然后带着系统的小说,里面系统都有一个功能,就是知道剧情的关键点,帮助主角两个人升华感情,“你除了一开始告诉我,我的攻略目标后,再也没出现过了,怎么现在出现了?” 系统沉默了下,就在陈让以为他断电了后,少年拧着眉头,才道:“我的终端被人入侵了。” 他想起先前那赤红的数据和许多叉浮现在他的面前,好似要将他卷入虚空之中,“那人还没有找到我的终端核心数据,我正在清除,不能被篡夺了。” “这么严重?”陈让不懂这个技术,只是听着就觉得很严重,一个能给他机会,让他完成攻略任务后就可以死而复生的系统,居然也会被人入侵,“你察觉他想要干什么了吗?” 少年的面色忽然沉重起来,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虚空,那里已经有白光闪烁,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伸出手按住陈让的肩膀。 “你知道我让你来的目的吗。” “攻略燕云渡啊。” 陈让一脸茫然,不懂系统说这个。 只见少年骤然白了神色,“我的最初设定是拯救系统,不是拯救他,而是救赎……”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数据错误,数据错误!” 陈让看着少年的头歪了几下,血红的液体从他的七窍流出来,顺着五官滴落在地上,很快形成一个小血坑。 陈让心头一跳,想要去触碰少年,颤着声音:“系,系统……” 只见少年僵硬着回过头,嘴巴卡卡咧咧,下巴的骨骼咔咔作响,在漆黑的空间里面回响着。 陈让瞬间毛骨悚然,他的手僵在了半空,眼睁睁地看见少年的脸在不断的变化。 ——似乎是一张脸,又不是一张脸。 “正在搜寻中。” 少年的唇瓣一张一合,忽然,他伸出了手,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脖颈,不断扭动的头停了下来,只是鲜血依旧在汩汩流着。 少年抬起那双血淋淋的双眼,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他似乎在和什么人争夺着。 “陈让,我时间不多。”他艰难的吐了口血泡沫,“他已经找到了核心的程序。” “你必须记住,燕云渡他不是人,他是疯子!” “他是疯子!!!” “是怪物。” 少年猛烈的喘着粗气,猛地,头又有要扭动的趋势。 “正在清除,……程序启动,5%……” “你,必须……30%。” “逃……60%。” 陈让没有听清他后面的话,周围的空间似乎在坍塌,身后的白光正在向陈让逐步逼近。 少年想要伸手拉过陈让,让他远离那道白光,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你说什么!”陈让捂着耳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呐喊,想要伸手去抓住已经变成血人的少年。 “陈让!”少年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和先前冰冷的系统判若两人,“……” “清除进度,100%。” “清除完成。” 在白光吞噬陈让的瞬间,他看见了少年眼神变换前最后的一个字。 他说:“——逃。” ——其实一开始的攻略目的就错了。 我被造出来的意义不是为了拯救那个恶魔,而是为了拯救你自己。 ——为了拯救陈让。 刻印着这个信令的代码,被白光侵蚀,然后,烟消云散于无尽的漆黑之中。 …… “……好痛。” 陈让还未睁开眼,就觉得四肢似乎被大卡车碾压了般,一动弹就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嘶——” 一睁开眼,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都不均匀,指尖泛白,紧抓着身下皱巴巴的床单。 “你醒了。” 陈让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去了床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什么文件的青年。 陈让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青年,正是在一周前,接走燕云渡的那个人。 陈让抿了抿唇,这是燕云渡的朋友吧,他是不是得打声招呼……? “你,你好。” 他费尽力气才勉强说出了话,在说完话的时候,陈让自己都惊觉,声音嘶哑似是老旧的风琴。 “我是秦浔。”秦浔起身,跨到了他的床边,“是b大的校医。” 陈让懵懂的点了点头,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最后撞到了前面排队的男生,他问:“那学生会招新结束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正位于校医办公室里面,从玻璃窗上依稀可以看见他的脑袋上被纱布圈圈包裹起来,像一个结实的大粽子。 “别动。”秦浔皱了皱眉头,“等等伤口裂开了。” “那,燕云渡……” 秦浔眸光复杂地看着陈让,“你自己伤成这样,居然问的第一件事是他么?”他揉了揉眉心,倒了杯温水,把病床摇了起来,让陈让倚靠起来,把水递给他,“阿渡去进行信息素清洗了。” 陈让喝着水的动作一顿,圆圆的眼睛瞪大,看着秦浔,柔和的光洒在他的身上,竟有几分莫名的怜爱。 秦浔垂下了眼睛,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原先在太阳底下站太久了,阿渡想抱着你回办公室休息一下,然后你说你要上厕所,结果阿渡等了你半天,你都没出来。” “发现你昏倒在厕所里了,后脑勺砸在大理石上面了,你是中暑了。” 秦浔神色淡淡,连着语调都没有太多的起伏。 “……”陈让的手一顿,握住玻璃杯指尖蜷曲了起来,指腹泛白,喉头干涩:“那,为什么他……” 秦浔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神色冰冷:“你是不是最近接触过alpha?” 他舍友有一个是alpha,陈让下意识的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脸色瞬间苍白。 秦浔冷冷勾了勾唇角,“阿渡信息素不稳定,alpha的信息素会让他应激。” 看着陈让越来越苍白的面色,秦浔闭了闭眼,咽下神色翻滚的情绪,“阿渡从小身体就弱,在那一次绑架之后,他的腺体被彻底破坏,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 陈让猛然抬头,手中的玻璃杯顺着床沿滚落在地上,喝了一半的水洒落了一地,染湿了陈让的双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秦浔白大褂里面套着一件日常的西装外套,从衣领的口袋旁边掏出了一个丝绸手帕,陈让曾在五星级酒店打过工,在包厢里接待过这种来自于上流社会的人。 他们大多用不惯外面的东西,纸巾都是自己带的,更讲究的人则是随身带着手帕,可能用完就丢,一个手帕也就几千块,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块钱两块钱的区别。 秦浔姿态优雅,肢体修长,光洒落在他身上,煞是好看,陈让不合时宜的想,如果是燕云渡做这个动作,又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炽热,秦浔擦拭眼镜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略微不自在的别过了脑袋。 陈让奇怪的看着秦浔的脸色,看见秦浔的耳后逐渐变得通红,他一愣,抬头看着窗外的,此时太阳已经接近落日了,难道还很热吗? 他摇头晃脑的样子让秦浔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如果是燕云渡在这里,会不会做这个动作很好看。”陈让的嘴巴比大脑要快。 陈让在这个瞬间,感觉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安静的病房里面似乎都可以听见针掉落的声音。 “……” 秦浔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唇角慢慢冷却了下来,眸光冷淡,重重地擦拭了一下眼镜,然后慢条斯理的把手帕叠好,放在床头柜上,捞了一个椅子,坐在上面,正对着陈让,双腿交叠。 “你不好奇阿渡遭遇绑架后,腺体为什么会留下终身的疾病么?” 陈让的手一顿,指尖紧紧抓着被角。 他怎么会不想知道呢? 仅仅是第一天遇到的燕云渡,因为陈让身上莫名的alpha信息素就让燕云渡发烧住了院,还有一周不联系的他是不是还安好…… 本该是被人呵护在手里的娇弱omega,他的童年怎么会不幸福呢? 陈让才发现,他对燕云渡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陈让张了张嘴,末了,还是低声道:“我可以了解吗。” 秦浔眯了眯眼,似乎没想到陈让的反应,他冷冷勾了勾唇角,道:“那是他刚从国外回来,接受了治疗,好不容易有了好转,但却……” …… 那是一个初夏,陈让浑身淤泥从河里游上来,手里只有几个漂浮的禾草,浑身流淌着水。 “陈老三哟。”隔着不远处有个块头的小孩儿,捂着鼻子,拿着棍子戳了戳,“让你下去抓泥球,你抓回来了个啥。” “哈哈哈,蠢蛋就是蠢蛋,土做的球扔水里,还能找回啥,果真傻子就是傻子……” 陈让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双手捏了捏手中费了老大劲儿的河草,看着他们在笑,他也跟着笑,露出几颗黄黄的牙齿,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等到那几个小孩耻笑着陈让,但陈让只会时不时的‘啊’‘嗯’一下,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让几个小孩气的直接把小碎石头冲着陈让扔过去。 陈让以为他们在和自己玩,石头来了也不知道躲,还傻乎乎的低头把石头捡了起来,笑嘻嘻地递给小孩,语无伦次道:“你,你的……” “傻子别过来!”那小孩见陈让要靠近自己,脸色惊慌,下意识的把手里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向陈让。 只听见清脆的响声,陈让就这么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血染红了眼前的视线,小孩们见状吓得尖叫地跑走了。 只留下陈让和一个躲在草丛后的小女孩。 小女孩留着长发,她就这么静静地躲在草丛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等到人都走了后,陈让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用手摸了摸额头,愣了半响,连痛觉似乎都慢了半拍,他才小声的呜咽一声。 “蠢。” 小女孩拨开了草丛,明明是相似的年纪,但是她的个子比陈让高一些,扎着两个好看的马尾辫,但此刻小女孩衣裳凌乱,头发也披散着,似乎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似的。 她蹲下来,拿出一个蓝色的丝绸手帕,抵在了陈让流着血的额角,“泥土一捧水就散开了,你还傻兮兮的跑去河里找本就不存在的球。” 小女孩嗓音清冷,比女孩的声音要低沉,但又比男孩的声音要清透些。 真好听。 陈让愣愣的想。 小女孩说了半天,看陈让也没反应,戳了戳陈让额角的伤口,看着陈让捂着伤口嗷呜一声,她才浅浅露出了笑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的陈让恍惚了神。 “……苹果。”陈让说。 “什么?”小女孩没明白陈让的意思。 “苹果。”陈让又重复了一遍,“白里透红的苹果。” “很,很好吃。” 小女孩微微蹙眉,似乎在沉思陈让的话,但从草丛那边的小路上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让小女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对谁都说,没有见过我。”小女孩留下了这一句,转身没入高深的丛林当中。 很快从草丛那边的小路跑来几个成年人,他们的手中都拿着棍子,看见呆愣在河边的陈让,晦气的吐了口痰,“怎么是陈老三,晦气。” “虎哥,这是?” “陈家老三,村头那边的人家,听说克父母,他一出生,爸欠一屁股赌债跑了,妈一个人照顾全家,结果这孩子查出来脑瘫,妈受不了,跑了。” “就跟着爷奶两个生活,这不,前面他爷溺死在这条河里面。” “……” 拿着棍子的人狠狠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生的唇红齿白,漂亮明媚,正是小女孩。 “傻子,见过这个人没?见过了告诉我,我给你一百块。” 傻子对一百块是有概念的,奶奶曾经抱着他,哭着说如果有了一百块,爷爷就不用下河了,就可以救回爷爷的命。 那人等不及了,拿着棍子重重砸在了陈让的身上,似乎嫌弃他,又往后走了几步,“见过没?!” 陈让被吓得浑身一颤,拿着手中的两个河草,恐惧地点了点头:“有,有……” 那人瞬间来了兴致:“哪儿?” 陈让颤巍巍指着女孩逃跑的反方向,“那,那儿。” 可能是傻子,所以众人相信他不会骗人,拿着棍子就朝着那边去。 …… “他睡了?” 陈让在听见燕云渡被绑架后,神色渐渐苍白,他似乎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手无力的垂下,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在看到秦浔的一瞬间,大声地尖叫了起来。 秦浔没有办法,只能给他打了镇静药,陈让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而本该在进行信息素清洗的燕云渡此刻正坐在拉着的窗帘后面,窗帘后面还有个小房间。 陈让的尖叫声像是某种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入燕云渡的耳膜,他背对着窗帘,坐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面。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的边缘,大拇指已经被他咬的鲜血淋漓,甚至连已经有一半还未长好的指甲又再次被他啃食完,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呼吸看似平稳,但胸膛却在剧烈的起伏着。 他透过面前那个镜子,目光丝丝地盯着床上因为被打了镇静药而安然入睡的陈让。 脑后巨大的纱布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 “找出来了吗?”过了许久,燕云渡才缓慢地平复了呼吸,他的双眼赤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如同蜘蛛网的红血丝,语气平淡无波,但房间里到处飞溅的鲜血和被砸碎的东西显露出了他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秦浔重重揉了揉眉心,拿出先前的文件,在上面划了一道痕迹,“他的刺激词,像是关于提到你的,他反应会大一些。” “你要他恢复记忆?”秦浔不赞同道:“你明知道花了这么多,就是为了……” 他顿了顿,看着那张美艳的脸,叹了口气:“那至少,不能这么严重吧。” “把人按在浴缸里,差点溺死不说,后脑直接撞在浴缸里,不死也残。” 秦浔想到他前面一拉开浴缸,整个人心脏都快停跳的场面。 秦浔推开浴室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水汽的潮湿,几乎让人窒息。 浴室的地板上满是水渍,混杂着暗红的血迹,像是某种无声的控诉。 他的目光落在浴缸里,瞳孔猛地收缩—— 燕云渡正将陈让按在浴缸里,水已经漫过了陈让的口鼻,他的手指无力地抓挠着浴缸边缘,指尖已经磨出了血,却无法挣脱燕云渡的钳制。 陈让的后脑勺重重撞在浴缸边缘,鲜血顺着瓷白的浴缸壁缓缓流下,染红了水面。 燕云渡的眼神空洞而疯狂,唇角却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陈让的后脑勺,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头骨捏碎。 水花四溅,陈让的挣扎渐渐变得微弱,手指无力地垂在浴缸边缘,指尖微微颤抖。 “燕云渡!”秦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他快步冲过去,试图将燕云渡拉开。 然而,燕云渡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低头在陈让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抬起头,漂亮到极致的脸在暖意的灯光下,竟有一丝诡异,长发披散在身后。 他看着秦浔,爱不释手的抱着满身伤痕的陈让,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杰作,露出那已经被掐到青紫的脖子和汩汩流血的伤口。 “秦浔,你看啊……”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让让现在多美啊……他的血,他的伤,都是我的杰作。” “你知道吗?他挣扎的样子,真的很美。”燕云渡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陶醉,“他越是痛苦,我就越兴奋。你看,他现在多安静啊……” 他的手指缓缓滑过陈让的脸颊,沾着血迹的指尖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他的指尖缓缓收紧,插入被鲜血粘稠糊在一起的黑发,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流落下来。 “你看,他这么乖。” “怎么舍得离开我呢。” “所以我原谅他去勾引其他人的错。” 秦浔看见燕云渡微微歪头,如墨的长发浸透在满血的浴缸里,那张艳丽的脸上笑意愈发灿烂。 “你说,他是不是要谢谢我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 20 章 “阿渡。”秦浔站在细碎微光洒落的地方,惹的一身光芒,和静静坐在阴影中,被厚重的窗帘遮盖住全身,丝毫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燕云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动,仿佛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分界线,“我还是需要告诉你。”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按捺住心头的颤抖,镇定了自己的声线:“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疼痛更不是爱。” 这句话秦浔对着发病后被迫打了大剂量的安定针的燕云渡说过,燕云渡总是会抬起那双上扬艳丽的双眼,浓重的阴影照射在他的脸上,像是被打上了一层厚重的眼影,他眼中带着笑意,但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非人的意蕴。 燕云渡每逢这时候不会说话,只是低头细细摩挲着那一张已经破损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散着长发,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头微微歪着,和另外的人靠的很近。 另外的人手足无措,黝黑的脸蛋通红,双手不安分的交叠,面对镜头生涩腼腆,僵硬的露出一个大门牙,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这是燕云渡被拐去山村后,和陈让的第一个合照。 这次燕云渡没有抬头,秦浔是他家私人医生的后代,他们的家族已经服务了燕云渡的家族三代了,因此秦浔和燕云渡是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燕云渡的性格。 但他唯独不知道,为什么燕云渡单独对陈让拥有这种病态的占有欲,到了彼此宁愿死也不肯放手的程度。 秦浔放轻了呼吸,凝神看着缓慢转身过来的燕云渡,他之感觉自己的神经在跳动,在逐渐变得紧绷。 燕云渡的眼神在阴影下显得越发幽暗,仿佛一滩无底的死水,表面看似平静,但如果一旦深陷进去,那便是永不得翻身。 他这次没有翻出那张已经破损到失真的照片,只是下颚抵在掌心中,他微微歪头,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让秦浔有瞬间的失了神,但他说出的话却与秦浔的话没有半分的关系。 “你是不是喜欢让让?”燕云渡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身体骤然变得僵硬的秦浔。 “……你在说什么呢,阿渡。”秦浔只感觉自己的神经绷断,他缓了缓神色,但手指却是不安分的搅动起来。 “他告诉我的。”燕云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周围又出现许多奇奇怪怪的幻觉,只有前面摔碎的响声能让他清醒片刻,他眉目弯弯,“先前让让说话,你盯着他超过了8.2秒。” 燕云渡的病情越发加重,带来的是极端化的能力,他学习什么东西都很快,准确来说,根本就没有他不擅长的,因此在燕家如此纷乱的家族中,燕云渡成为继承人的地位根本无法撼动。 燕云渡先前在治病期间,自学了心理学。 “我想,这个时间线,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啊。”燕云渡自言自语道:“先前帮我治疗让让的是另外的人,我相信你,才让你过来。” “可是你盯了他超过了8.2秒定律。” 燕云渡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月白色的长袍上绣着精美华贵的花纹,如墨的长发随风飞舞,夕阳照耀那张脸更显得艳丽无比,仔细看,他的眉间似乎闪烁着一个红点。 ——那是一个嫣红的小痣。 只不过很小,不仔细看会被忽略。 秦浔心猛然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带着alpha气息从他的鼻尖萦绕而过,同为alpha的秦浔竟有种腿软,想要下跪的冲动。 “没有,阿渡,你不要想太多。”秦浔作为燕云渡的主治医生之一,他主要跟在燕云渡身边,防止燕云渡随时随地的失控。 燕云渡没有理他,绕过秦浔的身侧,坐在了最中心的那张病床上,他眉眼低垂,手如同一只画笔描摹着陈让的五官,神情安然,眸子尽是无尽的虔诚。 “是他先招惹我的。”燕云渡淡声道,面上无表情,只是指尖的力度越发轻柔,在看到白皙肌肤上那青紫的掐痕的时候,眼眸微不可见的暗了一瞬,“他说过,他最爱我。” “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他会用一生来爱我。” 仿佛是恶魔的交易,“他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爱我。” “所以,我们的交易成立了。” “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的痛苦,都只能由我来掌控。” 也许是他被拐入山村的那一晚,被虐打到浑身青紫,眼睛差点失明的时候,是一双温暖的手在漆黑的夜里握住他,傻子不会说话,只会用最笨拙的动作来为他抚平那些伤痛。 也许是在大学的时候,陈让撞破了他最坚固的城墙,既便浑身是伤,还是会扬起最真挚的笑容,捧上自己最深切、带着爱意的心脏到他的面前,说:“阿渡,我只要你开心。” “所以,”燕云渡轻声说:“你不懂。” 他很少在发病的时候有逻辑的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明明嗓音温柔,但是秦浔站在那里,在夏日的傍晚浑身颤栗着。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燕云渡对陈让好一点,再好一点,而不是和今天一样,打开浴室的门,看着两个人都处于濒死的状态。 秦浔抿了抿唇,没有在说话,而是转身,往外走去。 ——或许他可以从陈让这里下手。 燕云渡俯下身,嫣红柔软的唇瓣从陈让的眉头细细地亲吻到唇角,撬开了那张闭合的唇瓣,唇舌交缠,深深汲取独属于陈让的味道。 夕阳下,只有白色的小花在微风中摇曳,带着一股无名的悲凉。 …… “噗哈——” 陈让猛然从梦中惊醒,脑海中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少年,流着血泪,拼命扭曲地扭转着头,嘶哑着嗓子喊:“陈让,快跑——” “不要被抓住!快跑——!” 然后一道无尽的深渊从身后奔涌而上,似乎要将他淹没。 陈让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不安地喘着粗气,身体甚至还在轻微的颤抖,那种感觉太过于真实,恐惧感如铺天盖地的潮水向他奔涌而来。 那个少年是谁—— 他为什么要逃? 好痛…… 大脑好痛。 “别动。”寂静的夜里,耳边传来一阵低沉柔软的声音。 陈让一愣,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在自己的病床边趴着一个人,头发披散下来,正揉着惺忪的眼睛,“你烧刚退,别乱动。” “燕,……燕云渡?”陈让似乎不可置信,嗓音低哑,眼睛微微瞪大,“你,你……” “嗯。”燕云渡撩起长发,在月下竟显得水色,他眸光熠熠,微微抬起头,透出那张漂亮的脸,“我在。” 陈让这才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刚换的湿毛巾,而在床头柜上面有一盆水,里面放着几条刚叠好的毛巾。 “我在这里。”燕云渡似乎看出了他刚从梦魇中惊睡,眨了眨眼,“抱歉。” 他低声道歉,随后把陈让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里面,陈让才发现,燕云渡虽然身为omega,手却比他的还要大,宽厚。 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显得陈让的手很小,炽热的温度透过肌肤的脉络传入陈让的纹理之中,他看着他们交叠的那双手,心脏竟然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 “没,没事。”陈让干巴巴道,耳朵悄然爬上了绯红,幸好这里黑,不然被燕云渡看到多丢脸。 他低估了alpha的能力,燕云渡看着陈让逐渐红透的耳根子,心情很好地抿了抿唇。 “对,对……”陈让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手反扣住燕云渡的十指,面色焦急,问:“你的身体怎么样?!” “秦浔说你去进行信息素的清洗了,是不是又是因为我?”陈让懊恼道,他至今不知道原主接触的alpha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的身上染上了alpha的信息素,又一次伤害到了燕云渡。 陈让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燕云渡的额头,探勘温度,在触碰的前一秒,他忽然犹豫了。 不敢去触碰燕云渡,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 陈让也不知道。 只知道燕云渡消失的那一个星期,他心神不宁,患得患失,满脑子都是燕云渡。 燕云渡看见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僵在了半空,眼神微微暗了下来,但很快被遮掩了过去,他主动的把自己的脸贴在陈让的掌心。 抬眸,清透的明月倒影在他的眼中,里面尽然是陈让的身影。 他亲昵的蹭了蹭陈让的掌心,贪婪的呼吸着陈让的味道,犬牙微痒,大脑尖锐的喊叫着。 ——吃了他。 ——吃了他。 ——要和他血肉融为一体。 ——一口一口,扒开他的皮,吞下他的指尖,剖开他的心脏,将他彻底成为我的。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眼前逐渐变得血红。 燕云渡脸上荡漾起温柔的笑意,泛红的眼尾上扬,他说:“让让。” “你碰一碰我,好不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 21 章 月光如水,银色的光芒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陈让的下巴抵在燕云渡的指尖上,他被迫仰起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夜空中,神色有些迷茫,眸光微动,睫毛如同蝴蝶般颤抖着。 眼前的燕云渡长发垂落,和他的距离不过一指,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让的肌肤上,陈让觉得那块肌肤莫名的滚烫着,月光倾斜在面前那张艳丽的脸上,眉间一点红被镀上了一层光,中和了那份美艳。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 可是陈让的心脏就漏跳了一拍。 燕云渡睫毛低垂,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要将陈让溺死于其中,他的指尖挑着陈让的下颚,大拇指覆在上面,轻轻摩梭着,力度轻柔的好似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声音轻柔地几乎听不见:“让让。” 陈让身体轻颤,心头好像有一片羽毛拂过,酥酥麻麻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起来,指尖泛着白,抿着唇没有回答。 燕云渡眼中荡漾在笑意,尽然是陈让的身影。 他微微起身,拉进了他和陈让的距离,膝盖抵在床边,独属于燕云渡的气息充斥着陈让的鼻尖。 陈让呼吸变得轻缓,不敢深深地呼吸,他怕这种味道会上瘾,一旦沾染上了,就会刻印在骨子里,每每复发,就会自己一个人在孤独的深夜辗转反侧,只是为了这一刻的温存。 ——那样真的太过分了。 他心中暗自叹息,却又无法抗拒这种近乎折磨的甜蜜,陈让想要将自己的理智拉扯出来,情感在被燕云渡不断的坠入沉沦的深渊,两边拉扯,将他的神经扯开变成两半。 燕云渡好似没有看透他的情绪,唇角噙着一个淡淡的笑意。 他的目光流转,忽然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耳边。 陈让抬起手,抵在了燕云渡的肩膀上,想要推开燕云渡,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推开,他忽然闷哼一声。 “嘶——” 细微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着,燕云渡的犬牙深深陷入陈让的耳垂,疼痛顺着神经在陈让的大脑中炸开,他的指尖蜷缩起来,轻轻颤动着。 燕云渡餍足的眯了眯眼,松开牙齿,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那一块留下两个小小牙印坑的耳垂上,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安抚,又像是挑逗。 异样的电流从尾椎骨一路攀爬上陈让的天灵盖,耳垂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敏感区,身体微不可见的抖动着,既便坐在床上,腰部也传来阵阵的酥麻。 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燕云渡,后脑勺却被燕云渡的手掌禁锢着,明明只是虚掩在他的后脑勺,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像被牢笼困住的鸟儿。 燕云渡的气息像是一只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他笼罩住,他无处可逃。 “让让。” “让让。” “让让。” 燕云渡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他的头止不住的在陈让的肩窝里蹭着,整个人覆在陈让的身体上,但为了顾及他额头上的上,没有靠的太近,疯狂中隐隐带着克制。 “你在想什么?” 仿佛是汲取够了陈让身上的气息,燕云渡的神色都平静了许多,先前眸中的猩红好似不存在一般。 他微微抬起头,长发垂落在陈让的肩膀,痒痒的。 “我在想……” 陈让撞入了他的视线,月光洒落在他们之间。 “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的身体好多了吗?” 他们靠的很近,连相握的手指都仅仅差了一毫米的距离。 “好多了。”燕云渡轻声道,“我去进行了信息素的清洗,再‘吃’了解药后,头不是很疼了。” 陈让的心似乎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他几不可闻的停滞了一瞬的呼吸,想起了秦浔先前告诉他的,燕云渡虽然出生顶级世家,但童年并非想象的那么幸福,而且还被绑匪绑走了,并且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遇到alpha的信息素,他的身体才会这么严重吗? 陈让的心瞬间被愧疚所充斥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腺体……” 他的手指抬起,似乎想要抚摸燕云渡颈后的腺体。 但很快反应过来,他一个beta,在光天化日之下触摸一个omega的腺体,是近乎侵犯的行为。 “我,我没事的。”燕云渡似乎是红了眼眶,眨巴眨巴水润的眸,“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很疼吧。” 陈让几乎没办法想象一个身娇体弱,仅有十几岁的小孩,一个人被绑匪劫走,腺体还被摧毁,留下了终身的后遗症。 那是一个怎样灰暗的回忆呢。 燕云渡眼前瞬间变得朦胧,他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将头埋入陈让的怀中,长腿分开陈让的双腿,整个人挤入他的怀中,声线带着哭腔,“呜——” “很疼,真的很疼。” 燕云渡哽咽着声音,豆大的泪珠从他眼中簌簌滑落,沾湿了陈让的衣裳。 “他们,他们拿着刀,还想要,猥亵我。” 燕云渡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破碎的颤抖,他的紧紧抓着陈让的衣领,指尖泛着白,仿佛在无声的控诉着,想要竭力的逃避那段黑暗的回忆。 陈让的心猛然一沉,他缓缓抬起手,贴上了燕云渡不断颤抖的身躯,慢慢收缩,想要给燕云渡一种安全感。 “其中,有个脸上带着疤痕的人,他拿着刀向我走来。”燕云渡尽力稳定声线,但话中的哭腔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然后,他们就,他们就,呜——” “好疼,好痛。” “让让,让让,让让。” 燕云渡往陈让的怀中拱着,撩起长发,露出洁白的脖颈,“你摸摸我,摸摸我。” “亲亲我,亲亲我,呜——” “真的好疼啊。” 在白皙的肌肤上,贴着一个贴,陈让明明是beta,可是却隐隐闻到了空气中好闻的味道,他的心揪了起来,缓缓去揭开那道贴口。 在鼓起的肌肤上面,是一道道交错纵横的伤口,甚至隐约刻印看到皮肉向外翻卷着,已经结痂的黑褐色的痂块歪歪扭扭,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趴在皮肤上,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让都可以想象出那一道道伤所流出的汩汩鲜血,氤氲出朵朵的血花。 “好疼啊,让让。” 燕云渡的声音有种魔力,让陈让失了理智。 陈让的眸中只剩余无尽的怜惜,他慢慢地低下头,鼻尖凑近,直至唇落在那些疤痕上,亲吻着每个疤痕,伸出粉嫩的舌尖,在鼓起的后颈上慢慢舔舐着。 燕云渡身体一颤,陈让以为他是被那些不好的回忆吓到了,轻轻地拍了拍燕云渡的肩膀。 但燕云渡并不是因为惊吓,反而那张美艳的脸上布满了潮红,嘴角缓缓扩大,一股无上的愉悦从四肢百骸向全身蔓延开来。 他此时此刻必须克制着自己,因为他现在的‘燕云渡’是陈让希望的‘燕云渡’。 ——还不可以。 ——还不可以,再忍忍,再忍忍。 燕云渡如此反复的告戒着自己,将无数阴暗的虚幻全都吞咽了下去,掩埋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让让,……” 燕云渡的声音颤抖到只能用气音在陈让的耳边呼着,他的手环抱着陈让的腰,手指用力,仿佛是在寻求某种支撑,来支撑自己快要坍塌的世界。 寂静的房间里面,只有细微的水声在弥漫,月光照在两具紧紧相贴的身体身上,两道影子紧紧相拥着,丝毫没有一点缝隙。 …… 漆黑的牢笼中,潮湿的空气弥漫在空中,仅有一丝丝微弱的光从厚重的窗帘上投射下来,只能听到碰撞的铁链声和奢靡的水声。 陈让满目泪水,他跪趴着,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尽然是密密麻麻已经变得青紫的吻痕,膝盖深深凹陷在柔软的床铺里面,他的身子随着身后人的动作往前顶着,脚踝上的锁链发着清脆的响声。 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声都带着绝望的呜咽,他止不住的往前爬,在他抓住金色笼子边缘的时候,又被一双大手抓住脚踝拖了回去,换来的只是更狠的动作。 他要逃—— 他要逃离—— 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呜,不,不要……” 陈让咬着下唇,直至被咬出血来,都不肯张口叫一声,既便敏感点被反复摩擦着。 “啧。” 身后人神色冷淡,不满陈让的反应,将他的头转过来,看清了他宁愿咬着自己的唇瓣,也不肯发一次声音向他求饶。 他拧了拧眉,指尖抵开陈让紧咬的下唇,塞入他的口中,“怎么,明明你也是得了趣,不是么,在这儿装什么清高?” “……滚!” 陈让的眼中含着仇恨,指尖用力的抓着床单,甚至鲜血都从指尖流了出来,染红了床单。 “呵。”那人的神色阴鸷,身体狠狠往前,撞得陈让声音变得支离破碎,他将陈让的脑袋转过来,对着床头柜上那张照片,里面的人长相和陈让有几分相似,正笑意盈盈地朝着陈让笑,“那让你哥哥看看,你在我身下是怎样的欢愉。” “嗯?” “你说你哥牺牲自己的命,换来的弟弟,跟个母狗似的在我身下哀求。” “你说你哥,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陈让流着泪,绝望的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他在看清哥哥面目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 “哦,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燕云渡恶劣的勾起了唇角,“你知道你哥走之前听到最后一通电话是什么么?” 陈让瞪大了瞳孔,连呼吸都停止了下来,他哀求似的回头,“不要,不要说……” 让他在留存一丝丝幻想,死前的最后一次挣扎。 “你哥叫着你的名字,而你,正在我身下呻.吟,腿颤着我的腰,电话的那头,你哥全都听着呢。” “真是可惜了,”燕云渡惋惜道:“他没听完,就没了气。” “燕云渡!”陈让赤红着眼睛,他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刃在微弱的光纤中泛着凛冽的光,照射出那双赤红的双眼和绝望的眼神。 燕云渡还在他体内,长发垂落,凑近了陈让。 他把自己的脖子抵在那锋利的刀刃上,陈让的喉咙发紧,手指在颤抖着。 “拿着它。”燕云渡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杀了我,你就能自由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那把冰冷的刀柄在陈让的手中却格外的沉重,他心脏猛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 脑海中一片混乱,恐惧、绝望、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燕云渡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眼睑低垂,在等待他的选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张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陈让的手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胸口剧烈的起伏,看着那修长的脖子抵在刀刃上。 ——只要,只要再往前一厘米,用力的,用力的捅进去。 ——我就可以自由了,离开这个牢笼了。 “动手。”燕云渡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催促,“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你放弃了,我再也不会放你自由,一辈子。” “让让。” 明明他们任何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那我替你选。”燕云渡勾唇,脖子往前倾,嫣红的血液从白皙的肌肤上流出,留下一道血痕。 陈让的手忽然停住了,他的眼中涌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刀子从他的手中滑落,碰撞到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燕云渡低声笑了起来,原本平静的脸上骤然出现狂热的神色,身体的绞紧让他头皮发麻,他爱怜地吻了吻陈让眼尾滑出的泪水,“宝贝,你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你死也别想逃离我。”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陈让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他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无论是这个牢笼还是燕云渡的掌控。 他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被骤然抽空。 “宝贝,叫出来。”燕云渡亲昵地蹭了蹭陈让的脸颊,开始无休止的动作。 陈让缓缓张开了嘴巴,喉中发出破碎的音节。 ——一滴温热的泪水从眼睛中流出,带走了最后一丝神色。 至此。 他被囚于牢笼。 永无天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 22 章 自从那天月下亲昵过后,陈让总觉得他和燕云渡之间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让让。” 陈让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眼前一双白嫩的双手在他的眼前挥舞着,燕云渡不满地嘟囔道:“怎么和我在一块,你都可以走神?” “啊……”陈让看着凑近到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不论看了多少遍,还是会被震慑住心神,他将那双手握在手心中,“没有,这不是马上要运动会了吗,我在想报名哪个项目好。” 其实他更奇怪的是不论他如何呼唤系统,系统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似系统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们正在图书馆,b大的图书馆很大,很多人慕名参观,但由于很多人来,导致图书馆不得不进行扫脸,后面除了b大的学生,其他人一律不能进来。 这里有大的私人空间的自习室,不过需要预约。 考公考研的人络绎不绝,因此图书馆的位置很难抢,陈让又习惯早起,他早早就来到了图书馆预约两个人的自习室,这里很私密,很安静,也合理的成为了很多情侣喜欢来的地方。 燕云渡一开始还能早起和陈让一起来自习室,但久而久之,娇嫩的小少爷根本受不了早起。 “运动会啊——”燕云渡拖长了语调,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下颚抵在桌上,抬起眸,看着陈让,有一股可怜兮兮的意味:“新校区那家的早餐很不错。” 和燕云渡接触下来,陈让才发现这个表面温和漂亮的美人,其实骨子里还特别的黏人爱撒娇。 “那家蟹黄包子?”陈让忍不住把捏了捏燕云渡的脸蛋,但他只是想想,手抬起了半空,看到了左手小拇指的残缺,神色一暗,不想让燕云渡看出自己的情绪,不着痕迹的放下了手:“你上次贪多了,胃撑的不舒服,忘记了?” 燕云渡撇了撇嘴。 同时陈让的眼神布满了担忧,“你这个药……”陈让蹙着眉头,看着燕云渡熟练的从包装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针头,利落地撩起长发,尖锐的针头刺入鼓起的腺体当中,“要打多久啊。” 陈让眼中充斥着心疼,想要轻抚上去,腺体是一个人很敏感的地方,也是一个很隐私的部位,单单是轻轻触碰,就有可能带来无尽的疼痛。 更别提燕云渡的腺体本身就有缺陷,这么一针打下去,他要多疼啊。 可是燕云渡只是冲他笑笑,“没事的让让,我都习惯了。” 很快,透明的液体注射了进去,燕云渡神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耳边充斥虚幻的声音也消散去不少,眼前更加清明了。 他收好针头,扑进陈让的怀中,窝在他的肩头蹭了蹭,鼻尖汲取着陈让的味道。 “让让,你一定要参加运动会吗?” 燕云渡抬起眼,望着陈让,b大原本应该在三月份举行的运动会,被推到了六月份,听说是因为某个alpha的信息素失控了,信息素波及范围很广,整个学校的师生都遭受到了影响,甚至还出现了伤亡,b大为了压下去这个信息,把运动会往后延期了。 大学的运动会不比高中,参与的人不是那么热情,要不是为了学分和综合测试,根本没人参加。 但陈让却不这么想。 他前世从没有好好体会过大学的生活,既然系统给了他一个重新体验大学生活的机会,凡是任何活动,他都想参加。 “我想试试。”一提到运动会,陈让的眼里就充满了期望,我打算报跑步!” 他前世打工的时候,为了省下一两块的车费,几公里的路他都是跑步过去,尤其是夏天夜晚,下班回来的时候,路过江边,微风徐徐,江风吹过他的脸,温柔而又凉爽。 每到这时候,陈让最喜欢的事情是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神色悠闲,尤其是一家人出来玩,陈让总是可以驻足观看很久。 然后,在无人的角落,揉揉眼睛,叹口气,重新振作起来,迎接第二天的朝阳。 “那我在终点等你。”燕云渡仰起头,眼神亮亮地看着陈让。 “中午我想吃小龙虾。”燕云渡似乎不舒服的拧了拧眉头,手捂着后脖子上的贴口。 “又疼了吗?”陈让撩开他的长发,随手扎了起来,自从那晚后,他和燕云渡越走越近,但他们之间有一种纸还未捅破,陈让想慢慢来,他现在手腕上戴着皮圈,就是给燕云渡准备的。 “我吹吹。” 陈让凑近那块贴口,轻轻吹了几下,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燕云渡的肌肤之上,让燕云渡的指尖蜷缩起来,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尽数压制在黑暗的角落。 “乖啊乖,不痛,不痛。” 陈让低垂着眼,怜惜之情似乎都要溢满出来,他继续轻轻地吹在那边。 “这是魔力。”陈让低头,在充满药香的贴口上蜻蜓点水般留下一吻,“我小时候很笨,经常受伤,我妈妈就是这么做,然后就不痛了。” “这可能就是,”陈让顿了下,想了想:“爱的魔力吧。” 他说完自己都顿了一下,燕云渡抬起眸子,清透的眼神里面全然是陈让的身影,陈让发现自己红透了脸颊,结巴道:“不不不,我,我我我的意思是说……” 还未说完,燕云渡抬起他先前抚摸自己脸颊的指尖,侧眸,唇在葱白的指尖上轻轻点了一下,眉目弯弯。 “嗯,是爱的魔力。” “我现在感觉不痛了。” 陈让呼吸骤然一停,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牵在燕云渡掌心中的指尖似乎都在发烫,他大脑晕晕乎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语言了。 “那,中午去吃小龙虾好不好?” 燕云渡缓缓凑近他,好闻的气息充斥着陈让的鼻尖,他刚刚打完药,饮食应该以清淡为主,现在陈让带他去吃的饭都是非常养生,燕云渡的嘴都可以淡出鸟味了。 以往撒娇耍赖都不管用,这回的陈让是铁了心不让他碰任何刺激辛辣的物品,没办法,燕云渡只能用美色来误人了。 “……”陈让的眼中只有那张放大倍的脸,脑袋晕呼,“不……” “嗯?”燕云渡又慢慢地靠近,靠近到只要抬起头,就可以吻上那张他思念了很久的唇瓣,但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好不好呀~” 美人眼含春水,眼尾上扬,连语气的音调都带着撒娇的味道。 ——这谁招架得住! 陈让败下了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那就去吃……” 等到他真的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恼怒的瞪着燕云渡,燕云渡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回望着陈让。 美色害人啊! 陈让无奈的笑了笑,揉了揉眉心。 今天上午的复习进度因为有燕云渡的打扰,导致陈让的进度慢了一些,那就要用中午的小龙虾补回来了。 …… 陈让不敢找比较平价的小龙虾,燕云渡身体不好,在陈让的认知里,这么较弱的omega当然是要去最好的酒店吃饭了。 陈让付不起酒店的费用,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对着燕云渡道:“阿渡,我给你做小龙虾吧?” 燕云渡愣了愣,他其实早就预订好了b市最大五星级酒店最好包厢里的小龙虾,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哄骗陈让去吃,结果陈让反倒是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 陈让曾经在海鲜市场打过工,知道怎么去砍价,也知道怎么去辨认海鲜。 他点了点头,走在前头:“这里刚好有个海鲜市场,我给你抓最好的龙虾,保证不比澳洲龙虾差。” 他说这话的时候,阳光正好透过斑驳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身上,惹的他一身细碎的金光,眉目间尽是如春般温和的笑意。 将燕云渡的目光和心都牢牢吸引住。 陈让的容貌不出彩,除了被燕云渡养的很好而白了一些的皮肤以外,放在人群中只会是淹没在人群当中,和燕云渡拥有这样绝色容颜的人像是云泥之别。 可是在燕云渡眼中,世界上任何的珍宝都不如陈让一抹浅淡的笑容。 陈让笑起来的时候,左边有一个很浅的梨涡,眼睛亮亮的,比十五的月亮还要漂亮。 勾的燕云渡魂儿都没了。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他已经想不来陈让真正开怀大笑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在他的记忆中,他们只有无尽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陈让看到他的的情绪从愤怒到尖叫,在到最后…… 如同失去灵魂木偶一般的麻木。 他无数次在欢爱中抓着燕云渡的手,用已经哭哑的嗓子哀求他:“杀了我,杀了我吧……” 燕云渡眼中猩红,满是狠戾地拽着手中的链条,套在陈让脖子上的链条迫使陈让抬起头,他麻木的望着天花板,神色淡漠,没有一丝光亮。 燕云渡亲吻着他的眉眼,轻柔说:“要我把你手筋脚筋挑断,你连手掌都合不上,然后,”他摸了摸陈让的喉结,在喉结下面是震动的声带,“再把你的声带挖出来,变得说不出话,而且也听不见的时候,你才会变得彻底乖吗?” 身下陈让颤抖的没了动作,他知道,这个疯子什么都可以干得出来。 燕云渡忽然想到了场面。 把陈让的手筋挑断,软趴趴的垂落在身侧,把脚筋挑断,这样他就再也跑不掉了,会安静的坐在床上,乖乖地等待他回来,依偎在他的怀里。 然后在把他变成哑巴,这样他就不会说出让燕云渡生气的话语,他在不乖的话,让他变成聋子,彻底隔绝外面的声音,只能有他燕云渡。 陈让肯定会大哭大闹,燕云渡想。 不过没关系。 燕云渡亲了亲身下颤抖的身躯,我会过去用笔写字告诉他,他只能学手语了。 哎呀,我忘记了。 他已经抬不起手了,已经全身心依赖我了。 怎么还会想着求救和逃跑呢? 燕云渡看着那双纤细的掌心,笑得灿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第 23 章 “秦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呀?” 陈让不明所以看着燕云渡挡在他身前的动作,想到秦浔是校医,而燕云渡又经常和医院打交道,因此对医院有点ptsd了吧。 他拍了拍燕云渡的肩膀以示安慰,踮着脚在他的耳畔小声说道:“别害怕。” 秦浔还是他的朋友,但燕云渡的动作太过于下意识了,陈让把他的手握在掌心,以拳包住。 “我在这里等人呢。” 其实是跟着燕云渡的行踪来这儿,他对燕云渡的了解,燕云渡肯定会定云砚楼,这是b市最为出名的五星级酒店,最重要的是燕家的产业之一。 这里是去这个酒店的必经之路,秦浔吸取了先前的两次教训,这次不敢在放任燕云渡在陈让的身边了。 他怕陈让受不住。 陈让后脑勺的伤没有养好,脖颈上又包了厚厚一层的纱布,那里一动,就容易渗出新鲜的血液。 ——放任陈让和燕云渡在一起,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这里这里!” 秦浔冲着陈让的身后挥舞着双手。 陈让好奇,他以为是秦浔的对象,扭过头向后看去,在看到那头卷毛的时候,瞬间愣住了。 “——文基?” 他有些尖叫出声。 郑文基捂着手帕抵在鼻尖,时不时轻微的咳嗽一下,在看见陈让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面色苍白,冲他点了点头,“陈让。” “诶?!”陈让的视线在郑文基和秦浔之间来回转动,疑惑出声:“你们。” “认识啊。” 郑文基咳嗽了一下,“秦浔和我是发小,我们两家从小就一块玩呢。” 想到郑文基公子哥的身份,陈让也就了然了。 毕竟秦浔是燕云渡的朋友,燕云渡身份摆在那里,能和他成为朋友的定然也不简单。 “阿渡,你是不是认识文基呢。”趁着郑文基和秦浔聊天的间隙,陈让踮着脚尖,凑到燕云渡的耳边,小声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哼。”在看到郑文基那一瞬,燕云渡面色沉了一瞬,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但他只是一瞬间,克制了自己翻滚的情绪,“你又没问我。” 陈让凑到燕云渡的面前,微微歪头,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那我现在问你咯。” “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在燕云渡还没有回答前,陈让被一股外力拽了出去,只见郑文基扶着他的肩膀,剧烈的咳嗽,然后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往他的身上倒去,冲撞开了他和燕云渡。 原本几厘米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了很远。 陈让没有时间去看燕云渡,用手拍了拍剧烈咳嗽的郑文基,“文基,这里有alpha,你还出来?” 在宿舍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和奚抉都是beta,知道郑文基的信息素半延症有多严重,严重到一碰到比较高信息素的alpha,就会止不住的咳嗽,没什么好的办法,因此郑文基出门的时候,都带着手帕捂着口鼻,或者是戴着口罩。 “我,咳咳咳——”郑文基似乎要将心肺都咳了出来,毛茸茸的卷发没有精神的趿拉下来,眼眸起了水雾,可怜巴巴地看着陈让,“秦浔他们家从事医药行业,有一种新药,我这次是来拿新药的。” “药呢?”陈让赶忙扶着他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把伞撑开,替郑文基挡住了外面猛烈的太阳。 “口,口袋里。”郑文基又忍不住咳嗽,他随即凑到陈让的肩膀处,拿开手帕,露出一角,小心地嗅了起来,忽然眼睛一亮,耳朵都束了起来,“陈让,你好好闻。” 陈让正想去他口袋里拿药,刚触摸到一个瓶状的物体,肩窝处传来一阵炽热的呼吸,他的身子骤然一僵。 而郑文基只感觉堵塞的鼻子和难受的感觉都尽然消失,鼻尖萦绕着是陈让好闻的清浅香气,不是花里胡哨的香水味,是很好闻皂角的味道。 像是冬日里暖阳的味道。 郑文基没留意,整个人往陈让怀里拼命拱着,似乎是对这个味道上瘾了。 “文,文基!”陈让惊得蜷缩起了身子,他下意识的去看燕云渡,在看到燕云渡的一瞬,他猛然打了个寒颤。 原本扎起来的长发披散下来,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明明树荫就在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可他好似看不到,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陈让的方向,整个人矗立在烈日之下,皮肤隐约有被晒伤的迹象。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闹,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太阳底下,看着陈让。 陈让的心不知为何忽然一慌,就好像燕云渡不是燕云渡,而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无机质木偶。 空气中似乎凝固了一般,死一般的寂静在周围弥漫开来。 秦浔赶忙上来,拽过整个人都要扑到陈让怀中的郑文基,拿出口袋里的试剂往他的鼻尖一喷,一股幽暗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郑文基忽然反映了过来,他神色僵硬地看着被自己蹭的凌乱,从而露出一角锁骨的陈让,“我……对不起,我……” 陈让松了一口气,“你症状好多了就行。” 他赶忙起身,奔向燕云渡,把手中的伞撑到燕云渡身边,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文基他突然病发了,我没有注意到……” 燕云渡低垂着眼眸,头发垂落,遮住了神情,他开口,“你冷落了我。” 这是事实。 陈让抿着唇,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角,想要去抓燕云渡的手掌心,动作却又犹豫了,停顿在半空,声音几乎不可闻:“……是的。” “你为了其他人,放弃了我。”燕云渡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连话语都不带任何的起伏。 放弃? 陈让拧了拧眉,他并不觉得这个可以上升到放弃这个说法,“没有那么严重,阿渡。”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高山流水,他试图和燕云渡讲道理:“他是我的舍友,而且他的病情和哮喘一样,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可能会危及生命。” “太阳很大,他刚好就在我的身边,我可以帮助他,或许因此他可以恢复健康。” 陈让抬起眸子,想要对上燕云渡的眼神,但那张脸上只有冰冷般的神情,“不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这么做的。” 秦浔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这个时候的陈让并不知道燕云渡是个精神分裂患者,也不清楚他的病情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陈让正在试图和一个精神病患者讲道理。 燕云渡眨了眨干涩的眼。 奇怪,原本还能看到颜色的,现在的让让为什么都变得灰暗了? 啊,好吵。 好多噪音。 让让在说什么? “……没有那么严重,……” “……不论是谁,我都会这么做。” ——所以,他是说,不论是谁,他都会选择那个人,为了那个人放弃我是吗? 耳边的声音充满了讥笑,在不断侵蚀燕云渡的堪堪维持意识的清醒。 ——是啊。 另一个燕云渡带着冰冷的笑意在他耳边回荡着。 ——早就和你说了,你总是还抱有幻想。 ——你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情,为什么会觉得他还会从一而终的爱你? ——你这个变态、神经病、畜生、垃圾里的蛆虫,没有人会爱你,会来拯救你。 燕云渡缓缓眯起了眼睛,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牵起陈让的手,“那为了补偿我,让让给我做小龙虾吃吧。” ——那又怎样,他不爱我,那又怎样。 ——把他锁在我身边,眼睛里只有我,不管地狱深渊,我也会把他拉下来的。 秦浔心中警铃大作,他和郑文基对视了一眼,郑文基了然似的,又再次咳嗽起来,苍白着脸色起身,“我刚好预定了很多的小龙虾,我和秦浔两个人可能吃不完。” 他的话语里面都带上了没有意识到的颤抖,指尖蜷曲着,指腹泛白,呼吸都急促起来,“陈让和燕会长,要不要来一起吃?” “就当是报答前面帮助我的回报,怎么样?” 燕云渡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异常,秦浔根本不敢让他和陈让两个人单独相处,否则下一次等来的可能就是陈让的尸体。 燕云渡做得出来。 秦浔深深吸了一口气,应和道:“来吧,阿渡,你不是一直很想吃宋姨从家里带来的吗,这次是她回老家带来的,可好吃了,点名要我带给你尝尝。” 话题的转换柔和了僵硬的空气,秦浔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上次喊你回我家吃,你都没回去,宋姨还问我为什么没把你带回来。” 燕云渡紧绷的身体有一瞬的松弛,先前无机质的木偶不是他一般,他脸上荡漾着温柔的神情,把陈让拽入怀中,下颚抵在他的头发上,随手拿过了那把黑色的雨伞,“抱歉啊,社团的事情太忙了,又要立刻开启暑期实践。” “好啊,这次我带让让一起去。” “可以啊。” 秦浔长舒了一口气,将悬着的心重新吞入肚子里,走上前,用手肘撞了撞燕云渡的肩膀,见他没有多大的反应才彻底松了口气,“宋姨已经在家里等我们了。” 他拿出手机,上面是一则信息。 陈让好奇的想要抬眸望去,但奈何他被燕云渡牢牢禁锢在怀里,知道燕云渡没彻底消气,只得任由人家抱着,时不时的安抚性抚摸着燕云渡的手。 奇怪,前面还是温热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冰冷? 而且,他总觉得现在的燕云渡,有一股说不上本来的违和感。 ——就好像在他的体内换了个人似的。 他抬眼,撞入了那双柔情似水的漂亮眼眸,心脏都漏跳了一拍,陈让晃了晃脑袋,或许是他想太多了吧。 燕云渡就是燕云渡啊。 “诶?”秦浔走在前头,接了个电话,然后又把手机递给了燕云渡,“阿渡,宋姨找你呢。” 燕云渡漆黑的眼睛似乎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他静静地盯着秦浔几秒,秦浔手心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嘴角的笑意都僵持住了,心脏在狂跳的时候,燕云渡回报以一个温柔的笑,松开了抱着陈让的手,接过电话,走在不远处。 “我的电话。”秦浔快速的把手中的卡片和一个透明的试剂放入陈让的包,动作快的只能看到残影,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燕云渡的背影,“有什么危急时刻,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一定!” 秦浔压低了声音,声线颤抖着:“这个喷雾可以救你的命。” “我还是那句话。”他的面容似乎与陈让梦中的那个流着血泪的少年重合起来:“如果可以的话,” “——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第 24 章 “秦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呀?” 陈让不明所以看着燕云渡挡在他身前的动作,想到秦浔是校医,而燕云渡又经常和医院打交道,因此对医院有点ptsd了吧。 他拍了拍燕云渡的肩膀以示安慰,踮着脚在他的耳畔小声,温热的呼吸洒落在他的耳畔,说道:“别害怕。” 秦浔还是他的朋友,但燕云渡的动作太过于下意识了,陈让把他的手握在掌心,以拳包住,他甚至可以感知到手心里细密的颤抖,让陈让担忧不已。 “我在这里等人呢。” 其实是跟着燕云渡的行踪来这儿,他对燕云渡的了解,燕云渡肯定会定云砚楼,这是b市最为出名的五星级酒店,最重要的是燕家的产业之一。 这里是去这个酒店的必经之路,秦浔吸取了先前的两次教训,这次不敢在放任燕云渡在陈让的身边了。 他怕陈让受不住。 陈让后脑勺的伤没有养好,脖颈上又包了厚厚一层的纱布,那里一动,就容易渗出新鲜的血液。 ——放任陈让和燕云渡在一起,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这里这里!” 秦浔冲着陈让的身后挥舞着双手。 陈让好奇,他以为是秦浔的对象,扭过头向后看去,在看到那头卷毛的时候,瞬间愣住了。 “——文基?” 他有些尖叫出声。 郑文基捂着手帕抵在鼻尖,时不时轻微的咳嗽一下,在看见陈让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面色苍白,冲他点了点头,“陈让。” “诶?!”陈让的视线在郑文基和秦浔之间来回转动,疑惑出声:“你们。” “认识啊。” 郑文基咳嗽了一下,“秦浔和我是发小,我们两家从小就一块玩呢。” 想到郑文基公子哥的身份,陈让也就了然了。 毕竟秦浔是燕云渡的朋友,燕云渡身份摆在那里,能和他成为朋友的定然也不简单。 “阿渡,你是不是认识文基呢。”趁着郑文基和秦浔聊天的间隙,陈让踮着脚尖,凑到燕云渡的耳边,小声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哼。”在看到郑文基那一瞬,燕云渡面色沉了一瞬,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但他只是一瞬间,克制了自己翻滚的情绪,“你又没问我。” 陈让凑到燕云渡的面前,微微歪头,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那我现在问你咯。” “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在燕云渡还没有回答前,陈让被一股外力拽了出去,只见郑文基扶着他的肩膀,剧烈的咳嗽,然后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往他的身上倒去,冲撞开了他和燕云渡。 原本几厘米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了很远。 陈让没有时间去看燕云渡,用手拍了拍剧烈咳嗽的郑文基,“文基,这里有alpha,你还出来?” 在宿舍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和奚抉都是beta,知道郑文基的信息素半延症有多严重,严重到一碰到比较高信息素的alpha,就会止不住的咳嗽,没什么好的办法,因此郑文基出门的时候,都带着手帕捂着口鼻,或者是戴着口罩。 “我,咳咳咳——”郑文基似乎要将心肺都咳了出来,毛茸茸的卷发没有精神的趿拉下来,眼眸起了水雾,可怜巴巴地看着陈让,“秦浔他们家从事医药行业,有一种新药,我这次是来拿新药的。” “药呢?”陈让赶忙扶着他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把伞撑开,替郑文基挡住了外面猛烈的太阳。 “口,口袋里。”郑文基又忍不住咳嗽,他随即凑到陈让的肩膀处,拿开手帕,露出一角,小心地嗅了起来,忽然眼睛一亮,耳朵都束了起来,“陈让,你好好闻。” 陈让正想去他口袋里拿药,刚触摸到一个瓶状的物体,肩窝处传来一阵炽热的呼吸,他的身子骤然一僵。 而郑文基只感觉堵塞的鼻子和难受的感觉都尽然消失,鼻尖萦绕着是陈让好闻的清浅香气,不是花里胡哨的香水味,是很好闻皂角的味道。 像是冬日里暖阳的味道。 郑文基没留意,整个人往陈让怀里拼命拱着,似乎是对这个味道上瘾了。 “文,文基!”陈让惊得蜷缩起了身子,他下意识的去看燕云渡,在看到燕云渡的一瞬,他猛然打了个寒颤。 原本扎起来的长发披散下来,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明明树荫就在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可他好似看不到,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陈让的方向,整个人矗立在烈日之下,皮肤隐约有被晒伤的迹象。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闹,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太阳底下,看着陈让。 陈让的心不知为何忽然一慌,就好像燕云渡不是燕云渡,而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无机质木偶。 空气中似乎凝固了一般,死一般的寂静在周围弥漫开来。 秦浔赶忙上来,拽过整个人都要扑到陈让怀中的郑文基,拿出口袋里的试剂往他的鼻尖一喷,一股幽暗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郑文基忽然反映了过来,他神色僵硬地看着被自己蹭的凌乱,从而露出一角锁骨的陈让,“我……对不起,我……” 陈让松了一口气,“你症状好多了就行。” 他赶忙起身,奔向燕云渡,把手中的伞撑到燕云渡身边,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文基他突然病发了,我没有注意到……” 燕云渡低垂着眼眸,头发垂落,遮住了神情,他开口,“你冷落了我。” 这是事实。 陈让抿着唇,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角,想要去抓燕云渡的手掌心,动作却又犹豫了,停顿在半空,声音几乎不可闻:“……是的。” “你为了其他人,放弃了我。”燕云渡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连话语都不带任何的起伏。 放弃? 陈让拧了拧眉,他并不觉得这个可以上升到放弃这个说法,“没有那么严重,阿渡。”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高山流水,他试图和燕云渡讲道理:“他是我的舍友,而且他的病情和哮喘一样,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可能会危及生命。” “太阳很大,他刚好就在我的身边,我可以帮助他,或许因此他可以恢复健康。” 陈让抬起眸子,想要对上燕云渡的眼神,但那张脸上只有冰冷般的神情,“不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这么做的。” 秦浔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这个时候的陈让并不知道燕云渡是个精神分裂患者,也不清楚他的病情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陈让正在试图和一个精神病患者讲道理。 燕云渡眨了眨干涩的眼。 奇怪,原本还能看到颜色的,现在的让让为什么都变得灰暗了? 啊,好吵。 好多噪音。 让让在说什么? “……没有那么严重,……” “……不论是谁,我都会这么做。” ——所以,他是说,不论是谁,他都会选择那个人,为了那个人放弃我是吗? 耳边的声音充满了讥笑,在不断侵蚀燕云渡的堪堪维持意识的清醒。 ——是啊。 另一个燕云渡带着冰冷的笑意在他耳边回荡着。 ——早就和你说了,你总是还抱有幻想。 ——你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情,为什么会觉得他还会从一而终的爱你? ——你这个变态、神经病、畜生、垃圾里的蛆虫,没有人会爱你,会来拯救你。 燕云渡缓缓眯起了眼睛,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牵起陈让的手,“那为了补偿我,让让给我做小龙虾吃吧。” ——那又怎样,他不爱我,那又怎样。 ——把他锁在我身边,眼睛里只有我,不管地狱深渊,我也会把他拉下来的。 秦浔心中警铃大作,他和郑文基对视了一眼,郑文基了然似的,又再次咳嗽起来,苍白着脸色起身,“我刚好预定了很多的小龙虾,我和秦浔两个人可能吃不完。” 他的话语里面都带上了没有意识到的颤抖,指尖蜷曲着,指腹泛白,呼吸都急促起来,“陈让和燕会长,要不要来一起吃?” “就当是报答前面帮助我的回报,怎么样?” 燕云渡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异常,秦浔根本不敢让他和陈让两个人单独相处,否则下一次等来的可能就是陈让的尸体。 燕云渡做得出来。 秦浔深深吸了一口气,应和道:“来吧,阿渡,你不是一直很想吃宋姨从家里带来的吗,这次是她回老家带来的,可好吃了,点名要我带给你尝尝。” 话题的转换柔和了僵硬的空气,秦浔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上次喊你回我家吃,你都没回去,宋姨还问我为什么没把你带回来。” 燕云渡紧绷的身体有一瞬的松弛,先前无机质的木偶不是他一般,他脸上荡漾着温柔的神情,把陈让拽入怀中,下颚抵在他的头发上,随手拿过了那把黑色的雨伞,“抱歉啊,社团的事情太忙了,又要立刻开启暑期实践。” “好啊,这次我带让让一起去。” “可以啊。” 秦浔长舒了一口气,将悬着的心重新吞入肚子里,走上前,用手肘撞了撞燕云渡的肩膀,见他没有多大的反应才彻底松了口气,“宋姨已经在家里等我们了。” 他拿出手机,上面是一则信息。 陈让好奇的想要抬眸望去,但奈何他被燕云渡牢牢禁锢在怀里,知道燕云渡没彻底消气,只得任由人家抱着,时不时的安抚性抚摸着燕云渡的手。 奇怪,前面还是温热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冰冷? 而且,他总觉得现在的燕云渡,有一股说不上本来的违和感。 ——就好像在他的体内换了个人似的。 他抬眼,撞入了那双柔情似水的漂亮眼眸,心脏都漏跳了一拍,陈让晃了晃脑袋,或许是他想太多了吧。 燕云渡就是燕云渡啊。 “诶?”秦浔走在前头,接了个电话,然后又把手机递给了燕云渡,“阿渡,宋姨找你呢。” 燕云渡漆黑的眼睛似乎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他静静地盯着秦浔几秒,秦浔手心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嘴角的笑意都僵持住了,心脏在狂跳的时候,燕云渡回报以一个温柔的笑,松开了抱着陈让的手,接过电话,走在不远处。 “我的电话。”秦浔快速的把手中的卡片和一个透明的试剂放入陈让的包,动作快的只能看到残影,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燕云渡的背影,“有什么危急时刻,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一定!” 秦浔压低了声音,声线颤抖着:“这个喷雾可以救你的命。” “我还是那句话。”他的面容似乎与陈让梦中的那个流着血泪的少年重合起来:“如果可以的话,” “——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第 25 章 “你们说什么呢?”悄无声息间,燕云渡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们之间的缝隙中响起。 秦浔惊的手猛然一颤,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整个人惊吓的往后踉跄一步,“笑这么开心,不和我分享分享吗?” 燕云渡的脸上依旧带着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微笑,插入到陈让和秦浔之中,他个子很高,比秦浔还得高半个头,看起来分外有压迫感。 “没,没什么。”秦浔干笑着,打着哈哈。 “秦学长说宋姨的小龙虾会很好吃,我都期待了呢。”陈让不动声色把名片和喷雾放进口袋的深处,“阿渡,我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燕云渡的目光在他和秦浔之间流转着,似乎没有什么察觉到什么异常,把手中的手机递给秦浔,“阿浔,你吓得成什么样子了,搞得我是个吃人的怪物一样。” 他眸光温和,但却让秦浔不寒而栗。 可不就是怪物吗。 他不敢回想发病的燕云渡,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文基,你好些了吗?”经过前面的事情,陈让不敢远离燕云渡半步,既便他现在看起来安静地呆在陈让的身边,可是陈让的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么做。 “好多了,我家就在不远处。” 这里不远处就是一个繁荣的商业街,而郑文基买的房子就在里面最黄金地段的小区。 这里的小区是一梯一户。 陈让没见过这么高级的设计,在踏进房子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 “很喜欢吗?”燕云渡牵着他的手,修长的十指紧紧扣住陈让的掌心,让他根本没有挣脱分毫的可能。 “嗯嗯。”陈让呆呆地点了点头,他第一次知道电梯直接用卡就可以刷开,然后到达指定的楼层,相比他先前住的老破小,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哇——”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陈让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复式,在最外边的阳台还有一个露天泳池,在泳池不远处,有一个小花园,不过现在小花园的光秃秃的,泳池都是青苔,看着很久没有打理了。 “不好意思。”郑文基低声咳嗽了几下,“我很少来这边的屋子,因此疏于打理了,见谅。” 陈让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心道,按照b市的房价,他得从原始人开始打工到现在,勉强能买个厕所吧。 “你也会有的。”燕云渡宠溺地揉了揉陈让的脑袋,既便看过了让让第一次看到大房子的模样,还是忍俊不禁,心柔软的一塌糊涂,让让本质上还是个小财迷。 否则…… 他眼神一暗,一开始也不会因此来接近他了。 “嘿嘿。”陈让乖乖的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忽然听到了厨房里鲜活的龙虾声音。 他眼睛一亮,挣脱了燕云渡的手掌心,一溜烟跟着郑文基跑进了厨房里面。 燕云渡和秦浔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身后就是厨房,他们之间隔着个玻璃,从玻璃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穿着粉红色围裙的陈让蹲在地上,目光灼灼地挑着鲜活的龙虾,时不时侧过头和郑文基说笑着。 “阿浔。”燕云渡看着这一副场面,神色淡淡,忽而开口。 秦浔下意识的抬起眼睛,对着燕云渡。 有他和郑文基在,他相信燕云渡不会无端的失控,起码,能暂时保证陈让的安全。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换掉郑文基吗。”燕云渡语气平淡无波,眼神却一直看着和龙虾嬉闹的陈让,眸光温柔。 秦浔眉心一跳。 他作为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之一,陈让失去了记忆这个结果,也是因为他导致之一。 秦家表面上是作为培养专门医生为燕家服务,但其实私底下干了不少肮脏事,就包括所谓的‘人体’实验。 而陈让,正是这项实验的最终结果之一。 “我不知道。”秦浔垂下眉眼,忽而变了称呼:“燕少爷的事情,我不敢妄自猜测。” 燕云渡这才施舍般的看了秦浔一眼,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镯,这个镯子一看就知道是人为打的,而且打的手法并不是很高超。 上面的花纹歪七扭八,勉强能看出打的花纹是一圈圈的云,在云的外边还有绽放的莲花,原本应当圆圆的镯子已经有一块深深的凹陷了进去,看上去就是一个四不像。 在矜贵的燕云渡身上,这廉价的手镯显得格格不入,像是镶了金边一样,充满了违和感。 陈让在他住院高烧不断的那段时间,想要将他这个镯子褪下来,却被失去理智的他反压在身下,他眸光冷淡,仿若看着死物一般,冷声道:“滚。” 在那次过后,陈让再也不敢动那个镯子,后面还是燕云渡主动伸出了手,给他看着这坑坑洼洼的镯子,他说这是他已经死去的爱人送给他的礼物,是他爱人亲手做的,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燕云渡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分外突兀,让秦浔神经不由得紧绷了一瞬。 “我在那一晚回去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什么?”燕云渡的下巴抵在手掌心中,看着陈让洗好了小龙虾,手起刀落的,熟练的处理龙虾,身旁的郑文基脸上露出崇拜的神情,但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郑文基久矗立着的腿在轻微的颤抖着。 秦浔艰难的吞下了口水,他没有回话,自觉是一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他叹了口气,神情带着丝丝怜悯:“郑文基放走了让让。” “然后,我只用了三分钟,就锁定了让让的位置。” “在郑文基的一套房子里,找到了陈让。” 他改变了对于陈让的称呼,指尖敲打着沙发上,目光却一直看着陈让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挪移。 “他浑身赤裸,躺在郑文基的身下。” 燕云渡眯着眼睛,那一幕是个梦魇,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萦绕着,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病情开始朝着不可逆的方向恶化着。 秦浔浑身冒着冷汗,指尖蜷缩起来泛着白,他不知道燕云渡和他说这个话的含义在哪儿。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燕云渡面对那样的画面,又是怎样的疯狂。 但在秦浔面前的燕云渡却只是很平静的叙述着这个事情,连呼吸都不带一丝起伏,这让秦浔脑海中警铃大作。 难道是另一个‘他’出来了?! 这几乎是最糟的结果,秦浔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 “然,然后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引出燕云渡后面的话。 “后面啊。” 耳边又重新变得嘈杂。 ——他为了逃离你,宁愿雌伏在别人的身下。 “燕云渡,我不干净了,你放过我吧,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燕云渡,杀了我,杀了我吧。” “这是别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是我勾引了他,怎么,满足你变态的性/欲了吗。” “唔……” 陈让雌伏在郑文基的身下,下一秒,他的头猛然被赶来的燕云渡拽了起来,狠狠地撞向墙壁,鲜艳的血从额角滑落。 燕云渡眼神没了焦距,拽着他的脑袋,用力的撞向已经被飞溅血染红的墙壁,一下比一下用力。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发疯的燕云渡如同一只猛兽,赤红的双眼倒影在陈让的眼中,他的脸已经被血沾染了。 燕云渡把他压在身下,扬起手,将他的脸彻底打的红肿起来,手掌印在他的脸上分外清晰。 “背叛……?!”陈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眸光狠戾,“你也配?” 燕云渡只感觉脑海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他的手正掐在陈让的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已经暴起,完全是把陈让往死里掐的力度,陈让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可是他一点挣扎也没有。 他浑身赤裸,脖颈上还留有郑文基留下的痕迹,深深刺激地燕云渡。 那纤细的脊椎已经弯曲到不可思议的弧度,只要再用力,再用力一下,他就可以彻底拧断脊椎,彻底将这个人占为己有了。 但燕云渡在陈让即将窒息的前一秒,骤然松了手,扯着他的头发,让陈让跟狗一样的爬行,完全不顾他额角还在留下汩汩新鲜的血液。 “你说我配不配?” 陈让被燕云渡狠狠砸在客厅的大理石上,他惊恐的发现大厅里站满了燕云渡找来搜寻他的人。 而他,此刻,浑身鲜血,满身赤裸,头发被燕云渡拽起,跟狗似的四肢跪趴在地上,腰部下沉,下半身暴露在空气中。 “原本还想给你最后一点尊严。”燕云渡神情阴鸷的笑了笑,往前一步,他的动作让陈让知道他想干什么。 陈让惊恐的往后退,“不,不要,不要——” “啊——!” 燕云渡根本没有任何过度,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狠狠压在地板上,那里很快涌出了鲜血,可是这点疼痛比起周围,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自己跑也就算了,”燕云渡狠狠抓着他的头发,语气阴冷的在他耳畔轻声道:“为什么还要拖累别人呢,嗯?” 陈让朦胧中看到郑文基被拖了出来,就在他们交舑的不远处,郑文基四肢被绑住,而燕云渡的手下拿着一把电锯,火星子在空中冒开。 陈让瞪大了眼睛,想要伸手往前阻止那人的动作,嗓音嘶哑,却被身后的人碾碎了所有的话语。 只能从喉咙间迸发出最原始的音节。 “不……不要……” “放过他,放过他。” “我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求求你,求求你。” 陈让像丢弃了所有的尊严,他干涸着声音,字字泣血。 燕云渡忽然把他抱了起来,以稚儿撒尿的姿势,灯光照射下的圈圈水痕甚至变成了白沫。 陈让眸光涣散。 可是那蔓延在空中的火星子却让陈让挣扎起来。 因为燕云渡正以这样的姿势,让他们交.欢的部位彻底暴露在郑文基的面前,带出绵密的水声。 郑文基被打了药剂,被迫清醒,瞳孔骤然瞪大。 “不要看我,文基,不要看我……” 陈让哀求道,泪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额头滑落,糊满了整张脸,他拼命捂着脸,想要逃避,“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看我……” “真是对苦命鸳鸯呢。”燕云渡轻笑,笑意却未达眸底,他狠戾地掰过了陈让的下巴,让他直视着郑文基,“看看,这就是你拖累别人的下场。” 旁边的人猛然拉开了电锯,滋滋滋的声音在房间里弥漫,混合着绵密的水声,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陈让呼吸一窒,在温热的血液飞溅在他脸上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被电锯切割整齐落在地面上的残肢,流着汩汩的鲜血,染红了陈让所有的视线。 他大脑嗡嗡作响,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什么也听不到了。 只有郑文基苍白着面色,却依旧扬起笑意,用口型和他说:“没事的。” “别害怕。” 这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连累了郑文基。 燕云渡眨了眨幽黑的双眸,“后来啊。” 他平静地重复道:“郑文基的腿断了。”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其他的手段还没有使出来。 秦浔的神色一僵。 “所以,我想,”燕云渡柔软的长发散落下来,夏日午后的光芒从窗外的缝隙中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那张脸漂亮的不可思议,“你不要和郑文基一样。” “让让很害怕血的。” “阿渡!小龙虾做好啦,过来尝尝!”陈让拿着一只小龙虾,蒸汽氤氲在他的脸上,他笑得灿烂,冲着燕云渡挥手。 “来啦。” 燕云渡撩起了长发,在经过秦浔身边的时候,他抹出一丝笑意,“哦对了,当初我发现他们偷情的地方,就是在这间房子里。” 外头是明媚的阳光,但秦浔却遍体生寒,坐在那里,久久不敢动。 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那股粘稠的血腥味和掉落在地上冒着血的残肢。 也是在这一刻,秦浔忽然清楚的认识到一个事实—— 陈让对于燕云渡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一件物品。 一件私人物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第 26 章 “秦浔。”郑文基不知道秦浔为什么愣在那里,“快来啊,不然小龙虾凉了。” 秦浔的面色苍白,萧索了两下,刚想走过沙发的那头,燕云渡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起来,他浑身抖了几下,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绕到了沙发的另外一头。 “抱歉,我来了。” 在他们的面前,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秦少爷。 “阿渡,不用扒啦,我直接这么吃也可以的。” 陈让刚脱下围裙,洗好手,只见他位置上的空盘子里面已经堆满了小龙虾,壳剥的格外整齐,好似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不行。” 燕云渡扎起了长发,戴着手套沾了沾t国的调料,喂到陈让的唇边,陈让脸一红,他不习惯被人这么对待,从小到大都粗糙习惯了,遇上燕云渡才稍微变得细腻了些。 “你被海鲜扎是会过敏的。”燕云渡一口一口喂着陈让,看着陈让和仓鼠似的腮帮子鼓起来,他神情温柔,“吃慢点,没人和你抢,真是的。” 燕云渡轻笑着用手套干净的边缘擦拭去陈让唇边的液体。 “我……” 陈让也是在穿越来之前不久才知道自己被海鲜扎,就会过敏,其中最严重的就要属小龙虾了,因此他在海鲜市场打工的时候,尽量不会去小龙虾的那个区域。 可是他记得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和燕云渡一起吃过饭,燕云渡是怎么知道的? 兴许是看出了陈让的疑惑,燕云渡失笑着,用另外一只手的指腹,揉了揉陈让的眼尾,语气宠溺:“你都写在了自我介绍里面,忘记了?” 陈让这才恍然大悟,他先前参加学生会的暑期实践,上面的表格有一项就是写他对什么过敏。 可是这副身体居然也会吗? 陈让索性不再想了,“乖,张嘴,在多吃一点。” 燕云渡诱哄,在最后一只小龙虾吃了一半的时候,陈让身子微微往后仰,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他腮帮子都咀嚼疼了,吃不下去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见燕云渡神情自若地吃过了他剩下那一截尾巴。 燕云渡伸出舌尖在指尖来回舔舐着,塑料被舔的发出莫名的声音,拉出细腻的银丝,他察觉到了陈让的视线,抬眸,漂亮的眸子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层细碎的金光。 陈让神情呆滞一瞬,心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脸骤然变得通红。 为什么,这么涩啊……明明只是吃个,吃个小龙虾。 “哎呀。”在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靠近的时候,一声巨响打断了这旖旎的氛围。 陈让转头看去,只见郑文基连人带椅,摔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小龙虾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郑文基连忙爬起来,“可能是药效上来了,前面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 陈让心下一阵愧疚,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郑文基,人家就开始疯狂的吐血,还因此请假了一个多月,课都来不及补上。 他赶忙咽下最后一口小龙虾,起身去扶郑文基,“我先带你去卧室休息吧。” “好,谢谢让让~” 郑文基抬起脸,脑袋在他的怀中蹭了蹭,面对着燕云渡的脸上是挑衅的笑意,随即把大半个身子靠在陈让的怀中,撒娇着要陈让扶着他去卧室。 燕云渡看着陈让围绕在郑文基腰间的手,倒了一杯热茶,袅袅炊烟遮盖了他的神情。 ——我也是头一回见有人赶着来送死。 ——既然他想,我当然要满足他了。 ……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陈让蹙着眉头,手里抱着一摞工程造价的书,站在图书馆的门口。 远处的树木在雨中摇曳,枝叶被雨水打得低垂,仿佛在承受着这场暴雨的重量。 图书馆的门廊下,几盏昏黄的灯光在雨中显得格外朦胧,雨势逐渐变大,淹没了那几盏昏黄的灯光。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到了闭关的时间,陈让准备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雨下的很大。 今天是周日,燕云渡去拜访秦浔家了,奚抉也不在宿舍,陈让只能打给郑文基。 他出门的时候,郑文基还笑着和他挥手告别,怎么现在电话都不接了? 难道是因为去洗澡了? 陈让嘟囔着,他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雨只有越来越大的痕迹。 当时间指向十点半的时候,陈让叹了口气,他准备自己跑回去,否则赶不上门禁。 b大大的离谱,图书馆在新校区里面,和老校区隔着两条街。 陈让心中估算着回去的时间,抬起眼眯着眼看了眼倾盆而下的雨点。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书本,还是决定拿起一本抵在头上,剩下的几本放在图书馆门口的角落。 明天早点来拿好了。 陈让这么想着,已经是六月底了,天气炎热,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只能把书本抵在脑袋上。 刚过了一个路口,前面的雨雾骤然变大,雾蒙蒙的,遮盖了前面所有的路。 陈让浑身已经湿透了,他摸索着在雨中慢慢前行。 就在这时候,周围刺耳的刹车声和尖锐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传来刺眼的灯光,让陈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失控的车子迅速朝着陈让冲击而来。 陈让的心跳骤然加快,身体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离他几米远的车子变得而越来越近,陈让感觉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刹那慢了下来,他只能听到雨点落在他身上,和轮胎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手微微发抖,书本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水花迸溅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却淹没在大势的雨夜中。 那辆车即将撞上陈让的瞬间。 陈让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过去。 那些一个人的日子,那些无尽的黑暗,他一个人在讥讽中长大。 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到了冬天也只能穿着帆布鞋,穿着满身补丁的衣物,一个人走过风雪漫延的山,走十几公里去镇子上学,午餐就一个人拿着冷硬的馒头,在破旧的小窗户前,吹着寒风默默地吞咽着。 后来,长大了,被父亲欠下债务的人围追,逼得他从三楼一跃而下,可是他不能休息,他第二天还得去上班,因为他一旦停止工作,停止缴费,奶奶的呼吸机全都会被停止。 他没有其他亲人了。 只有一个奶奶了。 可是真的好累好累啊,好累好累啊。 刺眼的灯光晕染在陈让的眼中,他本以为自己曾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可此刻,他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想要抓住什么,想要挣扎出这无尽的深渊。 渴望有人来拯救他。 记忆中似乎有个长发的小孩,清脆的声音,宽厚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给了他安全感,将他从这窒息的边缘中拉了出来。 “拉住我,我在这儿。”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陈让——” “陈让——!” 现实与幻觉交织在一起,远方传来的声音穿透了雨声,穿透了时空的缝隙,来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伸手抓住濒死的他。 陈让瞳孔皱缩,远处急促的脚步声,透过雨幕,他看到了那一抹身影,那人头发凌乱,浑身都被雨打湿了,脸上焦急和担忧,急促的呼吸都彰显了他一路来的艰辛。 陈让的心脏猛地的跳动了一下,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冰冷的雨疯狂拍打在他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看着燕云渡朝他奔涌而来。 ——就好像,他以前也曾逆着光朝着燕云渡奔去。 燕云渡长发沾染在身上,他面色苍白,在漆黑的雨中显得像个地狱爬上来的鬼怪,可陈让此刻根本感受不到害怕,他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一步步朝他来的燕云渡。 燕云渡冲到他的面前,既便踉跄了一下,很快地爬了起来,下一秒,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力度大的让陈让有些疼痛,他一声不吭,默默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令他安心的怀抱中。 燕云渡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再用力的把他抱在怀中,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刻也不敢放松。 陈让还没有说话,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有热呼呼的液体蔓延开来,滴落在他的肌肤上,在这么寒冷的雨夜,竟然是那样的炽热。 燕云渡眼眶发热,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下来。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似乎被人用手紧紧拧着,疼的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在看到陈让即将被车撞到的那一秒,他只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下来,仿佛被暗了定格键。 不要! 不可以! 不要再丢下我了,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了。 燕云渡不愿再去回想他失去陈让的那段日子是如何过来的。 直到此刻,感受到怀中的温热,他紧绷的神经才逐渐安稳了下来,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慌乱。 陈让大脑嗡嗡作响,燕云渡是……哭了? “求求你……”燕云渡低声祈求道,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不要再丢下我了。” “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么漆黑的角落里了……” “我会乖乖的,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会乖乖的……” “不要……”燕云渡哽咽着,“不要在丢下我了。” 陈让的心脏仿佛遭受了剧烈的撞击,仿佛要冲破胸膛,将那股窒息的孤独感冲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炽热。 原本断线的系统忽然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发着尖锐的警告。 “宿主……请辨别,不要被欺骗……宿主,请……” 这算欺骗吗? 不,这不算。 陈让抬起双手,紧紧回抱着燕云渡。 他在车子要撞来的前一秒,清晰地看见了燕云渡脸上的惊慌失措和一闪而过的绝望。 他第一次反驳了系统:“我相信他。” “他不会那样对我的。” 他把头埋入燕云渡的肩窝中,鼻尖萦绕全是令他安心的气味,他眷恋的蹭了蹭,像是一只幼兽,抓着燕云渡的衣袖,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会丢下你。” 不管以前你遭遇了什么,但在我这里,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雨依旧在下,砸在他们的身上,冰冷而沉重,但陈让却感觉不到冷了,他的耳边只剩下对方灼热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至少在这一刻,他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在这个冰冷的雨夜,他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可以把他拉出深渊的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30 第27章 “陈让,陈让。” 奚抉在陈让的面前挥了挥手,“oi——” 陈让还是没反应,他举起手腕上的链子,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那条链子上有一个吊坠,吊坠是圆形的,有几个小孔。 奚抉戳了戳陈让的肩膀,“老师叫你呢。” “啊?”陈让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于是整间教室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站起来的陈让。 “陈让,你有什么问题吗?”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李教授停下了话,看着突兀站起来的陈让,他想着要在劝说陈让进去他的实验组,为将来保研打下基础,但陈让却以燕云渡为理由拒绝了他,李教授惋惜,准备在找人劝说劝说陈让。 “没,没有……” 陈让脸‘唰’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坐了下来,瞪了一眼奚抉,“干什么呢!” “我看你望着这条手链,人都快看傻了。”他伸手想要去摸那条银色的手链,但是被陈让狠狠地拍了一下,“这么宝贝?” “不许碰。”陈让看着这条手链,这是燕云渡送给他的。 “好好好,全校都知道你和燕云渡在一块了。” 奚抉叹了口气。 “不是,没有。”陈让红着脸小声说道,指尖却在那条银色的手链上来回摩梭着。 自从上次雨天过后,燕云渡对他的态度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原先早上都是陈让等着燕云渡,送上他跑几公里之外的早餐。 现在是在他刚出门的时候,燕云渡已经穿好了衣服,每天的衣服样式都不一样,有时候扎起头发的发圈也不一样。 陈让以为他要去约会,在一次燕云渡故意的把手中的圈戒给他看,陈让终于忍不住,按捺住心中的苦涩:“你,你是有喜欢的人,要去追他吗?” 燕云渡的手一顿,面色复杂地看着陈让,半响叹了口气,揉了揉陈让的脑袋,道:“对啊,我要追他,但是他不知道。” 陈让的心中如惊涛骇浪,他咽下了喉头的苦涩,垂眸帮燕云渡挑戒指,但后面他已经心不在焉了,燕云渡说什么他也只是说好,很合适。 那个晚上他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宿舍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放在绞肉机里反复的搅动着,疼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连回复燕云渡的念头都没有。 后面过了三天,燕云渡也没有找他,他们的宿舍明明就在对面,可是,却像是隔了天堑鸿沟,陈让不主动,燕云渡也不会跨过这条沟。 陈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燕云渡是他的攻略对象,只是……任务对象而已。 “奚抉。”睡醒的陈让揉了揉眉眼,看着奚抉鬼鬼祟祟的从探头到门外,“你干嘛?” 奚抉似乎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脑袋差点被门夹了,他赶紧揉了揉脑袋,阻止了陈让的动作。 “没,没事。” “对了。”奚抉转了转眼睛,“你下午和我去一个地方。” 因为马上要期末考了,社团活动都结束了,但是有一门是户外拍视频的作业,陈让以为奚抉想要和他一起去拍摄这个作业,病恹恹的点了点头。 “啧,你……”奚抉看着穿着人字拖和大裤衩的陈让,额角抽抽,“你就不能换个好看点的衣服吗?” “我?”陈让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我也要出镜吗?” 奚抉看了眼时间,把陈让推入洗漱间,不一会儿,就将人打扮了个干净。 奚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走了走了。” 陈让不确定奚抉在搞什么鬼,但是他上了车,奚抉和他说地点有点远,索性直接靠在车窗上半眯着眼睛,本身只是想要休憩一小会儿。 但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雪松味道,这个味道格外的熟悉,陈让不知不觉的,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陈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日暮落在山边,照耀出渐粉的晚霞,他懊恼自己怎么会睡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披了一件西装外套。 他闻到的雪松味正是来自那件西装外套的,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余温。 陈让心中漏跳了一拍,手紧紧握着西装的外套,他眷恋的把头埋入那西装的外套,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眶竟有些酸涩。 他小心翼翼地叠好外套,目光眷恋在外套上流连着,才重新打起了精神,打开了车门。 车外没有人,只有一个红毯铺着前方的路。 陈让看着这个景色,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那是一座小木屋,在小木屋的不远处还有着没有融化的雪山。 远处连绵的雪山,夕阳的余晖将雪顶染成金色,仿佛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小木屋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蓝天碧云,日照金山。 陈让的心砰砰直跳,他抿了抿唇,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明明路程并不长,但陈让却觉得时间被定格了般,变得分外的漫长。 直到他抵在了小木屋的面前。 他的手抵在木屋的门上,有一种魔力驱动着他往下按,推开这道木屋。 在他指尖转动的那个瞬间,大脑里闪过一丝刺痛。 ——逃! ——不要打开! ——快逃,快逃,求求你了,不要在重蹈覆辙了。 谁? 是谁? 细碎的记忆拼凑出,在他的面前。 “阿渡!” 他仿佛处在虚空之中,灵魂体漂浮在一个现实的空间中,他抬眼望去,只见另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陈让躲在木屋的门后。 日光沉沉,日暮斑驳的洒在木屋的橱窗上,映出陈让模糊的影子。 他躲在门后,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屋内点燃着昏黄的蜡烛,蛋糕摆在桌上,除此之外,还有丰盛的宴席,全都是陈让自己烧出来的。 全是燕云渡爱吃的。 这是阿渡的生日。陈让腼腆地笑了笑,同时心下也有些不安,先前郑文基告诉他燕云渡喜欢吃的食物都是从F国空运过来的,他身体娇贵,不吃超过了一个小时的龙虾,不吃高了一度的XX菌…… 很多的东西陈让都没有听过。 他一个个记下来,去网上搜寻。 好贵好贵的,陈让看着网络上的价格,这已经超出了他价格的认知,可是为了燕云渡。 这些都值得。 他把这些东西记了下来。 他白天去打工,去端盘子,去超市搬货,晚上就去给人家看店,有一次太困了,导致手指被割破,搬货的时候整个人不小心倒在地上,脚腕都被撞青。 可是陈让并不觉得疼,他反而满心欢喜。 只要一想到燕云渡会对他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陈让的心就被填满了,任何的伤痛都算不了什么。 除此之外,陈让也去咨询了郑文基,还有什么可以送给燕云渡的礼物。 郑文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调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拍摄的是一本书,那本书的中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电影票,那是十几年前的一张老电影。 “这是阿渡妈妈留下来的,”郑文基提醒道:“这张被他不小心撕毁了,他一直想再找一张。” 陈让眸光焕发,他似乎是一个润滑了的机器,拍下了那张照片,连忙道谢:“谢谢你,文基,我回头请你吃饭。” 郑文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目光怜悯。 陈让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了在他们学校的老教授手上有这个票,老教授是电影票收藏家,但唯独不好的是老教授脾气不好。 当他上门去拜访老教授的时候,理所当然被老教授赶出了门。 但后面,不论风吹日晒,陈让都准时出现在老教授的家门,老教授腿脚不便,他就推着老教授出去晒太阳。 直到某天,老教授不堪其扰,自己出去走走,陈让焦急地去寻找老教授,在一个马路中央发现了过马路的老教授,陈让就要上前去,却发现一辆车正闯了红灯,直直向着老教授撞去。 陈让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整个人上前将老教授推出去,而他自己被车撞飞了三米远。 陈让被送到医院,在icu里面躺了整整两周,经过三轮手术才抢救了回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老教授能不能把电影票给他。 老教授面色复杂,怎么会有年轻人豁出性命救了他后只要一张不值钱的电影票呢? 陈让却不这么想,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电影票放在心口,跟当个宝贝似的,然后放进了一个专门为这个电影票定制的盒子里面。 他躲在木屋后面,幻想着燕云渡看到这些会不会高兴,不会嘴角上扬,会不会摸摸他的头,然后欣喜的接过他的礼物,既便说一句辛苦了。 陈让也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陈让眼中满是欢喜,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心脏砰砰直跳。 木屋被用力的推开了,在看到门后陈让的那一瞬间,燕云渡的脸猛然沉了下来。 眉头紧紧皱着,眼中满是不耐和厌恶。 “你在搞什么?”燕云渡的声音冷淡,但仔细听,却能感觉到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气,仿佛在尽力克制着自己。 陈让抿了抿唇,尽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他不安地搓了搓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小盒子递给燕云渡,“阿渡,生,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轻轻的,但回应他的,却是燕云渡毫不留情的嘲讽。 燕云渡目光一顿,看着外表精致的红盒子,他没接,也没说话,空气在此刻仿佛凝固了下来,只有饭菜的香味在小木屋里面弥漫着。 “阿,阿渡……”陈让脚步小小地往前挪动了一瞬,拉近了他和燕云渡之间的距离,见燕云渡没有反应,心中涌起一股小小的欢喜,脸上都洋溢着笑脸,“你看看。” 燕云渡伸手,一把夺过了那个小盒子,随手翻看,精致的小盒子一角顿时塌陷,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张简单的电影票根,还有一个制作粗糙的手链。 “这是什么。”燕云渡语气平淡,眉宇间带着不耐,“你买的?” 陈让点点头,期待的看着燕云渡的表情。 他会高兴吗? 他会开心吗? 他会不会觉得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呢? 他所有的幻想被燕云渡的动作撕碎。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个瞬间,他眼前一花,那条手链被燕云渡狠狠摔在地上,泛黄却保护很好的电影票被燕云渡撕成一片一片。 他一扬手,被撕得粉碎的票根在他的指缝间随风散落下来。 手链滚落到桌角,被沾满奶油的蛋糕染脏了一截。 “恶心。” 燕云渡冷冷道。 陈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似乎是被人当众狠狠甩了一巴掌,耳畔嗡嗡作响,脸颊骤然生疼。 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嗓子干涩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燕云渡的目光又转移到了精致摆放的蛋糕和还在冒气的宴席上。 他皱了皱眉,似乎是忍受不了这股廉价的气息,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燕云渡冷冷盯着他,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以为你是谁?” “你是不是想着做这些,我就会对你好?” 陈让的面色又苍白了一瞬,他无力地摇头,伸手想要去抓燕云渡的衣角,“没有……我没有……” “我只是想为你庆生,想,”他喉头哽咽了一下,眼眶泛红,“想让你开心一下子……” 他的心似乎是被狠狠撕扯开来,血肉模糊,痛的陈让几乎丧失了呼吸的本能。 燕云渡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拽起陈让的衣领,像是在看什么污秽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他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感动,很让我恶心呢?” 他猛地一甩,陈让被他狠狠甩开,脚步踉跄,后背撞在桌角,原本摆放整齐蛋糕被推到在地上,精心准备的饭菜全都倒在了地上,汤水混合着蛋糕撒了一地。 陈让倒在汁水中,他熨了很久、整齐的衣物飞溅上了汁水,变得肮脏。 “唔——” 陈让被燕云渡踩在地上,他的脚尖重重的踩在陈让的胸口处,燕云渡的眼神冰冷,“滚。” 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像是一记闷棍狠狠砸在陈让的心上,随之而来的,是胸口处的剧痛。 燕云渡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垃圾,掏出消毒纸巾擦了擦手和鞋尖,将擦拭过后的垃圾扔到陈让的脸上。 门外的风吹过他的长发,露出那张美艳的脸,仿佛呆在这里一秒都是折磨,昏暗的烛光将燕云渡的影子拉的格外长。 他收回了脚,门外忽然传来狗叫。 陈让下意识的抬眸,只见一个萨摩耶欢快地从门外跑来,似乎闻到了什么香味,跳在了他的身后,将他攒了很久,求了很多人,才买来的食材,用了近乎一天的时间准备的佳肴吃了进去。 燕云渡皱了皱眉,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呀,阿渡。” 燕云渡冷淡的抬眸,看着来者,“你让我浪费时间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垃圾?” 陈让呆滞在那里。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寻思你肯定也不吃,把狗带来吃了,以免浪费粮食啊。” 陈让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来者,正是给他意见的郑文基。 燕云渡冷哼了下,迈着矜贵的步伐出了小木屋,末了,又转身,“烧了这个地方,我嫌晦气。” 陈让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明明是很昏暗的烛光,却刺的他眼睛生疼,燕云渡的脚步一踏一踏,仿佛是某种死亡的倒计时。 他的指尖在止不住的颤动,雪白的衬衫似有血在蔓延,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是那么欢快的期待着今日的到来,连祝福语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谁?说了什么? 陈让的耳膜嗡嗡作响,有人似乎蹲在他的身边,说了什么,但那些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陈让疼的蜷缩起来,脑海中只回荡着燕云渡的话,每句话都刀刀剖入他的身体。 他喊我垃圾。 这个小木屋是我建造的秘密基地,我造了很久很久……我想分享给他的。 我告诉他,这里承载了我很多的回忆,我不开心难过的时候,会坐在小木屋的窗前,眺望着雪山和下面澄澈的湖水。 我原以为,他也会喜欢的。 被车祸撞开的伤口还未好,胸膛处的伤口又重新裂开,血染红了他白衬的衣衫。 他幻想过,他和燕云渡坐在小木屋里面,烤着火,看着窗外的一年四季。 他想给燕云渡分享在雪山遇到那朵漂亮的雪莲,他想等那朵雪莲再大点,就带燕云渡去看。 他想和燕云渡在小木屋的门外,看着满天的繁星,细说着他们之间的故事。 胸膛剧烈的疼痛要将陈让燃烧殆尽,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片纷飞的一角,他再也忍不住,呕出一口温热的鲜血。 他忽然想起了燕云渡之前冷着脸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 正大光明的在你面前,叫你阿渡。 我只是想…… 想让你开心一点点,再多一点点,也好的。 能抚平你眉间的褶皱,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原来真正的绝望,是连哭泣都觉得无力。 …… “……” 陈让猛然惊醒过来,那种无力感似乎还在身体里面萦绕不去,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豆大的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头上冒出来。 抵在门把手上的手甚至都在轻微的颤抖。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见风呼啸吹过山林的声音。 心脏在砰砰直跳。 陈让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那是他吗? 那是燕云渡吗? 可是,他在穿越前从未见过燕云渡,原身也才只是刚上大学而已,原身出身贫困,也不可能和燕云渡这样的天之骄子在一起的。 难道都是系统在作怪吗。 陈让心一沉,在危险面前,为了他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的燕云渡,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汪。” 身后传来一声狗叫声。 陈让身子一凛,瞪大眼睛,缓缓转身,看着那条冲着他呲牙的狗。 和画面中的萨摩耶不同,这只狗是一只棕黑色的狗,陈让既便认不出来狗的品种,但也知道这个狗毛光鲜亮丽,油光水滑,一看就知道主人养的很好。 陈让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手把门把手往下拉了去,他整个人往后倒去,他一惊,想要伸手抓住门,但只是抓住了一抹虚空。 “站在门外这么久,然后来了个投怀送抱?” 熟悉的气息萦绕陈让满身,安抚了他浑身的不安,陈让的心在那一刻一瞬间安定了下来。 “嗯?你害怕狗?”燕云渡把人报了个满怀,手围绕在陈让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陈让咽了咽口水,“还好。” 在他站起身,看清了小木屋中的摆放的时候,瞳孔皱缩。 蛋糕、美味佳肴,甚至连窗户旁边上面黄色小方巾摆放都一模一样,他呼吸一窒。 “怎么了?” 燕云渡站在他的身后,把他带入怀中,长发垂落在他的肩膀上,圈住他,“你对吃芒果过敏,每次还嚷嚷着要吃芒果,偶尔解一下馋就可以了,每天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自己偷偷吃。” 他自言自语,眉目间全是笑意,“每次吃不完都给菜蛋吃。” 陈让艰涩的滚动了两下喉咙,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影,他是对芒果不错,但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再也没有吃过芒果,…… “菜,菜单是谁啊。”他缠绕着燕云渡柔顺的长发,看似带着不解问道。 「菜蛋。」 燕云渡微微歪了歪头,眼眸漆黑如宇宙中的黑洞,仿佛要将陈让的灵魂吸入进去。 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走马灯似的最后汇聚在陈让的面前。 他看见自己满身青紫和伤痕,金黄的锁链牢牢的绑定在他的脖颈,而锁链的另外一端在燕云渡的手中。 他被迫坐在燕云渡的怀中,他必须要将燕云渡喂饱了,才能换来食物。 燕云渡喂他一口,他就得被迫接受燕云渡所谓的奖励,一口一口将他亲手给予的食物喂下去。(我这里没有写任何违规的东西别锁我了) 「好吃吗,让让。」 燕云渡亲昵的咬了咬他的锁骨,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肌肤。 陈让的手臂上全是针孔,他乖乖地回蹭了燕云渡,乖巧道「好吃。」 燕云渡低声笑了下,指着他面前那盘黑乎乎,已经烤熟的肉,「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让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前面吃了一块,他已经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是你最爱的那条狗啊。」燕云渡谓叹,长发垂落,显示那张脸美艳无比:「是你为了它,忤逆我,甚至还动了想跑心思的那条狗。」 「我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成全你们了,它的味道好吧,可是我亲手一刀一刀剖开它的皮,挖出它的心肺,只是太吵了,于是我就把它舌头剁掉了,要吃么,嗯?」 燕云渡修长的指尖在陈让瘦削充斥着病态白的脸上轻柔的揉捏着。 手掌心揉了揉陈让的肚子,「然后呢,活活在热水里烫死了。」 「你看,我多好吧,让你们最后融合在一起。」 「……」 …… “呕……” 陈让回神,猛然呕吐起来,身子弓了起来,可是他一天没吃饭了,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燕云渡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漂亮的脸蛋凑近他的身旁,轻轻问:“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陈让心头骤然一颤,苍白着神色,茫然的眨了眨眼:“你,你在说什么呢。” “我只是坐车太久了,有点想吐。” “这样啊。”燕云渡略失望的叹了口气,如果让让恢复了记忆,他根本不用在装成这样令他自己都恶心的模样,可是父亲告诉他,要忍耐,要忍耐,否则他和陈让再也没有过去的机会了。 “还是不能先让你想起来。”他轻叹一声,在陈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只见燕云渡把一根细长的针头用力的扎入到他的后脖子中,陈让身子一颤,整个人软绵绵地跌入燕云渡的怀抱。 燕云渡原本带着温柔笑意的脸骤然变了神色,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在一瞬间被彻底撕裂,瞳孔剧烈地收缩,像是被某种力量无情的拉扯着。 嘴角微微抽搐着,漂亮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让让,让让让让。” 他神色痴迷,胸口剧烈的起伏,鼻尖抵在陈让凸起的,还未结痂,露出粉红色肉的疤痕上面。 “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燕云渡身体另一个自己在借着他的话说着。 “拿着被糟蹋的礼物,复制出来,来讨好他,你真恶心。” 燕云渡的大脑被两股力量浑身拉扯着,他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他忽然冷笑了下,看着在自己怀中的陈让,火却在血液里沸腾,“你也想要他,不是么?” “装什么清高,你和我一样,骨子里都是肮脏的血,都是阴沟里的蛆虫,都是垃圾。” “当初把狗活剥的是你,让他吃下去的也是你,他变成那副样子,你没有一点责任?”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燕云渡泛着冷意,却温柔的抱着怀中昏迷的陈让,亲了亲他的眼尾,“那是那只狗不得好死,它竟然想和我抢陈让。” “你也不逞多让。”燕云渡道:“你给陈让打了多少禁药,让他变成和三岁孩童一样离不开你的手段,也是你干的吧。” “没有办法。”他自己在屋里自言自语,叹了口气,道:“让让想跑,我能怎么办呢,哄过,睡过,闹一次上他一次,只有被上怕了才懂得痛,但还是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燕云渡低声道,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带着一种病态的执念,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向陈让宣告某种不可违抗的命令。 下一秒,他露出尖锐的牙齿,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疯狂地撕咬着陈让的肩膀,牙齿深深嵌入皮肤。 仿佛要将自己的印记刻进对方的血肉之中,在对方的身上深深留下自己的痕迹,成为自己最为完美的‘作品’之一。 陈让的皮肤被他咬得鲜血淋漓,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仿佛这种近乎暴虐的占有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感。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陈让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他的呼吸灼热而混乱,喷在陈让的颈间,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疯狂。 燕云渡活生生的从陈让的肩头上咬下一块肉,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满足地眯了眯眼,舔了舔猩红的唇瓣,活像是地狱爬上来的艳鬼,美艳而恐怖。 伸出舌尖在那块扯出伤口的地方反复的舔舐着,“好甜啊,好甜啊,让让。” “你终于又重新回到我的体内了。”他餍足的摸了摸肚子,那润滑的口感似乎还在口中萦绕不去,亲昵地蹭了蹭昏迷的陈让。 秦浔告诉过他,陈让的腺体咬的太严重了,不能在遭受任何的伤害,否则容易废掉腺体,而腺体对于一个人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可是,可是。 燕云渡鼻尖在陈让的腺体上疯狂的蹭着,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没有我的味道? 我明明先前把信息素融入到他的身体里面了啊,告诉别人,他是我的。 燕云渡不信邪,又凑上去仔细的闻了闻。 他像一只暴怒的野兽。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有?! 我的信息素去哪里了?! 为什么不见了? 犬根在发痒,燕云渡露出了那尖锐的犬齿,先前被咬下的肉还有一丝丝细碎血淋淋地挂在他的犬齿中间。 他张口,重重在那张还未愈合的腺体上又一次狠狠地咬了下去。 霎时间,血液从裂开的伤口处奔涌出来。 燕云渡拧着眉头想,beta就是不好,每次都得咬很重很重才能留下一丝我的信息素,还不能彻底标记。 那么…… 变成Omega—— 也没有关系吧。 毕竟他是我的。 除了我还能选择谁? …… 秦浔迟了半刻钟而来,只是刚下车,就看见小木屋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在他的眼中弥漫开来。 他的心甚至漏跳了一拍,呼吸一窒,脚步踉跄地往前走。 “阿渡!” “陈让!” 他呼唤着,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只有燃烧的火星子。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瞳孔皱缩。 在陈让的生日这天,燕云渡又一次咬破了陈让的腺体,血液飞溅在燕云渡白皙的脸上,地板上甚至糊了一层腥稠的血液,然后燕云渡点燃了小木屋,在火光中抱着昏迷的陈让,痴迷地舔着他的腺体,转头对秦浔笑着说。 “我把他变成Omega,当成他的生日礼物。”他的目光灼灼,微微歪头,笑如宴花:“多棒呀。” …… “你的意思是,他在郊区那边建了个小木屋,然后为你庆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木屋着火了,他救了你?” 奚抉看着那条手链,面色难看道。 陈让一抬手臂,背部那块就钻心的疼,那里贴上了白色的纱布,秦浔告诉他这是他不小心被火烧到了,烧掉了一块肉,连带着腺体都受到了一点伤害,他被燕云渡救出来后,在icu躺了整整一周,才勉强能转去普通病房。 然后在普通病房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还是燕云渡每天陪伴在他的身边,按摩他的小腿以免肌肉萎缩。 陈让不记得了,但他醒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燕云渡脑袋低垂,安静地在他的床旁睡着,眉头紧蹙着,看着睡得很不安稳。 那一刻,星光照耀在燕云渡的侧脸上,陈让觉得,星光月光都不如燕云渡的目光让他那么心动。 “嗯。”陈让低低地应了一下,拨动了一下手链,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奚抉欲言又止,但他看着陈让的神色,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哥哥奚熙曾告诫过他,不要和陈让太过于交好,可以的话,远离他和燕云渡,燕云渡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风光月霖。 “对了,明天就是期末考的最后一门了。”奚抉索性跳过了这个话题,他通过了辩论社的答辩,参加了他们的暑期活动,时间就定在六月底,也就是还有两周的时间,“考完准备去哪里放松一下?” “放松吗。”陈让想了想原身手头上的资金,燕云渡也告诉他学生会的暑期活动,让他好好准备一下,暂时去哪里还没有定,“我应该会先去兼职。” “拜托。”奚抉瞪大眼睛,“你从开学到现在,除了必要的时间去兼职,其他时间都和燕,燕会长粘腻在一起,饶是热恋也不带这样的,更何况你都说了你们还没有在一起。” “还是得有私人空间的。”奚抉郑色道,“他们这种家族的,总是三分钟热度,你可不要真的陷入了进去。” 陈让面色一白,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抿了抿唇,不确定道:“真,真的吗?” “对啊。”奚抉骄傲的挺起了头,“我,奚抉,谈过不下五个,为其他人出谋划策,被人称为‘恋爱军师。’” 他挤了挤眼,“本来一开始我就想劝你不要抱有那种想法,毕竟燕家是个百年顶级世家,成为燕家继承人,心思会单纯到哪里去?” 陈让不说话了,他的眼前浮现那晚在星光熠熠下,燕云渡醒了,眨着水润的眸子,露出无害的笑容,下意识的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小声道:“你终于醒啦。” 拽着陈让的衣服,撒娇道:“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你。” 他说起甜言蜜语仿佛是信手拈来。 这样的人会是三分钟热度吗? 陈让不自信的抿着唇,手指不安分的搅动着,他根本没有恋爱的经历,虽然系统告诉他,他的目标是攻略燕云渡,可是目前看来,他好像都是被燕云渡推着走的,从来没有自己主动过。 不过是在早餐、图书馆、还是在大雨磅礴的那一晚。 燕云渡总是在他最为无助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予他一丝丝温暖,将他拉入灼热的怀抱中,为他抵挡了万千的危险,告诉他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那,那我要怎么做啊?”陈让小声道,还在上课,他声音不敢这么大,而且前面还出了丑。 “在这个问题之前,”奚抉拿起书,装作看书的模样,身子却往陈让这边挪了挪,道:“你对燕会长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陈让的大脑顿时卡壳了一般,没明白奚抉的意思,“是我攒钱去吃一次七十九块钱牛排套餐的话,我会把一整块牛排都切好给他的感觉。” 奚抉:? 他吃牛排从来没有低于五位数,没尝过七十九块的牛排,回头去吃吃。 不是。 奚抉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比喻?!” 他差点被陈让带偏了,“我的意思,你觉得燕会长这个人怎么样。” “阿渡的话……”他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他是个很好的人吧,做事认真,对人也很照顾。” 连阿渡都叫上了,还只是很好的人。 奚抉翻了个白眼,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什么,却故意不点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翻书,语气轻飘飘的:“是吗?只是这样?” 陈让被问得有些心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声音越来越低:“嗯……就是觉得,和他相处挺舒服的,没什么压力。” 他说完这句话,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情绪被压抑着,无法完全表达出来。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对燕云渡的感觉远不止于此,可那种感觉像一团模糊的雾气,抓不住,也说不清。 真的是这样吗? 陈让之所以不敢往前走,系统的警告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他真的厌恶原身吗,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可是经历的仿佛不似作假,好似系统的尖叫声还在脑中叫嚣着。 “我就这么说吧。”奚抉拉长了音调:“如果他和别人谈恋爱,对别人好,目光都放在别人的身上,最后和别人订婚、结婚,成立自己的家庭,你们以后就是形同陌路了。” “在听我这么说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陈让握着笔的手一紧,他下意识就开口反驳,只是声音很小声:“不,不行。” 弱弱的,没有任何的底气。 奚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想好,他那种家族的人,你要和他长久,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花费十二足的勇气去追求。” “如果不想,趁着你们还没有深入,就此放弃。” 陈让低着头,目光一只在白色的书本上来回打转,那么多字,他却是一点没看进去。 他沉默着,没有作答,也因此没有察觉到,在手链上的吊坠中,在空的口子里忽然闪过了一缕红色的光芒。 第28章 只是为了攻略任务。 只是为了攻略。 陈让如此的告诉自己,他又忍不住问自己。 紧紧是因为攻略任务吗? 他真的对于燕云渡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吗? 或者说,他可以接受短暂的拥有过燕云渡之后,还能如此的释怀吗? 陈让扪心自问,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暑期项目出来了。”奚抉戳了戳他,他不戳破,感情上面的事情需要陈让自己明白,他能做的,就是帮助认清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陈让可以远离燕云渡,能在这个家族成长并指定为继承人的人怎么会无害呢? “诶,我们去采风啊。”奚抉无聊的撇了撇嘴,其实暑期项目和修学差不多的程序,只是不同的是需要打好人际关系,然后进入他们的项目组,第一阶段的修学旅程就是筛选的过程。 “哇,你们组暑期项目前期是去温泉啊。”奚抉羡慕的挑起了眉头,“我靠,你们名单里居然有傅月。” “傅月?”陈让打开了手机中的名单,上面分配着他和别人的分组,而他赫然和燕云渡在一组,每组配着一辆车,一辆车坐两个人,他好像依稀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副会长。”自从燕云渡成为会长后,学生会受到学生更为高涨的热情,其中原因就有燕云渡和傅月,这两个人是B大的风云人物,而且众所周知,傅月喜欢燕云渡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她和燕云渡一个系的,在班级里面就是担任男女大班长,而且还是女Alpha,曾经高调的公开对燕云渡示爱,”奚抉调出了当初傅月在整个操场,全网直播对燕云渡的表白,里面的女生长相漂亮,像是一朵凌厉傲然于枝头的梅花。 “燕云渡出现在操场,虽然是接过了傅月的花,但是很有礼貌的拒绝了她,其实傅月这么做会对燕云渡造成很多的困扰,最好的方法是不出现,但是……” 奚抉放大了燕云渡的表情,陈让看到燕云渡的时候整个人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他恍惚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的熟悉,脑海中就浮现了一盆黑乎乎的肉和燃烧着火星子的木屋。 “说来也巧,我们都不知道燕会长的生日,后面爆出来,傅月不仅知道他的生日,还在他生日那天进行告白,把花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奚抉啧啧称赞:“这关系得多好。” “陈让,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奚抉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是视频里的告白刺激了陈让,他赶忙收回了视频,“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还是……” “……给我看看。”陈让白着脸,将他手机里的视频重新打开,他瞪大双眼,想要看清燕云渡脸上的表情。 这张漂亮的脸上尽然是温柔的神情,甚至在拒绝傅月的时候,都是揉了揉傅月的脑袋,眼神宠溺,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连拒绝的话语都那么令人动容。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不过谢谢你的喜欢。” 「你真恶心。」 “这束花我很喜欢,颜色很漂亮,像你。” 「你这种自我为中心的感动,真让我作呕。」 “情书我就收下了,我会好好阅读它的。” 「你以为会用这种廉价的东西讨好我,就能改变什么吗。」 「你能不能去死,真晦气。」 那天风很大,傅月只穿着一条漂亮的小短裙,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视频里的傅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燕云渡看到了,体贴地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盖在傅月的身上,轻声道:“女孩子更要注重自己的身体,小心着凉。” 「我嫌这个地方晦气,烧了吧。」 明明是同一个嗓音,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这是谁? 燕云渡? “陈让!”奚抉看着他自虐似的把那个视频的进度条来来回回挪了很多遍,眼睛无神地一直看着那一段燕云渡有礼貌拒绝傅月,但又给了人家无尽温柔的画面,他心一沉,夺过了手机,“你清醒点!” “我……”陈让面色苍白的抬起脸,大脑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深吸气,让自己纷飞的思绪冷静下来,“抱歉。” “你和我说什么抱歉。”奚抉有点后悔把这个视频给陈让看了,“燕云渡和傅月关系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全都是傅月单方面的去追求他而已。” “毕竟两个Alpha在一起,饶是燕家也不会同意。” “他们那种家族,肯定要生下一个孩子作为继承人的。” 奚抉谓叹,“对了,这回你遇到了傅月,注意点。” 陈让打开那个分组,傅月和秦浔一组,就在他和燕云渡的下方。 “你和燕云渡走近的时候,傅月盯上你了,她……作风毒辣,不是一个良善的人。” 燕云渡之所以这么长时间的单身,不仅仅是他拒绝别人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傅月会不择手段的驱赶燕云渡身边的莺莺燕燕,更有甚者,她甚至让一个女生退学回去了。 下课铃响起了,陈让还没有起身,人群的目光忽然就集中到了门口,然后鼎沸了起来。 “我靠,那是燕云渡和傅月?” “燕云渡不是和陈让走得近么,怎么又和傅月走一块了?” “陈让能和傅月比么,一个天一个地,你也不想想,陈让什么身份,连长相都扔到人群中一眼分辨不出来的那种。” “……” 燕云渡穿着月白色的长衣,精致的云莲纹在他的袖口纷飞,身后的傅月穿着同色系的衬衣,下摆配了个马面裙,长发挽起,露出那张凌厉张扬的脸庞。 “打扰了,李老师,下课了吗?”燕云渡脸上带笑,逆着光站在教室的门口,惹的人纷纷驻足。 因为陈让不想要太过于惹人注意,他和燕云渡在雨后那晚就做了约定,他们本身课程很满,相交汇的点如果不刻意,几乎是遇不到的。 因此除了去图书馆,大早上的去买早餐之外,偶尔也会在小树林里牵着手围绕着湖散步。 每当这时候,燕云渡就会和他十指紧扣,然后一把把他抱入怀中,细碎的吻落在陈让的耳畔和脸颊,随后又隐忍着停了下来,哑着声音和他撒娇,“我好想你啊,这一周我都没碰你。” 他们会彼此紧紧相拥,耳畔回荡着都是燕云渡坚强有力的心跳声。 ……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燕云渡迈着长腿,对着众人的嘈杂声和目光孰若无赌,径直来到了陈让的面前,看着眼神呆呆的陈让,他的笑容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直接在众人的面前,拉起陈让的手腕,把人带入自己的怀中,咬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现在能和我走了吗?” 陈让的脸‘唰’的一下变成了红色,他结结巴巴道:“可……可以……” 慌张的点头,低垂着脑袋当个鸵鸟,想要刻意地不去在意众人的目光。 身后的傅月原本带着浅淡笑意,在看到燕云渡的动作之际,唇角瞬间抿直,眯着眼打量着被燕云渡拥入怀中的少年。 皮肤有些黝黑,那双眼睛圆圆的,在看见燕云渡的一瞬间却是亮的惊人,留着和普通男生没区别的刘海。 甚至左手的小拇指还有一些残缺。 而且衣物也是洗的发白,有的地方还打了补丁。 傅月早就调查清楚陈让的家庭背景。 出身山里的农村,父亲因为欠了赌债而入狱,母亲扛不住生活的重任,跑了,不久后死于癌症,爷爷在冬天下河捕鱼,不慎在河中溺亡,奶奶在半年前撒手人寰。 傅月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吸引燕云渡的地方? 就因为他是个beta? 她可不知道燕家少爷有玩弄beta的爱好。 他们之间的确有的人因为觉得要负责的Omega很麻烦,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会去找怎么玩弄都不会被标记,也不会怀孕的beta负责。 她认识的燕云渡可不是这种人。 燕云渡似乎感知到了傅月的目光,抬起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傅月,傅月下意识的一颤,将身子侧过来,给燕云渡让开了一条通道。 同身为alpha的她知道燕云渡的眼神含义是什么,那是一种对于同类觊觎自己伴侣领地的意识侵占。 她跟在燕云渡身后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了燕云渡露出这个表情。 难道燕云渡又要变回小时候的模样了?傅月打着冷颤,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在她和燕云渡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燕云渡拧着眉头把怀里的beta遮掩的更为牢固,让旁人看不得半分。 她抿了抿唇,对着身后的众人骇首一笑,缓慢地踱步往前走了。 …… “你是不是想问今天拉你干什么?”燕云渡亲昵地将下巴抵在陈让的头顶上,软乎乎的头发让燕云渡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陈让那呆萌的样子很好的取悦了他。 “我们说好的……”陈让支支吾吾,手指不安分地搅动着,似乎想要避开路上行人的视线。 “我可没有毁约。”燕云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是为了公事来找你的,你看,傅月都跟在我身后呢,我可不是一个人,不能赖我。” 陈让下意识地要去看傅月,头刚准备转,就被燕云渡掰了过来,“在我面前,不许看其他人,否则我会吃醋的。” 陈让以前没发现燕云渡竟然这么直白,呆呆地眨了眨眼,小声道:“噢……噢,我不看了。” “她好看,我好看?”燕云渡汲取着陈让的味道,长发披散下来,月白色的衬衣在风中飘扬,晃了陈让的脸。 “你,你好看。”陈让回答。 “那就只看我,好不好?”燕云渡尾音上扬,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好。”陈让被燕云渡凑近的脸惊了心神,晕晕乎乎答道。 “到啦。” 燕云渡放开了陈让,改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入了学生会的办公室,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跟在身后的傅月一个眼神。 这个认知让陈让有一瞬间的冰冷。 “陈让。” 秦浔扶了扶他的眼镜,手中拿着暑期项目的企划书。 在这里没有其他的成员,只有他们四个,显得偌大的办公室格外的空旷。 在会议桌面前只有两个沙发,燕云渡坐下来,一把拉过了原本想要坐在对面的陈让,直接强硬地把人拽到了自己的腿上,圈住了陈让,好似他是什么大型玩偶。 陈让想要挣扎,但是燕云渡的身体反应让他僵住了,燕云渡好似没发觉,将长发别在耳后,笑着对他轻声道:“还动么?” 还动我就可以有理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陈让瞬间变得乖巧,燕云渡满意的眯了眯眼,把人抱在怀中带了带,“阿浔,这么分组,没问题吧。” “有异议么?” 燕云渡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却是以命令通知的形式下发下来的。 坐在对面的傅月紧蹙着眉头,将手中的文件甩在了茶几上,涂着大红色的指尖在分组单上点了点,沉声道:“这是我第五遍说了,我有异议。” “噢?”燕云渡眼中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道:“秦浔是医生,郑文基有信息素半延症,他和秦浔呆在一起可以得到及时的治疗。” “……” 燕云渡又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这几个都是Omega,傅会长身为alpha,更不可能去和Omega挤在一起了吧?” 傅月冷冷看了一眼被燕云渡抱在怀中的陈让,她用笔画出了一个名字,“还有江喻。” “我想陈同学可以和江喻一起,没有多少问题吧。” 燕云渡眼中的笑意褪去了些,“驳回,还有其他问题吗。” “阿渡,你这是公权滥用。”傅月拿出了陈让的那份简历,‘啪’的一下子甩到了陈让的面前。 他们入会是需要经过面试的,不仅如此,在面试下面会有每个评委的打分,来决定是否接收这个人进入到会中。 “他没有参加面试,连简历上都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经历和技能。”只见在陈让的简历上被大了一个大大的醒目的叉号,而经过这份简历的人,只有傅月。 她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令人不安的‘哒哒’声,目光扫过简历上的每一个字,眼神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陈让,孤儿,父亲入狱,身体都带着轻微的残疾。”傅月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陈让的欣赏,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凌厉的似乎在看一件垃圾,“这种背景,真是精彩啊。” 陈让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微微发白,他似乎被剖开来,整个人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眼尾微微泛红,像是被欺负的小东子,咬着唇瓣,强撑着不让自己低下头来。 她靠在沙发上,姿态修长,双手交叉,整个人都是一个上位者的态度,“真当我们这儿是垃圾收容所吗,来我们这儿的人不是世家贵族,最低也要是国家级别的金奖,他有什么?” “一个入狱的父亲,一个残疾的身体,还是一个会勾引人的手法?” 她的声音像是某种无形的压迫,逼得陈让几乎喘不过气来。 傅月讽刺道:“哪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让想要直起的背脊终于是弯曲了下来,他低垂着脑袋,脆弱的仿佛是稍微一碰就会碎掉。 紧攥着衣角,身体颤抖着。 不,不是的。 他想要反驳,话语停留在了喉头。 这个原身的家庭和他现实生活中太过于相似了,他已经把自己全部代入了。 父亲被追债的堵住,入狱,整个家庭他只有爷爷奶奶和妈妈了。 妈妈在他六岁那年,给他留下了一个蓝色的糖果,揉了揉他的头,说:“让让,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照顾爷爷奶奶。” “要……努力健康的长大。” 他才知道,妈妈已经一个人在风雨中撑过了五年的光阴,在村人的口中,努力的寻找一条可以挣钱的途径来照顾他和爷爷奶奶,来撑起这个破碎的家。 后来,妈妈在一次夜晚的途中,被人迷晕侵犯了。 但妈妈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第二天带着笑意出现在陈让的面前,把他抱入怀中,低声哄着他,给他讲天上的星星月亮的故事,只是每晚,妈妈都要去河里洗澡,清洗自己的身体。 陈让回想起来,妈妈其实很早精神就不对了,他经常看见妈妈手腕上出现自杀的刀痕,脖子上青紫的痕迹。 ——他才明白,他才明白,妈妈是为了能获得更多钱,去了那个侵犯她的人家里。 那个人有凌虐的喜好,母亲就成了他最好的玩具。 妈妈就是在这样的光阴下,撑过了照顾陈让的五年。 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本可以有清白的身子,可以改嫁,可以走出大山,可以去拥抱更好的未来。 可是,为了他—— 全都是为了他—— 所以陈让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在母亲走后,扛起了这个家。 穿着隔壁哥哥破旧的衣服,既便冬天了他的脚上还是一双漏风的帆布鞋,他要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走到朝阳升起,爬过十几公里的山路,只为了来到了镇上读书。 他在学校也会遭受霸凌,他性格木讷,不会说话,更不会讨好人,因此他的座位上总是有垃圾,甚至还有死老鼠,他的位置被安排在漏风的窗户旁,每逢冬天,冰冷的寒风总是可以将他吹的鼻涕流出来。 ——没关系,我还可以读书。 爷爷死在了那冰冷的河里,仅仅为了一百块,为了凑齐他的学费。 别人用爷爷换来的一百块赔给了他。 但陈让没用。 他自己去割猪草,去帮别人卖炭,当最小的洗碗工,既便一个小时只有五块钱,可是包吃包住,既便是住在楼道里面,既便吃的都是糙米喝粥,可是他活了下来,他可以养活自己。 他凑齐了上学的费用。 只是为了读书。 ——只要让我读书。 所以—— 陈让忽然很想妈妈。 很想那个推开门,看着他坐在暖黄灯光下,就会将他抱入怀中,乖乖揉着他的头,从百变口袋里掏出许多新奇的零食的妈妈。 他很想告诉妈妈。 ——妈妈,我很努力地活下来了呢,很努力的健康成长了呢。 妈妈会怎么说呢? 妈妈一定会揉着他的头,笑着对他说。 “嗯,我们让让很努力了呢。” “妈妈都知道,让让很努力了。” “辛苦了,让让。” 第29章 傅月还在数落着陈让,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眸光中尽然是轻蔑,在她的眼睛里,燕云渡对于陈让的态度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他们这种家族最为看重的是利益,所谓的情爱不过是开玩笑的话语罢了。 傅月自认为自己很大度,她可以接受燕云渡在外头养小情人,私底下玩玩可以,但是如果抬在了明面上,那就说不过去了。 先前她回家的时候,母亲就狠狠训斥了她,询问这个陌生的beta是谁,为什么会在燕云渡的身边。 一向冷静的傅月气昏了头,现如今又看到燕云渡跟宝贝似的把人家抱在怀中,而对她爱答不理的,她已经口不择言了。 在她面前一直低垂着脑袋的beta,在下一刻却缓缓抬起了头,既便眼中含着泪光,竟让傅月心生了一股怜悯。 陈让吸了吸鼻子,他倔强地抬起了头,声音不大,却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有力,“是,正如傅小姐所说,我出身低下,父亲入狱,母亲去世,连我本人都带着轻微的残疾。” 他伸出了左手那根残缺的小拇指,一个明显的缺口裸露在傅月的面前,她下意识的怔了一下。 “我想,像傅小姐这样的人,是不知道早上四点半走在漆黑的山林间,一个人穿着漏风的棉袄,走路十几公里的路途吧。” 傅月瞳孔微微一缩,她从小娇生惯养,连一百米她都会选择打车,穿着高跟鞋走了几百米她就会喊痛,更不知道凌晨四点山间是如何的寒冷,他却穿着漏风的棉袄要孤身抵御这样的寒冷。 “夜照星光,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几年。”陈让尽力的稳住自己的声线,尽量让自己显示的冷静,“在爷爷去世的那一年,那一百块我至今没有用,它夹在我的钱包里面。” “有多少次,我为了凑齐学费,去餐馆洗盘子,一个小时五块,虽然现在看起来很黑,但是那家包吃包住。”陈让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像是穿透了眼前的空气,回到了那个昏暗、潮湿的走廊,“老板在走廊里面用简易的木板搭了几张床,我把被子一铺,它就是我睡了一年的床。” 他的话语平淡,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他停顿了一下,喉咙微微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那个走廊昏暗、狭小,在走廊的不远处就是公共厕所和垃圾场,它们只见只搁着一扇很小很窄的门,夏天的时候最为严重,夏天的时候,蚊虫纷飞,常常将陈让咬的满身是包。 “那个走廊……昏暗、狭小,走廊尽头就是公共厕所和垃圾场,中间只隔着一扇很小很窄的门。”陈让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夏天的时候,蚊虫多得像是要把人吞掉。每天晚上,我躺在木板上,听着苍蝇嗡嗡的声音,身上被咬得全是包,痒得根本睡不着。” 所以陈让那时候最喜欢的是冬天。 这代表着他可以睡一个好觉。 他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让人感到一阵心酸。 “十三岁,我要上初中了,我边上初中,边求着老板给我一份工作,就这样,我得了一份周末在工厂流水线的工作,一天八十块,包吃住,也正是这样,我才攒齐了我的生活费和学费。” 那时候,他每个休息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走两个小时的路去工厂,晚上再走回来。 他站在流水线前,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手被机器磨得全是血泡,疼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他有时候看着自己粗糙的手,然后看着旁边公园里面和他一般大的孩子穿着漂亮的衣服,扑在父母的怀里撒娇。 那时候恰好正值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他矗立在公园的门口,搬着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沉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杂物,静静地看着许多人在河边放风筝,有的孩子摔倒了,妈妈会心疼把他抱在怀里,低声的哄着。 陈让神情恍惚,眼眶又开始泛酸,他也做过这样的梦,可是到头来,他还是要回到那个蚊虫飞舞、老鼠横生的走廊里,他没有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没有避风港,他只能自己咬着牙独立前行。 “后来,我家被洪水冲走了,只要一百块,就能重新建造一个新的房子。” “但那是我爷爷的命钱,我没有用,我只能去多打几分工,你想不到的、想到的,我都做过。”陈让乖乖坐在燕云渡的怀里,可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中簌簌落下。 他不敢停,也不能停。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停下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上学了。 他的眼神恍惚,像是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自己,站在无尽的一座座大山面前,咬着牙坚持着。 有时候,他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去捡别人扔掉的剩饭,或者喝点自来水充饥。 他看着自己残缺的小拇指,沉默了很久,这才重新抬起头,对着傅月的目光,他的声音轻,却富含力量:“傅小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卖惨也不是和你诉说你过的多幸福。” 他笑了笑,眼尾泛红,“我从小山村努力考上B大,从你直接从B市考上B大的含量不同,你不懂我们这些地方的孩子考出大山究竟需要多努力。” “既便我的生活过的一地鸡毛,可是我已经挺过来了,我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可以在一个房间里和你谈话,”他目光灼灼,轻声道:“我想,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对吗?” 那样的日子很苦,很苦,所以,有时候陈让也会想,如果那时候有一个人,能拉他一把,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这么累了。 傅月瞳孔紧缩,咬着涂了大红颜色的唇瓣,指尖轻微地颤抖,这个娇纵了二十年的傅家大小姐,第一次直面受到了陈让的冲击。 她喉头哽咽了下,突然觉得脸上生疼。 傅月衣食无忧惯了,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六位数起步,甚至随便一个包包鞋子都可达十几万,她虽然调查过陈让的历程,可是真的亲自听到的时候,内心的震撼却是无法言语的。 这一刻,她忘却了身份的差距,信息素上的等级之分。 傅月甚至思考,如果她身处陈让的处境,还会那么努力的往上爬,把自己拉出泥潭之中吗? 傅月许久没说话。 燕云渡紧抿着唇,原本眼中还带着一丝浅淡的微笑,此刻面上冰若寒霜,冷淡的视线扫视面色苍白的傅月。 秦浔喉头哽咽,他也是实验的参与者之一,但那时候的陈让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实验的对象的而已,他从来不会去过多关注陈让的成长经历,他只知道,燕云渡对于陈让有超越常人的病态占有欲。 陈让更多的时候是被关在囚笼里面,长时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丧失了自理的能力,更别提与人正常社交的能力了。 秦浔唯一和陈让有交流的,那是陈让到了该到了注射药剂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打的次数多了,陈让的体内有了抗体,药效消失的时间比平常要早些。 他赤果地身体,身上全是情爱的痕迹,脖子上套着一个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另外一头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他能活动的场所只有一个床大小的笼子里面。 在那一刻,秦浔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陈让的面庞。 肌肤是病态的白皙,左手残缺的小拇指,四肢被束缚,他头发被养长了,眉眼间全是滋润出来的媚色,眉眼低垂,像是一个精致,破碎的洋娃娃。 他呼吸一窒,生怕打碎了这个人偶。 陈让似乎看到了他,琥珀色的眸子是浅淡的笑意,他说:“时间到了,来吧。” 秦浔知道陈让这句话的意思,如果给燕云渡发现陈让对药有了抗体,他会选择其他的药重新去驯化陈让,直到将人彻底驯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也是仅有一次的对话,却给秦浔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好像隐约知道了,为什么燕云渡一面对陈让,就会发疯。 秦浔艰涩的滚动了喉头,打破了这个僵硬的氛围,“傅月,你应该没有异议了吧,我们出去再看看企划书吧……” 傅月的身子僵硬,直接被秦浔扛起来出去了,秦浔脚步带风,生怕留在这里会给遭到不测。 …… “让让。” 燕云渡将陈让的身体转了个方向,他双腿分开,跪坐在燕云渡腿上,睫毛低垂,上面挂满了泪珠,眼尾泛着红色,但陈让只是倔强地吸了吸鼻子,一声不吭,看起来分外的委屈。 “来,抬头看我。” 燕云渡低声哄着,但陈让没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抽离出来。 燕云渡轻声叹了口气,其实先前,他的态度比傅月,还得过分很多,既便这样,陈让还是飞蛾扑火般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他唯一的愿望,不是别的,就是希望燕云渡可以开心一点点,再开心一点点。 燕云渡凑近了陈让,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怕惊扰了陈让心底那层脆弱的防线。 他微微倾身,靠近了陈让,两人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陈让的眼眶还泛着红,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是清晨露水般晶莹。 燕云渡的唇轻轻贴上了陈让的眼皮,触感柔软而温热,他的吻像是羽毛般轻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陈让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开,但他的身体被燕云渡禁锢再怀中,燕云渡修长的指尖在他还未痊愈的腺体上轻轻磨蹭着。 隐约间,陈让似乎闻见了燕云渡好闻的雪松味道。 他动弹不得,乖乖的蜷缩在燕云渡的怀中,眼睛闭上,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着,唇瓣紧紧抿着。 燕云渡伸出舌尖,轻轻舔去了陈让睫毛上的泪珠,那一瞬间,陈让的呼吸微微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燕云渡的衣角。 燕云渡的动作温柔至极,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舌尖带着微微的湿润,轻轻扫过陈让的眼角,将那抹咸涩的泪水卷入唇间,独属于燕云渡的味道席卷了陈让全身,将他包裹在里面,根本没有可以逃离丝毫的空间。 “别哭。”燕云渡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磁性,他的唇稍稍离开了一些,却依然靠得很近,近到陈让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陈让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燕云渡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暖意。 他将陈让的手握住,抵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道:“你一哭,我这里难受。” 陈让感知着手掌心中传递来强健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似乎也跟上了这个节奏,这让他模糊的思绪间形成了一个认知,他和燕云渡的心跳正在同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燕云渡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低沉而坚定,“你已经很努力了。” “一个人走过这么长的路了,你真的很棒了。”燕云渡亲了亲他的眼尾,力度轻柔,“我们让让,真的很辛苦了。” 妈妈的面容似乎重新浮现在陈让的眼前,他闭着眼,热泪却止不住从眼角滑落,卷入了燕云渡的温热的唇舌中。 “我……”他干哑着嗓子,紧攥着燕云渡衣角的指尖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泛着白,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着,他不确定,再次颤抖着声音问道:“我真的可以了吗?” “我真的拼尽全力了……” “我有在好好长大哦……” “可是,可是……”他喃喃道,“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 他想有个可以倚靠的怀抱,可以在漆黑的雨夜为他亮一盏灯的家。 他不是没想过找女孩子结婚,成家立业。 可是他一身债,父亲入狱,他残疾,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能,连长相都是平平无奇,他为什么要去祸害清白的女孩子呢? 无所谓了,他无神地想,一个人都已经走了这么久的路了,如果不是要照顾病重的奶奶,他可能早就在长江大桥上一跃而下了吧。 谁可以来救救他呢? 陈让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一双手突破了那明亮的边界,将无边的黑暗撕扯开来,把他从无尽的深渊中拖了出来。 “陈让。”燕云渡温柔地低声呼唤他的名字。 燕云渡的唇再次靠近,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陈让的额头上。 那是一个极轻的吻,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深情,他的手掌轻轻托住陈让的后脑,指尖在他的发间轻轻摩挲,抚摸着那柔软的乌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轻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不要害怕,我在你的身边。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像是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的呼吸、体温、心跳都紧紧缠绕在一起。 燕云渡的呼吸微微加重,却依旧克制着自己心中翻江倒海的欲.望,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哭泣的陈让太具有破碎感,泛红的眼尾,在灯光下有一丝近乎透明瞬间的肌肤,喉间细碎的哭音,颤抖的腰身,含泪的眼眸,无时不刻在勾引着燕云渡堪堪破裂理智的边缘。 不行,不行。他深呼吸,将自己的思绪压了下去,他要装扮一个陈让喜欢的样子,至少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地之前,他必须要维持这个人设,直到陈让对自己彻底打开了心扉。 他们之间那么多次悲剧的结局,都是他把自己内心中全部的阴暗暴露给了陈让,在陈让还没有接受他的时候,他就将陈让据为己有了。 父亲说这是不对的,他要忍耐,要忍耐,他必须要忍耐。 燕云渡重新睁开眼眸,眼中带着可以溺死人的温柔。 他又一次喊了陈让的名字,这一次,他喊得格外清晰。 “我在你的身边,”他亲昵的蹭了蹭陈让的脸庞,把人再次往怀中带了带,“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陈让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迷离,眼中的悲伤还未完全化去。 他的眼神与燕云渡的对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在彼此的目光中流淌。 燕云渡的喉结微微滚动,俯身吻了吻陈让泛红的眼尾,似乎想要将着无尽的悲伤全都融化掉。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陈让的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唇角。 他的眼神深邃而炽热,像是要将陈让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我可以吗?” 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股诱哄,白炽灯下的燕云渡眸光灼灼,这一刻,陈让的眼中只有燕云渡,连世界都在他身后虚化了起来。 陈让迷茫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他似乎没明白燕云渡的话,但他没出声,只是抓着燕云渡衣角的指尖蜷缩了起来。 燕云渡唇角微微扬起,俯下身,抬起陈让的下颚,吻上了那张微张的红唇。 他已经肖想太久了,人都快要疯掉了。 唇上的柔软安抚了燕云渡心中暴虐的情绪,他伸出舌尖,轻轻含住了陈让的舌尖,一只手紧扣着陈让的后脑勺,小心地避开了后脑勺的上,小心地把人往怀里带。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温柔且安静的吻。 燕云渡想太久了,他渴望这样的陈让太久了。 第30章 陈让被亲的晕晕乎乎,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他被迫张开了嘴巴,接受燕云渡的亲吻,眼尾泛红,视线糊了一层水雾,喉咙里发出细碎的低吟。 “让让……” “让让……” 燕云渡眼神炽热,神色病态,修长的手指撩过陈让的头发,带着难以遏制的痴迷和执着。 在他贴着修复贴口的腺体上轻轻地摩梭着,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撤下那层薄薄的屏障,将里面藏匿的气息彻底释放出来。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脖颈处,惹的陈让微微战栗,独属于燕云渡的气息包裹着他,像是燕云渡的信息素,他明明闻不到,却感觉自己要沉溺于这片海中。 “嗯……” 陈让低声回应着,眼眸低垂,他们唇舌交缠,燕云渡带着一点急切的掠夺和偏执的眷恋,像是要将眼前的这个人吞入骨血里面,彻底的融为一体。 他胸中有一股气似乎在酝酿着,下一秒就要冲破出来,惹的陈让心头荡漾着,整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被捏在燕云渡的手中,微痒的触感带着细微的疼痛,从他的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陈让只觉得舌根发麻,他被迫吞下燕云渡渡过来的滤液,口中的氧气被燕云渡尽数掠夺,他有些挣扎的想要往后退。 “让让。”燕云渡终于舍得放开了他,他眸色低沉,呼吸急促,在陈让的下唇咬了一下,指尖在他的脖颈上轻轻抚摸着,同时释放信息素,低哑着嗓子问道:“我想要。” “我想要你,让让。” 陈让红着眼抬头,他跪坐在燕云渡的腿上,能明显感受到炽热,他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燕云渡看出了他的犹豫,讨好似的低下头,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好不好,好不好啊宝宝。” 陈让依旧没说话。 燕云渡心中的戾气如同洪水般决堤而出,好不容易停息下来的噪音重新充斥着他的耳边,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他的神经,他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声音。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为什么不给我,为什么不给我?!” 燕云渡声音低哑,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咕噜咕噜声。 “好香,宝宝你好香。”他痴迷的嗅着陈让身上的味道。 “我是beta,怎么会有味道……”陈让抿了抿唇,忽然感觉到燕云渡的状态不对劲。 他拧着眉头,想要推开燕云渡,却没想到这个动作激怒了燕云渡变得摇摇欲坠的神经。 “你要推开我?”燕云渡似乎是不可置信,他瞪大了眼眸,再次重复道:“你又要再一次推开我。” “又要投入其他人的怀抱,对吗?” 陈让的神经骤然紧绷,空气中似乎都压抑着一股躁动,他的身体僵硬着,想要后退,却被燕云渡一把扣入了怀中。 力度之大让他疼的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阿渡,你冷静点。” 陈让试图用平稳的声音安抚他,这个状态的燕云渡他第一次见,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像是丧失了理智。 “你总是想要逃离我。”燕云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股陈让的压迫感。 陈让明明闻不到也感知不到alpha的信息素,可此刻,他却浑身颤抖着。 他不知道的是,燕云渡先前将他的腺体咬了出来,造成了后遗症,让他从骨子里害怕这股味道。 “你看,你在害怕我。”燕云渡眼睛失去了高光,里面变得无机质,他缓缓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这才是你的真实反映,是不是呢?” “没有,我,我没有害怕你。”陈让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必须要让燕云渡冷静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双手环绕住燕云渡的肩头,感知着那个身躯陡然僵硬,他明白这是起了作用,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长发,柔声道:“不会逃离你。”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燕云渡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他的话题。 【“我没有逃,我,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相同的话,是什么场景呢? ——头好痛。 ——好吵。 ——啊,想起了。 那是一次,让让为了逃离他,第一次对他撒了谎,明明前一晚他们还在床上耳鬓厮磨,让让的双腿环绕着他的腰,哭喊着不要让他离开,可是第二天却为了别人,向他撒谎。 那一整晚,燕云渡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一夜。 他一直低头看着手机,让让没有一条信息发给他,他打过去也是拒接。 后面直接变成了关机。 ——真不乖。 燕云渡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本来不想这么干的。 只过了一刻钟,满身狼狈的陈让被保镖从门外扔了进来,压在燕云渡的面前。 燕云渡用脚尖挑起那张满脸惊恐和带着仇恨的脸。 “你骗了我。”燕云渡轻声道,长发垂落在他的脸颊旁,白皙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下透出精致的轮廓,竟有几分脆弱的破碎感。 陈让微愣了几秒,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恶魔,是恶魔。 “放我走,放我走!”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一周了,每天看着燕云渡病态的脸,原本浓重的爱意竟如今让他分外的作呕。 ——他居然想逃。 ——明明说会永远爱我的。 ——果然,都是骗人的。 ——父亲说得对,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拙劣的东西,以真心换真心最廉价的行为,只有把他彻底变成我的,他才能乖乖呆在我的身边。 “你骗了我。”燕云渡神色不明,又一次重复道这个问题。 啊,眼睛好痛,这个灯怎么这么暗?回头要按个明亮的灯。 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 都去死吧。 都去死吧。 “……你这个怪物!”陈让被压在他的脚下,眼眸里闪着仇恨的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你!” “怪物!” 燕云渡仍然是面无表情,他低垂着眼仔细打量了下陈让的脸,末了才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你为什么要跑呢?” 燕云渡的声音从头顶缓缓落下,带着极端危险的情绪,手指缓缓收紧,似乎是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又像是要把人彻底的碾碎。 “我到底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逃离我的身边?” 他收回脚尖,缓缓俯身,呼吸落在陈让的耳边,声音低哑又缠绵,“不乖的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要让你长长记性。” 陈让的心脏骤然一紧,强烈的恐惧感蔓延而上,他奋力的挣扎,可他被保镖狠狠地按在地上,甚至有一个保镖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他的肚子,剧痛骤然蔓延开来,陈让疼的闷哼一声。 不多时,有一块黄金似的光芒在陈让的眼前闪烁着,隐隐可以见上面刻印着“燕云渡”三个字。 ——那是一块被烧的通红的烙铁,被高温烤的赤红,仿佛能燃尽一切。 陈让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瞳孔皱缩,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他猛地摇头,哀求似的看着燕云渡,“我,我会乖的,不要这样对我。” “求求你了,阿渡,求求你了。” 燕云渡却满脸的委屈,“明明就是你的错,现在道歉,是不是晚了点?” 他的指尖拂过陈让微微颤抖的下颚,眸色深沉,缓缓拿起那块滚烫的烙铁,语气却温柔的让人心疼,“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宝宝。” 滋滋滋—— 烙铁还在发着高温,陈让止不住的后退,但他被保镖死死的按住,裸露出光洁的心口,他眼眸含泪,止不住的哀求,却只能看着燕云渡步步向他靠近。 铁器压在肌肤上的瞬间,灼热的气味弥漫开来,炽热的痛楚几乎吞噬了陈让的理智。 他的身体猛然一颤,痛的几乎痉挛,喉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皮肉被灼烧的声音清晰可闻,红痕逐渐浮现出来,带着狰狞的痕迹。 陈让心口处的皮肤之上,深深嵌入了—— 燕云渡。 这三个字会永久的留在他的心口处,永远无法湮灭去。 “啊——” 这个地方似乎是个酷刑,灼热的热气在客厅里释放出来,陈让浑身颤抖,意识几乎模糊,冷汗浸湿了后背,整个人被剧痛折磨得近乎窒息。 看着陈让的痛楚,燕云渡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扩大出一个笑容,欣赏着他翻滚的模样,眼神病态又癫狂,仿佛这一切才是真正感到了满足。 “这样才对。”他蹲下身,看着陈让心口处印着自己名字的烙印,眼神充满了温柔,“这才是我的乖宝宝。” 下一秒,陈让的理智几乎被撕扯,他大吼:“你这个阴沟里的蛆虫。” “垃圾!” “怪物!”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去死吧,你去死啊!” “怪物,怪物,你就是个精神病,你们全家都是。” “我诅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陈让如此咒骂着燕云渡的家里,燕云渡的神色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只是安静地蹲在陈让的面前,神色委屈。 ——明明是你先抛弃我的,为什么你要骂我,为什么你要生气? ——这是我爱你的表现啊。 ——你看,你身上有了我亲手给予的痕迹,我多爱你。 ——可你呢!你为了其他男人,要逃离我! 燕云渡抿着唇,看着陈让心口处的烙印。 “我真的后悔了,燕云渡。” 燕云渡猛然抬头,紧盯着陈让。 “不许说!”燕云渡想要伸手去捂住陈让的话语,去堵住那张不想听见话语的嘴巴。 可是他晚了。 “我真的后悔了,燕云渡,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招惹你。” “我恨你!没有人会爱你这个怪物!” “我根本不爱你!” 这个话却是触动了燕云渡紧绷的神经,他眼眸猩红。 “你又骗我!你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陈让冷冷笑了一下:“你配吗,你这个社会的渣籽。” 他先前被燕云渡冷淡的对待,他的朋友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他,讽刺他,燕云渡烧了他的木屋,推翻了他精心准备的蛋糕礼物,在腊月寒风中,陈让等着燕云渡,却看见燕云渡和其他人的亲密…… 这些时刻,他都没有说不爱燕云渡。 可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 “放过我吧……” 他的眼里充满了仇恨,再也不浮现往日的爱意。 狠狠刺痛了燕云渡的双眼,他青筋暴起。 双手用力的掐住陈让的喉咙,“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陈让剧烈的咳嗽起来,心口的剧烈疼痛带着窒息,眼前阵阵发黑,他想如此解脱也好。 就在那纤细的脊椎要被折断的前一刻,燕云渡骤然松了手。 这不够。 我要让他彻底记住我,彻底离不开我,彻底变得除了依附我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微微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抬起,一把黑色的手枪静静地落在他的手心,枪口冰冷,贴在陈让灼热的眼前。 陈让瞳孔皱缩,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恐惧在眼底炸裂开来,他剧烈的呼吸,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我不喜欢你这双眼睛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燕云渡轻声道,温柔地抚摸了他的眼睛,“也不喜欢你这双眼睛没了爱意,不许恨我。” 他低头吻了吻那双眼睛,“别怕,我特意找医生改造过的,不会疼的。” “不——” 砰—— 枪声在夜色中炸裂开来,鲜血四溅,飞溅在燕云渡修长苍白的指尖。 陈让的身子猛然一颤,瞳孔剧烈的收缩,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力气,失去了身后保镖的支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滚烫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染红了洁白的毛毯。 他几乎是昏死过去,用手捂着自己的左眼,这时候的左手却是完好无损的。 他痛苦的蜷缩起来,满身打滚着。 燕云渡将枪扔到了一旁,爱怜地抚摸去他脸上的血痕,动作温柔之际,低低地叹息了医生,像是遗憾,又像是满足,“这样,你才能全部看见我,满心满眼都是我,不是吗?” 他轻轻抱着浑身因为剧痛而颤抖的人,低声呢喃,语气缱绻而偏执:“让让,只能看着我。” “小心一点,不要伤到了自己。” “我会心疼的。” …… 再次回眸,燕云渡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歪了歪头,思考陈让话中的可靠性。 陈让见起了效果,赶忙柔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相信我,好吗?” 燕云渡思考过后,摇了摇头,跟个孩子似的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继而说道:“不,你的话不可靠。” “既便把你变成了那样,你还是想着逃离我,我没有办法。” 他猛然撕开陈让的贴口,冰冷的空气让陈让浑身萧瑟了起来。 他的手掌扣着陈让的后脖子,杜绝了陈让可以逃离的空间,陈让的身体被迫后仰,喉咙里溢出一丝喘息,腺体的位置更是暴露在危险之下。 “唔——!” 陈让骤然闷哼一声,紧抓着燕云渡衣裳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轻微的泛着白,他的指尖蜷缩起来。 燕云渡猛然张口,狠狠地咬在了刚刚结痂的腺体上。 剧痛瞬间炸裂开来,鲜血溢出,腺体的皮肤被尖锐的牙齿撕开,腥甜的味道弥漫在燕云渡的口腔之中,那张艳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 他贪婪地吮吸着腺体流出的鲜血,像是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陈让闷哼着,竭力稳住心神,身子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但燕云渡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燕云渡生病了。 这是陈让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是不是都是他的错? 陈让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燕云渡就因为高烧不断而进了医院。 这个Omega太过去娇贵。 陈让的心中满是心疼,腾出了手轻轻拍了拍燕云渡,忍着剧痛,轻声道:“我……唔,嗯啊,我……我一直在的……” 燕云渡咬的很深,牙齿几乎刺入血肉,像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人标记,彻底锁死子啊自己的怀抱中。 陈让忽然明白了秦浔离开前担忧的目光,和私底下交付给他的那瓶注射器。 ——原来,阿渡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愧疚和心疼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几乎要叫陈让淹没了,他抿了抿唇,低垂着眼眸,将藏在衣袖里的针头闪烁出来。 “……对不起,阿渡。”他轻声说了一句,随后亮着针头,狠狠扎入燕云渡的后背上,一股气将透明的液体全部注射入燕云渡的体内。 “……” 原本在他腺体上狠咬着,留下了临时标记的燕云渡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逐渐安静了下来,倒在他的身上。 陈让忍着剧痛,秉着呼吸,撩过燕云渡的长发,露出那张苍白唇瓣却嫣红的唇瓣,他垂眸,指尖轻柔地在那里徘徊着。 “你会好起来的。” “我会陪伴你一起好起来的,阿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秦浔。” 那根透明的管子被注射完的那瞬间,陈让急忙把它扔开,药效起的很快,燕云渡很快倒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而绵长,只是既便陷入沉睡了,手指依旧紧紧攥着陈让的衣角。 陈让还未结痂的腺体的血还在流着,染红了他单薄的衣裳,却让陈让格外的清醒,他咬着自己的唇,强迫自己撑起力,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打给了秦浔。 “?” 秦浔那头有片刻的愣神,才反应过来是陈让,语气有些惊愕:“陈让?” “对,是我,你快来,阿渡昏过去啊了。” 陈让说完再也撑不住了,手机从指尖滑落,他用力的抱住怀中的燕云渡。 奇怪,明明是个Omega,为什么燕云渡的身体却不似他看到Omega那般纤细呢? 他们紧紧隔着薄薄的衣物,肌肤紧紧相贴,陈让能明显的感受到衣物之下精壮的肉.身,肌肉富含力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Omega不应该都是娇软的么,燕云渡表面看似瘦,其实却格外蕴含力量。 陈让联想到秦浔说燕云渡的童年过的并不幸福,是不是经常被虐待呢,为了能更好的生存下去,燕云渡不得不拼命的跟个小树一样疯狂地汲取养分,才长成了如今的苍天大树呢? 陈让的面前仿佛是浮现出来小小的燕云渡在阴冷的角落蜷缩着身体,穿着单薄的衣物,一个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小声地啜泣着,可怜兮兮。 如此想着,陈让的心脏竟然一阵一阵地绞痛。 他缓缓并且用力地抱住了燕云渡,在他的长发上蹭了蹭,丝毫不顾及自己脖颈剧烈的疼痛。 他这才注意到掉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并不是他的。 外表和他的一模一样,手机的型号和他是同一款,只是手机膜上裂了一块,如同蜘蛛网密密麻麻地密布着。 这是燕云渡的手机? 陈让有些讶然瞪大了眼睛,那他前面为什么可以打开燕云渡的手机,而且还能拨通秦浔的号码? 忽然,这时候手机来了讯息,屏幕亮了起来,手机上的壁纸倒影在陈让的眼睛里。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壁纸上,瞳孔骤然紧缩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间。 屏幕上的壁纸分外清晰,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的毛孔——这还是张原图直出的照片。 屏幕上的他安静地闭着眼睛,侧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面,发丝凌乱地散在额间,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好似正沉浸在某个温柔的梦境中。 照片里的他,毫无防备,像是被时间定格在了某个静谧的瞬间。 这没有问题。 可问题是—— 在陈让穿越过来的记忆中,自从他和燕云渡接触后,从未和燕云渡有一起同床共枕的记忆,而且这个背景明显是在他的宿舍里面,从角度看像是某种监视器的画面。 燕云渡到底是怎么拍下这张照片的? 陈让抱着燕云渡的指尖微颤动,明明知情的人就在他的怀中,脆弱的脖颈就如此暴露在他的眼前,他的喉咙发紧,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照片,似乎想要把那个手机屏幕盯出一个洞。 陈让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燕云渡面对他的时候,那张总是充满温柔笑意的脸蛋,和刚刚疯狂失了理智像个疯子的燕云渡。 两个人交错在一起,在陈让的脑海中拉扯着。 他偷拍我? 他监视我? 难道他还跟踪我? 陈让忽然遍体生寒,胃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抽搐的他有些范围。 一想到可能有监控对着他的床,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陈让浑身一抖,他无法想象燕云渡会是这样的人。 亮着手机的屏幕很快熄灭了下去,但陈让的冲击却还是一波一波的,这张照片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了,暂时地挥之不去。 ……这不会。 陈让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从贫困小山村走出来的大学生,按照燕云渡的家世,如果真的想要控制他,简直是易如反掌,还需要这么靠近他吗?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于燕云渡来说是划不来的,更何况陈让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让燕云渡花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来陪伴他。 陈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瞬,将内心的惴惴不安全都掩埋在心底,不再去细想,抱紧了怀中的身躯,感受着他鼻尖萦绕好闻的味道。 “陈让。”秦浔礼貌地敲了几下门,得到了回应后慢慢地打开了门,空中爆发出的alpha信息素让他一瞬间白了脸,他忍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从包里套出口罩,才能勉强地进入了房间,他紧蹙着眉头,不敢相信陈让在这里面呆了这么久,神智竟然还这么清楚,“你还好吧?” 他从陈让的怀中接过昏迷的燕云渡,燕云渡个子高,太沉,秦浔和陈让两个人才能勉强扶稳他,只是身上那股富有侵略的alpha信息素让秦浔白着脸色。 他表情担忧看着陈让已经停止流血的腺体,“傅月就在外面,我去叫她。” 郑文基和他们不是一个社团的,在外面候着的alpha只有傅月。 走了几步,陈让才惊觉自己的双腿无力,走起路来跟灌了铅似的,但他尽力支撑着,因为燕云渡有一半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如果他摔倒了,会伤害到燕云渡,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既便再对傅月没有好感,陈让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小声地问了一句:“可傅月是alpha,会对燕云渡造成什么影响吗?” 秦浔以为他问的是两个alpha信息素碰撞会不会加重燕云渡的病情。 燕云渡的信息素是S级的雪松味道,傅月是A级,论压制,也是燕云渡压制傅月,对于燕云渡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摇了摇头,咳嗽了几下,小幅度地呼吸着,避免自己吸入更多的信息素,哑着声音,道:“没有的,你别太担心。” 同时秦浔庆幸到,他给陈让那只注射器是正确的选择,在他走之前,他就用眼神适宜陈让。 他根本不敢让燕云渡和陈让两个人共处一室,可燕云渡毕竟是个S级alpha,他的五官灵敏度都很高,更何况一旦燕云渡发病,将会彻底丧失理智,对于陈让的占有欲成几何倍的增长,在那个房间的几米开外都不能有人。 如果察觉到有人,他就会释放攻击信息素,比他等级低的人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轻则吐血,重则神经失常,以至于会自己跳楼从而导致死亡。 所以秦浔很久之前就劝阻燕云渡不要住校,燕云渡那时候只是冷淡瞥了他一眼,“狗也开始管主人的事情了?” 秦浔只得时刻戒备着。 至少这一刻,没有酿成惨剧。 等候在门外的傅月在看见陈让的一瞬间,神色有片刻的僵硬,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燕云渡,仿佛怀中有什么宝贝。 “陈让,我先送阿渡去医院,你自己打车去附属医院。”燕云渡病情特殊,一直是在燕家的医院接受治疗,而最近的医院可以救治陈让的病情,秦浔回头冲着他道。 陈让站在电梯门口,面色苍白,拿着纱布捂着腺体后面的伤口,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 …… “你还想不想要腺体了?!”再次接待陈让的医生看清了他上面的压印,额角青筋抽搐,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些。 之前陈让被燕云渡咬的浑身是血的模样至今刻印在他的面前挥之不去,他几乎辨别不出来浑身被血浸透的陈让,腺体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扯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中,差点造成了感染,陈让在icu躺了两周才勉强保住了腺体。 “我叮嘱了多少次了,饶是beta也不能这么咬啊。”医生骂骂咧咧的处理完伤口,给陈让换药,忽然,他拧眉,顿住,看了看陈让,“你是不是被虐待了?” “虐待?”陈让迷茫地看着医生,冰冷的药混合着刺痛让陈让难受极了,“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腺体是一个人极为重要的部分,是除了心和脑之外第三重要的器官,非常的脆弱和敏感。”医生看着陈让被血浸透的衣服,“我看了看你的腺体,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了吧,如果再咬的深一点或者是你再来晚一点,你腺体就会报废,已经算是二级到三级残疾了。” “你以为腺体的功能只是被标记?!”医生没好气说:“下次你再这样,我替你报警了,那个人会以刑事进去的。” 陈让沉默了下,捂着后面的腺体,“不是虐待。” 只是不小心。 只是燕云渡不小心而已。 他不是有心的。 “……你。”医生以为他又要维护那个alpha,从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恋爱脑气笑了,只得语重心长道:“我们是beta,理论上来说不会被标记,但只是理论上,所以我更希望,你伴侣如果是个alpha,尽早分开吧,这对你们都好。” 从陈让前面的伤来看,医生可以判断出他的alpha有家暴的倾向,每次看到陈让不是昏迷就是后脑勺开个包。 到底为什么还能坚持下来?! “如果家暴行为,可以报警。”医生委婉地提醒道。 陈让不懂为什么医生这么说,他正准备开口询问,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哥,你们医院监控被我修好了。”打开门的青年叼着一根棒棒糖,打着唇钉,染着藏蓝色的挑染,拿着一个电脑,邀功似的对着医生说:“这么简单的事情,小爷还不是轻轻松松……” “……你这么迅速?!”医生愕然道。 “请问下,”陈让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轻声问道:“您会修监控?” 青年一听,来了劲儿,叼着棒棒糖,道:“那是,B大我称第一,就无人敢称第二,这医院的监控找了很多人都没修好,白白花了十几万,我一出马,一下子就修好了。” 陈让看着医生,想问问可信度,医生无奈点了点头。 他这个弟弟,外表轻浮,但技能上却是没话说。 “我能拜托您一件事情吗?”陈让坐在那里,抿着唇,思考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出声道。 青年有些不自在的抖了抖,也许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尊敬的称呼,他摸了摸鼻头,“你你你你,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用敬称我觉得很别扭。” “抱歉。”陈让抿了抿唇,双手不安地搅动着手指,道:“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江喻。”青年表面看着轻浮,没想到名字却意外的可爱。 陈让忍不住弯着唇笑了起来。 白炽灯洒在他的头发上,窗外的光晕惹得他一身细碎的金光,陈让眉目弯弯,圆圆的眼睛弯了起来,让江喻有一瞬间的失神。 陈让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不许笑!”江喻装作凶巴巴的模样,其实耳根子都泛红了,像只狐假虎威的猫咪。 “啊啊,抱歉。” 陈让的话语中是止不住的笑意,他轻声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赶忙道:“我是工程造价的陈让。” “……计算机大二江喻。” 江喻把电脑放在医生的桌子上,调出画面的监控给医生看,确认没有问题后,医生走出了办公室,去和上级禀告了。 “陈让。”江喻叫了一下他的名字,抿着口中的棒棒糖,“你为什么问我会不会修监控?” 陈让抿着唇,那张带着他睡颜照片浮现在他的眼前,明明看似很美好,却让他遍体生寒,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坦白而出,不过他要先试探一下。 “你觉得燕会长怎么样?”陈让忽然问了个没有理由的问题。 江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长得漂亮、家世和成绩都是一顶一的,性格很好,对人都很温柔。” “……傅月呢?” “作风凌厉、自从入学来一直追求燕云渡,这是公认的。”江喻这人说话就直白,“你和燕云渡的绯闻也传呼的纷纷扬扬,打探情敌呢?” “不是。”陈让叹了口气,否认道:“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在你近亲的人里面发现了一张你的睡颜作为壁纸,你会怎么想?” “?”江喻没明白陈让的话。 “……”陈让斟酌道,“我有……有一个朋友。” “他和燕会长一样,是个外貌家世都分外优秀的人,相反,他目前交好的对象家世不匹配,他们都不被看好。” “我朋友的婚姻思想很传统,在婚前不能同居和同床共枕,或者是发生牵手亲吻以外的事情。”陈让小声说道。 “我朋友确定没有和他那位对象一起同床共枕过,但是他却在那个人的手机中发现了他睡着的壁纸,角度……就像是监控的。” 江喻突然郑色了起来,连棒棒糖都不吮吸了,他快速地从手机中调出一张照片,“你说的偷拍角度,是这种吗?” 他经常在网上接点单来挣零花钱,有不少人想请他干类似的事情,只是这是违法的行为,江喻从来不干。 照片上的人已经打了马赛克,但是角度和陈让看到的极其相似,只是没有他那么清楚而已。 “是。” 陈让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颤抖着。 “你……被偷拍了?”江喻面色难看地看着陈让,他知道陈让的身份,是从山村考进来B大的,长相也很普通,除了和燕云渡有绯闻之外,普通到扔进人群都辨别不出来的程度。 别人偷拍陈让,图什么? “是的。”得到了确认后,陈让白着脸色,声线都带着颤抖道。 “别怕,别怕。”兴许看陈让抖的太过厉害,江喻下意识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掌,在这炎热的夏天竟分外的冰凉,他把陈让的掌心包在自己的怀里,试图安抚他,“我会帮你的,有我在,你不要害怕。” 这一瞬间,陈让整个人一颤,他感觉到悬挂在手腕的手链似乎有一瞬间的温热,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陈让没在意。 “多,多少钱……”陈让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酸涩,“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在哪里,我,我很害怕……” “不要钱。”江喻看着陈让紧张的神色,立马改了口:“那,那你到时候就帮我一个忙吧。” 如非万不得已,陈让实在是不愿意欠人人情,他松了口气,“……谢,谢谢你。”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有人为了保护你?” 江喻道。 “保护我?”陈让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明白其中的关键。 呆滞的神色让江喻不由得失了笑,他下意识的捏了捏陈让的脸,道:“对。” “可能是你受到了威胁,别人为了保护你,只得这么做,来保护你?” 江喻轻声道,“然后呢,霸总忽然找上门来,掐着你的脸,对你说‘很好,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陈让怎么觉得这么离谱。 “当然,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现在我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卸载水果小说。” 江喻憋着笑,“爱一个人,是不可能干这些违法,不尊重他隐私的事情。” “所以,我自诩正义大侠,我来帮助你。” 在陈让的寝室中的某个角落,有个发着细碎红光的地方忽然泯灭了几下。 【程序正在扫描。】 【嘀嘀嘀,已经备份完毕,正在进行清除。】 【是否保留。】 在满目发着光的屏幕后面,赫然映出的是燕云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针孔,看着和别人谈笑风生,手都握在一起的陈让,轻轻叹了口气,“明明知道我这么怕疼,还是扎了我。” “转头就对别人笑意盎然。” “真双面啊让让~” “我好难过哦~” “还是那晚的让让最乖了。” 说着,燕云渡要打开一个已经爆满内存的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视频。 而视频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第32章 点开视频,映入眼帘就是一张熟睡的脸庞,正是开头燕云渡的壁纸,陈让头偏向一侧,唇瓣微微张开,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粉嫩的小舌,安静的睡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着,像是一只偏飞的蝴蝶。 燕云渡只是截取了一张照片当作自己的壁纸,就已经把陈让吓得浑身发抖。 “这就已经承受不住了?”燕云渡轻笑着看着监控里面陈让和江喻交握在一起的手,只是笑意没有映入眼底而已,修长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在寂静黑暗的小屋子里格外的显著,“宝宝,好想给你看看你的沉沦的模样啊。” 他嬉笑一声,黑色的鼠标在视频上的暂停键上停留了一会儿,重新点开了,黑色的小屋子里面只有屏幕上的光亮照射在那张美艳无比,表情却扭曲的脸上。 …… 画面中床头的灯光跳跃,照应在陈让苍白的脸颊上,他趴在床上,昏迷中眉头紧蹙着,身体微微蜷缩起来,上衣被拉扯到了肩胛骨上面。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滋养,陈让原本微微黝黑的皮肤变得白皙,瘦弱的身体都养出了一点点肉。 燕云渡眸光低垂,修长的指尖在他的肩胛骨上来回摩梭着,感受着手下如玉般光滑的肌肤。 他的目光一点点下移,落在那片满是伤痕的肌肤上,腺体上的咬痕依旧鲜红,血红还未完全干涸,有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起来,在完整的肌肤之中格外的显眼,燕云渡滚动了两下喉头。 燕云渡将冰凉的药膏涂在手上,小心地避开了陈让的很大的伤口,先是在他脖颈上被燕云渡掐而变得青紫的皮肤上缓缓涂抹着。 陈让眼睫轻颤,身体止不住的萧索着,他本能的缩了一下子脖子,唇间泄出了一丝模糊的呜咽。 “嗯……” “哼……” 燕云渡笑了一下,指尖轻柔的揉戳着,“这么敏感啊让让。” 在上面的伤痕涂完了,燕云渡的指尖一路往下,药香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开来,清凉的味道直冲燕云渡的大脑,让他分外的清醒。 兴许是碰到了什么敏感点,陈让下意识的双膝合拢起来,不受控制的摩梭着床单,嘴轻轻咬着,小声地叮咛着。 燕云渡眸光一沉,抵开既便在睡梦中也依旧忍不住去挪动自己瘙痒陈让的双腿,他一只腿抵在中间,另外一只跪在床边,捏了捏陈让的脸,咬牙切齿道:“别玩我。” 陈让眉心蹙了一下,那抹着的药膏一开始是非常的冰凉,缓解了他的燥热,但这股清凉感过去后,反而让他原本下去的热一下子窜得老高。 “嗯?” 燕云渡忽然感觉腿根处湿漉漉一片,空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丝甜腻的味道。 燕云渡低声笑了笑,覆在陈让的身上,帮他解下剩下的衣物,直至坦诚相见,“太敏感了宝宝。” “怎么涂了一下,就湿的那么厉害呢。” “啊……” 陈让扭动着身子,睡梦中感觉自己的身体中似乎有异样的电流穿过,惹的他浑身颤栗着,“不,不要……” 他声音中带着哭腔,手指无意识的攥紧着床单,指腹微微泛着白,因为被下了药,浑身瘫软的和一滩水一样。 燕云渡将剩余的药膏顺着脖颈打着圈儿向下,陈让眼尾染起红色,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挂上了泪珠,咬着唇瓣却无法阻止燕云渡的模样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在陈让微张着唇要小声叫出来的时候,燕云渡撩起他的上衣,将衣角塞入了他的口中,堵住了那小声的呜咽,睡梦中的陈让,泪水从眼尾落下,一下一下,氤氲了浅色的睡衣。 但是既便是在昏睡中的陈让,依旧乖乖地咬着衣角,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揭露在燕云渡的面前。 “好乖好乖。” 他低喃,嗓音沙哑而温柔,却又透着一丝令人战栗的愉悦。 燕云渡眼尾上扬,满目中带着笑意,垂眸,亲了亲陈让的额角,这是他给予陈让的奖励。 指尖轻轻抵上陈让的唇瓣,指腹摩挲着那柔软的触感,像是在把玩一件珍贵的玩具。 燕云渡的眸色渐深,喉结微动,随即俯身凑近他的耳畔,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那敏感的耳垂上。 舌尖轻轻舔过陈让的耳垂,湿润而缓慢,他的唇齿轻轻厮磨着那处柔软的肌肤,时而轻吮,时而啃咬,在昏迷中的人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肆意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陈让似乎真的被吓住了,整个人的身体僵硬的也不敢动。 燕云渡舔舐着那小巧的耳垂,顺着肌肤来到了眼尾,将那处摩梭成了泛着血丝的嫣红,他吻去陈让眼角的泪珠。 也不安分,带着药膏的香味和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直直冲击着陈让的天灵盖。 药膏的香味越发的浓重,陈让觉得自己全身都很酸痛。 他眉头紧蹙着,想要撑开嘴里的衣物,发泄自己胸口中的燥热。 “……嗯——!” 猛然,一阵强烈的光从陈让的黑暗的眼前一闪而过,炸点出星星点点的白光,让陈让浑身剧烈的抽搐着。 “让让的很浅呢。” 燕云渡笑着亲了亲陈让带着汗的额角。 既便昏迷了,如同奶猫一般的叫声还是止不住从咬着衣物的口中迸发出来,浅色的衣物已经被涎水染湿,仔细看还能看出细长的银丝。 “不……不行……” “不要……” “呜呜呜……好,好撑……” 陈让扭动着身子,拧着眉头,泪水从眼尾不断地滑落,悉数被燕云渡卷入了口中。 忽然,陈让的身子剧烈的弓了起来,空气中一股甜腻的味道混合着燕云渡的信息素在狭小的床上弥漫开来。 陈让嘴角一松,口中染湿的衣物不小心掉落了下来。 “哎呀呀……” 燕云渡看似失望,其实脸上洋溢着一抹微笑,他覆在陈让的身上,整理被陈让挣扎得凌乱的衣物,一把将衣物扔落在地上。 “明明宿舍还有其他人在呢,让让一喷。” “不都知道了让让是喜欢喷.水的坏小孩了吗?” 陈让被强硬地抬起了下颚,唇瓣大张,可以看到里面安静蜷缩的软舌。 原本外面白嫩的肌肤已经被磨得发红,陈让脚趾蜷缩起来,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胸膛起伏,可是身体深处的瘙痒却怎么也止不住,他呜咽了一声。 “我……” “我要……” “你要啊……”燕云渡轻轻拍了拍陈让的脸,“这可是你求我的哦,为了治治让让的爱洒水的坏毛病,我来帮你止止好不好?” 陈让白皙的肌肤泛着漂亮的薄粉,乖巧地张开嘴,任由燕云渡的攻略城池,像是一个乖巧漂亮的洋娃娃被玩.弄着。 “好乖好乖。” “让让,让让,是我的。” “乖宝宝,伸出舌头给我吃。”燕云渡的声音带着笑意,仿佛有魔力般,陈让似乎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舌头伸出唇外,随即被燕云渡含入了口中。 燕云渡齿间咬着他的舌尖,如同糖果般吮吸着,疯狂汲取陈让口中的甜美。 “给你吃个其他的好不好?”直到把那舌头吸的都发麻了,燕云渡才放开陈让。 昏睡的陈让自然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话,被吮吸肿胀的舌头都没办法缩回去,软趴趴落在陈让的唇边,他头发凌乱,眼尾泛红,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陈让在睡梦中紧蹙着眉头,他只感觉自己被人强硬掰开了嘴,破开了他的唇,似乎能感知到上面跳动的温度,滚烫的散发着热气。 ……好难受…… ……要窒息了。 他的喉头似乎在剧烈的收缩着,抵入了喉管,生理性的呕吐让陈让喉头的软肉剧烈的收缩,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沉闷的低哼。 ……慢,慢点,真的,真的要窒息了。 ……谁来救救我,好难受…… ……这个味道好难闻…… ……是蛇吗,怎么会进入他的嘴里面,好滑……而且,这条蛇…是不是太粗了点? ……这蛇的频率为什么……这么吓人,呜呜呜我是不是要死了? …… “唔——!” 陈让下意识的睫毛轻轻颤抖,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忽然变得很粘稠,似乎有什么东西沾染在上面。 燕云渡的舌头顶着牙尖,只觉得口干舌燥,犬齿在发痒,叫嚣着要他彻底标记这个昏迷的beta。 beta被独属于alpha的液体所沾染上,白皙的脸上全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从头发到眉眼,从眉眼到脖颈间,都飞溅上了alpha浓厚的信息素。 唇边摩擦出大片的红痕,血丝隐约浮现。 燕云渡爱不释手地抱着陈让,拿起手机,拍下了陈让此刻的模样。 他眸含着狂热,撑开了陈让磨得发红的唇和里头红肿的软肉,“宝宝,你就该看看你这个女表子样。” “都被我玩.烂了,还想着去勾引别人。” 他打开了摄像的模式,红色的灯光在墙壁上若隐若现,燕云渡步步紧逼,眸光低沉的打量着这具和他早已水乳交融的身体。 “让让真是没有防备呢。” “喝下我的第一杯牛奶,每晚乖乖的模样真是可怜死了。” “但是我也要夸夸让让,第一次疼的都哭出来了,现在能很好吃下了呢。” 燕云渡亲昵地蹭了蹭陈让的鼻尖,独属于他的味道在他们之间萦绕着,燕云渡隐约能从陈让身上闻到自己的信息素,这给了他莫大的满足感。 “让让身上每一处都很适合淦呢。” “今晚让让很乖,所以我会给你奖励,今晚多来几次好不好。”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咯~” 他抱着陈让,表情上露出孩童的天真,歪头:“原本想着今晚抱着让让去小树林呢,我还打听到了那里还有几对小情侣呢,我还想让别人听听让让可怜的哭声呢。” “但你今晚真的很乖,所以我们先不去啦。” 摄像机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隐约可以看见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还带着低哑哭泣喊着求饶的低吟,只是尽数都被吞了下去。 …… “江喻。” 陈让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自然的抿了抿唇,苍白着面色,“真的谢谢你了,你……” “一看你就没认出我。”江喻从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棒棒糖,是蓝莓味的,递给陈让,“我和你一个社团的,我们还一起出现在了暑期项目的名单里面了。” “啊……” 陈让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哪里听过江喻的名字了,傅月不满他和燕云渡的分组,说要把他和江喻分在一起。 这是上天都在帮助他吗? “你还是很担心是不是燕会长干的?”江喻一眼道出了陈让心中所想,看陈让僵着身体没说话,他顿了顿,“如果暂时不想和燕会长一起的话,要不和我一组吧。” 他昨天接到了新的通知,他原本的搭档忽然有事情去不了了,傅月来成为他的新搭档,他一想到那个雷厉风行的女alpha,整个人从内心里生出一股抗拒。 果然,比起这种富有个人作风的女alpha,他宁愿找个香香软软的Omega,可惜Omega是稀有资源,大多是上流世家预定的,像他们这种小资家庭,大多数会选择和beta结合。 如果是陈让这种老老实实的beta…… 江喻沉默了下,忽然觉得齿根发痒,他的舌尖舔了舔齿根,感觉也不赖。 “可,可以吗?” 陈让微微瞪大了眼睛,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是燕云渡干的,可是陈让现在的心里很乱,下意识的不想要靠近燕云渡。 他们彼此之间或许要冷静一下,给彼此冷静的空间。 “需不需要和阿渡说一下……”陈让不安的搅动着衣角,头越来越低垂,声音也越来越小。 “为什么要和他说?”江喻奇怪地问道。 “因为,组是上面分的,我们直接分开,会不会不太好……?”陈让在学校里和社会上一向是乖乖仔,就因此,吃了很多亏,脑子不灵光,吃了亏自己也反应不过来,踩了无数的坑。 江喻:…… 他默默叹了口气,咬碎了口中草莓味的棒棒糖,一把揉捏着陈让的脑袋,“你就是太老实了!” “听我的!” “就按照名单上来,到时候直接让傅月上燕云渡的车不就完了,那时候咱们都已经提前走了。” 江喻从小逃课打架就是家常便饭,偏偏他又生的聪明,学习轻松就上了重点,别人都在拼死拼学熬夜挑灯夜战,他已经偷摸着翻墙出去网吧玩枪战游戏去了,在考试前一天还顺带救了个落水的小孩儿,回来发烧,却依旧能拿下年级第一。 简直是遭人仇恨。 也就精英云集的B大可以打击江喻的自信心了。 这不,看着乖巧老实的陈让,他的恶劣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期末也考完了,那这样吧,你要不先来我家住几天然后一起去暑期项目怎么样?” 江喻目光灼灼看着陈让。 他现在怎么才发现,把刘海梳上去露出眉眼的陈让,竟然意外的好看,那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狗狗,让人很容易起了暴虐和阴暗的念头。 想要狠狠欺负他,看着他眼含泪,小声啜泣,抓着他的衣角,颤抖着声音让他轻点的模样。 那一定很漂亮。 江喻看着面前表情茫然但分外可爱的陈让,舔了舔尖锐的犬齿,露出一抹笑容。 第33章 “喵呜——” “喵呜——” 陈让结束最后一门期末考,从教室出来,经过小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轻微却凄惨的喵喵叫声。 他下意识的望向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揉碎在风里,从教学楼里的人群蜂拥而至,脚步声、嬉笑声冲散了淡淡的喵呜声,让陈让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他蹲下身,拨开沾着露珠的草丛,眸光一滞——一只橘白相间的幼猫蜷缩在湿润的泥土上,后退不自然的扭曲着,原本蓬松的毛发被血污撵撑一缕一缕。 从草丛压倒的方向看还有一条红色的血痕,小猫一瘸一拐的从草丛的那个方向而来,力气无法支撑起来,只能倒在了树下。 “快!那只猫肯定在这儿跑了,我看到血了。” “这小畜生,抓到了它必须给它活生生煮死。” 那边的杂音像是来这儿来,小猫叫的更加凄惨了,小小的身躯轻微的颤抖着,琥珀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惊恐与哀求。 陈让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群人拿着这只小奶猫来虐待。 “我看到那只畜生了……” “喂!”为首的是一个看着年仅十来岁的小孩,他手里拿着弹弓,另外一只手拿着沾着猫毛和血的刀子,“你别多管闲事,把它给我!” 陈让拧着眉头,侧过身挡在猫咪的面前,摇了摇头,“虐猫是不对的。” “管你P事啊,这又不是你家的,别给脸不要脸啊。” 为首的小孩一看就是被宠溺过了头,第一次被拒绝的恼羞成怒,他挥起手里的刀:“那你就和这畜生一起下地狱吧。” “反正我没有年满十四周岁,杀人也不犯法,嘻嘻嘻。” “——!” 陈让下意识的闭上眼,他的腺体先前被破坏的太严重,旧伤未愈,新伤又增添了起来,腺体是分泌调节内分泌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他体内的激素暂时的紊乱了,导致了这段时间他免疫力底下,不断地发烧感冒,甚至在考场上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昏迷。 现在蹲久了,身子轻飘飘的,头重脚轻,连看着小孩都有三个脑袋,更别提去躲闪小孩手里的刀了。 难道他就要这样结束生命了?! 系统,系统呢…… 燕,燕云渡…… “啊——”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反而是小孩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陈让睁开一条缝,在看清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那刻,瞳孔剧烈的收缩了起来,摸着猫咪的手都在颤抖着。 长发垂落,月牙白的衣衫偏飞,露出那张让陈让魂牵梦绕的侧脸。 “——阿渡!” 燕云渡用手腕挡在他的面前,手指攥紧小孩的手腕,狠狠用力,小孩的手正以诡异的弧度弯曲着,由于惯性,握在小孩手里的刀猛然划过燕云渡的脸颊,他避闪不及,从额角到眼尾划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血从他的眼尾出汩汩留下,染红了陈让的视线。 “不,不不不……” 陈让只感觉心跳皱缩。 燕云渡是个Omega,而脸颊是一个Omega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从未见过燕云渡宛若明月般的Omega,可现在…… 他猛然起身,想要去抓住燕云渡的衣角。 那小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红了眼睛,整个人如同恶狼一样扑在燕云渡的身上,燕云渡没站稳,脚下一踉跄,整个人顺着坡度滚落入花园的湖水中。 陈让的指尖刚碰到那纷飞的衣角,就看见燕云渡被撞的滚落了下去,而且能听到一个清晰骨头碎裂的声音,燕云渡似乎撞到了某个地方,他闷哼一声,‘噗通——’在湖水中飞溅出大片的水花。 陈让只感觉心脏都停跳了,神经紧绷着,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跟着跳入了湖水中。 这里前身是一个河流,后来被填了,倚靠河道建造出了这个小花园,所以这个水还是很深的,而且表面浑浊,夏日里面蚊虫多,荷花开在湖面上,绿藻淹没了整个湖面。 仅仅是一会儿,陈让就再也找不到燕云渡了。 他很怕水。 因为小时候爷爷就是淹死在河里面,陈让在村里备受欺负,就是被为首的霸王按着他的头,将他硬生生的拖在河里,只有快到窒息的边缘才拽起的头发,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的时候,又再次按着他的头进入水面中。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快下去吧傻子,你爷在底下陪你呢。” 所以当陈让真的彻底扑通跳入了水里后,他回神过来,巨大的恐慌如同潮水般排山倒海向他翻涌而来。 岸边离他很近很近,他只要往后游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以回到岸上,远离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 可是—— 他还没有找到燕云渡。 他不能丢下燕云渡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河里面。 困在这里的,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陈让屏住呼吸,整个人一头栽入水底下,污水触碰眼睛,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入鼓膜,刺得生疼,费力的睁开眼睛,水下的世界模糊而扭曲,暗绿色藻类在眼前漂浮,是无数鬼魅的触手。 腺体上的伤口被脏水浸泡着,后颈传来钻心的刺痛,他咬紧亚冠,旗袍从唇边溢出,在无边的黑暗里面形成一串苍白的气泡,手指划过粘腻的水槽,指缝里全是腐烂的淤泥。 “阿渡,阿渡,你在哪里……” 水压挤着陈让的胸腔,窒息感逐步攀沿上来,太阳穴似乎要炸裂开来,更深处的湖水是一滩化不开的墨水,像是怪物的深渊巨口,下一秒就会将陈让吞吃入腹。 ——你个傻子,你爷爷在前面等你呢。 ——哈哈哈哈这傻子真好玩,他知道他爷爷溺死在这条河里么?还这么开心往里面跑。 ——克死父母的扫把星,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奶奶,我没有…… 我很乖的…… 小小的陈让坐在茅草屋前,看着漫天繁星,乖巧地看着门前,小声说:“妈妈,今天会带什么回来呀?” 妈妈……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很乖的,妈妈,我不吃肉了,我再也不吃了,我乖乖的。 你回来好不好…… 为什么…… 都要抛下我……? 陈让的眼神逐渐灰暗下来,他整个人仿佛和浑浊的水融合成一体。 ——让让,看看我好不好。 ——我一直在你身边,让让,别离开我。 ——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陈让。 ——让让,我的宝宝,不怕打雷,我一直在的。 ……是谁? 浑浊之间,好似有一道白光穿过浑浊的水,来到了陈让的面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暴雨夜,他孤身一个人从图书馆跑回学校,刺目的车灯撕裂雨幕,摩擦的尖锐声直冲云霄,直直向他冲来。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在下一个瞬间,他被抱入一个安全的怀抱,他永远记得车灯照亮燕云渡的侧脸,睫毛上挂着雨珠,明明身后就是要他命的车,他面对陈让,嘴角却带着近乎温柔的笑意。 他能闻到的——是混合这血腥味的雪松气息。 好闻,让他安心。 “让让……” 现实与回忆重叠,陈让看见了白光中那双温暖的,只为了他而来的手。 水波扭曲了那只手的轮廓,修长的食指上带着一个廉价的银色戒指——那是他们一起去diy打的两百块银色戒指,燕云渡明明一个毛巾就比这个戒指贵了十倍不止,可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当作宝贝护在怀中。 手腕上是一只银色的镯子,只是那花纹很杂乱。 肺生疼,腺体的疼痛在此刻变得微不足道。 陈让拼命的往前伸手,仿佛是溺水中的救命稻草,他必须要抓住,那是他的生命。 在指尖触碰到那指尖的一瞬间,陈让猛然把燕云渡拽入自己的怀中。 他为什么会怀疑燕云渡? 陈让心脏似乎被人用大手紧紧拧着,攥的生疼,让他喘不上去。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怀中的人似乎没了气息,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月白色的衣袍在水中漂浮着,精致的莲色花纹在水中荡漾开来一抹色彩。 “阿渡……醒醒……”陈让小声的呼喊着,神色焦急,“别睡,阿渡,别睡。” 肺钻的生疼,还有一点点氧气。 陈让抿了抿唇,抬起燕云渡的下颚,那双以往充满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却紧紧闭着,肌肤是病态的白色,唇瓣毫无血色,额角的血液漂浮在水中,染红刺痛了陈让的眼睛。 他眼眶酸涩,低头,将自己的唇贴上那双青紫的唇。 泪水从眼尾夺眶而出。 一个为了他都能把生命豁出去的人,为什么他会怀疑呢? 他为什么会去猜测燕云渡的真诚,那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万一是P图的呢。 都是燕云渡太过于思念他的表情。 燕云渡爱他吗? 陈让不知道,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戳破这层纸。 可是燕云渡的真挚,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他却还要去怀疑燕云渡。 他真的错的太离谱了。 陈让心中被愧疚充斥,他撬开燕云渡闭着的唇瓣,将肺中仅有的氧气渡给燕云渡。 在他渡完氧气,想要离开的瞬间,燕云渡的手却紧扣他的后脑勺,原本还有一丝缝隙的距离被牢牢紧贴。 燕云渡的舌灵活的和一条蛇一样,紧紧缠绕着陈让的舌头,让陈让根本离不开分毫。 陈让被迫睁大嘴巴,吞下燕云渡渡过来的滤液。 燕云渡扫过他的牙床,触碰着他的敏感点,直到舌根吻的发麻了,在下唇咬了一口,才放开了陈让。 “……我不是在做梦吧。”燕云渡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陈让,喃喃自语。 他们额头相贴,鼻尖萦绕的全是对方的气息,肌肤相贴,滚烫的温度沿着肌肤的脉络一路向上,在陈让的心头泛起了圈圈涟漪。 “梦中的让让,这么乖啊。”燕云渡的神色似乎在怀念,他指腹蜷曲起来,触碰着陈让的眉目,“……让让多久没有主动亲我了呢?” 他喃喃自语,眯着眼睛,似乎在数着日子,“一年?两年?记不清了。” 陈让后面为了离开他已经不择手段了,因此燕云渡病情加重的同时,手法也更加非人道。 直接给陈让的肌肉打了药,让陈让腿部的肌肉萎缩了起来—— 陈让彻底丧失了行走的能力。 他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依附着燕云渡而活。 直到某天,陈让拿着砸碎的玻璃片,当着燕云渡的面,狠狠捅进了自己的大动脉,苍白着面色,眼中充斥着仇恨:“燕云渡,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脑袋阵阵眩晕,燕云渡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他叹息似的亲了亲陈让的额角,头一低,失血过头,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坚持住,阿渡,坚持住!” 陈让把人牢牢扣住怀中,嘴唇还肿胀着,但他此刻已经思考不了这么多了。 ——求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陈让奋力的往上游,想要破开着昏暗的水下世界。 ——我的妈妈、爷爷……全都离开了我,我以为世界上不会有人再爱我了。 ——既便奶奶精神不好,有时候会冲着我发火,可是她还是把我养大了,所以我努力地攒钱打工,给奶奶治病。 ——昏暗的走廊、走十几公里的风雪、寒冬,他们欺负我,撕碎我衣裳的时候,我都熬过来了。 ——现在我遇到了你。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又有一个,爱我的人了呢。 ——所以,不要离开我。 ——求求你了,阿渡,不要在离开我…… …… 在陈让奋力往上游的时候,仅和水面一个间隔,他的脚却被水草缠绕住了,像是无数的鬼魅拉住了陈让的脚,生生断了他的希望。 但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水面上传来的声音。 有人在喊燕云渡的名字。 足够了。 没有我,你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陈让耗尽身体最后的一丝力气,将人网上托举起来,水草顺着他的脚踝缠绕而上,尖锐的叶片割开皮肤,血丝在浑浊的水中晕染开来。 水面上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陈让眯着眼看着燕云渡的身影被自己推向那片光亮。 唇边的气泡流出,像是他倒数的生命。 他忽然想起他们在一次暖阳的午后,牵着手在湖边散步,燕云渡指着湖面的阳光,笑着对他说:“你看,这像不像碎碎的金子?” 真好啊—— 陈让想,现在这片碎金般的阳光里,终于有了他的阿渡。 他的阿渡没有和他一样,落在这片漆黑腥臭的水域里面。 肺部的灼烧感似乎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记忆细碎,面前浮现出了一段破碎的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火光吞噬着整间屋子,他站在火屋子里面,将被虐待伤痕累累的长发小女孩推了出去,他握着小女孩的手说:“他们都叫我陈家老三,可我有名字的,我叫陈让。” “有我在,你放,放心。” 陈让指了指黑漆漆的山,“去那边跑,那边可以跑出去。” 然后,他转身奔入了被火海吞噬的屋子中。 再也不见了身影。 ……这是谁的记忆? 为什么……我这么想哭呢? 湖水的压力让陈让的耳膜嗡嗡作响,恍惚间母亲唱的摇篮曲似乎响彻了起来,他的身体缓缓下沉,漆黑的湖底宛若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要将陈让牢牢捆住其中。 陈让的四肢越来越沉,缺氧让视线开始模糊。 他张开手掌,对着那亮着的光面,看着燕云渡破水而出的身影溅起巨大的水花,救援人员的惊呼声从遥远的水面传来。 水草残忍地拖着他下沉,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那个雨夜——只是这次,换他把燕云渡推向安全的地方。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陈让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模糊地想,这样也好。 至少他的阿渡会活在阳光下了,会有人替他擦干那个人的头发,会有人记得给他泡蜂蜜水暖胃,会有人爱他。 头顶的光亮渐渐缩小,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像暴雨夜里那盏最终没有撞上他们的车灯。 只是这回没有人再把他抱入怀中,他还是一个人面对着满地的漆黑。 ——也好。 或许解放。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只是…… 只是啊—— 还没有多了解燕云渡。 第34章 “你到时候就拿着刀去划那个人的脸。” 石墩子坐在审讯室的前面,他的手臂以一个扭曲的弧度弯曲着,上面鲜血汩汩流淌着,在蓝色的地板上汇聚成了小小的血坑,小孩小声呜咽着,祈求似的看着门外的警察。 “那个人给我了很多很多的钱,他说事成之后再给我另一半的钱。”石墩子回忆道。 他性子顽劣,父亲因为强.奸罪进了监狱,母亲做餐馆服务员,拉扯他,他自小没人管,前面才从少管所放了出来,小小年纪就染上了不良的习惯,正愁没有钱去买du品的时候,这时候有人上来找他。 “石墩子是吧。”那人遮掩的很严格,连一根汗毛都看不清,但声音却听的分外年轻。 石墩子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就被她丈夫染上了毒.品,因此石墩子出生后,身体有一定的畸形,也染上了毒瘾,小小年纪,脸颊已经凹陷了进去,眼神浑浊,皮肤蜡黄,看着面前的人。 他是在一间昏暗的巷子碰到这个男人的,恰好他们正处于监控的盲区。 “他,先是给了一包K.粉。”石墩子眼神灰暗,有些失神:“那个味道,太让我上瘾了。” “他让我去刺伤一个人,把他推到湖里,最好能让他死在那里。”石墩子眼神流露向往,他脑子全都.是那个K.粉的味道。 “队长,石墩子吸完的袋子在这儿,根据检测,是在暗网里最新流通的品种……” 审讯石墩子的队长脸色骤变,他敲了敲桌子,打断了石墩子的失神:“然后呢,他要你至那个人于死地,你可知道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石墩子摇了摇头,“那个人就告诉我,我要杀的人长发,长相最漂亮的那个就是。” “那个人给了我一大笔定金和几包其他的毒品,我看着他有诚意,答应了。” “那你怎么和救猫的人碰上的?”警察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他不相信有人会这么恰好的碰到救猫的陈让,然后他伤害陈让的前一个瞬间,燕云渡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怎么知道。”石墩子分明毒瘾上来了,眼前出现了幻觉,头摇晃了几下,“人不是还没死透么,大、警、官?” “……”警察抿了抿唇,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无名火,“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仅仅为了一己之私,就去杀害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那又怎样呢。”石墩子阴暗地笑笑,“我花了那么大的劲儿,不死也残吧。” 他的脸在警察愤怒的目光中笑得张扬,“毕竟,我未满十四周岁,杀了人也不会判死刑,不对么?” …… 秦浔站在病房的外面,看着躺在床上的燕云渡,目光晦涩,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缓慢却分外有力的脚步声,秦浔的神经骤然紧绷了起来,身子立刻挺直了起来,下意识的往身后退了一步。 “燕先生。” 那人身姿修长,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如同黑雾般带着沉沉的压迫感,他的身影融入阴影之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秦浔却低着头,他在轻微的颤抖着,指尖无声地抵在身后的墙上,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男人程亮的皮鞋,每走一步都带着十足的震慑感,秦浔连口水都不敢吞咽一口。 “情况。” 低沉的声线劈开凝滞的空气,秦浔仿佛得到了赦免一般,才敢小心翼翼地呼吸,燕云渡的父亲指节被包裹在黑色的皮质手套中,手腕上的袖扣整齐的扣了起来,能依稀看见手腕间价值百万的表盘。 “回……燕先生的话。”秦浔掌心都出了汗,依旧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感觉那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阿,阿渡脸上可能会留下疤痕……” “长时间沉溺在水中,对大脑造成了一定的损害,后面腺体……” “结果。” 燕绥根本没有耐心听他的话,拧了拧眉,冷声打断了秦浔的话。 “S级alpha的自愈能力让阿渡恢复的很好,只需要静养几天。” 燕绥往前走了几步,无风自动,吹起他外套的衣摆,走廊顶灯在他的眉骨投下浓重的阴影,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是堪称暴力美学的气势。 燕绥淡淡扫视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燕云渡,那张酷似他妻子的脸让他的目光柔和了一瞬,但看到额角那一块包着厚重白色纱布的时候,他眉心拧起,不悦地抿了抿唇角。 他淡淡道:“废物。” “连一个beta都搞不定,把自己弄成这样去博同情是最无用的选择。” 要不是妻子知道了燕云渡伤成了这样,在家中绝食让他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否则绝对不会吃一点东西,但即便如此,燕绥强制给自己的妻子打了营养剂,把人抱在怀里哄,才勉强抽出时间来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有一点人样后,叫他回老宅吃饭。”燕绥只过来看了一眼,抬脚就要离开,仿佛里面躺着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他妈妈很想他。” 听到燕云渡的妈妈,秦浔心中骤然升起一阵惶恐,赶忙定了神,“好的,燕先生。” 直到那摄人的alpha信息素彻底消失后,秦浔才惊觉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他紧张攥着自己的衣角,手心里全是汗。 燕绥像是成熟版的燕云渡。 在人体实验还未启动前,时间线还未轮回前,秦浔就跟在了燕云渡的后边,那时候的燕云渡和现在的燕绥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只看一眼就叫人不寒而栗,就叫人拖入了万丈深涯。 他家族世代人都为燕族效力,他出生在燕宅、生活在燕宅,在他还没有成为燕云渡玩伴之前,就曾被父亲警告过,绝对不可以提及这个家的‘女主人’。 他只在小时候的花园中无意间碰见了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留着及腰的长发,明明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他却浑身没有力气,肌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苍白,像是被什么东西剥夺去了生命力。 他穿着一条长至过膝的百褶裙,双腿垂落在轮椅上。 “呜啊——我的球。” 年幼的秦浔看得呆了,不小心把手中的球脱落了出去,球奔到那位夫人的轮椅面前。 在夫人转过来的瞬间,秦浔彻底呆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眉眼间忧郁的神色,精致的五官,像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洋娃娃。 “是你的吗?” 夫人的声音很好听,但和他妈妈那种尖锐不一样,反而很清脆,还带着一点点磁性。 明明球就在夫人的脚下,他却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笑着冲着秦浔说:“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秦浔已经忘记了父亲的嘱托,像是受了蛊惑般一步一步朝着夫人过去。 他走进了才惊觉,夫人近距离看更惊为天人,但随之而来的,秦浔发现夫人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有着无数的针头,垂落的手脚软趴趴地在轮椅上,丝毫动不了半分。 后面秦浔才知道,夫人的手筋脚筋全被挑断了,被燕云渡父亲都套上了环,没了他的允许,夫人根本不能行动。 夫人太瘦了,瘦的几乎撑不起那件淡雅的百褶裙,但他的腹部却是突兀地隆起,像一弯新月坠落在枯枝上。 “你多少岁了?”夫人轻声问。 秦浔如实回答了,看见夫人低垂着脑袋,他的手没有办法动,连抚摸肚子也没有办法,但是眼中却充满了和他妈妈一样的眼光。 “看到你,我很期待他的到来。”夫人温柔冲他笑笑。 秦浔被迷的晕晕乎乎,抱了球就回到了房间,然后当天半夜,他就被父亲拉扯起来,跪在了燕先生的面前,他被父亲打的浑身青紫,随后他父亲跪在地上磕头请求让燕先生饶了他一命。 后面他被连夜送出了燕家,直到燕云渡的出生,他才再次被送了回来,只是这回,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夫人。 后来他无意间从父亲口中听到了—— 在他见完夫人的那个下午,燕绥阴沉着脸色,将夫人甩在了床上,傍晚来了很多的医生,说是夫人胎气不稳。 其实不是的,是燕绥不顾夫人有身孕,硬生生将他弄到差点流产。 秦浔本想着成为燕云渡的朋友,不能让他变成燕先生这样的人。 直到某天,他发现了才三岁的燕云渡,双手沾染了鲜血,他心神一颤,蹲下来问发生了什么。 燕云渡睁着那双漂亮酷似夫人的眸子,指缝里全是鲜血,他笑了起来,“小兔子背叛了我,我剥了它的皮而已。” 秦浔才彻底意识到,燕云渡骨子里依旧流着那黑暗的血。 …… “陈让,你还好吗?” 等燕云渡被救上来后,救援人员随后救出了陈让,陈让那时候几乎没有了气息,还是拼死才救了回来。 陈让睫毛轻轻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刺眼的灯光让他的眼睛生理性的生疼,他闭了一会儿,等到缓解了才费力的睁开眼,看着坐在床边的郑文基。 “……”陈让张了张嘴,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瞪大眼睛看着郑文基。 郑文基赶忙摇起了床,拿起棉签给他沾了沾干燥的唇,“医生说你还没有好,不能喝水,嗓子,嗓子没事的,前面做了手术,等术后恢复,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陈让点了点头,后脖颈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一个哆嗦。 郑文基狠狠叹了口气,“你的腺体遭到了感染,真的不能在遭受任何刺激了,这段时间不要接近任何alpha信息素的侵扰。” 郑文基患有信息素半延症,释放的很不灵敏,因此对于陈让来说,郑文基反而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对了,这是给你的手机。” 郑文基从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这是燕云渡送给你的礼物,祝贺你通过了学生会的选拔。” “……!” 陈让赶忙打开了手机,这个手机型号和他原本的手机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手机内存比原先的手机大了很多。 “阿渡呢?他怎么样!”陈让打字打的很快,手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还在昏迷当中,”郑文基抿了抿唇,神情不是很好,勉强地开了口,“他是S级的……” “嘟嘟嘟——” 郑文基的话还没有说完,门被秦浔敲响了,他进来,黑框眼镜后的视线冷淡地扫视了一眼郑文基,郑文基不甘心地闭上了嘴,起身,离开了病房。 “阿渡情况不是太好。”他把眼镜提了上去,神情平静,拍摄了几张燕云渡昏迷的照片给陈让看。 陈让一看,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似乎被人用一只手紧紧拧着,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 燕云渡依旧昏迷着,长发垂落在洁白的枕头上,他像是一个安静的睡美人,但额角到眉眼的那块纱布还是刺痛了陈让的眼。 他颤抖着指尖去抚摸那一块地方,喃喃自语。 “他这么漂亮一个人……” “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自己……” “怎么就会留下疤痕呢……” “陈让。”秦浔看着陈让昏暗的眼神,于心不忍,他要怎么告诉陈让,燕云渡是个S级的alpha,他水性很好,动态视力很好,他所有的机能都远超乎常人,石墩子那点力度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伤害。 他要怎么告诉陈让…… 他想起了在后车上,燕云渡交叠着双腿,表情冷淡,对着秦浔说:“我想,你是会帮助我的吧。” “毕竟,秦伯父和秦伯母还在家里,等着你颐养天年呢。” 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不得已,再次将眼前这个面露担忧,仰头问他燕云渡如何的青年推下无边无际的悬崖,落入下面万丈的深渊。 “在暑期项目开始前,拜托你住在阿渡的家里,好好照顾他。” 他稳定心神看着陈让。 恍惚间,他眼前浮现了被锁在华丽牢笼里的陈让,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他的眼神,和他在花园遇到的夫人温柔看着他的眼神,两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他心脏一拧,几乎要托盘而出,他想告诉陈让,快逃,快逃,逃离燕云渡,逃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自从实验开始后,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都是为了困住陈让而存在的。 陈让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秦浔可悲的发现—— 陈让,是根本的无处可逃。 他或许最后的结局就是和夫人那般。 秦浔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让陈让去抛弃一切,去接受燕云渡,去接受一个精神病的爱,一个暴力畸形的爱。 第35章 陈让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那宋阿姨也在家里吗?” 宋阿姨? 秦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陈让说的是谁,他轻轻蹙了蹙眉头,没有明白陈让的话语。 “就是阿渡很喜欢吃的小龙虾。”陈让小声道。 “啊,她,她,宋姨回老家了,她说想要回去看一看孩子,她孩子刚上大学。”秦浔看着陈让,眉眼低垂,轻声回答他。 陈让又问了一些燕云渡生活上的注意事项,他本以为秦浔身为燕云渡的私人医生,会很了解燕云渡,但他问了一些,秦浔回答都格外含糊,他有些不理解,但并没有说出来。 陈让沉思着,他看着自己记在备忘录上面的注意事项,不知道为何,在秦浔说了一些大致的东西,他几乎能立刻知道秦浔指的是什么。 就好像,他曾经照顾了燕云渡很久,他的生活喜好,他都知道。 “……怎么了?”陈让这才注意到秦浔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目光一直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果有任何需要,打电话给我,必须要打给我,不论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可能会救了你的命。 陈让想到秦浔先前给他的一只注射剂,他才从燕云渡身边清醒地存活了下来,虽然不明白秦浔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秦浔又从上衣口袋里塞给他一个手环,这个手环在戴上陈让的手腕后闪烁了两下,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信息素抑制剂。”秦浔看着那抑制环消失后,黝黑的眸子才缓缓动了下,“虽然你是beta,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但起码……可以帮助你抵挡一会儿的时间,你务必要联系我。” “还有……”秦浔抿了抿唇,才缓缓道:“傅月,她不是很坏的人。” 提到傅月,陈让不语,至少目前来看,傅月诋毁他,贬低他,他实在是对傅月没有什么好感。 但秦浔又帮助了他很多,他说的话有一定他的道理,陈让还是记在了心里。 等到秦浔走后,陈让拔掉了手上的滞留针,一瘸一拐地下了床,刚起身,眼前阵阵眩晕,天旋地转,他差点倒在了地上,扶住了床头,才勉强地站稳了身子。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下,胸膛的震动带动了后脖子上的疼痛,陈让忍不住拧眉嘶了一声,浑身冒着冷汗。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疼痛中往前走着,眼前浮现出秦浔给他看的燕云渡昏迷的照片。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利用一个小孩子至燕云渡于死地。 燕云渡是燕家唯一的正统继承人,陈让听过关于燕家的种种传闻,虽然燕家涉足产业很多,是C国数一数二的上流世家,但是因为作恶太多,得罪了太多人,报应就出现在他们的子嗣上。 燕家子嗣稀少,到了燕云渡这代,只剩下他和旁系的一两个孩子,主家只有燕云渡这个孩子。 这种秘闻也很多,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燕云渡身为一个Omega,出生于这种大家族中,他的童年并不幸福。 陈让一瘸一拐地扶着走廊的扶手往前慢慢地挪动着,一想到沉入湖底的燕云渡,他的心就没由来的一阵惶恐,咬着唇瓣,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排山倒海朝他奔涌而来。 他根本不想再次经历那样的恐惧,看着那张漂亮的容颜失去了血色,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在他的面前片片坠落。 陈让心都要碎了。 明明距离的地方不远,可陈让却觉得仿若隔了一个世纪,这里是燕家的私人医院,他们又处于最顶级的病房,几乎没有人在走廊上,安静地只能听到陈让挪动脚步拖地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了这个毛病,还是这副身体本身就有问题,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膝盖有轻微的疼痛。 像是细针在膝盖深处扎着,不好受,却也能忍着。 反正吃的苦够多了,还缺这一点吗?忍忍就好了,没有人会来疼他,会来安慰他,帮他抚摸膝盖的疼痛。 唯一可能那么做的那个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面。 ——为了保护他。 这里病房很多,陈让走几步就很吃力,他只得走一会儿,缓一会儿,等那口气儿上来后,才勉强地往前走去,每次经过一个房间,他都得仰头眯着眼睛,才能看清病房上的名字。 “燕……云渡……” 陈让终于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彼时他的病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碎发凌乱地紧贴在额头上,眼前阵阵眩晕,似乎下一秒就可以直接昏厥倒地。 陈让矗立在门前,等到自己的呼吸恢复过来,他隔着病房门上的那个小窗口,看清了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燕云渡。 心中的酸涩似乎要溢满出来一般,他鼻子一酸,眼眶逐渐泛红。 他吸了吸鼻子,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解开的一扣,动作力度不小,扯到了后脖子上的伤口,他不敢喊出来,硬生生吞了下去,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等到看起来不是那么凌乱的时候,陈让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进入病房。 这个病房好好闻。 陈让吸了吸鼻子,一股淡雅的雪松味钻入他的鼻孔。 这是燕云渡的信息素吗?陈让不禁想,可他是beta,怎么会闻到燕云渡的信息素呢? 陈让坐在陪护床边,垂下眼眸,静静凝视着这张安静的睡眼。 忽然这一刻,他难过的想,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个alpha,如果他是个身强体健的alpha,是不是就可以躲开那个孩子的刀了,是不是就不用燕云渡来保护他了? 燕云渡是不是就不会因此受伤了? 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落在燕云渡的后脖子上,他想要闻到燕云渡的味道,想要在那被刻下伤痕的腺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来安抚燕云渡,告诉他不要害怕。 可他只是个beta。 陈让突然很难过,眼眶渐渐泛红,轻轻吁了一口气,试图把自己内心的烦闷给吐出去。 胸口闷闷地。 既便睡着的燕云渡,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金黄的光晕从窗外洒落下来,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柔和的光芒,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白的近乎透明,犹如是染了水的白瓷,眼尾如同雪地的弧鸦,落下让他心悸的弧度。 只是从他的额角到眼尾贴上了厚重的纱布,为燕云渡增添了几分病弱之美。 陈让眼眶酸涩,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他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气,用力地咬住下唇,想要止住自己这个不受控制的眼泪,可是越是压抑,眼泪就是越是波涛汹涌。 豆大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末了,他缓缓垂下了头,把头紧贴在燕云渡的裸露在外面的肩窝处,动作小心翼翼地,戴着近乎虔诚的珍视,仿佛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燕云渡的皮肤很凉,却带着熟悉的气味,陈让深深吸了口气,让那抹气息填满自己的胸腔,似乎这样,就可以压住他内心溢满出来的苦涩,让他在寒风之中汲取一些温暖。 他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轻轻颤动着,在燕云渡的皮肤上投下了细碎的阴影。 “阿,阿渡……”他的声音近乎哽咽,只能用气音小声地呼唤着燕云渡的名字,鼻音浓重,他小声呼唤着“阿渡,阿渡,阿渡,阿渡……” 舌尖滚动着这个名字,填满了陈让空洞的内心,但他那颗心脏似乎被泡在酸涩的梅子汁中,还是很酸涩。 他的指尖颤动着,抚摸着燕云渡的眉眼,漂亮的眉眼透出了一抹苍白的脆弱,仿佛只要一用力,燕云渡就会因此破碎不见。 他动作轻柔,怕惊扰了对方的沉睡,又像是要确认这具躯体的温暖。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这会儿已经乌云密布,雨声打在窗户上,衬得病房更加寂静。 陈让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燕云渡的肩膀,他蜷缩着身体,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两个床拼凑在一起,他尽可能的把自己依偎在燕云渡的身边。 这一刻,他只想把自己融入燕云渡的身边,看着那起伏的胸膛,他静静地窝在燕云渡的肩窝处。 他像是剖开了自己坚硬的外壳,露出里面最柔软的软肉,窝在一个能让他安心的港湾。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好闻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他耳边听到的是燕云渡的心跳声,他再也支撑不住,疲劳感如排山倒海般朝他席卷而来,他头一歪,意识掉入了黑暗的深渊。 …… “嘿,陈让!” 校园的铃声响起,老师宣布下课的那个瞬间,安木拍了拍陈让的肩膀,伸了个懒腰,“感谢我亲爱的舍友帮我签到和答到。” “没,没事。”陈让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小声回答。 安木仔细凝视了下陈让,“你接下去去哪儿?” 陈让想了想,他脑子笨,记不住很多的东西,因此他把需要做的事情都整理出来,写在了备忘录里面,他巴巴地打开了手机,“帮,帮他们带饭,张一要吃三楼的鱼粉,李二要吃一楼的自选餐,不要鸡蛋……” “不是。”安木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真的是脑子木啊,你真的看不出来他们仗着你好欺负,就使劲儿欺负你?” “那鱼粉离咱们这么远,你还得扫车去,来回的够你吃一顿了吧?他们也没给你钱,你啥好处也没有,眼巴巴给人家带饭,图什么?” 安木是在寝室里唯一和陈让玩的人,直到考上了大学,他才发现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呆、这么老实的人。 让他干嘛就干嘛,从来不反抗,真的受了委屈,也只是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看着别人,简直是软柿子任由人拿捏。 “不,不送。”陈让摇了摇头,他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要给他送饭。” 安木知道陈让口中的他是谁,那是大二的学长,在一次路过操场后,陈让看到他正在打篮球,目光再也无法挪开。 这么笨一个人,打听人也不知道委婉,直接跑上去拉着那人的衣角,巴巴地问叫什么名字。 那人扎着长发,在回眸的一瞬间,安木直接咂舌,他把妹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这要是拿下了,那得多有面儿啊。 可惜是个男人,他不搞基。 那人面色冷淡,刚打完篮球,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进入衣领中,更显得那个人光耀夺目,灿若宝石。 他拧眉看了看自己被陈让紧拽的衣角,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陈让,转身就走了。 后来,陈让知道了他的名字。 燕云渡。 一向不灵光的陈让,在这个事情上仿佛开了窍,他喃喃自语:“是小苹果,是小苹果,安木,我找到她了。” 安木一头雾水,问道:“小苹果是什么?” 陈让小时候吃过最好的水果就是苹果,在他印象里,最好看的东西就是苹果,所以他看到一个人好看,会说这个人长得和苹果一样。 陈让脸颊泛红,扭捏地拉着自己的衣角,轻声道:“和苹果一样好的人,我小时候遇到过她,太好了,她还在。” 木讷的陈让,开始了他追求燕云渡的路。 陈让似乎有了一个目标,他更加卖力地去兼职,去讨好燕云渡认识的人,得到燕云渡的课表和选修课,既便是难度很高的课程,陈让也会硬着头皮上,只为了能在课上偷偷看燕云渡的侧脸。 “……你要选量子力学?”安木看着陈让手中的课程表,忍不住惊叫出声:“你文科身份出来,而且脑子这么木,能听懂吗?” 陈让咬着唇,眼中充斥着坚定,“燕云渡选了这个,我看了下,只有这门课我是和他重叠的。” 量子力学很难,陈让的脑子很木,他几乎跟不上上课的节奏,因此,他差点挂科,与奖学金也彻底无缘了。 陈让本身家庭贫困,奖学金也是他努力维持生活的来源之一,现在没了这个来源,他只得耗费睡觉的时间去打夜工,但即便如此,不论刮风下雨,他都会准时出现在燕云渡出现的必经之路,拿着早餐递给燕云渡,虽然每次都是当着陈让的面扔入了垃圾桶,可陈让从不气馁。 他会在食堂里偷偷看着燕云渡,悄悄记下他爱吃的口味,可是燕云渡是个富家少爷,来食堂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 于是陈让去应聘了燕云渡经常吃那家餐厅的服务员,和别人换了交班的时间,只为了能知道燕云渡爱吃什么,不吃什么,甚至只要偷偷看燕云渡一眼,他就觉得内心充满了满足感。 燕云渡人气很高。 陈让知道的。 在篮球赛的时候更是如此,燕云渡的黑色发带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前的碎发贴在额角,随着他敏捷的转身动作飞扬起来。 陈让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身影,看着他灵活地闪过对手,修长的手指稳稳控球。 周围女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在漂亮投下一个三分球的时候,燕云渡侧过身子,和队友击掌,陈让看见了那一瞬间,燕云渡一直冷淡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弧度,刹那间,他觉得世界都变得五颜六色了。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只剩下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 直到那一天,陈让终于鼓足勇气,他找了很多的资料,埋伏在灯下,写了无数个日夜,写出了一封满怀爱意的情书。 陈让脑子笨,所以他想只要用真诚打动燕云渡,他也可以回头稍微看自己一眼的吧? 他小心翼翼地封好了那个信封,带着跳动的心,一整晚把情书放置在自己的心口处温暖着,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燕云渡接收到这封信后,燕云渡的态度会是怎么样的。 一整晚,他都做了个很甜美的梦,沉沉地睡了过去,陈让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陈让生性胆小和害羞,他站在燕云渡下课的必经之路,想要偷偷的把这封信交给燕云渡。 可是,后来—— 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封信。 都知道了陈让的不自量力和自我感动的一厢情愿。 燕云渡拿着那封信,把他拉到刚下课的人群面前,一把撕开了信纸,站在教学楼的门前,当着无数的人,慢悠悠地把信上的字给念了出来。 “我喜欢你,燕云渡,你可不可以,回头稍微看我一眼呀?” “我脑袋笨,性格呆,可是,可是,我会很乖的,你不要讨厌我,收到这封信,我一直在想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燕云渡拧着眉头读完了最后,忽然,他的语气带上了戏谑,嘴角的笑意冷的让人发颤。 周围爆发出哄笑声。 “这写的什么垃圾玩儿,词语不通的。” “笑死,他以为自己是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天哪,能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就这个模样还想追燕少爷啊?” “燕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噫,好恶心。” 燕云渡挑眉,看着站在人群外,脸色苍白的陈让。 他扬了扬手中撕开的信纸,“你写的?” 陈让的手紧紧握成拳,身体如同秋风的落叶,颤抖着,他还是鼓足勇气,咬着牙点头:“是的。” “那你期望我说什么?”燕云渡挑眉,眼中充斥着玩味地看着陈让,“比如,让我考虑考虑?” “……” 陈让深吸了口气,声音小了点,但依旧坚定:“我,我喜欢你。” 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猛烈的笑声,燕云渡盯着他看了几秒,忽而轻笑了一声。 然后,他当着陈让的面,毫不犹豫地把那封信撕得粉碎,一扬手,碎片纷纷扬扬飘落在地上,红了陈让的眼。 燕云渡站在人群当中,长发飘扬,微微骇首,眼神冰冷,声音嘲讽:“陈让,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对你这种人感兴趣吧?” “和男人谈恋爱很恶心。” “我这辈子不可能成为同性恋。” “你知道吗,你尤其的,”修长如玉的指尖指了指陈让,燕云渡面色冰冷,眸光扫视着陈让洗的发白甚至还有补丁的裤子,语气嫌恶道:“你尤其、分外的,让我恶心。” 第36章 陈让就愣愣地站在那里,他的眼里只有燕云渡那张冰冷的脸上泛着厌恶情绪,还有被撕得粉碎,纷纷扬扬在空中飘落,落了一地的情书。 燕云渡的朋友,似乎还嫌不够,他缓慢地走出人群,来到了陈让的面前,挑着眉头,“陈让,你就这么贱么?” “燕哥早就在你第一次说喜欢他的时候就拒绝你了吧。” “天哪,这么不要脸啊。” “燕云渡早就明确拒绝了,陈让还这么死皮赖脸,恶不恶心啊。” “他家里贫困,听说奶奶还病重,燕云渡家里有钱,攀上了燕云渡,那不就有钱了么。” “噫,真拜金,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这是他能攀上的?” “看着老实,没想到思想这么龌龊……” “……” 陈让的脸色苍白,却还是站在那里,仿佛没听到那些话,只是倔强地抬起头看着燕云渡,目光里带着哀求。 燕云渡眸光冷淡,周围出现恶毒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全部戳在了陈让的骨子里,但燕云渡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带着嘲讽的目光回望着陈让。 燕云渡的小跟班忍不住了,直接抬起脚,猛地踹在了陈让的膝盖上。 “跪下!就你这个眼神也配看我们少爷?” 砰—— 陈让的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膝盖重重地磕碰在水泥地面上,疼的他直接冒冷汗,可是他连一声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仰头看着燕云渡,眼神依旧是那样的执拗。 他相信他的小苹果一定是被蛊惑了,他要找回他的小苹果。 燕云渡忽然来了兴趣,眯起了眼睛,缓缓踱步来到跪着的陈让面前,长发垂落,那双漂亮却冷淡的眸子与陈让对视着。 ——啧,好吵。 ——好恶心,这个眼神。 燕云渡的头疼欲裂。 ——不许怜悯我。 ——你有什么资格? 陈让的下颚被强硬的抬了起来,燕云渡的鞋尖抵在他的下颚上,强迫他抬起头来。 “你喜欢我。” 燕云渡轻声重复了这句话,他的眼前似乎有无数的墨水如同雨一般落下来,将他的世界涂的灰暗。 ——又是骗人的。 ——啊,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上次这么对待我的人,还不是抛弃我了? ——都滚远点,滚远点。 陈让嗓音干涩,冰冷的鞋尖触碰他的肌肤,让陈让忍不住萧瑟了一下,他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 傻子不知道什么是拒绝,不懂得撞了南墙就要回头的道理。 他在燕云渡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燕云渡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脚,鞋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然后猛地踩在了陈让的脸上。 “……” 陈让一声闷哼,他的脸被狠狠碾进尘土里,粗糙的地面摩擦着他的脸颊,尘土飞扬,火辣辣的疼。 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燕云渡加重力道踩得更狠。 “你觉得,你这种货色,也配喜欢我?” 他故意用鞋尖碾压着陈让的脸,让这张普通到大众的脸在尘土中扭曲变型,“简直是侮辱了这个字眼。” 陈让的视线被尘土模糊,只能看到那修长的腿露出白皙的脚踝,还有周围人讥笑的视线。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只是咬着唇瓣,将所有的呜咽声尽数吞进喉咙里面。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有人大笑着,有人举着手机录像,燕云渡目光低垂,脚尖恶意地碾过陈让的唇瓣,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陈让的眼睛微微颤抖着,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声音小小的,只有燕云渡能听到,他努力地仰起头,嗓音带着一点点颤抖:“那,这么做可以,可以让你对我有一点点不是那么……厌恶吗?” 燕云渡眸光轻颤,脑海中的杂音有一瞬间的停止,随即更为恶劣的想法从他的心底漫延开来,他勾了勾红唇,漂亮的脸照应在阳光下,“好啊。” “那你来取悦我。” “当一条让我满意的狗。” “毕竟,”他俯下身,长腿碾压在陈让的脸上,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连被我踩在脚下的资格,都是我给予的。” …… 陈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 他只知道,自己又一次被燕云渡拒绝了。 从这天起,他成为了学校里的笑柄。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不自量力的想要追求燕云渡,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他。 ……他似乎真的成为了燕云渡口中的一条狗。 他会在上课的时候故意踹倒陈让的桌子,把他的书从五楼扔到一楼,然后恶劣的扬起嘴角,手里拿着一块表,让他从限定的时间内爬上来。 他会找人堵着陈让,不,不用堵,只要站在那里,陈让就自己乖乖上来了,燕云渡会故意的把陈让冒着大雨,从城东排队两个小时买来的牛奶倒在自己的鞋尖上,将鞋尖抵在陈让的唇瓣,笑着说:“舔干净。” 甚至,他会在学校的广播里让陈让念出给他写的信,带着嘲弄的笑意念出那一句句的告白,然后再次撕碎陈让写好的稿子。 “我腻了。” 在陈让在一次拿着牛奶等在燕云渡的别墅外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这句话。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他一个人走了十几公里,把牛奶放在自己的怀里,只为了能保持牛奶温热,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牛奶洒出来的时候。 燕云渡坐在车上,车窗下来,露出那张美艳的脸,“真是倒胃口啊陈让。”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木讷,无趣,我腻了。” “你滚吧。” 陈让的心一寸寸地被撕碎,他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被燕云渡当着全校的面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他没哭,寒冬腊月一个人在雪地里等了一晚,只为了燕云渡说想要清晨太阳出来的第一颗雨露,他找了好久才接了雨露,燕云渡却一眼也没有看他的成果,转手把它扔到了湖里时候他没哭。 他看到燕云渡陪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逛商场,亲手给她戴上陈让一辈子也买不起的项链的时候,陈让也没哭。 可是这一刻,泪水从眼尾止不住的滑落。 “不,不要。” 他颤抖着身子,上前扒拉住车窗,“我,我可以更乖的,我可以去学的,别,不要我。” “别不要我……” 陈让慌张,紧紧抱在怀中的牛奶忽然洒落了一地,空气中迸发出剧烈的奶香味,惹的燕云渡拧紧了眉头。 “求求你了,阿渡,不要抛弃我,我可以更乖的,我不会没趣的。” 燕云渡眸色冷淡,他吩咐了司机开车,车子晃动着往前开去,将陈让抛弃在后面。 陈让拼尽了全力,想要追上那辆黑色的汽车。 忽然,他踉跄了一下,被尖锐的石头碰倒了,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止不住的落下,脸上被石尘划出了片片血痕。 “小苹果……” “你说要我来找你的,你说,我们会是一家人的……” 陈让哽咽着,伸出指尖想要抓住那逐渐模糊的黑车。 一定是他还不够努力,他的小苹果不会不要他的。 陈让咬着唇,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去把地上的牛奶捡了起来。 他太口渴了。 这家店的牛奶是整个B市最好喝的,陈让给燕云渡买了这么多次,知道这家的牛奶燕云渡是会喝第二口的。 但是这家店很火,陈让从四点爬起来,他们的学校偏僻,坐最早的车,然后转一个小时的地铁,才能勉强赶上他的开店时间,在等两个小时,好不容易买到了这个牛奶。 他就立刻赶来了燕云渡这边。 他不知道燕云渡住哪儿,燕云渡房子太多了,陈让就一个个找,他后面逐渐摸索出了规律,知道今天这个日子,燕云渡在最偏远的别墅居住着。 他在来的路上,抱着温热的牛奶,想着虽然燕云渡对他的表情很少,连说出的话也不是那么好听,可是他会接过来陈让的牛奶,即使只喝了两口可能就不喝了,可对于陈让来说也是一个鼓励。 他想,起码他迈出了一步。 他知道,他是很笨没错,但妈妈和他说,只要他用真心对待别人,有一天,别人也会用真心来对待他。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朝思暮想了很久的小苹果。 所以陈让想,他还是可以坚持的。 毒辣的太阳直勾勾地挂在地面上,陈让一路过来,一口水也没喝,他把瓶子里仅剩的牛奶喝完了,身体的口渴却还是止不住,他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趴在地上,伸出舌尖,和狗一样舔舐着倒在地上的已经混合着灰尘的牛奶。 满身伤痕的陈让徒步从别墅回到了学校,他用力的把衣服的领口拉到了最高处,遮盖身上因为摔倒而狼狈不堪的模样。 在他刚踏入校园的那一刻,外面的天变得乌云密布,冰冷的雨水顺着陈让的发梢不断滴落。 陈让眼睛猛然一亮,他看到了在教学楼的燕云渡。 依旧那么好看,月牙白的衣衫飞扬,精致的花纹在空中飘动着,长发散落,教学楼昏暗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显露出那双忽明忽暗的漂亮眸子。 忽然,有一道身影直直冲向燕云渡,带着一道锋利的寒光。 所有人的愣住了,连燕云渡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刀刃带着寒光,直直刺向燕云渡的要害处。 而下一秒—— 陈让单薄的身躯挡在了燕云渡的面前,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浸湿,紧贴在身上。 “噗嗤——” 锋利的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被雨水淹没,陈让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但他很快的稳定了身形,紧紧挡在燕云渡的面前,温热的鲜血混着雨水,在他的脚边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剧痛在那个瞬间席卷全身,陈让咬着唇瓣,竭力自己的呼吸,那个行凶的人很快的被拿了下来。 陈让回头,勉强地扬起了一抹微笑,“阿,阿渡,你,你没事吧。” 燕云渡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愣神,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但仅仅一秒后,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滚。”燕云渡的声音比雨水还要冰冷地砸在陈让的身上,他修长的指尖插在裤兜里面,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仿佛面前为他挡刀的人不过是一只流浪狗而已。 不过,他的确是条狗。 陈让的嘴唇因为失血而泛着白,却还是固执的站在原地,雨水冲刷着他惨败的脸,顺着睫毛滚滚落下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他颤抖的伸出指尖,想要去抓住燕云渡的衣角,可燕云渡看着他污浊的双手,眉头紧拧着,退后了一步。 “我让你挡了?” 燕云渡看着他的眼神像一块寒冰,“你以为你是谁?” “谁要你救了。” “你以为,你自导自演的戏码,救了我,我就会喜欢你么。” ——恶心。 ——全都是虚假的手段。 ——真贱。 陈让的面色‘唰’的一下子惨白,锋利的刀深深捅进了他的腹部,只留出了一个刀柄,但这个疼痛远不如心口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认为……这是我自导的?” 陈让嘴唇蠕动了两下,不可置信的开口,他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牵动了伤口,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你这种把戏,我看多了。” 燕云渡狠狠踩在陈让的胸口上,眼底满是厌恶:“别他妈做梦了。” 陈让的眼泪掉了下来,晕染了被血染红的衬衫,他咬着牙,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叫他昏厥过去,可是他还是努力的仰起头,雨水顺着下巴滴落下来,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没,没关系。” “只要,只要你……咳咳,没事就好。” “真贱啊陈让。”燕云渡冷淡地笑了笑:“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嘴不要你了,你就找人演了这出苦肉计啊。”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面。” “这么上来想要当我的狗,也只有你了吧。” 燕云渡嘲讽一笑,脑中许多讥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不知道是那些刺耳的声音说了什么,惹的燕云渡心头一阵暴怒,他把气撒在了陈让的身上,狠狠踹在陈让的身上。 鞋子踩过雨水,飞溅的红色染湿了裤脚,他厌恶地皱眉,眼神沉沉地凝视着陈让。 “那我就满足你当狗的愿望。” “下次找死,记得死远点,脏了我的眼睛。” 说着,头也不回迈过陈让的身体,身旁的管家恭敬地打着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陈让,仿佛地上的不是人,而是垃圾。 陈让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昏倒在血泊中,雨水打在他失散的瞳孔上。 而燕云渡,始终没有回头。 第37章 “疼……” “好疼……” 把脑袋埋在燕云渡肩窝,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的陈让,双手紧握着自己的腹部,不断地小声叮咛。 这里仿佛有一把刀直接深深地刺了进来,窗外冰冷的雨水如同鼓点般打在陈让的身上,他坠入冰窖,冻得浑身颤抖着。 陈让好似身处在梦魇之中,他紧蹙着眉头,手掌心出了细密的汗丝,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滑落,碎发紧贴在头上,显然睡得极为不安稳。 “冷,好冷。”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阿渡,阿渡……” “你在哪儿……” “我好害怕,好疼啊,你能不能来哄哄我,一下就好……” 昏睡中的陈让被拖至梦魇的深渊,挣扎着无法醒来,泪水从他的眼尾滑落,被卷入了一个温热的舌尖中。 除非是致命伤,其余的伤对于一个S级的alpha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几乎是睡一小会儿,便可迅速的恢复。 如果陈让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连接在燕云渡的口鼻的呼吸机其实根本都没有通上电。 燕云渡低垂着眼眸,轻轻在陈让的额角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他的手覆盖在陈让捂着肚子的手背上,轻声说:“让让,我在。” “我抱紧点,你就不冷了。” “我吹吹好不好,你和我说过,吹吹就不疼了,我给你吹吹。” 修长的指尖触碰着陈让颤抖的手背。 “你,骗我。” 陈让在说梦话,他伸出指尖,伸向空中,那是想要去抓住雨中从未回头燕云渡离去的背影。 燕云渡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将他一个人仍在原地,仍在被雨水逐渐吞噬的黑暗中。 “你不喜欢我,你欺负我。” 陈让流着泪,小声控诉道,声音嘶哑,但他却不敢大声的哭泣,只能揪着燕云渡的领子,把头埋入他的怀中,吸吸鼻子,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腹部。 那里鲜血横流,刀柄似乎还在他的伤口上面。 “对不起,对不起……” 燕云渡抱着他,低头亲吻着他被汗浸湿的头发,“我醒悟的太晚了,让让。” “是我不好。” “我不骗你,我最爱你了。” “我爱你。” 燕云渡低头,撬开陈让的唇,细细的吮吸着他的唇,眼底一汪湖水,温柔的似乎要让人沉溺于其中。 父亲说的那句话他不是没有听到。 他不想让自己和陈让,走上父亲和母亲的道路。 可是先前的每一次结局,他和陈让都走向了一样的结局。 母亲变成什么样子,陈让最后就变成了什么样子。 ——只是他们还没有孩子。 燕云渡眼睛闪烁着,指尖温柔的抚去陈让眼角的泪水,舌尖轻柔的舔舐着他的小舌。 他是alpha,虽然beta的受孕几率很低,但如果硬生生凿开生殖腔,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多次,还是有受孕几率的。 对,一定都是因为没有孩子。 燕云渡想,既便母亲疯狂的想要逃离父亲,可是自从他出生后,母亲就再也没有这个想法,而是乖乖的呆在父亲的身边。 所以…… 燕云渡眼神晦暗,手指在陈让的腺体上来回摩梭着,药香弥漫在他们之间,燕云渡忽然很好奇陈让的信息素,但可惜他是beta,没有信息素。 如果他不是beta呢? 燕云渡眯起眼睛,突然笑了。 …… 陈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从陪护床上滚到了燕云渡的床上,整个人枕着他的手臂,窝在他的怀中,腿还缠绕在人家的腰上。 燕云渡只是安静地戴着呼吸机,胸膛有节律的一起一伏,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 陈让脑袋中的那根弦‘唰’的一下子就断掉了,他不敢轻举妄动,僵硬着身体慢慢地往回缩着,生怕动了燕云渡的伤口。 在陈让滚回陪护床上的时候,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嘶——” 他忽然尝到了血腥味,透过手机屏幕,他发现自己的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伤口,而且整个嘴还是肿的,被蚊子咬了似的,一咧嘴就有轻微的疼痛感传来。 “这医院,夏天居然也有蚊子吗?”陈让抬头看了看下面的花园,“看来即使在最高层,还是容易招蚊子,下回还是关窗好了,万一蚊子吵到了阿渡。” “唔——” 陈让刚准备过去关窗户,身后的燕云渡发出细碎的声音,触动了陈让的心弦,他猛然转过身来。 “阿渡——!” 陈让大步跨到病床前,神色紧张地看着睫毛轻轻颤动的燕云渡,他在看清了燕云渡的食指有轻微的动作后立刻按了床头的按铃。 “……” 燕云渡勉强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陈让的嗓子还没有好,声音细微而嘶哑,但是看到燕云渡醒来后,他哑着嗓子扑在燕云渡的床前,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晕染湿了白色的床单。 他颤抖地握着燕云渡的指尖,将额头抵在他的指腹上,“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我……” 他的声带受了损伤,能勉强发出声音已经是恢复的不错了,陈让太着急,身子剧烈的咳嗽。 燕云渡虚弱的抬着眼,黝黑的眼眸紧紧凝视着陈让,唇瓣干燥,想要张开嘴巴说吧,但是却没有力气。 “燕少爷——!” 门外的医生在接收到了消息后,迅速的打开了门,他们好似一点也不惊讶为什么本该在另一个病房的陈让会出现在这里,面色冷静并且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在检查完最后一项的时候,医生紧绷的面容稍微放松了下来,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转头对着陈让说:“燕少爷恢复的很不错,真不愧是S级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转了话,“Omega,我第一次看到Omega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恢复这么迅速的。” 燕云渡既便苍白着面色,那双眼睛却依旧分外有压迫,他只是抬眼,轻轻扫了一眼医生,医生的脊背瞬间绷直,冷汗从身后流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赶忙止住了自己即将吞口而出的话。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陈让抿了抿唇,但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放松,紧握着燕云渡冰冷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让他冰冷的掌心暖和起来。 他真的记不起来他做了什么,不如说他反而直接睡在了燕云渡的怀中,拉着燕云渡给自己取暖。 这话他真的说不出来。 医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燕云渡的神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工作,但燕云渡始终表情淡淡,眼神低垂,看着他和陈让交握的手掌心。 “额……”医生根据自己丰富的经验,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陈先生,您和燕少爷在一块的时候,燕少爷是不是有莫名的发烧呢?” “在您和其他alpha接触之后?”医生看着陈让思索的模样,赶忙加了个前提。 陈让愣了愣,想到了他们见面的第一次,他的身上沾染了不知道谁的alpha信息素,让燕云渡吐出了血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有。”陈让哑着嗓音道,“而且很严重。” 陈让赶忙掏出手机,但他原本的手机坏掉了,这是燕云渡给他买的新手机,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开了备忘录,里面还真的有他记录的备份。 陈让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刚拿到手一晚的手机会有自己这么多以往记录,直接调出了他在备忘录记得燕云渡每个时间点生病的体温和吃了什么,吐了什么,发烧什么表现,在那个医院的医生给开了什么药…… 甚至连各个做的实验指标和检查都拍了下来。 “医生,您看看,是否有帮助。” 陈让把资料递给医生看,医生看着一下子滑不到底的备忘录,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面色复杂地看着目光灼灼的陈让。 他艰难地开了口,“……有帮助,燕少爷小时候的遭遇我想您也知道,给他的腺体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 “某种意义上,燕少爷对任何人的信息素过激,尤其是到了极端的时候,就会出现上面的症状。” 陈让瞳孔皱缩,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白。 “现在燕少爷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这和腺体的信息素是有关的……”医生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家少爷,看燕云渡没有任何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是赌对了,继而又说道:“所以我们是制定了一套让燕少爷治疗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需要陈先生的帮助。” “我可以的!”陈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道。 “……我还没说是什么内容呢……”医生有些犹豫道。 “只要能帮助阿渡好起来,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陈让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些,嗓子还没有完全好,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医生头皮炸开,赶忙上前拍了拍陈让的背,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等他缓过来才赶紧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陈让的距离。 “现在燕少爷的信息素浓度不足,所以我们有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需要燕少爷时刻被自己的信息素环绕,来补充他信息素的不足,第二点是当补充了信息素之后,如果出现了极端的情况……” 医生特地拖长了声音,陈让急道:“什么!” “就是信息素补充过多,但是燕少爷的腺体功能并没有好,所以需要释放的途径。” 释放的途径…… 陈让上过生理课,知道释放信息素的途径无非是几个。 ——标记和被标记。 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 陈让愣了愣,医生露出一个微笑,“陈先生懂得,就无需我多说了。” “更何况陈先生是beta,标记对于陈先生的影响并不大。” ——当然,S级的alpha除外。 “这当然是亲密的人来最好了。”医生轻声道:“如果陈先生同意的话,我这就叫人去准备一下同意书。” 陈让还未说话,燕云渡苍白着脸,勾着他右手的小拇指,眼眸里含着春水,晕染上了层层叠叠的光看着陈让。 陈让俯下身体,将耳朵凑到他的身边。 “不要……强迫自己……” 燕云渡用气音对着陈让道,他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却担忧着陈让。 “我,没事的。” 陈让低垂着眼,看着从太阳穴到眼尾的纱布,他冲着医生点了点头,在医生出去后,他俯下身,在那道纱布上轻轻亲了一下,药香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我愿意的。” “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第38章 “阿渡,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陈让背对着他,垂眸收拾着燕云渡的行李,燕云渡自己的东西很少,很多的都是陈让给他买的。 他的嗓子恢复的不错,只是声音变得更细了些,加上陈让说话的时候都是轻声细语的,温温柔柔的,很容易会被误会性别。 “好多啦。” 燕云渡静静地倚靠在床头,从他这个角度看,陈让衣衫单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投落下来,惹得他一身细碎的金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腰线,他微微弯着腰,腿伸出去一截,黑色的长裤衬托的他腿长的不可思议。 燕云渡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晦暗,视线如火一般在他的身上游走着,他知道陈让的滋味。 那种美味到他灵魂深处都为止颤抖的味道。 比药物还要让燕云渡上瘾。 陈让将手中的包裹收拾了起来,冲着燕云渡摇了摇手中的包裹,“贴身衣物在这里面。” “这里是我按照医生嘱咐的药放在这个小盒子里面,里面每天要吃几颗都写好了,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记得吃……” 陈让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腕被人拉着,扯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后背抵在了温热的胸膛上,陈让的耳边都是如雷一般强健有力的心跳。 陈让呼吸一滞,身体一僵,剩下的话被他吞入了肚子里面,他的神经高度紧绷着,几乎所有的触感都集中于被那温热呼吸所喷洒接触的地方。 燕云渡柔顺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肩膀前面,他的双手紧紧环抱着陈让,鼻尖抵在陈让后颈上被抑制贴所包裹的腺体上。 陈让本来是beta,根本不需要贴上这所谓的抑制贴,这个抑制贴是专门给alpha和Omega所准备的,但陈让现在的腺体注射了燕云渡的信息素,他为了防止信息素外泄,只得贴上了这个抑制贴。 “我想闻。”燕云渡撒娇道,犬齿发痒,鼻尖一直在后面的腺体上轻轻蹭着,疯狂的汲取着混合着他和陈让味道的信息素。 “前面才刚,刚闻过。” 说到这个,陈让就容易红了脸,他本身思想就很保守,也知道露出一个腺体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医生和他说了治疗方法之后,陈让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医生,在同意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本以为治疗补充燕云渡的信息素只是在陈让和燕云渡接触的时候,在身上喷上燕云渡的信息素就可以了。 医生告诉他只是其中的一步,他要把有燕云渡腺液的信息素打入自己的腺体,让他从内而外散发着燕云渡的信息素,这比喷洒的信息素疗效要好,而且医生告诉他,他是beta,这么做也有助于他腺体的恢复,不会留下后遗症。 直到现在,陈让才知道燕云渡有多黏人,和他独处的时候,就会把他抱在腿上,头埋在他的后颈上,鼻尖蹭着他的后颈,时不时亲一下。 腺体对于一个人是很敏感的。 陈让每次都被玩.弄的眼尾泛红,小声呜咽着求燕云渡轻点,慢点。 “可是,我还想要。”燕云渡把下巴抵在陈让的肩膀上,讨好似的蹭了蹭陈让的脸颊,亲昵的碰了碰,撒娇道:“就给我吧让让,就一次好不好。” “求求你啦,我太想念让让了。”燕云渡水眸的眼睛眨巴眨巴。 陈让侧眸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只有他的身影,他心一软,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好了,只能一小会儿,只能这一回,上一次太过了,被医生说了……” “……唔……” 陈让还没有说完,燕云渡已经用牙齿撕开了抑制贴,伸出粉嫩的舌尖在鼓起的腺体上来回反复舔舐着。 他的舌尖好似带着烫人的温度,缓慢地划过后面那块敏感的腺体,呼吸喷洒在肌肤上面,空气中都变得旖旎起来。 陈让猛地紧绷住身体,手指不自觉的蜷曲起来,唇被咬的发白,他下意识的搅着衣角。 “别……” 一阵一阵陌生让他战栗的快.感从尾椎骨一路攀沿而上,让陈让根本无法招架,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在燕云渡的指尖扣开他衣领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如同惊诧的小兔子般红了眼尾。 “不要……阿,渡……” 燕云渡的犬齿抵在陈让的腺体上,这里先前有了一个浅浅的牙印,那是前面释放太多的信息素,燕云渡失了神智,没有控制自己,不由得咬了几口。 “我就蹭蹭,不会咬的,宝宝。” Alpha的犬齿危险地磨蹭着那块脆弱的皮肤,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腺体上,激起一阵战栗。 陈让的腰肢不受控制地塌陷下去,像一张被拉满的弓,绷出诱人的弧度。 “好香啊,宝宝,你好香。” 燕云渡神色痴迷的嗅着陈让腺体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明明就是他自己的信息素,可为什么这么让他上瘾呢? “就咬一口好不好,让让?嗯?” “就让我咬一口吧。” 燕云渡的指尖顺着大开的衣领往下,陈让裸露大片的肌肤,露出锁骨,依稀可以看到他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红痕和一个已经趋于变浅却依旧深刻的牙龈。 陈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上总是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红痕,他以为是医院的蚊子咬的,索性也没有多想。 燕云渡和他说他那个位置的蚊子很多,让陈让过来和自己睡。 陈让没有同意,怕挤到燕云渡还未愈合的伤口,但他拗不过燕云渡,只得把陪护床推到病床的旁边,把两张床拼到了一起,然后每次在第二天醒来,他就会发现自己滚到燕云渡的怀中,身体还有说不上的酸痛。 “不,不可以……嗯…” 修长的指尖顺着衣角的下摆钻了进去,陈让的眼前瞬间炸开出点点的白光,他整个人几乎软成了一滩水。 黑色的裤子上已经晕染了一大片。 燕云渡感受着上面的温度,眼眸含笑,亲了亲他的腺体,“怎么这么敏感呢,宝宝。” “才刚开始呢。” 燕云渡低笑,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张开唇,配合着手中的力道,一点点勾颤,揉弄,唇在腺体上摩梭着,忽然加重力道,犬齿刺破腺体的瞬间,陈让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眼角渗出泪水。 陈让像一只濒死的天鹅,被迫仰起头,使得后面的腺体彻底暴露在燕云渡的面前。 甜腻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炸开,陈让的瞳孔涣散,浑身发抖得像风中落叶。 “慢,慢点……” 空气中的信息素如同毒药,通过陈让的肌肤进入的血液,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游走着,带来阵阵的欢.愉。 他的眼前瞬间起了一层水雾,指腹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着白,快.感携带着轻微的痛感朝他席卷而来,把他捧上愉悦的高峰。(这是信息素的释放啊,没有任何脖子以下接触,只有信息素的交缠) “不要,不要在释放了,呜——” 陈让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呜咽,侧过头,讨好的蹭了蹭燕云渡,手指缠绕上燕云渡的长发,“我吃不消,真的吃不消……” “阿渡,阿渡,轻点,轻点,呜呜……” 燕云渡的力度却丝毫不减,“再叫大声点。”他在陈让耳边呢喃,犬齿再次刺入腺体。 陈让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脚趾蜷缩,整个人像是被抛上浪尖的小船,在情潮中沉浮。 他眼底含笑,舔舐去刺破腺体流露出的细小血珠,满意地看着上面分布着自己的牙印,手掌牢牢扣住陈让的腰肢,粘腻的味道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燕云渡只是轻轻掐了一下陈让的皮肤,便在上面留下了红痕,他亲了亲陈让泛红的眼尾,舔去睫毛上的泪珠,“哭的真可怜。” “怎么这么娇气,这点就受不住了?” 等后面彻底开发的时候,陈让得哭成什么样子呢? 燕云渡一想到陈让那双眸子含泪,小声抽泣着哀求他慢点,说他真的吃不下的场面,欲.火蹭的一下子攀爬了上来。 无数阴暗暴虐的想法从燕云渡的心中翻涌了上来,但他只是隐忍着,克制着想要把陈让吞吃入腹想法。 抬起陈让的下颚,眸光在他微张的红唇上流转着,燕云渡没有说话,但意思却不言而喻。 陈让的唇被咬的发白,眼中含泪,神色委屈,他知道燕云渡的意思是什么。 爬过愉悦的顶峰后,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空虚,陈让的心头似乎被许多蚂蚁啃噬着。 他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像一汪破碎的湖水,扬起苍白的脸,睫毛被泪水染湿,他整个人被信息素所覆盖,大概已经成为了一团浆糊,他现在只想要眼前这个人,疯狂的想要眼前这个人,想要他填满自己,想要他紧紧拥抱自己。 陈让直接翻了个身,跪坐在燕云渡的身上,双手环绕住燕云渡的脖颈,“阿渡……” 他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丝沙哑和哀求,像是受伤的小动物呜咽着:“亲亲我吧。” “想让你亲亲我。”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缠绕住燕云渡的长发,那双向来明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泛着动人的情色,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委屈。 他想要眼前的人主动,想要眼前的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在亲吻你。 见燕云渡没有反应,陈让委屈地咬紧了唇瓣,豆大的泪水滚落下来,整个人在燕云渡的身上蹭来蹭去,讨好地贴着他的脖子,心口的痒意逐渐蔓延在全身蔓延开来。 “……” 燕云渡眸色中的欲色暗沉的让人心惊,火立刻从下腹冒延出来,他看着在他身上到处乱蹭点火的人,喉头滚动了两圈,狠狠抬起陈让的下颚,恶狠狠道:“下回你自己动!” 第39章 病房里的信息素浓度简直要爆炸开来,陈让含着泪水,止不住的往燕云渡的身上扑,在火星子即将引导导火索的那一刻,陈让放在床头上的手机瞬间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旖旎。 燕云渡垂下眼眸,看着张开唇瓣,伸出舌尖,动作缓慢,小口小口吮吸自己唇瓣的陈让,眸中火光跳动着,他的指尖已经落在了陈让的敏感点,轻轻一捏,陈让的腰软了下来,如同水一般瘫软在他的怀里。 陈让蹙着眉头,有点不满足被打断,他神色迷离的扫了一眼震动的手机,没打算去理会,他的衣衫已经解到了肩膀一下,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而此刻,他跪坐在燕云渡的腿间,把人抵在床头,鼻尖萦绕的全是让陈让失去神智信息素的味道。 陈让以为手机停止下来后,就打算继续仰头接受着燕云渡的亲吻和他所赋予的一切。 原本停止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了,那头大有不接就不停歇的趋势。 陈让在悬崖边缘的理智堪堪回了神,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涣散的瞳孔重新聚集了起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扯着燕云渡的衣领,他身子一僵,整个人迅速的退后。 脸上骤然染起层层绯红,“我,对不起,我太过了。” 燕云渡想要说什么,恰巧这时候陈让的手机又迅速的震动了起来,陈让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赶忙去勾着手机,同时按上自己解开的衣扣。 “喂喂喂,陈让!” 手机的那头传来清脆的男声,陈让一开始放的免提,在听到来人的瞬间,眼神心虚地瞟了一眼燕云渡,见他抿着唇,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陈让,陈让有一瞬间的心惊,指尖一颤,手机差点滑落在地上。 “阿,阿渡,我出去接个电话。” 陈让手心里出现了细密的汗,冲着燕云渡一笑,带着满身的信息素出去透风了。 他没看到,在他踏出病房的第一步,原本燕云渡脸上带着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将指尖放入口中紧紧咬着。 “江喻?”陈让走到门外才终于自己活了过来,他走到走廊边,看着清晨的太阳照耀在花园里面,清凉的空气顺着清甜的风,扫去了陈让沉闷的思绪,他眯着眼睛,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在水里游动的锦鲤。 “……你前面在干什么?”江喻的那头有一阵诡异的沉默,他的声音似乎也不似刚才的透亮,反而透着陈让听不出来的情绪。 这话问的好奇怪。 陈让没多想,以为只是朋友之间的疑问,他看了眼身后紧闭的病房,说:“照顾……朋友。” “哦。”那股诡异的感觉消失了,江喻又恢复了那透亮的声音,道:“期末也已经考完了,我这里还剩下最后一点工作了,你什么时候来我家?” “要不要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暑期项目……” 江喻一直在絮絮叨叨说着话,陈让没好意思打断他,这毕竟是他在这里交的除了郑文基之外的第二个朋友了,他没有在朋友家住过的经历,尤其还是在大学期间,这给陈让有了很大的期望。 可是—— 燕云渡因为救了他而受伤了,他也答应了秦浔和医生,要好好照顾燕云渡,换言之,在第一个阶段没有结束前,燕云渡离不开他。 “你在听我说话吗?”江喻那头不满道:“我和你说,我家有只小狗呢,它听得懂我说话,我说我有个朋友要来我们家,那小狗围绕着我汪汪叫哦,很期待你的到来。” “你不来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而且,监控的事情我有点眉目了。” 江喻的话让陈让心头一紧,他握着手机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抿着唇,他想要知道监控到底是谁安装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燕云渡的手机上? 而且燕云渡时而怪异的模样,时而正常的模样让陈让现在想来还是异常的害怕。 陈让沉默了许久,江喻以为陈让挂断了电环,不断的在那头呼唤着陈让的名字。 “……好。”陈让犹豫了许久,才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只是,我可能晚一点,但我不能在你那里呆太久了。” 陈让听那头似乎松了一口气,江喻愉悦地笑了起来,声音轻松,摩挲着手机的屏幕,“好,你到时候联系我,这是我的手机号,记得存为星系联系人……” 江喻的话还没说完,陈让身后的病房里忽然传出巨响,陈让神经紧绷着,下意识的往病房的方向看去。 病房的门板正在剧烈的震动,金属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砰’的巨响,见骨的房门竟然被硬生生的向内凹陷了一大块,仔细看,门上的玻璃窗竟然有一点像蛛网般的裂开。 “阿渡——?!” 陈让的声音几乎尖叫了起来,脸色瞬间煞白,手机都没来得及挂断,从指尖里滑落。 又是一记重击,整扇门都在剧烈的摇晃。 陈让大脑的根本来不及思考,他猛然往病房方向奔过去,透过破碎的玻璃,他看到了燕云渡那双赤红的双眼。 ——以往那双带着温软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嫣红的唇角带着刺眼的鲜血。 陈让的目光往下,瞳孔骤然紧缩,他看到燕云渡十个指尖,指甲尽数被啃断,露出里面的森森血肉,鲜血从指缝间汩汩留下,染红了他雪白的病服,在地面上汇成了一滩红色。 燕云渡的额头抵在破碎的玻璃上,黝黑的瞳仁来回转动着,鲜血从伤口滑落,染红了那张艳丽的脸庞。 “咦——”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森然而诡异。 燕云渡的目光在锁定到陈让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那一刻,艳丽又风电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宛如濒死之人嗅到血腥的野兽,眼底翻涌着歇斯底里的狂喜。 他勾起了唇,缓缓地抬起手,血迹顺着指尖滴落,染红了袖口,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缓缓地对着陈让做出口型,“我、找、到、你、咯。” 染着猩红的唇瓣夸张地开合,每个字都像钝刀割在陈让的神经上。 燕云渡忽然歪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响,被玻璃割伤的手掌在墙上拖出五道狰狞血痕。 陈让的瞳孔猛然一缩,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着,直到抵在冰冷的墙上,燕云渡扭曲的脸不断地倒映在他的眼中。 那场噩梦般的回忆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裹挟着破碎的记忆—— …… 陈让的手腕被反剪在身后,皮肤被冰冷的铁链束缚,摩擦着他因为逃跑而被扭断的脚踝,脚踝此刻剧烈的红肿着,传来剧烈的疼痛。 而扭断他脚踝的人,正蹲在他的面前,缓缓地把手中的镇静剂推入他的静脉。 燕云渡哼着欢乐的歌,加大了手中的剂量,沾着鲜血的指尖在数着什么。 房间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中心被风吹的摇曳的灯光,暗黄的灯光在他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地板上有已经干涸成红褐色的血迹,雨夜的寒气顺着门缝钻入,冷的陈让刺骨,但却远远不如他面前这个人让陈让窒息的目光。 “跑的这么快呀?” 熟悉的嗓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明明这个声音低沉,但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却露出了近乎于孩童的天真。 陈让的指尖颤抖,嘴唇发白,他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可是身体的僵硬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燕云渡亲昵地抬起陈让已经伤痕累累的指尖,哼着愉快的歌,这是陈让哄着燕云渡睡觉的时候会轻声哼唱着的歌。 “啊——!” 狭小的房间里面响起清脆的骨裂声。 ——陈让的手指以诡异的弧度低垂着。 “一。”燕云渡忽然贴了上来,血腥味混合着雪松味的气息喷洒在陈让的耳边,可是陈让已经目光涣散,疼痛让他几乎无法集中精神。 “二。” 第二根指骨断裂的声音。 “三。” 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四。” 酷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陈让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 “七。” 在第七根手指以诡异的弧度垂落在空中的时候,燕云渡终于停手了,沾染着鲜血的指尖捧住陈让的脸,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印出艳红的指痕,“一百零七次哦,宝宝。” “你每逃跑一次,我都知道的,所以呢,我这次很生气,要狠狠惩罚你呀~” 燕云渡亲了亲陈让垂落的指尖,“好可怜啊宝宝,你以后每跑一次,我就折断你一根手指好不好?” “在修养好了,如果你还想跑,我们继续折,怎么样?” 他的手指滑落在陈让被锁链绑住的大腿,慢慢地摩挲着,“这次要不要把你的腿骨取出来,打上一个银链呢?” 他似乎看出了陈让的恐惧,笑了笑,亲昵地贴着陈让的鼻子:“别担心,不会让你缺腿的,只是取出来给你打上链子然后再给你安回去。” “啊,如果不小心,可能就错位了,让让走路就高低不平,一瘸一拐了呢。”燕云渡苦恼地想了想:“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就这么决定了,就像你最喜欢的蝴蝶标本那样,好不好呀宝宝。” 陈让浑身颤抖着,他咬着失血的唇,十指连心,已经断了七根,而燕云渡只给了他打镇静药,剧烈的疼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要昏死过去了。 就在这一刻,“啪——!” 陈让的身体猛然一颤。 燕云渡抬手,狠狠给了陈让一巴掌,陈让身子不稳,他倒在了地上,身体止不住的蜷缩起来,白皙的脸上清晰的浮现出鲜红的手掌印。 燕云渡蹲在他的面前,“你以为呢?”他笑着,拍了拍陈让被打的发麻的脸颊,享受着这种彻头彻尾的掌控感,“嗯?” 陈让没有说话,只是咬着下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陈让的脸又一次被狠狠扇到了另外一面,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喉头涌起的铁锈味道。 “我好心给你留了个家,你倒是不知足?” “非得往别的男人身下跑?” 燕云渡冷笑着:“怎么,你这么饥渴,那我把你扔给我的下属,让你被轮.奸,这是你所希望的?” 他强硬地抬起陈让的下颚,看着那张已经红肿的脸颊,眯起眼,像是在等待陈让的回答。 可陈让死死地咬住下唇,倔强地一言不发。 燕云渡盯着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容艳丽又危险,像一所盛开的彼岸花。 “行啊,还是嘴硬。” “果然,我对你还是太好了,还是让你有了要逃跑的念头。” 下一秒,一个透明的针头抵在陈让的臂膀上,陈让看到那个蓝色液体的瞬间,整个人不断的挣扎着。 “不行!不行不不不不,阿渡,阿渡,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我……” 他的身体在不断的躲着,想要逃离那个要他命的针头。 “躲什么?”燕云渡在他的耳边低语,嗓音缱绻,却是充满了恶意的调笑:“你不是最喜欢我吗,打了这个,再也离不开我了。” “不好吗?” “……燕云渡……”陈让带着哭腔,那双眼中充满着哀求,他剧烈的摇头,“不要,求求你了,我不想染上瘾……” “我会乖的,我会乖的,你不要给我注射它好不好,我会乖的……” 陈让用仅剩的三根手指,拉着燕云渡的衣角,拼命的哀求道。 燕云渡为了告诫他,亲自给他看了被注射着蓝色试剂的后果,那是一种根本无法逃离的绝望。 连自杀都做不到。 这个蓝色试剂是源于燕云渡之手的新型上瘾剂,它本身是作为镇痛剂使用,而燕云渡偏偏给他改造了最令人绝望的那一个。 染上了再也戒不掉。 他这一辈子只能依附于燕云渡,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现在知道害怕了?”燕云渡谓叹道,银色的针头在暖黄的灯光下发出让人胆寒的光芒,“晚了哦让让。” 陈让的身体猛然僵住,他绝望地感知着冰冷的液体注射进入自己的身体,在他的血液中流淌着。 “让让……”燕云渡轻声呢喃,看着已经空了的试剂,眼底尽然是扭曲的爱意。 他抚摸着那个针孔,脸上尽然是餍足的神色,“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第40章 “……” 陈让心中充斥着无限的恐惧,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了半分,背抵在后面冰冷的墙上,他整个人仿佛如同坠入腊月的冰窖,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一路直冲到天灵盖。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即将被身后的带着嬉笑诡异笑容的燕云渡挣脱开来。 “滋滋滋?——?” 僵硬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了滋滋滋的电流声,陈让苍白的脸色才有了一丝丝血色,蜷缩在衣角的指尖轻轻地动了动,他才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挣脱了禁锢。 “……检,检测到异常……?” “系统?”陈让焦急地在心中喊着,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看着那修长的手即将突破房门,可此刻他的腿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根本挪不开步伐。 ——他根本没有办法逃离。 “宿主,现在立刻去接近攻略对象!”系统的声音尖锐,带着滋滋滋的电流声,陈让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疼痛,他咬住唇,疼痛几乎要叫他晕厥了。 心中骤然腾升起来的恐惧,生理性升起的反抗和大脑的命令形成了对抗,陈让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快!” 脑海中的系统声音有了几乎不可察觉的变化,但此刻几乎被本能控制的陈让根本察觉不到,他颤抖着唇,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那道摇摇欲坠的门仿佛是判决他生死的一道线。 在燕云渡的指尖即将扒拉开门,踏入走廊的那一瞬间,陈让闭着眼,整个人飞扑上去,牢牢地抱住燕云渡。 燕云渡涣散的瞳孔瞬间紧缩,因为用力砸碎玻璃而皮肉绽开的手僵在半空。 他的鼻尖萦绕着一股好闻的味道,虽然陈让是beta,可是燕云渡的信息素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竟成为了燕云渡的稳定剂。 原本耳边嘈杂尖锐的声音瞬间消失,他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安宁了? 原本在他眼中虚幻如同隔着一层灰黑色的毛玻璃的世界,他看到了一抹色彩。 ——那是陈让的颜色。 剧烈疼痛的大脑奇迹般的安稳了下来,让燕云奴暴怒的情绪骤然熄灭。 他呆呆地矗立在那里,仅仅只是陈让一个拥抱。 “阿,阿渡……”陈让的声音颤抖着,但依旧极力的稳定自己的声线,抱着燕云渡,手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明明自己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却还是给燕云渡顺着气儿,轻声哄着他:“慢点慢点,我一直在,别害怕,别害怕……” “……你在颤抖吗?”燕云渡涣散的眼珠转动了几下,下巴发出咔咔的声音,他的下巴抵在陈让的肩膀上,可以很明显感受到陈让的抖动,“你在……” ——害怕我。 ——你为什么要害怕我呢? ——明明我们这么相爱。 “没有。”陈让尽力让自己稳定下来,“外面走廊太冷了,被吹的。” “我没有在害怕你。” 饶是再笨,陈让也明白,燕云渡此刻的状态分外的不对劲,而他的本能在告诉他,他最好不要激怒此时的燕云渡,否则会招来什么,陈让不得而知。 “可是你在害怕我。”燕云渡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指甲被掀翻,只留下血肉模糊指头轮廓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脑海里有好多个声音都这么说的。” “他们不会有错的,有错的是你。” 燕云渡声音轻柔却分外有力,让陈让惊起一身冷汗。 声音? 大脑里怎么会有声音。 燕云渡在他的怀中挣扎,要挣脱他的怀抱。 好不容易安稳了一些的情绪又开始浮动了起来,陈让咬着唇,再也顾不得脑海里系统尖锐的警告声。 他个子矮,燕云渡几乎比他高了一个头,他不得不垫着脚尖,一手环住燕云渡的脖颈,强迫他低下头,陈让闭着眼睛,仰起头送上自己的唇。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冥冥中下意识的认为这样的动作可以讨好燕云渡。 ——然后让自己可以过的好一点。 温软的触感从他们相互触碰的唇瓣上传递下来。 燕云渡眸色一暗,紧紧抱住怀中的身躯,撬开他的唇舌,主动享受他的亲吻。 直到陈让彻底的被亲的喘不上气来的时候,燕云渡才彻底放过他,那双眼神变得有神,目光灼灼的低头看着陈让,目光在他红肿的唇上流连着,仅剩食指的指尖在他的腺体来轻轻摩擦着,嗅着满身都是自己信息素味道的陈让。 “没有害怕你。”陈让闭着眼睛感知着燕云渡的气息,直到那股让他战栗的气压消散之后,他才睁开了眼睛,双手抚在燕云渡的脸颊,动作根本不敢用力,“信息素太浓了,我怕对你的腺体恢复不好,所以我出去透透气。” “……不是想离开我?”燕云渡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长发垂落,漂亮的眉眼之间尽然是脆弱的神色。 “离开你?”陈让愣了愣,赶忙摇了摇头,又垫着脚尖,在燕云渡的唇上‘吧唧’亲了一口,“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和你聊天的人是谁?”燕云渡的声音逐渐加重,仔细听,还能感受到他的声线中似乎带着浅淡的哭腔,听的陈让心都泛着疼痛,“他和你一打电话,你就翻身下床,离开我。” “明明,你满身沾染的信息素,是我的。”燕云渡不满道。 他也发现了他的信息素已经开始对陈让用处不是很大了。 第一次对陈让用的时候,陈让可以三天失去理智地趴在他的身上,满心眼里都是他的,一看到燕云渡有下床或者离开的迹象,就会拉着他的衣角,倔强地抿着唇,眼泪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不论他对陈让提出如何过分的要求,陈让都会答应他,乖乖的任由他摆布。 直到今天,陈让既便呆在满是他信息素的房间里面,为了别人一个电话,就会放开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实验的副作用吗?还是因为陈让仅仅是个beta? “乖啦乖啦。”陈让摸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隐瞒燕云渡,“和我打电话的是江喻。” “我之前去医院的时候恰巧加了他,他说他也是学生会的,有些事情想来问问我,因此我们加了联系方式。” “然后他邀请我去他家玩几天,他有一只很漂亮的小狗。”陈让道,神经紧绷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燕云渡的神色,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那你是什么想法?” 浓重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飘着,燕云渡的信息素几乎是成几何倍增长,陈让面色唰的一下子苍白了起来,把燕云渡拉入病房,隔绝了与外面的环境。 他明明是个beta,却分明能感受到燕云渡信息素在空气中的波动。 “我回绝了他。” 陈让垂下眼睑,有些心虚道,“我答应过秦浔,要来照顾你,我们还要一起去暑期项目,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啊,骗子。 燕云渡面无表情地想。 ——这句话你从一开始追我的时候,就说了,后来我们热恋,你在我耳边说过千万次,可是最后抛弃我的,还是你。 “……” 燕云渡小声说了一句话,但是陈让没有听清楚,不由得把耳朵凑了过去,轻声问了句什么。 燕云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垂上,带着细微的哭腔,他说:“我想回家。” 陈让的心神一颤。 是啊,他为什么会心生恐惧? 燕云渡有个不幸福的童年,又生长在关系不健全的家庭当中,在吃人似的燕家,他一个Omega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风雨和黑暗,才一步一步走上了燕家继承人的位置呢? 陈让不敢想。 他的腺体受损,必须倚靠陈让,才有恢复的可能,而现在,他却害怕燕云渡。 陈让越想,心脏越是疼痛不已。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对不起。” 陈让压下眼眶的酸涩,心中被愧疚感充斥着,呼出一口气,声音苦涩,对着燕云渡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燕云渡身边只有他了,那么全身心依赖他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伤害他呢? 系统说的一切也不可信。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燕云渡伸出已经变成血骷髅,失去指甲保护的手指,想要触碰陈让,但又怕自己的鲜血脏了陈让的衣角,停顿在半空。 “很,很丑,别看……” 燕云渡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确定吸引到了陈让的视线后,才苍白着脸色,匆忙把自己的手指收回来,想要掩盖上面肮脏的血迹。 “不丑,不丑,阿渡永远是最好看的。”陈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但力度很轻,仿佛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上面的伤痕让陈让红了眼眶,他低垂着脑袋,在被掀了指甲的指尖轻轻吹着。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燕云渡变成如今这样,连自己掀开自己的指甲也不喊疼,还怕吓到了他。 “……呜——” 豆大的泪水从燕云渡的眼中滑落,滴落在陈让牵着他的手腕上,烫的陈让那块肌肤灼热。 “好疼,好疼。”燕云渡咬着嫣红的唇瓣,眼睛泛起水雾,眉间一抹破碎,金光在他的身上,惹得他一身细碎的光,“可我不敢哭。” 他把脑袋蹭在陈让的肩窝里面,小声说道:“小时候我甩到了就不能哭,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哄着,可我一哭,我爸爸就会打我,他不允许妈妈哄我,不允许妈妈来抱我,甚至不允许妈妈来看我。” 燕云渡的记忆中,母亲的印象实在是太少了,只记得母亲一直坐在轮椅上,穿着一条百褶裙,苍白着面色,父亲在家的日子,母亲一直都是在房间里面,他根本都不能见面。 他已经忘却了母亲的模样,只能依稀记得母亲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慈爱的笑着,告诉他:“云渡,……你不要变成你父亲这般……” “可以的话,我多希望你不是他的孩子,……” 后面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只记得有一晚他在熟睡中被窒息感憋醒,睁开眼,看见的是母亲站在他的床前,他的床腿无力,走一路就会流一地的血,那条白色的百褶裙被他母亲的鲜血染红。 母亲面无表情,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伸出双手掐住年仅五岁燕云渡的脖子,凄厉地喊着:“……你是那个恶魔的血脉,那个恶魔、人渣不应该有任何的血脉留存于后世,他不配……” “会遭天谴的,我们都会遭天谴的……!” 自那以后,他被送离了老宅,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父亲在那晚以后,曾来看过他一次,他说:“你刺激了你母亲,我本想让你死的,但是你一死,我控制他的筹码又少了一个,所以你给我好好活着。” 小小的、年仅五岁的燕云渡,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慈爱疼他的母亲忽然变了个模样。 他上了学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家庭与别人的不同。 他的母亲。 ——是个男人。 而且男人和男人之间,本来是不可能怀孕的。 燕云渡依稀明白了母亲看着他眼神中的仇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存在说明母亲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 “好,我带你回家。”陈让小心翼翼擦拭去指缝里的血,眼神赤红,胸口似乎被异物堵着,压抑的他根本喘不上气。 陈让急忙叫来了医生,医生看着鲜血淋漓的燕云渡和陈让,爆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但最后在陈让的要求下,医生只得定期给燕云渡做上门的检查。 “阿渡,你住哪儿?”陈让小心翼翼扶着燕云渡坐进了后车座,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家少爷,识趣的把隔板升起,整个空间只剩下陈让和燕云渡。 燕云渡报了一个地址,面色苍白,虚虚地靠在陈让的肩膀上,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怀中,但他实在是太高大,还是有一部分坐在真皮椅子上。 “这个地方……为什么好耳熟?”陈让拧了拧眉,抱着燕云渡以防止他滑落下来。 燕云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水润的眸子尽是陈让的侧脸,他心中柔软无比,那些阴暗暴虐的念头都被他锁在心底深处,关入牢笼里面了。 他抬头,凑近陈让的侧脸,亲了亲他的唇角,像是一只餍足的猫,满意地看着陈让变得通红的耳垂。 他眉眼弯弯,微微歪头:“是吗?可能是B市地段最好的房子,广告打多了吧。” 其实不是哦。 是你自己主动给我当狗,每晚摇着尾巴,祈求我上你的地方。 那是我们的“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让让” “让让…” 被门板阻隔的狭小空间,只剩下陈让和燕云渡两个人,彼此的呼吸交缠着,独属于燕云渡的信息素在他们之间迸发。 在燕云渡又一次想要张开唇瓣咬着陈让的时候,陈让红着脸,侃侃地将指尖抵在他张开的唇瓣,眼含水光,喘着粗气,柔声说:“慢…点,别急。” “都是你的,阿渡……” 陈让看着那漂亮动情的眉眼,燕云渡像一只急躁的雄狮,疯狂的在他的肩窝里蹭着,汲取陈让的体温。 “现在,我可以问你吗。”等到心跳逐渐平复之后,陈让低垂着眼眸,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透过树叶的缝隙,惹得他们一身细碎的金光。 “你想问什么?”燕云渡喑哑着声音,他强烈克制着自己的火,从挣扎中,让神智变得一丝清明。 陈让就在他的怀中。 他没有离开。 他可以叼着陈让的后颈,把他带入自己的领地。 陈让会乖乖的呆在家,等到他的回来。 如此想着,燕云渡才能勉强从激流之中找回一丝丝自己的思绪,双手环抱着陈让,感知着他的体温,透过肌肤的脉络进入到他的心尖。 “为什么你会用那种方式伤害自己…”陈让忍不住红了眼,看着燕云渡双手被包扎起来,心脏疼的似乎被人紧紧用大手拧着一样,喘不上去,“我只是去接了个电话…你不要伤害自己。” 燕云渡呼吸都放缓了下来,他感知着指尖的痛楚,可他面色都不眨一下:“….我大脑里总是有人在说话。” 他闭上眼,不想去看陈让眼中的恐惧和怜悯,不想从那双眼里读出这样的情绪。 “他们聒噪,吵闹,我的大脑好痛,我感觉我要死掉了。” 燕云渡低声说,他曾想过死亡,可是他一旦死亡了,父亲又会变本加厉的折腾母亲,父亲曾说过,大不了再让母亲怀孕,每次死一个,他就会让母亲怀一个。 母亲那么孱弱的身体,怎么能在经受住呢? 燕云渡从此歇了这个心思。 而他现在活着的动力就是陈让。 他要让陈让彻彻底底的专属于他,无关爱,只要陈让打开他的身边。 燕云渡想,他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不是不行。 “他们想杀了我,让让。”燕云渡颤抖着身子,眉目间尽然是脆弱,漂亮的眉头紧紧拧着,让陈让心疼的不行。 “所以我只能这么做,只要我疼痛了,那群声音就会消失,会消失,我就自由了,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燕云渡抿着唇,“片刻的休息,就足够了,让让。” 现在有了你,我更加可以去忍受了这一切黑暗的来源。 陈让再也忍不住,抬起头;在那苍白的唇上印下自己的吻,他轻揉着燕云渡的头发,呼吸交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替你分担。” …… “少爷,到了。” 司机的声音从隔板前面传来,陈让眼神涣散,他的衣衫半开,长裤上被晕染了一大片水痕,整个人在燕云渡的怀中软成了一滩水,后颈上又被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在腺体旁边的肩膀上留下了更多触目惊心的痕迹。 陈让甚至没有力气站起身来了,他强起着身子想要身子,但还未起来,整个人就重新扑在了燕云渡的怀中。 燕云渡眼尾上扬,一把抱住了陈让,咬着耳朵,说:“省点体力,省着晚上昏过去。” 得亏司机是个beta,感受不到燕云渡的信息素,但他弯着的腰还是有轻微的颤抖,如果他是Omega,此刻能闻到陈让身上让人惊心胆颤的信息素。 ——那是一种侵略性,可以要人命的信息素。 …… “让让,”燕云渡单手抱着陈让,一只手牵着他的手腕,“把食指放在上面。” 陈让照做了,只听见一声“嘀——”的声音,门打开。 他有些惊诧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这扇门。 燕云渡被他这个反应弄笑了,勾了勾他的鼻尖,“里面录入了你的指纹,你想要,随时可以来。” 陈让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屋子,他也没思考过为什么燕云渡的这间房子里会有他的指纹,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新奇地看着屋子里的装横。 不知道为什么,这间屋子总是给他一个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并且惊恐。 这间房子是复式,他们位于最高层,在外面的阳台还有一个自带的花园露台,花园里面有个小型的露天泳池,露天泳池后面连接的是主卧。 这里是B市地段最好的屋子,从这里望下去,可以俯瞰这个B市的夜景。 纸醉金迷。 陈让知道这并不属于自己,所以他只是新奇的打量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阿渡,这间房子……是你装修的吗?” 客厅的墙面是温暖的奶咖色,陈让想,如果这里夕阳西下,整个客厅一定会泛起蜂蜜一样的光泽,看起来肯定很暖和。 “不是。”燕云渡小心翼翼的把陈让放在沙发上,“是我……的爱人。” “……” 陈让身子一颤,他怎么忘了,燕云渡有个已经逝去的爱人。 “看到玄关处那里的多肉了吗?”燕云渡眼中带上细碎的笑意:“他喜欢去热闹的地方逛街,明明很会砍价的人,偏偏遇到了这种可爱的植物就走不动路了。” “每次都拉着我的衣角,撒娇着要我给他买,还信誓旦旦说会照顾很好。”燕云渡的下巴抵在手掌心,他歪头,看着陈让,唇角带着笑意:“结果这个小呆瓜,每次都忘记,还是我给多肉浇花的。” 陈让的心似乎泡在梅子汁中,止不住的酸涩,他的目光受虐似的往那堆多肉去看,有的多肉甚至长出了小花,可见主人的用心,“那个多肉还长出了花,他还给每个多肉都取了名字,缝了小衣服。” “你看,那块地毯。” 陈让的目光落在客厅最中央,那块有些老旧破旧的地毯上了,“这是我们一起去伊斯坦布尔集市买的,那傻瓜不会外语,急得都打上了手语,硬生生给人砍价看下来,回来爱不释手,之前破了一个洞,他就自己缝上了。” 陈让在那个地毯的边缘看见了一朵用浅蓝色的针线绣的蓝色莲花,忽然他想起了在燕云渡那件月白色的长袍的心口处,也有一朵浅蓝色的莲花。 “那件衣服也有。”燕云渡亲昵的蹭了蹭陈让的肩头,“他说,他在绣在最接近心口的地方,那里有我。” “让让……” 燕云渡抬眸看着他,似乎像是一个小孩在求得表扬和奖励:“你说,我是不是照顾的很好?” 陈让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拧着,他苍白着面色,勉强的扬起一抹微笑,艰涩的声音从喉头挤出来:“……很棒的,他知道你这么爱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忽然好嫉妒燕云渡逝去的爱人。 逝去了,还能得到燕云渡的爱,那么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陈让的心中满是酸涩,他此刻仿佛是一个登堂入室的小偷,在这个燕云渡和他爱人布置的家中,窒息的无法呼吸。 燕云渡听他这么说,漂亮的脸上逐渐染起一抹绯红,将陈让推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覆在他的身上,“那么,我要我的奖励了。” …… “你怎么会这里。” 燕云渡结束了一天的形成,在刚打开房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味,透过暖黄的灯光,在看清沙发上的身影后,瞳孔不由得紧缩起来,蓦然停住了脚步。 一向老实打扮的陈让,蹲在沙发的前面,身子萧瑟着,他的脖子上系了粉红色的丝带,穿着淡蓝色的水手服,唇摇着胸前的红色的蝴蝶结。 听见门忽然打开了,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尾,环绕着自己的双膝,泪汪汪地看着燕云渡。 他眼前泛起了层层水雾,想要咽下喉中破碎的低吟,指尖蜷缩着,“欢迎回家,阿,……云渡。” 兴许是前面被毒打怕了,陈让赶忙换了个称呼,身体惊惧地颤抖了下,竭力稳住声音,“管,管家让我来的。” 他想了想,裹紧了自己的衣角,吸了吸鼻子。 “外,外面的雨停了吗?”陈让红着眼,小声地问着燕云渡。 燕云渡眉心紧拧起来,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停了。”出于家教,他还是礼貌地回答了陈让的话。 陈让被管家送进来的时候,窗外的雨似乎已经下了整整一天。 起初只是细密的雨丝,敲打着窗户,管家把他送进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是嘱咐让他换了衣服,坐在客厅等着少爷回来。 陈让蜷缩在客厅的沙发角落里,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穿着件宽大破旧的棉衣,布料早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背上。 每当闪电划破夜空,刺目的白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他的身体就会猛地一颤,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沙发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雷声轰鸣,像巨兽在云端咆哮,震得整栋房子都在微微颤抖。 陈让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里溢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惊觉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他被妈妈抛弃的那天,也是在下雨天,小小的他静静地坐在屋檐下等待妈妈的归来,他从中午等到半夜,下雨了他也坐在屋檐下等着妈妈归来。 可那一次,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他在雨天,被妈妈抛弃了。 他也是在这么一个雨天,被燕云渡踩在脚下,燕云渡的表情冷冷看着他,隐匿在雨雾之中,身后都是嘲笑他的人,燕云渡踩着他的胸膛,对着他说:“你这种垃圾,不配喜欢我。” “我嫌晦气。” 可是,可是—— 你是我的小苹果。 你一定是忘记我了。 陈让呜咽着声音,茶几上的茶杯早已经凉透,倒影出他苍白的脸色,手机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侧。 他想要伸手去拿手机,来打破这个令人窒息的寂静,可又一道闪电劈下,他吓得一哆嗦,不敢去拿手机,只能把自己缩的更紧。 他的额头抵在膝盖上,闭上眼睛试图逃避这场风暴。 可黑暗反而让听觉更加敏锐——雨声、雷声、树枝拍打窗户的声音,全都无限放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要将他拖入恐惧的深渊。 “轰隆——” 又是一声近在咫尺的惊雷让他几乎跳起来,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阿渡,阿渡……” 他小声地抽泣着,咬着唇不敢大声的哭,他好害怕,这里好黑。 “抱抱我,抱抱我,阿渡……” 管家留给他的衣服太短了,寒气从门缝中穿透进来,陈让只有一件破旧的棉大衣包裹着自己,他浑身的颤抖着。 他尽力的去勾着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 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在指尖,烂记于心的号码,可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没事的……没事的……”他小声安慰自己,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甚至还能听到细微的哭腔。 窗外的雨还在下,仿佛永远不会停。 幸好,他等到了燕云渡回来。 燕云渡的身影仿佛是个光芒,给此刻的陈让驱赶了寒冷。 既便燕云渡的眼神依旧冰冷地看着蜷缩的陈让。 “你真的是贱得啊,陈让。”燕云渡面色冷淡,迈着修长的腿,一步一步走向陈让,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有力,如同鼓点般在陈让的耳膜上动着。 “穿成这样,坐在我的房子里。”他微微俯下身,在陈让涣散的瞳孔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微微勾唇笑了笑,这一笑竟比天上的月亮还要让陈让着迷,“你的意图很明显啊。” “讨好我,不惜做到这个地步。”燕云渡冷冷道,“这么作贱自己的,也只有你了。” 陈让垂着眸子,咬着下唇,他答应管家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个后果。 但心脏还是忍不住疼痛,面前的是他等了很久,找了很久的小苹果。 “不过,你是凭什么身份,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燕云渡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仿佛和前面轻柔的人判若两人。 “呜……”陈让的身体在颤抖着,吐出口中的蝴蝶结,声音颤抖着,“……狗。” “我是……你的狗。” “狗就要狗的样子。”燕云渡坐在另外一侧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神色隐匿在灰暗的灯光下,他微扬着下颚,唇紧抿着。 陈让跟在燕云渡身后这么久,当然知道燕云渡的意思,燕云渡外表美艳无双,但骨子里分外的恶劣,偏偏他又喜欢打破陈让的羞耻心和自尊心,以此为乐。 陈让的指尖深陷入掌心,双膝跪在地上,白色的蕾丝袜和地面上那价值不菲的地毯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燕云渡的鞋尖在他的面前,漂亮的手指交叠,似乎在等待着陈让的回答。 陈让跪趴着四肢,和狗一样,一步一步向着燕云渡而去。 他爬到了燕云渡的跟前,仰起头,伸出粉嫩的舌尖,乖乖的仰头看着燕云渡,头发凌乱,身子萧瑟,眼尾泛红,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兴许是陈让的可怜取悦到了燕云渡,他发出一声轻笑,抱起陈让,裙摆落在他的两侧,听着燕云渡咬着他的耳垂,“小亩狗干的很好,所以我会给你奖励。” 他的拇指碾过陈让的唇瓣,“这是你求来的。” 第42章 “唔……” 陈让只觉得自己忽然喘不上气来,喉头似乎被人紧紧用手掐着,他被憋醒了,悠悠转醒,看见自己被燕云渡抱在怀中,燕云渡修长的腿缠绕在他的身上。 陈让猛然瞪大眼睛,昨夜浮现出来。 就差一点点…… 他们就差一点点…… 原本心头的甜蜜在看到墙上画的那副背影油画后顷刻跌入谷底。 那幅油画,画的是一个青年的背影,碧海蓝天,金黄色的沙滩上,画中只有青年一个角色,朵朵云朵漂浮在天空上,甚至将青年的影子都拉长了。 陈让的视力不错,可以看到这幅画的边缘都泛起了毛刺,显然是被人抚摸过千万遍的,画中的人是谁,陈让根本不用猜。 是燕云渡已经逝去的爱人。 在这幅画的左下角,写着一个花色字体的燕字。 陈让几乎可以想象出,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绵延的海岸线上,将细软的沙滩染成温暖的琥珀色,海浪轻拍岸边,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又悄然退去。 燕云渡修长的手指与身旁人十指相扣,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沙滩上交织成一幅亲密的剪影。 海风拂过,吹乱了他爱人额前的碎发,燕云渡抬手轻轻将其拨开,指尖流连在那温润的脸颊上。 那么温柔的燕云渡,一定会低声地问冷不冷。 他们赤着脚,任由细沙从趾缝间溢出,每一步都留下并排的脚印,很快又被涌上来的浪花抚平。 整片沙滩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相互拥抱,额头相抵,呼吸交融,远处的海鸥和海浪声,会为这对情侣鸣奏爱的音乐。 陈让几乎可以想象,燕云渡究竟是以怎样的表情,怀着怎样的心情,坐在画架的后面,画着他的爱人。 “嗯……”燕云渡察觉到了陈让的动作,把陈让重新捞入自己的怀中,声音沙哑,“怎么这么早醒……才七点多,可以再睡会儿,放假了……” “……” 陈让垂下眼眸,他总觉得自己是个第三者,在这个燕云渡和他爱人布置的小家中,他却代替了燕云渡爱人的位置,和他耳鬓厮磨,和他互诉衷肠,他们明明…… 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 陈让想要忽略到心口到窒息的疼痛,他埋首在燕云渡的胸膛种,耳边是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他浅浅并且贪婪的呼吸着燕云渡身上的味道,小声问了一句:“阿渡。” “嗯。”燕云渡闭着眼睛,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之中,懒懒地回应了一声。 “你……很想念他吗?”陈让抬眸,看着那张漂亮的下颚线,盯了半响,忍着心酸问道。 “……”燕云渡睫毛轻颤了一下,睁开眼,看着怀中的陈让,“想。” 他们都知道陈让代指的他是谁。 陈让咬着唇,明明知道了明确的答案,可是,心口还是忍不住酸痛。 “那是之前。”燕云渡鼻尖轻蹭着陈让的鼻尖,眼里带着笑意,“现在我想念的人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 陈让神情愣愣的,似乎没有明白燕云渡的话。 “让让。” 燕云渡支起了身体,衣物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有一些用指甲的刮痕,那是昨晚陈让被折腾的受不住了,哭喊着让燕云渡停,燕云渡不听,反而捂住了他的唇,整个人跟头野兽似的,陈让忍不住用指尖掐着他的背部,留下一条又一条的划痕。 陈让忍不住红了脸,眼神无处安放的乱飘,燕云渡轻笑了一声,长发落在他的肩头上,大清晨的就用美色来引诱陈让。 “我今天带你去一个我的秘密基地好不好?”燕云渡支撑着下巴,眉目弯弯。 陈让有一瞬间被闪了眼,但很快反应过来,结巴道:“不,不行……你的,你的伤还没有好。” “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嘛。” 陈让被他这样的模样骗了很多次,偏偏他又吃这套,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给你上药,如果恢复的好,我就陪你去,怎么样?” “你还会讨价还价了。”燕云渡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的让陈让帮助自己的衣服穿上,拆开手指上的纱布。 陈让有些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这才过了一晚,伤口已经不出血了,甚至有要长出新指甲的趋势了。 “你的伤好这么快啊。” 陈让惊叹道,小心翼翼地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了药水,涂抹在燕云渡的伤口上,“嘶——” 在听到燕云渡的倒吸声的时候,“我弄疼你了吗?”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俯身时发丝垂落,在燕云渡泛红的伤口上方轻轻吹气。 温热的呼吸拂过伤处,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不疼不疼啊” 燕云渡别过脸,喉头滚动着,指节蜷缩起来,泛着白,却扬着下巴,“不,我可不怕疼。”尾音却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紧绷的弦,“让让,你继续,我可以的,嘶……” 陈让轻叹了口气,他看见燕云渡泛红的眼尾,额角沁出的汗,药棉再次触碰伤口,陈让的动作轻柔的像是触碰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指尖忍不住发抖,“你忍一下,很快的,很快的。” “阿渡最棒啦,哇,马上就好咯。” 燕云渡抓着他的手腕,沾着药膏的指尖停顿在半空,他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虎牙在清晨的阳光中闪烁着,“真的没事,噫噫噫——!” 逞强的话被指甲的疼痛截断,都说十指连心,他这一下,得疼成什么样子。 陈让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他手忙脚乱的寻找着阵痛的喷雾,医药箱不小心被他失手打翻了,滚落到了床底下,陈让想翻身下床去捞,却被燕云渡一把代入了怀中。 “真笨。”燕云渡吻去他眼尾的泪水,声音软了下来:“伤的是我,又不是你。” 陈让抽着鼻子把喷雾的口对着伤口,另外一只手紧紧握着燕云渡的指尖,眼神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伤口,喷头按下去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由得萧瑟了一下,仿佛疼的是他自己。 在药液喷洒上去的时候,陈让赶忙吹了吹,崩溃的情绪才缓缓收了回来,后知后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抬眸的时候,整个人撞进燕云渡深邃的眸光中,才发觉,他们的呼吸早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我……不疼了吧……”陈让有些结巴道。 “嗯,不疼啦。”燕云渡缓缓低垂着头,眼见又要亲上陈让的唇角,陈让赶忙别过了头,燕云渡只能亲到他的脸颊,有些不满。 “是不是饿了,我,我去做早餐,你好好休息。” 陈让逃也似的从床上翻滚了下来,脚底抹油跑出了房间。 在陈让踏出房间的后一秒,燕云渡的表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让离开的方向,眼神无机质的,整个人仿佛如同死物一般。 ——你说他会不会发现? 大脑的声音又开始嘈杂了起来。 ——毕竟地下室就在这间房间的下面,里面有他的“身体”。 ——被发现了怎么办呢嘻嘻嘻。 ——你也是下的去手啊燕云渡。 ——明明S级alpha的恢复能力这么强,在半夜的时候,你伤口早就好了。 ——那又怎么了。 ——啧啧啧,为了夺得他的目光,半夜你的行为……现在床底下还都是你的指甲吧,医药箱刚好掉落在那个地方。 燕云渡面色冷淡,像一个机器人,僵硬着身体坐在那里。 昨夜的夜色浓稠,浴室里只亮着一战昏黄的灯光,燕云渡坐在浴室冰冷的地砖上,他冷冷抬眸,用力地将灯壁给打碎,昏黄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的熄灭了下去,脚边是打碎的玻璃碎片。 镜面折射出他冷艳的眉眼,还有唇角那抹近乎愉悦的弧度。 他似乎感知不到疼痛,赤裸着脚,踩在碎掉的玻璃上,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肌肤汩汩流下,染红了洁白的地板。 燕云渡慢条斯理地挑着碎玻璃,忽然看到了一个尖锐,形状的完美的碎玻璃,他眉眼弯弯,将玻璃尖抵在拇指指甲的边缘。 “咔——” 甲床与血肉奋力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浴室里格外的清晰,血珠滚滚从指缝里渗透了出来,顺着苍白的指尖滴落在瓷砖上,汇聚成一小摊盛开的花。 燕云渡紧紧盯着地上那刚长好又被他重新挖出来的指甲,过了很久才缓慢地眨了眨眼,他连眉头都没有皱着,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在欣赏某种艺术品。 “让让。” 一片。 “是我的。” 两片。 “让让,让让……” 三片…… 他的动作优雅而精准,仿佛不是在进行自残,而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每挑开一片指甲,他的呼吸就急促一分,喊着陈让名字的语气也更加癫狂,眼底的炽热越发的狂热。 直到十个指头全都血肉模糊,他才终于停下,抬起手在银色的月光下欣赏着,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在雪白的袖口上晕染开来朵朵刺目的花。 镜中的他神色狂热,他克制着想要把玻璃也扎入门外床上熟睡陈让的身体中,身体蜷缩起来,萧索着,“让让,让让……”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已经被蹂躏不成样子的贴身衣物,在脸上撑开它,面露狂热,独属于陈让的味道扑面而来,压制了燕云渡想要去寻找陈让的念头中。 忽而,他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S级的alpha,身体恢复能力,很强,不是吗。” 他颤抖着指尖,把玻璃片在衣物上刮了几下,垂着眼睑,动作缓慢地如同在挑选什么精致的点心。 “咔嚓咔嚓——” 燕云渡将一片锋利的玻璃抵在舌尖,缓缓地含入口中,玻璃的边缘割破口腔内壁,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唾液滑入喉咙,他微微仰起头,喉结滚动,像是在吞着某种甜美的毒药,眼神却带着异常的满足和平静。 一片,两片…… 他的动作丝毫不带犹豫,仿佛这是一场盛大的美味佳肴,玻璃碎片划破食道来到尖锐的痛感,让燕云渡大脑嘈杂的声音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他神色平静,但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似癫狂的笑容。 月光从缝隙中漏出来,照亮了满地的鲜血,一地的指甲,和燕云渡那染了血的唇。 他的指尖汩汩流着血,残光照应在他的眼底,像是一场无声的暴风雪。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压制自己去伤害陈让的念头。 因为,另一个燕云渡,绝对不会放过陈让,会给予他无上的疼痛。 这对于他们来说。 ——就是爱。 第43章 燕云渡走下楼梯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陈让穿着浅色的围裙,站在厨房里面,他面前是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的蒸汽锅,他正在打着鸡蛋,探头等着油热。 “唔,这里面要不要加一点香肠……”陈让低垂着脑袋,背对着燕云渡,没有察觉到燕云渡的动作。 “诶——!”陈让被吓了一条,手上端着的白瓷碗差点掉在了地上,他一侧头,看见燕云渡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双手环绕着,弯着腰蹭着他的侧脸。 “好香啊让让。”燕云渡似乎是第一次进入厨房似的新奇,“做什么呀?” “终于舍得起来啦?”陈让七点多下来的,煮粥的时间通常要长一点,现在就等气冒出去了,算下来也得一个小时,他偏头朝着燕云渡笑了笑,整个人氤氲在暖黄的阳光下,热气腾腾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看起来分外的柔和,“做的粥,你现在吃些清淡的也好,不过小菜你喜欢吃……唔。” 阳光在陈让的身上惹上了一身细碎的光,他的眼中只有陈让的身影,看着那张微微张合的唇瓣,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陈让在他的家里,再给他做早餐。 他们昨晚一起同床共枕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阵电流,燕云渡的浑身被电击的阵阵战栗,他的胃还在疼着,硬生生吞下玻璃造成的伤害还没有彻底的恢复,按理说他不应该吃任何热的食物,这可能会加重他伤口的程度。 看着陈让亮晶晶带着笑意的眼,燕云渡喉头艰难的滚动着。 他偏过头,含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陈让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他眼睛微微瞪大,却也没有退开燕云渡,他们只是这么安静的接吻,轻轻地把唇贴在彼此的唇上,却比昨晚热烈的激吻更让陈让心脏砰砰直跳。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从窗外照射下来,他们之间的氛围如同袅袅白雾,逐渐氤氲了陈让的视线。 他的手停顿在半空,感受着燕云渡灼热的呼吸。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才打断了这份旖旎的氛围。 “饿了。”燕云渡在离开前,又亲了亲陈让的唇角,环抱着他的腰,慵懒地像只矜贵的布偶猫,“想吃饭~” “酸豆角吃不吃?香肠炒鸡蛋呢?”他们谁也没有提及昨晚那份暧昧,既便在身体上都留下了彼此的痕迹。 这么自然的对话,陈让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这些都不过是日常而已。 陈让很少吃昂贵的东西,他下意识做的都是自己日常吃的,猛然才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道:“抱歉,你可能吃不惯这些……” 他应该先前去问宋阿姨,这个一直照顾燕云渡的保姆。 “只要是让让做的,我都喜欢。”长发蹭在陈让的脸上,有些痒,但陈让偷偷地转头亲了亲燕云渡的长发,心脏剧烈的跳动,脸颊的灼热似乎还没有降下来,“我很好养活的,让让。” 燕云渡抬起手指,包裹着纱布的指尖抵在陈让的指腹上,与他交缠在一起,拿起筷子,搅动着蛋液,“锅都要糊了,嗯?” 清晨的燕云渡嗓音带着还未彻底睡醒的慵懒,富有磁性,低低地咬着陈让的耳朵,说道。 陈让的腰瞬间酥麻了一瞬,但他被燕云渡抱在怀中,浑身被燕云渡的气息所充斥着,脑袋此刻晕晕的,被燕云渡触碰过的地方仿佛是触了电一般,结结巴巴道:“倒,我,我现在就倒……” “让让,”燕云渡坐在餐桌前,看着忙碌给他盛粥的陈让,眉目弯弯,“香菜这次我特意买咯,要夸我要夸我。” 陈让手一顿,脸颊逐渐染上了绯红,他前面准备把鸡蛋捞出锅来的时候,燕云渡从冰箱里拿出了两根香菜,递给了陈让。 陈让似乎形成了肌肉记忆,丝毫没有觉得奇怪,就把香菜折断了往里面放,转头对着燕云渡说道:“阿渡,拿个碗,不要圆的,要……” “要蓝色的,对吧。”燕云渡转身就从橱柜上拿了一个蓝色的长盘。 “……”等到陈让把鸡蛋放入盘子里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燕云渡怎么会知道他喜欢在鸡蛋里面加香菜,而且……为什么他会说出蓝色的盘子……? 他确信,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房子,那为什么…… “让让?”燕云渡打断了陈让的思考,嘟着嘴,略微不满道:“在我面前,你都能失神?” “你在想谁?”燕云渡将头发往后撩,露出那张漂亮的脸:“我在这里,你不看我还想谁?” 看起来是吃味了。 陈让瞬间把所有的困惑都抛之脑后,弯腰伸手想要捏燕云渡的脸,但想了想还是没上手,倒是燕云渡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直接把自己的脸送到他的手中,一副任君蹂.躏的模样。 陈让的心都要化成水了,他捏了捏燕云渡的脸,嗯,手感很好,□□弹弹,像晶莹剔透的果冻。 “在想,阿渡怎么这么好看呢。” 陈让说着,走到了燕云渡的身后,自从进入学生会,和燕云渡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后,他就习惯随身携带着发圈,每天还是有不同的品种。 “哼。”燕云渡轻哼了下:“你只准看我,今天是什么形状的呢?” “你猜猜。” 这已经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了,猜着今天的形状发圈是什么样子的。 燕云渡乖乖地任由陈让把自己的头发扎起来,陈让的手指在他柔顺的乌发中来回穿梭,他舒服的眯起了眼,像矜贵的猫舒服的舔舐着自己的毛,仔细想了想,问:“小莲花?” “嗯……”陈让感到惊讶:“这都能猜对呀。” “阿渡真聪明。”陈让发现他每次这么夸燕云渡,燕云渡总是格外的受用,这不,燕云渡就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陈让没有妹妹,也没有给人扎过头发的经验,所以他的技术算不上高超,顶多就是将散落的头发捆在一起,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技巧了。 陈让将莲花摆正,又偏头往前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把多余的碎发给燕云渡鬓入耳畔,“我的技术又进步了。” 燕云渡微微仰起头,眼睛闭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地默契,也是每个早上的问候。 一开始陈让还是不习惯,扭捏了很久,克服了心里的阻碍,主要是受不住燕云渡的撒娇,燕云渡顶着那张脸,任由定力在强的人也会动摇,更别提意志力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陈让。 陈让微微低头,在燕云渡眉骨到额角的那块的疤痕上轻轻留下了一个吻。 他心疼的抚摸着燕云渡的这块疤痕,要不是为了救他,燕云渡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疤痕呢。 燕云渡在他的掌心中蹭了蹭,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让,“让让,喂我。” 他的手受伤了,根本没办法自己吃饭,所以昨晚他把自己长好的指甲重新拔掉的时候,就生了这样的心思。 或许今晚还会再长。 没关系,再长的话,拔掉就好了。 这样,让让会一直对他怀有愧疚,会一直对他好,会对他的宽容无限度的上升。 父亲说过,愧疚程度深了,就会变成爱。 而他要的,就是陈让的爱。 为了得到这份爱,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他自己。 陈让闭上了眼睛,强忍住心中无限涌现出的酸涩,他深呼吸了几口,又俯身亲了亲他的额角,明明这么深,医生说差一点点就会插入眼球,差点就会失明了。 可燕云渡没有因为这个喊疼,当得知他可能有失明风险的时候,陈让崩溃哭出声来,反倒是燕云渡安慰他,把他抱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哄他,说他没事的,如果他真的失明了,不是还有陈让陪伴在他的身旁吗,陈让会成为他的眼睛。 这样,陈让就会被他绑住一辈子了。 陈让先前无数次呼喊系统,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燕云渡脸上的伤痕,他本身就愧对于燕云渡了,不想让燕云渡留下终身的疤痕。 奇怪的是,除了那次在医院之后,系统就再也没有上线过。 陈让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攻略燕云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信息了。 陈让没有想这么多,指尖颤抖的抚摸着这道疤痕,小声地“嗯”了一声。 “粥有点烫,你别动,我吹吹。” 粥放了一刻钟了,但搅动着下面还是热的,陈让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直到热气被吹去大半,他才小心翼翼地递到燕云渡的唇边,轻柔地哄着说:“小心点,啊。” 燕云渡被当作一个小朋友一样的照顾,他乖乖的张开了唇。 白粥煮的很粘稠,混合着小菜,味道在味蕾上弥漫开来,是燕云渡熟悉的味道。 陈让看着燕云渡小口小口的咀嚼,吞咽了下去,只是在吞咽下去的一瞬间,燕云渡的眉心有轻微的蹙起,他顿时紧张了起来:“是不是还是很烫?” 其实是食道吞下玻璃,被割开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在吞下去温热粥的一瞬间,一股剧烈钻心的疼痛直冲口腔,甚至能尝到清晰的铁锈味,甚至还有反酸。 但燕云渡只是拧眉了一瞬,将翻涌上来的血气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指尖蜷缩起来,但陈让没有注意到。 他轻轻摇头,“没有,很好吃。” “很像我妈妈小时候给我做的味道。” 陈让悬着的心松了下来,吸了吸鼻子,紧张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松弛,“那就好,那就好……” “让让。”燕云渡抬眼,目光灼灼期盼地看着陈让,“今天要去我的秘密基地哦!” “你答应我的,这算不算我答对了头绳的奖励呢?” 他的神情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陈让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的指尖情不自禁抚去燕云渡唇角带着的粥液,回答道:“好。” 第44章 「父亲。」 燕云渡矗立在门口,眸光目露疑惑,明明门开着,他一伸手就可以看见房间里的人。 可是这一个门像是天堑鸿沟,将现实分离为两个世界。 如果有人在此刻,会惊叹房内的装饰如此的温馨,像是为一个即将出生婴儿准备的房间,粉嫩的装横,软色的家具布满了整个房间,房间不大,但面对着床边就是露台。 只是这个露台外边装上了层层叠叠的护栏,压抑的似乎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和房间内温馨的风格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如果细心的人发现,这里面没有任何尖锐的物品,甚至连桌角的边缘都装上了软包,处在最中央的床是一个巨大的笼子,而在笼子的四角,则是挂着三指粗的锁链,只是锁链蜷缩着挂着,鸟笼大开。 在柔软的床上安静地睡着一个青年,在鸟笼的不远处立着一个轮椅,轮椅上有一个软的坐垫,看样子是坐了很长的时间了。 燕绥眉目低垂,眸光温柔充满爱意,哄睡着青年,确定青年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他才俯下身,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亲了亲青年的额角。 好似没有听到门外燕云渡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青年小声地发出叮咛,是彻底在梦中熟睡了,燕绥将拇指上的扳指套在青年的手上,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既便穿着家居服,在自己的领地中,燕绥身处上位者的风范依旧不减。 「你母亲睡了,别吵醒他。」 他们两个父子很难得有这么空闲独处的空间,大多时间,除非是燕云渡的母亲太过思念他,或者是他母亲精神又开始不稳定的时候,燕云渡才被允许踏入这个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母亲不被允许下来,只允许远远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连触碰也不被允许。 燕绥修长的双腿交叠,看着面前和自己妻子几分相似的面容,凌厉的眉目不由得柔和了起来,语气和善了几分,「什么事情。」 「……」燕云渡抿着唇,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浅色房门,「父亲,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抓住他?」 燕绥这才抬起眼,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儿子,他们流着相同、肮脏的、独属于恶魔的血,却依旧想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自己的爱人。 这一点他们太过相似,所以他们的结局其实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实验开始了?」燕绥从不过问燕云渡在事业上的决策,他发现,这个儿子比他更有天赋,比他更有成为疯子的理智,所以一开始当他得知燕云渡将那个人自杀的身体收集起来,要折返过去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对,只是淡淡抬眼嗯了一声。 「嗯,但……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燕绥看着儿子露出迷茫的眼神,淡淡问了一句:「但他最后是不是还在你的身边?」 「是。」既便手段很卑劣,但燕云渡的确在每一次实验开启的时候,结局都是陈让和他在一起,眼中只有他,既便在人变得麻木,变得如同木偶一般的时候,也是一直在他的身边。 「人总归是贪心的。」燕绥轻叹一声,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你母亲当初是那么鲜活,那么灵动的人,一旦拥有过了,实在是很难割舍。」 「把人绑在自己的身边,还要他全身心的爱我,这虽然有点不人道,可是并非是办不到。」燕绥淡淡道,「药物、囚禁、上瘾剂……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手段。」 「可以重来的话,一开始就要有个切入点,云渡。」燕绥的唇角勾了起来,「让他的身边变得只有你,让他意识到外边的世界都是憎恶肮脏的,脱离了你的怀抱,他就活不下去。」 「毕竟,长久的愧疚会变成自我催眠的爱。」 燕绥很少和燕云渡会说这么长的话,「正常的恋爱绑住他,让他深陷里面,拨开云雾,里面全都是畸形的想法,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早就是你捕捉在网的猎物了,还怎么逃呢?」 燕云渡面无表情地听着父亲的教诲,忽然想到了什么,艳丽的脸上抹开一个笑容,他微微骇首,「父亲教诲的是。」 忽然,浅色的小门后发出了细细簌簌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细微的哭声,几乎是在发出声音的一瞬间,燕绥迈开长腿走向小门,「你母亲醒了,滚吧。」 …… 「燕先生,小燕总的疾病越来越严重了……」燕绥抱着青年,看着手机上的讯息,淡淡瞥了一眼,「是否需要暂停抑或是注射药物……?」 「他既然开启了这个计划,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我身上落下来的血脉,怎会是干净的呢? …… “让让。”燕云渡冲着陈让撒娇道,“今天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他双手都包了纱布,陈让不放心他,想叫秦浔一块来,但手机刚逃出来,就被燕云渡卷走了。 他唯一一根好的食指划开陈让的手机,快速的把自己的手机号存了进去,设置为紧急联系人,“让让,你唯一就记得我号码好不好。” 这个手机的设置有个好处,往旁边一滑,不用自动点击播出键,就会自动的拨打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可我担心……”陈让咬着唇,有些犹豫地看着燕云渡。 燕云渡想要开车去,甚至不带司机,足够证明这个秘密基地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可是陈让潜意识里莫名的抗拒和燕云渡单独出去的想法。 这很矛盾。 他答应了要照顾人家,毕竟燕云渡都是因为他受伤的,但他脑海深处又有一股抵触的感觉。 忽然,燕云渡的信息素在整个房间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原本抵触的想法如同春水绕指尖般化解了,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剥削了一块,陈让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前面的想法了。 “你在我身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燕云渡讨好似的亲了亲陈让的脸颊,雪松味的信息素把陈让整个人层层包裹了起来。 “好吧……”陈让神色迷离的点了点头,确认了下随身携带的包裹,只是在刚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的手腕上被扣上了一个冰冷细长的东西。 陈让低头,无意中瞥见了原本在燕云渡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无意间被取下了,燕云渡对他说过:“想要的人回来,以前的旧物就没必要留着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嘿嘿,”燕云渡晃了晃白皙的手腕,“好看吧。” “把我们两个锁住了哦。” 只见陈让的手腕上被扣上了一个金黄色的手铐,而手铐的另外一头在燕云渡的左手上,手铐之间的长度是可以调整的,为了防止磨破陈让的皮肤,燕云渡特地在里面的圈上加了一层绒毛。 毕竟以前他锁着陈让,让陈让穿着裙摆,仅仅是穿了一下白色的蕾丝袜,陈让的腿根就被勒红了,实在是看的有些可怜。 “让让。”燕云渡凑近陈让,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被手铐铐住的手与陈让的右手十指相扣,低声诱哄道:“穿裙子给我看看好不好呀。” “就今天。” 陈让吓得瞪大了眼睛,他思想保守,意识里认为自己的是个男性,怎么可以去穿女孩子的衣服呢? 当即摇头拒绝了。 就看到燕云渡闪着亮光的眼睛逐渐黯淡了下来,眼尾‘唰’的一下子红了起来,眼眶通红,吸了吸鼻子,“那,那好吧……” “毕竟我现在生活不能自理,额头的疤痕还是好痛……当初落入水里真的好冷。” “没事的让让,我不会强迫你的,让让。” 他声音中似乎都带上了哭腔,头低垂着,长长的碎发垂落,脑袋耷拉着,像是一个失落的大狗狗。 恰好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投落出来,惹得他一身细碎的金光,眉目间更是脆弱盛雪,陈让的心瞬间疼痛了起来。 手腕上冰冷的手铐发出细碎的响声,陈让哑着嗓子,开口:“我……” 燕云渡知道自己不能逼迫陈让太紧,现在的陈让还没有完全对他放下防备,他的思想也不是先前的陈让,只是一个刚出小山村的贫困大学生,对于这种的事情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燕云渡眯了眯眼,在他的肩窝中蹭了蹭,“那你帮我选,好不好?”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整个人好似天边的一弯明月,头发扎起来,留下琐碎的头发,更衬得那张脸漂亮的不似真人,尤其眉间那一抹红点,让陈让看的失了神。 以前阿渡额间有这么个红痣么?陈让不合时宜的想。 他忽然很好奇燕云渡穿起女装来,又是怎样的惊艳和漂亮? 陈让呆呆地,实在是没抵得住燕云渡的美色,愣愣地点了点头。 燕云渡瞬间笑颜如花,嫣红的唇瓣扬起,在陈让的唇角上落下一吻,“那你可要好好帮我挑选小裙子哦。” “今天你想对我干什么,都可以。” 第45章 “阿渡……” 陈让的喉头滚动着,莫名的干涩,他的指尖动了动:“你不用这样,我既然答应你,我就会做到。” 燕云渡睁着眼看着他,目光从他的眉眼一路向下,看的格外认真,他歪头,皮圈上的莲花吊坠上的铃铛碰撞在一起,发出脆耳的铃声,漂亮的眉眼闪烁在阳光下,“可我想,把我不同的一切展现在你的面前。” ——这样你的记忆里就全是我的模样,你见过我的模样后,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我。 ——你会再多爱我一点,留在我身边再久一点。 “那让让先把这次隐藏起来,”燕云渡抿着唇,歪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让:“当作下一次的惊喜。” 陈让执拗不过燕云渡,他被拉着来到了燕云渡的房间。 他虽然说是要照顾燕云渡,但也才来这个房子一晚,昨晚看到卧室里面燕云渡亲手为他爱人画的那幅背影图,陈让思绪杂乱,根本多余精力去观察房间里的其他装饰。 这一次的踏入和前一日完全不同,他和燕云渡十指相扣,甚至可以感受那手掌心血液的流动,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似乎要跳出了心脏才肯罢休,他看着那扇浅色的门被推开了。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床对面的墙上那幅挂着燕云渡爱人背影的画,可他目之所及的只有雪白的墙壁,原本挂着那幅画不知道去哪里了。 陈让此刻的心情分外的复杂,明明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他只是个入住别人房间的小偷,但此时此刻,陈让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情是雀跃的,是庆幸的,是……意味着燕云渡心里是不是已经放下了他的爱人? 陈让不敢再往深处想了。 “来吧让让,”燕云渡站在衣帽间的门口,眼中带着笑意,“帮我选一套适合的?” 陈让不知道的是,屋内的雪松香气开始逐渐的蔓延开来,铺天盖地的犹如潮水般将陈让整个人全都包裹住。 他眼睛微微瞪大,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一排被整齐挂好的女装。 有洛丽塔的裙子、旗袍、甚至护士制服,短到腿根的小短裙…… 前面还是勉强能看的,后面几乎是近乎的透明的纱裙……陈让眼神似乎被烫了一般,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看。 燕云渡看着陈让逐渐通红起来的脸,心情愉悦地挑起了眉头,他们先前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任何能搜索可行性的play都试过,没想到现在的让让却这么的纯情…… 燕云渡勾了勾唇角,坐在床沿边,下巴抵在掌心中,微微抬头,漂亮的眼睛里面全然是陈让的身影。 “帮我挑一件吧。” 燕云渡坐在床边,笑容几乎无害,他逆着光,整个人似乎要和光融合在一起,“我不知道你喜欢我穿哪件裙子。” 陈让站在衣帽间前面,咬着唇,踌躇在那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的手腕上和燕云渡的扣在一起,没有办法分离太开。 燕云渡来到他的身后,一只手将他环绕在自己的怀里,咬着他的耳朵:“怎么这么纠结呀?” “那,我选,你看,好不好?” 他随手拿过一件薄纱连衣裙,裙摆如同水般垂落,上面纹着精美的花纹,在光芒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到银光闪烁,“这件怎么样?” 他轻轻一挥手,裙子随风摆动,露出些许透视的设计,这穿上去,露出浅浅的腰窝,可以看到他精致的身线。 陈让呼吸一窒,目光被那个裙子吸引,脑海中闪过瞬间,已经是那层薄纱下面是燕云渡细腻白皙的肌肤,心脏忽然加速,嘴巴干涩,喉咙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既然是让让挑的,那让让帮我穿上吧。”燕云渡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无辜的表情,举起自己的手,手腕上是他扣着陈让的手铐,十指包裹着纱布,微微泛红,分外的不方便。 陈让的手指僵硬了一瞬,接过那条裙子,薄纱的触感如梦如丝,带着浅淡雪松的味道,动作轻柔,仿佛对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生怕一用力,就会扯痛燕云渡。 在衣帽间的门口正对着淋浴间,从淋浴间的镜子上折射出此刻的陈让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不定,生怕侵扰了燕云渡。 他绕到燕云渡的身后,下摆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莹白色的光芒,不了轻薄的几乎透明,带着一点轻佻的旖旎意味。 燕云渡坐在床上,抬手解开他的衣领,浅色的家居服纽扣被逐渐解下,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和肌肤,陈让颤抖着,差点把扣子都解错了。 燕云渡轻笑一声,仅剩完好的食指搭在他通红的指尖,修长的手指如同一个灵活的蛇,带着陈让将他的衣领层层解开。 衣物落地的声音。 “让让,后面还有一个拉链。” 燕云渡轻声说,“你闭着眼,我拉不到。” 陈让咬着唇,轻咳了两声,“抱,抱歉。”他现在真想当一个把头埋入沙子里的鸵鸟啊。 但他生怕弄疼了燕云渡,眼睛微微睁开,但却在看清燕云渡心口处的伤疤的时候,眼睛倏然睁大。 心口处一个已经黑焦的烙印刻印在燕云渡的心口处,和其他完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让心头一晃,手指颤抖的想要去抚摸那一块地方,喉头似乎哽咽了下:“这……” “噢,这个伤疤。”燕云渡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头:“小时候被绑匪绑住了,他们威胁我父母交钱,然后就有了。” 其实是他自残,病情已经严重到无差别攻击了,他在自己的心口处烙印上了陈让的名字,试图来让自己清醒。 陈让不语,只是眼眶通红,抿着唇不说话,跪在地上,拿起床边的裙子,为燕云渡套上,动作小心翼翼的,在经过心口处的时候,指尖一顿,轻轻地抚摸在那一处的肌肤,感受着指尖下跳动的心脏。 “没事了。”燕云渡低声说,“不疼了已经。” “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燕云渡喃喃自语道:“能治我病的人已经回来了,我已经不需要这些手段了。” 陈让看着那道疤痕太过于专注,没有听见燕云渡的喃喃自语。 肩带划过皮肤的时候,燕云渡忽然轻轻抬起眼,亲昵地蹭了蹭陈让:“要不要我教你怎么穿衣物呀,让让穿裙子的动作有些生疏呢。” “别闹。”陈让压下心头纷飞的思迅,捏了捏燕云渡的脸颊,语气重了些,他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没闹。”燕云渡的话中充满了委屈,“你碰我的时候,我都不敢喘气,就怕你跑。” 他似乎是埋怨道:“我是什么吃人的怪兽吗?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陈让不语,偏开脸颊,只是红透的耳根子暴露了陈让的情绪。 裙子是穿上了,燕云渡微微抬起手臂,吊带从肩头滑落半寸,露出精致的锁骨,他偏过头,笑道:“这样好看吗?” “……” 陈让红着脸,声音很轻很轻,眼神不定性的飘忽着,脸上的热气蒸腾:“别,别闹……” “好不好看呀?”香肩半露,美色在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脸颊上,雪松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喉结滚动了两圈。 “好,好看的……”他小声呢喃道:“阿渡最好看了。” 他靠的很近,呼吸贴在陈让的耳侧,唇角带着一点刻意放轻的笑容:“那……要不要,再看一会儿?” …… “唔……阿,阿渡……” 浴室里的水汽缭绕,镜面泛起一层雾,模糊地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等、等一下”他的抗议声被燕云渡的唇堵了回去。 燕云渡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修长的手指穿过陈让湿漉漉的发丝,扣住他的后脑。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打湿了两人纠缠的身影。陈让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每一次眨眼都像是要落下泪来。 陈让在窒息的沉海中上上下下浮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脱,刚想转身,就被燕云渡从身后钳制住手腕,狠狠地压在镜子的面前。 冰冷的镜面贴上他的胸膛,冷得他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挣脱,重新被燕云渡从身后揽住,整个人被强行包裹在燕云渡炽热的怀抱里面。 “跑什么?”燕云渡在他耳边低声问,声音轻的像笑,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疯劲儿,水雾蒸腾,白色的裙摆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水汽染湿了裙子,露出身体的曲线,修长的双腿抵在陈让腿间,尤其有一块晕染出了深色的痕迹:“不是早就知道逃不掉了?” “怎么还跑呢?” 水珠顺着燕云渡的锁骨滑落,滴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热水还是汗水。 燕云渡再次低头,这次吻得更深,舌尖扫过上颚时引起陈让一阵战栗。 “呼吸。”燕云渡稍稍退开,拇指摩挲着陈让被吻得红肿的唇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混着水声显得格外性感。 陈让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唔”陈让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燕云渡的手臂,在湿滑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水流冲走了他眼角的泪水,却冲不散这个吻带来的灼热温度。 陈让试图偏过头,却被燕云渡一手扣在下巴强行掰回来,燕云渡吻得狠,几乎像是惩罚,要把他得呼吸意识、甚至灵魂全都夺走。 蒸腾的水汽在空气中肆意弥漫,陈让的脸颊触碰到冰冷的镜面,丝毫动弹不得。 他呼吸急促而紊乱,被迫偏过头,承受着燕云渡那近乎狂暴的亲吻。 他的眼尾泛起一抹艳丽的红,眼前唯有朦胧氤氲的雾气,如梦似幻却又满是无助。 他的唇在急切的亲吻中变得红肿,眼尾泪光闪烁,水光盈盈。 燕云渡却像是着了魔,用舌尖一点点舔舐而过,那眼神炽热得仿佛要燃烧一切,却又透着一股病态的疯狂,恰似一头饥饿至极、欲将陈让吞吃入腹的野兽,贪婪又凶狠。 “别哭,宝宝。”他虽然这么说着,却又把人更用力的压在镜子面前,撑开,抵在他的腿间,压抑着体内腾升的欲.望:“哭的太好看了……” “我会忍不住……” 把你锁起来,然后再也放不出去。 他稍稍退开,看着陈让迷蒙的双眼和泛红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阿,阿渡……” 燕云渡脑海中浮现过以往的点点滴滴,陈让如同一个乖巧的小动物,蜷缩在他的怀中,而此刻,陈让也正是乖乖的蜷缩在他的怀中,他们呼吸交缠。 陈让感受着燕云渡的动作,陈让脑海中警铃大作,他勉强喘气,仰头讨好地亲了亲他,燕云渡的裙摆已经被温热的花洒打湿,长发垂落,沾湿在额角。 这样清纯漂亮的大美人此刻眸光低沉,漂亮的脸上全然是狂热的痴迷,他对着陈让疯狂的索吻。 他吞了口唾沫,亲了亲燕云渡的喉结,道:“……你,太,呃……太久了。” 他们昨晚就差最后一步了,该做的都做得,现在很容易擦枪走火。 “回来,回来,再……”他神色迷离,凭着本能讨好的蹭着燕云渡,“回来,你想怎么样,我都,呜——” 陈让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瞬间紧绷,原本平稳的语调也变了,带着点克制不住的轻颤。 “都什么?” 燕云渡好似没察觉他的讨好,依旧自顾自自己的想法,只是眼中染上了点点笑意。 “都,可以——!” 陈让含着泪,抓着燕云渡白色的裙子,白色的裙子都有了褶皱,他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白。 “这是你说的。”燕云渡咬着陈让的耳朵,轻笑,伸出舌尖在他的耳垂上舔舐着。 他眼神迷离,身子似一汪春水,绵软无力,剧烈地喘息着,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仿佛被抽离,只剩下混沌的余韵。 “哎呀,让让的衣服脏了。”燕云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与得意,低头轻轻吻了吻满脸绯红的陈让,手臂紧了紧,将陈让搂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宠溺,“我的衣服让让穿太大了,不过我妹妹的衣服,让让穿肯定合身。” “让让,我们去试试吧。” 燕云渡一把抱住了陈让,手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陈让被他抱在怀里,身体蜷缩起来,眼尾泛红,眼中含泪,还未从韵味中缓过神来。 第46章 “嗯……”燕云渡似乎上瘾了,拧着眉头看着,比划着手上的裙子,“这件不好看。” “这件……太热了。” 陈让还晕晕乎乎的,嘴唇红肿着,整个人被燕云渡的雪松味道所覆盖着,不一会儿,床上全部撑满了不同颜色和类型的裙子。 “来,让让,抬手。”燕云渡低声哄着,眉目弯弯,仿佛在哄着幼儿园的小孩,“对,伸手,让让真乖呀,好棒噢。” 陈让被哄得一愣一愣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燕云渡已经从衣帽间给他带好了假发,他下意识的去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他,海藻般的卷发散落身后,灰色连帽外套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精致的蕾丝交叉绑带设计,若隐若现间,可以看见深v的线条,透着欲说还休的性感。 “唔……这——” 陈让忽然觉得下身很凉,这和他穿着长裤的感受截然不同,下身的是一条黑色的短裙,花边缀满,随着陈让的动作微微起伏,腰间金属的链条纵横,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燕云渡此时正半跪着,给他套上大腿上的黑色腿环,与腿部黑色的袜带相呼应。 紧的长腿袜勾勒出圆润腿肉的弧度,燕云渡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指尖在腿肉那处摩梭着,闭着眼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半响才缓缓吐出了一个长气。 “太,太出格了……阿渡。” 陈让咬着唇,他似乎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了。 先前的陈让因为长时间奔波于生计,几乎没有好好打自己,而现在,燕云渡把他养的很好。 他的五官秀丽,肌肤比之前白皙不少,有了信息素的滋润,他的眉间染着一股说不上的媚意,偏偏又生的清秀,别有一股风情。 陈让几乎是一叉开腿,就会走光,他害羞的想要合拢双腿,“我,我不想……” “让让,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燕云渡已经换下了他先前的白色长裙,一身休闲风打扮,长发半扎了起来,留下一些碎发,露出漂亮精致的眉眼,他可怜兮兮道,眼中似乎泛着水光:“好想看让让全新的模样……” 也许是之前的燕云渡和现在燕云渡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陈让一下子没缓过神来,脑袋一片空白,就看着燕云渡的脸,完全不晓得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呆呆地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会走光。”陈让小声道。 “不怕。”燕云渡起身,他个子比陈让高了一大截,低头亲了亲陈让的额角,抬手整理了他的假发,他们站在一起,很是养眼,“紧跟着我,就不会了。” 陈让咬着唇,还是很别扭,他第一次穿裙子,肌肤裸露在外边,黑色的长腿袜薄薄的,勾勒出他的小腿曲线,他走不快,走快了裙子就容易往上跑,尤其风吹来,嗖嗖的冷。 “走,走慢点。”陈让穿着增高的小皮鞋,他拉着燕云渡的衣角,满脸通红,波浪的卷发显得他的脸格外小,整个人走在燕云渡的身边,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我们要去的地方马上开场了,让让走这么慢,可赶不上。”燕云渡牵着他的手,笑得开怀。 “……” 陈让眼尾泛红,奋力的想要拉下灰色连衣外套,外套是短款的,他动作一大,衣服就会往下跑,露出内衬。 我变成这样,不知道是谁的想法! 陈让抬眼瞪了一下燕云渡,抿着唇不说话了。 燕云渡怕真的给人惹急了,赶忙转身哄着陈让。 “呜哇——!” 陈让的身体悬空了起来,他吓得赶紧抱紧燕云渡的脖子。 燕云渡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陈让,长腿迈开,按着电梯。 他的假发落在燕云渡的肩膀上,和他的长发缠绕在一起,陈让的头埋在燕云渡的肩窝里面,呼吸急促了起来,小声埋怨:“你,你干什么呀……” “抱你呀。”燕云渡的笑声从上方传来,“不然按照让让的速度,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那你下回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了。”陈让控诉道,腿不满地慌了几下,裙子上的腰链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电梯里面格外的明显。 “让让下回还想在我怀里呢?”燕云渡这话让陈让红了脸,他低头亲了亲陈让的头发,“好,下回温柔一点,保证不吓坏我们宝宝,好不好?” 陈让小声哼了一下。 电梯门“叮——”的一下子打开,映入电梯门外的人视线里面,她看到一个漂亮纤细的女孩子被燕云渡抱在怀里,黑色的短裙摆动着,黑色长腿袜和腿环上面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她’的脑袋埋在燕云渡的肩窝中,手指无意识地攥着对方的衬衫领口,整个人颤抖着,害羞的似乎快要烧起来了。 他们住在最高层,电梯刚下了一层,忽然电梯门开了,进来了个人。 “咦?小燕同学?”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陈让一跳,他紧紧抱着燕云渡的脖子,把自己的脸使劲埋在燕云渡的肩窝里面,生怕被人看到了。 陈让的呼吸都停住了,她能感觉到燕云渡的手臂稳稳地拖着自己,甚至还有闲心用指尖在他的腰侧轻轻摩梭了两下,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咪。 “李学姐。”燕云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贯的从容,甚至还含着几分笑意,“好巧。” 陈让偷偷地从发丝缝隙往外瞥—— 进来电梯的是一位穿着淡绿色旗袍的女生,头发挽起来,手里按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她略带着惊讶看着他们。 “这位是……?” 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空间分外的狭小。 燕云渡自然地癫了癫怀中的陈让,把他往上托了托,“我女朋友,有点害羞,学姐别见怪。” 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陈让的耳边传来,他耳尖瞬间红的地穴,他感到燕云渡的胸腔微微震动,似乎是在笑,接着又听见燕云渡面不改色地胡扯道:“这小迷糊蛋,一听今天要和我出去玩,兴奋的出门崴脚了。” 李学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目光在陈让被黑色袜子勒的圆润的边缘扫过,又礼貌地移开,她倒是头一回听说燕云渡有个女朋友,看来是还没有官宣,把人藏在家里,跟个宝贝似的藏着。 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注意安全,只是这个地方晚上还是有点冷的,穿裙子是容易着凉……” 燕云渡和李学姐礼貌的道了别,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陈让终于憋不住了,抬起头狠狠地瞪了燕云渡一眼。 对方却趁机低头在他泛红的眼尾亲了一下,语调上扬,止不住的笑意:“女朋友,再乱动,就要穿帮了哦。” 陈让扭过头不去理他,只是后面又很在意,装作不经意问道:“……刚才那位学姐,是谁?” 电梯到了一楼,燕云渡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陈让,明晃晃的手铐拷着他们的双手,他顺势牵过了陈让的十指,陈让的嗓子受损,声音尖细,又带着一股清透感,燕云渡很喜欢他的声音,尤其是到了情动深处,流着泪小声哀求他慢些的声音。 “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查人际关系了?”燕云渡挑了挑眉头。 陈让脸一红,今天的燕云渡吃了什么药,怎么可之前的燕云渡完全不一样? 今天的燕云渡反而更活泼,带着一丝丝……轻佻? 陈让的心头充斥着怪异感,他轻蹙着眉头,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总觉得这是燕云渡又不是燕云渡。 可燕云渡就在他的眼前,为什么他觉得却像是换了个人。 燕云渡看他拧眉,以为是自己给他惹生气了,赶忙低声解释道:“她是大我两届的学姐,我们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她已经订婚了,你别多想。” “这套房子就是她卖给我的,她马上要和她的未婚夫出国定居了,我们很少碰到的。” ……还是阿渡。 没有变。 陈让抬起眼,他在燕云渡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和那晚雨夜,把他抱在怀里抵住迎面撞来的车的燕云渡一模一样。 满心满眼都是他。 “我相信你的。” 陈让轻声道,他回握住燕云渡的手,但不敢太用力,生怕把伤口捏疼。 “阿渡,你能开车吗……?” 陈让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为他关上门,转身去了驾驶的燕云渡,面露担忧。 他在现实生活中考了驾照,但是买不起车,因此车技早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这副身体刚上大学,更没有考驾照了。 燕云渡的双手受伤,指尖都包着纱布,看的陈让心惊胆战。 他咬着唇,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要不我还是打电话给秦浔或者文基吧……” 秦浔是燕云渡的私人医生,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只要是一个电话,五分钟内秦浔都可以赶过来。 在他刚打开手机的时候,燕云渡夺过他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他俯身趴在方向盘上,头发垂落,细碎的光透过他的发丝,留下一地斑驳的阴影,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像是蝴蝶振翅。 “对我有点信心。”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点慵懒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扬,像把小钩子,轻轻挠在陈让的心尖上。 陈让还没反应过来,燕云渡已经越过中控台,倾身靠近。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温软的唇轻轻贴在他的眼尾,一触即离,却像是点燃了一簇火,烧得他耳根发烫。 “对你男人有点自信,好吗,女朋友?” 那声“女朋友”被他咬得极轻,却像是一颗糖,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 陈让想到燕云渡对别人介绍,他是他的女朋友,陈让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随后便疯狂地鼓噪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裙摆,裙子的一角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嗯。”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是从鼻腔里挤出来的,带着点羞恼,又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雀跃。 燕云渡低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指尖顺着发丝滑下,轻轻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垂。 “真乖。” 阳光依旧温柔,车内的温度却悄然攀升。 第47章 在车停到燕云渡要带他来的地方那一瞬间,陈让眼睛微微瞪大,嘴巴张开,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让让,你先去那边等我,我去那边停车。” 燕云渡透过余光看到了陈让脸上的神情,唇角不由得扩大,想要伸手捏捏陈让的脸蛋,但指尖只是抬了起来,不一会儿又重新落在了方向盘上面。 “哦哦,好。” 陈让小心翼翼地抬起腿,用手护着裙子,避免走光,他关了车门,站在原地看着燕云渡的车远去。 他这才重新转过身,看着这才上午九点,就已经有许多人等候排队在门口的游乐园。 游乐园像一座童话中的糖果城堡,灯光还没亮起,但是身后巨大的摩天轮却开始缓缓地转动,宛如一枚发光的齿轮,在湛蓝的天空映衬之下,安静地轮转着,映入陈让的眼眸中。 在外面的拱门上缠绕着星星灯串,中央悬挂着“奇幻游乐园”的招牌,字体圆润,仿佛随身会蹦出几只小精灵。 陈让呼吸一窒,他的心脏逐渐变得剧烈心跳起来,指尖都轻颤着,微风吹起他的卷发,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园,家中贫困,连生存温饱都是个难题,他单单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部的精力。 他在高中假期的时候,曾做过游乐园人偶的日结,在烈日炎炎的六月份,他穿着笨重的玩偶服,拿着气球,站在游乐园人流量最大的中央,对着每个和他合照的人一个气球。 厚重的玩偶服里面根本不透气,还有上一个人留下的汗臭味,只有鼻头是通气的,陈让那时候长期营养不良,久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在玩偶服里面,似乎是被塞入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蒸笼里面。 陈让不得不微微仰起头,像一条搁浅的鱼,想要拼命从那点缝隙里撅起氧气。 但是他不能长久这样,会遮住他的视线,他不能及时的把手中的气球给路过的行人,会被挨骂。 玩偶服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棕熊,圆鼓鼓的肚子,可爱的微笑,毛茸茸的爪子永远张开着,仿佛随时准备拥抱任何一个路过的孩子。 可是没人知道,这具‘快乐’的躯壳里面,裹着一个破碎的、快要窒息的灵魂。 游乐园的欢声笑语震耳欲聋,孩子们的笑声尖锐地刺进耳膜。 “妈妈!我要和熊熊拍照!” 一个小女孩一下子扑了过来,用力地抱着他的腿,陈让脑袋眩晕,没站住,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了下来,他急促的喘着粗气,膝盖磕碰在玩偶服硬质的材质上,疼的眼前阵阵发黑,但他还是尽力的蹲下身子,把手中的气球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远处冰淇凌车的铃铛叮铃作响,棉花糖的香气飘过来,孩子们牵着父母的手,手里拿着是自己喜欢的玩具,从他的身边经过,影子投落在他厚重的玩偶服装上,像异常与他无关的彩色默剧。 “喂——!怎么回事儿!” 经理尖锐的声音让陈让混沌的大脑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头套被粗暴的拽下来,突如其来的光线像是一把刀子,陈让这才意识到自己昏倒在了地上。 而现在游人都聚集在他的身边,孩子们被家长捂着眼睛,有个小女孩粉色的棉花糖掉在地上,被他苍白的面色吓哭了,“妈妈,我的,我的棉花糖……” 陈让挣扎着想要起身,喉头涌起铁锈味,他看见自己充斥着汗的掌心在烈日下反着光,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像是被蒸过度的柴巴巴的肉。 经理赔笑着对周围的游客道歉,末了才低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天工资扣一半!”他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洒在他的脸上,“晦气!” “赶紧滚!” 就在这时候,游乐园响彻愉快音乐的花车正在不远处游行,人群一下子轰然散去,好似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小姐姐,你好呀!” 陈让猛然回神,大口大口的喘气,冷汗倏然从额头落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儿,双手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他怎么会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陈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纷飞的思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快的平复下来。 他好像听见有人再叫自己,下意识的往旁边的声音去。 “哇……” 看见的是两个举着手机的女孩子,两个女孩子呆呆地看着转头过来的陈让。 “这也太好看了……” “我要心生怜爱了,忽然觉得百合也不是不行。”两个女孩子窃窃私语。 陈让疑惑的歪了歪头,眨了眨眼,没想到又惹的两个女孩子捂着脸小声的尖叫。 “那个……我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其中一个短发的女孩子走上前来,红着脸小声说道。 也许是看出了陈让的疑惑,她赶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像一个洋娃娃一样,就是,就是……” 女孩子脸涨的通红,手足无措。 陈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目弯弯,看的女孩子都呆了。 她和小伙伴准备去检票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香风,她是Omega,对气味很敏感,一眼就看到了矗立在人群中的陈让。 浅灰色的连衣帽,里头是交错交叠的蝴蝶结,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海藻般的卷发,最令人瞩目的是那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圆润的腿肉被黑色的长筒袜勾勒出来,让女孩看的眼睛发直。 一开始她没想过要上前要联系方式,但是她经过陈让的身边,感知到陈让在小幅度的颤抖着,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香气,顿时心软了。 于是鼓起勇气上去想要安慰陈让,但是在看清陈让脸的一瞬间,她决定要联系方式。 在看清五官的一瞬间,她下意识的打开了手机的摄像机,屏幕里面的‘女孩’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睫毛低垂,晶莹的露珠挂在睫毛上,眼尾通红,鼻尖也哄,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瓷。 ‘她’哭的很安静,没有抽噎,只有眼泪无声地往下淌,嘴唇被咬的发白,像是拼命忍着什么,眉目间充斥着破碎感。 只一瞬,无数阴暗的念头从女孩的心底迸发出,她想要抱住眼前暗自垂泪的女孩,揉入自己的怀中。 陈让绽颜一笑,泪水从眼尾滑落,他说:“好啊,我现在拿手机……” 他忽然记起来自己的手机在燕云渡的口袋里,对着女孩不好意思道:“我的手机现在不在身上,要不你加一个号码,加那个吧?” “好!”女孩子赶忙输入了陈让说的号码,跳出来的是一只橘黄色的猫咪。 燕云渡停好了车后,快步从停车场过来,看到有两个女孩,旁边还有两个等待的男孩站在陈让的旁边,他眉头蹙起,眸光晦涩。 “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女孩子嗅着好闻的味道,再也忍不住了,话音刚落,还没有等待陈让的回答,她直接抱住了陈让,把头埋在陈让的肩头,这股味道似乎是毒药,越来越让她上瘾,她疯狂的汲取着陈让的味道,鼻尖都贴在了陈让的肩头处。 “……啊——!” 尖锐的惊叫声划破空气。燕云渡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身旁,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扣住女生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将她扯开。女生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跌坐在地上。 燕云渡的瞳孔紧缩成,呼吸粗重得可怕。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额角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 “聊什么呢?” “谁允许你碰他的,嗯?” 声音轻得近乎温柔,却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女生惊恐地睁大眼睛,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我……”女生被吓得结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渡,她只是……”陈让想要上前,话还没说完被大力的扯入一个怀抱,力度大的惊人,似乎要把他揉入骨血中。 “……抱歉。”燕云渡尽力的压下心中翻滚的思迅,语气逐渐柔和了下来,对着女生微笑:“吓到你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燕云渡的脸是女生看过最漂亮的脸,没有之一,可是这么惊艳的脸,却让她遍体生寒。 燕云渡强硬地抱着陈让走了,回头冰冷的眼神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生,眼神似乎再看一个死物。 在第二天,B城的报纸上刊登了一个寻人启事。 而照片上的人,正和搭讪陈让的女孩子长相一模一样。 只是此刻——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手拿着黑色的塑料袋,大小各异,其中最大的一个隐约可以看到一缕黑色的头发,他哼着歌,在刊登的寻人启事上停留了一会儿,笑着离开了那个地方。 只在途径之处留下一个残缺不堪,被硬生生扯断的布满鲜血的腺体。 第48章 “我们,可以走这边过的吗?” 陈让被燕云渡拽着手腕,抬眼看着在旁边长长的队伍,工作人员看见他们之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了笑脸,“燕少爷,欢迎您光临。” 听着工作人员对燕云渡的称呼,陈让忽然明白过来了,这个B市最大客流量的游乐园,以及在世界其他地方都有连锁的游乐园,是燕家的产业。 燕云渡微微骇首,“让让,你想先坐哪个?” 他们手里拿着一份导航,上面显示了现在还有多少人排队,陈让只是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还没有正式放暑假,但是人满为患,而且冷门的项目排队也得半个小时起步。 陈让斟酌道:“阿,阿渡,这会不会太久了……要不我们可以先去看看表演……?” 燕云渡失笑了下,他忘记了,让让第一次来游乐园,不知道有VIP的通道,揉了揉陈让的脑袋,“你现在最想玩哪个?” 见燕云渡的反应,陈让重新把目光投落在导航上,他看了一圈,眼睛倏然定格在东北角的地方。 燕云渡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在导航上面的旋转木马,他的心一颤,有些不自在的抿着唇瓣。 “想玩木马吗?” 燕云渡轻声问。 “嗯,想玩。” 陈让没有去过游乐园,只在游乐园打过工,也在人民公园这些地方打过工,其中他被安排的地方都是在旋转木马的附近,这个项目老少皆宜,很多妈妈会抱着不大的孩子,带着一家人嬉笑着在旋转木马上,看起来很是温馨。 燕云渡拉着陈让,穿过了重重人海,陈让的裙子短,穿的鞋子跟高,不能走太快。 燕云渡的手很凉,在炎炎夏日中,是陈让唯一能感知到的凉爽,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扣着陈让的手腕,鼻尖似乎有清淡的药香味。 短裙上的腰链顺着陈让的动作一晃一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是这沉闷人声之中陈让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陈让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秀丽的长发挽起,露出白皙的肌肤,隐约可以透过头发的缝隙,看到被抑制贴贴上的腺体。 他的步伐沉着有力,走在陈让的前面,像一座巍峨的大山,陈让心头莫名一阵悸动,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念头。 ——只要燕云渡在他的身前,什么风吹雨打,电闪雷鸣,他都可以坚持住的。 “呀——”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燕云渡微微拧眉,同时猛地将他往怀里一带,陈让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后背,鼻尖萦绕这淡淡药味和雪松的味道。 在漫天飘落的彩带中和气球中,陈让恍惚地想—— 如果就这样的和燕云渡在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也好。 “……” 燕云渡蹙眉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陈让,“……怎么了让让?” 只见陈让抬起眼眸,波浪卷的长发垂落,照应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他的脸小,眼神格外的神情,燕云渡一下子就在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的身影,呼吸不由得一窒。 “彩,彩带。”陈让抬起手,从燕云渡的头发上拿下几片颜色艳丽的彩带,他轻声说,“有人告诉过我,飘在头上的彩带,是好意头,要保存起来。” “阿渡,这是你的彩头。” 陈让眉目弯弯,他如同珍宝似的将手中的彩头递到燕云渡的面前。 燕云渡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从陈让的头上摘下了彩头,“那,你的彩头也在我这里。” 他忽然凑下身子,两个人离得很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只要在近一点,就可以吻上那张柔软的唇瓣。 陈让心下慌张,想要别过头,可是却被燕云渡的表情震慑到了,他的心逐渐柔软的一塌糊涂。 “让让,你知不知道,有人也告诉过我,”他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耳垂,酥麻的感觉从腰线一路向上,惹得陈让身体发着阵阵轻微的战栗,他指尖蜷缩起来,抓着燕云渡的衣角,“保存对方的彩头,就会在一起一辈子。” “因为,我所有的幸运——都是你。” 刹那间,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陈让只能听到燕云渡清浅但灼热的呼吸,眼前只有燕云渡那张艳丽,眼睛里却温柔如水,仿佛要将陈让溺死在其中。 心脏跳的好快。 陈让脑袋晕晕地想,是不是超过190的心率了……? 血液都在体内沸腾。 陈让眼神呆呆的,紧抓着燕云渡的衣服,他忽然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想法了,他才意识到,这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真可爱。” 燕云渡轻笑一声,缓缓放开了陈让,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腾升的温度顺着燕云渡的离开而逐渐冷却下来。 陈让胸膛剧烈的起伏,脸上悄然爬上红晕,握紧了手中的彩带,巴巴道:“啊……是,是吗。” “小迷糊蛋。”燕云渡笑着重新牵着陈让的手,把彩头放置心口处的口袋里面,这个动作让陈让心脏又漏跳了一拍,他扭过头,想要冷却自己脸上降不下来的温度。 “让让,从这个通道过。” 燕云渡站在后面,看着工作人员领着陈让走过vip通道,直接越过了人满为患的长队,一路走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阿渡,阿渡——” 陈让有些惊慌失措的回过头,像一只新生的雏鸟,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抓住燕云渡。 “我在这里给你拍照。”燕云渡站在栏杆外面,举着手机,漂亮张扬的脸露出来,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让站在他身边的路人频频驻足回头,他像是习惯了这些目光,眼神淡淡,唯独在面对陈让的时候,才会泻露一丝自己的情绪。 ——独属于“正常人”的情绪。 “坐那匹黑色的小木马。”燕云渡指了指在他不远处的黑色小木马,陈让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因为穿着短裙,没办法跨腿坐在那匹黑色的小木马上,只能侧着坐,恰好他侧着坐对着燕云渡的方向。 彩色的玻璃穹顶下,旋转木马正在播放着八音盒般清脆的旋律,陈让坐在外边黑色的小木马上,风吹起海藻般的长发,他的衣帽被吹歪一刻,露出交叉的蝴蝶绑带,在蝴蝶绑带下是镂空的设计,隐约可以看见身体的曲线。 鎏金雕花的马鞍衬着陈让苍白的肌肤。 就在这时候,灯光忽然变了颜色,陈让下意识地扬起脸,细碎的光斑顺着眼睫毛滑落,在脸颊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咔嚓——” 燕云渡站在围栏外的阴影里面,手里的镜头贪婪地吞噬着每一帧画面。 在手机的镜头里面—— 陈让因为眩晕而泛红的眼尾,被风吹乱的发丝,攥着铜制扶手,因为用力紧张而微微泛白的指腹。 还有…… 在陈让不知道的地方,燕云渡昨晚在他的大腿内测,留下的那一枚深深的,已经变成青紫的吻痕。 “太漂亮了,宝宝。” 燕云渡的拇指摩梭着屏幕里面因为眩晕而瞳孔失焦的陈让,另外一只手无意识的转动着他们分开的手铐,冰凉的金属手铐咯的他手腕骨头发疼,就像他此刻沸腾的占有欲。 旋转木马转了集权,陈让才缓过神来,既便有点难受,他看到了燕云渡,苍白着面色冲着燕云渡扬起一抹笑脸,隔着流动的光影露出那一抹笑容。 太干净了,干净得想让人弄脏。 ——我这么肮脏了,你凭什么还这么干净? 那道恶心的声音重新在燕云渡的耳边响起,但燕云渡表情没变,甚至冲着陈让挥了挥手。 旋转木马转过半圈,陈让的身影被雕花立柱遮挡的瞬间,燕云渡脸上温柔的笑意骤然凝固,他慢慢摊开掌心,被自己指甲掐破的伤口正渗出细小的血珠,在皮肤上晕开诡异的淡红。 ——这么干净的,我要染指他。 ——拖下水,拖入无尽的黑暗。 ——……然后和我一起沉沦在无边无际的地狱中吧,永生永世。 ——回去。 在旋转木马转到了另外一边,燕云渡的瞳孔完全暗了下来,他凝视着陈让随着音乐轻轻晃动的背影,舌尖抵住上颚尝到血腥味。 ——现在是我的时间,你不应该出来。 燕云渡冷哼一声。 ——你看他的腰。 那股声音带着低笑,燕云渡的眼神不由得转向去看陈让的腰,他的衣服太短了,只要一抬手,就会露出腰身。 ——很适合烙上淤青,打上独属于我们的标记,不是吗。 燕云渡眼神阴暗着看着陈让的腰,喉结滚动了两下。 ——应该定制这样的一座笼子。 燕云渡缓慢地眨了眨眼,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纯金的栏杆,铺满天鹅绒的地毯,囚笼就摆在卧室的正中央——” ——你早就做过了,还需要我让你再次想起来? 脑海里的声音拉锯着,燕云渡烦躁地咬了下唇,面色阴沉。 看着冲着他笑容灿烂的陈让,任谁也想不到陈让绝望的模样。 …… 陈让逃了。 燕云渡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里面,指尖抚摸着冰凉的铁链。 ——这本该扣在陈让纤细的脚踝上,现在却被硬生生的砸开了,只剩下链条软绵绵地垂落在地上。 窗外电闪雷鸣,银色的闪电劈开了这一层层灰暗的世界,房间里没开灯,闪电照亮了燕云渡脸,镜子中显现出那张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是无机质的死物。 燕云渡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乎听不清,他弯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衣服,捡起一件衣服就把头深深埋进去,深深嗅着独属于陈让的味道,仿佛这样子做,就可以把陈让残留的气息刻进肺里面。 “不乖。” 燕云渡轻声道,眼神温柔地看着手中白色的裙子,上面还沾染着偏偏的水渍,那是陈让情深被逼到深处,主动掀开了裙摆,含着泪哀求着燕云渡疼疼他。 一想到那个画面,燕云渡浑身就燥热起来,他闭上眼,用力地深呼吸了口,才勉强将身体的燥热压了下来。 他轻声地笑了,笑声混合着雨声,在黑暗的房间里面显的格外的阴冷。 地下室的笼子里泛着金属的冷光。 陈让被重新拖了回来。 在逃跑的过程中,两个沉重的脚咔,他的脚踝上尽然是磨出的鲜血,他跑出去甚至没有五百米,被燕云渡重新找了回来。 他的头发很久没有剪了,已经长到腰边了,长久没有见过太阳,面色如纸一般的苍白。 “跑啊,不是很喜欢跑吗?” 陈让缩在笼子的角落里面,浑身颤抖着,头皮阵阵发痛,甚至有几块头皮被燕云渡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鲜血顺着轨迹,蔓延在陈让的脚下。 陈让是在前面的槐树底下被燕云渡抓到的,暴雨倾盆,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外边有燕云渡的人重重把手,燕云渡就在槐树底下,撕烂了他的衣服。 一路拖着陈让的头发,他被迫四肢趴着跟狗一样的爬行前行,就这么赤裸着身体,在保镖的众目睽睽下,被燕云渡扯着头发硬生生从槐树底下拖到了地下室。 鲜血模糊了视线,头皮的刺痛,四肢跪趴而沾染上的泥水划破了肌肤,陈让却咬着唇,不敢吭一声。 “又想去找谁?”燕云渡一把拉过了扣在陈让脖颈上的皮套,强迫陈让扬起脸。 他的四肢被扣在囚笼里四方角落的锁链撑开,燕云渡矗立在他的面前,面色冷淡,看着他赤裸布满伤痕的身体,嗤笑了一声,看着那白氵虫从陈让腿侧滑落。 “你都被我玩.烂了,逃跑的时候还带着我的东西,你说,你这样的破鞋,还有谁愿意接盘?” 陈让低垂着眼睛,空气中的味道逐渐弥漫开来,燕云渡一模他的肚子,就能听到满满的水声。 “喜欢逃跑?”燕云渡声音很轻,眼中带着笑意,“那我们就玩个游戏。” 陈让身子一颤,在看清笼子外面的东西后,瞳孔猛然皱缩。 “好好的房间你不住,非得住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那能怎么办呢?”燕云渡看似苦恼的歪头,想了想:“我这么爱让让,当然是只能满足你的需求咯。” 陈让恐惧的张大嘴巴,豆大的泪滴从眼尾滑落,他刚想出声,口中被塞入了充满腥臭味的内裤,挣扎只是徒劳,他只能哀求的摇头看着燕云渡。 外面是缩小版的旋转木马,每一座都精致得可怕,鎏金的立柱,在马鞍上铺着暗红色的天鹅绒,在坐着的地方缠绕着带刺的荆棘,红褐色的,像是干涸的血。 而且……在荆棘缠绕的坐骑上,每一座都带着不同长度的立柱,按照顺序排列,每一匹马的眼睛都用红色的宝石镶嵌着,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芒。 “你会喜欢的。”燕云渡的指尖划过陈让颤抖的嘴唇,“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当白色的衣裙被染红了,我就来接你。” 燕云渡怜爱地亲了亲陈让的唇瓣,将人抱在木马的面前。 陈让剧烈的挣扎起来,喉中发着野兽般的嘶哑。 “不,不不——!” 陈让痛呼一声,他的腹部被燕云渡用膝盖猛顶了一下,几乎要将心肺都吐了出来,“乖点。” 燕云渡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拖着陈让来到最小的那个木马前,强硬地掐着他的腰按上去。 在彻底做到底的一瞬间,荆棘刺入陈让的血肉之中,他痛的仰起头,荆棘缠绕的柱子的形状完全是按照燕云渡来的,只是大小不一。 但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住,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荆棘刺入他的身体。 他被剧痛刺激的瞳孔失焦。 这架木马在倒转—— 而且越来越快。 眩晕之中,他看见燕云渡站在光影交界处,敞开的领口是前一晚他留下的痕迹。 “真漂亮啊让让。”那双眸子中尽数是病态的狂热,“所以,我决定让你更漂亮一点。” “你总是要长些教训,才不会忘记的。” 燕云渡笑着按下了某个开关,木马忽然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 “好好享受吧,我的宝贝。” 第49章 在旋转木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身旁的小孩拉着他妈妈的衣服,嘟着嘴唇道:“妈妈,我还想再坐一次。” 现在的时间已经逐渐趋于中午,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如果想要再次排队的话,起码得一个小时起步。 小孩的母亲面露难色,外面太阳高照,人群拥挤,她蹲下身,对着小男孩说:“我们先去玩其他的项目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玩那个海盗船吗?” 泪水在小男孩的眼眶里打转,他仰起头,手指指着陈让的方向,“那为什么那个姐姐可以从直接插队,本来我想要那匹黑色的小马的,那个姐姐插队抢了我的小马。” 小男孩的声音很尖锐,周围的人不由得把目光转向站在前面的陈让,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陈让的身上,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陈让咬着唇,手指搅动着衣领,他得声音细若蚊声,“我……” 他不知道还有vip的通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直接插队,他总不能说整个乐园都是燕云渡家里开的,自家的产业他想怎么插队就怎么插队吧。 见陈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模样,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了,小男孩像是找了发泄的途径,大声地质问着:“姐姐,我一个小孩都知道插队是不好的行为,为什么你可以插队?” 周围人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掏出手机想要录像,陈让的脸颊烧的通红,那股在之前游乐园恐惧的记忆又逐步爬上了心头,他脑袋阵阵眩晕,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痉挛着向后倒去。 就在这个时候—— “游乐园VIP——” “五万一位。” 一道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嘈杂的议论。 修长的身影打破了炽热的温度,僵硬的空气,众人只能看到那漂亮张扬的侧脸,在彻底看清之后,从人群之中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燕云渡艳丽的脸上全是冷淡,包裹着纱布的指节拿着两个冰淇凌,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夹着一张滚烫的黑色卡片,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小男孩,眼神淡漠得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众人明显的看到那张黑卡明晃晃写着滚烫金色的VIP三个字母,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的耀眼。 “如果付得起,你也可以插队。”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男孩愣住了,他知道五万是什么概念,是他父母要卖多少个小商品才能凑齐的呢,他们一家一年都不一定能挣到的五万。 小男孩看到燕云渡的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天差地别,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五万对于这个人来说,可能和花费一毛一样,是扔在地上都不值得他垂眸的东西。 小男孩的母亲赶紧拉过他,脸色尴尬地道歉:“对,对不起……他,他不懂事……” 仔细听的话,甚至可以感知到小男孩母亲嗓音里的颤抖。 燕云渡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把陈让揽在怀里,低声蹭着他的耳畔,“吓坏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买的冰淇凌,你……” 身后小男孩似乎还不服气,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vip卡么……” 此时他们已经走过了人群,人群自动为燕云渡让出一条道来,怀中的陈让低垂着眼眸,眼眶通红,咬着唇瓣,看起来楚楚可怜。 燕云渡的脚步一顿,他微微侧头,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确实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不过——” 小男孩的瞳孔里照射出了那张艳丽至极,但是眼神却像看着死物的脸。 “只要我想,整座乐园都是他的私有物。” 他的声音荡漾着笑意,很轻,却像是一记耳光,狠狠甩在那些窃窃私语的人面前。 “我靠……我不会碰到燕家太子爷了吧……”身旁录像的女孩惊呼。 漂亮、艳丽、长发,燕家唯一的继承人。 燕云渡很少公开路面自己的长相,他在B大名气虽然响,但是大家也很少对外放出燕云渡的照片,因此能认出燕云渡的人也很少。 “那,那个女生是他的女朋友……?!” “喂喂喂,你拍到脸了吗?” “拍了侧脸,高糊也遮挡不住太子爷的美貌啊……” “我朋友在他家公司上班,我赶紧问问,这八卦啊啊啊……” “居然真的有人长这么好看,救命,我要昏倒了……” 燕云渡抱着陈让已经走远了,身后的窃窃私语被甩在了身后。 “让让?” 燕云渡坐在了长椅上,察觉到陈让状态的不对劲,目光落在陈让微微发抖的指尖上,陈让的瞳孔有些涣散,呼吸比平时的还要急促,像是陷入了什么深深的梦魇之中。 燕云渡伸手,将他抱在自己的腿上,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 陈让猛然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剧烈的摇头:“不要,不是我,我没有……” “我没有……求求你,放过我吧,呜——” 他的手指冰凉,直接绷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暴风雨中漂浮的最后一根浮木。 “看着我,让让。”燕云渡的声音很轻,“没有人锁着你,你是自由的。” ——目前是自由的。 陈让深陷在自己的梦魇中,没有听见燕云渡的话,只是疯狂的摇着头。 他穿着短裙,又跪坐在燕云渡的腿上,蹭来蹭去的,炽热的呼吸胡乱地喷洒在燕云渡的身上。 燕云渡眼眸晦暗,喉结滚动了两下,吃了一大口冰淇凌,另外一只手扣住陈让乱动的脑袋,撬开陈让的唇,将口中的冰淇凌给陈让渡过去。 “唔——” 陈让想要别过头,却被禁锢了,只能被迫张开嘴巴接受燕云渡的入.侵。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冰凉刺激他浑身轻颤,草莓味混着淡淡雪松味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 奶油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融化,燕云渡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鼻尖,让陈让头晕目眩。 冰淇凌的凉意和燕云渡炽热的呼舌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冷热交替的刺激让陈让的睫毛颤动着,指尖不自觉地揪住了燕云渡的衣襟。 吃完一口冰淇凌还不过瘾,陈让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得到释放的唇瓣又再次被燕云渡堵住了,直到那支草莓味的冰淇凌在他们两个人的亲吻中融化掉。 “不,不要了——” 陈让的舌尖被燕云渡含住,反反复复的来回舔舐的,他舌根阵阵发麻,眼尾泛着红,眼前一片水雾,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嗓音上带着撒娇。 燕云渡不似那个暴力的人格,经过这么多次的实验,他逐渐幻化出这个人格,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尊重陈让,要爱着陈让,要陈让彻底彻底的—— 爱上他。 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程度。 因此陈让小幅度的挣扎,既便再怎么不情愿,理智再怎么燃烧,燕云渡隐忍的克制自己,额角的青筋暴起,用力咬了一下陈让的下唇角,留下一道深浅不一的牙印,才喘着粗气放开了陈让。 陈让衣衫凌乱,灰色的外套歪道了一边,露出大片的锁骨,而燕云渡的指尖勾着他黑色的长筒袜,长筒袜都已经退至小腿处,燕云渡把玩着他的腿环,惹的陈让阵阵颤栗。 “回……回家……” 陈让红着眼眶,“还在外边……” 他的声音细小的,如同一根羽毛一样在燕云渡的心尖上荡漾。 燕云渡轻笑一声,尽力忍着火,亲了亲陈让泛红的眼尾,“在车上欠我一次,现在也欠我一次。” “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他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在陈让的耳畔回荡着,酥麻了陈让的腰。 他抬眼,带着不自知的媚意,眼神带着钩子似的,“那,回去穿,小兔子,好不好?” 燕云渡的眼神猛然一暗,“小兔子尾巴也要,塞进去。” 他的指尖往上,在陈让的尾椎骨上轻轻拍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陈让憋红了脸,搅动着燕云渡的衣角,这,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胆了点…… “害羞什么?”燕云渡抵着陈让的鼻尖,指尖挑开他裙摆,“你人都是我的。” 陈让心一紧,喉头哽咽着阻止他的动作,陈让慌乱道:“……好,好,我穿,我穿。” “嗯,乖。” 燕云渡轻笑,指尖出来,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触感,让陈让浑身不由得颤抖,“宝宝,怎么这么敏感,嗯?” “那以后还有更多刺激的,怎么办呢?” “冰淇凌化了,让让,我没带纸。” 燕云渡将化掉的冰淇凌扔到垃圾桶里,只见白嫩的手掌心中流淌粉白色相间在一起的冰淇凌。 冰淇凌在燕云渡的掌心化开,黏腻的奶油顺着掌心蜿蜒而下,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陈让的睫毛轻颤,犹豫了一秒,还是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舔上掌心的指缝。 他的舌尖很软,像猫儿一样轻轻舔舐着掌心的脉络,将融化的奶油一点点卷入口中。 甜腻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混合着燕云渡肌肤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让他的耳尖不自觉地泛红。 “乖。” 燕云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又温柔,像在夸奖一只听话的宠物,看着陈让伸出嫣红的软舌,小猫似的舔着他掌心中融化的冰淇凌。 他的手指微微曲起,蹭过陈让柔软的唇瓣,沾着一点残余的冰淇淋。 陈让下意识追着那点甜味,又舔了一下他的指尖。 “好孩子。” 燕云渡轻笑,拇指按上他的下唇,稍稍用力,迫使他抬起头。 陈让的唇上还沾着一点奶油,在阳光下泛着水光,像是清晨泛着露珠的玫瑰花。 “这么乖”燕云渡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呼吸灼热,“该给你什么奖励呢?” 第50章 “让让。”燕云渡拉着陈让的手,手铐拷在了陈让的手腕上,原本燕云渡想要把手铐重新扣上来,但是陈让却阻止了他,因为他看到燕云渡白皙的肌肤上显露出鲜红的印子,他的手指本身就有伤,陈让更舍不得了。 “鬼屋,我都吓得瑟瑟发抖。”燕云渡勾了一下陈让的鼻尖,含笑道:“没想到让让反而这么大胆呢。” “这里的黑没有我家那边黑。”陈让抿了抿唇,道:“我家那边落后,没有路灯的时候,又是在深山老林,比这里黑多了。” ——还特别冷。 他那时候穿着捡来破旧的棉袄,走在寒风瑟瑟的山路中,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件自己的棉袄。 燕云渡低垂着眉头,把陈让紧紧抱在怀中,此时天色逐渐变暗,这个游乐园最出名的就是夜晚在城堡上方绽放的烟花。 他们玩了一天了,陈让的鞋子太高,走的实在是累了,坐在长椅上休息着。 “让让。”燕云渡眼眸逐渐变得深邃,紧紧凝视着他,抬起他的下颚:“今天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对吗?” “是的。”陈让不明白为什么燕云渡要说出这句话,他在那双漂亮的眸子中看出了万分的眷恋,可是燕云渡此刻就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啊,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好像明天的燕云渡就不是燕云渡了。 “阿渡。”陈让刚张口,想要问出什么,但是燕云渡只是抬起双眼,将沁满药香的指尖抵在他的唇瓣,轻轻摇了摇头,将言陈让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头间。 燕云渡俯身,缓慢凑近了陈让,陈让的眼睫毛如同蝶衣般轻颤,他感知到在眼尾上有一个温热的触感。 ——那是燕云渡在他的眼尾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会永远记得今天的,”燕云渡哑着声音说:“你也要记得。” ——不要忘记我。 “……” 陈让抬起眼,神色之中尽然是迷茫,却是在燕云渡起身拉开他们之间距离的时候,下意识的伸出指尖拽住他的衣角,“……你要去哪里?” “不看烟花了吗?” 心头莫大的恐慌是什么,为什么他总有种燕云渡要离开他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燕云渡比起以往更让他心动,更让他流连,今天的燕云渡…… 好温柔,就是他小时候要找的小苹果。 “看。”燕云渡在他的指尖上轻轻抚摸着,尔后,才逐渐的拽开了陈让的手指,“……我去买个东西,送给你的礼物。” “等我,让让。” 陈让看着燕云渡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脏却像是空了一瞬间。 烟花很漂亮。 陈让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海藻色的头发垂落身后,清秀的脸庞在烟花的照耀下,惹上了层层的光辉。 “为什么……还不回来?” 陈让看着手机,在燕云渡的联系方式上反复摩梭着,这串数字他已经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成为继母亲之后,他记得最为牢固的一串数字了。 他的指尖停滞在半空,久久没有向下按着那串数字。 陈让看着绚烂的烟花倒计时,那里只剩下最后一次烟花。 周围的情侣、一家三口,拥挤的人流,背对着烟花,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将这一刻永久的定格在此处,欢声笑语如同潮水般要将陈让淹没了。 “烟花快要结束了呢。” 他仰起头,夜空中的倒计时数字闪烁着,只剩下最后十秒。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欢呼,情侣们相拥,孩子们骑在父亲肩头,无数手机屏幕亮起,对准天际。 第九秒,一对年轻恋人从他身边跑过,女孩的笑声清脆如铃。 第八秒,身后传来一家三口的嬉闹,小孩兴奋地喊着"妈妈快看"。 第七秒,卖气球的老伯停下脚步,布满皱纹的脸上映着彩光。 第六秒,热恋中的学生情侣在摩天轮下接吻,影子被拉得很长。 第五秒,冰淇凌摊主举起手机,镜头里是妻子灿烂的笑脸。 第四秒,陈让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华彩,却找不到可以分享的人。 第三秒,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闪着冰冷的手铐,他的手掌心已然出了汗。 第二秒,夜风突然变大,吹散了他眼角的水光。 最后一朵金色烟花在夜空绽放时,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虚幻的美好中。 陈让站在欢笑的海洋中央,像一座孤岛。 就伴随着金色的烟火,在最后疫苗展开的瞬间,陈让的手机忽然向了起来,发出细碎的震动。 陈让眼中骤然迸发出光亮,他心头紧跳着,是不是燕云渡? 但是在看清燕云渡发来短信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冷的冰窖,周围人欢声笑语和他脚底沁出的寒意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明是炎热的夏日,他却浑身颤抖着,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陈让的心脏在这一刻急速的挑动了起来,手掌心冒着冷汗,他颤抖着手指将图片放大,越看,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只见照片的中央横放着一个带血的刀尖,而在刀尖的上面挂着染了血的莲花皮圈。 “宝宝为什么要和其他男人出来玩?” 毫无疑问,那个莲花发圈是燕云渡的,因为这是他和燕云渡在前面去逛街的时候,一起亲手制作的,上面还有一个小挂坠,是陈让挑挑拣拣选了很久,自己打磨了一下,擦安在莲花的上面。 也许是等不到陈让的回应,那个带着燕云渡号码短信又发了一个图片。 看到那个图片的一瞬间,陈让几乎是立刻拨出去号码,好几次都过于颤抖而滑过播出键。 他疯狂,燕云渡不会又是的,不会优势的。 他可是燕家的少爷,燕家唯一的继承人。 燕家不会让他有事情的。 照片中的燕云渡低垂着脑袋,被一只脚踩在身上,长发凌乱,整个人被按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昏迷了。 而那把带血的刀刃,闪着银白色的光,抵在燕云渡后颈上的腺体。 手指僵硬地搭在短信发送的界面上,陈让哆嗦着,浑身颤抖,半天都没有能大侠一个字,燕云渡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燕云渡到底遭遇了什么? 腺体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燕云渡还是最为娇贵的Omega,他绝对不可以有事情。 陈让仅仅是犹豫了一瞬间,没有即使的回复那个号码,他的手机接踵而至的震动起来,几乎吓得陈让要将手中的手机扔了出去。 “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 “你在想什么?你背叛我去和这个野男人约会,你的错,你为什么还不理我呢?” “宝宝宝宝,我好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密密麻麻的字体排山倒海般显示在屏幕上。 陈让惊恐地跌坐在地上,他不能发出尖叫,他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唇,在这个人声鼎沸的地方,他不能发出尖叫,不能引人注意……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盯上他?为什么…… 拿着燕云渡手机号码的人情绪变化很大。 上一秒还在威胁陈让,说着陈让的错误,对着陈让倾诉所有的爱意,又挂了他的电话,下一秒,立刻给他打来了电话。 陈让身子抖如秋风的落叶,强迫自己按了接听键,电脑那头是变声的电子音。 “宝宝是不是看完了烟花呀?” “好看吗宝宝?” 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在城堡的上空瞬间绽放出了又一朵巨大的烟花。 原本打算离去的人群,惊讶的哇了一声:“今天的不是结束了吗?居然还有呀?” “这个烟花距离是不是不对,怎么这么近……?” “三、二、一。”在电话刚落的瞬间,原本在天上绽放的烟花,犹如一个坠落的火弹,‘唰’的一瞬间,将城堡周围的草坪点着了。 人群骤然爆发出尖叫,只见火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倒映在陈让的眼里,他再也忍不住发出尖叫,质问电话那头的人:“你……到底,呜,要干什么……” “宝宝,你在害怕吗?” 电话发出愉悦的笑容,语气像是情人的亲昵,“好想看啊宝宝。” “你害怕的样子也肯定好看,小女乃头起伏起伏的,红肿的,好可怜啊,是不是欺负到伸出了,会叫出声?” 那头学了一个喵叫,“宝宝叫声肯定和发情的小母猫一模一样,被我竿的红了眼眶,小腿一晃一晃的。” “宝宝高氵朝的样子肯定漂亮死了。” “不过——”那头的声音忽然冷却了下来,陈让只能听见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似乎还有燕云渡昏迷过去的闷哼。 “不要——!” 周围的人四处逃窜,火势逐渐蔓延到了城堡,汹汹火海在黑暗中照耀着,将整座乐园照的亮如白昼。 “求你了,不要……” “不要伤害他——” “宝宝为了野男人求我?”那道声音冷笑了下,随后轻柔的问道:“宝宝被他竿过了吗?” “有没有被他狠狠屮过!回答我!”那道声音发了疯,拼命的质问着陈让。 陈让啜泣着,泪水横流,“……没有…没……” 那头静止了一会儿,陈让听到了刀被扔在地上的声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嘻嘻嘻,是吗?”电话那头变声到扭曲的声音嗤笑了起来,“我怎么不相信呢?” “我不相信,宝宝要怎么做?” 周围人慌张的逃窜,人群涌动,嘈杂的尖叫声响彻陈让的耳朵,他跌坐在地上,稀薄的空气被流动的人群尽数剥夺,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窒息感如同排山倒海般朝他倾斜而来。 陈让没有回答,只是紧握手机的指尖泛着白,他听见电话那头粗喘的呼吸声音,神经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濒临奔溃的边缘上,掉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嘻嘻嘻,不知道怎么做吗?” 电话那头笑声充斥着尖锐,像是带着面具的小丑发出尖锐的笑声,“宝宝,看前面。” “你再犹豫一秒,他们就会是这个下场。” “着火啦!” 尖叫声划破夜空,人群撞的踉跄,陈让手上散落下来的手铐都被撞击的叮当作响,甚至被人狠狠踩了一脚,金属的手铐有一块都凹陷了进去,陈让的鼻腔里面灌满焦糖味,旋转木马的音乐还在诡异欢快地播放,彩灯在滚滚浓烟中变成模糊的色彩。 “三。” 那头的声音如同死神步伐的来临,在陈让紧绷的神经上反复拉扯着。 “二。” 小孩尖锐的哭声,毫无秩序的人群开始跌倒。 “一。” 带着恶意笑意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陈让却浑身坠入冰窖。 陈让看见百米外的城堡尖顶闪过红光——那不是烟花,而是…… “轰——” 爆炸的气浪将人群掀翻,陈让摔在从游行花车上摔下来的卡通人偶的残肢上,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城堡画着公主王子的彩绘如同天女散花般炸开,在火光中折射出千万个扭曲的童话世界,玻璃炸裂开来,四溅开来,借着爆炸的浪潮飞溅,在百米开来的陈让脸上都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妈妈——!” 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在哭喊,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还没有迈开脚步,被飞来的玻璃渣子从身后刺入到了心口,鲜血染红了她粉红色的公主裙,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倒在了鲜血当中,怀中的泰迪熊带着憨态可掬的笑容,在旋转木马欢快的音乐声中显得分外的诡异。 身后无数个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摘下头套狂奔,陈让在不远处的排水沟看到了一对情侣的戒指。 在城堡的最高处,似乎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在高处举着什么东西,在准备着什么。 “……” 陈让瞳孔紧缩着,他仿佛丧失了说话的本能,张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喉咙似乎被人紧紧掐着,心脏在剧烈的狂跳着,几乎要将他淹没在这个火海中。 “我……我让你检查……”陈让颤抖着嗓音,他忽然明白了电话那头男人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不顺着男人的心意,不满足男人的要求,不仅仅是燕云渡,更是整个游乐园的人都会死在今天这场火海里。 眼前倒在地上的小女孩,鲜血染红了陈让的视线,他颤抖着声音,豆大的泪水从眼睛里簌簌落下。 “哦?”原本在城堡顶端再次闪烁的火光暗淡了下去,电话那头,男人传来声音:“宝宝要怎么给我检查呀?” “我……” 陈让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生性自卑,也听说过不少卖身包养的传闻,他的思想很封建,当着众人的面穿上女装,对着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了,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如果不是为了燕云渡,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在他印象里,他是一个男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宝宝,马蚤死了。”男人舔了舔嘴唇,“明明穿着短裙,结果什么都没套,裙子再高一点就会走光。” “连身上都带着野男人的味道,到处发忄青,顶着一张纯情的脸,其实很希望有人来柑你吧。” “每次把脸都遮起来,香死了宝宝。”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似乎拿什么东西,随机那头传来摩擦的声音和粗喘的声音,“都是你的味道,啊,宝宝,你昨天换下的内裤还没来得及洗呢,是不是找了很久没找到呢?” “嘻嘻嘻,在我这里。” 男人把内裤放在鼻尖,用力的呼吸着,汲取着陈让的气息,“连呼吸都在勾引我,昨晚宝宝梦到了什么?为什么这里这么多……”那头低笑了一下,“这么多腥臭的味道呢?” “你梦见了谁?” “宝宝的内裤上都这么香。”男人疯狂的摩擦着陈让的贴身衣物,“宝宝过来给我检查身体,跟个狗一样爬过来,宝宝的膝盖肯定会被摩的粉粉的,但是不敢停呀,为什么呢?” “因为我在强女干宝宝啊,捂着你的眼睛,从后面盯弄着,宝宝这么马蚤,被强女干肯定兴奋的不得了,到时氵夜体肯定流得到处都是,马蚤不停晃着女要部,求我狠狠疼爱你,舌头吐在外面,和发忄青的小母狗一样,口水滴滴答答的,把我衣服都染湿了。” “被柑爽了,还会眯着眼含糊叫我老公。” “怎么办啊宝宝,光是想想,我就想立马把你抓过来强女干呢。” “当着野男人的面,怎么样?” “说话啊宝宝。”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呢?” 那道声音之中病态的愉悦,连变形的电子音都遮眼不住,陈让捂着嘴巴,压低了自己的裙子,小声地啜泣着。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不保证这个男人和整个游乐园的人能活着出去哦。” “他们的死活,取决于你呢。” 各种羞辱的话如同排山倒海般向陈让席卷而来,他几乎要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再也不见天日。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而且,男人那么描述,他的身体为什么会莫名的颤栗,身体中那股陌生的感觉是什么?! “嗯哈——” “宝宝的内裤好粗糙哦,磨的我发疼。” 陈让的手机又一抖,他颤抖着身体,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去看向手机的屏幕。 他的壁纸原本是他拍的,他和燕云渡十指相扣的画面,而现在—— 陈让已经恐惧到叫不出声音来了,手机‘啪’的一下滑落在地上,只见在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一个巨大丑陋的—— 让陈让忍不住生理性呕吐的东西。 只见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手,而他的内裤包裹着巨大丑陋,手在内裤上反复摩擦着。 陈让是男人,知道这个人正在拿他的内裤在干什么。 “宝宝的内裤,好香,我身上都是宝宝的味道了。” “太爽了,宝宝要不要也试试?” “可惜了,身寸了好多,没有给宝宝吃到,好浪费啊。” “这样怎么能满足发忄青的小母猫呢?” “那下次身寸在宝宝的脸上好不好?给宝宝喂的满满的。” “宝宝是个马蚤,不这样,怎么把宝宝的肚子喂的宝宝呢?” “这里味道好浓重呢,我很想闻宝宝身上的味道。” “我就在这里,如果你不来的话,整座乐园和野男人都要遭殃了哦。” “我想,这么善良的让让,不会选择牺牲这么多人吧?” “如果害死了他们,你就是罪人哦。” 电话那头挂断了,后面发了一长串的地址,上面还画了个爱心和笑脸。 【让让别让我久等哦,我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没有耐心的。】 【如果让让欺骗了我,我会非常生气哦,什么都能做出来呢。】 【让让不舍得让我伤心吧?毕竟我非常非常爱让让呢。】 陈让从那道扭曲的电子音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浑身颤栗的如同秋天的落叶一般,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天灵盖。 周围人的哭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旋转木马的彩漆剥落,玩偶被烧的面目全非,空洞的眼眶里还镶嵌着漂亮的玻璃珠,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倒在血泊中,她的妈妈紧紧抱着她,手中还拿着她女儿的发卡,那是她女儿今早和她一起在商店中开心购买的。 小女孩的妈妈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不是哭也不是笑,像是灵魂被彻底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的女儿怀中抱着半截被烧焦的玩偶熊,脏兮兮的手指还靠在泰迪熊烧焦的绒毛上,手指被烧的只剩下了半截。 城堡的火势依旧燃烧着,照亮了整座黑夜。 看着这座人间炼狱,陈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已经麻木了,他颤抖着手指,在已经破碎的屏幕上打下一个字—— 【好。】 就在他信息刚发出的下一秒,原本熊熊大火竟然奇迹般的变小了。 风掠过那些已经烧焦的游乐设施,扬起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空中的灰尘从天空洋洋洒洒落下,像一场黑色的雪。 黑色的雪落在了陈让的肩头,却没有人为他抚去,他只是呆立在废墟之中,眼神比余烬更为死寂。 燕云渡从透亮的屏幕中看见陈让失去灵魂的模样,勾了勾唇,舔了舔嘴唇,眼中尽然是恶劣的嘲弄。 他的指尖轻轻抚摸在陈让的脸上,似乎已经看见了这幅脸上已经被柑的失神的模样。 病态的笑容越发扩大,竟有种诡异的弧度。 “宝宝真是——” “太可怜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第52章 陈让呆呆地看着那滑落在地上,屏幕已经碎成蜘蛛网的手机,他却忽然慌了神,攀爬着,想要用手指勾住手机的边缘,“阿渡……阿渡……” 这是燕云渡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也是他现在唯一能联系那个人的方式。 陈让费力的把手机紧抱在怀中,身子哆嗦着,他打开手机,想要打电话给秦浔,至少,至少要让秦浔知道燕云渡的所在地方,如果他真的没有回来,秦浔还能救出燕云渡。 火势逐渐扑灭,如同惊弓之鸟的人群全都被堵在了门口,大声嚷嚷着:“凭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这里都发生了火灾,难道你想烧死我们吗?!” “就是就是……” “各位稍安勿躁。”看样子是游乐园的负责人的人站了出来,他衣着光鲜靓丽,与狼狈逃窜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们正在查找纵火犯,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当然。”在人群迸发出愤怒的怒号之前,负责人笑着道:“董事长已经知晓了这里的事情,每耽误一天会给在这里的各位赔偿相应的损失费。” 他伸出的手指让原本嘈杂的人群噤了声,原本火势只在城堡那一块发生,他们离城堡还隔着一条河,除了前面飞溅的玻璃划出了一些伤痕之外,只受到了一些惊吓。 陈让忽然发现原先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烧焦的玩具熊。 他想要起身,“嘶——” 剧痛来的猝不及防,他甚至可以听见脚踝处传来清晰的‘咔’声音,像是一根脆弱的木棍,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长椅,手指在木制的长椅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脚踝皮肤绷得发亮,泛着不正常的紫红,疼痛在关节处炸开,仿佛有人在骨缝里面灌了滚烫的热水。 “阿渡,我疼……” 他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泪眼去冲着旁边的人撒娇。 可是面对他的只有泛着焦味的游乐园,和那只烧了只剩半个身体的玩具熊。 陈让咬着唇,咽下心中无限的委屈,明明先前还能打通秦浔号码的手机,在他打开拨通界面的那一刻,只会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随之而来的,就是跳回那个界面展露巨大丑陋的画面。 陈让咽下翻滚上来呕吐的欲望,从旁边的草丛中找了个细长的树根。 他拖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跟着短信上的指导,来到了地下车场,早上来的车场还是有很多的车子,但是现在已经清空了,只徒留一个火红的车子停在地下车场的中心。 停车场只有零星惨白的灯光,照在那辆红色的车子上,像是张开血口的怪物,等待陈让自己的来临。 陈让瞳孔紧缩,冷风顺着他衣领灌入他的皮肤,他的身体颤抖起来,矗立在阴影之中,好一会儿,黑暗中才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 只见火红色的车子门把手上挂着一盏玫瑰,红色的系带将这朵玫瑰系的漂亮至极,陈让想要打开车子的门,必须摘下这朵玫瑰。 他低垂着眼,在拿起玫瑰的时候,指尖被玫瑰尖锐的刺扎伤,流出鲜红色的血液,血液滴落在红色的丝带上,像是盛开了一朵朵艳丽的花儿。 绽放的玫瑰中央,写着一张纸条。 【这会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陈让止不住的犯恶心,厌恶着将那朵沾染他血的玫瑰扔到阴影之中。 打开了门,空气中骤然迸发出的味道让陈让瞬间白了脸色。 他虽然是beta,但燕云渡是S级的alpha,陈让现在又注射着他高浓度的腺液,他的腺体功能在S级alpha信息素的影响下,潜移默化的受到了改变,能依稀闻到燕云渡的信息素,但只能闻到他的,而且是非常浅淡的。 但现在扑面而来厚重的雪松信息素,一瞬间让陈让战栗不已,他发疯似的揉碎在驾驶座上的一束玫瑰。 ——他看见了自己沾染着血迹和腥臭液体的内裤。 霎那间,他脑子空白一片,拿出手机,拼命的点着那个未知的号码。 但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冰冷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陈让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无力的坐在花瓣四溅的驾驶座上,玫瑰的刺没入他的肌肤,他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大脑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开始震动,陈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狼狈地蜷缩在椅子上,脚踝的疼痛与冷汗浸湿了后背,颤抖着划开了短信。 “宝贝的表情真生动啊。” 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的短信跳了出来,附带着一张实时的照片。 陈让清晰地看见了照片里的自己,他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眉头紧蹙,唇瓣被咬的发白,眼中交织着恐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他局促不安的蜷缩在地上,短裙凌乱,长发黏在脸上,甚至清晰可见他肿胀的脚踝,他的口中似乎在说什么。 正是他在下意识的向着燕云渡撒娇的时候。 后面又是一个照片。 照片中的他愤怒的拿着手中的玫瑰,恼怒的扔在地上,还有下一幕他奔溃的把花瓣碾碎一地,狼狈蜷缩在车子上的场景。 “看着你这样,我兴奋得快要高氵朝了,宝宝。” 每一个字如同冰冷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紧紧攀附在陈让的脖子上,他几乎要喘不上气了,他瞳孔紧缩,死死盯着那一张张照片,咬着唇瓣,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个变.态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偏偏是他…… “继续哭啊宝宝,你越哭,我越石更。” 陈让的胃部一阵阵痉挛,恶心得几乎要呕吐出来,他下意识地环顾周围,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只有这一辆孤零零的轿车停着。 陈让的手指悬在报警号码的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 他在犹豫。 如果对方已经能随时掌握他的处境,那么他报警会不会激怒这个变态,脚踝的疼痛此刻已经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蔓延开的寒意。 他紧闭着双眼,僵住的指尖却没有办法按下那个播出键。 “真乖,让让,报警的话你知道后果呢。” 新消息伴随着一张更为清晰的特写,他此刻颤抖的指尖和屏幕上还没拨出的报警电话,后面一张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悬空在昏迷燕云渡的脖子上,只有几厘米之差,只要那人一用力,燕云渡脖子后面的腺体就会被彻底的破坏。 陈让的喉咙里溢出一声绝望的呜咽,他止不住的弯腰干呕,猛地将手中的手机摔出去,却在下一秒又爬着捡了回来——这是他唯一能与这个人联系,来知道燕云渡在哪儿的救命稻草。 也是将他拖入深渊的锁链。 屏幕再次亮起。 “宝宝,快来哦,我等不及啦~” 陈让的眼泪砸在屏幕上,身旁沾染血迹和腥臭液体的内裤落在绽开的玫瑰花中,让陈让的喉头近乎哽咽。 那上面的地址在一栋别墅里面,所谓的窗户都是单向的玻璃,厚厚的窗帘遮盖住了层层的玻璃,周围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此刻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别墅的密码锁上写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宝贝,生日快乐哦。” 后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和爱心。 陈让沉着脸,指尖颤抖的输着自己的生日,慌乱中输错了好几次,直到最后一次听到嘀嘀嘀的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已经出了细密的汗。 他没有察觉到输入的是自己的生日,而并非是原身的生日,但慌乱之下,他的大脑已经成为了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在细想这么多。 缓缓打开的门如同一个张着漆黑大口的怪物,等待着陈让的进入。 里面应当是开了冷气,温度竟然比外面还低了几分,陈让穿着单薄,短裙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大腿,在先前的人群中,灰色的连衣帽也不知所踪,上身几乎是几块布粘贴起来,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风一吹,陈让就冻的不行。 黑色的长筒袜勾勒出圆润的臀肉,腿环勾在大腿根处,陈让没有察觉到黑暗中那双闪动的眼眸。 他矗立在门口,眸光低垂,迟疑地迈进了门里,玄关处铺了地毯,将他的脚步声给静音化了,像是一个怪物,将他的声音吞噬掉。 在他的脚刚迈入玄关的那一刻,身后的门直接合上了。 唯一的光源被厚重的大门彻底的挡住,这座别墅被窗帘遮蔽,静悄悄的,仿佛一个死物。 陈让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动静,他以极快的速度,手腕一动,将削得尖锐的木棍抵在那个方向,只是在刚抬起的一瞬间,他的手用力的一掰,漆黑之中甚至可以听到清脆的骨裂声。 陈让却死咬着不肯出声,手以诡异的弧度扭曲着,木棍掉落在地上,连声音都没有。 他确定了那个人就在他的面前,另外一只手从腿环处亮出了一个折光的玻璃片,狠狠地向那个人的大动脉处刺入。 “咿呀?”那人发出一声惊叹,含笑着又折断了他的另外一个手腕,“让让这次变得这么聪明呢?” 陈让被他压在身前,双手以扭曲的弧度交叠着,他疼的冒出了冷汗,那人却笑着低下头,在他红肿的手腕上亲了几下,随即把他抵在门上。 亲昵地蹭了蹭陈让的耳畔,陈让只觉得身体一凉。 静谧的房间中只能听见衣物被撕烂的声音。 “宝宝这么坦诚对我,我怎么能不满足宝宝呢?” “生日快乐哦,宝宝,今天会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第53章 陈让的喉结在惨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当那只的手擦过他脖颈时,胃里泛起的酸水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把涌到舌尖的干呕声碾成破碎的气音:“我……我如约来了。” 夜色里,他的瞳孔因恐惧剧烈收缩,却仍强撑着将颤抖的声音压低,像是怕吵醒某个沉睡的噩梦:“你答应过,只要我出现,就放他走。” 冷汗顺着脊梁蜿蜒而下,浸透了衬衫,他突然向前踉跄半步,喉咙里溢出沙哑的哀求:“求你……别伤害他……” 原本流连在他耳畔的唇忽然停了下来,男人停下了动作,只是一手反锁着陈让的双手,在他的月要间的手指在轻轻摩梭着。 男人的指甲上凹凸不平,摩梭陈让的肌肤传来轻微的疼痛,陈让咬着下唇,生怕发出什么声音,又会触及这个男人敏感的神经。 “还是这么天真啊。”耳边传来一声清幽的叹息,“宝宝总是那么好骗,你是我的,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至于会不会放过他……” 他轻笑一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身侧,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攀沿而上,陈让忍不住战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嗯?” “你骗我,你骗我……”随着男人的越来越靠近,陈让上身的衣服已经尽数剥落,他拼命挣扎着,他可以感受到身后那副身躯的高大,甚至可以感知到精壮肌肉的脉络。 他的手腕以诡异的弧度垂落着,根本没办法挣脱男人的怀抱,在男人靠近一瞬间,他立刻抬起腿,狠狠朝男人踢去。 “唔——!” 在陈让的腿刚抬起的一瞬间,男人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眼底泛起细碎的笑意,随机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陈让的腹部,力度之大,几乎让陈让腹部的内脏都要移位了。 眼前阵阵发黑,大脑传来剧烈的疼痛,陈让头晕目眩,他哀叫着,想要和男人再次进行协商:“你,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别伤害他,放,放我走吧……” “我身体有残缺,个子还小,长得也不好看,不聪明,不好吃的……也没有多少钱,我,我不会去报警的,你看,我都乖乖过来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男人的呼吸停滞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陈让话语的可能性,陈让见状,声音柔和了下来,顾不上手臂剧烈的疼痛,他睁着眼睛,眼前发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会听话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放我走,好不好,也,也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他不知道男人爱听什么,只知道重复着一句话:“我,我会乖乖听话的……” “啊……” 陈让惊叫还没喊完,整个人就被男人一把捞起来扛在肩上。 后颈磕得生疼,这时才发现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蒙上了块黑布,边角勒进皮肉里,生疼得他只能眯起眼睛,睫毛不住地扑闪,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男人的动作有些粗暴,肩膀抵着他的胃,他头脑发晕,眼睛发胀,想吐。 男人的动作丝毫不怜惜,将陈让扔到了一张地毯上,在他的劈谷上打了一掌,“扭来扭去给谁看?这么急着找嘈?” “唔……” 陈让的衣物破碎,在黑暗中扭动如蝶。男人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对方因挣扎而微微晃动的身影,摇晃出阵阵白色的臀浪,起伏间透出不安的气息。他的眼神一暗。 “我说过了,要放不要放过他,取决于你。” 男人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为了其他野男人向我求救,我已经很恼火了。” “你知道我抓了那个畜生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想杀了他,把他的腺体剜出来,手指一根一根剁掉,在老婆的面前,可是呢……” 他的声音忽然又柔和了下来:“本来想在老婆的面前,让老婆知道,老婆只能有我一个人,但是我现在,决定改变主意了。” 看着老婆可怜兮兮的爬过来,像个没人要的小狗,眸光哀求,过来讨好似的冲他摇尾巴,祈求他的垂怜,即便被折磨到极致,也只会咬着自己的衣摆小声啜泣着,任由他欺负。 可怜死了。 他把手中的皮套套在了陈让的脖子上,陈让的双手已经骨折,没有外力的支撑,整个人倒在地上,只能被迫的仰起头,男人无视他的挣扎,拉起手上的链子,拍了拍陈让的脸蛋。 “学会跟条狗一样取悦我,他就在楼上,只要你能爬上来,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放过那个畜生。” 陈让的下唇几乎被他要咬破皮,男人压根没有打算等他的同意,拉着链子往前一步一步的走着,陈让不走,他就会用力的往前拉扯,身体要被分离的疼痛侵蚀着他的神经,他被迫仰起头爬。 双手折断,没有受力的支撑点,他只得仰起头,撅着雪白的劈谷,姿态跟着发忄青的母狗一致,脑袋落地,后臀扬起,一步一步往前攀爬着。 “呜——” 在跨上一阶台阶的时候,陈让的膝盖猛然扎入尖锐的物体,那尖锐的物体刺入他大腿,小腿、下巴…… 一开始还能忍受着,但是在跨上第三级台阶的时候,陈让疼的受不住,忍不住发出尖锐的哭叫声,“疼,好疼——” 他眼睛被蒙住,深色的布料被眼泪晕染湿透,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刺激着男人的神经。 “这是什么!我的腿……你放了什么?!”男人的动作根本没有丝毫停下来的痕迹,陈让每走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有无数尖锐的物体刺入他的皮肤,钻透他的骨髓。 “宝宝怎么停下了?” 男人听见陈让的哭泣声,才缓缓回过头来,只见陈让脸色发白,在双腿上布满了玫瑰花尖锐的刺,大腿根部缠绕着荆棘,荆棘的刺穿透了长筒袜,长筒袜撕裂开来,露出被鲜血染红的肌肤。 陈让爬到第三个台阶,左腿的膝盖处有几枚尖锐的图钉深深刺入了进去,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办法动弹。 他的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求求你,好疼……真的好疼,我走不动了……” “求求你,不能再走了,我的腿会坏掉的……真的会坏掉的……” 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双腿残疾,下半辈子都与轮椅相伴的结局,眼泪落下,哭的满脸通红,假发已经掉在了玄关处,露出那张清秀的小脸。 男人蹲下身来,眼神静静地与陈让对视着,他拉了拉手中的狗链子,将掌心放在陈让的下巴处,轻声询问:“那宝宝要怎么做?” 剧烈的疼痛让陈让大脑忽然清醒过来,他伸出脖子,在男人的掌心中柔顺的蹭了蹭,在男人放松下来的时候,直接张口咬在男人的拇指上,牙齿尖锐,抱着要把男人的拇指死死咬下来的力度。 “呵。”男人被他咬了一口,但男人的手指仿佛是钢铁做的,陈让的力度在他面前跟着撒娇的奶牛猫一样,但无意是触及了男人的神经,他半阖着眼,看着摔下三个台阶,脸被重重扇到一旁,面颊上有清晰的巴掌印的陈让。 男人仿佛从梦中醒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他赶忙奔到陈让的身边,把陈让抱在怀里,“老婆老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疼不疼啊,我看看。” “对不起老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么高摔下来肯定很疼吧……?” 陈让浑身颤抖着,剧烈的疼痛几乎淹没了他,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男人的动作,这个动作惹怒了男人,他像是头暴怒的雄狮,又是一张重重落在陈让的脸颊上,他的左脸高高肿起,皮肤泛着青紫,嘴角撕裂的伤口还在汨汨渗血。 一颗沾血的臼齿滚落在不远处的楼梯旁。 “都是你不乖,为什么要和别人的男人在一起?你不是最爱我吗,明明差一点就是我的了,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贱人出来?我只是几天不在,你就勾引到了其他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是你说要当我的狗,是你说最爱我的。” “老婆这么马蚤,穿着短裙勾引其他人来强女干你?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是不是,在其他男人面前也忍不住发氵良。” “你怎么这么贱啊?”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用力抬起陈让的下巴,强迫陈让抬起头来仰视着他,“身上都是我的味道,腿根处那枚吻痕还没消散呢,今天就已经晃着劈谷去找其他人了,这么馋其他人的米青氵夜,所以你故意勾引其他人来强上你?” “真是不听话啊……” 男人的手紧紧掐着陈让的细长的脖子,他的脊椎已经弯到了一个临界点,似乎下一秒,男人就会折断他脊椎。 陈让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他眼前发黑,强烈的恐惧排山倒海般向他席卷而来,他从极致的窒息中发出破碎的声音。 “主……主人……” 男人神情空白,暴起青筋的手松开了,陈让像是一只濒死的鱼儿,拼命的呼吸。 “……” 男人的呼吸粗喘起来,“你……叫我什么?” 陈让被蒙住了眼睛,止不住的颤抖着,视觉被封闭,其他的感官被无限制的放大,他被打的怕了,生怕自己真的会被男人打残废,讨好似的蹭了蹭男人的掌心,“主人。” “……你是我的谁?”男人喑哑着嗓音,掌心在他的后脖颈上反复的摩梭着。 “我,我是主人的小狗……”陈让套着狗链子,链子还在男人的手里,脸颊肿胀着,喉头是翻涌起的血沫,他小声的叫着:“汪汪汪——” “汪——” “宝宝宝宝宝——” 似乎是触发了男人什么开关,先前还在暴戾的男人换了一副模样,他像条狗一样埋头在陈让的脖颈间疯狂的嗅着,湿滑的舌头划过被掐的青紫的肌肤,“老婆老婆老婆,你怎么这么香。”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陈让,毫不在意用力殴打陈让,唇角所留下的鲜血,鼻尖从头到尾的嗅着,发出病态般痴迷的声音,“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了。” “宝宝要是乖点,我何必这么对待宝宝呢?” 陈让的下巴被钳制住,他被迫张开嘴巴,男人的舌头如同一条灵活的舌,钻入他的口腔,攻略城池,夺走他口中所有的氧气。 陈让恶心的不行,想要躲避男人的舌头,但男人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他被迫与男人唇舌交缠,被迫吞下男人的滤液,男人还在他被打飞的牙齿上舔舐着,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腔之间漫延。 “老婆骂人真好听。”男人喃喃自语,“老婆肯定想让我去死是不是?” 陈让面色一白,只知道呜咽的哭着,眼尾泛着红。 “可是不行哦,如果我死了,老婆就会变成没人要的小可怜了,会被人觊觎的,不可以哦不可以哦。我死的话也要和老婆一起死呢。” “老婆再多骂骂我好不好?你不知道,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好兴奋,好兴奋,你摸摸我,摸摸我,嗯?”男人情不自禁的吻着陈让的额头、眉目。 忽然才想起来,带着愧疚道:“对不起,是我没想周到,老婆的手受伤了,不方便呢,那我来安慰安慰老婆,好不好?” 陈让感知到大腿木艮处,那巨大丑陋的温度。 他剧烈的挣扎,强烈的呜咽,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泪水从眼尾滑落,头发凌乱。 “……滚!” “变态……你恶心……” 陈让的口中被塞入了他脱下来的裙子,上面还沾染着他的血液,堵住了陈让所有的话。 “老婆太不乖了,不能怪老公。”男人亲昵的亲了亲陈让的鼻尖,“这张嘴总是说出我不爱听的话。” “把马蚤老婆变成我的rou.便.器,竿的失去神智,才会乖乖听我的话。” 男人以稚儿撒尿的姿势抱起陈让,手中拽着狗链子,“今晚老公给老婆开.胞.好不好,这样你才会全身心属于我。” 走到第四层台阶的时候,看着地上尖锐的钉子,男人的脚步停顿了下,癫了癫陈让的身体,看着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膝盖,笑了笑,“差点忘了,老婆还是会跑,所以我很生气,需要给老婆一点小教训才行。” 第54章 听见男人带着亲昵的语气,说出的话语却让陈让不寒而栗,他下意识的抬起头,他的双膝被男人抱在小臂上,下面悬空着,折断的手骨无力的下垂这着,膝盖上的那几枚图钉刺入他的膝盖骨。 凌乱的发丝在冷汗下,黏在头上,无疑彰显了他此刻慌乱的内心。 他试图为自己前面的行为辩解,“主,主人,我没有……没有……” “没有啊?”男人晃了晃陈让在半空的小腿,“可是我手臂上还有老婆扔刀留下来的伤口呢。” “而且老婆之所以这么乖,不就是为了让我放过那个野男人,也好让你逃跑是不是?” 被男人戳中了心思,陈让不由得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 “乖乖,很快就好了,忍一忍。”男人诱哄着,一只腿支撑着,让陈让坐在他的腿上,他摩挲着右腿上完整的膝盖,抚摸着那肌肤,惹的陈让浑身战栗。 陈让哭着摇头,抬起那条腿,只想要逃离男人的怀抱,可是他现在浑身遍布伤痕,四肢已经废了三个,怎么可能是男人的对手。 男人眼尾染上细碎的笑意,语气中带着惋惜说道:“老婆,自找的。” 话音刚落,整间寂静的房子骤然充斥着陈让尖锐凄厉的喊叫声,两枚尖锐的长钉子深刻的钉入陈让的膝盖骨,只听见清晰的‘噗嗤’一下,血肉被彻底贯.穿的声音。 “让让好美。” 看着因为剧痛而浑身抽搐的陈让,男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他的叹息声像是羽毛拂过染血的空气,他慢慢地蹲下身,皮鞋拨开陈让被冷汗浸湿的碎发,黑色的布料下是陈让那双剧痛而失焦的瞳孔。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可以清楚的看清陈让的手指都痉挛了起来,仿佛一只濒死的蝴蝶。 太漂亮了。 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 他的之间抚摸上那被长钉子钉入的膝盖,在钉子最中心突然施压压力,他甚至可以感觉有血液飞溅出来了。 陈让的呜咽被掐断在喉头间,男人的瞳孔由于强烈的兴奋而扩张到极致,飞溅出的鲜血顺着男人的下颚滑落,滴落在雪白的袖口上,晕染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比那晚妈妈出的血还要漂亮。” 男人喃喃自语道,他忽然笑了起来,漂亮精致的眉目弯弯,虎牙抵着陈让雪白的脖颈,在薄薄的皮肉上反复摩梭着,陈让每一次痛苦的抽搐和哀叫,对于男人来说,仿佛是至高无上的愉悦,刺激的他浑身战栗起来。 牵扯着他从尾椎骨上腾升起一阵阵电流般的战栗,当他发现陈让左手残缺的小指无意识勾着他裤腿的时候,这股愉悦感攀升到了顶峰,他喉咙里溢出满足的谓叹。 “我的缪斯。” “我最完美的作品……” 男人脸上满是病态的狂热,他用力的抵在陈让的膝盖处,狠狠地拧动着已经钉入膝盖骨的钉子,耳畔发出凄厉的喊叫声,他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扩大。 陈让的视线阵阵发黑,耳膜嗡嗡作响,脖子上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呃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被一点点抽离,男人的唇舌紧紧贴着他的脖子,每一次吞咽都带着一阵令人战栗的吮吸声。 “好甜。” 男人终于抬起头,唇瓣染着艳丽的血色,他餍足地舔了舔犬齿,掐着陈让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堵住了那张不断凄厉哀嚎的唇。 独属于陈让的血液从男人的口中渡到了陈让的身体里面,完成一轮循环。 陈让一时间没有了声息,他在陷入黑暗前,没有发现男人眼底翻涌的欲.望,——那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亚斯娜很,而是野兽盯着垂死猎物的兴奋与饥渴。 ——陈让被疼晕了过去。 这是男人抱着怀中陈让,发现的第一件事情。 他舔了舔嘴唇,像是抱着自己最心爱玩偶的孩子一样抱紧了昏迷的陈让,“睡着的老婆,我还没吃过呢。” …… “唔——” 陈让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巨疼中醒来的。 他的意识从混沌之中猛然抽离,开始疯狂的挣扎,剧痛集中在一处,尔后蔓延开来,他四肢大开,双手双手被绑在床头床尾。 他的唇被堵着,说不清楚话,只能勉强发出单个的音节。 “老婆醒了?” 男人的声音之中带着笑意,指尖在陈让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之中穿插而过。 陈让是被疼痛痛醒的,他眼睛瞪大,瞳孔涣散,眼睛被蒙上了布条,他没了力气,只能小声呜咽啜泣着。 “老婆乖。”男人揉捏着,声音粗喘,他安慰的摸着陈让敏感的后脖子,换来的却是更重的疼痛,他俯下身,在陈让的眼尾亲了亲,“不哭,老公在这儿呢。” “老婆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多可爱。” “呜……嗯——” 陈让的呼吸有些急促,睫毛轻轻颤抖着,在眼下投下一片湿润的阴影。男人的手指温柔地抚过他的唇角,拭去那一点晶莹。 “这么敏感?”男人低声轻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发烫的耳垂,“才碰了碰这里,整个人就抖成这样。” 音节刚落,陈让一个闷哼,他被束缚,整个人完全动不了,仿佛是待宰的羔羊。 “放松,”男人俯身在他耳边轻语,呼吸灼热,“我在呢。” “相信我老婆。”男人亲吻他的眉眼,“我不会伤害到你的。” “老婆老婆老婆,我好爱你我好爱你。”男人在他的唇瓣细细的含吻着,一路吻到了脖颈上,那牙印已经变得青紫,他伸出舌尖在脖颈上反复的舔舐着,幸福地呢喃着:“这一个世界,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彻底融合一体了。” “老婆老婆老婆,你是我的老婆,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他的话语轻柔,但动作却是无比的暴戾,先前暴戾的男人在这一刻又重新变得温柔,仿佛他们之间是无比亲密的爱人。 陈让面色苍白,他根本无法在这个浪潮里找到一丝丝愉悦,男人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他张嘴想要说话,极度的恐惧让他现在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老婆,爱不爱我?” “嗯?” “说话。” “不说话也没事儿,宝宝刚醒,还没吃饱,老公等等就喂饱老婆,好不好,再等等,再等等。” 刹那间,陈让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剧痛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地佝偻成弓,像离水后垂死挣扎的鱼,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白光,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叹息。 男人脑海只剩下一句话。 ——我们彻底在一起了,他彻底是我的了。 ——他彻底被我占有了。 陈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枯藤。 他奋力扭动身体,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可双手双脚被牢牢束缚,后背又被对方死死抵在怀中。 无论怎样挣扎,都像是困在蛛网里的飞蛾,所有反抗都化作徒劳,绝望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绵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裂开来。 男人的唇紧贴着陈让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像毒蛇般刺骨。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亢奋,每个字都像在齿间反复咀嚼过才舍得吐出。 “老婆老婆老婆…” 他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个称呼,湿漉漉的吻从耳垂蔓延到颈侧,牙齿时不时轻轻啃咬,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泛红的印记,陈让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我的老婆睡觉的样子太可爱了。” 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陈让的唇形,生怕惊醒他又控制不住力道。 “睫毛这么长” “嘴唇这么软。” 他像鉴赏稀世珍宝般喃喃自语,突然俯身将脸埋进陈让的颈窝,深深吸气。 “好想把你吃下去” “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从里到外,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 ……深井冰。 ……是疯子。 他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人?! “太美了宝宝,睁眼看看我,嗯?记住此刻是谁在你的面前好不好?” 电流来的太过猛烈,陈让如同一只濒死的鱼儿,猛然仰起头,嘴巴无声的尖叫着,身体弓了起来。 男人头皮发麻,疯狂亲吻着陈让的眉眼。 陈让眼尾泛红,瞳孔涣散,“你这个……强煎犯……呜!” 话音刚落,声音变得粉碎。 他被幢的傻了,脸上表情变得空白,男人却不恼,凑过去和他接吻,吮吸他耷拉在外边的小舌,唇舌交缠发出暧昧的声响,涎水从陈让的唇角滑落,又被男人的舌尖舔舐了去。 “都是老婆先勾引我的,都是你自己犯贱。” 男人亲完又不满足,掌心重重的打在陈让的胸膛上,“这里为什么没有?!” “给哪个野男人吸走了?” 陈让哭喘着声音:“没有,没有……我是男的,呃啊,不会,呜,不会……出……” 男人的音色冷了下来,“你不是男的,男的不会穿着裙子,扭着腰走在大街上勾引人,你是我老婆。” “现在不出,以后会出。” “怎么这么小?我给老婆煣大好不好?不然以后孩子饿了喊妈妈要吃,老婆没有的话,怎么去喂呢?” “好,好疼……呜呜,好疼……求你,放过我……” 强烈的疼痛要把陈让淹没,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的傲骨都在一次次的疼痛中被磨灭了。 “好可怜啊宝宝。”男人亲了亲陈让的脸,“都是老公的错,不哭了啊,在哭又脱水了。” “老公最爱你了,太爱你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老公,是老公太爱老婆才这么做的,老婆不可以离开我哦。” 男人又在神经质的道歉,但他的声音却因为极致的兴奋而颤抖着,“为了补偿老婆,全都身寸给老婆好不好?” “要接好哦,老婆。” 陈让大脑已经彻底成为一团浆糊了,他尖叫一声,眼前一片白光,彻底昏死过去。 第55章 滚烫的冲击让陈让的身体弓背了起来,他眼神涣散,大脑一颤一颤的,整个人在最后一刻,脑袋一歪,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这陈旧的别墅之中,周围树木郁郁葱葱,在数十里内只有这么一座别墅显得分外孤寂。 陈让是尖叫着从床上滚落了下来,额头撞击在尖锐的床头柜上,沉重的声音响彻静谧的房间,陈让从疼痛中骤然清醒而来过来。 眼前一片眩晕,他不得已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费力的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陈让强忍着落泪的冲动,眯着眼,想要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那个男人的面容。 时间仿佛是按下了暂停键。 陈让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他跪趴着,双腿大开,因为肌肉的酸痛,已经合不上了,白皙的身体上满是无法抹灭去的痕迹,青紫交替,他微微一动,甚至可以感知到肚子里的声音。 空气中尿液的腥臊味,让陈让神情空白。 他想到了昨晚那股热流。 陈让嗫嚅着嘴唇,被男人折断的骨头竟被固定住了,但此刻,他看着自己痕迹交加的身体,只觉得分外恶心。 豆大的泪水从眼尾滑落,他咬着嘴唇,蜷缩起来,只觉得自己很肮脏,非常的肮脏。 他应该去报警的,应该去找秦浔的,应该去找燕家人的。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一个最底层的beta,任人玩弄。 为什么他要遭受这一切? 陈让不敢大声哭泣,他怕引来男人,只得小声的啜泣,将所有的委屈和憎恶、愤怒全都咽会肚子。 床单凌乱,上面的液体已经干涸变硬,甚至还沾染着斑斑的血迹。 下唇被陈让咬出了血,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阿渡。” “不能给阿渡看到我这个样子……” 看到我这个肮脏的样子。 不能污染他的眼睛。 他是纯洁的,我不能再污染他的眼睛了…… 陈让费力的抬起双手,支撑在床上,想站起身,可刚一挪动双腿,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而来。 他忍不住痛喊一声。 垂眸,才看清自己的膝盖上扎入了长长的钉子,他的双腿关节无法运动,而在门口到床上的地板上,残留着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是被男人拽着头发,从一楼拖到了这个房间。 陈让近乎绝望的闭上眼睛,眼前阵阵发黑。 男人说他会是他一辈子的狗,而狗,是不会直立行走的。 他喉头哽咽着,重新趴了下来,一寸一寸,艰难的往浴室爬去。 至少,他要干干净净的出现在燕云渡的面前,去面对他,既便这副身子已经肮脏了。 他没有注意到在墙角的角落里,有一个红色的光芒点正在闪烁着。 温热的水流划过陈让的身体,陈让垂眸,遍体鳞伤的身体浸湿在湿气氤氲的浴室里面。 如果,能死在这里,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都在彰显着他昨晚的遭遇。 他被□□了,被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陈让喉头一窒,他要喘不上气了。 【嘀嘀嘀——】 【检测到宿主的求生欲过低,系统正在重启中……】 陈让一愣,自从上次系统再次警告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了。 “系统?系统?你在吗?” 陈让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他的嗓子昨晚求饶过度,整个人又是脱水的状态,男人应当是在昏迷的时候给他灌了水,他现在才能勉强的说话。 “……宿主?!”系统的声音又恢复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带着清脆的少年音,这个声音让陈让浑浊的大脑有一丝丝的清明。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系统和陈让是共感的,陈让所遭受的痛苦,系统也会感知到,不局限于一串串冰冷的代码。 “……我想回家了,”陈让蜷缩起来,他的双腿根本无法动弹,两条废用的腿垂落在地上,任由温热的水打湿着,“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很抱歉宿主。”系统轻声道:“经过系统的更新,您的任务在完成攻的基础上,要走完小说的剧情,才可以脱离世界。” “——!” 陈让惊愕的抬起头,“你当初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你说只要我攻略成功,就会让我回去的!” “那是您返回原世界的前提条件,如果您额外附加弯成了任务,您奶奶的身体会好起来,并且下半辈子会衣食无忧。” 系统太知道怎么戳中陈让的软肋了。 他的眼前阵阵模糊,再也忍不住,嚎啕放声大哭,“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痛苦……” “我好肮脏,我好肮脏,这样的我,还怎么有资格去攻略他呢——” “系统检测到您所处的境地,您是否想放弃攻略?”系统的声音轻柔,似乎带着引诱的味道。 “……”陈让呼吸一窒,放弃攻略? “那我会……怎么样?” 那燕云渡会怎么样……? “我先前已经提醒过您,燕云渡这个角色的危险程度过高,先前也有不少的攻略者来攻略他,但都以失败告终。”系统道:“由于重启小世界的次数太多,这个世界已经不足以承受再一次的轮回了。” “所以,您是我们选择中最后一位攻略燕云渡的人。” “如果您放弃攻略,您在现实中的□□会死亡,根据系统的推测,您父亲欠债的那群人会找上您的奶奶,拔了您奶奶的氧气管,您奶奶得知您的死讯,然后跳楼身亡。” 陈让神情空白,呆呆地瞪大眼睛,任由眼泪滑落。 “这是系统推测最有可能的结果。” “……那,那这个小世界呢?”陈让的心一寸寸沉落了下去,他的声音细不可闻。 “毁灭。”系统道:“我们缺失这个小世界的能量,而燕云渡作为世界气运中心,磨灭他,我们会重新在这个小世界寻找可以替代他的人。” “……也就是说,燕云渡会,死?” 系统像是没听出陈让声线里的颤抖,“是的,攻略难度越高,需要毁灭的难度越大,若是没有办法彻底摧毁他,我们会彻底毁灭这个世界。” “包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陈让忽然觉得浑身很冷,他不太能理解系统为什么会这么冷血无情,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尤其在他度过了一个美好大学时期的时候。 “是的,宿主。”系统道:“包括侵.犯您的人。” 陈让被人揭开了伤疤,眼眶泛红,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将自己翻滚的情绪按压下去。 如果他不功略阿渡,阿渡就会死。 那个在雨夜,不顾一切,将他牢牢抱紧在怀里的燕云渡。 那个陪伴他一起去游乐园,在他骑上旋转木马,微笑着给他拍照的燕云渡。 那个在绚烂烟花下,目光灼灼,把手中自己精心准备了很久的礼物,递给陈让,面颊绯红,神情紧张,轻声问他,他喜不喜欢的燕云渡。 为他穿围裙做饭的燕云渡。 明知道他害怕下雨打雷,还是强撑着,敲开陈让的房门,故作镇定其实早就抖得不成样子的燕云渡,来说为了他不害怕,要给他挤一张床的燕云渡。 陈让身上的伤痕根本冲不干净,他只能拖着这副肮脏的躯体去靠近燕云渡…… “宿主,是否选择放弃攻略燕云渡?” ——你又要放弃我一次吗? 系统后面的人目光冰冷地凝视着面色暗淡,脸色绝望倒在水流中的陈让。 明明昨晚他们这么亲密,任何越界的事情都做了。 ——你为什么此刻又犹豫了? 燕云渡的眼睛深得发黑,他啃噬着自己的大拇指,咬的鲜血淋漓。 监控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将那双瘆人的眼睛衬得更为阴郁。 手指的鲜血滴落在屏幕上,燕云渡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定在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昨晚的陈让,在他的怀中,讨好似的亲着他的下巴,和他说:“我是……主人的狗……” “我会一直在主人的身边……” “给,主人生小狗崽……” “不会离开主人,不会……” 可现在,你却犹豫了。 燕云渡轻轻笑了笑,那笑容扭曲得可怕,他得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点,挑出无数的画面。 每个画面都是同一个人,有熟睡的陈让、有和朋友开心打闹的陈让、有小学时期的陈让…… 最新的一份,是昨晚陈让情动的模样,他神色迷离,粉嫩的小舌吐露在外面,双膝大开,涎水从舌尖滴落,肚子隆起的仿佛是三四个月的妇人,俨然一副被竿傻的模样。 “老婆的女表子样,太美了……” “老婆在选择我的那一刻,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燕云渡指尖在陈让沾染白灼的舌尖上打转着。 “我会一步一步,把你拉入地狱的。” “你至死,都得和我纠缠一辈子。” 第56章 在沉默中,陈让收拾好了自己,他不敢贸然去拔掉深深扎入膝盖骨的钉子,他不能接受自己可能会残疾的事实。 系统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目前看来,他攻略燕云渡的进程非常的顺利,燕家家大业大,只要燕云渡一句话,陈让根本不用为学费、日后的助学贷款、生活费发愁,更不用下了课还要去食堂兼职,周末大早上的爬起来去十几公里之外的学生家里补课。 这些只要陈让和燕云渡提一嘴,燕云渡都会为了他解决。 可是攻略到现在,陈让没有一句话提过。 系统曾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劳累,明明在这个世界可以更为轻松的。 那时候的陈让穿着食堂的衣物,刚打完一碗猪脚饭,他愣了一下,想了想,道:“这一碗猪脚饭十五块钱,却是我之前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佳肴。” “我可以自己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向别人要呢?” “我觉得,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不如自己来的实在。” “妈妈从小告诉我,要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不可以麻烦别人,自己双手获得的是最光荣的。”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那一碗猪脚饭,每一口都吃的格外认真,这是他自己付出劳动所获得的成果,他心安理得。 陈让自小就被评价‘老实’‘拧巴’‘不懂得变通’太老实了以至于吃了很多的亏,但陈让从来不在意,被欺负了也自己受着,所有的苦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下,别人对他的善意,他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到了现在,陈让伤痕累累,看着自己的双腿,他不能接收自己残疾,不能接收自己要一辈子在轮椅上的事实,这意味着他会丧失自力更生的能力,只能成为一个依靠别人的人。 不,这是他最抗拒的事情。 “检测到攻略目标就在左边的房间里面,生命体征……目前是平稳。” 陈让哆嗦着,努力扬起头,动用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爬出这个充满腥味的房间,爬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一地已经变成褐色的血液,陈让竭力闭着眼,压制着内心翻涌上来的绝望,他颤抖着身子,爬出去。 别墅一地都落了灰,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森林里还有乌鸦的叫声,只有稀稀疏疏的阳光才能照进这座位于森林深处的别墅,在阴影之中家具都被盖上了白布。 陈让根本来不及多想那个男人是谁,他精神高度的警觉,脑袋从门缝里面探出去,屏住呼吸,等了许久也没有昨晚记忆中那个皮鞋的声音,他才慢慢地爬了出来,挪动着身子,急忙朝着左边的房间去。 “阿渡……?” “阿渡——!” 陈让用头顶开虚掩的房门,就看见燕云渡衣着凌乱,长发上沾染着灰尘,光芒透过来空中的粒子在他的脸上飞舞,明晃晃尖锐的刀子就插在他的背部,流出的鲜血似乎是已经干涸了。 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似乎没了生息。 陈让瞳孔皱缩,慌忙向着燕云渡的方向攀爬,触动到了膝盖上的钉子他也根本没有感觉。 “宿主!冷静冷静!”系统看着陈让空洞的眼神,出声道:“攻略目标的生命体征尚平稳。” “你管这个叫平稳?!”陈让忍着剧痛,强行支撑起了身子,直着双腿,小心翼翼地把燕云渡抱在自己的怀里,靠在自己的腿上,背后的刀矗立在那里,他根本不敢动,他颤抖着指尖去触碰他的腺体,刹那间,他呼吸猛然停住。 “他的腺体……他的腺体……” 原本就有伤痕的腺体又被猛然划了一个大的口子,皮肉外翻,如果再深一点,就可以看见下面白森森的骨头。 陈让的眼前一片模糊,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说话,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尾滑落,滴落在燕云渡的后颈上。 “打电话报警。” “对,对,手机……手机……”陈让慌乱中,从衣领之中翻出了手机,只是在打开屏幕的一瞬间,他吓得整个人剧烈的颤抖并且尖叫了起来,但他很快把尖叫全部咽了回去。 手机的屏幕是造成他昨晚的噩梦,只见那巨大丑陋矗立在半空,而在另外一边,是陈让昏睡的脸庞,男人的手指扒开他的唇角,接下去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一阵阵强烈的恶心反涌上来,怀中的燕云渡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发出细微的动静,陈让紧闭着眼睛,划过了屏幕,打给了秦浔。 他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和秦浔说话了,一路爬过来,现在浑身的酸痛,膝盖的麻木,都让他的神经敏感至极。 “别睡!陈让!不要睡!”秦浔尖锐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那边传来:“我查到了你打电话的地址,五分钟,马上赶来!不要睡!” 陈让靠在墙上,怀中抱着昏迷的燕云渡,他卷起燕云渡的长发,想要为他梳理好。 阿渡这么精致的一个人,这么漂亮的一个Omega,都是因为他,连累了阿渡。 他要好好的。 陈让一下子又一下子摸着燕云渡的长发,一向柔顺的长发此时打了解,上面布满了灰尘,刺痛着陈让的眼睛。 他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发现他根本做不到,他的目光垂落在那被划的长长的疤痕上,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先前配合医生治疗燕云渡的病情,注射了燕云渡纯粹、高浓度的腺液。 他们有一门必修课就是生理学,里面普及了abo以及信息素等等最为基础的知识。 腺体是人体最为重要的器官之一,同时也是被誉为人类奇迹的器官之一,只要不伤及根本,受多重的伤,只要有高浓度匹配的信息素,都不至于彻底的丧失生命。 他是beta,他没了腺体还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但燕云渡不一样,他是燕家继承人,他不能是一个普通人,他至少……也是要一个特殊的,至高无上的人。 他在去游乐园之前刚注射过燕云渡的腺液,信息素浓厚到他都可以闻到浅淡的雪松味。 陈让现在分外的想念这个味道,他的指尖在燕云渡的发丝间缠绕着,光芒打落在他的身上,惹上一身细碎的光芒。 “坚持一下,阿渡。” 他拿起旁边的玻璃碎片,露出后面的腺体,在他看不见的后脖子上,腺体上满是牙印,很浅很浅,仿佛是有人在这里摩梭了很久,都没有舍得咬下去一口。 陈让低垂着眼眸,手却是没有一点颤抖,既便小臂前面骨折,被男人固定住了,他一牵动小臂,那一块的肌肉带着断裂的骨头,疼痛顺着神经末梢在大脑中迸发开来。 陈让脸上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变,目光低垂,温柔的注视着燕云渡的侧脸,他撩开燕云渡的长发,看着那张精致的侧脸,掌心覆在燕云渡的双眼上,“别看,阿渡。” “我不想……脏了你的眼睛。” 静谧的房间里传出细碎的歌声,那是一首安眠曲,是陈让的妈妈,在每个繁星盛开的晚上,抱着小小的陈让,在蝉鸣声声中,在他的耳畔哄睡着。 原本蹙起眉头的燕云渡,眉头渐渐舒缓开来,陈让的指尖在他的眉目间流连着。 他轻声哼唱着,拿着玻璃片的手直接划破自己的腺体。 腺体是人体最为敏感的器官,仅仅是一点点擦伤都可能疼上半天,此刻,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脊椎窜上大脑,甚至是灵魂都拽出□□的痛感。 但陈让只是闷哼了一声,手指颤抖着,他的神经似乎已经疼到麻木了,疼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玻璃碎片沾染着点点血液,在阳光下折射着光。 陈让紧闭着眼睛,紧咬着下唇,冷汗从脸上簌簌落下,脸色‘唰’的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轻轻抚摸燕云渡脸颊的指腹,因为失血过多,而泛着苍白色。 他的嘴里依旧哼唱着那首轻柔的安眠曲。 高浓度的信息素如同炸弹一般轰然开来,从腺体疯狂涌出,在空气中凝成雾霭,争先恐后的往燕云渡的腺体涌去。 陈让在某一个瞬间,闻到了雪松的味道,但这个味道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再也闻不到了。 陈让知道,他猜对了。 他垂眸,凝视着怀中的燕云渡,前面面色苍白如纸的燕云渡,唇齿间依稀有了一点点血色。 陈让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背后的腺体还在汩汩流着血液,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只是哼唱着安眠曲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让——!” 在彻底被疲倦的浪潮吞没之前,他看见了大步推开门,在看见他一瞬间,面色空白,瞳孔皱缩的秦浔样子。 他费力的抬头,想要勉强笑着对秦浔说他没事。 可是陈让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秦浔,用口型说道:“救救他……” 整个人堕入黑暗意识的深渊,彻底失去了光亮。 第57章 晚风习习,耳边是聒噪的蝉鸣,还是那颗熟悉的大树,老旧的水龙头发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木门被风吹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让让,发什么呆呢?” 陈让发现自己在那熟悉破旧的院子中,在大树下有一个小木墩,他在妈妈出去工作的时候,一个人会呆呆坐在木墩上,数着一闪一闪的星星,等到他数到第十颗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了。 他脑子笨,别的小朋友都会从一数到一百,他还是只会从一数到十,还是妈妈掰着手指头,细心的教他。 “妈妈……” 陈让眨了眨眼睛,迈着小小的步子,步履蹒跚的往着妈妈的怀抱去。 妈妈牵着他的小手,笑着说:“让让好棒啊,已经会数到十了呢,下次数到十五,妈妈给你带上次蓝色的糖果好不好?” 陈让才发现,大夏天的夜晚,妈妈穿着长袖,高领,却依旧遮不住她脖子上那鲜明的伤痕。 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妈妈的衣领,张开嘴告诉妈妈他已经变得很聪明了,现在连加减乘除都可以计算了,可是他一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会咿呀乱叫。 “让让,妈妈没有出息。”妈妈以为他听不懂,捏了捏他的脸蛋,把他抱在怀里,夏风吹起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妈妈不奢求你多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可以平安长大。” “不要成为依附别人的菟丝花,咱用自己的双手挣钱,不磕碜。” “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娶了老婆,要对老婆百般好,不能有暴力的行为……” 妈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陈让只觉得耳畔嗡嗡的,他的意识越来越困,强撑着想要撑开眼皮,妈妈却把他抱在了怀里,唱起了安眠曲。 “让让,妈妈希望你一定要拯救自己,……” 拯救自己? 妈妈为什么会这么说? 陈让急着想要去抓住妈妈的衣领,到头来却只是抓住了一片虚空。 “陈让——” “醒了,醒了,有反应——” 陈让缓缓地睁开眼,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模糊,鼻尖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想要张口,但浑身都没有力气,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医生前面给你检查。” 秦浔的声音让惶恐的陈让逐渐安静下来,“没有多大问题了,就是需要静养。” 秦浔似乎是坐在了他的旁边,陈让听见了椅子的声音:“你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直接拿没消毒过的玻璃碎片扎自己的腺体,幸好没感染,否则一旦真菌感染了,你知道会有多麻烦吗……?” “……我只是个beta。” 陈让闭着眼睛,等到恢复了一点力气,才张开道,只是喉咙干涩的很厉害,每说一句话都在刀割。 “是个beta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尤其腺体。”秦浔说了一大堆都是埋怨陈让的话,但末了,他顿了顿,小声道:“不过谢谢你。” “正是因为你这么做,阿渡的腺体才保住了,他伤势不重,比你早一些醒。” “只是……”秦浔抿了抿唇,看着浑身伤痕的陈让。 陈让进入抢救室的时候,医生开出了诊断书,体内有不属于他的液体,尤其是下部和喉咙部摩擦过多,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困难,而且双膝盖里钉子嵌入的时间过长,日后可能无法长时间行走,也许……陈让会需要复建。 双手的骨折得到即使的救治,问题不是很大。 最严重的还是要数…… “医院……关灯了吗?”陈让费力的睁开双眼,茫然地眨了眨眼,指尖不安分的抓着床单,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一把老旧的风琴,“为什么,这么黑?” 秦浔浑身一震,外头阳光正盛。 陈让已经昏迷了一周,前面情况好转了,才转入了普通的病房,医生说是他长时间被拖曳着走,脑袋一直撞击着地板,加之失血过多,腺体又被破坏,器官均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撞击,大脑里有一块淤血,最严重的莫过于陈让会失明。 秦浔一直在等陈让醒来,他想尽力避开这个最坏的结果。 可是,在听完陈让说的这句话的时候,他浑身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秦浔漫长的沉默使得陈让慌张起来,他瞪大眼睛,却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喉咙如同烙铁般疼痛,说的急了,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关灯了。”秦浔强压下情绪,尽力放轻了声音,陈让现在病情还没有痊愈,不能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现在在晚上呢,所以关灯了,别害怕。” “没有事情的。” 秦浔想要伸出手去拍拍陈让的肩膀,他的手刚伸出去,闻到了那股雪松味,动作僵在半空,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阿渡的腺体现在没有事情,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好。” 秦浔安慰了下陈让,给他打了安睡剂,看着陈让入睡,才走出了病房。 他想到了把陈让送入手术室,手术结束后,医生脸色难看地对他说,“秦先生,陈先生这是被人侵.犯了,而且还遭遇不同程度的殴打,我们准备立刻报警……” 秦浔制止了他,“燕家会全权管理这件事情的,你们只要救治他就好。” “给他打高浓度信息素。”秦浔想到了燕云渡的吩咐,叹了口气,说道。 医生脸色骤变,“他一个受损的beta,如果强硬打S级的高浓度信息素,反而可能会变成……” 反而可能会造成神经的损伤,轻则有智力障碍,重则失去生命。 “一切责任,我来担任。”秦浔把手中的试管递给医生。 这是他调出来可以中和信息素的液体,如果真的按照燕云渡那个疯子的要求来,陈让早就死于一旦了,不死也残。 秦浔本以为自己调和的刚好中和,不至于伤害陈让的身体,但还是没想到,最后信息素的注入,还是导致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秦浔往着熟睡的陈让,既便打了药剂,在睡梦中他的身体还是不自觉的颤抖着,似乎经历了什么梦魇。 “少爷。” 秦浔转身,看见了站立在长廊尽头的燕云渡。 青年身子修长,一身素雅的白袍,长发挽起,眉间一颗红痣鲜艳如血,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惹了一地细碎的金光。 秦浔有片刻的恍惚,赶忙垂下脑袋,恭敬答道。 “嗯。”燕云渡靠在窗台边,风吹起他的碎发。 “让让醒了?” 他声音儒雅,与昨晚披头散发,双眼猩红的疯子判若两人。 “……是,”秦浔说,斟酌了两下,“只是情况不太好。” “身上多处骨折,腺体割破,脏器有多处的损伤,现在更是失明,不确定多久会恢复。” 燕云渡拧眉,修长的指节重重地敲打在窗台边,他低声说:“那个疯子!” “仅仅是才出现几天,将让让搞成这个样子。” 在他后期将陈让抓回来囚禁的时候,也知道那个疯子有很多方式折磨陈让,但从没有一次像如今这样,将陈让折磨进了icu,甚至造成失明的现象。 事情似乎往燕云渡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他面色难看起来。 “那时候我都成那样了,下的命令你怎么敢遵循的?!” 燕云渡转身,一巴掌打在秦浔的脸上,他面色冰冷,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格外长。 那个疯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不可能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在强行注入S级的alpha信息素,会对陈让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陈让还没有完全对他敞开心扉,计划一下子全被这个蠢货打断了。 燕云渡胸膛强烈的起伏,手臂的青筋暴起,尽力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闭上了眼睛,隐忍下去所有的情绪,仿佛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平静、温柔的燕云渡。 “对不起,少爷。”秦浔的脸被他打在了一侧,整个人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游乐园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章乡和她女儿拿了钱,在回去的路上落河,警察鉴定为意外失足。” 燕云渡漫不经心地扫过手机上的女人和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漂浮在河上,还有一个棕色的布偶熊。 “诶?这是燕家那个游乐园吗?” 郑文基看到微博上正在播放着游乐园失火的事情,他低着头,紧促着眉头。 没看到自己撞到了一个小孩。 小孩灰白色蜡纸的皮肤,双眼凹陷下去,手臂内侧布满静脉分布的针孔,显然是上了瘾。 郑文基拧着眉头,嫌恶的快步走快,却被小孩抓住了衣角,小孩面部的肌肉不协调的抽搐着,“给,给钱——” 郑文基本想一脚踢开这个小孩,只是在看清小孩面容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个瘦骨嶙峋,明显吸了的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将陈让推入池塘的石墩子。 手机中的视频号刚好转播到游乐园的事件,主播提了一嘴:“燕氏董事长燕绥表示,会积极调查事件……” 好像某个字眼刺激了石墩子,小孩浑身颤抖起来,猛然尖叫一声,连手上的包布也不要了,整个人以诡异的姿态跑开。 郑文基从包布里面,发现了一截女人的长发,他低头看了看手机里播放的视频,和石墩子的反映。 眸光闪了闪。 或许这次,他可以换个方式拯救陈让。 第58章 门外值夜班的护士在换着输液瓶,白炽灯在走廊的尽头发着光芒,消毒水的气味像是一层薄薄的冰,慢慢地爬上墙壁,悄无声息地弥漫在医院的各个角落。 陈让睡得并不好。 燕云渡静静地坐在陪护床上,眸光低垂,他的指尖拧开陈让蹙起的眉间。 冷汗从陈让的额间落下,沾湿了枕头,他身体在颤抖着,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呜——!” 陈让一个寒颤,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身边,但他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不论他如何瞪大眼睛,连物体的轮廓都看不见。 指尖攥紧了床单,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泛着白。 “阿……阿渡?” 燕云渡沉下眼眸,凝视着面前的陈让,清秀的小脸暴露在燕云渡的目光之下,清瘦的腕骨从过宽的病服中透出来,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脸上的茫然无措,整个人如同暴露在猎人枪口下的小鹿,唇瓣被咬的发白,那双涣散的眼睛瞪大,想要拼命找寻他的踪迹,喉头发着哭腔,眼尾逐渐泛起漂亮的红色。 “是……是你吗?” 陈让小心翼翼地往着他那边挪动,无意识的往燕云渡的掌心里蹭。 他像是渴望燕云渡的回答,像一只幼兽,对眷恋的人拼命的呼唤,“你,你说说话好不好,好黑,好黑,呜——” 燕云渡眼中欲色沉沉,这副可怜之际的模样与那晚重叠在一起,燕云渡的喉头滚动了两下,才缓声道:“我在。” “呜——” 陈让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往他的怀里拱,浑身颤抖着,他的双手冰冷,拼命往他的怀里钻,疯狂的汲取着燕云渡身上的温度。 “我看不见了,阿渡,我看不见了……” “好黑,好黑……” “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怎么办,怎么办,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妈妈妈妈,让让好害怕,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呜……” “让让,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燕云渡把陈让紧紧抱在怀里,声音轻柔,掌心一次又一次的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指尖略过被纱布贴着的后脖颈,惹的陈让身体泛起阵阵战栗。 燕云渡的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他紧攥着床单的手指,温热的掌心慢慢地包裹住他僵硬冰冷的指节,一点一点揉开僵硬。 “跟着我一起呼吸,让让。” 燕云渡的声音很好听,给大脑一片空白的陈让带来一丝稳定剂,他低头靠近,让陈让跟着他的节奏频率走。 陈让急促的呼吸逐渐稳定了下来,眸光无神,但情绪却是平静了许多。 他们两个人的呼吸交融,陈让看不见,只要他一抬头,他就可以吻到燕云渡。 燕云渡引导着陈让的手贴上自己的胸膛,跳动的心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节奏,“抬眸,让让。” 陈让的指尖蜷缩起来,听话的抬起头来,撞上了那双温热的唇。 燕云渡克制着自己,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但他的动作却是温柔,扣着陈让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含吻着他的唇。 “不要——!” 陈让应激地推开燕云渡,整个人如同受惊的鸟儿一般,刚平定的情绪又剧烈起来,他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包裹着自己,蜷缩起来。 “滚……” “别碰我……” “好脏,好脏——” 他想起了那粗暴的夜晚,男人粗暴的动作,将东西塞入他的嘴里,喉间磨破出了血也依旧不肯停歇。 “救救我救救我,好恶心,好恶心……” “谁来……谁来……” 燕云渡的手僵在半空,面色难看,这是在这个世界,他第一次被陈让以强硬的姿态拒绝。 陈让发出尖锐的哀鸣,他疯了一样摩擦自己的嘴唇,似乎要磨破皮才肯罢休。 眼见陈让的嘴唇要磨破出了血,燕云渡隔着被子将他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错了,让让让让。” 燕云渡隔着被子,杂乱无序的亲吻着陈让凌乱的头发,“宝贝不怕不怕,那个人不在,不在,是我。” “是阿渡,是你的阿渡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了。” “你安全了,不要害怕……” 燕云渡一直说着我在你的身边,不要害怕的话。 陈让恍若察觉到,探出脑袋来,眨着无神的双眼,小声说道:“阿渡,是我的阿渡吗?” 他的样子着实有些异常,上一秒还是害怕抖如筛子,下一秒却是满心依赖的模样。 “是我。”燕云渡亲了亲他的眉眼,轻声道。 “不要抛弃我,阿渡,不要抛弃我……”陈让的记忆混乱,忽然冲入了很多的记忆碎片,很多不是他,但又是他的记忆冲刷而来,他喃喃道:“我会是一条很乖的狗,不要抓回我,我会听话的。” “放过……放过郑文基他们,我会很听话的,不会再逃跑了……” 燕云渡抬起手触碰陈让的脸颊,陈让似乎感应一般,整个人猛然尖叫起来,颤抖着身子想要退后,但又硬生生忍住了自己这股冲动,他哆嗦着把自己的脸贴在燕云渡的掌心中,讨好道:“老,老公……不要打我了,不要打我,让让会乖乖听你的话,乖乖做老公的小母狗的……” “系统……系统在哪儿,攻略任务还有多久……”陈让说的话一段又一段,根本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但他却会是乖乖呆在燕云渡的怀中,任由燕云渡的指尖摩梭着他脆弱的后颈椎骨。 在陈让看不到的地方,燕云渡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扩大,月色恰好掩盖了他眼中癫狂的亮色,他近乎痴迷地嗅着陈让发间的味道,眼底是遮盖不住弥漫出的愉悦。 ——如果永远困在这片黑暗里,是不是就会像这样一般,永远依赖他? 他低声和孩子一般哄着陈让。 ——怎么,你还不是得感谢我? 脑海中蹦出那道不屑的声音,燕云渡面色不变,甚至还低头亲了亲陈让的额间。 ——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被你困住? ——瞧瞧你这副样子,真虚伪,真令人作呕。 ——那又如何,起码现在他是呆在我的怀中,你真是不要命,信息素再加重一点,他就会丧命。 ——你让他丧命的事情还少吗?地下室留存着他多少具身体,不用我多说吧。 那道声音冷哼了下。 ——不过……宝贝恐惧的模样实在是太美了。 燕云渡的指腹碾过陈让咬破的唇瓣,燕云渡再也忍不住,发出粗喘的呼吸。 他的小瞎子被恐惧蚕食理智的模样,拼命往他怀中钻的模样,比任何的艺术品都令他心醉神迷。 …… “让让,我们回到家了。” 燕云渡推着轮椅,小心翼翼地牵着陈让往沙发上走。 陈让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失明的事情,这几天来,他食欲不好,都是燕云渡哄着他吃的,整个人瘦削了一大圈,肌肤莹白,那是一种很不健康的颜色。 陈让拒绝和燕云渡之外的所有人交流,整日把自己封闭起来,甚至燕云渡想要亲吻他的时候,他会整个人发疯似的尖叫起来,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燕云渡自然是希望看到这样的陈让,但绝不是现在,他要的陈让,是主动的抵抗外界所有的人和事物,知道外面都是危险的,只有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而不是连他都拒绝。 “让让,你在这里坐着,听一会儿电视好不好?”燕云渡说着,调出电视一个轻松娱乐搞笑的节目。 “……” 燕云渡还没有走开,陈让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声哀求道:“阿,阿渡,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 燕云渡蹲下身,直面他那双无神的眼睛,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不会离开你的,宝贝。” “但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是不是?” “郑文基前面打电话给你了,我替你接了,他说能不能来找你?” “还有江喻。”燕云渡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耳畔,指尖轻轻梳理着陈让额前散落的碎发,“除了我以外,还有人在担心你,所以你也要走出来,好吗?” ——骗你呢。 燕云渡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愉悦,看着陈让无意识攥紧的手指。 ——越是想挣脱这片黑暗,就越要把你拉回深渊。 毕竟,自由的另外一面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陈让抿着唇,长长的睫毛不安分的颤动了下。 燕云渡近乎痴迷地注视着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内心翻涌着扭曲的快意——多美啊,这只迷途的鸟儿扑棱着翅膀想要逃离,却不知笼子的金栏早已镀上了毒。 听到江喻的名字,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眼,半响,他才慢慢地点头,声音带着颤抖:“好,但……但是你要在我身边……” “好。”燕云渡亲了亲他的眉眼:“现在让让真的是越来越会撒娇了,乖,把药吃了。” 他端起水杯,水面倒映出自己温柔到极致的笑脸,眼中的愉悦下却是酝酿着黑暗的风暴。 等陈让真正尝过自由的滋味,再将他重新推入黑暗,那时候的崩溃该有多么令人沉醉啊。 那会是他更上一层楼的完美作品。 第59章 “阿渡,这是什么……药?” 药丸在嘴里入口即化,苦涩的味道在唇舌中弥漫开来,苦的他忍不住蹙了蹙眉,抗拒的别过头去,不想吃剩下的一个药丸。 “可以让你快速康复的药。” 燕云渡把手中的水杯抵住在陈让的唇边,陈让不自在的往旁边挪动了下,他实在是不习惯别人照顾他,一向都是他照顾别人,“我自己来。” 他眼睛看不见,错过了燕云渡脸上的神色。 “让让……” 燕云渡看着陈让吃下最后那颗蓝色的药丸,眼尾上扬,揉了揉陈让的头发,这时候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燕云渡剩下的话。 “呜——” 陈让被吓得呜咽一声,忍不住攥紧了燕云渡的衣角。 “陈让?” “陈让,我们来看你啦。” 门口的可视器显示出郑文基和江喻站在门口,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些东西。 “我去开门。” 燕云渡低声道,陈让咬着唇,手指一点一点松开了燕云渡的衣角。 他丧失视觉后,其他的感官是更加的敏锐了,门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更像是一阵阵的轰鸣,在他的耳畔回荡着,他忍不住萧索起来,捂着自己的耳朵,同时瞪大眼睛,往着动静,玄关处的方向。 “陈让——” 门开的时候,郑文基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么慢才开门……我去,燕,燕会长……” 江喻对上燕云渡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攥紧了怀中的花束,扬起笑容,“燕会长好,我们来看阿让。” 燕云渡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往后退了一步,让他们进来。 “呃啊——” 江喻刚迈开一脚,他重心不稳,身体仿佛是压了千斤顶,整个人往前倒去,顺带着郑文基都被绊倒在了地上,玄关处铺了厚重的地毯,才避免发出很大的声音,但即便如此,陈让还是小声地发出叫声。 “江同学,进来的时候请务必小心点。”燕云渡脸上带着笑容,关上了门,长发垂落,遮盖了他眼中的神色。 江喻鼻尖萦绕的全都是雪松的味道,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消失,紧咬着嘴唇,忍着不发出痛吟来。 同样身为Alpha的他知道这是什么—— 信息素压制。 他是A级的Alpha,在C国都是非常稀少的,能用信息素压制他的,无非就是比他信息素等级高的。 而比A级等级还要高的,只有—— S级。 但同样身为Alpha,却对信息素过敏的郑文基却没有事情。 江喻一下子明白了,燕云渡这是对他的警告,他闯入了一个S级Alpha的私人领域。 并且他被认为是在觊觎他的伴侣。 江喻面色难看地拧起了眉,郑文基扶起他,对着燕云渡抱歉笑笑:“抱歉,燕会长。” “阿让——!” 郑文基不知道陈让发生了什么,他兴奋地拿着家里的土鸡蛋,想要靠近陈让,和他一起分享家里的小动物之际,在他靠近陈让的那瞬间,陈让身体哆嗦了下,面色苍白,是一副病重的模样,他不由得停下了话题,试探性地想要伸出手去摸陈让的额头,“没事吧,阿让?” “没,没事……” 陈让勉强扬起笑容,避开了郑文基的动作,他的双眼无神,“你说的鸡蛋,我想要摸一摸。” 郑文基刚忙把鸡蛋放置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刚下的呢,还带着……温……热……”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陈让拿起手,到处摸,明明他就在陈让的面前,但是陈让好似看不见他一般。 他的脑海中猛然跳出来一个念头,惊得他忘了下面说的话,过了一分钟,陈让总算是摸到了他手中的鸡蛋。 陈让拿起鸡蛋,放在鼻尖闻了闻,笑着对郑文基说:“是正宗土鸡蛋,我家养鸡那会儿,就会有这种味道,而且还是热的。” 郑文基对上那双无神的眼睛,心中海浪滔天,他喉头苦涩,“对啊,这个还是我在自己去抓的,那鸡还扑棱着翅膀来追我。” “是的,我们过年的时候会拿鸡蛋去外面换豆子、年糕……” 陈让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面,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多事情。 郑文基却是忍不住,泪落下来。 他也是为数不多知晓真相的人之一。 先前他就告诉过陈让不要太靠近于燕云渡,在先前每个世界开始,陈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发了疯拼了命一般去追求燕云渡,既便身份再为悬殊,燕云渡再如何拒绝他,冷淡对待他,看到他被人欺辱,也只是冷眼旁观。 陈让仿佛是被下了什么咒,一旦看到了燕云渡,整个人就会变了一个人一般。 郑文基以为这个世界会有好转的,起码陈让没有一开始看到燕云渡就扑上去,而是仔细聆听了他的话语,认真的点了点头,说自己会保持距离的。 燕云渡也不似先前那般疯癫的模样。 郑文基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各自安好,度过属于各自的人生。 但是现在—— 他看着失明的陈让,还有他一靠近,或者声音一大,身体就忍不住哆嗦的陈让。 郑文基内心溢满了苦涩,他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声线却是毫无变化,道:“你们是不是要去暑期项目呢?” “可惜了,我家里有事情,不然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暑期项目的。” “阿让,你不要去……” 郑文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郑文基。”燕云渡从厨房探出头来,漂亮的眼眸一眨一眨,里面惹了一地细碎的金光,“过来帮我一个忙。” 郑文基顿了一下,应道:“欸好。” 把手中的土鸡蛋塞给了陈让,起身去了厨房。 客厅只剩下陈让和江喻。 江喻摸了摸鼻子,那股威压还刻印在骨子里,他现在有些抗拒和陈让讲话,但是陈让拜托他的事情还是要做到。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陈让,陈让察觉他的靠近,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我很快说完,你不要害怕。”江喻抬头看了看厨房,郑文基正帮着燕云渡做东西,他低下头来,调出手机的视频,想给陈让看,视频放了一会儿,陈让都没有反应,他才反应过来陈让已经失明了,根本看不了他的视频。 “先前你拜托我的那件事。”江喻轻声道,将视频快进到一个地方,“这里是一个人影,是他将监控安到你的宿舍,很隐蔽,除了专业的人士,一般的人根本找不到买这种监控的途径。” 言外之意,监视你的人很有可能是有权有势有钱的。 “……” 陈让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个男人的声音,小声地啜泣起来,强力压下尖叫的冲动,让混乱的大脑紧绷着神经听着。 “多,多少个……摄,呕,摄像……头?” 江喻沉默了下,他根本不敢说,在陈让靠着的那面墙,用特殊的仪器一搜,整面墙毫无缝隙的,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点。 江喻在去查找的时候,整个人都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凝视着面前失明的清秀青年,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人,有怎样的执念,才会做到这种地步,这个青年,到底是招惹了谁?竟然落到这个地步。 “你说,江喻。”陈让强撑着精神,吸了吸鼻子,无神的眼睛空洞洞地望着江喻,竟然让他的身体一瞬间起了凉意,“我可以支撑得住。” “蜂窝状密排理论,”江喻顿了顿,面色凝重道:“少说也有快一百多个……” 其实的数目比这个还要多得多。 江喻起初排查的方法很普遍,能发现的摄像头不多,还是奚抉一句话点醒了他:“阿让和我经常走这个路线,这些日子他不在,我可无聊了。” 路线? 江喻想到,他规划了陈让最经常走的几条路线。 在最后计算总数的时候,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单单是在宿舍,甚至在陈让固定时间排便的厕所、食堂吃饭的位置、兼职的地方、去图书馆外面喂小猫的位置,甚至在荒废的花园都发现了不同数量的摄像头。 这得花费多少的人力、财力,还得对陈让有多少的了解和耐心,才能做到这个步骤? 这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已经是处于精神病人的范畴,甚至已经触及了法律的界限了。 “……” “我发现这个人影,高个子、有点像……”燕云渡的名字还没有说出来,陈让忽然捂着耳朵,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抽泣声。 “啊——!” 他的手指死死抠着自己的太阳穴,整个人被电击般抽搐起来,向后蜷缩着。 “是他,一定是他……”破碎的句子含糊不清,陈让的眼球不正常地快速转动,仿佛从虚空中看到了什么可怖的画面,膝盖受损的他根本没办法站立起来。 ——小母狗是不会直立的。 “他,他在看着我,他,他要来了。”陈让苍白着神色,冷汗浸透的刘海黏在煞白的了脸上,每一次抽气都带来整个胸腔的震颤,“听声音,是他,他要来了……” 江喻被他吓到了,整个人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耳边是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都是摄像头,都是……”陈让失焦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声音陡然拔高成凄厉的哭嚎:“滚开,滚开!” 江喻想要双手去触碰陈让,却被陈让一掌推开,陈让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似乎是想要抓到什么,“阿渡,阿渡……” “救我,救我,我好害怕——” “到处都是摄像头,他在看我,阿渡,求求你,你在哪儿……带我走……” 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痛是的,喉咙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直到他被抱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雪松的味道,他拼命地拱入燕云渡的怀中,哭的满脸泪水,气都喘不上来,泪珠挂在睫毛上,时不时还带着咳嗽,但紧紧抓着燕云渡的衣领不肯松手。 “怎么哭的这么可怜。” 燕云渡毫不避讳地在江喻的面前亲了亲陈让的眼尾,将泪珠卷入舌尖。 “我在我在。” “是不想和朋友说话了么?” 朋友这两个字似乎是什么禁忌词,陈让萧索了下,又有要哭的趋势,呜咽着说:“不要,不要,要回家——” “要回阿渡的身边……” 燕云渡咬着耳朵,轻声笑道:“这才是我的乖宝宝。” 第60章 宋管家站在门外,透过半掩的门缝,看见那个曾经连衬衫袖口都要专人伺候的少爷,此刻正在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给坐在床上那名青年套上袜子,甚至细心地用手指抚平上面的褶皱,细长的指节轻轻抚摸在白嫩的脚踝,生怕把青年弄疼似的。 他家少爷,生来就是尊贵的主儿,卧室上那块地毯是从Y国空运的手工丝绒地毯,喝的茶都是武夷山有价无市的茶叶。 宋管家清晰的记得,在少爷十岁的那年,因为佣人不小心给他的衣服熨烫出了一个折痕,他家少爷眯了眯眼,当场辞退了佣人。 唯一的继承人,应当是被人捧在云端上供着,何曾需要半跪在那儿,弯着腰去碰别人的脚? 要是半年前,有人给宋管家描述了这个场景,宋管家只会觉得这个人疯了。 可现在…… 宋管家不得不再次审视面前的这名青年。 半年前,他紧急接到一个通知,燕云渡在半年前的游乐园那场大火里受了伤。 燕云渡是先生和夫人唯一的孩子,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 宋管家不忍心夫人再次被迫怀孕,生下一个……他的孩子。 他陪伴燕云渡身边照顾,陪伴在他长大,庆幸的是,少爷没有长成先生那般的模样。 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孩子。 在这半年里,宋管家从老宅来到这个别墅,这座别墅偏僻,地处茂密的森林之中,连导航都容易迷失在这片森林里,物资都需要直升机送过来才可以。 宋管家不明白为什么少爷要建立在这么一处偏僻的,与世隔绝的地方。 在他看见少爷对青年的态度,和那双眼睛的时候,宋管家好像明白了一点。 “少爷,我来吧。”宋管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少爷抱着那名青年,那名青年歪头,紧紧靠在少爷的怀中,满脸的乖顺。 “嗯,你下去准备午饭吧。”燕云渡抱着陈让,顿了顿:“来个番茄炖牛腩,还有炒拉条,炒拉条不要洋葱,加点香菜,在准备一个优酸乳。” 宋管家愣了一会儿,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停止想要问燕云渡的冲动,他应了声是。 少爷自小就很讨厌看见任何红色的蔬菜,比如番茄,上次有个仆人不知道他的禁忌,煮了一碗番茄鸡蛋汤,燕云渡看见了,面色冷淡的将那碗热气腾腾的汤直接倒在了仆人的身上,造成了烫伤,直接送入icu才抢救过来。 少爷怎么会让他准备番茄炖牛腩……? “阿,渡……” 陈让声音尖细,面色虽然还是苍白,但比先前要红润了很多,他眨了眨那双无神茫然的无神,伸出指尖,摸到熟悉的下巴,才松了口气,“你不是不吃番茄的么?” “昨晚不知道谁拉着我的衣服,撒娇说要吃的。”燕云渡鼻尖蹭在陈让的发间,那里布满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他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陈让在那次之后,对于见外人内心有恐惧,眼睛失明,整个人在极度的崩溃之中,甚至有抑郁的倾向,他被迫休学,这半年一直由燕云渡照顾他。 “阿渡……” 陈让被燕云渡抱在了椅子上,唇边递来温热的汤,燕云渡吹了吹,喂给他。 这个番茄的味道似乎不太一样? 陈让已经习惯了,这半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味蕾退化了,还是什么,吃的食物里面总是有股独属于药物的苦味。 这副独属于番茄的酸甜味让陈让的眼睛骤然瞪大了,他的眉毛抬了起来,还咂了咂舌,“这个好好吃哦。” 燕云渡的眸光暗了下来,晦暗不明的盯着陈让的脸。 陈让还在回味,他伸出手,“阿渡,我还要吃,唔——” 陈让剩下的话都被燕云渡堵在了喉头,燕云渡熟练的撬开他的唇舌,汲取独属于陈让口中的温暖,直到把人吻的喘不上气来才肯放过他,末了在咬了咬他的下唇,指腹拂去他唇角的涎水,“嗯,是很好吃。” “你……” 虽然这半年,他们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每次都是在最后一步,陈让实在是过不了心里的阴影,除此之外,亲吻不知道亲了多少次,但陈让还是会忍不住害羞。 他红着脸,被吻的喘不上气,气喘吁吁的靠在燕云渡的怀中,等能缓过来气儿,才红着眼尾抬起眼。 他的视力比半年前有了一些好转,可以模糊的看到一些光线,虽然还是看不清,但不完全是黑暗的了。 “我想……回学校,好不好?” 自从失明后,陈让其他的感官分外的敏感,他立刻感知到燕云渡的呼吸有一瞬间轻微的停滞,随即燕云渡的指尖拉开了他的裙摆,这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现。 这半年,为了方便行走,燕云渡将陈让所有的衣服换成了裙子,各种各样的都有,甚至过火的时候,燕云渡会压着陈让,强迫他主动掀开裙子,祈求他的垂怜。 陈让乖顺的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喉结,软着声音说:“我已经不害怕其他人了,我想念他们……” “有我陪在你身边,不好吗?”燕云渡似乎又恢复以往的模样,只是失明的陈让看不到他眼中翻滚着的阴云。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被铁链缠绕的铁门,思考着要不要重新将狗圈子套在陈让的脖子上。 “好。”陈让不断的亲着燕云渡的喉结,起身,跨坐在燕云渡的双腿上,乖乖地露出后颈,上面布满了牙印,但信息素留在他身上的时间留不长,无时不刻彰显着陈让是个beta的事实,“你咬咬我,咬咬我……这里好痒……” 这是他惯用的撒娇方式,陈让从这个半年来不断的摩梭,只要每次他这样,燕云渡就会心软。 燕云渡如他所料那般,撩开了他到肩膀的长发,露出犬齿,狠狠地在那鼓起的腺体上咬了一口,酥麻中带着轻微的痛感,陈让这半年来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他闷哼一声,却还是乖顺的仰起头,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别人。 “为什么忽然想要出去了?”燕云渡咬了一口腺体后,又在上面慢慢反反复复地舔舐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肌肤上,那块肌肤有些痒。 “这里只有你和我,你不喜欢我为你建造的家吗?”燕云渡轻声道,指尖摩挲着陈让的下巴,那是一个抚摸宠物的惯用动作,“我什么都为你打点好了,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不,不是……”陈让只觉得燕云渡说的话很奇怪,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了,“我只是……只是……” 他说不出想要离开燕云渡这种话。 因为这半年一直是燕云渡在照顾他,于公于私,他说这种话都是不合适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麻烦了燕云渡很久了,而妈妈从小给他灌输的就是人要自力更生,不能成为依附于别人的菟思花,不靠自己双手挣钱的人是很丢人的。 而且他现在视力模糊,可以看清一些东西了。 “好。” 燕云渡没有再多追问,而是释放了一些安慰的信息素,让陈让的大脑变得晕晕乎乎。 “我给你自由。” ——当然是有代价的。 “要不要我让郑文基他们来家里给你补补课?” 春季开学已经一个月了,陈让现在回去复学还来得及,前面的基础可以找人补上。 “可,可以吗……?” 陈让抬起那双水汪汪的眸,捂着自己被咬的布满牙印的腺体,带着期待问道。 他知道燕云渡不喜欢他接触别人。 先前在一个阴雨天,奚抉来家里找他玩,恰巧那时候燕云渡不在,陈让对接触外人这件事情已经不是那么恐惧了。 宋管家怕陈让无聊,刚好得知奚家小少爷是他的舍友,当即把人接了过来。 奚抉来时带着一身雨汽,发梢还滴着水,却笑得像个小太阳。 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塞进陈让手心:"喏,你以前最爱吃的。" 陈让看不见,但却能感知到手掌心糖的形状,是他最喜欢吃的那家。 “你前面和我说蓝色锡纸包裹的,放在嘴里含久了,就会变成鸭子味道。”奚抉想了想,忽然苦起脸来:“我一开始不明白那是什么味道,好冲啊,还带着酸的——” 陈让可以想象出系抉那个模样,不由得笑了。 奚抉见状,更是变着法子逗他开心,甚至夸张地模仿起教授讲课的样子,惹得陈让肩膀直颤,苍白的脸颊终于浮起一丝血色。 “陈让,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奚抉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以后要多笑笑才行——” 话音未落,客厅的温度仿佛骤降。 “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燕云渡站在那里,西装革履,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雨珠。 他的目光落在陈让微微扬起的嘴角上,又缓缓移到奚抉搭在陈让腕间的手指和掌心那颗蓝色的糖果,眸色一寸寸暗了下去。 奚抉莫名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收回手。 陈让的笑容僵在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 燕云渡缓步走近,他伸手,轻轻抚过陈让方才被触碰的手腕,力道温柔,陈让身体却下意识的一颤。 “奚小少爷。”燕云渡微笑,眼底却一片冰冷,“让让身体不太好,这么冷的天,他要休息了。” 逐客令下得礼貌又残忍。 奚抉离开后,燕云渡将陈让抵在落地窗前,他的裙摆飞扬,指腹重重碾过他唇角,力道不轻不重,却像是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这么开心啊宝贝?”他低语,呼吸喷洒在陈让耳畔,“平日里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呢?” 窗外雨声渐大,掩盖了陈让细弱的呜咽。 ——那天晚上,他的腺体被咬得发肿,燕云渡在他耳边温柔低语:"下次再让别人碰你,可就不止这样了。" 从那之后,陈让再也没见过奚抉。 而他的手机里,所有联系人的名字,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阿让?” 陈让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神经紧绷,有些局促,动作缓慢地抬头冲着声音那边的方向。 “你复学啦?”郑文基面带惊喜,但想到半年前他去看望陈让,陈让那副恐惧抗拒他的模样,刚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堪堪地虚浮在陈让的身体外侧,以免陈让跌倒。 “……嗯。” 陈让还是有些不习惯,身体的肌肉下意识的紧绷,但想到这是一直关心他的郑文基,他尽力放松,只是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燕云渡呢?” 郑文基偏过头,没有看到燕云渡的影子,按照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放心的把陈让单独的一个人放在树下。 “他去帮我办手续了。”一提到燕云渡,陈让的声音就染上了层层的欢快,这让郑文基的心往下沉了沉,“不过可能要麻烦你帮我补习一下了。” 陈让想了想,握紧了手中的盲杖,往前敲了敲,“开学一个月了,上个学期的内容我忘得……实在是差不多了,你……嗯……” 他吞吞吐吐道,毕竟他对郑文基又那么抗拒,现下开口找他帮忙,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你为什么不找他?” 郑文基看着那双无神的双眼,他一开始就警告过陈让,不明白为什么陈让又要去招惹燕云渡,现在又来找自己? “我麻烦他太多了。”带着墨镜的陈让抿了抿唇,“我不会很麻烦你的,我现在可以依稀看清一点东西,只是需要带上一个辅助的眼镜,近距离看东西是没有关系的。” 这个abo世界,不仅仅是观念比他原先的世界先进,还有医疗技术上也比旧世界的先进。 先前燕云渡带他去复查,医生先是查看了他的腺体情况,尔后又看了他的复查报告,告诉他眼睛正在逐渐恢复,本身就是因为外部的因素加上自身心里的抗拒,才会导致短暂性的失明。 陈让在诊室里还问了医生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总是咬我的腺体,还要注入信息素呢?”陈让不解,“我只是个beta,不会被标记,一个Omega为什么要一直咬我的腺体?” “Omega……”医生看了看站在诊室外,对着他微微一笑的燕云渡,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陈先生,燕先生是个S级的Omega,您先前是不是有绑住他进行信息素的恢复?” 陈让点了点头,他的腺体现在还是会定期的注射燕云渡高浓度的信息素,整个房间里面都是浓重的雪松味。 长此以往,他的腺体会发生变化,从而染上燕云渡信息素的味道,标记上燕云渡独有的痕迹。 “信息素在我们的身体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它被誉为生命的奇迹,因此……” 医生说了一大堆陈让听不懂的理论,最后的结论是:“您长期注射高浓度的信息素,您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将它当作自身的一部分,所以您需要定期接受您伴侣的‘浇.灌’,信息素布满您的全身,有助于视力的恢复。” “伴,伴侣……”陈让忍不住红了耳框,小声反驳:“才,才不是呢……” 现在的他,哪有这个资格呢? 郑文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有一点陈让没有说错,他现在浑身上下布满了燕云渡的信息素,隔着厚重的隔离口罩,都可以闻到雪松味,让郑文基浑身难受。 “让让。” 燕云渡手臂环绕陈让的腰间,陈让转头,熟练的垫着脚尖,攀着他的脖颈,仰头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吻,好似他们之间已经做过了这种事情无数次了。 “回来啦?”陈让戴着墨镜,视线还是一片黑,他只能戴着一个特定的仪器才能勉强看清一点点,平日里不方便戴着,他用手熟练的摸着燕云渡的额间,那里出了细密的汗,听着燕云渡急促的呼吸,他小声道:“不用跑这么急的,我又不会跑,一直在这儿等你呢,这大热天的……” “这不是想早点看见你呀。” 燕云渡语气轻柔,两个人如胶似漆的粘糊了一会儿,燕云渡仿佛才发觉郑文基站在他们的面前,“郑同学,不好意思,才看见你。” “让让,你前面想和我说什么?” 燕云渡对郑文基抱歉地笑了笑,低声问他。 “我……补课的事情可不可以拜托文基来?”陈让抬起头,瞪大眼睛,似乎想从墨镜下看清燕云渡的神色,他惴惴不安道,指尖拉着燕云渡的衣袖。 “可以啊。”燕云渡笑着道:“不要这么紧张,能让你高兴的事儿,我当然是允许的。” “只是说好了,这次复学是有条件的,”燕云渡道:“不能在住校了,你眼睛不方便,我在校外买了一套房子,很近,住那儿。” 陈让的心一沉,神色不自觉的僵硬了一瞬,他本身复学的原因除了想要再次回到大学校园以外,还有就是想要再去接触其他的人。 燕云渡对他很好。 陈让感觉的到。 但更多的是—— 恐惧和窒息。 明明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个经历,可是为什么灵魂深处带来对黑暗的恐惧、战栗,脑海中尖锐着喊叫他要逃跑,离开这里,离开燕云渡的身边。 为什么? 陈让想起了系统一开始警告他的话…… 他忽然不敢确定了。 他想要有片刻的喘息。 让他的胡乱的大脑有片刻的停息。 陈让不想胡乱猜测一个人,系统在这半年稳定了很多,起码是他一叫就会出来的程度,可是系统似乎变了。 又好像没有变,依旧是那个清脆欢快的少年音,但他每次问道有关一开始系统的提示,系统会告诉他:“那是先前系统根据多人计算燕云渡的攻略性来计算的,宿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陈让每每此刻,眼前就会浮现那个流着血泪,让他逃跑的少年—— 那是谁? 为什么他要逃跑? 太多太多的谜团围绕在他的脑海中,陈让的大脑几乎要爆炸了。 “说话,让让。” 燕云渡的嗓音低了一些,指尖轻轻搔刮着陈让的皮肤,陈让一颤,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仰起脖子,讨好地亲了亲燕云渡的脸颊,面上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惶恐,“别,别……” 别打我…… 他喉头滚动了两下,将这三个字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抖着声音说:“好,好,我听话的,我听话的。” “乖。” 燕云渡愉悦地勾起唇角,摸了摸他的脖颈。 “那我们先回去了。” 燕云渡一把抱起陈让,陈让抱着手中的盲杖,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和郑同学说再见,要做一个有礼貌的乖孩子,让让。” 陈让从燕云渡的怀中探出脑袋,他看不见,只能胡乱的伸出手挥手:“再见,文基,明天见。” “……明天见。” 郑文基看着那辆黑车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郑文基重重呼出一口气,“喂,秦浔。” 秦浔被他约了出来,看样子还是刚从校医院出来,连白大褂都来不及换下,“文基。” “我见到陈让了。”他一开口就让秦浔想要说出的话堵在了口中。 “你不用瞒我,燕云渡是不是没告诉你,在你进入这个计划之前,担任他医生的人,一直是我。” 秦浔瞳孔皱缩,他抿了抿唇,掏出一支烟,吐出白色的烟圈,整个人似乎是松懈了下来,“他没告诉过我,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所以从来没说。” “而且——” 秦浔想要告诉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陈让面前被杀死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上个世界是怎么……” “什么?”郑文基不知道他想要问什么,面露茫然,“我上个世界……上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秦浔回想郑文基被当着陈让的面被虐杀的场面,他不可避免的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 “你找我来是想说什么?” “陈让的失明,和燕云渡有关吧。”郑文基好歹也是成为燕云渡身边医生的人,资历和阅历都在:“燕云渡的……暴力人格,出来了?” 秦浔微微瞪大了眼睛:“难道在你那个时候,他的暴力人格就已经衍生出来了吗。” 秦浔自小跟着燕云渡长大,他只觉得这个少爷阴晴不定,时而哭时而笑,但手段都是一如既往的……肮脏,是非人的暴力。 暴力在他的世界中就等于爱,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爱。 他曾经圈养了一只小猫,那只小猫很亲人,很漂亮,很乖,是秦浔见过最为漂亮的猫咪,它的血统也很高贵,难得一见的猫。 秦浔也只觉得燕云渡很喜欢这只猫咪,每天抱在怀里顺毛,只是他怪异的地方在于连猫粮喂养的时间就要精准到分毫,猫粮的克数都会一分一毫的不会出现偏差。 秦浔很好奇燕云渡究竟是怎么训练这只猫咪,竟然在他晃铃铛的一瞬间,前一秒还不见猫的影子,后一秒不知道从那儿窜了出来,既便身上还带着树叶,也会听到铃声的一刹那来到燕云渡的面前。 燕云渡每到这时候,就会露出愉悦的笑容,摸着猫咪的后脖子,笑着说乖。 他某天看到了燕云渡是怎样训练猫咪的,猫咪一旦发了脾气或者是没有在规定的时间来到他的面前。 前一秒还在着无尽爱意宠溺的脸,下一秒变的面无表情,眼神无机质,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他抓着猫咪猫,将它扬起再重重摔下,直到遍体鳞伤,才又小心翼翼把猫咪抱进怀里,“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然后疯狂的对着猫咪道歉,眼泪滚落,又小心翼翼给猫咪上药,如此往复循环。 “少爷,猫呢?” 在那次过了不久后,秦浔再也没有看到那只矜贵的猫咪了。 “猫?”燕云渡想了想,指了指挂在玄关处的一副立体框架,“在那里。” 秦浔好奇的望去,只看见一只漂亮,通体雪白的猫咪,被凝固在琥珀中,矗立在框架中,栩栩如生。 “……!” 秦浔颤着声音问:“少,少爷,这是……” “编号56,”燕云渡满脸天真,年仅七岁的孩子晃着腿,坐在椅子下面,“我对它这么好,它还是想跑,我的东西,如果不属于我,那么就变成彻底属于我的就好了。” 他指了指那个琥珀里面的猫咪,“你看,它就在那儿,多好,多安静,它只能看我了。” 第62章 郑文基拧着拧鼻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拯救陈让。” 秦浔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抿着唇,低头不语。 秦家世世代代都是燕家的附属家族,虽然很难相信在21世纪了,还存在这种古老的附属关系,但…… 看来重现每一次时间线的开始,作为参与其中的人,都会发生不同的变化,郑文基就是失去了一些记忆。 “那可是,燕云渡。”秦浔抬眸,眼中尽然是郑文基坚定的神色,踌躇半响,“代价太大了。” “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之所以能成为大家眼中的正常人,就是有了很多常人看不到的‘绳索’。” “而这个‘绳索’恰恰是他们维系正常精神的关键,”秦浔道,他是燕云渡现在的医生,对他的病情了解的更为透彻:“燕云渡目前分裂了两个人格,没有做出危害社会的行为,愿意装个正常人在这里,就是因为陈让。” 秦浔的话不无道理。 郑文基虽然记起以前的记忆很模糊了,但是也知道燕云渡对陈让的狂热。 “如果你经历了陈让被欺凌、被欺辱,被当作玩物的模样,被关在囚笼里面成为一只失去自由的金丝雀的模样,你不会这么想。”郑文基已经太多次太多次成为跟随燕云渡成为见证他们结局的人之一了。 身为旁观者的他都已经分外疲惫不堪了,更何况处于漩涡中心的陈让呢? “……” 秦浔望着他,已经是初开三月了,春风熏得空气中都带着醉人的暖意,可是秦浔的脸上却是沉重的神色,“你是想到了你妹妹吧。” 郑文基有个妹妹,不是亲生的妹妹,而是从福利院领养过来的妹妹。 郑文基很疼爱自己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但是后面因为一些原因,他的妹妹被联姻,他们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妹妹嫁过去的那个人,有着严重的精神疾病,病发时有严重倾向的暴力倾向。 等郑文基找到他妹妹的时候,妹妹蜷缩在一个小小的鸟笼里面,四肢尽数被折断,身上全是大小不一的伤痕。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过去了,可是看到同样出身贫寒的陈让…… 他还是,还是—— “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只是因为你妹妹,才不想让陈让重蹈覆辙吗?”秦浔语气渐渐冰冷,“不要对他抱有其他的想法,郑文基,燕云渡的手段是你想不到的。” “今天的话我当作没听见,”秦浔快步走过郑文基的身边:“你就老实本分的过好这一生,就足够了。” 秦浔本身在第一眼见到陈让的时候,也劝告过他,给了他一瓶注射剂,劝阻他尽量不要和燕云渡单独相处。 可是没有用。 当他在宿舍的长廊看见,燕云渡低着头,陈让跪趴在他身下,死死咬着陈让后颈的腺体,尽数咬断。 燕云渡仰起头,扬起一抹微笑,鲜血从他的唇边滴落,他脸上尽然是孩子般的天真:“你看,他在接受我。” 在这刻,秦浔彻底明白了,他们挣扎的都是徒劳,能做的就是让陈让好受点,让陈让不要那么早发现处在地下室的真相—— 郑文基看着秦浔远去的背影,闭了闭眼,矗立在那里很久很久,半响,他打出了一个电话。 …… “让让。”燕云渡略带遗憾道:“今天郑文基来给你补课,可我得去复查,你在家里好好的哦,有什么问题去找宋叔。” 陈让一晃神,他似乎已经忘了时间了,“几点了?” “小傻瓜。”燕云渡轻笑着,把陈让抱在怀中,抱着他去院子里。 “感受一下?” 燕云渡特地在旁边买了一个带着花园的独立别墅,里面有一个小秋千,还有一个矗立的树木。 陈让病恹恹的趴在他的怀中,他最近一直提不起精神来,后颈刚被咬完,现在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三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春风拂来,带着别样的温柔,陈让不由得一愣,他忽然闻到了什么,整个人直棱了起来,“这,这个味道……?” 脑海中仿若闪过,他在那场大火灾中救了小苹果,让小苹果顺着院子的树木爬了上去,而他看着那白色的衣裙隐没在摇曳的绿色枝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那场大火中。 “小苹果……” 他喃喃自语道,泪水从无神的眼睛中夺眶而出,他紧抓着燕云渡的手有一丝丝的颤抖,“阿,阿渡,妈妈,妈妈……她,妈妈,她……” 破碎的记忆浮现在陈让的脑海中,他拼了命的去嗅空气中的味道。 是了,是了。 是记忆中那一直在院子里陪伴他等着妈妈回来的味道,是那颗树木,本该在那场大火中消散殆尽的树木。 “香樟木。”燕云渡换了个姿势抱着陈让,声音轻柔,三月的春风将他的面和衬得更为漂亮,只是陈让看不见,“我找了好久好久……” “你……”陈让喉头几乎哽咽。 是他的小苹果。 他仿佛重新认识了燕云渡,伸手摸了摸燕云渡的脸庞,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忽然,好想看到你的模样。” “会的。”燕云渡亲吻他的指缝、指腹、指尖,最后在无名指上咬了一圈的牙印,“为了我,你也会好的。” “……少爷,郑少爷来了。” 宋叔矗立在小花园的门口,背对着小花园。 此时的陈让穿着一身格子A字百褶裙,深v领口暴露处精致的锁骨和大片肌肤,他被燕云渡抱在怀中,裙摆落到了腿根,只要燕云渡一掀开裙摆,就会惹得怀中人阵阵颤栗。 宋叔知道燕云渡不喜欢别人看陈让,整个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倒也生的安静。 陈让被燕云渡吻的喘不上去,眼睛含着水光,眼尾泛着漂亮的红色,眉目间尽然是滋润过后带着的媚意,他听到了宋叔的话,秀丽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软着声音:“唔……来了,呜——” “别,别掐……” 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往上,陈让软了身子。 燕云渡的指腹擦过他带着水光的唇瓣,喉头干涩的滚动了两下,克制住眸色的欲.望,“好,晚上再回来闹你。” “宋叔,把他带去客厅吧,我带着让让换个衣服。” 燕云渡虽然很喜欢陈让穿女装,尤其特别喜欢陈让红着脸,也要忍着羞耻,求着他掀开他的裙摆,小声哀泣的模样。 “让让,我走了。”换好装的陈让被燕云渡推着轮椅,从花园一路推到了客厅,“必须要想我,我给你打电话打视频都要接,知道吗?” 一个小时打三个视频,六个电话。 陈让有些喘不上气来。 但他还是安抚性的摸了摸燕云渡的指尖,仰头乖乖道:“好。” 燕云渡对着郑文基礼貌一笑,迈着长腿,等到玄关处的门彻底关上了,郑文基才松了口气。 僵着的空气总算是开始流动了起来。 郑文基顶着一头毛茸茸的头发,冲着陈让埋怨道:“燕会长的气场真是太恐怖了……” 他眨了眨眼睛:“不过这个房子真的好大,尤其是客厅上方垂着的水晶灯……” “我看不见,文基。”陈让叹了口气,“能看见的也是一片黑白,我的仪器暂时不能支持我看这么刺眼明亮的光线。” 郑文基巴巴的‘哦’了一下。 他从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书本,看着这本厚厚的《工程造价经济学》,郑文基看的头都大了。 “我念给你听吧,阿,让。”郑文基小心翼翼道。 陈让拿出一个电脑,在上面打字,这是他失明后,现在有的通讯交流,“你来的时候,怎么不联系我?” 陈让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字的手停顿了下,“这里进来还需要密码,下次可以不用麻烦宋叔了,不然宋叔还得走一点距离给你打开大门。” “……” 郑文基刚想说什么,恰巧碰上了来送水果的宋管家,宋管家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郑文基,半响,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郑文基把想要询问下去的话语尽数吞咽下去。 “我们先讲完这一节吧。” 郑文基在给陈让讲完这一节的时候,趁机对着陈让道:“出去走走吧?今天外面天气可好,风暖和的,我吃完午饭的时候,走在路上,差点睡过去了。” 陈让笑起来。 郑文基刚想推着陈让出去走走,却被宋管家拦住了,“郑少爷,为了小让的安全,也没有少爷的允许,不能出门。” 郑文基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陈让,陈让原本扬起的唇角渐渐抿了起来,他裹紧身上的衣裳:“宋叔,我们就去花园走走,不出去。” 他指了指客厅后面的玻璃门,“文基,把我推到那里吧。” 郑文基恶狠狠看了一眼宋管家,小声在陈让耳边嘟囔道:“我还想推你去外边看看呢,我过来的时候,门口到外面小区一整个道路都开了好多好多的花,这不比你这个花园好看?”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在小花园里面,郑文基才换了一副神色,他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想要去撩开陈让额间的碎发,“我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你。” “我还以为你把我删了。” “删了?”陈让看不见郑文基的神色,也不知道他的动作,“不可能,阿渡说我不能接收辐射,我的手机放在他那里。” “那,你想不想出去?” 郑文基看着外面的大好春光,眸光微闪。 第63章 “出去……” 陈让的舌尖抵在上颚,茫然的眼神眨了眨眼,他似乎可以感知到外面明媚的阳光,他没有立刻回答郑文基的回答,而是慢慢地伸手,指尖朝向太阳的方向,三月带着春天独有温暖芬芳的春风拂过他的鼻,他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 在某一个瞬间,耳畔有花蕊在浮动着,他的心神在这个刹那忽然动了下。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去看外面的春光,而不是一个人困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面,只能在这里等待燕云渡的回来。 “……” 陈让抿着唇,眼睛眯起来,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对于阳光的刺激还是有所感应,他蠕动着嘴唇。 “想去吗?” 郑文基带着笑意,蹲在一旁看着陈让的动作。 “想,但是……” 但是—— 会不会激怒燕云渡? 他没有经过燕云渡的允许,可以出去吗? 还是和其他人? “没什么但是,” 郑文基缓缓靠近陈让,陈让的脸仰视着,但是他看不到郑文基的动作,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郑文基小心翼翼的,屏住自己的呼吸,指尖拂到了一缕他的碎发。 眉目间染上一丝丝笑意,“想去就去,你是自由的,只要没有你的允许,没有人可以剥夺你的自由,我们是自由人,在法律上都是独立的人格,并不是依附谁的存在而存在。” 陈让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他攥紧了自己的衣服,声音小而坚定,“我想。” “想去看B市的春光。” “那就对了。”郑文基笑道,忽然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他:“你逃过课那?” 逃课? 陈让晃神了会儿,他那时候几乎差点辍学,更多的是一个人扮演玩偶在公园发着传单,公园不远处就是一所学校,隔着栏杆,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在校园的操场里面肆意奔跑的少年。 能上课对那时候的他来说都是奢望了,他对这样的机会都来不及珍惜,怎么还会想着逃课呢? “看你这副老实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没逃过课。”郑文基抬头看了看花园的门,宋管家背对着他们,明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但却站立的笔直,像一个笔直的竹竿,“今天,小爷带你跑一回。” 陈让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郑文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听见郑文基大步走向门口,似乎对着宋管家说了什么。 陈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郑文基一把扛了起来,他小声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眨着眼睛,内心却涌现起一股好奇的泉涌。 “攀着!这儿,这儿。”郑文基一把把他举起来,“腿抬起来,跨上去,对!” 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听从郑文基的行动了,他像个去感知世界新奇的小孩,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但却凭着一股冲劲儿,跳入了未知的方向。 好暖和—— 陈让跳下了围墙之后,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尖尖的东西戳在他的皮肤上,独有太阳的味道在鼻尖萦绕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摔在了草坪上。 可是不疼。 好像棉花。 陈让这么想着,拿着指尖戳了戳草坪,依稀能闻到泥土的芬芳。 “怎么样!”郑文基碰的一下子摔在了他的身边,“这草坪可厚,躺上去很舒服。” “不过,我们要去更棒的地方!” 郑文基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陈让似乎有所感应,抬眸,朝着郑文基的方向伸出了手,这一次,他没有在找错方向,准确无误的把自己的手掌心放在了郑文基的掌心中。 “让我们先短暂的‘私奔’一下。”郑文基笑着,指尖一扣,把陈让手腕上的银镯子扣了下来,扔在了厚重的草丛中,“吃下这个。” 陈让来不及思考,唇间碰上了柔软的指尖,他咕咚一下,吞下了一个药丸。 “这是什么?” 陈让身体不太好,跑两下就气喘吁吁,郑文基索性把他直接扛了起来,“抑制你信息素的,你身上信息素味道太浓了,容易被发现。” “你和宋叔说了什么?为什么要翻墙……?” 陈让离开了那栋漂亮偌大的房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沉默,而是逐渐的话舵了起来,像个好奇宝宝。 郑文基也分外有耐心,在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后,小心翼翼把陈让放置在车后座上,才回答陈让的话。 他凑到陈让的耳畔小声说道:“那老登一直守在那儿,以为我看不见,其实一直在注意咱俩的行为呢,我和他说,秦医生让我来放松你的心情,然后给你打燕云渡的信息素,他就去冷藏室拿了,我赶紧来找你翻墙。” “至于为什么翻墙……”郑文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腼腆一笑:“我记忆力不太好,忘记了密码。” 他根本没考虑问陈让密码的可能性,燕云渡既然铁了心要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怎么可能会把真正的密码告诉陈让呢? “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们两个人,问:“你们哪儿跑出来的,这么狼狈。” 郑文基才注意到从墙上跳下来,陈让的身上都是树叶和花瓣,他自然而然的拍过陈让的衣裳,打趣道:“落跑的新娘,现在私奔呢。” “私奔去敏仁公园啊?”司机笑了起来,“坐好呢,老司机要发车咯。” 车上的氛围很好,陈让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他看不见,只能侧着耳朵仔细的聆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嘴,那漆黑阴暗让他恐惧的记忆好似都逐渐远去了。 “那,你最后说的那对情侣在一起了吗?”下了车,陈让迫不及待的问郑文基。 郑文基在车上说了一个在大学时期的小A追了小B的故事,越听,他越觉得这个小A和他好累死,要追求的小B都是风光月霁,遥不可及的人。 “在一起了。”郑文基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是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不一样,我周边的人都说小A那边的身份攀上了小B这样的高枝,算是嫁入了豪门,是许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他顿了顿,“可是我却不这么觉得。” ——失去了灵魂,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切,这个叫幸福吗? “这里……好舒服啊。” 陈让矗立在那里,暮春的阳光像是融化的冰糖,流淌在公园的石子路上。 陈让被郑文基挽着手臂往前缓慢地走着,之间无疑是地摩挲着盲杖—— 这根盲杖雕刻的分外完美,尾部雕刻着凹凸的枝纹,是上好的乌木质地,这是燕云渡亲手制作的盲杖。 陈让喃喃道,沐浴着阳光,他像个贪婪的植物,疯狂的汲取阳光的暖意来任由自己肆意生长。 “前面有一片樱花林,风一吹就像下雪一样,我带你慢慢走,小心台阶。” 陈让摸着那根光滑的盲杖,燕云渡花了一周的时间为他打磨了这跟盲杖,记得燕云渡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告诉他:“这样你走到那里,我都能知道了。” “阿让,发什么呆呢?”郑文基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前面那儿有小孩在放风筝,走这边来。” 陈让却象是个新奇的小孩,他侧耳倾听,不远处的风里传来孩童的嬉笑声,风筝线在风中振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会飞行的昆虫,他忍不住浅浅笑了起来,这是他在那个偌大的别墅里面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 “你也想风筝吗?那要不去那边,我看看有没有卖风筝的。”郑文基提议道。 陈让刚想要答应,一阵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樱花的香气,这个味道让陈让猛然僵住了—— 是燕云渡将他抵在书房,书房暗影飘香的味道。 “喜欢这个味道吗,宝宝?”燕云渡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回想起来,“春天要到了,B市的樱花很多,等全部盛开的时候,都会是这个味道了,这样你在其他地方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此时此刻我们在干什么。” 陈让有些不自在想要别过脑袋,哀求他想去外面看看。 但是只是温柔的将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告诉他:“外面太危险了,等你好一些我们再出去,现在就在这里陪我,好吗?”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阿让?”郑文基担忧地捏了捏他的手,“受凉了?面色怎么这么白?” 陈让猛地会审,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没事,就是太阳有点刺眼。” 这谎话说得可笑,一个盲人怎会被阳光刺到眼睛?但郑文基体贴地没有拆穿。 他们找了棵樱花树下的长椅坐下。 陈让摸索着接过郑文基递来的水瓶,冰凉的瓶身凝结着水珠,柠檬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他喝了一大口,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久违的畅快。 “慢点喝,”郑文基笑道,“又没人跟你抢。对了,尝尝这个三明治,听说是季节限定。” 陈让咬了一口,饱满的樱花味道在口中爆开,甜中带酸的滋味让他想起大学时光。 那时他还没失明,郑文基经常从后面那家爆满的甜品店给他买不同的小点心。 “好吃吗?”郑文基问。 “嗯,”陈让点头,嘴角沾了一点三明治,“真不愧是限定阿。” 郑文基自然地伸手替他擦掉嘴角,如同他们在宿舍做的那样。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陈让条件反射般后缩——燕云渡从不允许别人这样触碰他。 “宝宝,这里只能我碰。”燕云渡曾用指腹碾过他的嘴唇,“我不喜欢别人触碰你。” “对不起,”郑文基收回手,声音带上了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 “不是的!”陈让急忙解释,“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被那双看似温柔的手一寸寸擦拭身体,仿佛要洗去所有他人的气息? “你知道吗,”郑文基突然说,“你现在看起来比在别墅时好多了。那时候你总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总是很紧张,好像在等待什么惩罚一样。” 陈让握紧了盲杖。 他当然记得在别墅的日子——燕云渡如何“体贴”地辞退了所有护工,如何周到地将别墅里所有尖锐物品换成圆角设计细心地为他准备每一顿餐食和每一次药物。 “这是维生素,”燕云渡将白色药片放在他掌心,“医生说你还需要调养。” 陈让当时就闻到了药片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苦味,但他还是乖乖吞了下去。毕竟,燕云渡是为了他好,不是吗? “嘶——” 这时候,风忽然大了起来,陈让忍不住一个哆嗦。 郑文基温热的掌心覆上他嶙峋的肩膀:“风大了。” 那件外套地披在他身上,“小心受凉。” 低下头才发现陈让其实很瘦弱,微长的卷发披散下来,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露出清秀的眉眼,小鹿一般的眼睛湿漉漉的,无神的眼神茫然地看着郑文基,抓紧了他的衣袖,眼尾泛着漂亮的粉红色,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不,不好意思……” 连声音都带着勾人的软和异样。 郑文基的喉头滚动了两下,他缓缓低下头,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阿让,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吗?陈让露出迷茫的神色,开心?什么是开心?是能够自由选择今天穿什么衣服?是能够随意决定何时出门?还是能够毫无负担地接受朋友的触碰而不必担心后果? 他不知道。 但燕云渡对他的好是必然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郑文基只敢伸出一个指节,轻轻隔空在他的眼尾处轻轻抚摸,“我希望你可以幸福,仅仅有一次也好。” “你是自由的,是有灵魂的,是鲜明的,就像刚才你对我笑那样。” “如果觉得不开心了,就按照自己的心走,就逃跑,肆无忌惮跑去任何地方,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你而生,没有什么能困得住你的,你终将获得拯救。” ——我可以成为拯救你的那个人吗? 郑文基将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面,良久,才颤抖着指尖在他的发尾处轻轻触摸着。 …… “警告,警告,实验对象数据即将突破临界值,临界值……” 燕云渡坐在悬空的机器下面,眯着眼睛,看着郑文基想要抚摸又不敢上前的模样,冷淡地抬起眼睛,“都这个世界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他似乎苦恼,歪头疑惑的想了想,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都怪让让太诱人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觊觎我老婆呢?” “觊觎他的人都该死。” 他按下了一个按钮。 “正在处理异常数据,正在处理异常数据……” …… 陈让忽然听到一阵强烈的声音,他瞪大眼睛,几乎是疯了一样抓住郑文基的衣袖,“文基——!” 第64章 “文基——!” 陈让的嘶吼像是一把刀,劈开这喧嚣的公园。 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在那一个瞬间,他的脑海里却炸开了一片刺眼的白光——尖锐的刹车声音,人体撞上车子沉重的声音、人群刹那间的尖叫,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根根的银针,狠狠地刺入他的太阳穴。 暮春的风突然变得刺骨无比。 明明刚才—— 郑文基还笑着和他说,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卖风筝的,看看有没有一只兔子形状的风筝…… 陈让问为什么。 他等了很久,郑文基都没有回答他的话语,而是叹息似的拂过他的耳畔,抓着他耳边落下的一朵樱花。 陈让忽然有些茫然。 刚才嘶哑的声音如潮水般尽数褪去,尽管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他小心翼翼地呼喊着,“文基……?” 他的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 无人回应。 有人在喊:“快叫救护车!”有人在哭,还有人在急促地打着电话,甚至还有人拍着视频进行现场直播。 陈让跌跌撞撞地往前摸索着,人群的慌乱让他手中的盲杖‘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顾不得去找盲杖,只是颤抖着伸出手,试图在虚空中抓住先前那片温热的衣角。 “让让……” 郑文基的声音微弱地传来,伴随着痛苦的阵阵喘息。 陈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茫然的世界有了一个汇聚的地点,他踉跄着扑向声音的方向,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指尖触碰了温热的液体——粘稠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 “文基,文基……你回答我,回答我……” “别睡,别睡……” 郑文基的呼吸急促而微弱,他艰难地抬起手,触碰着陈让的指尖,似乎是想安慰陈让,可是一出口,就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呕出来,沾染了陈让浅色的衣服。 人群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这里离马路这么远,还有护栏,这个车是怎么过来的?” “故意的吧?” “而且还直接突然加速过来。” “我看这辆车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朝着这个男生冲撞而来。” “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故意的? 他的脑海里闪过燕云渡今早亲昵地亲了亲他的脸,撩开他的裙摆,抚摸着他肌肉有些萎缩的小腿,叮嘱他一定要乖乖的呆在家里,不要乱跑,毕竟外面可是‘很不安全’的。 那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 “让,让……” 怀中的郑文基气息微弱的几乎要消失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告诉陈让,“……跑,你是……自,由的,呕——”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记忆纷至沓来。 “看清楚了,你既便雌伏在他的身下又如何?” “最后害死他的还是你。” 他被一个男人以稚儿撒尿的姿势抱着,双膝大张,周围是数不清的人,男人把他抱在怀中,强迫他抬起下颚。 他浑身赤裸的在好多人的面前,而在最前面,跪在地上的人正是郑文基。 ——他们在干什么? 他在不断的挣扎,微微隆起的小腹彰显了他身体与常人的异常。 男人温柔的笑了下,修长的指尖在他瘦的凹陷下去的脸颊上轻触着:“你不是想知道一个身为正常男人的你为什么会大肚子吗?” 郑文基似乎得知男人要说什么,疯狂的挣扎着,但他的双腿被打断了,鲜血汩汩流着,他只是无助的跪在那里,分毫也动弹不了。 “怀孕只有女人的子宫能办到,然后呢……”男人指了指郑文基,亲昵地咬着他的耳朵:“多亏了他的帮忙,在你的体内生成了一个只有女人才有的子宫,所以你才会大着肚子,才会怀孕,嗯?” 原本挣扎的他瞪大双眼,泪水止不住的从眼中滑下,灵魂似乎被人抽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文基。 郑文基从头到尾都没有狡辩,他只是蠕动着灰白色的嘴唇,在下一个酷刑来的瞬间,对着他说:“让,让,……跑……” …… “救护车来了!” “让一让!” 救护车的声音打断了陈让的记忆,他面色灰白,身上全是郑文基喷出的鲜血,整个人看着像是从地狱走回来一遭似的。 医护人员迅速地将郑文基抬上担架,陈让跌跌撞撞地想要跟上,却被一只手问问地扶住了肩膀。 “小心。” 陈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谁,只听见那低沉、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玩的开心吗,宝宝。” “逃离了我这么久,怎么就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呢?” 陈让整个人僵在原地,瞪大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着。 那一幕幕在雨夜中的暴行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陈让打着寒颤,拼命的想要逃离,但他双腿似乎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只是被男人打在肩膀的手固定在了原地。 “分别这么久,不想我吗?”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耳边。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都过去这么久了…… 半年了,为什么这个男人又回来了……? 陈让的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推开男人,踉跄着想要追上远去的救护车,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扣住了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闹了,”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我们该回家了,好好叙叙旧,嗯?” 陈让浑身发抖,眼泪无神地滚落,无神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而男人,此刻正微笑着欣赏着他的绝望。 他的小瞎子哭起来可真漂亮啊,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儿。 “如果不想他们有事情,就乖乖跟我走。” 男人拿出手机,在陈让的耳边播放出一阵音频,陈让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跳动,他现在对声音分外的敏感,一下子就可以从布满杂音和殴打的声音中听出燕云渡的闷哼声。 果然,在听完录音后,陈让忽然卸了力,双手软绵绵地耷拉下去,男人满意地勾起唇角,亲昵地亲了亲陈让的额角,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他抱在怀中,脚勾起盲杖,一把扣在了怀里。 陈让乖乖地低着头,任由男人的动作,像个破碎精致的洋娃娃。 “我老婆受了惊吓,不好意思,各位请让让。” “宝宝为什么都不回我消息,我好伤心啊。”男人不满道,“我给宝宝发了这么多爱的讯息,你居然一点也不看。” “……” 陈让浑身颤抖着,他似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本能,只会遵循内心的恐惧,嘴唇蠕动着,脑袋低垂,安静地靠在男人的怀中。 “宝宝是不是以为燕家的人会抓到我?”男人轻哼一声,打开车门,毫不在意浑身鲜血的陈让沾染了昂贵的真皮,他看着乖顺,僵硬着身子的陈让坐在副驾驶,低头给陈让系上了安全带,笑着点了点陈让的鼻尖:“太天真了。” “老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是不是没被懆够呢?”他叹息道,“这半年是辛苦了点,但好歹捉住了燕家少爷,唯一的命根子在我手中,你说他们怎么敢动我呢?” “……不要……”陈让蠕动着嘴唇,说了和男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他哀求地说:“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哎呀,老婆恳求我了?” 男人惊喜道,随后想了想,“可以,但有条件。” 他又调出一个视频,特地调大了声音,放给陈让听,他似乎知道陈让哪知耳朵的听力最好,里面是燕云渡被剧烈殴打的声音。 “不要——” 陈让尖叫着,想要去夺男人手中的手机,他瞬间被男人压在身下,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 “你那时候,告诉我……呜,会放了他,不会伤害他……”陈让哽咽着声音,他看不见,根本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能成功伤害燕云渡,“你骗人。” “哭的真可怜啊。”男人卷去他眼角的泪水,“我可没有骗人。” “他的确活了下来,不然这半年,我看着你们恩恩爱爱都是作假的?” “……” 陈让被压的喘不上去,眼尾逐渐泛红,涣散的瞳孔倒映出男人充斥着病态神色的面庞。 在视频里的声音达到一个尖锐高度的时候,陈让终于是抵达了崩溃的临界值,他哭喊着哀求男人:“什么条件。” 男人这才关闭了声音,覆在陈让的上方,低垂着脑袋,舌尖灵活的舔舐着他的耳垂,“要老婆当我随时随叫的小母狗,乖乖汪汪叫。” 陈让咬着唇,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他想要往后退,可是男人却阻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要不是宝宝是第一次,我才不会这么快就放过你呢。” “半年没懆了,宝宝的哔真的嫩,那时候被懆的都红肿了,真可怜,现在是不是又变成那么嫩了?没关系,老公会给你懆肿的。” “宝宝为什么要对那个人笑的这么开心?” “宝宝笑得样子太漂亮了,真想把你做成标本,放在家里,每次我回家,都可以看见笑着的让让了。” “专门等待我的让让。”男人似乎在诉说着憧憬,却让陈让听的遍体生寒,“可是怎么办呢?” 男人苦恼的想了一下,“我还是喜欢现在鲜活的让让。” “所以啊,老婆不要做一些让我不开心的事情,不然我真的怕我这么做哦。” “乖乖的。” 第65章 “让让——” “让让。” “阿让。” “你睁开眼看看我,医生……” 好吵。 真的好吵。 他们再说什么? 陈让是谁? 我是谁? 这里是哪里? 陈让只觉得浑身的寒冷似乎都被驱赶了,泡在温暖的腔液中,像是在夏日的夜晚中,他安宁地窝在母亲的怀抱中,听着母亲的叮咛,在满声的蝉鸣声中,安然的睡过去。 “你还记得我吗?” 在一片黑暗之中,陈让的面前逐渐浮现出一片亮的玄色,他看不清那抹颜色,但却觉得分外的熟悉,他想要伸手,却怎么也够不到那抹影子,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也罢。”那道声音逐渐变得叹息又变得古老悠远起来,它看着伤痕累累的陈让,“当初骄纵的小少爷真的是吃尽了苦头,不知道你回想起来,是不是会后悔救了他的性命呢?” “回去吧,你自己选择的,他造成的孽果,都需要你们互相解决……” “什么……意思?” 陈让目光空空,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什么孽果,小少爷又是谁,为什么尽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不要走,我害怕……我害怕……” 害怕什么?陈让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抗拒醒来,只想要在此无尽的沉沦。 “在事情得到终结,你下定决心的时候,我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们会再次相遇。” 陈让想要伸出手去抓住这抹虚空,但他却被无形的手轻轻一推,耳畔过风,整个人往后边倒去。 “醒了!” “醒了!” “心电图起来了,起来了……!” “快,快喊主任。” 陈让迷迷糊糊地醒来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指尖无力的低垂着,触碰着白色的床单,暗淡的光散去之后,没了信息素的影响,他的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 “陈让……” “你……是谁?”陈让面色惨白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人带着一副金色的眼镜,穿着一袭合身的西装,整个人是一副精英的模样,看着分外不好接触,但他此刻面露担忧的坐在陈让的床边。 那个人的神情一怔,“我,我是秦浔啊。” 秦浔……? 好耳熟的名字。 可是,他想不起来了。 陈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呼吸依旧不平稳。 “让让……” 好听的声音把陈让吸引了过去,他慢慢地转头,在看清逆着光矗立在病房门口的那个人之际,瞳孔微微缩小,心中翻涌起无限的波涛。 这个人很美。 美到他没有办法用任何的言语去描述这个人的美貌。 长发垂落,穿着月牙色的白袍,衣袖上绣着金色的莲花纹,眉间一点红,漂亮的眼尾上扬,尤其在对上了陈让的视线之后,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酒窝若隐若现在如玉的肌肤上,更显得摄人心魄。 “你……” 陈让喉头滚动了两下,直愣愣地看着长发随着他动作飘动的人。 “你好些了吗?” 美人走进他的病房,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和这里格格不入,这里明明有其他人,但他的眼里却只有陈让。 “阿渡……他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让的错觉,他感觉秦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有一丝不察觉的颤抖。 “诶——” 美人拖长了音量,眼前浮现出了一丝丝疑惑,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修长的指尖抵在陈让的下颚,清幽的芬芳在整个病房弥漫开来,但陈让是个beta,这期间燕云渡在他身上留下的标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惜了。 燕云渡轻蹙眉头,指尖摩梭着,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彻底摘除陈让的腺体,而不用另外一种更为极端的办法,现在这种方法已经行不通了,他想要在陈让的身上彻底留下自己的印记,只能用一个更为极端的,更为残暴的方法。 “你不记得我了吗?” 美人气若如兰,灼热的气体在陈让的耳畔,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嗯……抱歉,我不记得了……” 而且他一醒来的时候,身体的疼痛开始渐渐复苏,医生给予的止痛剂已经慢慢失去了效果,看着美人如此这般失望的模样,陈让的心脏却犹如被一只大手紧紧拧着。 他刚想说什么,却被美人的表情吓住了。 燕云渡双眸含泪,眼前泛起云雾,泪水从眼尾处滑落,本该是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但是他的唇角却是以一种诡异的弧度上扬着。 他温柔地摸了摸陈让因为做了手术而剃光,现在只长出了毛刺的头发,近乎温柔地说:“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下。” “我是你的爱人,燕云渡。” “你叫陈让,是我的爱人。” 他举起手腕,上面有一个已经被摸的几乎要褪色的手镯:“这是你给我打的。” “还有这个,”他指着无名指上一枚看起来就分外廉价的素戒,“这是你用第一份工资给我买的戒指。” “我……你是我……爱人?” 陈让瞳孔皱缩,浑身的疼痛让他此刻的大脑骤然清醒,他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但也知道自己的家庭定然不好,和这群看起来贵气的人来说,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在这个漂亮的大美人,却告诉他,他是他的爱人? “……你不信我?” 燕云渡愣愣地瞪大了眼睛,泪水又要从眼尾滑落,柔顺的头发垂落下来,更增添了几分脆弱。 “没没没,我,我信的,我信的……” 陈让有些无措,他想伸手去擦去燕云渡的泪水,但是浑身的无力让他软了手,抬不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陈让无措道:“我会努力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尽快想起你的,好吗?” “嗯,好。” 燕云渡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中,用他的衣袖,蹭去脸上的泪水。眼睛亮亮的,“你是为了保护我,被人劫走,失去了记忆,我前面才找回你。” “……” 陈让手一顿,看着他泛红的眼尾,指尖动了动,原来他们已经深爱到这种地步了,已经是可以他奋不顾身去拯救对方的程度了。 “对不起。”陈让再一次的道歉,他满是懊恼,“我居然会忘了你,这真的是……” 燕云渡低声哄了陈让几句,因为大病初愈,陈让的精神还不是很好,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阿渡。” 秦浔站在病房的走廊,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花园,阳光在他的衣角上落下了层层阴影,他想起了郑文基在出车祸前,对他说:“秦浔,我想试一试。” “去拯救陈让。” 秦浔深吸了口气,目光沉沉地看着从病房里出来,轻轻关上房门,矗立在门口,隔着玻璃凝视着在床上安睡着的陈让。 “你干的?” 秦浔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一缕阳光,斜斜地劈在燕云渡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割裂成明暗两半。 他修长的手指还搭在病房门把上,闻言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秦医生。”燕云渡柔柔的顺起自己的长发,修长的指尖抵在唇边,“医院里要禁止喧哗。” 秦浔指节捏的发白,上前一步,视线紧紧盯着他袖口泛飞的莲花纹路。 “郑文基的车祸,是你干的,是不是?”秦浔似乎是失了分寸,打扮一向精心的衣领凌乱了一瞬,“在乐园放的那场大火,还有,陈让被一辆黑车拖走,满身被凌.虐的伤痕,全都是你,是不是?!” 秦浔甩出一叠厚厚的就诊记录,和一张张病危通知书,上面全都是陈让的名字。 “你一次次把他拖入鬼门关,一次次把他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明明劝告过你,不要用高浓度的信息素,会让他有生命的危险,你还是那么做了,你让他变得失明,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切断所有的社会联系,郑文基变成如今那副残疾的模样,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的嗓门越来越大,燕云渡半分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在看到陈让的眉头有一瞬间的拧起,他扬起手,利落地打在秦浔的脸上,将他的脸甩在了一边,释放出S级的信息素压制秦浔。 周围的声音骤然安静了下来,陈让的眉头舒展开来,燕云渡这才缓慢地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用鞋尖抵在他的下颚,“你只不过是我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教?” 秦浔仿若从梦中醒来,浑身颤抖着,他的下巴被燕云渡用鞋尖抵住,重重的碾压着。 燕云渡轻轻一抬脚,他就被一阵力甩去走廊的尽头,发出剧烈的“轰然”一声。 秦浔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被燕云渡踩在脚下,红底皮鞋重重地踩在他的头上,似乎要踩碎他的头骨才肯罢休。 “先前是郑家,郑文基正是犯了错,才落得如此的下场,而你以为我不敢动秦家?” 燕云渡轻飘飘地道:“是我找人干的如何,不是我找人干的又如何?” “狗就该乖乖遵循自己的事情,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你是知道的。” 第66章 “哎呀——秦医生,你怎么躺在地上?” 护士看着秦浔衣衫凌乱,额头流着殷红的血液滴落在洁白的大理石上,她赶忙去扶了起来。 “没事,只不过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秦浔眸光看着那抹身影逐渐没入那辆黑车,尔后缓过神来对着护士抱歉道。 他是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衣不蔽体的陈让。 小巷子里黑暗,流淌着泔水,陈让浑身青紫和凌.虐的痕迹,躺在小巷子的最深处,尤其手腕处和脚腕处,留下了深刻的红痕,而且更加可怖,变得血肉模糊的是更为隐私的地方…… 秦浔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受了多大的折磨,尤其后颈的腺体。 当即,秦浔就给陈让下了病危通知书,每一次手术都伴随着大换血,一轮又一轮,在他以为陈让的情况稳定下来的时候,陈让的脏器又有衰竭的迹象,秦浔不眠不休,花了很多很多的精力,甚至从国外找了团队和先进的机器,才堪堪保住陈让的一条命。 他数不清他给那个地方修补了多少次。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的明白了郑文基在那晚,告诉他的话。 原来,在每一次实验开始的时候,郑文基都要如此拯救陈让吗? 陈让就要如此被对待吗?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幸福”吗?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这种畸形的爱? 陈让真的需要吗? 秦浔生生咽下了喉头的血腥味,搭在窗台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阿渡……” 明媚的阳光透过半开的橱窗照耀在燕云渡低垂的眉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落下片片的阴影,让陈让的心漏跳了半拍。 他小声地叫着燕云渡的名字,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在为他削皮,旁边已经有一片雪白的苹果肉,被雕刻成小兔子的模样,陈让一时间下不了口。 “怎么了?”燕云渡抬起眼来,眼中尽然是担忧,“哪里又疼了?我去喊医生。” “不,不是……”陈让抿了抿唇,将手中已经有些氧化的苹果肉塞入嘴里,甜美的汁水迸发开来,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他急忙抓住了燕云渡的手,“这期间一直是你照顾我。”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自从他醒来之后,他的通讯设备全都被燕云渡收了起来,他只能根据窗外的黑夜白天来判断时间,不知道如今是周几,是什么年份,而且自从他醒来后,除了第一天看到的秦浔之外,再也没有看见其他人了。 燕云渡完全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爱人,知晓他的喜好,对他的事情细微至极,只是陈让觉得超出了一点的界限。 燕云渡会先问他想要吃什么,然后端上来的永远不是陈让说想吃的东西,燕云渡会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这个是可以加速恢复他的病情,吃这个健康,有营养。 ——他的意见从来不重要。 对于燕云渡来说。 “照顾我的妻子本来就是我的义务,你不用为此感到有负担,宝贝。”燕云渡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嗯……我想问问我自己的情况。” 陈让抿着唇,睫毛轻颤,“我的……家人和其他朋友呢?” 他感到病房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陈让的心刹那间揪了起来,“对,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在燕云渡抬手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整个人哆嗦的不行。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有如此的反应,只是潜意识里想要用这个姿势来保护自己。 他怕……燕云渡打他。 “你二十四岁,在B大读书,然后在公司实习,”燕云渡仿佛没看到他的动作,原本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仿佛没有感知到陈让的颤抖似的,继续道:“我们从高中相识,大学你追的我,我们在一起了,在你出去实习后搬到了我家,我们就此同居在一起了。” “你父母去世了,你是一个人来的B市,朋友……”他顿了顿:“我没有听你提及过你的朋友。” “你在B市认识的,只有我一个。” 燕云渡说着话的时候,眼尾上扬,语气带着清浅的笑意。 “是……是吗?” 陈让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情绪有一丝丝的低落,但是他总觉得哪里很违和,很奇怪,而且半夜偶尔还会听到莫名的电流声。 “那,我脖子后面这个是什么?”现在燕云渡每天早上都要给他脖子后面打一个注射剂,每次打完他就感觉浑身无力。 燕云渡给他解释,他是拥有第二性别的beta,为了救他,他的腺体遭到了破坏,而燕云渡的信息素可以帮助陈让恢复腺体的功能。 陈让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唯一认识能依靠的只有燕云渡。 直到他们回到了一处别墅,陈让依旧还是懵懵懂懂,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身体也没有任何的记忆,燕云渡搂着他,轻声道:“原先住的那个房子不太安全,你就是在那里被掳走的。” “这个家的装扮和我们那时候的家一模一样,你看鞋柜上的绿植,这是你最喜欢的多肉,我找了好多才找到很像的一株呢……” 燕云渡转过头,眼睛亮亮的,低垂着脑袋,似乎再说‘快夸夸我’‘快夸夸我’。 陈让眉目弯弯,“那你真的是太细心了,阿渡~” “这样有助于恢复你的记忆。” 在陈让正准备进去放行李的时候,燕云渡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眉头轻蹙,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怎么这时候来?” “让让,我去接个电话,你先休息下,这些放那里,等等我来搬上去。” 这个房子很大,有好几层,陈让笑着回答,但他想就只是个行李箱而已,也不重,何必麻烦燕云渡呢?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仅仅是爬了几个台阶,他拿着行李箱的手已经颤抖的不行,汗水从头上簌簌落下,染湿了白色的衣物,露出纤细的腰线。 陈让不死心,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这么弱,在他抬起行李箱,要登上下一个台阶的时候,忽然踩空了,视线看得到天花板,整个人往后倒去。 “完了。”陈让心想,“又要给阿渡添麻烦了……” “呀呀呀,陈让你也怎么变得这么虚弱?”一道娇俏的笑声将陈让唤醒,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公主抱的形势搂在怀中,他抬头,对上一双狭长的双眼,女生涂着烈焰红唇,上下打量他,“以前那股嚣张劲儿去哪儿了?” 女生笑着打趣他,双手倒是把他抱的死死的,陈让一点儿也动不了。 “我我我我……”陈让没和女生这么亲密的接触过,结巴道,“谢谢你……” 既便小声,但女生也能听见,她面色古怪地打量着怀中的陈让。 这才半年多不见,怎么会瘦到如此的地步?而且…… 她下意识的把鼻尖凑到陈让的后脖子上。 那里似乎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很好闻,熏得她有些失神。 感知到女生灼热的气息,陈让身子都僵硬了,忘了挣扎。 “请问,你是谁……?”陈让不敢动,在平息了心情后,小声地问道。 “……” 女生紧蹙着眉头,“你不记得我了?” “我是傅月。” 傅月把陈让抱到沙发上,只是力度大了一点,她听见了陈让小声的抽气声,眸光一拧,只见半露的腰上有一小块肌肤已经变得青紫。 “怎么这么娇气?” 傅月蹲下身,微凉的指尖覆盖在陈让的那块肌肤,轻轻揉戳着,“只是用了一点力,你怎么变得和Omega一样娇嫩?” “当初那股骄纵的小少爷劲儿呢?” “真的是……” 傅月嘴上数落着,但手上的动作未停。 “抱歉……”陈让眨了眨因为疼痛而含泪的眸子,“阿渡说我失忆了,我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你认识我吗?” “……” 傅月手上的动作一滞,冷笑道:“认识你?你化成灰我都记得,小时候不知道谁上我家告状,搞得我每次回去都被打,咱俩穿着一条□□长大,我能不认识你?你在质疑我的智商吗陈让。” “那……我和阿渡,是恋人吗?” 陈让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傅月。 傅月扬起的红唇一顿,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复杂,她不知道该如何讲述这段孽缘。 可这里现在是燕云渡的地盘,她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带走不了陈让,连能见到陈让一面都已经花了她很大的力气。 傅月是Alpha,她的信息素围绕着陈让,悄悄没入陈让的肌肤,留下了自己的味道,她揉着陈让的腰,捏了捏他的脸蛋,“我想,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来评判的,而不是根据别人的几句话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需要你自己寻找的,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帮助你去还原一切的一切。”她修长的指尖点在陈让的额头上,“这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她轻叹了口气。 第67章 “傅月。”冰冷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你说的‘急事’就是这个?” 燕云渡头发半扎起来,显得那张脸更为惊为天人,只是笑意根本不达眼底,叫人看了从心底发寒。 傅月仿佛不畏惧,一袭修身的旗袍,整个人半倚靠在陈让的身上,揉着他的腰,“不是你喊我过来的么,怎么,你家小公主差点摔了,还是我抱住他,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燕云渡眸色微微眯了起来,将想要弄死她的想法深深压了下去,要不是有事情需要傅月去干,他怎么会放这个女人进来。 “不逗你了,”傅月起身,红唇勾起,波浪的卷发落在陈让的胸膛前面,香气扑鼻,“明天见。” 燕云渡忍不了了,大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拉开,把陈让牢牢抱在怀里,脸色冷淡:“给我滚。” “真凶。”傅月冷淡笑了笑,“你最好祈祷我的药有用,否则等他全部想起来,你还会得逞么?” 燕云渡咬紧下牙,眸光猩红,“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陈让一头雾水,看着风情万种的傅月走到门口,还给了他一个飞吻,这才欣欣然离开了别墅。 “让让,她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燕云渡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了下来,把头埋入陈让的脖颈,鼻尖蹭着他的肌肤,好似在寻求安慰。 “没有没有,我前面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是她救的我。” 陈让拍着燕云渡紧绷的身体,“不过……她是谁?” 为什么他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 陈让看不清燕云渡的神情,只是经过漫长的沉寂后,燕云渡才说道:“一个不相关的人。” 在你身边的,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 这期间傅月来的概率很频繁,可是只有第一天她和陈让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面的傅月仿佛第一天的傅月大相径庭,每当陈让想要询问关于他的身份的时候,傅月总是以各种的借口含糊过去。 在傅月再一次走后,陈让一个人呆在漆黑的房间里面,厚重的窗户将仅有的光亮隔绝在外面。 陈让忽然喘不上气来,他用力并且急促的呼吸,像一只在岸上,失去水即将死亡的鱼儿,他拼了命一般跌下床,跌落在厚重的地毯上,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窗框的边缘—— 金属锁扣被替换了。 他用力地往外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曾经,他最喜欢这个房间的装修是这扇窗户,这里可以自由的开合,外面的视野很好,可以感受到明媚的阳光还有波光粼粼的湖。 但如今却成了一扇精致的牢笼栅栏,他拉开厚重的窗帘,以往那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温暖得近乎讽刺,仿佛在嘲笑他连触碰柔软微风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漆黑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一声轻微的呜咽声。 陈让慢慢地转过身,想要爬上床铺,只是在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膝盖撞到床头柜,抽屉弹开的瞬间,一部手机滚落在地上,手机的屏幕已经有些裂痕了,下面还有一个按键。 既便陈让丧失了记忆,但直觉却告诉他,这是他的手机。 他颤颤巍巍地去落在地上的手机,当手机开机后,屏幕上只跳出一个输入框。 【请输入访问权限。】 访问权限? 他的手机为什么他还要访问的权限? 陈让的呼吸开始急促,无意识的咬着大拇指的指甲。 脑海里闪过碎片的回忆片段。 陈让的胸膛里莫名涌现出一阵的愤怒,他拿起手机砸向墙壁,手机的外壳在撞击中裂开,露出内部陌生的零件。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只有那闪烁的【请输入访问权限。】 兴许是动静太大,引来了燕云渡。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轻不可闻,但陈让还是立刻绷紧了脊背。 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陈让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身子往角落里蜷缩起来。 “醒了让让。” 燕云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爱人之间无尽的温柔,仿佛没看到他因为用力摔手机而暴起的青筋,修长的双腿迈开步子,绕过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吃些东西。” “你对螃蟹过敏,偏偏又爱吃虾,河虾最适合你吃,最爱吃镇江的醋,我特地让宋姨去买了来……” 陈让没回头,只是把自己蜷缩起来,闷闷地说:“窗户为什么打不开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他听见陶瓷碗碟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独属于美食的香味在鼻尖弥漫开来。 燕云渡轻轻靠近他的脚步声——仿佛是大型猫科动物接近猎物时的从容。 “最近空气质量不好。”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他的肩膀上,陈让条件反射地萧索了一下,想要挣脱,但那掌心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在他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摩梭。 “你需要安静的养身体。” “……包括手机?”陈让抬起头,指着地上那乱乱的残骸,“这是我的手机,为什么我打不开他?” 燕云渡的眼神暗了下来,伸手抚摸上陈让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他的眼尾,“你最近睡眠太差了,我不在你的身边,你总是睡不安稳。” “还经常做噩梦,我心疼。” 下一秒,他被抱进一个充满雪松味的怀抱,燕云渡薄薄的唇贴在他的耳畔,亲了亲他的耳垂,叹息般说道:“你在治病那段时间,对医生说了一句话。” 陈让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般,没说话。 “如果永远能和阿渡在一起的话,看不见也没关系。” 燕云渡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语气像是哄孩子般的轻柔,“我在实现你的愿望阿,让让怎么反而质问起我了呢?” “毕竟,我们是彼此恩爱的爱人,不是吗?” “难道,让让后悔了?” 长发散落在陈让的脸颊边,那张艳丽的脸庞尽然暴露在陈让的眼中,他惊愕的近乎忘了呼吸。 燕云渡低垂着脑袋,眼中蓄满了委屈和泪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下一秒就落下了泪来。 陈让手忙脚乱的擦去他眼尾的泪水,无措道:“不是的,我只是有点不安,我忘了我们相爱的记忆,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努力的想要找回来……” “没关系的……” 燕云渡爱怜地亲了亲他的唇瓣,“既便你找不回来,也依旧是我的让让。” “把他当作一个全新的开始,我们以后可以再次创造一个‘美好’的回忆。” 陈让平复了心情,乖乖地吃下燕云渡喂他的食物,只是在吃完后,困意渐渐攀爬了上来,将他拖入漆黑的深渊。 “阿渡。”秦浔经过先前的警告,收敛了些,笔直地站在燕云渡的身后,手中拿着一个药瓶,晃了晃,“已经用完了一瓶,需要减轻剂量吗?” “暂时不用。”燕云渡微眯着眼睛,看着电脑上的报表,面色冷淡道:“这样他才乖一点,不会胡思乱想。” …… “哟,这不是陈少么?” 陈让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吧台,百无聊赖地看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 周末的酒吧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究竟和香水混杂的甜腻气息。 “怎么不喝酒啊陈少。”染着红色头发,打了个唇钉的青年笑嘻嘻地凑了上来,递过来一杯琥珀色的酒杯,“这可是特意为陈少调的,至少五位数起步。” 陈让瞥了一眼,冷笑一声:“我一天花都不止这个数,你侮辱谁呢?” “这破地方连个伊莱酒085都没有,要不是为了应付家里那糟老头子,我早跑M国去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作为陈家明面上唯一承认的孩子,他早就习惯了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展示自己的优越感。 “先生,您的酒。” 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从身侧响起,陈让转头,看见一个穿着酒吧制服的男生将调好的酒摆在他的面前。 男生的制服明显大了一号,袖口有些磨损,但洗的很干净,既便是千篇一律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有一股别样的风味,尤其是在这光怪陆离、吵杂的酒吧里面。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漂亮的眼尾上扬,眉间一点红,刹那间夺走了陈让的视线。 “我不记得我有点这个。” 陈让挑眉,视线紧紧盯着少年的脸。 “是那位男士送的。”少年微微侧身,指向不远处一个妆容精致的男孩。 男孩见陈让看过来,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 陈让嗤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回馈。 这种主动贴上来的人他见多了,毫无挑战性。 “等等。”就在少年准备离开时,染着红头的杀马特突然叫住他,“你不是我们学校那个谁燕什么来着?” 少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这并不在他的工作需求之内,他准备转身离开。 “我记不得名字了,陈少,好像是个特困生。” “靠奖学金才能上学的穷鬼。” 陈让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生。 少年的刘海有些长,几乎要遮住眼睛,但依然能看出五官相当精致。 他的嘴唇很薄,此刻正紧紧抿着,透着一股倔强。 第68章 “哦?”陈让来了兴趣,慵懒的换了个姿势,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子的边缘,“高材生怎么沦落到酒吧打工了?” 少年平静地回答,“勤工俭学。” “啧啧,真可怜。”杀马特夸张的摇头,突然眼睛一亮,“陈少,不如您发发善心,帮帮这位同学?” 陈让立刻明白了朋友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好啊。” 他打了个响指,“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酒都拿来。” 少年的眉头几乎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转身去取酒,陈让注视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个看似温顺的少年身上有种违和感。 少年推着小车过来,上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酒。 “全开吗?”他问,声音依旧平静,既便这车上的酒加起来的费用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 “当然。”陈让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不过有个条件——”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得陪着喝。” 酒吧的灯光恰好在这时扫过少年的脸,陈让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但转瞬即逝。 “我只是服务生,不陪酒。”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杀马特立刻拍桌而起,“你他爹的这是什么态度?知道在和谁说话吗?陈少给你开酒,这是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围的顾客开始朝这边张望,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陈让享受着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慢条斯理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一张一张地摆在吧台上。 “喝一杯,拿一张。”他盯着燕云渡的眼睛,“很公平,不是吗?” 在陈让的视角,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陈让的视线死死盯着他,抿了一口酒,却丝毫不能减少体内的燥热。 少年静默了一会儿,他最终伸手拿起了第一杯酒。 陈让看着燕云渡仰头灌下第一杯烈酒,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酒精很快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染上一层薄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锁骨。 一杯接着一杯…… 到了第四杯的时候,少年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但他的面色依旧冷淡,红唇染着水光。 陈让挑起眉头,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故作清高的人。 他起身,按下了少年拿着酒杯的手,无意间对上少年刘海后面深邃的双眼时,他竟有一瞬间的心悸。 陈让烦躁起来,从桌上抄起一堆钞票,塞入少年的领口。 少年刚想开口说什么,冰冷的酒液尽数从头灌下,将他整个制服给侵染了酒气的香味。 “这个才叫喝酒。”陈让抬头,才发现这个瘦削的少年比他还要高一点,他拍了拍少年的脸,“下次要学会怎么取悦人。” 说罢,陈让扬起一抹笑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只留下浑身被酒淋湿的少年站在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第二天上午,陈让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宿醉让他头疼不已,昨晚他难得失眠了,那名少年的眼神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同学们安静。” 班主任在讲台上敲了敲,对着后门一进来就趴在桌上的陈让孰若无赌,这种大少爷过来本就是混日子的。 “今天我们班从隔壁转来了一个学生。” 陈让对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换了个姿势准备补交的时候,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家好,我是燕云渡。” 陈让猛地抬头,正对上讲台上那人平静的目光。 燕云渡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完全看不出昨晚那个狼狈服务生的影子。 只有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红的眼尾,证明昨晚的一切并非幻觉。 “燕同学是凭借优秀的成绩进入我们学校的,大家向他好好学习,燕同学,你就坐在……” “老师。”陈让懒洋洋地举起手,眉目弯弯,凝视着在讲台上的燕云渡,“我想请燕同学做我同桌,好好教我学习。” 班主任的声音停顿了一瞬,脸色有点难看,燕云渡是她捧在掌心里的宝贝,是上北城大学的好苗子,但陈让的家族背景又让她不能去得罪。 班主任想要拒绝陈让的要求,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燕云渡就已经背着书包,迈着长腿走到了陈让旁边空着的桌子,“老师,我坐这里。” 陈让手撑着脑袋,眸光懒散地看着燕云渡,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少年的眉眼,厚重的眼镜挡住了他的神色,陈让能看到的,只有钮扣整齐扣到了喉头和流畅的下颚线。 “喂,你不无聊吗?” 看着新同桌死板地记着笔记,连一点视线都没有给陈让,他好奇了起来,凑近燕云渡,感知到燕云渡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破老头讲的课有什么好听的?” 燕云渡记着知识点的笔没停顿一下,唇紧紧抿着,丝毫没有搭理陈让的打算。 陈让无聊至极,继续埋头睡觉去了,错过了燕云渡眼镜后的视线。 …… “啧,老头怎么会知道我去酒吧了,还停我卡了。” 陈让在学校的后巷子里抽着烟,眯着眼,空气中血腥味弥漫开来,他厌恶地侧过身子。 燕云渡蜷缩在墙角,白衬衫被撕扯得凌乱,嘴角渗出的血丝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的指节因为自卫而擦破,此刻正微微颤抖着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面前。 “真狼狈啊。” 陈让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提起脚尖,抵住燕云渡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巷口的路灯斜斜地照了进来,映出燕云渡破碎的眼镜和那双依旧平静的眼睛——既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眼底还是没有半分波澜。 “听说你很喜欢告密啊?”陈让的鞋尖碾过燕云渡唇角的伤口,满意地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告诉我爸,停了我的卡,还对你赞赏有加?” “这是事实。” 燕云渡声音冷淡,那双眼直勾勾盯着陈让。 陈让的瞳孔骤然紧缩,无名的愤怒从胸口油然而生,他猛地拽住燕云渡的头发,将他狠狠撞向身后的墙壁:“谁准许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下等人就要有下等人该有的样子。” 巷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燕云渡压抑的喘息声,陈让站起身,拿出纸巾擦干净飞溅在手上的血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既然你这么爱多管闲事……” 他忽然歪头,笑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当我的狗吧。” “一条随叫随到,供我发.泄的狗。” 燕云渡的睫毛颤了颤,血珠顺着眉骨滑落,更衬得额间的一抹红艳丽无比。 他笑了? 陈让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等他在定睛看过去的时候,燕云渡已经垂下了眼睫,乖顺的像是一头被驯服的野兽。 陈让厌恶的蹙起了眉头,晦气地将手中的纸巾扔到了燕云渡的身上。 “收拾好自己,你真恶心。” 转身时,他没看见燕云渡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尖。 燕云渡捡起掉落在他身上的纸巾,捧在掌心,像是对待某种圣物,随后将鼻尖贴近,深深吸气—— “啊哈……” 血液已经干涸了,他近乎贪婪的闻着。 “陈让,陈让……” “这是他的纸,而我的血在他的纸上……” 燕云渡的瞳孔微微扩散,呼吸变得粗重,他的另外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紧自己的衣领。 “好香——” “好棒——”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像是癫狂的人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解药。 他将那纸巾轻轻旱灾嘴里,舔舐着陈让碰过的地方,仿佛这样就可以间接触碰到陈让的唇齿。 “唔……” 他的喉结滚动,呼吸彻底乱了节奏。 “好想要得到你。” 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扭曲而满足的笑容。 “永远都不够,没办法满足我……” …… “噗哈——” 陈让从睡梦中惊醒,浑身的冷汗,穿着粗气。 那是他吗? 为什么在睡梦中,他和燕云渡的身份颠倒了过来? “让让……?” 燕云渡抱着他,被他的动静弄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漂亮的眉眼间全然是疑惑,“现在才三点多,做噩梦了?” “……” 陈让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被燕云渡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部,轻声地哄着,直到陈让冷静了下来,他才小声问了一句:“阿渡,我是谁?” 他的手指蜷缩起来:“我感觉我好混乱,我好不安。” “阿渡,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燕云渡拍着他背部的手顿了一下,他抱着陈让,亲昵地贴了贴他的鼻尖:“我带你去看个东西,你一定会知道你是谁的。” 陈让朦胧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环住燕云渡的脖子,把自己靠在他的肩窝里面,耳畔响起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让他从那窒息的恐惧中脱离了出来,鼻尖萦绕着好闻的味道。 自从他苏醒后,他第一次进入到了燕云渡的书房,这里和其他房间的陈设几乎一模一样,浅色的摆放,在靠窗的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相框,陈让好奇地探出头。 在看见上面合照的时候,他怔住了。 长发的青年眉目弯弯,眼神低垂,怀中抱着一个同样笑得开怀的少年,两个人穿着高中的校服。 这张照片像是从合照上撕下来的…… 陈让拧眉,却没有问出来。 “这是你高中和我的合照。” 第69章 燕云渡坐在椅子上,陈让被他抱在腿上,乖巧地窝在燕云渡的怀中。 “高中的时候我太高冷了,你那时候和我打招呼,我没有理你,现在想想真的是很后悔啊。” 燕云渡长发垂落,蹭的陈让有些痒,“我那么大个老婆,也不至于错过这么多的时间。”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陈让好奇地问。 他在这段时间问过好几次傅月,但是傅月看他的眼神很复杂,那是他读不懂的神情。 燕云渡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一个穿着裙子,长相精致但面对镜头却是冷着脸的小女孩。 在看到眉间那一抹红的时候,陈让不可置信地问道:“阿渡,这是你?” 燕云渡点了点头:“是啊,是我小时候。”他顿了顿,“小时候,我奶奶信风水,我们家都是一脉单传,在我出生后,奶奶专门找了个道士,道士说我魂不稳,要当作女孩养大,迈过一个坎就好了。” “然后我在七岁那年,被对家掳走,卖到了山村,在那里,有一个小傻子救了我。”他眼睫低垂:“为了我,他丧生火海。” “丧生火海?”陈让的呼吸一窒,眼睛眨了眨,想要扭过头,但是燕云渡阻止了他的动作,“是已经去世了吗?” “嗯……”燕云渡垂眸低垂,他的指尖翻动着相册,下一页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可以看出来是偷拍的,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瘦弱的轮廓,那道轮廓正在吃力地背着草,衣衫褴褛,看不清面容,“算也不算。” 他的指尖抚摸着陈让残缺的小指,眸光失神。 他的思绪回到那场纷飞的火海里。 火舌舔舐着天花板,浓烟翻滚如漆黑的野兽,破旧的房屋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吱呀声音,木梁断裂的相声混合着爆裂的尖叫声。 燕云渡跪在院子里,十个指头深深地抠进泥土,他整整地看着陈让把他从火海里救出来——明明几分钟前,陈让还站在二楼的窗台冲着他笑。 “——!” 燕云渡想要大声的吼叫,但他的声带被浓烟呛伤,一时间根本发出不了声音, 热浪掀翻了他的身体,他却感觉不到疼是的,眼前残存着最后一幕—— 陈让将他从二楼救下,他却站在满是火海的光中,用口型对他说‘活下去’,露出一口黄黄的,残缺不齐的牙齿,火光照的他脸颊通红,他慢慢关上了窗帘。 几分钟前,燕云渡被浓烟呛醒,陈让正用湿毛巾捂住他的口鼻,滚烫的把手在他的掌心留下一个又一个可怖的水泡,但陈让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从腰间拿出了一条他自己系的绳索,蹩脚的说着普通话,“这里,下,下去。” 他看着燕云渡呆滞,愣在原地的模样,这个脑袋不灵光的傻子比划着手,快要哭了,他一把抓起燕云渡的手腕,伸出手看了看最角落的窗户,用手指比划了下去的动作,“他们,不,不在那里,逃,逃生。” 燕云渡才重新正视起来。 这个被称为灾星的陈家老三,脑子因为缺氧造成了脑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为什么这个傻子知道他在这里,为什么在如此危急之下来救他? 陈让想不到这么多,他打开窗。 长年做农活让他的身体很健壮,他一把把燕云渡抱了起来,小心翼翼顺着绳子往下放。 但时间上来不及了,陈让敏锐的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蔓延。 燕云渡呆滞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那扇被火海已经吞噬的窗户,一块烧焦的布料随风飘落,燕云渡认出那是傻子今天穿的衣服,他发疯似的将布料按在鼻尖,却只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他忽然暴起冲向火场,却被一个人硬生生按在地上。 “少爷!” “他还在里面,陈让还在里面……” 对了,傻子有名字的,他不叫陈老三,他有名字的,他叫陈让,他叫陈让。 “来不及了少爷!我们要立刻撤退,他们的人要过来了!” 燕云渡拼死的想要重新进入火海,那人见燕云渡失了理智一般,咬咬牙,一掌披晕了燕云渡。 在恍惚之间,燕云渡看见陈让完好无损地站在火光里面,向往常一样同他伸出手:“小苹果!过来。” 燕云渡痴笑着往前爬去,却怎么也拉不住陈让的手,“阿让,让让……” “你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他怎么会想起一切?”燕云渡被外面的争吵弄醒了,蹙着眉头,却没有睁开眼,他听得出是他父亲的声音。 “他这个疯样还不够吗?”他父亲愤怒地喝止道:“别人都说他疯了,深夜点燃整个屋子,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这样就可以等着那人回来。” “当初我们开启实验,就是让他彻底从里面消失,这一次最有机会成功,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保证?!” “燕总……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那种小山村,也没有想到少爷被人追杀……” “……” 后面的事情,燕云渡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记忆里塞满了大量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疼的他几乎要炸裂开来。 一双柔嫩的手在轻轻触碰他的太阳穴。 “母亲……” 燕云渡落入了一双秀美的眼睛,他有些恍惚,母亲好闻的味道涌入他的鼻尖,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云渡。” 燕云渡才注意到母亲没有穿父亲最喜欢的百褶裙,而是穿着长衣长裤,母亲脱离了女式衣物,穿着男士的服装,却比以往更加美的惊心动魄。 从母亲的交谈中得知,他这段时间被诊断出了精神分裂症,父亲为了他的病情,开启了一个实验。 但陈让在其中起的作用,他母亲没有明确的说明。 而他的记忆非常的混乱,很多片段破碎的记忆没有办法连起来,但他的大脑却一直指向一个人,那已经死亡的人——陈让。 “母亲,你觉得我也是精神病吗?”母亲的按摩让燕云渡缓解许多的疼痛,他把头埋在母亲的怀中,汲取母亲的温暖。 没有开灯,他没有看清母亲脸上的神情,母亲没有说话,修长的指尖在他的脖颈处反复摩梭着,汩汩流淌的鲜血就在他的掌心下流动,只要杀死这个恶魔的孩子,恶魔就不会有血脉在世界上流淌了。 “母亲?”燕云渡被掐的喘不上气,他懵懂的睁大眼睛,看着母亲的面容。 “……”他的母亲似乎受了惊吓一般,“抱歉。”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母亲淡淡说出这句,摸了摸燕云渡的长发:“睡吧,宝宝。” 燕云渡出生的时候就被抱走了,父亲只会在特定的时间来看他。 还有每年母亲的生日,他才被允许回到老宅一次。 父亲在他六岁的那年,把他送到了乡下奶奶家照顾,但后来他被拐卖到了其他的地方,遇到了陈让。 所以才有了他们这个世界的相遇。 在没有遇到陈让之前,燕云渡所表现出来的乖巧都是去为了见到母亲,得到母亲的赞赏,为此他拼命的去学习接受外界的一切知识,只是为了能在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可以回眸看他一眼。 他也曾经阔,为什么他每次喊母亲,母亲从来没有正面回应他,只是淡然给他一个眼神,每年的生日宴会,他也只能看着高高坐在上面的长发男人,然后轻轻喊一声:“母亲。” 才能得以获得母亲一个回眸。 可这就足够了。 但现在大量繁杂的记忆涌入脑海,燕云渡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母亲的赞赏而拼命的努力了。 母亲和陈让在某种程度上,太过于相似。 他在寻找陈让,寻找自己的寄托。 可现在—— 陈让死了。 为了救他,死了。 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挣扎的手。 燕云渡坐在中央,四周摆成了白色的蜡烛——火光在阴暗的角落里面燃烧着,整间房间的温度正在缓慢上升。 他盯着其中的一盏蜡烛,看火苗摇曳着,恍惚间,那光里又浮现出陈让的那张脸。 “活下去。” 那天陈让的笑容和口型,夜夜在燕云渡的梦境里复现,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又回到了那燃烧的别墅前面,热浪灼烧着他的肌肤,浓烟呛入肺腑,可他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二楼半开的窗户,背后是吞噬一切的火海。 和以往无数次一样,他站在了这里,可这次—— 陈让却没有在他的面前。 “去哪里了?” “不……不要离开我……” “这一次,你还是选择要离开我吗?” “你曾经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 【真可怜啊。】 燕云渡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衬衫,房间里依旧只有蜡烛的光,寂静的可怕。 氧气似乎越来越少了。 燕云渡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梦里抓空的触感仍然残留在指尖,但是掌心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 他轻声问,声音沙哑的像是被火撩过。 在陈让死后第十年,燕云渡一直活在当初的梦魇之中。 “为什么不让我抓住你?” 灼光照在他的脸上,阴影爬过他的眉眼,将他的神情切割成破碎的癫狂。 【怎么重新开启时间线,你还是那么蠢?】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是谁? 第70章 燕云渡的瞳孔骤然收缩。 【啧。】 【还以为你很聪明呢,结果还是没什么变化。】 【十年了,你除了点蜡烛、发疯、做噩梦,还会什么?】 脑海里的声音嘲讽着。 “我的让让呢?” 燕云渡丝毫不在意脑海中那道嘲讽的声音,他越来越感觉呼吸不畅。 烛火的燃烧导致屋内的空气逐渐减少。 艳丽的脸逐渐变得青紫。 “他一直会出现在我的梦中,为什么他消失了?” “他去哪里了?!” 脑海中那道声音还没有说话,燕云渡的神色越来越癫狂,他拿起了一个蜡烛,蜡油滴落在白皙的肌肤上,他也丝毫没有感觉。 若是打开灯,会惊奇的发现,整间房子里布满了易燃的物品。 燕云渡嘴角缓缓扩大,烛火在他的眼底疯狂地跳动着,映出他扭曲的身影。 “你总是这样,” “——把我一个人丢下。” 火苗窜起,物品燃烧的气味弥漫开来,里面似乎有陈让的气息,燕云渡深深吸气,仿佛要将这样的味道刻进肺里。 “你错了。”他回应另一个自己,“我还制造了很多很多的他。” 就在这时候,火势逐渐大了起来,照亮了整间房子。 这间房子俨然是一个化学的房间,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而在不同罐子里面泡着的是,有大小不同的胚胎,形态各异的肢体,甚至还有几个头颅。 而在后面的玻璃里面,悬浮着许许多多的身体—— 无一例外,这些身体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但他都回不来了。” 燕云渡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玻璃,眼含眷恋看着里面的‘人’。 火光在他后面蔓延,指尖抚摸那许许多多‘人’的面庞。 “这次换我来找你好不好?” 烈焰在吞没身后的一切,燕云渡跪下来,就好像那次他跪在小院的泥土上,抬头仰望二楼的窗户,那里面装着他的神明。 【你是只长恋爱脑,不长智商啊。】 【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平常的变化?】 当然察觉了。 半夜醒来,他不是在床上,而是躺在浴缸里面,自己浑身的鲜血,指缝里全然是鲜血。 【回溯的办法是有,献祭足够的‘替代品’,新的平行时间线就会开启。】那道声音淡淡道,却是掩盖不住的恶意和愉悦:【我在寻找什么样的人可以献祭。】 【很多很多人的血,足够染红整条时间线的时候。】 燕云渡轻笑了声:【我发现了,父亲和母亲,是最好的替代品。】 燕云渡瞳孔一缩,任由火光吞噬身后的声音。 【父亲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们,让我们无数次的忘却陈让只为了达到他的一己之私。】 【我想,母亲的身体你也知道,每一个时间线的母亲,最后都逃不过自杀的命运,因此,父亲在某一个时间点,动了想要把陈让成为母亲替代品的念头。】 【他想让陈让怀孕,生下一个新的容器。】那道声音冷冷道:【我们爱上陈让,本身就是从基因里带出来的。】 【可是,他失算了,他的基因多肮脏,他自己应该清楚的。】 怪不得母亲说是恶魔的延续。 因为时间线的交叠,他是父亲,父亲也是他。 父亲是燕云渡,燕云渡也是他。 他创造了他自己。 母亲是陈让,陈让也是母亲。 母亲也是他的妻子。 【陈让带着每次的记忆轮回。】 【所以为了不让他痛苦,我杀了他。】 燕云渡的瞳孔收缩,带着猩红的眸光,愉悦的眯起了眼,【为了复活为我们而死的让让,我杀了这个时间线的父亲母亲。】 【留了一口气,只要零点一过,他们又会恢复如初。】燕云渡轻声道:【不愧是‘星芒’是神的奇迹啊。】 ‘星芒’ 为了复活陈让而进行实验的计划。 “至少,这些有人替我做了。” 燕云渡轻笑一声,指尖一挥,原本弥漫在房间的大火瞬间熄灭,只徒留滚烫的白烟。 拍了拍白色的长袍,薄唇像是染了血的艳,眼尾微微上扬,眼睫如鸦羽,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翳,蒸腾的白雾交错,眉目如画,眉间一点红,艳色如刀。 【……】 “我很早就想对他们下手了,但是让让不喜欢沾满鲜血的我。”燕云渡眉目弯弯:“自然有人替我做这种肮脏的事情。” “所以今天自焚,就将你逼了出来。” “他们将我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患者,那自然要如他的愿望,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如果你赌输了,我没出来,你今天可就真死在这里了。】 “无所谓。”燕云渡挑挑眉头。 “我会拼命抓住他。” ——直到死。 …… “我,救了你?” 陈让迷茫地看着相册上的那名少女。 他却毫无记忆。 “这不重要,宝宝。” 燕云渡亲了亲他的鬓角,将厚重的相册合上,“你是不是一直不相信我,我会爱上你?” 陈让点了点头。 他看过自己的样貌,是非常普通的长相,扔到人群里都不会被多看两眼的。 他手上还都是茧子,这说明了他应该是长期干着非常重的体力活,而燕云渡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他们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牵扯,但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神奇。 不要多想了。 过好现下的生活。 脑海中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他。 安稳的生活,有一个爱他的伴侣,这不是他所渴望的吗? 可是,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恐慌的悸动呢? 在被抱出书房的时候,陈让无意间扫过一楼最角落的那扇铁门,上面捆着两指粗的链子。 这是养了什么猛兽吗? 他最近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反而沉睡的次数越来越多,燕云渡说是为了他的身体好,可以加速他身体的恢复。 看着陈让安静的睡颜,燕云渡此刻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他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这是他烦躁的表现。 “怎么时间越来越短了?” “秦浔。” “傅月。” 燕云渡回眸,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玄关处的两个人,眼底的寒意瞬间凝固起来。 “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猝了毒的刀,刮得人耳膜生疼。 傅月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喉咙便已被狠狠扼住。 燕云渡的手掌冰冷而有力,修长的手指如同铁般扣住她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呃——” 傅月的双脚在空中乱晃,鞋跟嗑在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她的双手本能地抓住燕云渡的手腕,可是在想到了什么,手又慢慢地放了下来。 “云,渡……” 她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脸色已经变得青紫。 燕云渡微微偏头,长发从肩头滑落,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他的神情近乎温柔,仿佛不是在看到一条生命的流失,而是在欣赏一朵濒死的花朵。 “我是不是说过——” 他的声音清浅,带着笑意,“不要擅自去触碰他。” 傅月的瞳孔开始涣散,她的动作越来越微弱,像是在蜘蛛网困住的猎物。 “阿渡。” 秦浔神色毫无变化,仿佛对这种事情见多了似的,“我们还需要她。” 赴约的身体抽搐,眼球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就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燕云渡放了手。 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用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泪糊了精致的妆容。 燕云渡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着方才碰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细地擦拭着。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咳咳咳——” 傅月咳嗽着,发丝凌乱,却还是强力地支撑起身体,回答燕云渡的话,“是是。” “陈让一直问我是否认识他,想找我聊聊以前的问题,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燕云渡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点燃一支烟,眼眸微抬,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说吧,为什么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秦浔叹了口气,给燕云渡一份实验数据。 “用他以前死亡的身体来做出的实验,本身复活他就是个逆天改命的事情。” 这个时间段真正的陈让本该死在救了燕云渡的那场大火中。 燕云渡用了数十年的时间,搞清楚了他父亲所做的实验。 所以在他逼自己第二人格出来,代替自己去寻找替代品,开启‘星芒’。 燕云渡在见到‘星芒’后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对于他整日沉迷在失去陈让痛苦之中,和他恢复记忆这件事分外的愤怒和莫名的惊恐。 因为轮回了太多次,‘星芒’的能量已经要耗竭了,没有办法再进行创造出新的平行世界了。 燕云渡强行以‘替代品’为代价,让这个实验达到了最顶峰,生生开辟出了一条世界。 “开辟的不完全。” 傅月缓过来后,轻声道:“原先本该是两条时间线是平行独立的,但现在……不清楚什么原因,让两个世界开始有一定的交叉相遇了。” “这与复活陈让的代价也有关,他本应该早就……”傅月斟酌了下,还是没敢说出那个字:“所以在彻底融合的时候,就是陈让……” “再也醒不过来?” 燕云渡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猩红的烟火闪烁着,莹白的指尖掐着烟头。 “没关系,还有时间,总可以找到的。” 燕云渡低笑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陈让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转动着酒杯,目光戏谑地看着站在身边穿着清凉的少年。 今天是他的生日宴会,包厢里灯光昏暗,酒气弥漫,几个狐朋狗友正起哄要他许愿。 “陈少,这个礼物怎么样?”一个染着蓝头的人问,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一把将身边的少年推到陈让的腿上。 圈内人都知道陈让不爱女色爱男色,当然,这些只是私底下玩玩就好,真的能抬上明面的,还得是门当户对。 少年身娇体弱,被推到后发出娇嫩的声音。 “陈少。” 陈让眯了眯眼,“叫什么名字。” “阿冰。”阿冰红着脸道,大腿往上蹭了蹭。 “陈少,许个其他生愿望啊。”有人笑着问。 陈让百无聊赖的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你这话说的,陈少还缺什么呢?” “也是也是,哈哈哈,我失言了,罚酒罚酒。” “来宝贝儿,张嘴。”陈让眸色流转,抱住阿冰的腰就往自己的怀里带,将手中的酒灌在阿冰的嘴里。 “陈,呜,陈少……” 阿冰被呛得眼角泛红,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打湿了衣领,他想撒娇,手刚攀爬上陈让得脖子,却感觉后颈一凉。 “嘶——”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阿冰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往一旁的墙角撞去。 陈让感觉到了异样,他挑起眉头,懒洋洋地抬眼,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燕云渡站在卡座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灯光扫过他的脸,映出那张漂亮的脸蛋,他还穿着校服,衣服凌乱,脸上泛着潮.红,显然是奔跑过来的,袖口挽到了小臂,露出手腕青筋暴起,指节修长分明,此时正缓缓收紧。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燕云渡忽然笑了起来,转瞬即逝。 “陈让。”他慢慢开口,“玩的开心吗?” 陈让晃了晃酒杯,丝毫没有顾及周围安静可怕的氛围。 陈让嗤笑一声,突然抬起脚尖,点了点地面—— “跪下。” 燕云渡凝视了他半响,慢慢跪在他的面前,抵在他的鞋尖。 陈让一把将手中的酒倒在他的头上。 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燕云渡的黑发往下淌,浸湿了他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酒香混着他身上清冷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让你来酒吧接我。”鞋尖抵着他的下巴,那张美艳的脸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没让你多管闲事。” 周围人看到他的美貌,连呼吸都好似静止了。 燕云渡的脸上沾着酒液,睫毛湿漉漉的,却依旧平静地看着他,仿佛被当众羞辱的人不是自己。 陈让眸色一沉,突然扬手—— “啪”的一声。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燕云渡的脸上。 他的脸被打得偏过去,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唇角渗出一丝血迹。 包厢里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兴许是馋那张漂亮的脸,有人讪讪地说:“陈少,不如……把他给我们玩玩,我们帮您教训教训他,何必您亲自动手呢。” 陈让饶有兴趣看了那人一眼,没说话。 目光重新转到燕云渡这里,“一条狗,也敢替主人做决定?” “还有。” 陈让缓缓回头,手中的酒杯直接砸到那个人的脑袋上,血流如注,却没有人敢吱声。 “既便是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你这种杂种来肖想。” “所以,我想好我的生日礼物了。”陈让的指尖撑着下颚,逆着光,映出他的轮廓。 “把你的校牌换作狗牌,明天戴着去上学,好不好啊。” “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所仰慕的燕大校草,私底下是个被玩烂的狗玩意儿。”陈让眉目弯弯,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啊。” 燕云渡跪在光影交界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滚的情绪。 燕云渡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校服最上面的纽扣,将校牌摘了下来,上面的照片依旧是厚重的刘海和眼镜。 陈让挑眉,接过了那枚校牌,他没想到燕云渡这么顺从,他随手结果娜美校牌,指尖故意地擦过燕云渡的掌心,想看看那张脸上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化。 可燕云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仰起头,黑眸深不见底。 “好啊。” 陈让笑着,叫人送来了一条纯银的狗项链。 陈让把玩着狗链子,尽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燕云渡,命令道:“抬头。” 燕云渡仰起脸,脖颈线条修长白皙,喉结微微滚动,眼神沉沉地看着陈让。 陈让俯身,将项圈扣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燕云渡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乖。” 陈让拍了拍他的脸,像是在夸奖一条听话的狗。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起哄道:"陈少,让他叫两声听听!" 陈让勾唇,手指勾住项圈的链条,轻轻一拽:\"叫啊。\" 燕云渡被拉得往前倾了倾,却依旧面无表情。 他缓缓抬眸,黑沉沉的瞳孔直视着陈让,忽然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汪。" 他轻声叫了一声,嗓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 陈让愣住了。 他本以为会看到燕云渡屈辱难堪的样子,可对方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像是在享受?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反而涌出一股烦躁。 陈让不想让别人看到燕云渡这个样子。 这个是自己的所有物。 他冷着眉头驱散了所有的人。 空荡荡的包厢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让忽然觉得没意思了,猛地松开链条,冷笑道:"没意思。" 燕云渡却突然伸手,握住了陈让想要收回的手腕。 "主人不满意?"他微微偏头,黑发垂落,遮住了半边眼睛,"那……这样呢?" 说着,他低头,舌尖轻轻舔过陈让的指尖,像是一只真正的狗在讨好主人。 温热湿润的触感让陈让浑身一僵,他猛地抽回手,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陈让扬手又给了燕云渡一巴掌,冷着脸道:“谁允许一只脏狗碰我?” 燕云渡看着陈让远去的背影。 燕云渡低笑一声,指尖抚过脖子上的项圈,眼底闪过一丝病态的满足,这种执念像是锁链,又像是深渊,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 "是你给我戴上的。"他轻声说,"那从今以后……" "我就是你的了。" …… “喂——” “陈让——?” 隔壁的李晓对着陈让晃手,“发什么呆呢。” 失神的陈让骤然回神,眨了眨眼,发觉是自己的同事,先前回忆的心悸仿佛还在心头挥之不去,额头上细密的汗丝,将头发都粘腻在一起。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了一瞬间,吞了口唾沫,摆了摆手:“不,不去了。” “诶,又是这样,每次约你都不去,家里那位查得言?”李晓撇了撇嘴,无奈道:“你也太听话了话,男人不要这么听话,有时候需要找寻一些新鲜感。” “哦对了陈让。”李晓凑近他,陈让的身体骤然僵住了:“我一直很想问,你是Omega?” 陈让捂着自己的后颈,“不,不……我是beta。” 李晓皱了皱眉头,“那我闻到的味道是什么?” “李晓——!” 不远处的门有人喊了李晓的名字,李晓回头应付他。 “那我走了,下回可不许在拒绝我了。” 陈让往着李晓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尽然是羡慕,放置在桌山的指尖蜷缩起来。 手机在前面李晓问他的时候就一直在震动不停。 陈让却觉得厌烦了起来,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他病情稳定了很多,一个人实在是不想闷在家里,和燕云渡说了想要出去寻找一份工作。 他虽然记忆还没有恢复,可是潜意识里不能太依赖于燕云渡,他要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 在他清醒过来后,燕云渡没有再给他喝牛奶了,傅月也很久没来了。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如既往的过下去,燕云渡同意他找一份工作,但是前提是要遵循他制定的规则。 他想起他要出去工作的时候,燕云渡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他,黑眸里浮着一层浅淡的笑意,却让陈让的脊背发凉。 他问陈让,“规矩是什么?” “每个小时要给你发一次消息,汇报情况。” “五点半下班的时候要立刻给你打电话。” “下班后直接回家,不能绕路,不能停留。” “回家后……要详细告诉你今天做了什么,见了谁,说了什么话。” 燕云渡亲了亲他的脸颊,说乖。 陈让不是没想过违抗。 他曾经答应了隔壁女同事的请求,去帮她照顾生病的孩子,她要赶回去照顾生病的老人。 仅仅是迟到了一会儿回家,他也给燕云渡解释了。 但是第二天上班,他却在隔壁女同事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束的白色菊花。 陈让问这里的女同事去哪里了? 别人告诉他女同事昨夜凌晨在赶回家的途中,因为车祸,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亡。 第72章 陈让只觉得头脑要炸开一般,他当即回去崩溃地质问燕云渡。 燕云渡没有说话,等陈让哭喊质问完,抬起他的脸,为他擦拭脸上的泪水,淡淡地说了一句:“让让,你为了别人违抗我是吗。”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那一碗,陈让的双手被他栓在了床头,整个人动弹不得,他像只雌兽,匍匐在燕云渡的身下,任人欺.辱。 自那以后,陈让就学乖了。 脖子上的刺痛让陈让猛然回神,他的脖子上被燕云渡套上了一个项圈,好听点是项圈,难听点就是狗链子。 手机的震动还在继续,陈让知道不能再等了。 在陈让准备接电话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夺走了他的手机,另外一只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嗨,陈让,还记得我吗?” 青年讲话,眼睛一直紧紧地凝视陈让。 陈让拧眉,眼前这个青年很熟悉,可是他却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燕云渡真够狠啊,都这个进度了,你居然还是失忆的状态……”青年摸了摸下巴,怜悯地看着陈让。 “你……认识我?” “当然。” 何止是认识啊,当初是你、我、傅月一起欺负燕云渡那个小子的,如今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他们的身份倒是全然反了过来。 江喻将震动不断的手机按下了拒接,靠近陈让。 陈让的眼神游离,瞥向那个手机——他抿着唇,心脏如擂鼓般跳动,理智告诉他要立刻拿回手机,去给燕云渡回消息。 可现在他却怎么也动不了脚步。 “你好,我是江喻。” 江喻伸出手,笑容温和明媚,却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陈让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抬手,和江喻短暂地握了握,但又很快缩回来,像是怕被什么烫伤一样。 “陈让。”他低声开口,微微歪头:“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陈让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垂着脑袋,却没有说话。 “你是一个健全的人。”江喻说道:“你应该很清楚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 “你真的相信他对你的爱吗?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忽然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面吗?” “为什么他偏偏对你那么执着呢?” “他给你灌输的记忆,是真的,独属于你自己的记忆吗?” 江喻的声音很轻,但咬字却格外清晰有力,带着不可磨灭的力量。 陈让的呼吸微微急促,指尖掐紧了手心里面。 “我……” 他的声音很轻,恍若羽毛一般,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江喻打断了他的话,“你在怕什么?” 陈让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眼神恍惚了一瞬。 他在害怕什么? ——怕燕云渡那双漆黑如深渊般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他,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 ——怕上一秒还是温柔哄他的指尖,下一秒就变成了掐住他咽喉的噩梦。 ——怕那些所谓的‘规矩’被打破后,等待他的惩罚。 ——最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不知道可以相信谁,他丧失了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每天的按时汇报,习惯了被掌控一切,甚至习惯了燕云渡异于常人的暴戾和占有欲。 在天堂和地狱,温柔和暴力之间变化的燕云渡。 他已经习惯了。 他…… 已经被驯化了。 “陈让!”江喻看见他破碎的神色,心中一疼,下意识地抓过他的手腕,“你清醒一点,我知道你是谁,你要相信我。” “你有权利知道原本的你是谁,等你彻底明白了一切,再决定以后怎么过,不好吗?” 陈让神色动容了一瞬,但很快,寂静的空间被手机铃声所打破。 陈让猛地抽回手,脸色苍白,颤抖着拿起手机。 他摇头:“你不懂……”他的声音发抖:“你不懂他……如果我敢逃……他会……” 陈让哽咽了一瞬,自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想要过安稳的日子……” “对,我要安稳的日子,他已经给我了,我还奢求什么呢?”陈让自言自语,紧紧攥着手中震动的手机,只是身体抖得哆嗦:“我要谢谢他的,他什么都给我了,我不能不知足……” “不然他会打我的,我不想再挨打了,就这么过吧……” “我是谁这不重要了,只要能过着安稳的日子就好了……” 他的嘴唇蠕动着,眼神黯淡:“这就足够了……陈让,这就足够了,陈让……” 陈让颤抖着接通了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陈让脸上仅有的血色‘唰’的一下子,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挂断电话后,陈让站不住,往后踉跄了几步。 “陈让……” 江喻身体僵硬,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陈让,这让他感到陌生。 “我……我是幸福的,江喻。”陈让看出了江喻的担忧,但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江喻的距离,拿过自己的公文包,“,我,我要回去汇报今天的行程了……” 陈让越过了江喻。 江喻看着他的背影,手指虚虚地抬起。 “你是幸福的话……为什么会恐惧的……流眼泪呢?” …… 在公司的楼下,陈让看到了那辆白色的车。 他如同鹌鹑一样哆嗦了一下。 王叔恭敬地站在车外,“陈先生。” “王……王叔。”陈让咽了口唾沫,脸上血色全无,冲着王叔打着招呼。 “少爷在家等您了。”王叔的眼神带上一丝怜悯,他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次叹息:“上车吧陈先生。” 陈让坐在后排,既便腿上盖着王叔给的毯子,他还是止不住的哆嗦着。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 【未接来电:阿渡(99+)】 【阿渡:还没有回来?】 【阿渡:陈让,接电话。】 【阿渡:别让我亲自去接你。】 陈让盯着手机,指尖发颤,他比预订的时间整整迟了五十分钟。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水珠模糊了霓虹灯光,眼前的字越来越模糊,陈让拿不住手中的手机,‘咚’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陈先生,到了。” 王叔的话仿佛惊雷,陈让惊恐地抬起头。 仿佛是救命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慌乱中抓着王叔的衣袖:“王……王叔,救救我……” 他瞳孔剧烈的收缩,那熟悉的别墅就在上面,他刚从外面回来,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二楼书房的灯亮着,那道噩梦般的身影正站在窗前,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燕云渡在等他。 而他今天—— 没有按时汇报。 没有接电话。 甚至…… 陈让艰难地吞了口偷摸。 他声音颤抖的不成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救救我,别让我下车……” 王叔很少和陈让聊天,燕云渡不喜欢。 他一直认为陈让是个话少,待人温和的老实人。 他第一次看见陈让露出这种表情——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满眼都是恐惧。 “陈先生……” “求您了。”陈让死死攥着他的袖子,指甲几乎要陷入他的肉里,“他会……打我的……他真的会……” 话音刚落,停车场的电梯门忽然开了。 冰冷的雨水混着雪松香气关入进来,燕云渡穿着西装,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他靠在电梯门上,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让让,该回家了,嗯?” 陈让浑身发抖,本能地往后缩,却被燕云渡一把扣住手腕,那只手苍白修长,力道却大的惊人,腕骨几乎要被捏碎的疼痛让陈让闷哼出声。 “不,阿渡,我错了,我真的……” “嘘。” 燕云渡用指腹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擦拭珍宝:“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在外面多难看啊。” 他转头对着王叔礼貌骇首:“辛苦王叔了。” 随机一把将陈让抱在怀中,力道之大根本不允许陈让转动。 通达二楼的电梯刚关上,陈让浑身发抖,窝在燕云渡的怀中。 “饿了吧。” 他听不出燕云渡的情绪,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陈让被燕云渡抱在沙发上,摸了摸陈让淋湿的头发,“我去做。” “……” 陈让呐呐地看着燕云渡的背影,“我想……和你说件事。” 燕云渡在厨房的吧台上,眉目弯弯,侧耳倾听。 陈让看着那张艳丽的脸庞,如画的眉眼,柔顺的长发半扎起来,简直是上帝的造神之作。 可是这样的燕云渡…… 却仿佛有了两个人格,让他害怕。 陈让萧索了下,身上青紫的痕迹还没有消下去,可是江喻的话却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 “我想……搬出去……” 他的声音很小,燕云渡仿佛没听见,挽起衣袖,利落地下了两个蛋:“今天有点冷,喝点汤暖暖身子。” 陈让瞪大眼睛,咬住了下唇,像是鼓足勇气,急切地跑到吧台的面前,赤着脚。 “阿让,我想搬出去。” 陈让解释道:“每天晚上的你变得好不一样,我浑身好疼……” 他撸起了衣袖,上面青紫不一的鞭痕,掐痕,“我不喜欢这样的。” 一开始陈让以为恋人之间都是这样,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互相表达对对方的爱慕。 可是李晓无意间看见了他身上的伤痕,吓的差点要去报警。 陈让才知道,只有燕云渡是会对他这样的。 燕云渡停下了动作,弯腰俯身,“嗯?” 他修长的指尖敲打在桌面上,“你再说一遍?” 陈让松了口气,以为是燕云渡没听清,他刚张口,整个人就被燕云渡压在厨房的门上。 燕云渡拉扯着陈让的头发,将他一把压在客厅的地板上,抬脚踩着陈让的肩膀上。 单手掐着陈让的脖子,力道不重,却足以让陈让的呼吸变得困难。 他另外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黑眸里翻涌着暴戾的暗色。 “搬出去?” 陈让睫毛颤抖了下,声音微弱,“我……” “你为什么觉得你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 兴许觉得这个姿势不对,燕云渡将陈让拉起来,陈让就被狠狠按在墙上。 后脑撞击墙面的闷响中,燕云渡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关机?” “一个小时一条消息,很难做到?” 陈让面色苍白地摇头:“我没有,我忘了……” “忘了”燕云渡低笑,指尖收紧,“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 “我没有——”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陈让的脸上,他的头偏过去,嘴巴里似乎有血腥味。 燕云渡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还敢求别人救你?” 下一秒,冰凉的鞭子抵在他的脖颈上,陈让剧烈的挣扎。 这不是他的燕云渡…… 第一下落下的时候,陈让疼的蜷缩起来,鞭子抽动的地方皮肤火辣辣的同感瞬间炸开来,陈让踉跄着想要逃跑,却被拽着头发拖了回来。 “我教过你的规矩,全都忘记了?” “啊——” 第二下抽在江喻触碰过的地方,陈让痛呼出声,跪倒在地上,燕云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看来是教训不够。” 燕云渡扔掉了鞭子,用手掐着已经蜷缩成一团的陈让,眼底猩红,脸上却挂着极致的笑:“离开了我,你还能去哪儿?” “和江喻私奔?” “作为我的小母狗,不听话要怎么办呢?”燕云渡亲了亲他,脚踩在陈让的指腹,可以听见清脆的骨裂声,“宝宝,今晚从头复习规矩。” 窗外惊雷诈响,惨白的光照亮地上蜿蜒的水痕——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第73章 模糊的沉浮之间,陈让又梦到了他和燕云渡身份反过来的时候。 …… “哥,你回来了?” 陈让将身上的外套甩给了管家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个想要主人抚摸的大金毛一样。 大家都知道陈家独子陈让,但很少有人知道在陈让回来之前,陈家父母已经领养了一个孩子。 那时候的陈让被人拐卖了,陈母伤心欲绝,差点投河自尽,陈父为了缓解陈母的思念,去孤儿院领养了个孩子。 这个孩子对于陈父来说是个福星,在领养这个孩子的第五年,陈让找回来了。 陈让很喜欢自己的哥哥,他是陈让藏在内心里不可亵.渎的白月光。 “阿让。” 陈侃风尘仆仆,刚从国外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他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闻到怀中人的味道,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陈侃捏了捏陈让的脸,说:“让让,我听说你在学校里欺负一个人?” 陈让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嘟囔:“没,没有……就是让他帮我补课,我,我给他钱……” 陈让越往后说的越小声,没注意到陈侃越来越冷的神色。 “要不要请他来家里坐坐?” 陈侃知道一向以弟弟的心气一定会说‘哼,那种下贱的狗怎么配。’ 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陈让那句,拍着陈让的手僵硬了一瞬。 “可,可以吗哥哥。” 陈让小声道。 陈侃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是你家,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敢觊觎他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喂。” 陈让逆光而立,指尖勾着一条铁链,链条末端垂落在地上,他踢了踢跪在尘埃中的人。 燕云渡呛咳着抬起脸,灰尘站在他瓷白的皮肤上,像是雪地上撒了煤灰,阳光洒在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却遮掩不住眼底那片沉静的深渊。 “你倒是听话啊,上学的时候乖乖戴着我的狗牌。” 陈让蹲下身,用力拉了下铁链,燕云渡被迫扬起脸,陈让如愿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表情,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指尖顺着他的喉结滑落到了锁骨,感受着燕云渡身体的僵硬。 陈让轻笑,在下一个动作前,推开了燕云渡。 陈让穿的红底皮鞋,重重踩在燕云渡的裤子处,“呵,贱狗就是贱狗。” “给你个奖励。” 陈让俯身,链条冰冷的边缘贴上燕云渡的脖颈,脚下轻轻用力,满意地听到了轻微的闷哼声,“明晚我生日宴,戴好它,跪在门口当——” “贵宾犬。” 陈让笑着拍打着他的脸颊,“毕竟你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就是这张脸了。” 仓库深处传来野猫厮打的声音,燕云渡的目光掠过陈让的肩头,停在生锈的货架上—— 那里悬挂着半截短绳,是上周他吊死了一条流浪狗的地方。 这条流浪狗在一个雨天咬伤了陈让。 燕云渡垂下眼睫,想起那个画面,眼前闪过依稀的笑意。 陈让这个骄纵的小少爷,表面上看着高傲,其实内心纯真的很。 被那条狗咬了也只是表面上凶它,然后偷偷给流浪狗送了罐头。 可是在他下一次来看流浪狗的时候,流浪狗还是咬伤了他。 养不熟的狗,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燕云渡没回答,陈让以为他要拒绝,当即面色冷了下来,陈让踩住他称帝的指尖,鞋跟碾磨着指骨,“不乐意?” “那你妈妈的医药费,停了就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 燕云渡的睫毛颤了颤,他忽然抬手,主动握住颈间的铁链,掌心被铁链的边缘割破,血住滚落,混着灰尘掉在地上。 “我会去的。”他抬眼,瞳孔里倒映出陈让倨傲的脸。 陈让嗤笑着松开脚,“狗怎么能缺席主人的宴会呢。” 转身的时候,他没看见燕云渡舔去掌心血迹的动作,和眼中狂热的痴迷。 …… “宴……宴会?” 燕云渡此刻正帮陈让上药,背后大片的青紫看着分外的可怖,燕云渡皱眉,有些责怪另一个人是否下手太狠了。 但是一想到陈让不遵循他的规则,手下的动作重了点。 “呜——” 陈让呜咽着,但他不敢喊出声了,他被打的实在是怕了。 只得尽力放松身体,生怕又不顺燕云渡的意。 “不要害怕,让让。” 燕云渡给他上药,在伤口上轻轻吹气,“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昨晚那么晚了,王叔在楼下等你,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看,你让这么多人担心你的安全,你应该说什么?” 陈让身体哆嗦起来,他呜咽着出声:“对,对不起……” “嗯,这才是好宝宝。” “因为你一个人给那么多人造成担心和麻烦,所以才要打你的,是因为让让先做错了,是不是?” “接下来让让要说什么?” 燕云渡低声哄着他。 陈让咬着下唇,小声出声:“对不起,谢谢阿渡。” “嗯,这才乖。” “让让以前的朋友送来了生日宴会的帖子,让让不是想恢复记忆吗?那去不去?” 燕云渡没有直接说去还是不去,而是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陈让。 陈让实在是怕了,他迟疑地看着那张装饰的很精致的请帖,抬头又瞧了瞧燕云渡的神情。 燕云渡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偏偏昨晚的暴行就是带着这样的笑意,将他打的遍体鳞伤。 “不……不……” 陈让颤抖着挪开了那张请帖,整个人扑进了燕云渡的怀中,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 “阿渡,我要阿渡……” 这与前面失明陈让的表现分外相似,可就是那样的陈让骗了他,和郑文基跑了出去。 不过郑文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还在医院没有醒来。 看着请帖上写着江喻名字的请帖,燕云渡眯起了眼睛。 低头亲了亲陈让的发丝,“当然要去了,毕竟是‘老朋友’啊。” …… “让让。” 燕云渡体贴的给陈让穿好了礼服,爱不释手的抱在怀中,头还在陈让的颈窝间,深深吸了一口:“让让真香。” 燕云渡想起了秦浔的建议。 陈让现在的状态不稳定,容易应激,最好是先暂停打药,否则有可能会损伤神经。 虽然燕云渡对损伤陈让神经这事儿没有多大感触,毕竟陈让失去了行动能力就会乖乖留在他的身边,正如前面那个只会依赖他的小瞎子一样。 但现在让让容易受到其他人的鼓舞,这可不是个好事情。 更何况…… 燕云渡抱着陈让,目光扫了眼地下室那扇铁链的大门,莫名扬起一抹笑容。 燕云渡接受了秦浔的建议,暂停了打药,在出门前,他狠狠在陈让的腺体上咬了一口,怀中的人发出轻微的闷哼声,却乖顺的仰起头,露出后颈最脆弱的部位。 “江喻,这个人……是你以前玩的很好的朋友。” 和傅月一样,从小一个四合院长大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 “但后面发了事情,导致你和他决裂了,具体是什么,你也没有和我说。” 燕云渡眼眸低垂,发丝垂落下来,看起来可怜万分。 “你说不喜欢我干涉你的生活……”燕云渡的尾音带着颤音:“我怕惹的你讨厌,从来没问过……” 坐在车子另外一边的陈让心脏隐隐做疼,明明背后的伤痕还在疼,可是,他却有种想要去拥抱燕云渡的冲动。 毕竟燕云渡先前腺体受损,也是为了救他被绑匪打伤的…… 燕云渡也给了他一个非常安稳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他会下意识的去依赖燕云渡。 陈让抬起手,虚虚地抱住燕云渡的脖子,小声说:“抱,抱歉,我,我会尽力想起来的。” “那江喻无论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他。” 燕云渡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中,他太知道怎么样利用自己的这张脸去勾.引陈让了。 光影打在他的棱角上,投下厚重的阴影,眉间一点红痣倒映在陈让的眼里,车里弥漫着雪松的气息。 ‘咔哒——’ 陈让回神。 燕云渡将一个精致的手镯扣在他的腕骨上,这段时间他被燕云渡养的很好,皮肤都白了许多。 陈让的脖子上还可以看出项圈勒出的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的茨木,燕云渡的视线流连在他的脖子那片泛红的肌肤上,眸色渐深,喉结滚动。 “阿渡,…呜…” 陈让刚想张口,下巴就被狠狠卡住,他被迫扬起脖子,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上,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呼吸急促起来。 下一秒,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湿热的触感席卷而来。 燕云渡低头,犬齿毫不留情地刺入那片泛红的肌肤,像是野兽在标记自己的领地。 陈让疼的浑身遗产,手指猛地攥紧燕云渡的衣袖,指节微微泛白。 “疼……” 他嗓音发抖,燕云渡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牙齿刺破皮肤的痛感渐渐被另一种触感取代——燕云渡耳朵舌尖缓缓舔过渗血的肌肤,随后用力的吮吸,像是要将他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都尝尽,湿润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脖子边侧,激起一阵阵的战栗。 燕云渡终于抬起头,唇瓣染着血。 他眯着眼看着那块重重吮吸的地方——陈让的颈侧赫然印着一圈深红的齿痕,边缘泛着淤紫,同原先的勒狠层层交叠。 "疼吗?"他低声问,拇指温柔地抚过那片伤痕,却在陈让松开的那一瞬间,低头,再次咬上了陈让的另一侧脖子。 “啊——!” 陈让的痛呼被吞进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里,燕云渡扣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所有的呜咽都吞吃入腹。 当这个吻结束,陈让的脖颈上印着牙印,新旧伤痕交错,像一幅油画。 燕云渡满意地用指腹抹去陈让眼角的泪水,“让让,都怪我……” “我忍不住……” “每次在让让面前,我总是毫无任何自控力,我会去好好治疗的,让让别怪我。” 陈让抿着唇,燕云渡靠在他的怀中。 他神色复杂,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但同时燕云渡救了他,给了他如今的生活…… 情感交错,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74章 水晶吊灯折射出刺眼的灯光,香槟塔在宴会厅的中央散发着昂贵的气息,陈让依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转动着酒杯,目光从窗口落在一楼大厅门口处那道黑色的人影。 ——燕云渡跪在那里。 他穿着陈让丢给他黑色的衬衫,领口开着,露出那条锁链,铁质的铭牌垂落在锁骨处,在灯光之下泛着冷光,他跪着,背脊挺直,双手反剪在身后,零散的头发垂落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的视线,仿佛真的是一只背栓在门口的狗。 陈让知道,这条狗并没有被真正的驯服。 “阿让,看什么呢?” 傅月穿着一袭大红长裙,波浪卷发,明艳的妆容在灯光下摄人心魄。 陈让没回答,只是抬了抬下颚。 “哟,这不是高岭之花燕云渡么,你下手这么快?” 陈让嗤笑一声,仰头灌了口酒,“一条狗而已,我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傅月眉目弯弯,“这倒是很符合你的性子,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不突然咬人呢?” 陈让晃了晃酒杯,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他盯着燕云渡的背影,忽然恶劣地勾了勾唇:“试试不就知道了?” 燕云渡低垂着脑袋跪在那里,外头下起了暴雨,雨水飞溅在燕云渡的脸庞,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边,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没入精致的锁骨。 黑衬衫紧贴在身上,隐约可以看到精瘦的腰线和流畅的线条,随着呼吸的微微晃动,苍白肌肤上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直到一道阴影停在了他的面前,燕云渡睫毛微微颤动,微微挪动了颈部,露出近乎一个脆弱的弧度。 “让……” 燕云渡刚想开口,但他抬起头,却和一双陌生的视线对上了。 穿着粉色礼服的女孩停在了他的面前。 “燕……学长?”女孩蹲下身,丝毫不顾及自己昂贵的礼服触及到了外面肮脏的雨水,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学长怎么会在这儿……” 燕云渡在学校里一直是好学生的代表,即便家境贫困,沉默寡言,但对于同学提出的问题,他基本都会很负责的回答。 燕云渡抿着唇,没有回答,但是滴着雨水的发梢,泛红的眼尾,即便没有表情,但是女孩却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读出委屈的神色。 女孩掏出手绢,颤抖的想要擦拭去燕云渡脸上的雨水,“学长……我,我带你走……” “我是打扰两位谈情说爱了?” 陈让迈着步伐,往这儿来,手中的酒杯晃动着,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江乐碰在燕云渡脸上的手绢,上面有江乐自己亲手绣的‘乐’字。 “陈少。”江乐红着眼眶,蹲在燕云渡的面前:“您做人不能这么绝。” “哦?”陈让的目光越过她的脸,笑了笑:“我怎么对他了?” “你……你让他跪在那里,还,还给他戴……”从小在名门贵族长大的江乐根本说不出那个词,她气的浑身发抖,自己的白月光被当成玩具一样的对待,“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燕学长,他是个非常好的人,现在却被你这么对待,你把他当什么了?!” 陈让第一次被人这么明面着说,眉头挑起:“你说,你是我的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走近燕云渡,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屏息着接下来的发展。 “怎么。”陈让停在燕云渡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人替你打抱不平呢。” 燕云渡低垂着眼,没有回应。 陈让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拽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扬起那张脸—— 灯光下,燕云渡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唇色因为疼痛而泛红,眼尾上扬,黑眸里全然是陈让的身影,那黑眸里没有愤怒,没有屈辱,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让紧拽着他的锁链,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让俯身在燕云渡的耳边说了什么,燕云渡面色微变,咬着下唇,清冷的嗓音缓缓道:“……是狗。” “大声点。”陈让又拉了那条链子。 “是主人的狗。” 陈让满意地眯起眼睛,丝毫没有在意江乐越来越苍白的神色…… 陈让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既然是我的狗,就得好好表演个节目取悦一下大家,是不是?” 燕云渡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反抗:“主人想让我表演什么?” “学狗叫。”陈让恶劣地笑了出来:“来。” 宴会厅里骤然安静的可怕,江乐仓皇着摇头,“不要……” 燕云渡沉默了片刻,抬起眼,对上那双眼睛,他凑近陈让的膝盖,温热的呼吸透过西裤布料,烫得陈让肌肉紧绷 “汪。”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刮在陈让的神经上。 燕云渡盯着陈让的眼睛,黑眸中尽然是他的身影,“汪。” 这次的声音清晰而响亮,甚至带着几分愉悦,仿佛他真的很享受这次羞辱。 陈让的呼吸一窒,莫名觉得喉咙发紧,他眸色渐渐阴沉下来,另一只手紧紧掐住燕云渡的喉咙,猛地收紧:“看来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 “让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觊觎我的东西。” “陈让!”江乐冲上来想阻止,却被陈让一把推开。 “滚。” 陈让都没看江乐一眼,强迫燕云渡跪在自己的脚边拽着锁链,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的东西,我不要了,你们任何人也没有资格捡。” 陈让这才重新把目光看向江乐,蹙眉,“听到了?” “所以,现在,滚。” 江乐脸色惨白,踉跄着退后几步,最终转身跑出了宴会厅。 陈让面色冷淡,拽着燕云渡的链子,让他爬着进了一个房间。 “滚过来。” 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链条紧绷,勒紧燕云渡修长的脖颈,留下一条刺目的红痕。 门被狠狠踹上,陈让反手琐死,一巴掌甩在了燕云渡的脸上。 “谁准别人触碰你的?”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燕云渡,指尖掐住他的下巴。 燕云渡的衬衫在爬行的过程中早已经凌乱,领口大开,露出锁骨上被链子磨出的红痕,黑发凌乱,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衬得肌肤越发的苍白,唇色因为缺氧而泛着艳丽的红。 “我没有。”他低声回答,把自己的脸轻轻贴在陈让的掌心,在陈让看不到的角度,眼睫低垂,遮住了眸中的猩红,他近乎疯狂但却轻柔的用鼻尖贪婪的去吸陈让掌心的温度和温度,“是她自己靠过来的。” “所以呢?”陈让冷笑,手指下滑,一把拽紧链子,撕开燕云渡的衣裳,迫使燕云渡头仰的更高,“你就让她碰。?” 燕云渡的呼吸被扼制,眼尾泛红,漂亮的脸上逐渐出现了红晕,看的陈让喉头翻滚。 “我错了。” 燕云渡眨着眼睛,眼睛起了模糊的水雾。 陈让的眸色一暗,低头,猛地咬上他的唇。 这个吻粗暴至极,像是野兽撕咬猎物,带着惩罚的意味,技巧却分外的青涩。 燕云渡的唇被咬破,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可他非但没有反抗,反而扬起脖子,任由陈让的索取。 陈让的动作太过于青涩,舌在探索,每次没了下一步或者陈让想要后退的时候,燕云渡抬起手,扣住陈让的后脑勺,张开唇,像一个有耐心的老师,循循引导着陈让的动作。 二者呼吸交缠,温度在彼此之间升温。 明明是陈让强吻的燕云渡,可眼眸含泪,吻的缺氧反倒是他。 后面这个吻变了质,主动权被燕云渡掌握了,陈让被吻的舌头发麻,“呜——” 可高傲的小少爷怎么会承认呢。 被吻的红肿的陈让喘息着,“看来,你这条狗,也不是毫无用处。” “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陈让被吻的脑袋缺氧,眼神懵懂的对上了的燕云渡的视线,那个视线仿佛要吃了陈让似的,仿佛有无限的深渊厚重,深不见底,陈让有些发怵。 他竟然发觉自己会惧怕这种眼神? 陈让恼怒地抬起手又甩给燕云渡一巴掌……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 “贱狗。” “……是。” 燕云渡的唇上有一处咬痕,那是他吻的狠了,陈让着急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他眼睫低垂,遮盖住了眼中的翻滚。 “你是我的狗,”陈让的拇指碾过他的唇,“必须遵循我的命令。” 燕云渡将他的指尖含进了口中,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是,主人。” 陈让呼吸一滞,将他拖到了自己的眼前,“记住你的身份,”他贴着燕云渡的耳畔,眼眸眯了起来,“再敢让别人碰你一下——” “我就把你锁在床上,一辈子都别想下床,要你永远当我的狗。” 燕云渡睫毛轻颤,心中的狂喜如同潮水般要将他淹没。 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在身后的手已经被他抠的血肉模糊。 ——他在克制心中无限的欲。望 ——对他至高无上的神。 第75章 “傅……月?” 在下车的那瞬间,陈让忽然喃喃说出了这个名字。 “嗯?”燕云渡为他整理好衣物,指腹在他布满咬痕的脖颈后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傅月怎么了?” 陈让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都会被燕云渡听到,“只是,忽然想到了她而已,这次宴会她也会来吗” 陈让说完才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连燕云渡这样的人都可以请过来,傅月更别说了。 “你想见她?”燕云渡的指尖在他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摸索着,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会遏制住他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在指缝中流逝。 “月姐姐!” 一道清脆娇俏的声音在嘈杂声中砸中了陈让的耳朵,在看到粉红色衣裙的时候,陈让瞳孔皱缩,前进的脚步停顿,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女孩。 走在前面的傅月似有感悟,回头抱住了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女孩,“阿乐,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你出国前呢。” “江,乐……?” 陈让无意识的呢喃道,粉红色衣裙的女孩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回头一眼,和陈让对视上了,但那个眼光就是看待陌生人一模一样的眼光。 “陈让。” 燕云渡拉着愣神的陈让,走在了傅月的后面,傅月喊着失神的陈让。 “他前面还在喊你的名字呢,“燕云渡无奈地勾了勾陈让的指尖,“我说了要你多来看看他吧。” 在陈让被允许去上班的时候,燕云渡看似给了他自由,实则是更加限制了他的交友,之前秦浔和傅月还能借助治病的理由来看看陈让和陈让交流,现在则是完全不允许了。 连陈让每天打电话,打给谁,燕云渡都一清二楚。 “陈让?”扑在傅月怀中的女孩疑惑的抬起头,陈让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觉得熟悉。 “请问,我们见过吗?” 女孩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行了个标准的公主礼,一看就是在很有爱的家庭生长出来娇养的女孩子。 陈让讷讷地摇了摇头,“我们应该没有见过的。” “好的。”女孩扬起一抹笑容,“我是江乐,很高兴见到你,陈让。” 她的嗓音清脆,“月姐姐,我进去招待宾客啦。” 傅月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陈让。”傅月道,“她是江喻的妹妹。” 陈让明白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是亲生的兄妹,难怪会这么类似…… “你是想起来了什么?” 燕云渡不经意间问到,反手将陈让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躲过别人的碰撞。 鼻尖闻到那股好闻的味道,陈让神情恍惚了一会儿,“没有。” 他没注意到傅月紧绷下来的身体。 “燕少。” 在他们踏入宴会的刹那,会场安静了一瞬,随即有不少的人迎合上来,想要和燕云渡打好关系。 燕家势力之大,根本不需要参加这种宴会来拓宽人脉,燕云渡想带陈让出来透透气,因此燕云渡出现在这里,很多人借此机会想要打好关系。 “……” 燕云渡蹙了蹙眉头,他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绕在陈让的身边,俯身,捏了捏陈让的脸,手在镯子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去那边等我,乖。” 陈让乖乖扬起头,燕云渡在他的额间落下一枚吻,伴随着雪松的气息,让人群微微簇开了些,他目光随着陈让的身形而动着。 “燕少,那位是……?” 有一个人大着胆子问,毕竟难得见到燕家太子爷对一个人这么上心,马屁还是得好好拍的。 “我爱人。” 提及陈让,燕云渡的眉目都柔和了下来。 等到人群将燕云渡的身形都吞没了后,陈让紧促的心跳才缓缓慢了下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颤抖不已的手。 “陈让。” 在陈让倚靠在一处角落的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别回头,他在看你。” 傅月的声音给陈让敲响了一个警钟,他眼眸低垂,看着手中的红酒杯。 “你应该是记起了什么。”傅月轻声道,“想去看看江乐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这个小姑娘,有种莫名的触动。 “或者你还记得,郑文基吗?” 这个名字如同鼓点敲击在陈让的神经上,很耳熟,记忆中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了,但是此刻的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就在前面,你去看看她吧。” 傅月叹息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走远去。 直觉告诉陈让,如果他按照傅月所说去的去做,或许可以得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揭开这沉迷的秘密。 在陈让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里面一处房间的声音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我都想起来了。” 是江喻的声音。 想起什么了? 陈让咬着唇,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哦?”燕云渡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冷得像冰,“你指什么呢?” “你夺走了他的身份,这一切,本该都是他的!” 江喻隐含着疯狂,他双眸赤红,“你修改了我和傅月的记忆。” 他也是前不久才彻底恢复记忆的。 他和陈让是穿着一条裤衩子长大的,除去陈让被拐卖的那几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这一切都在陈让捡回来燕云渡后都变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原本属于陈让的位置全部被燕云渡所取代。 燕云渡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是在那几年被拐卖到山村的人。 “你这个疯子……”江喻咬牙切齿,声音嘶哑,“陈让如果想起来,一定会恨死你一辈子的。” 燕云渡站在阴影里面,指尖把玩着一把银色的打火机,火光在他艳丽的脸上跳跃着,映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想起来?”燕云渡轻笑一声,嗓音低沉,“你觉得我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江喻猛地挣扎起来,声音尖锐,“你所有的一切都本该是他的!” “要不是你偷去了他的人生,他至于在每个世界都活的连狗都不如吗?!” “每天凌晨不到,他一个人穿着破洞的衣物,走在山村的冬天,他浑身上下都是被殴打的痕迹!” “他为了可以上学,每个寒暑假去打黑工,蜷缩在和厕所只有一墙之隔的木板床上,只为了那一点点工资去上学,而你锦衣玉食,窃取了他的人生。” 陈让想起了他透过那扇透风,吹着冰冷寒风的窗户,看着巷口的路灯关闭,他没有钱买手机和手表,但他知道,路灯关闭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开启的时间是凌晨五点,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要起床,踩着碎玻璃渣去店面走。 他其实不喜欢那份工作,他的手泡在水池里,洗着永远洗不完的碗,洗五十个碗一块钱,而如果生意不好,他只能挣到五毛钱不到,往往冬天,他的手都会皲裂,泡在水里,很疼很疼,他舍不得买药,但是隔壁废品站的爷爷很好,总会给他一点药膏,虽然手上还是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可是他攒够了自己上学的费用。 陈让在没有生意的时候会去帮助废品站的爷爷,他的校服袖口磨出的毛边里还沾染着餐馆后厨额油污,右手食指缠绕着创可贴,是先前洗碗被划伤的血,在五点半放学后,他会把自己的塑料袋拿上,去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菜叶子,然后他可以去蹭一碗食堂免费的白粥,菜叶子洗干净后配着白粥,运气好的话会遇上坏的鸡蛋,但食堂阿姨可怜他,会帮他煮熟鸡蛋,这将是陈让一周里面最好的伙食。 但陈让也很笨,在看到路边徘徊蹭他裤腿的小猫咪的时候,他会拿着自己攒了三天的钱,去商店里买一根廉价的火腿肠,一口一口分给小猫,他自己啃着干硬的馒头作为餐食。 最疼的不是乐累,而是别人的欺凌,陈让不敢反抗,因为没有人会为他出头,他只能自己站在废品站额角落里哭,直到把眼泪哭干,才想到明天周末,他要凌晨五点爬起来去洗碗。 “他本有幸福的父母,爱他的哥哥,如果不是招惹你这个疯子,他会变成这样吗?!他会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和你这个疯子一样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当成一只老鼠!” 陈让听的不是很真切,隐约听到哥哥两个字,他想凑近点。 “轮回又轮回,这个实验室基于他的血脉之上,每一次轮回,都要用他的血来补给新的能量,陈侃就是被你这么杀了吧。” 燕云渡勾了勾唇角:“没想到你能想起这么多。” “是,陈侃他该死!谁让他觊觎我的东西?” “你不知道吧,陈侃虽然不是让让的血亲,但是他的血也能起到效果,所以,我一刀一刀割开了他的脉络,取出他的内脏,让让让看看他亲爱的哥哥是如何死的,让让那副惊吓的模样实在是太美了。” 燕云渡舔了舔嘴唇,冷光骤然照亮他眼底的癫狂,翻涌着病态的执念,“你知道陈侃死的时候,接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什么吗?” 燕云渡附身在江喻的耳边说了什么,江喻直接掐住燕云渡的脖子:“你篡改他的记忆,夺走他的人生,朋友,甚至杀了他的家人,”江喻怒吼:“燕云渡你是人吗?!你他妈的是个畜生!” “那又如何?” 江喻把燕云渡抵在墙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但燕云渡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只有这样,他才会乖乖待着我的身边。” “要不是你们这群人妨碍我,我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吗?” “你们该死,全都该死!” “啊对了。”燕云渡忽然轻声道:“至少这个世界,江乐还存在,你确定要在她的面前,杀了我?” 江喻一惊,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燕云渡把刀塞入他的手中,然后,狠狠捅了自己一刀。 燕云渡的鲜血喷溅在江喻的脸上,大口的鲜血从燕云渡的口中喷涌而出,幽光之中照亮了那张美艳无比的脸。 身后传来尖叫。 江喻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缓缓地转头。 看到了一脸惊恐的江乐和从阴影中迈出来的陈让。 第76章 “你们……在干什么?” 陈让站在江乐的身后,他抿着唇,目光落在了江喻掐着燕云渡脖子的手上,燕云渡的鲜血飞溅在江喻的身上,染红了那套价值不菲的白色西装,像是雪地落了一地的梅花。 江乐穿着那套漂亮的粉红色的裙子,裙摆飞扬,带着点点好闻的味道,陈让有一瞬间的恍惚。 耳畔依稀有声音闪过。 “让让,这是从小跟你屁股后面的小乐妹妹。” “阿让哥哥,小乐长大嫁给你好不好呀?” “陈让!你凭什么这么对他,他只是一个贫苦的学生,别逼我恨你。” 画面转到了当警灯红光穿透雨幕的时候,燕云渡冰冷的声音紧贴着陈让的耳垂低垂:“她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拆散我们了。” “小,小乐。” 在看到他们二人的一瞬间,江喻的脸像是被抽干了血,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泛着灰白,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瞬间夺走。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呼吸急促,想要解释什么但又欲言又止,只能听到他的脚踢到了落在地上的刀发出的‘哐当’一声的声音。 “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江喻手足无措的想要去抓住江乐的手。 在那个世界,江乐为了保护陈让而出了车祸,江乐是他唯一的妹妹,江喻得到江乐死讯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剥夺走了灵魂。 明明那么活泼可爱的妹妹,怎么会变成病床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呢? 江喻和傅月、陈让三个人自小一起长大,在他的记忆里,陈让的性格一直是很骄纵跋扈的,但那只是对于外面的人来说,陈小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任谁看了都会非常的羡慕,可是只有和陈让相识的江喻才知道。 陈让在被拐的那几年里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让他回到了现在,只能以这种姿态去保护自己脆弱的内心。 所以江喻看到陈让开始欺负燕云渡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大的波动。 江喻很久以前就发现自己对陈让有不同的情感,只是这个情感在他妹妹江乐说以后要嫁给陈让之后彻底掩埋在心里了。 这一切在陈让允许燕云渡进入只有他们四个人小圈子的时候,都变得不同了。 江喻没有想到燕云渡用了什么手段,让江乐迷恋上乐他,不惜反抗陈让。 “哥哥……” 江乐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下意识的躲开了江喻伸出来的手,撞到了身后陈让的怀抱。 外面已经有人聚集过来了。 “冷静。” 傅月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踩着细高跟,安抚地拍了拍江乐的肩膀,现在不能把事情搞大,尤其还是在江家的生日会上,江家长子伤害了燕云渡,一旦闹大,江家吃不了兜着走。 燕云渡只是紧抿着唇,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漂亮的眉目低垂,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投落一抹脆弱的弧度,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他只是用手捂着腹部,想要捂住那里汩汩流出的鲜血,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傅月打电话喊来了管家,“云渡,你先去处理下伤口,”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本身燕云渡是S级的alpha,所带的信息素浓度就很高,流出的鲜血所带的浓度也很高,已经造成了大厅里的混乱,一些Omega甚至当场发情。 “诶?江喻捅了燕家少爷?!” 有人惊叫起来,吸引来了更多的人,场面开始混乱了起来,来围观的人都捂着鼻子,不敢用力的呼吸,有些alpha被激起了兽性,眼睛都已经赤红了,露出尖锐的獠牙。 傅月立刻叫管家疏散人群,“陈让,快去抱着燕云渡!” 发疯的燕云渡起码还有注射剂可以让他变得安静,安静的燕云渡反而会更加的可怕,傅月跟着燕云渡走了这么多世界,她很少见到这样的燕云渡。 但幸好,这个地方有陈让,事态还是可以控制住。 江喻一把拉住傅月的手,眸光猩红,指尖的血液还在滴落,“你又要害死一次他吗?!” 傅月眼睫低垂,大红的唇瓣抿着,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江喻:“陈让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他也没有办法,你觉得还有谁能阻止燕云渡发疯?” “你想让我们再次死在这里?”傅月冷淡地指了指被管家抱在怀里的江乐,“让你的妹妹在你的面前再次死一次吗?” 江喻身子僵硬了,握住傅月的手蜷缩起来,指节泛着白。 是,用一个陈让来稳住燕云渡,来让所有人平安,是个非常对的做法。 可是,他们又要以陈让为代价吗? 已经这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吗? 江喻的手渐渐松开来。 直到很久,他才明白,为什么陈让被如此伤害却还是会选择回到燕云渡的身边。 不仅仅是迫不得已和别无选择,更多的是—— 燕云渡不顾一切并且坚定的选择陈让。 既便要付出他的生命。 陈让奔向了燕云渡,把他抱入怀中,轻声地哄着他。 陈让把燕云渡的脸埋入自己的颈窝,环绕过了吵闹的人群,混杂的气息,来到了一处安静的房间。 “阿渡,好了,阿渡,我在,我在。” 燕云渡的状态很不对劲。 陈让被他按在床上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往常那双沉着的黑眸此刻泛着红色的血丝,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呼吸粗重得像是濒死得野兽。 掐着他腰肢得指腹紧绷泛着白色,仿佛要把他得骨髓捏碎才肯罢休。 “阿渡?”陈让挣扎着想要给他上药,却被他一口咬住手腕。 尖锐得犬齿刺破皮肤,血珠顺着苍白得手腕滚落。 燕云渡喉间滚出低沉得呜咽,像是痛苦又像是欢愉,湿热得舌尖反复舔舐着那一块被他咬破的肌肤。 “我,给你上药——!” 陈让的话音未落就被翻过身去,睡衣领口被粗暴地扯开,后颈腺体暴露在空气中,他哆嗦了一瞬,燕云渡已经狠狠咬了下来,陈让尾音尖锐地上扬。 “呜——!” 剧痛炸开的瞬间,浓郁的信息素如岩浆般灌入血脉,顺着四肢百骸奔流涌动,陈让眼前阵阵发黑,手指痉挛着抓住床单,眼泪瞬间涌出。 好痛—— 好痛—— 陈让颤抖着唇瓣,想要喊出来阻止燕云渡的动作,可是他像是被野兽死死咬住了命门,丝毫动弹不了。 这不是寻常的标记,而是近乎撕咬的侵略,犬齿完全没入脆弱的腺体,仿佛要把他拆耻入腹。 血的味道在口腔蔓延,燕云渡却要得更深,他单手扣住陈让的两只手按在床头,膝盖顶开他发抖的腿弯,整个身躯严密地压下来,像是要把猎物钉死在巢穴之中。 “……呜——” “疼……” 陈让带着哭腔的呜咽似乎终于让燕云渡恢复一丝清明。 满嘴的鲜血在口中绽放开来,雪松味道深深地印刻在陈让的腺体之中。 燕云渡眼眸沉沉,松开腺体的一瞬间,陈让脱力地瘫软下去,却被燕云渡的手臂捞了回来。 燕云渡舔着他后颈血肉模糊的伤口,将混合着血的信息素一点点渡回去,声音沙哑却带着点点清明:“我的。” 修长的指尖带着血迹,撬开陈让的牙关,感受着那湿润的软舌,强迫陈让尝到自己的血腥味:“全是我的。” 陈让在剧痛和眩晕中仰起头,看到燕云渡那沉沉如深渊的眼眸,眼中扭曲的占有欲——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野兽般的疯狂。 当滚烫的掌心贴上他痉挛的小腹,陈让瞬间明白燕云渡想要干嘛,挣扎着想要放开,但换来的是一记重重的巴掌,和更加粗暴的动作。 他眸光涣散。 “小让,小让?” 好耳熟的声音。 陈让迷茫着抬手往虚空中去,唇做了两个口型。 “……哥哥。” 【“你不是很能耐吗?”】 【燕云渡掐着陈让的腰,将他死死地按在落地窗前,玻璃冰冷,映出陈让潮红的脸和身后男人掌控一切节奏的动作。】 【“你都为了其他男人可以雌伏在我身下,怎么现在又立什么贞洁牌坊?”】 【燕云渡咬着陈让的耳垂,低声轻笑着:“乖,再叫大声点。”】 【陈让咬着手背不肯出声,既便这整座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自始自终都是低声呜咽着,只有到了最深处才会发出一两声如幼兽般的呻.吟,他的眼泪砸在窗面上,晕开一片片水痕。】 【燕云渡轻笑,单手扯开他的齿关,将手机贴在他的耳边。】 【“如果你不喊,我立刻让人去拔了你哥哥的氧气,停了他的一切,你猜,没有那些药物支撑,他还能活多久?”】 【陈让浑身一震,听筒里传来心电图监护仪的警报声,夹杂着陈侃气若游丝的呼喊:“小让,小让……”】 【陈让浑身发抖,指甲再玻璃上抓出刺耳声音:“哥哥!”】 【“对,就是这样。”燕云渡猛然向前,满意地感受着他瞬间紧绷的身体:“听话,不然我就让他听听,他的宝贝弟弟是怎么在我身下发q的。”】 【陈让奔溃地想要去呛手机,却被燕云渡扣住手腕按在头顶,被迫仰起头亲吻,没注意到手机是开着视频通话——病床上的陈侃双目圆瞪,枯瘦的手正徒劳地去抓住虚空。】 【“不要,我求你,我求你……”陈让哭的几乎窒息:“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救救我哥哥……”】 【很快,句子被撞.击成一句句破碎的音节,而陈侃能看到的只是上下起伏的脚腕和粘腻的水声。】 【就在陈让瞳孔涣散,精神的愉悦达到顶峰的刹那。】 【手机那头的心电监护仪忽然拉成长音,陈侃的手缓缓垂落了下来,只徒留瞪大的眼睛。】 【他在弟弟的欢愉中死去。】 第77章 这里很眼熟。 陈让看着在酒吧里和人唱着k歌的人,这个人和他长相虽然不是说一模一样,但是也有七八分相似。 “诶哟,让哥,你对象又来催你了?” 陈让的视角瞬间变成了在酒吧里唱着k歌的‘陈让’。 “这才刚过九点啊。” “我初中都没有门禁了,让哥,你都马上工作了,怎么还有门禁呢?” 陈让只是打着笑,冲着朋友们挤眉弄眼:“你不懂,这是他爱我太深的表现。” 即便如此,陈让在看到‘小渡’两个字的时候,眉眼低沉,把手机翻转过来。 “说真的,让哥,当初你被下了降头似的,我们都不敢相信一个这么海王的让哥居然老老实实给人当舔狗,还真的舔上了。” 酒喝多了,有的人开始口不择言。 谁都知道陈让出身卑微,一直在大学里面追着高冷少爷燕云渡,为此还当了三年的舔狗。 陈让表面上老实,其实私底下有一颗海王的心和手段。 陈让在大四那年搬了出来,和燕云渡同居。 刚开始同居是非常美好的,他和燕云渡还处在热恋时期,虽然大部分都是他热脸贴冷屁股而已,久而久之,陈让也发现了燕云渡似乎有一些超出常人的占有欲。 这对于刚和燕云渡交往,处于上头期的陈让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燕云渡指定他要九点之前回家,并且和朋友要有安全的距离,行为不可以过分亲密。 而且燕云渡似乎是有狗鼻子似的,只要陈让超过时间点没有回家,下一分钟,燕云渡就会精准的找到他所在的地方。 当时陈让以为燕云渡是不相信他的感情,怕他只是玩玩而已,为了让燕云渡放心,陈让老实了几天,在这个期间,燕云渡每天晚上都会抱着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放弃我?” “容易得手的东西,你真的会珍惜吗?” 陈让以为他是没有安全感,会亲亲他的下巴,把脸埋进他的肩膀,说:“永远不会,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思绪回过神来,陈让的朋友们开始打趣。 有人打着倒计时,数字逐渐变到九点。 “我数三个数。” “一。” “二。” “……” 还没有数到三,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朋友们冲着陈让挤眉弄眼,“妻管严啊让哥,好福气。” 陈让笑了笑,压下心底的烦躁。 门被打开,燕云渡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暴露在聚光灯下,陈让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心头的烦躁如排山倒海般翻涌而来,陈让的指节蜷缩起来,唇角的弧度下扬了些,他快步走向燕云渡,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燕云渡的身上,身子往旁边侧了些,阻挡那些人灼热的视线。 “九点了。”燕云渡身上好闻的味道萦绕在陈让的鼻尖,“你该回家了。” “手机是没电了吗?” 燕云渡伸手要拿他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和信息,你都不回我,太晚了,我很担心你……” 酒精和烦躁在血液里翻腾,陈让盯着那张艳丽的脸,他猛地抓起手机—— “啪——” 一声巨响,手机被陈让狠狠地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爆裂,碎片四溅,手机屏幕的亮光在玻璃渣里顽强地闪烁了两下,终于熄灭。 整个空气仿佛是凝固般。 燕云渡安静地抬眼着看陈让。 陈让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微微发抖,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陈让缓缓抬头,飞溅的手机碎片在燕云渡的脸上留下几个细密的伤口,细微的鲜血流出,沾染了燕云渡白色的衣衬。 “我受伤了。”燕云渡抬起手,摸着自己的伤口,“疼。” 他的嗓音发颤,似乎受了无尽的委屈。 陈让却是揪住他的衣领,燕云渡比他高,他只能踮起脚尖,仰起头看着那双安静却深沉的眼眸。 “我受够了,燕云渡。” 陈让第一次在燕云渡的面前露出了真面目,他玩腻了。 “我是一个自由的人,我已经二十五了。”陈让想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是情绪如喷薄的火山一般,根本遏制不住,“没有谁在这个年纪还有门禁,而且你是不是跟踪我了?!” 他今天和燕云渡说的明明是另外一个聚会的地点,这个酒吧的隐蔽性很强,除了他和几个玩的好的朋友,其余人根本不会知道,为什么燕云渡会知道这个地方。 “你是不是在我手机里面安装定位了了?!” 陈让低吼质问。 燕云渡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揪着自己的领子,淡声道:“是。” 陈让拎着他衣领的手指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违法的……” “你不乖。”燕云渡直视着他的眼睛,平静道:“你总是这样,明明我都在你身边了,为什么你还要看其他人?” “你真是令我恶心!燕云渡。” 陈让冷声道,他既便再喜欢燕云渡,喜欢这张脸,却也容忍不了自己的自由受到限制。 忽然,陈让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在意识丧失前,看到了燕云渡脸上出现那张扭曲的表情,“果然,轻易得手的,你从来不会珍惜。” 陈让和燕云渡的孽缘,还是要从大一的军训说起。 在高中被真实了一顿的陈让暗暗发誓,在上了大学后一定要成为风云人物,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然后,在一次送外卖的途中,遭遇车祸,‘嘎巴’一下,失忆了。 从此,再无海王陈让的名号,他成为了一名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普通人。 但普通人骨子里却还是流着海王的热血,在大一的时候,身为大二学生会成员的陈让看到了燕云渡那张脸后,万年铁树开花。 于是,开启了他的三年舔狗之路,在最后一次告白中大获全胜。 彼时,陈让也逐渐恢复了记忆。 陈让觉醒记忆就发现自己在给人家写情书,失去记忆的陈让脑子笨,字也写的不好看,先前很多次自己写的情书都被燕云渡扔掉,更有甚者把丢掉的情书打印出来,贴在学校的公示栏里面,当着燕云渡的面羞辱陈让。 陈让唯唯诺诺地低垂着脑袋,想要燕云渡来替自己说一句好话,哪知燕云渡其实根本没打开他的情书,他站在公示栏的面前,看着那份字迹歪歪扭扭的情书,只是冷冷丢下了一句:“垃圾就是垃圾。” 脑子笨笨的陈让只会天真的以为是他写的字,内容不够好看。 陈让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经常去食堂后面喂养流浪狗,在情书事件过后,陈让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花园那边,默默垂泪。 在那里,他碰到了一个女生,叫江乐,她说:“我有什么是可以帮到你的呢?” 陈让觉得她好温柔,而且她也经常来这里喂养流浪狗,他拜托江乐帮助他练字,写一封最完美的情书。 等到他后面想再去食堂后喂养流浪狗的时候,却一条都没有看到,食堂阿姨说食物中毒,死了。 陈让没有想太多,他笨笨的,脑容量不大,装下了一个燕云渡,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了。 陈让满心欢喜地把那个交给燕云渡。 这一次,燕云渡没有在嘲讽他,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接过了陈让的情书:“允许你追我了。” 陈让太高兴了,他准备去谢谢一下江乐。 “小乐,我和你说,他接受我的情书了,还说我可以追他,多亏你在最后建议我写上的名字。” ——陈让,XM。 “下雪了,小乐!” 路灯的光晕透过雪,晕染出一圈圈暖黄的灯光,雪花在灯光里飞舞,发出细碎的微光,照在陈让的脸上,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温柔的薄纱。 不知道为什么,陈让总觉得江乐的神情伤感,但只有一瞬。 “让让。” 江乐外面披着红色的毛呢外套,清秀的脸上都是笑意,她起身,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双手递上一封粉红色的信笺,“请收下这个。” 信纸的边缘微微发抖,像是只受惊的蝴蝶,陈让愣了两秒,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前不久的自己,也是在这样的雪天,在暖黄的路灯下,颤抖着去给燕云渡递情书,所以他太了解了这是怎样一种辗转反复的心情。 “小乐,抱歉,我……” 陈让抿了抿唇,他已经装不下其他人了,而且他把江乐当成自己的朋友。 江乐缓缓抬起头,眼眶有轻微的泛红,吸了吸鼻子:“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会拒绝我。” “这段时间我一直看着你的努力,阿让,或许你觉得自己没有优点,可是和你这么相处下来,我发现了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江乐的嗓音带上了哭腔,她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握着情书的双手颤抖不已,像是快要枯萎的蝴蝶。 “我知道你有多喜欢燕云渡。” 路灯在她的侧脸上投落一地的阴影,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我也知道让你放弃他或许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情,既便你拒绝我了,我还是想要把这封写满我心意的信件交给你。”江乐眉目弯弯,只是眼前尽然是水雾:“这是活到了二十一岁的江乐想告诉二十三岁的陈让一句话。” “你真的很努力,很棒了,请一直走下去吧,累了就回头看看,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所以,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拥抱?” 陈让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瘦,他矗立了几秒,向前一步,轻轻张开手臂,给了江乐一个很浅的拥抱,“我们一直是朋友的,小乐。”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温柔的让江乐埋在他的肩头哭泣,耸动着肩膀。 在雪松味掠过鼻尖的瞬间,陈让明显感知到江乐身体的僵硬,陈让缓缓抬起头。 他眼里的温和还没有完全褪去,此刻撞上那个人的视线,骤然凝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雪,似乎下的更密了。 在树下的阴影里面,他看见了燕云渡正安静地看着他们。 第78章 陈让慌张地想要推开江乐,走向燕云渡。 但地面上的雪有了一定的厚度,江乐差点摔倒在地上,陈让下意识的扶住江乐。 江乐也恰好在此刻抬头,陈让感知到左边的脸颊上有一个又湿又软的触感,陈让心头一惊。 去看燕云渡的表情,但是路灯找不到树影下面,遮盖了燕云渡脸上的神情。 陈让只看见了燕云渡转身,要离去的背影。 那一瞬间,陈让的心脏仿佛是被大手紧紧拧住了,他几乎喘不上气来,急得他大步走上去,一把拉住了燕云渡的手腕,说的磕磕巴巴:“燕,燕云渡,你,你听我解释……” 燕云渡回头,那双眼里如深谙的深渊一样冰冷,陈让在这初雪之中忍不住瑟瑟发抖。 燕云渡连眼皮都没有抬,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陈让抓着自己的手:“解释什么?” “这和我有关系吗。” 陈让呆滞在原地,他不明白为什么前一晚刚刚接受了他情书的燕云渡,此时还是说这么冰冷的话来伤害他。 可是笨笨的陈让只会死犟,他一心扑在了燕云渡的身上,不撞南墙根本不会回头的那种,缺了一根筋只会认死理的人。 在此期间,陈让的智商都比先前有所提高,说明他的记忆正在缓慢的恢复。 也因为学业上的事情,先前的陈让学习专业课非常的吃力,因此在期中考试中分外的不理想,如果在此下去,他就要被取消评选国家励志奖学金的资格。 陈让只能花费更多的时间泡在图书馆和学习上,去纠缠燕云渡的时间也没有了。 终于熬了一个多星期后,陈让将平时的分数拉了回来,他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陈让在社团活动结束后,在学校门口碰到的燕云渡,他刚想欢喜的上去同燕云渡打招呼,走近了才发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挡着燕云渡的去路。 个子高挑的身影被昏暗的光晕拉的极为修长,被人群包围更衬得他身体瘦削,仿佛只要轻轻一折,燕云渡就会破碎开来。 陈让的心在那一刹那,隐晦地动了一会儿。 陈让想也没想,直接冲进了人群,瘦弱矮小的身体抱着包,挡在燕云渡的面前,明明他也非常的害怕,在直视着脸上带着刀疤混混的时候,身体和声音都在止不住的萧瑟,却还是极力的仰起头,将燕云渡护在自己的身后,撞着胆子,冲着人群喊道。 “再,再不走,我就,打1,110了。” 燕云渡在看见陈让的一刹那,平静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连平稳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陈让以为燕云渡是在害怕,他往后靠了靠,直到抵在那具躯体的面前。 好冷。 陈让想到,身体哆嗦了一下,吞咽了两口唾沫,要回去找个热水袋,把燕云渡养养好,这么冰冷的身体,在这么冷的天气是要生病的。 生病就要花很多很多的钱。 “我,我在,你别害怕。” 陈让侧过头,眼神依旧盯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人,他的声音越发的小了,但却依然兼任有力。 陈让本以为这样可以吓走这群人,因为他小时候被欺负,被霸凌的时候,别人都是这么恐吓他的。 那群混混头子冷笑了下,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陈让的额头,还没有等陈让反应过来,他后颈一阵剧痛,眼前变得漆黑。 废弃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湖南的灯光在墙壁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陈让的双说被粗糙的麻绳绑在身后,绳索深深地勒紧皮肉,磨出一圈刺目的红痕,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本身他营养不良,身体瘦弱,加之在雪夜受了寒,此时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额角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肮脏的水泥地上。 燕云渡被绑在他堆面的柱子上,嘴角渗着血,长发凌乱地吹在眼前,遮住了那双总是冷静到可怕的眼睛。 “哟,既然你家里人欠了我们工资,那么就有你来换吧。”刀疤滑落出一把小刀,尖锐的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着银色的光,刀疤人将尖锐的刀头在燕云渡的脸上比划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破这张漂亮的脸蛋。 “啧,就这么玩,好像太无聊了。” 刀疤人眯起眼,突然一刀捅向燕云渡的腹部。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面格外清晰。 陈让的瞳孔皱缩,大脑在那一瞬间变得空白,他的嘴唇在不断的蠕动着,在这一刻,世界在此仿佛变得安静了,他只能看到那汩汩流出的血液。 剧痛让燕云渡眼前发黑,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衬衫,他踉跄着跪倒在地上,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城墙。 陈让的视线变得血红—— 那个永远纤尘不染的燕云渡正在被按倒跪在地上,一向整洁精致的月牙色长袍沾染尘土,长发垂落,眉间那一抹红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玫瑰。 “燕家少爷不是最娇贵么,这点就承受不住了?”刀疤脸用枪托砸着燕云渡的腹部,“上次向你们要钱,你们倒是很狂啊。” “你害死一车的人,反咬是燕家所为,只不过掌握了证据,你就已经急得跳墙了。”鲜血依旧汩汩地流着,燕云渡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使他被按倒跪在地上,也依旧不减任何贵公子的风范。 刀疤脸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隐藏好的证据这么快就被人抓到了,恼羞成怒之下,将洞口对着燕云渡,“反正我也是死路一条了,死之前让燕家公子陪葬,值了。” 陈让看见在燕云渡身后的人,猛烈地用膝盖盯住他受伤的部分,燕云渡闷哼一声弯下腰,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脸上仅有的血色也在瞬间褪去,喉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雪白的衬衫领口,金丝线绣出的莲花沾染了一地的尘土。 陈让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扑了过去。 “砰——” 枪声和刀刃入肉的声音同时响起。 陈让踉跄着挡在燕云渡的面前,只觉得肩膀一凉,他低头看见蝴蝶刀完全没入自己的肩膀,血顺着刀嘈的凹口处汩汩流出,把洗的发白的格子衬衫染成暗红色。 陈让在这一瞬间,想的不是疼不疼。 而是有点懊恼,这个衣服他熨了很久,这是他所有衣物之中最好的一件了,本来想今天穿着这一件,拿着攒了半个学期的钱去买一个很好吃的蛋糕,送给燕云渡。 听说心情不好的人,吃了甜食,就会分泌多巴胺变得快乐。 陈让很笨,不懂得什么叫做多巴胺,可是这样会让燕云渡觉得很快乐。 他快乐,陈让觉得一切都是值得了。 “脏……了。” 陈让喃喃自语。 “……让,让?” 燕云渡的声音第一次失了调,他双手颤抖,瞳孔骤然紧缩,看到那具身体轻飘飘的就要倒在地上。 刀疤脸也愣住了,冒着热气的枪口就这么呆滞在半空。 “不是,这傻子怎么还往枪口撞?” 剧痛让陈让的眼前发黑,可是如此,他仍然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燕云渡,把他护在自己的身后,“小,小渡是很好的人,你们不能这样……” 血落在燕云渡洁白的长衫上,像是雪地里凋零片片的红梅。 恍惚间,陈让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似乎带着无尽的温柔,轻柔的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燕云渡将长发屡在身后,露出那双从来都是冷淡自若的眼睛—— 此刻那眼底翻涌着陈让读不懂的情绪,像是终年积雪的高山突然岩浆沸腾了。 在鲜血飞溅在燕云渡脸上的那瞬间,他首先感到的不是狂喜,而是迷茫。 每一次他强制陈让,所带来的结果永远都是两败俱伤,他们在后期由爱生恨,如同一对怨侣,陈让再也没有对他表达过爱意,甚至燕云渡在他面前自杀的时候,陈让也只是麻木着脸,冷冷地说:“死就死,别死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睛。” 而这一次,陈让为他挡了刀。 在过去交错的时间线,燕云渡的脑子和精神早就不正常了,他开始逐渐忘却和陈让相爱时候的点点滴滴,更多的是陈让歇斯底里的怒吼,和到了最后麻木,如同玩偶般的行尸走肉,更多的是一次次,又一次次死在他面前的陈让。 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燕云渡不知道,他本以为,只要抓住陈让这根救命稻草,就可以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什么样子的陈让不重要,只要呆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只要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 所以他开始强制采取极端的手段,将陈让的四肢打断,扣上金锁,打造鸟笼,把他困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可是—— 燕云渡那颗停滞了很久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果然,人只要拥有了就会格外的贪心。 在这一刻,燕云渡确定了—— 他不单单要陈让留在身边,他还要陈让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陈让,这才是燕云渡最想要的。 第79章 陈让以为那次过后,他和燕云渡的关系可以变得好一些。 事实上,燕云渡的确和他说了比以往还要更多的话,而且陈让发现,以往嘲笑他的那群同学,似乎都不在了。 陈让在下课后,专门去拦住了老师:“老师,您知道我小组的其他同学去哪里了吗?” 老师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嘴唇嗫嚅着,他斟酌了两下,才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他们,他们休学了,家里有事情。” 陈让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还想问什么的时候,身后有人轻轻咳嗽了一下,陈让转身,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小渡!” 从上次他救了燕云渡之后,燕云渡的家里人为了感谢他,还特地邀请陈让去他们家做客。 陈让没见过这么华丽的大房子,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挣钱,在老家建立一个二楼的小洋房,至少他可以不用在破裂到寒风呼啸的窗户中睡觉了,他也可以不用在只有一层杂草堆砌的‘床’上睡觉了,他至少可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温暖的被窝,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自己没有地方可以过夜了。 因此陈让在上了大学以后,看见宿舍四人间,还是上床下桌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奢华的房间,一年的费用也才是几百块,因此面对舍友的撒泼,说宿舍太寒酸的时候,陈让其实是不理解的。 他觉得自己能住在这么棒的房间,是他现在最大的幸福了。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茫太过刺眼,陈让站在燕家的大理石玄关上,脚下是纯手工的波斯地毯。 太软了,像是踩在云朵之上。 陈让第一次进这么漂亮的房子,这比他在ktv做服务生的时候还要华丽,他在听说自己要去见燕云渡父母的时候,找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那是洗的一件发白的衬衫,下面是打着补丁但是却格外整洁的牛仔裤。 管家带他参观燕家,两侧墙上挂着的油画,光影交界,这里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在有阳光照耀的墙面上,挂着油画大多是暖色调,而多数是春风、山水、花瓣…… 但在这一幅幅画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画的中心,都矗立着一个渺小的背影。 从没有光照耀的这面下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颜色厚重、富有惊悚意味的画面,陈让心惊肉跳,指尖紧攥着自己的衣领,连呼吸都带上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惊颤。 “抱歉,先生。”管家同他解释道:“这是我们少爷画的,要是吓到您的,我向您道歉。” 陈让苍白着脸,这些画风格上差异很大,但是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个处在画面中央的背影。 好像是一个男性? 陈让不确定。 但是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的走,这个背影被逐渐的放大了,直到走到了最后一幅画的面前,陈让在最终的看清了这个背影是谁—— 是一名短发的青年男性。 一路走来,男性的背影是逐渐的放大,而他所在的背影是在逐渐的缩小,直到在这幅画面前,才最终呈现出了他的全貌。 那是一个牢笼,黑线画出的牢笼在血红色的背景板上,那名青年就静静坐在那里,背对着陈让,狭小的笼子里面就是他一个活物。 不知怎得,压得陈让的心脏喘不上气。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攥紧的珠子,冷汗浸湿了鬓角的头发,恍惚间,他看到了那名青年正在缓缓转过身来,血泪从眼尾滑落,他说—— “救救我。” “啊——!” 陈让猛然惊醒,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个破旧的皮球一般,夜里冰冷的空气灌入他的肺。 他才发觉自己在照顾燕云渡的时候睡着了。 那一些记忆…… 为什么这么熟悉? 是梦吗? 陈让喃喃自语道,可是那副画中青年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他动容,心底深处的疼痛随着陈让的呼吸阵阵发抽。 这一切都真实的不像话。 “让让……?” 燕云渡抬头,睡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艳丽的眉眼在晨光的照耀下柔化了,他此刻把头埋在陈让的怀中,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让的肌肤上,灼热的温度在空气中逐渐地升温。 “亲亲,宝宝。” 燕云渡眼睛还没有完全的睁开,卷翘的长睫轻轻地颤抖,如一只偏飞的蝴蝶。 陈让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的目光愣愣地凝视着燕云渡的脸。 脑袋中还是涌现出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么漂亮的人,居然会是我的男朋友? “让让。” 燕云渡的嗓音还带着晨起时候的磁性,让陈让一时间软了腰,偏偏他的腰还被燕云渡的手紧紧地抱住,双腿交缠,跟着八爪鱼一样,陈让差点呼吸不上来。 “我要。” 燕云渡不等陈让的回答,轻车熟路地找到陈让微抿的唇角,动作轻柔的似乎是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燕云渡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像是一片羽毛拂过一般,轻轻碰着他的唇角,带着试探的温度,而后缓缓地撬开了他的唇瓣。 他的呼吸温热,唇齿间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舌尖轻轻描摹着陈让的唇形,像是在细细品尝美味的甜点,太软,太温柔,又像是怕碰疼了陈让,却又缠绵得让陈让的心尖发烫。 陈让不自觉的张开唇瓣,燕云渡便顺势加深了这个吻,却依旧温柔的不可思议,像是要将所有珍视都倾注在这一刻的温热之中。 他的手掌轻轻托住陈让的后颈,拇指摩梭着他的耳垂,这里是陈让的敏感点,果不其然,他感受着怀中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燕云渡遏制住陈让所有后退的道路。 他的另外一只手与陈让的手指相扣,只是左手的小拇指残缺不齐,陈让的掌心微微蜷缩起来,他内心自卑无比,他是个残疾人,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燕云渡。 燕云渡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之中轻轻地摩梭着,带着轻微的痒意,他们指腹交缠,像是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陈让。 这个吻没有掠夺,没有急躁,只有无尽的温柔和眷恋。 直到两个人都微微喘息着分开,燕云渡仍然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鼻尖,低低地笑出了声音,仿佛他们回到最为热恋的那段时期:“好甜的宝宝。” 他的嗓音里带着餍足的沙哑。 陈让睁开眼,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面—— “让让,我想咬。” 燕云渡用指尖轻轻把陈让的下巴掰了过去,露出凸.起的肌肤,他像只渴求的狗一样,鼻尖在陈让的后颈上疯狂地蹭着,尾音上扬,带着撒娇的语气。 “好,好的……”那里是陈让的敏感点,在他苏醒不久,秦浔就找过他,告诉他要定期打药物,因为他要治疗燕云渡的病症,燕云渡是为了救他,腺体上被绑匪割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所以救治燕云渡的腺体,恢复到以前的功能,也是陈让的职责所在。 只是在前几周开始,秦浔忽然告诉他,暂时不需要打针了,不打针的后遗症在那段时间的凸显了出来。 在开始戒掉打针的时候,陈让的体温会逐步的上升,他对燕云渡的渴求如排山倒海般翻涌而来,可偏偏燕云渡不在,他只能自己偷摸着去燕云渡的房间,将他的衣物偷来,将自己的全身包裹起来,铸成了一个堡垒,后面他才知道,这个叫——筑巢。 热浪一阵高过一阵,陈让的大脑被热.潮逐步的吞没,淹没在深不见底的浪潮之中,陈让不知道自己一个beta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他开始亵.渎。 然而这一切都被在隐蔽的针孔摄像头所看见了。 燕云渡近乎痴迷地看着陈让抱着自己的衣服,眼神迷离,瞳孔涣散地亵.渎自己的衣物,汲取上面独属于燕云渡的气息,发着小猫儿般的喘.息,这一切都被燕云渡看在眼里,精神的愉悦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然后燕云渡就会不经意间闯入他的房间,闻到雪松的气息,陈让似乎是得到了上瘾的解药,整个人向着他扑来,哭喊着祈求燕云渡给他标记。 等陈让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早已经浑身青紫,腺体上布满了轻重不一的咬痕。 陈让知道都是自己强迫燕云渡这个Omega,趁人之危做的事情,因此对燕云渡总是怀有愧疚。 “阿,阿渡,”陈让气息不稳,指尖蜷缩着,“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 燕云渡的舌尖在陈让凸.起的肌肤上轻轻舔舐着,闻言抬起了眼,陈让很少这么正大光明和他提及要求,这让燕云渡来了好奇。 “什么事情?” 燕云渡含笑问,是不是又想要他的标记呢? 既便给陈让打了针,但毕竟陈让还是个beta,还没有彻底转为Omega,他们又现在进行的是临时标记,燕云渡现在进行的标记只会让陈让一次又一次的更加依赖他。 第80章 “放,放过江喻,好吗?” 陈让的指尖颤抖地拉住燕云渡的衣角,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他乖巧地仰起头,微微露出后颈,嗓音都带着嗓音,心脏砰砰直跳,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陈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手心都带着汗。 “他,他也不是故意的……江,江乐都看到了,还吓昏过去了,所以,所以……” 陈让越说越语无伦次了,声音越来越小,眼眶通红,泪水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却不敢真的落下来,仿佛连哭泣都需要得到允许。 燕云渡没有说话,垂眸看他,原本亲吻过后的温柔荡然无存,眼底漆黑一片,隐有冰冷的怒意在翻滚着,他伸手掐住陈让的下巴,吓得陈让下意识的往旁边蜷缩起来,拉开了与燕云渡之间的距离。 陈让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乖乖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把下巴搁在燕云渡的掌心中,眼睫低垂着,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像是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惊恐。 “你在怕我?” 燕云渡声音温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后脖上。 “没有。”陈让轻咬着唇,明明没有害怕他,可为什么…… “可以。” 燕云渡神色晦暗不明。 在陈让刚松了一口气的,他继续小声说道:“我怕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你看……” “呜——!” 尖锐的刺痛从后脖颈传来,陈让惊叫一声。 燕云渡的犬齿刺破腺体的瞬间,陈让疼的扬起脖颈,手指死死攥紧了床单。 “唔——”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滚烫的雪松信息素注入,像是熔岩顺着血管流遍及全身。 陈让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却动弹不得,燕云渡的首长牢牢地扣住他的后颈,将他钉在床上,连挣扎的余地都不给。 “疼——” 陈让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手指无助地抓着床单,“……渡,阿渡……我好疼……” 换来的却是燕云渡犬齿更深地刺入腺体,信息素越发汹涌地灌入进去,他的唇贴着陈让的皮肤,等到自己的信息素将那一块空落落的地方填满之后,他才满意地舔了舔那块血肉模糊的地方,声音沙哑而餍足:“疼就对了。” 这样你才会记住—— 你是谁的。 陈让的眼前一片模糊,疼痛和快感交织着扭曲着冲上大脑,几乎让他窒息,燕云渡的信息素霸道地侵占着他的血液、骨骼、甚至是灵魂,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打上烙印。 “呜……” 他小声地呜咽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软,却仍然被燕云渡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燕云渡的舌尖轻轻舔舐着腺体上渗出的血珠。 “我会放过江喻的。” 算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狗的好处吧。 让我宽恕他。 燕云渡愉悦地眯起了眼睛,眉间的红痣更显的鲜红。 …… “让让乖乖呆在家里,我去公司了。” 在燕云渡升入大四后,他就去公司帮忙了,燕云渡看管陈让看管的严格,还是以养伤的名义不让他出去。 “好,慢走。” 陈让起身,给燕云渡戴好了领带,踮着脚尖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在看见那个背影离去后。 陈让颓废地坐在沙发上,掩面蜷缩起来。 江喻说得对。 他和燕云渡的关系根本不是燕云渡所说的那般。 他还在害怕燕云渡。 这是不应该的。 他为什么会从骨子里害怕燕云渡呢? 陈让察觉到了,他早上那副模样,就像是燕云渡的一条狗。 祈求摇着尾巴,求着燕云渡答应自己,他害怕燕云渡拒绝自己,更害怕燕云渡生气。 而且他在看见燕云渡扬起手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手肘挡在自己的身前来保护自己。 难道正常的恋人是这样的? 不,不是。 陈让看过同事李晓和恋人之间的相处。 李晓想要什么,不是以他那种祈求的姿态,而是会挽着恋人的手,亲昵的撒娇,不满的时候更是掐着腰生气。 而这些,他根本不敢对燕云渡这么做。 再想起种种模糊破碎的记忆—— 尤其是画中的青年,流淌着血泪,朝他伸出手。 “救救我。” 还有一个瘦如枯槁的青年躺在病床上,望着他逐渐垂下的手。 “不要——!” 陈让的尖锐的叫喊出声,忽然,他的目光一顿。 陈让缓缓抬眸,看着那扇不远处冰冷的铁门。 【叮咚——】 【您的系统已上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系统?” 陈让眼神略带迷茫的望着虚空,却只能看到纯白的天花板,这让他感到分外的压抑。 “居然真的会有系统的存在吗?” 李晓是个特别喜欢看小说的宅女,陈让话少,李晓喜欢和他说话,因此很多小说的剧情和设定,陈让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阿让,你——】 脑海中那股电流的滋滋声,让陈让的大脑骤然生疼。 【……】 简直就是疯子。 独立于平行时间之外的系统查看了数据,才得知在它派遣的第N个系统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再也联系不上,它自觉有蹊跷,便自己隐身前来。 这才发现。 面前这个青年,在它的数据面板上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准确来说,面前这个青年已经不是一个完全能称之为人的状态。 他的□□是有两个时间线重合而产生出来的,当去探寻陈让脑海中的记忆时候,系统才彻底发现,这个青年的记忆,在这轮世界中已经清洗了两轮。 疯子,疯子,疯子——! 【我是真实存在的,宿主。】 【您的任务已由攻略转变为——】 【自救。】 所有的数据库计算下来,给予系统的最优解就是让两个世界的陈让记忆重合。 陈让会因此承受不了庞大的数据,进而死亡。 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体,他一旦死亡,这个世界便会四分五裂。 【嘀嘀,嘀嘀——】 【数据错误,数据错误——】 【阿让,你要活下去,嘀嘀……不要去回想过往——】 【嘀嘀,清除错误,请,嘀,宿主,阿,让…找回异样之处,彻底修复时间线。】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整个房间静谧的可怕。 陈让静静地站在那扇铁门的面前。 出乎意料的,这次上面没有上锁,而是虚掩着,只要轻轻一开,里面无尽的秘密就会暴露在陈让的面前,仿佛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陈让面色平静,宽松的长裤拖沓在地上,地上全都是地毯,陈让没有穿鞋,赤脚站在上面,垂眸看着那扇虚掩的铁门。 心底有一股声音在诱导他:“去开,去开吧,等开了这扇门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嘀嘀,异常数据清除完毕。】 【介于受到外来攻击,系统需要进入睡眠状态,宿主有需要可以呼唤我,宿主的首要任务是修复完整的时间线。】 此后,在没有其他的声音。 陈让梳理了两个信息。 第一,他失忆了,或者是说他的记忆是经过修改的。 江喻那句话:“你确定你的记忆都是正确的吗。” 陈让忽然觉得,他应该找江喻谈谈了。 第二,他和燕云渡的相遇,或许并非是燕云渡所说的那样。 他们可能根本不是恋人,而是攻略者。 很显然,按照小说主角的设定,陈让这么普通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被攻略对象,他来攻略燕云渡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 那么为什么,他最后会成为了燕云渡的恋人,而系统并没有判定他攻略成功,并且也没有说给予相应的奖励呢? 最重要的是—— 找到那段失去的记忆。 陈让的手都搭在了冰冷的铁门把手上。 他一定要找回记忆吗? 找回记忆的后果是什么? 他这样安稳地和燕云渡过一辈子,不好吗? 这时候,玄关处的门有脚步声传来。 陈让浑身一颤,汗从手掌心处流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撞得肋骨生疼,他的耳鼓嗡嗡作响,分不清是自己的呼吸声,还是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小渡!” 来者带着金色的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医疗箱,面容和秦浔有几分相似。 陈让不敢出声,屏住呼吸,尽量降低了自己的身形。 他慌忙之中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但是他没想到地下室还有一层层的台阶,这里很黑,阴冷的风从地下室吹来,一股寒气顺着脚踝往上爬,像是无数冰冷的针头钻入他的裤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旧木头和铁锈的气息,吸入肺里面带着浅淡的涩意,冻得陈让下意识地缩紧了肩膀。 门外白炽灯悬在半空,光线勉强照亮一小块他这里的地方,边缘处仍然处浸在浓的化不开的阴翳里面,仿佛仅有的温度都被那些阴暗给吸收走了,只剩下挥之不去的冰冷,从皮肤的毛孔中钻入骨头缝隙里面。 医生的话和他的表情一样,格外的少,陈让离得远,听的不是真切,但依稀可以看到医生的唇语。 医生率先进来,将手中的医疗箱放置在茶几上,那里放着燕云渡早上刚给陈让切的水果,只是他一口都没有动就是了。 燕云渡进来了,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浅咖色的围巾,不过看着是新手织的,缝线的脚歪歪扭扭,在燕云渡一身名贵的服饰上显得分外别扭。 但燕云渡似乎很宝贝这条围巾,到了开了暖气的室内,摘下来都是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在自己的手中。 燕云渡顺手把毛呢大衣挂在衣架上,从陈让的视角来看,本来带着笑意的眉眼,在看到医生的瞬间冷了下来,透露了分外的不耐烦,漂亮的眉目蹙了起来。 与陈让破碎记忆中那个高不可及,冷漠孤傲的燕云渡重叠在一起。 陈让的心脏一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漏了一点点生息。 燕云渡坐在沙发上,恰巧是陈让刚做过的位置,背对着陈让,长发半扎起来,隐约可以看到后面白皙的肌肤,陈让不由得上下挪动了一点口水。 医生站在陈让的对立面,陈让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和秦浔长得相似。 他听燕云渡讲过,秦浔的家族世代为医。 难道是秦浔的哥哥或弟弟? 陈让没多想,继续睁着一双眼,直愣愣看着外边的动静。 “……陈让呢?” 陈让从医生的唇语读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额角一跳。 随即燕云渡微微侧眸,抬起下颚,指了指二楼紧闭的房间。 医生不知道和燕云渡说了什么,只见他从医疗箱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但是距离太远了,陈让看不真切,更何况上面全是陈让看不懂的文字。 “难道是治病的?” 陈让心道。 忽然医生似乎是察觉了什么,目光往这边扫来,陈让赶忙的隐过自己的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的拉长,他的喉咙发紧,有团棉花堵着似的,连吞咽的动作都变得艰难,肺中的氧气好似被人抽空一般。 脚边的地面仿佛在微微晃动,陈让的胃里一阵翻滚,陈让只等死死地盯着鞋尖,试图忽略那股从脊椎窜上的战栗和惊恐。 那边没有了动静,陈让又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 燕云渡坐在沙发上,看不清表情,但他无动于衷,似乎不打算去接那瓶药。 医生站在那里,手中的药瓶丝毫不动,两个人僵硬在这里。 “你不打算遏制他了?” 医生的声音冷淡,一点点都不带有起伏。 燕云渡垂眸,不语。 “最近,他出现的次数太频繁了。” 燕云渡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其实陈让每晚都会陷入昏沉的睡眠,身体上多了很多惨不忍睹的痕迹,全都是他的杰作。 他的另外一个人格。 以往燕云渡还能压制,控制一下他出现的时间。 可是现在随着陈让状态的恶化,两个时间线开始重合,身为做事庸者的燕云渡自然是逃脱不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甚至有一次,在燕云渡主人格清醒的情况下,副人格直接取代了主人格,上一秒是主人格,下一秒就是副人格,两者甚至还能对话。 “他没有那么抗拒我了。” 燕云渡淡淡道:“我尝试了那么多次,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 医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紧缩。 他和秦浔不一样,他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因此他对于陈让的同理心比秦浔要大一些。 “可是,你问过陈让,这是他想要的吗?” “你敢保证,他回想了一切不会恨你,甚至是杀了你?” “你对他的家人犯下了滔天的罪,他的哥哥怎么死的,你都忘记了?” “是,你是不在乎。” 医生手颤抖着,“你们就像无解的死局,我之前也这么劝过你,可最后的结局呢” “陈让为了逃跑,匍匐在郑文基的身下,只为了躲开你。” 现在郑文基生死未卜,躺在医院里,陈让被他强制清洗了两次记忆,甚至先前的失明,现在虽然恢复了,但是视力总归是回不到先前。 “我曾经教过你,是不是要学会尊重他,爱他。” 医生的尾音都在颤抖,她那双眼睛通红,她曾经的弟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秦婷是家中长女,照顾燕云渡,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来疼,可面前这个,在陈让逃跑后,只会以暴力解决一切,甚至以非法的手段将陈让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人,都让她感到分外的陌生。 陈让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医生带着哭腔声音和质问。 就当陈让以为他们走的时候。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透过有些狭窄的门缝。 ——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燕云渡站在门外,笑道:“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 第82章 地下室的空气凝滞而潮湿,混合着铁锈与陈旧木头的腐朽气息,昏黄的壁灯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像是某种诡谲的花纹。 陈让蜷缩在角落的床上,单薄的睡衣被汗水浸透,贴在瘦骨嶙峋的脊背上。 陈让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视觉被封锁,其他的感官被无限制的放大。 他艰难地挪动了身子,双手被东西束缚着,冰冷的铁扣着手腕,尖锐的边缘划入白皙的肌肤。 陈让知道这是一副手铐,他挣扎的幅度太过,划破了手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阿,阿渡?” 陈让小声地喊叫着,眼上的黑布边缘磨得皮肤发疼。 没有人回应他,寂静无声的空间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 身下的床是铁架子,铁锈的味道顺着指尖往上攀爬,顺着他的动作,陈让似乎是踢到了什么方形的东西,滚出去的声音,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陈让从醒来的时候就没有吃过东西,更是滴水未沾。 他一向被燕云渡养的很好,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后,根本没有再为温饱发愁过,现如今,身上的疲倦加上神经上的紧绷,让他心力交瘁,生理性的饥饿几乎如铺天盖地的潮水一般朝他席卷而来。 在这个现在不知道时间流失,空气闷热的狭小空间里面,任何的动静在陈让的大脑里面被无限制的放大了。 “阿渡,你在不在,理理我好不好?” 陈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哭腔,他晃动着自己的手腕,手铐划破伤口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阿渡,我疼……” “真的好疼。” “呜——”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叫,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现在不仅仅是生理上的饥饿,更是生理上的需求。 小腹的胀痛让陈让的身子蜷缩起来。 他在昏迷之中被燕云渡灌下了很多的水,除去身体机能所需要的,剩下的全都留在了小腹之中,让陈让的肚子隆起似二月的孕妇。 陈让蜷缩起来,身子止不住的往前滚,忽然,他凄厉地发出一声尖叫,脖子上的链子发出碰撞的声音。 陈让的脖子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尤其是后脖颈,那里好似有一根根细细的针头戳刺着,激发着陈让内心深处的渴望。 陈让的脖子上被倒挂了一个项圈,在项圈上有细小尖锐的刺,只要陈让想要逃离这个床,项圈的长度便会紧紧拉住他的喉头,将那些细小锋利的刺插入白雪的肌肤之中,绽放出片片凋零的花。 陈让痛苦地仰起头,如同一只濒死的天鹅,额头不停地冒出细汗,下唇被紧紧咬着,因为剧痛甚至有了一丝丝血色。 大脑在极致的紧绷中给予陈让无上的清醒,小腹的胀痛更是让他的理智似乎在刀尖上行走般。 又一次挣扎被轻易压制,尖锐的刺痛猛地扎进腺体时,陈让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 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很快濡湿了覆在眼上的黑布,温热的泪水顺着布料褶皱往下淌。 理智在剧痛中骤然绷紧,又在下一秒轰然崩塌。 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虚软得再也撑不住直立的姿势。 这时他才恍惚发觉,裤腿早已被一片温热浸透。 说不清的异样感混着尖锐的刺痛在四肢百骸蔓延,让他控制不住地轻轻发颤。 滴在水泥地上,溅开细碎的声响,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敲得陈让大脑一片空白。 一直紧绷的脊背终于垮了,他无力地向后倒去,重重摔进一片黏腻的温热里,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 陈让无助地痛哭出声,此刻寂静的房间只有他的哭声,肌肤上的触感却是那么的鲜明。 更让他作呕的是—— 他竟然在万般耻辱之中从身体深处感知到了被他深埋在不为人知角落的欲.望。 自救? 陈让瞪着眼睛,失神地想。 自杀算不算自救呢? “呜——” 陈让的啜泣,是从胸腔深处撕裂开的嘶吼,混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喘息的抽泣声,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眼泪流淌下来,晕染处大片神色的痕迹。 陈让一边拼命地张大嘴巴想要呼吸,一边却又被哭声堵得几乎窒息。 哭声里裹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燕云渡给昏迷中的他灌下那么多水,目的就是在此。 他要让陈让清醒的认识到—— 他是燕云渡的狗。 …… 陈让在昏迷前,只记得燕云渡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分外的熟悉。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液体已经干涸,陈让仿佛是个丧失灵魂的木偶。 他不能动弹,身上全是尿.骚味,脖子那里根本不敢动弹,一动弹,小小的刺就会扎入皮肤,疼痛顺着神经末梢往上攀沿,给予陈让无尽的清醒。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陈让的身体陡然僵硬了起来。 随着下楼的声音,燕云渡的脚步声停留在了他的床边。 燕云渡忽然笑了,那笑声如同擂鼓般电击在陈让敏感的神经上,陈让抿着唇,一言不发。 “让让真不知羞。” 燕云渡一点也不嫌弃,反而越过了湿哒哒的地面,用手按着已经干煸的小腹,逐渐往下,重重一捏,陈让闷哼一声,“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呢。” 陈让不说话,只是抿着唇,黑色的布料蒙着眼睛,他无法想象此刻的自己是有多狼狈不堪,这么呈现在燕云渡的面前,而且燕云渡还是罪魁祸首。 “我给你切的水果,怎么不吃?” 燕云渡翻身上了这张又硬又小的床,他把陈让抱在怀中,另外一只手摸着他的小腹,好似在怀念着什么,“是不喜欢?” 燕云渡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是陈让依旧是一言不发。 兴许是觉得无趣了,先前还带着欢快笑意的燕云渡,此刻一下子沉下了脸。 陈让的脸颊上先是一阵麻,紧接着,火辣辣的疼痛像是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弥漫过半边脸颊。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振翅,视觉一片漆黑,但他感觉自己得身体似乎都在发晃,嘴角似乎破了,他尝到了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 在陈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巴掌印。 “为什么不回答我?” 燕云渡冷冷道:“难道你还在想江喻?” “你为什么不吃我给你切的水果?” “你为什么要忤逆我?” “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陈让被打的脑子嗡嗡作响,此刻的他根本听不清燕云渡在讲什么,脸上的疼痛让他都失了心神。 “哦,我知道了。” 燕云渡翻身,用力地拽住那根铁链,陈让的手被抬高。 “呜——疼!” 双手似乎要分解的疼痛让陈让骤然喊出声。 燕云渡撕开他的衣服,纽扣层层崩开,陈让被地下室的冷空气冻得发抖,他缓缓地扭过了头,还没有从剧痛中缓过神,他不知道燕云渡想要干什么。 燕云渡咧嘴嘴角,手抚摸他又鼓起的地方,然后—— (反正就是按的意思) 陈让察觉到他的意图,疯狂地扭动着身子,但下一秒—— 脖子上的剧痛让他停止了动作,只见脖子上项圈的另外一头握在燕云渡的手中。 燕云渡看着陈让的动作,头歪了歪,露出人人畜无害的笑容,随即一拽手中的项圈链条,尖锐的刺齐刷刷地刺入陈让的脖子,血如瀑布般血流如初。 就在这时,陈让的神智达到了顶峰的时刻,先前的那濒临崩溃的感觉又蜂拥而至。 陈让听见了录像和拍照的声音。 “不,不要——” 陈让的指尖蜷缩着,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这么漂亮的一幕,你说,我如果放在网上会怎么样?” 视频中的陈让,大开衣裳,仰起头如濒死的天鹅,水花四溅,甚至飞溅在了镜头的面前。 “求你,不要……” 陈让先是啜泣着,他的手攥着燕云渡后背的衣裳,不断地摇头,后来嚎啕大哭起来。 燕云渡似乎被他的动作取悦到了,撩开他被汗水浸透的碎发,在上面留下一个轻柔的吻:“一只不听话的狗,该不该惩罚?” 陈让抽抽噎噎的,甚至喘不上气,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话。 “哎哟,宝宝怎么哭的这么可怜?”燕云渡伸出舌尖,舔舐陈让流出的泪水,“只不过凶了你一下,好娇气。” “所以告诉老公,为什么不吃我给你切的水果?” 陈让这才抽噎着,哽着脖子,小声道:“我,呜,我忘记了。” 燕云渡低笑着,把头埋入陈让的胸前,深深吸了一口,“一股尿骚子味。” “我不在你身边这么一会儿,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那如果我以后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呢?” 燕云渡状似苦恼地歪了歪头,指尖在陈让的皮肤上上画着圈圈,惹的陈让发着阵阵战栗。 当然不能独活了。 他要是死了,谁来照顾让让呢? 所以还是让让让和他一起去死吧~ 完美的殉情。 嘻嘻。 燕云渡眯着眼,看着身下哭的通红的陈让。 “嗯?让让的这里怎么大了?” 燕云渡将衣服扯开,眸光在上面扫视着。 “老婆背着我偷人了?” 第83章 陈让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细碎的呜咽卡在喉咙里,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 “没有,我没有……” 他徒劳地摇头,手腕上的束缚勒得生疼,挣扎间带起的风声里,全是自己抖得不成样子的呼吸。 燕云渡的气息落在颈侧时,陈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温热的触感像烙铁,烫得他想缩成一团,可身体却被牢牢钳制着,连偏头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陈让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羞耻感像潮水漫过头顶。 布料摩擦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带着对方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那味道本该是熟悉的安心,此刻却成了最尖锐的提示,被锁住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的冷汗濡湿了束缚带。 陈让被迫跪着的膝盖硌在冰凉的铁架床上,先前蒙眼的黑布刚被取下。 他用力眨了眨眼,视线里的一切还是模糊的,燕云渡的轮廓像浸在水里的墨,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沉沉地悬在眼前,像深夜里结了冰的湖。 脖颈处传来细密的刺痛,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想起那里布满了细碎的伤痕。 血腥味还没散尽,混在空气中的雪松味里,形成一种诡异的甜腻。 他看见燕云渡的喉结动了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沉下去。 裸露的小臂撞上冷空气时,陈让打了个寒颤。初春的晚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落在皮肤上却像小刀子,割得他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盯着燕云渡的脖子,看着那截线条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忽然想起以前看的电影里,小狗总是会舔主人的手讨欢。 他试探着往前凑了凑,鼻尖先撞上对方的衣领,雪松味瞬间涌了上来,浓得让他有点发晕。 舌尖碰到皮肤的那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像要把肋骨撞碎。 他不自觉地凑近了些,牙齿轻轻碰到肌肤时,燕云渡的呼吸顿了顿。 陈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要被原谅”这个念头,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那触感竟让他想起去年夏天,燕云渡买给她的草莓冰淇淋,甜里裹着点酸,只是此刻的温度是滚烫的,烫得他舌尖发麻。 “主,主人。”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唇瓣贴在对方颈侧轻轻蹭着,像只认错的小猫,“我知道错了,换个地方好不好……”这里太冷了,光线太暗了。 他侧过头,舌尖扫过那片细腻的皮肤,动作轻得像蝴蝶点水,随即又用牙齿极轻地咬了一下。 燕云渡的指尖突然收紧,抓着他头发的力道让他低低哼了一声。 “……你哪里学的?”燕云渡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听不出情绪。 陈让的动作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只能仰着脸,任由未干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对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他看见燕云渡的眼神沉了沉,像有风暴在酝酿。 索性闭上眼,豁出去似的用牙齿衔住那截肌(hou)肤(jie)舌尖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味,细细密密地舔舐着。 他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是讨好,是求饶,还是藏在骨子里那点不甘的反抗? 或许都有吧,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既想扇动翅膀求主人喂食,又忍不住用喙去啄那冰冷的栏杆。 燕云渡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指尖搭上陈让下颚时,陈让打了个哆嗦,那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冬天冻在窗台上的冰花。 他被迫仰起头,视线越过对方的肩膀,能看见窗外飘着的零星雨丝,在路灯下像透明的线。 “看你这模样。”燕云渡的指尖摩挲着他的下巴,语气里带着点玩味,“真是……” 陈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燕云渡身后的墙面上,头发凌乱,满脸泪痕,脖颈却梗得笔直,像株被狂风压弯却不肯折断的草。 这矛盾的姿态自己都觉得可笑,可燕云渡眼底的光却越来越亮,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突然闻到的铁锈味让陈让胃里一阵翻搅。 他偏过头想躲开,却被按住了后颈。 那味道越来越浓,混着雪松味钻进鼻腔,让他想起小时候不小心摔破膝盖的疼。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黏在头发上,难受得让他想抓挠。 “真乖,宝宝。”燕云渡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点笑意。 陈让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彼此交叠的手背上。 他听见窗外的雨声大了些,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混着房间里的呼吸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燕云渡的唇贴上来时,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睫毛上的泪珠滚进嘴里,咸得发苦。 "张嘴。"燕云渡的声音像裹着蜜糖,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陈让听话地张开嘴,舌尖被轻轻含住时,他浑身都绷紧了。 雨声好像更大了,掩盖住了那些细碎的声响,只有口腔里弥漫的铁锈味格外清晰。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那些积尘在光线下缓缓浮动,突然觉得自己像在水里,越沉越深,四周都是冰冷的水,只有嘴边这点触感是热的。 “宝宝,看看你这个样子。”燕云渡捏着他的脸,声音里的笑意消失了,“离开我,出去能有什么好?” 陈让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想说话,可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些人”燕云渡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冰冷的恶意,“只会把你当成”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后面的话被彻底淹没了。 陈让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的恶心感和心口的窒息感缠在一起,让他几乎要晕过去。 窗外的树影在风里摇晃,像张牙舞爪的鬼影,而他被困在这片昏暗的光里,困在雪松味和铁锈味交织的空气里,动弹不得。 “宝宝每次对别人笑,我真的太嫉妒了。”燕云渡对着失神的陈让喃喃道,“笑起来太漂亮了,真想就这么把你做成标本,眼睛都挖出来。” “你只能看我,只能看我——!” “可是你每一次都抛弃我,我恨你,恨你。” 灯光忽明忽暗,燕云渡眼眸猩红,他的手掐在陈让的脖子上,陈让在晃动的光影中,看清燕云渡的眼睛—— 如一滩漆黑的死水。 氧气正被一寸寸抽离,耳膜里灌满了血液奔涌的轰鸣,胸口像堵着团不断膨胀的东西,憋得他发慌,却寻不到半分宣泄的出口。 陈让舌根发麻,口腔里积着唾液,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脖子两侧的血管突突直跳,像要在下一秒炸开。 眼前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金星,他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痉挛。 意识在窒息的剧痛里,一点点往下沉,往下沉。 这样解脱也好…… 突然间,陈让觉得好疲倦。 他觉得燕云渡好陌生,夜晚和白天,好像不是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他还要持续多久? 他可以解脱吗? 燕云渡的瞳孔剧烈的收缩,在陈让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疫苗,猛地松开了手。 空气重新灌入肺部,陈让剧烈地咳嗽起来,下一秒,他被燕云渡用力地抱进怀里,燕云渡的唇贴在他泛红的脖颈上,用力地咬住方才被掐出的痕迹,像是在赎罪,又像是在品尝自己的作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燕云渡低声道歉,神色疯狂。 “原谅我,原谅我,宝宝。” “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 …… 好累…… 真的好累…… 陈让觉得自己正在沙海中沉浮,恍惚之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铁门。 这个铁门竟然和他家里的那扇一模一样。 陈让缓缓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里面的光线很亮,和现实中昏暗的光线完全不一样,而在整个房间的最中心放置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本日记本。 笔记本通体白色,很简约的设计,上面有一个编号。 【NO.1】 “日记本?” 陈让的指尖停留在日记本上。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张,纸张已经泛黄,但是字迹却分外的漂亮。 【20XX年X年X月,星期日,小雨。】 【今天和你去看电影了。】 【外面下雨,你撑着透明雨伞站在电影院门口的样子,就像是一幅画。】 【你不知道,我很早就蹲在这里了,你还是小毛病,喜欢迟到一会儿,不过没关系,有我在,我会无限包容你的。】 【你站在门口,我看着你打开锁屏,又关了锁屏,咬着唇纠结要不要联系我的模样,真可爱宝宝。】 【那天的咖啡杯藏进了我的书包夹层,连你习惯性轻咬的吸管都还在。你是真的很喜欢咬吸管,真的很甜呢。】 【影厅冷气太足,你单薄的衣衫被饮料打湿。看我递来的备用衣物,你耳朵泛红,说谢谢的时候真可爱。】 【啊啊啊啊啊,好想漕烂你啊,嘻嘻嘻嘻,把它全都涂你的脸上,让你全部咽下去,不过还是算了,慢慢来,现在你的嘴巴太小了,吞不下去。】 这里上面似乎有一缕白色粘稠的溶液,陈让轻轻蹙眉,继续往下读。 【你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借口去了厕所,故意把外套留在了座位上,其实根本没去厕所,我蹲在后面的位置上,你果然穿了呢,那件沾着我体温的灰色外套,一定裹着你的味道吧?】 【明天就能把它拿回来了,可谁知道你会不会拿它干一些坏事呢,你毕竟是个坏孩子呀。】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个地方?小傻瓜,我在袖口放了微型的定位器啊,就像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了监控软件一样,我是为了担心你的安全,你是不是要说谢谢我呢?】 【电影很无聊,你容易共情,这种矫情的爱情片,你看着看着就容易哭,你为别人爱情落泪的样子真可爱,但为什么要用我的纸巾送给隔壁的女生擦眼泪?】 【那个女生碰到你手背的瞬间,我差点想一支笔戳死她,oh,当然,宝贝我不会这么做,你放心。】 【PS: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记下她的模样了。】 【前排坐着一对情侣,女生转过头的一瞬间,你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超了好几秒——太长了。】 【还好你转开了目光,否则你再看他们一眼,我怕我忍不住,把那个女人的头砍下来塞进她男友的喉咙里面。】 第84章 【吃爆米花的时候,你的指尖沾染了焦糖,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你还是那样子,纠结的样子真像只小兔子呀,每次去看电影,你就是要爆米花和可乐的搭配。】 【指尖亮晶晶的,我拿出湿巾替你擦干净,你脸红着对我说“谢谢。”】 【我借口去了厕所,拿出替你擦试过的湿巾在鼻尖,那张湿巾覆盖了我整个鼻子,可偏偏我觉得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都是你的味道,淡淡的焦糖味,哎呀呀,怎么又湿透了呢,面对你,我的自制力永远甘拜下风。】 【你肯定不知道,湿巾被我锁在床头的柜子里面,你上周用过的咖啡杯,前天掉落在椅子上的两根头发,还有……你自卫用过的纸巾,都有被我好好的保存的,它们都是我的宝藏,每一件都沾染了你的气息,足够让我在见不到你的夜晚缝宽安.抚着,直到我的肺部里都是你的味道。】 【回去的时候还是下雨了,你把伞往我这里倾斜,明明比我矮的个子,偏偏要踮着脚尖,强装着镇静和我说话,好可爱。】 【啊啊啊啊——】 【我不行了。】 【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他】 【虽然在之前的世界,我们都是以这种方式相融,可是我想吃一次鲜活的你呀。】 【你滔滔不绝的和我说着今天的事情,可是我什么也听不清你的话,看着你水润的红唇。】 【……好想亲啊宝宝。】 【雨水顺着你被浸湿的衣角滑落,我知道你身上任何痣的部位。】 【太晚了,宿舍关门了,你问我能不能让你住一晚,当然可以啊。】 【我看着你喝下了那杯牛奶,睡得昏昏沉沉的,】 【……嘻嘻,睡得昏沉宝贝真可爱,不论我怎么扌童,都不会醒,到深处才会小声的哼唧一声。】 【好可爱啊。】 【PS:今天卖票的那个男人,盯着你超过了一分钟了,他的视线让我很不舒服,该怎么去挖掉那双眼呢?和以往一样吧,让他知道肖想别人的东西最招来什么。】 【PPS:你说下次看刺激的恐怖片或者玄幻片吧,我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候把警报器弄响,人群混乱的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抱你了,可以亲吻你了,可以咬你了……想想那个画面,我的手指就兴奋得发颤。】 陈让浑身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打开这个日记本,整个人哆嗦着。 他踉跄着往门口冲过去,指尖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滑了三次才抓住,由于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背脊抵着门板剧烈发抖,视线里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着,耳边只剩下自己鼓鼓的心跳声。 “宝宝?” 门口的不远处传来燕云渡疑惑的声音,似乎是从楼上下来。 陈让额角一跳,他的大脑在尖锐地喊叫,直觉告诉他不可以让燕云渡知道他在这里,否则会招来他不愿意想象的后果。 他赶忙闪身出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逐渐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怎么调整,上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在他恰好关上地下室门的那一瞬间,燕云渡疑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阿让,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房间有什么吗?” “……” 陈让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他吞了口唾沫,闭了闭眼:“没有啊,我只是很好奇,这个颜色的门好像和家里其他地方不一样。” “是哦?” 燕云渡笑了笑,他站在陈让的身后,陈让看不清他的神色。 “对,对了。”陈让转身,指节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凑近燕云渡,发梢不经意地扫过他的颈侧,他垫着脚尖,鼻尖先轻轻蹭了蹭燕云渡的下颚,带着点试探的软意,“医生来看过了?怎么说?” “医生?” 燕云渡垂眸,窗外炽热的阳光照射在燕云渡那张艳丽的脸上,陈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间。 燕云渡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指尖捏了捏陈让的脸颊:“什么医生?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啊,还有其他的谁呢?” “什——” 陈让惊诧地抬起头望着四周,家里的装潢一成不变,但是却开着空调。 燕云渡怕他冷,在初春的时候,家里都还是开着暖气的空调,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冷气? “……今天,是几月啊?” “六月啊,阿让。”燕云渡神色更加疑惑,手背碰了碰陈让的额角,嘟囔道:“莫不是发烧了?” 陈让赶忙用唇瓣飞快地碰了碰燕云渡的唇角,力道轻得像是羽毛落雪,做完这个动作,他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埋入燕云渡的胸膛。 胸肌好大。 陈让吞了吞口水,把脑子中的废料给甩出去。 “我,我可能是睡迷糊了,下来走走。” “好吧。” 陈让的腰后忽然一沉,紧接着失重感涌来,他惊呼一下,便被稳稳地托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下意识地攥紧燕云渡肩头的衣料,指节抵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整个人悬在半空,只能被迫圈住燕云渡的脖子。 他的脸颊几乎贴着对方结实的胸膛,能清晰地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混着淡淡的雪松气息,萦绕着这股好闻的气息将他包裹住。 陈让慌张地想要挣扎,却被燕云渡的手臂微微收紧的力道给固定住,他只能把脸颊埋得更深,连带着声音都发了颤:“放,放我下来。” 燕云渡低头看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力度却丝毫不变,他的目光似乎有温度一般,落在陈让的发顶,烧得陈让浑身不自在,偏偏他又挣脱不开。 他被放置在了一个柔软的沙发上。 陈让好奇地仰起头,打量着客厅具体的装饰。 好像是不一样,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主色调依旧没有变化,玄关处的绿植还是他亲手栽种的—— 嗯? 陈让的目光被悬挂在玄关墙上的东西所牢牢吸引住。 透明的,是琥珀吗? 里面好像有什么? 等到陈让眯着眼想要仔细查看的时候,燕云渡已经把窗帘拉上了,而且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焦糖爆米花的味道。 “阿,渡,你在干什么呀?” 陈让眨了眨眼,灯光昏暗,他的夜视能力不是很好,眯着眼也看不出大概。 听着他的呼喊,燕云渡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面色自然地将手中的小毯子盖在陈让的身上,把爆好的爆米花放置在桌上,勾了勾陈让的鼻尖,眉目弯弯:“我在准备看电影呀。” “……?” 陈让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电影为什么要在家里看,难道不是去电影院的效果最好吗? 燕云渡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副眼镜,撩起陈让的发梢,滚烫的指尖触碰到微凉的肌肤,陈让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跳,但是房间太过于昏暗,陈让看不清燕云渡的神色,也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僵直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得像鹌鹑一样。 兴许是感知到了陈让的紧张,燕云渡在给他戴好眼镜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看电影了。” “阿渡是谁呢?” 燕云渡富有磁性的嗓音落在陈让的耳畔,好闻的雪松味包裹着他。 “你都是喊我小渡的,宝宝。” 戴上眼镜的陈让视力比先前好了太多,至少可以看清物体的轮廓了,他的指尖一僵:“对,对不起……” 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此刻恍然不安,但又想带着讨好的意味讨好燕云渡。 “阿让。” 燕云渡的声音带着某种程度的喟叹,他的指尖揉着陈让的头发,轻轻地用力拉了拉陈让的头发,头皮撕扯带来轻微的疼痛让陈让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微的疼痛带来清醒。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燕云渡将他抱在怀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让的肌肤上,“在我这里,你永远是优先权。” “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靠山,是你的港湾,我希望你可以永远依赖我,好吗?” 陈让的动作一顿,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睛倏然瞪大,瞳孔里清晰倒映出燕云渡的面容,在脑子里消化着他的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一点点的气音。 眼前人的面容被柔化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小声的,近乎用气音询问他:“……我可以吗?” 问完又觉得多余,那点残存的侥幸被现实碾得粉碎,只剩下满心惊疑和茫然,像站在迷雾里,看不清方向。 燕云渡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把他又往怀里抱了抱。 只是这个拥抱如蜻蜓点水般,很快又拉出了一点的距离。 陈让有一瞬间的呆滞,刚才的满怀如潮水般褪去,心中涌现出陌生的惆怅感。 第85章 其实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陈让的情绪有些失控,但他很快的平静了下来,燕云渡的长发触碰到他的肌肤上,滑滑的,跟丝绸似的。 可是以往他叫燕云渡都是叫阿渡啊,为什么现在要叫他小渡? 陈让记得自己被燕云渡锁在了床上,还是初春的时候,为什么现在忽然就变成了六月份? 他的记忆错乱了? 燕云渡见陈让心不在焉,漂亮的眉头蹙起。 “嘶——” 陈让吃痛的回神,感知到脖子那边传来的疼痛,指腹揉了揉,“怎么了,阿……小渡。” “我漂亮吗?” 燕云渡忽然埋首于陈让的颈窝处,昏黄的电影灯光打在燕云渡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晕染出层层漂亮的绯色。 陈让一下子被迷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点头:“好,好看……” “那我这么好看的人在你的面前,你还能失神?” 陈让这才反应过来,燕云渡是冲着他撒娇,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噗——” 燕云渡笑得趴在他的身上,头发蹭在他的肌肤上,陈让的心中骤然腾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蚂蚁啃噬般的瘙痒,又像是羽毛轻拂过的触感。 燕云渡捏了捏他的脸颊,把陈让的脸蛋弄出了鬼脸,似乎还不满足,张嘴把陈让脸颊上的肉吮吸在嘴里,跟个果冻似的。 “现在,可以看电影了吗?” 燕云渡满意地看着陈让的两侧脸颊上留下两道对称的牙印。 陈让看着坐直身体,眼睛瞪大,充满兴奋的燕云渡。 他迟疑了下,“小渡,你真的喜欢看电影吗?” “嗯?” 燕云渡把半扎的头发散落下来,像只妖艳的妖,他微微歪头:“只要是和你,我就喜欢。” 陈让努力忽视到心中的那股异样感,垂眸,看着茶几上的爆米花,伸手拿了几颗。 嗯,是焦糖味的。 陈让心满意足的想。 昏暗的客厅里面,投影仪的光束在幕布上投下斑驳的影像,但燕云渡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身旁的陈让。 “唔,有纸吗,小渡。”陈让看的入神,他的共感能力特别强,恰好这又是个非常感人的爱情和友情兼容的电影,他吃的入神,不知不觉指尖上沾染了焦糖的气息。 燕云渡的喉结滚动了两圈,从身旁拿出了湿巾,仔细地擦拭了陈让的指尖,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藏。 燕云渡特意调低了室内的温度,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的边缘,似乎是在倒数着什么。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陈让的指尖已经微微发凉,膝盖轻轻碰上了燕云渡的大腿。 在陈让看不到脸的一侧,燕云渡的唇角勾起一抹餍足的弧度,伸手将早已经准备好更厚重的毛毯轻轻盖在陈让的腿上。 “冷吗?” 他低声问,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陈让裸露在外的脚踝。 陈让摇了摇头,目光仍然盯着电影画面,可是燕云渡却根本没有在看屏幕。 他的视线黏在陈让的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鼻梁的弧度,因专注而微微抿起唇瓣的模样,每一寸细节都让他心跳加速。 茶几上放着一杯热可可,为什么不是可乐呢? 当然是可乐不好稀释药剂。 陈让的那杯悄悄混入了微量的溶剂,剂量刚好可以让陈让放松。 燕云渡最喜欢看他这副模样——柔软,温顺,毫无防备的陷在沙发里面,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陈让轻轻打了个哈欠,因为冷气开的足,他不由得往燕云渡的身旁靠了靠,脑袋不自觉地往燕云渡的肩膀上歪了歪。 燕云渡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他靠的更舒服些。 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陈让的发丝,陈让的头发是偏硬的类型,燕云渡眯着眼睛,盘算着沉着陈让昏迷,剪下来一撮,作个同心结。 听说用头发制作成的同心结,两个人会收到爱神的祝福,进而长长久久。 这只不过是他的收藏之一而已—— 陈让的头发、用过的纸巾,喝过的咖啡杯,甚至是刚换下来的内裤,每一样都浸满了陈让的味道,足以让燕云渡发狂,他把每一样都妥善保管着,像是珍宝一样陈列在密不透风的保险箱中。 陈让的眼皮渐渐变沉,身体不自觉的往燕云渡的怀里滑。 燕云渡顺势搂住他的腰,指尖隔着衣物轻轻摩挲着,像是用手指丈量他的体温。 “困了?” 燕云渡低声问,声音温柔的近乎蛊惑。 陈让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意识已经有些涣散。 燕云渡轻笑,低头在他的发顶下落下一个吻。 “睡吧……” “明天醒来,会是一个全新的你。” 他的手臂收紧,将陈让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感受着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间。 陈让的意识模模糊糊,忽然,四面八方响起一道声音。 【“你真恶心,看见你就生理性反胃,居然还想和我一起看电影?你一个狗怎么有资格?”】、 陈让的神经骤然紧绷,他想要醒来,但是黑暗的深渊如同触手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牢牢的拖拽下去。 …… 热,好热,为什么会这么热…… 陈让的意识像是被浸泡在热水里面,浑身的血液都在灼热的奔涌着,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颚往下滑,滴在衬衫上,晕染出一片湿痕。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喉咙干的发紧。 这极致的热带来的另外一面却是从脊背处升起战栗的快.感,甚至衣服细微的摩擦都会让陈让腰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脑袋开始发沉,眼前的东西有点晃,身体里那股热意像是藤蔓一般爬上来,让他手脚发软,只想好好的疏泄出来。 好,好香。 陈让嘟囔着,药效烧的他意识模糊。 那股好闻的味道可以让他浑身舒畅,燥热都缓解去了不少。 陈让跌跌撞撞地撞开酒店的房门,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他神色迷糊,恍惚间看到燕云渡站在浴室的门前,衣服已经拖到手臂处,流出精装的身躯,长发披散在身后,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漂亮的眼眸里平淡无波,如同深渊一般的漆黑。 此时,他微微转头,眉头蹙起,眼里闪过浓重的厌恶,他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药味,看着满脸潮.红的陈让,声音冷得像猝了冰,裹着毫不掩饰得厌恶,“自甘下贱。” “真脏。” 第86章 燕云渡四肢修长,宽肩窄腰的线条利落得像是刀刻一般,背部的肌肉轮廓分明,半开的衣裳依旧可以看到流畅的起伏,仿佛蕴藏着随时能爆发的能量。 陈让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被热浪所吞噬着,呼吸都带着炽热的滚烫。 好香。 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雪松味道。 他是不是可以帮我缓解热? 缓解难受? 陈让脸颊泛红,眼前引起了水雾,异样又陌生的感觉从脊背一路攀沿而上,直冲着天灵盖,几乎要把陈让拖入漆黑的深渊。 陈让看着‘陈让’走向燕云渡。 出乎他意料的是,燕云渡在那番冷嘲热讽之后,眸色低垂,神色淡淡,反而更有一种—— 引诱人得逞的意味? 陈让蹙了蹙眉头,想要离开这间气温腾升的房间,他挪动了几步,伸出手想要去阻止‘陈让’的动作,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手只能穿透‘陈让’的肩膀,根本触碰不到他的身躯。 而且他也没有办法挪动半步,只能依附在‘陈让’的角度上,被迫去观看这一切。 燕云渡半开衣裳,目光冷淡地落在陈让的身上。 陈让曼曼地站在他的对面,呼吸已经乱了。 黑色的衬衫,锁骨和胸膛的线条若隐若现,姿态慵懒又随意,他的姿态慵懒又随意,可眼神却像冰异样冷,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包括陈让。 偏偏被这种看垃圾的眼神,这种冷淡比任何粗暴的对待都更让陈让发疯。 他的身体战栗起来,眼中燃烧着狂热。 “我,好热……” 陈让的声音低哑,手指攥紧又松开。 眼前蒙上了水雾,如同湿漉漉的小鹿一样,勾的人心痒痒。 燕云渡始终沉默着,眼神里的冷淡像一层化不开的冰,任陈让情绪翻涌,也没半分松动。 这眼神彻底压垮了他本就被药物侵蚀的理智,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 他脑子里炸开一片白,身体已经先一步扑了过去。将燕云渡按在地毯上的瞬间,掌心触到对方微凉的体温,那点凉意却像火星落进油锅,让他浑身的燥热更凶了。 “抱,抱歉。” 陈让声音嘶哑,目光像被钉住般盯着燕云渡,心里又慌又乱——药物已经模糊了对错的界限,只剩下一股控制不住的冲动在叫嚣,嘴上却还机械地重复着:“很快,很快就好……” 也许是抓的太狠了,燕云渡发出轻微的闷哼声音,在陈让敏感的神经下跳动了两下,眼睛倏然瞪大。 陈让的手腕太过于用力了,燕云渡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红印子,整个人软趴趴地向后倾倒着,长发凌乱地散在地毯上,衬衫被扯得更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像是雪地中的偏偏梅花。 陈让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的理智在来回拉扯着,“我,弄疼你了。” 陈让喃喃道,下一秒,鼻尖的雪松味更加浓重,陈让的瞳孔涣散,看着燕云渡为了逃离他的掌控,身体紧绷出一抹流利的弧度,扬起脖颈,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 “嗯……啊哈。” 陈让想要遏制住喉间的低吟,夹紧双腿,他的视线模糊,却仍然能看见燕云渡若隐若现的腰线。 好想要,好想要。 脑海中的尖叫叫嚣着让他占有这个人,吃掉这个人,将他和自己融为一体,融于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会分离。 陈让的牙齿在刺入燕云渡颈侧的瞬间,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燕云渡闷哼一声,明明手腕在挣扎之间已经变得宽松,他却没有推开陈让,反而仰起头,将脆弱的咽喉完全暴露在陈让的犬齿之下。 陈让的指尖插入燕云渡的发间,力度大得几乎要扯断他的发根,但是那种疼痛却让燕云渡格外的上瘾,他仰起头,表情被悬空的陈让瞧见的一览无余。 只见先前还布满厌恶的神情,此刻间荡然无存,他的嘴角以一种近乎僵硬的弧度向上翘着,眼角却耷拉着,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燕云渡的眼睛半眯着,瞳孔里面泛着湿漉漉的光,却没有焦点,像是沉浸在别人无法窥探的幻觉里面,他的喉结级轻地滚动了一下,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谓叹,尾音发着颤抖,满足到了极致,又像是压抑着某种濒临破碎的情绪。 脸上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带着耳根都带着病态的粉色,漂亮脸上绽放的笑容仿佛是一朵在阴影里面强行盛开的花,美的诡异,却让陈让的背部起了一种脊背发寒,扭曲的战栗。 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滑落,染红了白皙的皮肤,陈让的舌尖尝到铁锈味,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和蛊惑,露出尖锐的牙齿,又一次深深的咬了进去,用舌尖吮吸着从伤口处流露出的鲜血。 “喝吧,喝吧。” 燕云渡眼含爱恋,和先前判若两人。 那双白皙的手顺着陈让的腰往上抚摸着。 “记住我,我要你深深的记住我。” 燕云渡近乎呢喃,他侧头亲了亲疯狂吸吮他血液的陈让,爱怜地说。 ‘刺啦’一声。 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刺破了房间里凝固的寂静。 陈让的呼吸猛地一窒,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瞬间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往头顶冲去,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即被尖锐的恐慌攫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界限被打破,陌生的触感像藤蔓般缠上来,带着让他窒息的压迫感。 “不……别这样……”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身体传来的异样感顺着神经爬遍全身,将他从药效带来的昏沉里狠狠拽了出来。 他不是感觉不到痛,那更像是一种混合着屈辱与惊惧的灼烫,烫得他指尖发凉,只能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冷汗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渗出来,顺着脊背蜿蜒滑落,很快浸湿了身下凌乱的毯子,黏腻的触感让他更加烦躁,却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种无力感像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怎么会,这么疼? 他不应该是在解放药物吗? 释放药物会…… 这么疼吗? 他咬着牙,颤抖着向前面爬,指尖一点点摸索在毯子的边缘—— 只要,只要抓住,就,可以逃离这种疼痛了吧? 可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毯子边缘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扣住了他的脚踝。 燕云渡的掌心冒着汗,眼尾泛红,“想去哪儿?”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得像是深渊里得回想。 陈让得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挣扎,整个人就被猛地拽了回去,燕云渡湿漉漉的掌心触碰到他的肌肤,像是留下深刻的印记一样,陈让的心尖颤动了一瞬。 “可是,疼……” 陈让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捂住地抓着地毯,“你,你放开我。” “我是谁?” 燕云渡疯了般,俯身压下来,唇贴在他湿漉漉的后颈,“让让,我是谁?” “嗯?” “你说出来,就不疼了。” “就会舒服很多。” “回头看看我,我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一般,陈让的疼痛仿佛真的缓解了不少。 他的下颚被燕云渡的手强硬地钳制住,被迫回头,雾蒙蒙的眼模糊一片,泪水从眼尾滑落,却又被轻柔的舔舐去,带着轻微的痒意。 “真,真的吗?” 陈让已经疼的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 “对,是真的。” “你还不相信我吗?” 陈让眨了眨眼睛,瞪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可是他的大脑已经成为了一团浆糊,疼痛一阵又一阵的高过来,让他无从招架。 “是不是很热?” “是不是很想要得到解救?” 燕云渡低声道,指腹轻轻摩梭在陈让的下巴,像是在逗弄着一只小猫小狗。 “你心里最想要谁救你呢?” “他是你的挚爱,是你灵魂中的靠山。” “你将会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因为你之前犯了错误,所以才要接受惩罚,你说是不是你的错误?” “……” 陈让的瞳孔逐渐涣散,他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几乎听不见,用近乎气音回答。 燕云渡俯身,耳朵贴近他的唇瓣。 “是……” 他的舌尖滚动着那三个名字,那张漂亮的容颜仿佛刻进灵魂的伸出。 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那是他高悬于挂天上的明月,是他的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看他的眼神,总像是落满了细碎的星光,亮的根本藏不住。 陈让会在独处时候反复摩梭他无意间触碰过的杯子,在四下环顾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把唇贴在燕云渡触碰过杯子的边沿,就好像——他们间接接吻了一般。 既便后面他这种行为被人录像,被发布到校园论坛上,网上,他们将他拉到厕所阴暗的角落里面,对着他拳打脚踢,说他恶心,说他变态,说他是阴沟里的蛆虫,过街喊打,永远只能躲藏于地下的老鼠,陈让也不在乎。 他只要想到燕云渡的笑声就会忍不住弯起嘴角,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他们把厕所里的脏水,甚至是尿液倒在他的身上,陈让也只会蜷缩成一团,闷着不做声,紧紧抱着怀里的杯子,因为这是他的宝物,这是他独一无二燕云渡给他的东西。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在他们走后,燕云渡来到了厕所,看到了狼狈不堪的他。 燕云渡神色平淡,端详了他一会儿后,淡淡丢下一个帕子,“收拾干净。” 这是不是代表,他有机会? “是……” 陈让缓缓开头,失神的瞳孔里面倒映出燕云渡的脸。 “是燕云渡。” “求求你,救救我。” “是你,是你,是你……” 陈让抓着他的长发,近乎哀求般道。 “我错了,我错了,惩罚我是应该的。” “那你是阿渡的谁?”燕云渡眼尾含笑,亲了亲他汗涔涔的额角。 “是……” “是阿渡的小狗。” 陈让伸出舌尖,讨好地舔了舔燕云渡的下巴。 “汪。” “求求主人救救小狗。” 燕云渡的唇角越扩越大。 “好吧,这是你求来的。” 说罢,他的掌心抬起陈让的肩膀,陈让悬空了一瞬,尔后,被重重的往下压。 “呜——!” 陈让的意识像是被揉碎在冰火交织的漩涡里,呼吸乱的不成样子,喉间溢出的气音一半是抽痛,一半是抑制不住的轻颤,指尖发白,他的眼前泛起细碎的光。 那种弧度是从未有过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燕云渡额角青筋暴起,他发出闷哼声,脸上露出餍足的笑容。 摸着陈让的小月土子。 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你这一次,又属于我了。” 第87章 燕云渡的失控令陈让难以置信,他的手指僵在半空,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待意识重新聚拢时,陈让发现自己正被燕云渡牢牢禁锢。 对方有力的手掌紧扣着他的腰际,剧烈的动作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他仰起头,目光失焦地望着虚空,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整个空间里只余下急促的呼吸声与衣物摩擦的窸窣响动,温度似乎在这一刻攀升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 陈让站在一旁,看的口干舌燥。 ‘陈让’的身体瘫软下来,他本身就是骑坐在上面,此刻指尖还残留着愉悦后的余麻,涣散的眼神逐渐汇聚起来。 “?!” ‘陈让’当头一棒,看清了自己身下人的面容,面上出现短暂的空白,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但是还未等他翻下身,燕云渡直接打断了他想要继续说的话。 “滚下去。” 漂亮上扬的眼尾泛着潮.红,像是被晨露浸润过的桃花瓣,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被发丝轻轻黏住,几缕碎发贴在鬓角,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靡丽。 嗓音虽然还带着愉悦后的沙哑,但那股冷淡的音色已经恢复了平常。 ‘陈让’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才刚结束不久,连事后的温存也没有,燕云渡前面动作的温柔与此刻粗暴的态度成为了明显的对比。 “我……让我歇会儿,好不好?我太累了……阿渡。” 陈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混着难以掩饰的哀求。 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像是被狂风过境的原野,处处留痕。 更让他难堪的是,沿着肌肤的沟壑漫延,每一寸都在提醒着方才的失控。 “对不起……我会负责的,真的。”他艰难地喘着气,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湿意,“就让我歇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行不行?” “不行。” 燕云渡神色冷淡,他一把将陈让推开,本身陈让已经没有力气了,被他这么用力一推,整个人从床上翻滚在了地上,赤裸的身子就这么暴露在浑浊的灯光下,将他彻底赤裸裸地刨析在燕云渡的面前。 燕云渡仿佛看一个垃圾一样扫视了他一眼。 “寝室已经过了门禁了。”陈让抓着燕云渡刚穿上衣物的衣角,红肿着眼睛,“我打地铺在地板上,过一夜好不好?” 燕云渡扣着扣子的动作停了一瞬,垂眸,眼神像看着傻子一样,“蓝晶酒店。” “共鸣套房。” “一晚这个数不止。” 燕云渡嘲讽道,“以你一辈子的身价也未必能踏足这里,而你恰好知道了我的酒店住址,并且下药进来。” 他微微弯腰,手指钳制住陈让的下巴,看着那双含泪如云雾般的眼眸。 “外面全都是上流名媛,第二天只要你从这里踏出一秒,外面的人会怎么传消息?” “你配得上攀上燕家这根高枝?” 陈让浑身一震,他泪水纵横,努力地摇头,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白,他拼命地想要去解释,“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他只是来这里打兼职工的,然后碰到了大学的同学,虽然那几个人经常欺负他,可陈让根本没放在心上,就是想要好好工作,结果被那几个人灌下了一杯酒,晕晕乎乎被送到了这里。 燕云渡神色冷淡,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 他的指尖插入陈让的发间,力度大得让陈让疼得闷哼一声,陈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蛮力拖拽着,踉跄着往门口扔去,他得膝盖磕碰在地板上的红毯子,疼痛顺着神经炸开,可此刻他已经虚弱无力,根本没有半分挣扎的力量。 燕云渡狠狠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甩在门外。 陈让狼狈的抬头,看见燕云渡站在门口,逆着浑浊的灯光,面容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冷的像冰。 “别再让我看见你。” 门‘砰’地一声观赏,门被反锁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陈让光秃秃的吧,脖子上有深刻明显的红痕,被强迫的疼痛后知后觉地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拉扯着陈让的神智。 陈让浑身赤裸着,身体蜷缩起来,过了很久,才从喉咙伸出发出颤抖的呜咽声。 …… 陈让从梦中忽然惊醒过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下来,陈让剧烈地喘着粗气,而燕云渡还在睡梦中,把脑袋紧紧地埋在他的肩窝里面,下意识地蹭了蹭,跟个八爪鱼一样抱着陈让,紧的陈让丝毫挣脱不了。 眼前闪过‘陈让’赤裸呜咽着的模样,和燕云渡那双冰冷的双眼。 陈让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拧住一样,一种陌生的厌恶感从心头渐渐滋生起来,他的掌心狠狠抵在燕云渡的胸口,猛地发力—— “滚下去!” 燕云渡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上地板,睡袍散开,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手肘在地板上擦出一道红痕。 空气凝固了一秒。 陈让坐在床边剧烈的喘息,手指还保持着推拒的姿势,他厌恶指尖触碰到燕云渡肌肤的温度,厌恶床单上沾染的雪松响起,更厌恶此刻对上燕云渡那双无辜的眼神。 “怎么了小让?”燕云渡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眼眸,似乎受尽了无限的委屈,揉了揉自己摔倒的膝盖,“好疼的。” 陈让抿着唇,神色冷淡,心中那股气却如同藤蔓一般在心脏上缠绕起来,他和燕云渡的位置似乎调换了起来。 “他都像你解释了,你为什么不听?” 陈让情绪失控,质问着燕云渡。 自私,自利,畜生—— 陈让下意识地想要说出这些词,但对上燕云渡那双迷茫的双眼,他猛然惊醒。 那,只是一个梦。 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是那个触感,体验实在是太真实了。 陈让的心脏在胸膛里急促的跳动着,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闭了闭双眼,喉头干涩,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生气了?” 燕云渡僵在原地,像是怕动作大了在惹对方不快,声音放得又轻又缓。 陈让背对着他坐在床上,肩膀绷得紧紧的,侧脸的线条冷硬,显然是还在生气当中,燕云渡小心翼翼地爬过去,从身后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被陈让挣扎也不恼怒,低声哀求着:“让让,宝宝,宝贝,我错了。” “昨晚是太用力了,对不起。” “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求求你啦~” “我错了,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不想再……”再让你离开我。 燕云渡的喉头滚动了两下,吞咽下了剩下的话,只是自顾自的把头埋进陈让的肩头中,灼热的呼吸喷洒再陈让的肩头,“不过没关系,现在你起码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没有人……” “……” 陈让深呼了口气,想要压下心中那股莫名气结的情绪,“小渡,我想要出去透透气。” “透气?”见他肯和自己说话,燕云渡的耳朵都竖立了起来,“好啊,什么时候?” “我提前和管家说说,我们出去旅游吧,现在那么热,得做好准备,防晒……” “你想去哪里?我在M国有买了一块岛,正好去看看……” 燕云渡抱着他,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头数。 “我想出去工作。”陈让淡淡道:“让我透透气,好吗?” 燕云渡刚想反驳的话堵在了喉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那,那你要早点回家哦。” 他伸出小拇指对着陈让勾手指。 是的。 陈让想,他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有一个爱他的爱人,吃穿不愁,可以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要求的不就是想要在疲惫下班的时候,回到家里,有一盏独属于为他留的灯不就好了吗? 那些虚假的梦…… 里面的人也不是眼前满心眼里都是他的燕云渡。 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陈让转身,回抱燕云渡,亲了亲他的额角。 “……”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叹息,攥着燕云渡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方才想要脱口而出伤人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打转,此刻看着燕云渡抱着自己的腰,神色惴惴不安,还在颤抖的模样,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得像是含在喉咙里面。 “……对不起。” 燕云渡的肩膀耸动着,长发低垂,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陈让的肩膀上,他没有抬头,只是咬着唇瓣,小声地啜泣着,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受伤的小兽。 陈让咬了咬下唇,双手回抱他,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涩意:“我不该这么说的,也不该这么做的,是我太冲动了。” 他拉起燕云渡的小拇指,“拉钩,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我……看了恐怖片,所以比较害怕,情绪有些失控。” 燕云渡缓缓抬头,眼底带着还未消散的沉郁,慢慢地将自己的脸放在他的掌心中,眼睫颤抖了下,仿佛是脆弱的蝴蝶,抬头望着陈让的时候,眼底蒙了蹭薄红:“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 话还没说完,声音先软了下来,“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我了……” 第88章 “不会不要你的。”陈让垂下眼眸,压制住眼中翻滚的情绪,“我饿了,小渡。” 燕云渡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眼尾红红的,和梦中泛着潮红的脸的模样重叠起来,陈让在这个一瞬间,又有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他的手指蜷缩起来。 好在燕云渡没有多想,鼻头也红红的,零星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斑驳地洒落在他的脸上,透露出一股破碎的美感。 “好,我去给你做早餐。” 这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可是,先前那副厌恶的模样,和清晨燕云渡那副充满依赖爱恋的模样…… 或许,他是要去找下江喻。 陈让现在对于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间也不是很确定,而且燕云渡喊他的名字,貌似都不太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噗通——’ 在陈让细想的时候,寂静的房间被一阵细微的动静所打破。 陈让回头看见,那本笔记本突兀地立在床头柜上,封面依旧是那白色的,边角摩挲起了不少的痕迹。 陈让的呼吸猛地顿住,指尖攥着睡衣下摆,泛着白,昏黄的光打在笔记本的脊背上,那密密麻麻的线条像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扎入他的眼睛,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着,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陈让以为是幻觉,可是笔记本给他的印象太深刻。 它不是应该在地下室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后腰撞在床沿上,疼痛却远不及从尾椎骨传上来的寒意,明明在燕云渡走之前,这个床头柜还是空着的,此刻却突兀地出现了一本原本应该在地下室的笔记本,像个无声的宣告,宣告着某种被他深埋的,不敢触碰的过去,正在顺着纸张的缝隙,一点点爬出来。 陈让颤颤巍巍地去拿笔记本。 打开第一页,他确定了不是在地下室的那本。 这本日记本的页面不一样,变成了一个拥有不一样编号的日记本。 “……” 这个日记的主人真是爱记日记哈。 里面纸张也变得泛黄,字迹依旧是和地下室那一本的日记一模一样。 【XX年X月X日,周二,晴转阴。】 【你清醒了并且生气了(难道想起来了?)看样子好像也不是。】 【后来你和我说前几天弄疼你了,你不喜欢玩玩具,让我下次不要再捆着你了。可是,宝宝你被绳子吊起来和我求饶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看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嘻嘻,我录像了。】 【你说你想要去上班,看着你那双湿漉漉哀求的眼睛,唔……好吧。】 【你说你很期待,早上六点钟不到就起床,跟个新生的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叫,还特地去花园跑了几圈。】 【我出来的时候,管家说你已经骑着仓库里那辆自行车,出门了,逃离我让你这么开心吗?】 【……第五次了,我站在这家便利店,这里离你最近,为什么这里的人老看我?好恶心,好想把他们的眼睛挖掉哦,……你已经连续一周吃一模一样的餐食了,为什么我给你准备的,你都要扔进垃圾桶呢,有点不乖了哦。】 【我看着你午休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紧促眉头,你一定想不到在各个角落都有高清摄像头,哎呀,没办法,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能怎么办呢?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爱你的。】 【我站在你工作的楼下,你在加班,甚至没有接通我的电话,今晚的风好冷,但是没关系,我的衣服里面还装着你的贴身衣物,我想你了,就把它放在鼻尖嗅着闻,这是至高无上的美味,上面充斥着你的味道,还有你昨晚在厕所偷偷安抚自己的味道,哎,好饿。】 【午餐时间,你还是扔掉了我做的便当,我坐在角落里,看着你和同事聊天,你咬三明治的时候,嘴角沾染了一点点僵直,好想用舌头舔掉,一定很好吃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看别人?为什么要对别人笑呢?】 【为什么允许那个女同事触碰你的手?】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都是其他人的错,都怪他们来勾引你,明天,她的饭菜里面就会出现一个‘精心准备’的调料,她再也不会有机会碰你了,如果她还有机会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嗯?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把她的手剁了下来,制作成了一朵绚丽的玫瑰送给你,你不喜欢吗?】 【或许你该学会的更加遵守规则呢,宝贝?】 第89章 “诶,你也是这匹新入职的实习生?” 成昕昕顶这个大油头,躲过上面大腹便便领导的滔滔不绝,用手肘捅了捅身边认真听讲,还拿着笔记记着领导大饼的陈让。 “不是吧,你也太认真了。”成昕昕努努嘴,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你上学肯定是那种好好听话的老实人,连摸鱼都不会。” “摸鱼?”陈让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记着东西的手停顿了下,“这里……有摸鱼的地方吗?” “……” 成昕昕像是看着山顶洞人的眼神,望着一脸认真的陈让,仿佛在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呃,就是,老板在上面讲话,我们自己干自己的事情。”成昕昕看着那个PPT的日期还停留在三年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会不会很不尊重老板啊……” 自小对待任何工作都尽心尽力的陈让,对于老板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会有反驳,只会一味的接受。 “你看,他下面一定会说,‘我们这个项目事业前景很好,只是目前手头资金短缺,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等绩效上去了,大家都有升职的空间。’” 果不其然,在成昕昕话语刚落下的瞬间,地中海的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陈让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呢,我们叫——牛马。” 成昕昕拿起笔,在陈让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下画了个小小的叉,“不必一味的迎合他人,我们就得为自己而活,再说了,月薪三千,还想让我咋地?” 恰巧,会议结束了。 成昕昕收拾着东西,对着愣神的陈让,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露出八颗牙齿,“走!喝一杯!” “当作你入职的见面礼!” 陈让这才真正地看清了成昕昕的面容。 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一瞬间,他的心悸动了一下。 在家里浇花的燕云渡感知到手机的震动,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里仿佛酝酿着无尽的风暴,他看着上面跳动的心率,指尖顺着心率的弧度逐渐攀升到最高点,在那里一直摩挲着。 风吹起他半扎的长发,他神色平静,放下手机,只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 “嗯?” 成昕昕看在工位上发愣的陈让,他拽着自己的包,好似不肯撒手让成昕昕走。 “你去吗?”成昕昕前面问过了陈让,但陈让脸色苍白了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惶恐的事情,决绝地摇头。 可是在看着很多同事勾肩搭背,散去了一天的疲劳,准备去江边的大排档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的时候,陈让心生无限的羡慕。 他也想要这样的自由,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交际圈,自己的空间,而不是回到那个华贵却沉闷的别墅里面。 那里黑漆漆的如同一滩死水,让陈让喘不上去,摸着黑都不敢在那扇房子里行走,仿佛只要停留一秒,他就会被无尽的怪物拖下水。 “……” 陈让的嘴唇蠕动了下,他的心头像是揣着团温热的火,烤得他坐立难安,他的食指紧攥着成昕昕的衣角。 成昕昕没有听清,她微微抬起头,歪了歪脑袋,这才清晰地听见了,那小声却温柔的声音—— “我、我想去。” …… 晚风卷着江腥气弥漫过来时候,灯悬挂在正上方,亮得晃眼。 张哥把冰啤酒往桌上一墩,泡沫便滋滋地冒了出来,飞溅在油乎乎的桌上,像朵旋转的白色云朵。 “喝!” “来来来,喝!” “为庆祝陈小让同学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陈让似乎很不自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瓶身的标签,灯光下,他的手腕从袖口露出一截,隐约可以见一道淡红色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过很久的痕迹。 “欸欸欸,今天他还得开车回去呢。”成昕昕拦住了几个光着膀子的粗汉子,打趣道。 “陈小让,你开什么车哦?”提起车,其中老李上了兴头,他连着报了好几个车名,眼睛亮亮的,一辈子被房贷车贷压垮的中年男人,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这个了。 “自、自行车。” 陈让被熏得脸蛋红红的,整个人缩成一团,看得让成昕昕的母爱泛滥。 “噗哈哈哈哈——!” 在座的所有人听到了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爆发出了轰鸣般的笑声。 这个笑声一下子打破了原本还有些僵硬的氛围,使得陈让的身心放松了不少。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虽然大家还在笑,可是这个笑,和那些霸凌他,嘲笑他,讽刺他自不量力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是和善的,是—— 温柔的。 晚风轻柔地触碰陈让的脸颊,他的眼眶酸涩,有种想哭的冲动。 成昕昕把一盘炒螺蛳推到他的面前,铁盘的边缘还站着红亮的辣椒油:“试试这个,这家店的必吃!” 陈让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我知道这个!” 大家的声音都逐渐安静了下来,眉目含笑地看着陈让,聆听他的话。 “诶?你们那边小时候也抓呀?!”吴姐语言含笑,“我们小时候那边都是虾、田螺,抓起来炒起来吃,绝美了,可惜现在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别说了,小昕要馋死了。”吴姐的老公戳了戳她,指着成昕昕:“小昕家在沙尘暴那边,都看不到海鲜的。” “哈哈哈哈哈。” 成昕昕不干了,她抢过其他人的酒瓶,仰头灌了大半,“还说呢!吴姐你说好给我带的特产呢?” “啊对了对了,陈小让,你喝这个!”成昕昕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酒,“梅子酒,我朋友家特产,度数不高,很好喝,你不要喝酒了。” 陈让的指尖触碰在冰冷的瓶身身上,喉头滚动了两下。 大家酒过三巡,话匣子全部都打开了。 张哥拍着大腿讲起年轻时在江边救起的那只流浪猫,后来那只猫天天蹲守在他的窗边或者门前面,就等着他的头尾,说的眉飞色舞,手差点戳进前面的小龙虾盆里。 陈让听的入了神,肩膀轻轻松动着,声音小的像蚊子,没注意安静下来的成昕昕,她往陈让的杯子中倒了点梅子酒,“多说说话,你笑起来很好看。” 陈让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冰凉的液体顺着指尖的缝隙往上爬,江风突然大了些,吹的上面的灯吹的歪七扭八,远处货轮的鸣笛声慢悠悠飘过来。 陈让张了张嘴。 他要说什么? 说他自己? 说他以前艰难的打工史? 说他毫无记忆的上学记忆? 还是说他被霸凌,被抛弃,在去讨薪的路上被老板打的半死,差点瘸了腿的经历? 还是说他是个残疾人,是个小拇指残缺不堪的人? 陈让忽然不知道,他可以说什么。 他甚至找不到一点点,自己漫长人生过程中,那一点点的乐趣。 他的过去好像是昏暗的,只有遇见了燕云渡,才有了一点点的光。 他以前的目的就是让奶奶的病好,为此他在坚持上学的同时还去打工,只是为了维持奶奶那微弱的呼吸。 他太瘦小了,拼尽了全力,都没有抓住奶奶,甚至连奶奶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后来,他的目的就是那一句妈妈让他好好活着下去。 一次次的欺凌,他一次次在厕所旁边搭着的木板上躺着,看着碎掉的窗户倒映出破碎的月亮那一个个日夜。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理由了。 现在,他是为了燕云渡而活吗? 可是,他真的是燕云渡的必需吗? 而且,燕云渡,真的是燕云渡吗? 为什么梦境的他,和现实生活中的他根本不是一个人? 陈让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他阴暗了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是他又不想打破这种和谐的氛围。 “炒螺蛳,很好吃。” “是吧!”李姐立刻接话,拿起一把田螺就是吮吸,“这家辣酱是老板独有的,我出差了这么多个地方,就没有见过比这个老板做的还好吃的人,香的很呢!” 大家都笑起来,张哥把他那瓶还没有开封的冰可乐塞给了陈让,“酒少喝点,小孩儿别贪嘴了,这个最解辣。” 瓶身的水珠蹭到了陈让的手背上,凉丝丝的,但他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烘烤着,暖融融的。 陈让在听见张哥喊他的失火,愣神了一下。 原来,他也可以是当小孩的。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你要坚强,你要容忍,他们是权势子弟,你根本无法对抗,忍一忍就好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要遵守老板的要求,本身你就是为了他打工的…… 听了太多太多这种话,陈让变得越来越沉默。 他不是有资本的人,也不是可以任意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小孩,他没有父母,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孤儿。 这样的他,也有一天被人称呼小孩儿。 成昕昕离他坐的最近,似乎知道了他情绪的起伏,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哄着,开始数江面上的航标灯。 陈让好奇地跟着他们仰头看,黑沉沉的江水里面悬浮着点点橘黄的光,像是撒了把星星。 成昕昕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下次带你来这儿钓鱼,这里的鲫鱼特别肥美。” 陈让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汽水往她那边推了推,瓶身相碰撞的时候,发出很轻的声音,像是藏在晚风里的笑容。 他没有注意到,背包里闪烁的手机震动。 第90章 “现在好像,打不到车了。” 成昕昕送走其他人后,看着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打车软件,尴尬地冲着陈让笑笑。 她喝了酒,更不能开车过来,找代驾的钱完全可以拼一个豪华的车座了。 夏天的风还是有些寒冷的,更何况他们还在江边。 陈让把夜宵打包好放入包里,听见旁边传来细微的吸鼻子声音。 成昕昕正抱着胳膊站在他的旁边,举着手机,喝酒熏得她脸蛋微红。 陈让静默了一会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成昕昕:“不要,着凉了。” 他是男孩子,挨冻倒是没什么,女孩子本身体寒,更需要人照顾。 今天是他入职的第一天,成昕昕就这么照顾他,替他挡了一些酒,还给他介绍了很多友善的朋友。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他的骨架比成昕昕大,外套搭在成昕昕的身上很是合身。 成昕昕愣了一下,指尖抓着浅色的外套,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皂角的味道,很好闻,就像是…… 天边云朵的味道。 “谢谢你。” 成昕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自己的手缩进了衣袖,对比了下,喃喃自语,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了呢?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我送你回去吧。” 车轮碾过阴影,风吹过成昕昕的长发,她仰头看着陈让,夏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仔细听,还有蝉鸣的叫声。 明明应该是很聒噪的,此刻的世界仿佛是安静了下来。 成昕昕忽然笑了,她取消了手机的订单,“好啊。” 车轮朝前开着,成昕昕偷偷抬头,能看见陈让挺直的背影,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成昕昕悄悄地凑近了和陈让后背的距离,脸颊近乎要贴上那温热的脊背,风里好像混进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怎么了,很冷吗?”陈让微微侧眸,以为成昕昕冷的发抖,放慢了些速度。 “不冷。” 成昕昕把脸埋入还带着陈让温度的外套,声音闷闷地,“陈让,你骑着车真稳,比我之前坐的公交车还稳,哦对了,你知道C市的公交吗?我上次去旅游,那个公交车司机一下子都飞了起来,哈哈哈哈……” 凉爽的夏风,拂过耳畔略过的风声,成昕昕如同铃铛般的笑声,都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一瞬间的放松,他下意识的去忽略了那个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的现实。 车后座的成昕昕,在陈让不注意的时候,手指悄悄攥紧了他腰间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一片不肯飘走的落叶。 陈让把成昕昕送到了小区的门口。 “我到了,你早点回去吧。”成昕昕眨了眨眼,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在昏黄的灯光下,风吹起来,像是一朵白色的雏菊花,一时间晃了陈让的眼。 “哦……”陈让呆呆地冲她挥了挥手,“拜拜。” 原本走远的成昕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她眼尾上扬,眉目间截然是笑意。 “伸手。” 成昕昕跟个小兔子似的跳到了他的面前,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故作神秘道。 “……?” 陈让歪了歪脑袋,乖乖地伸出手。 “酱酱~” 成昕昕冲着他挤了挤眼睛,打开他的掌心又很快合上了,“路上小心!” “还有!明天见哦!” 明天见…… 这个词语对于陈让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只有他每天等在老家院子里的树下面,每次妈妈出去工作的时候,都会在他的额角轻轻留下一个温柔的吻,从魔法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新鲜的小玩意儿,给陈让,然后摸摸他的头,告诉他,明天见。 直到再也看不见成昕昕的身影后,陈让才后知后觉的擦了擦眼角,冲着她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了句:“嗯,明天见。” 他慢慢摊开掌心,里面是一颗香软的大白兔奶糖,明明它已经换了新的包装,但是陈让就喜欢吃这种老旧的包装。 陈让撕开糖纸,慢慢放入嘴里,甜腻的味道瞬间在味蕾里面弥漫开来,深深刻印在骨子里的味道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甜腻的味道里面又有淡淡的苦涩,那股味道在心中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 “要回去了。” 那颗糖在嘴里融化了后,陈让才不舍得抿了抿唇,他刻意不去看手机,想要有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 有朋友真好。 陈让想。 他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这是不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 这个世界虽然奇怪,可是…… 可是,这是他现在的记忆以来,凭借他自己的能力,交的第一个朋友。 陈让的心情有些雀跃。 以至于他走到了别墅门口,都没有发生异常。 陈让推开别墅大门的时候,玄关的闹钟正好敲响了凌晨的钟声。 血腥味扑面而来。 客厅的灯没有开,只有最深处房间那一盏昏黄的灯孤独的亮着。 “你回来了。” 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深井里面传出来的低语。 陈让踉跄着冲进客厅,满地破碎的玻璃在月光下像是散落的星光碎片,燕云渡背对着他跪在玻璃渣子上面,白色的衬衫浸透了暗红,右手握着什么东西,似乎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什么。 好似确定陈让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才缓慢地转过身,漂亮的脸蛋上一片惨白,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后,袖口卷到了手肘。 他看到了陈让,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一样,露出浅浅的笑容,可是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你回来了。” 他笑着抬起手。 陈让这才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不——!” 陈让失声尖叫,那是一柄尖锐的餐刀。 “你回来了。” 燕云渡依旧是那浅淡的笑容,手中的刀却丝毫不犹豫地没入皮肤半寸。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滴答滴答——” 时针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越来越响,像是一只正在滴血跳动的心脏。 “是不是觉得我烦了——” 又是一刀,划在了手背。 “是不是有别人在你的身边了?” 血沿着指尖滴在地板上,啪嗒啪嗒,落在浅色的地毯上,那一块已经变得深红,刺得陈让眼睛生疼。 他的嘴角勾起慢慢勾起一抹可怖的笑容,看起来分外的扭曲。 “你看,我在这里等你。” “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燕云渡问,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那么多短信、信息……” “你不回我。” “我……”陈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我只是去……” “你和别人在聊天,是不是冲着别人笑?是不是已经不需要我了?” “……不,我只是——”陈让急得想要去拿医药箱,可是医药箱在燕云渡的身后。 燕云渡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只是忘记了我?”燕云渡轻轻笑了,抬起那只血淋淋的手腕,像是在展示一件献祭的礼物,“你那么久没回复我消息,我就会想——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你要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陈让近乎惊恐的退后,“你,小渡,你是不是疯了……” 他转头,要走。 也许是他的动作触动了燕云渡的神经,燕云渡暴怒道:“不准走!” “你敢走?!” “陈让——!” 他的声线接近撕裂,没入手腕的刀又一次被他拔了出来,他狠狠地把那把刀扔到陈让的面前。 陈让一愣,那把刀就这么直接戳进了他面前的地板,只差一点点,就会彻底没入陈让的肌肤。 陈让从没有见过燕云渡这个模样,他回头望着燕云渡,身体是止不住的颤抖。 印象里的燕云渡是温柔,是贵气逼人的大少爷,是知礼,对待任何人都具有耐心,于他而言,更是一个满心眼里都是他的完美爱人。 他仰起头,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唇色却泛着病态的红,血沾染了唇角,却让整张脸具有更加惊心动魄的美。 泪珠落下,打湿了长而卷翘的睫毛。 那双猩红的双眼此刻却布满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的红血丝,疯狂与脆弱在其中交织。 “你回头看我了。” 燕云渡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容,像是木偶拼凑关节僵硬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个近乎孩童般的笑容,“嘻嘻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毕竟你爱了我这么久。” “轻易得到的,你就腻了。”燕云渡似乎是陷入了梦魇,瞳孔逐渐变得涣散,声音忽高忽低,“所以呀,我让他们欺负你,让你成为我的狗,只有这样,你才会全身心的爱我。” “我好疼啊,让让。” 他伸出手,两只手的手腕,鲜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血液滴落下来,沾染湿了他白色的睡衣,那是陈让亲手给他挑选的第一份礼物。 “过来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疼呀,好疼呀,刀好锋利啊,刺入皮肤真的好疼,让让。” “你不是说你最爱我了吗,过来抱抱我,哄哄我呀。” 燕云渡见陈让没动,继续撒娇着,就在下一秒,陈让退后一步的动作,如同一把炸药,点燃了他紧绷的神经。 “你还是要离开我?”他怒吼道,尖锐的声音撕扯在空旷的上空,瞪大了那双眼睛,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遍布在他的眼球上,漆黑的瞳孔涣散,被无限制的放大,“你怎么敢离开我的?” “教训还没吃够是吗?” 陈让浑身坠入冰窖,一阵恶寒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身为动物本能的警觉告诉他,他要逃,要立刻逃跑! 就在他要逃跑的下一秒,燕云渡已经冲了过来,快到让人根本反应不及。 “你敢逃!” 他的手掌猛然打在陈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陈让摔倒在地上,嘴角立刻涌出血液,他惊恐低抬起头,看见燕云渡站在他的面前,对上陈让的视线,笑了一下,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那双涣散的眼睛里没有爱,没有温柔,只有赤裸裸的疯狂和毁灭。 “你为什么要逃?”燕云渡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起,又是一拳狠狠打在了腹部,“是我不够好吗?!” “我流血,我等你,我给你了一切,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还要逃?!” 他一边吼,一边打,手已经发抖,动作却丝毫不迟疑,那不是打在身体上的痛,更像是一种要彼此互相的折磨。 剧烈的疼痛让陈让蜷缩起来,他哽咽着,“燕云渡……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燕云渡的声音又瞬间变得平静,脸上却是几乎扭曲得微笑,“都是你的错,不是吗?”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受过这么多次的挨打,为什么永远学不乖呢?” “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执念啊,如果你离开我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呢?” 燕云渡狠狠地把陈让按在地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把刀,抵在陈让的脖颈侧,露出尖锐的牙齿,像是在赌命,又像是在求救。 “你说,我要不要直接在这里强女干了你,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然后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把孩子一起剖出来,一起死好不好?” “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来,一条条新的消息浮现在锁屏的界面。 成昕发的消息全都刺入燕云渡的眼底。 空气骤然凝固起来,燕云渡的指节瞬间收紧,骨节发白,他缓慢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眼神漆黑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笑容缓慢地浮上唇角,却扭曲得令人发寒。 “成,昕?” 他轻声念出这两个名字,这个陌生的名字,是迄今为止所有的世界中,在他贯穿了陈让的生活之后,他第一次遇到的陌生的名字。 “她在关心你?” 燕云渡低声喃喃,声音轻柔,指节在陈让的脖颈上流连着。 陈让本能地想去要夺回手机,燕云渡之前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现在的身体还隐隐作痛。 却被燕云渡抢先一步抓住手腕,狠狠地摔在墙边,他的脊背撞击着墙壁,翻滚上的痛意让陈让倒吸了一口气。 燕云渡逼近一步,呼吸急促又混乱,拇指摩挲着陈让急促的颈动脉,“她是谁?” “新同事?旧相识?” 燕云渡俯身贴近,呼吸滚烫得吓人,另外一只手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肌肤,疼痛从脊椎骨一路往上,陈让咬着唇瓣也依旧止不住喉间溢出的疼痛。 “他知道你昨晚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吗?” “你一个被男人玩过的的玩意儿,难道还想着去要女人?” “没了我,你这个起来么?” 陈让徒劳地抓着他的手腕,眼泪因为缺氧不断的滑落:“都,都不是……咳——” “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燕云渡将手机拽过砸到呛伤,屏幕爆裂的脆响中,他死死掐着陈让的脖子,匠人按到落地窗前,“普通同事会三天两头给你发消息,打电话,嘘寒问暖?” 玻璃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车水马龙,光怪陆离,而陈让的倒影正在燕云渡按在窗面上。 “这里你会让她留下味道?” 燕云渡的犬齿狠狠咬住他的后脖颈,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陈让疼的发抖,却在破碎的呻吟中被翻过来面对暴怒的恋人。 察觉到燕云渡的意图,陈让猛然挣扎起来。 这里是落地窗,只要别人一抬头,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陈让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喉咙还残留着火烧般的疼痛,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忍着颤抖撑起身体,想要离开。 可是脚刚挪动一步,手腕就被猛地抓住,燕云渡像是野兽一样的扑过来,将他死死按在地毯上,眼神赤红,像是一头暴怒的雄狮。 “还想逃,嗯?”他声音嘶哑,嗓音之下却是疯狂被隐藏起来的愉悦。 陈让用尽全力抗拒,指甲在燕云渡的肩膀上划出血痕,鲜血顺着浅白色的衣服落下,刺红了燕云渡的双眼,他侧过头看着那几道痕迹,忽然笑了,笑声发抖,像疯了一样。 下一秒,他抬起手,从桌子上抓过一把水果刀,刀锋在光下闪烁着尖锐的光茫,陈让心头一紧,喉咙似乎被一只手扼住,几乎呼吸不上来了。 “你不乖,不听话,总是为了其他人抛弃我。” 燕云渡的瞳孔涣散,面上浮现出了层层痛苦。 在每个世界最后,陈让那看着怪物的眼神,说他恶心,说他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说他应该下地狱,和活在底层的臭虫没有区别…… 可是—— 明明是陈让握着他的手,在下雨的暴雨中找到了他,抱住了他,说他会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后,永远永远。 为什么食言了? “你骗我,你每次都骗我,你和其他人一样,都嫌弃我是不是?” 燕云渡的声音古怪,带着失控的颤抖,他把刀刃抵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下一刀,血顺着刀口涌现出来,滴落在陈让的脸颊。 陈让的瞳孔皱缩,惊恐到几乎说不出话。 “看见了吗,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毁掉,哪怕是我自己。” 燕云渡俯下身,将染血的伤口覆盖在他的脖子上,温热的液体顺着锁骨滑落。 陈让用力地摇头,想要挣脱开来,可越是这样,燕云渡的禁锢越大,他仿佛是一头失控的野兽,低下头,咬住自己的唇瓣,直到鲜血蔓延开来,强硬地撬开陈让的唇瓣,将口中的鲜血混着温热的呼吸渡过去。 “来,杀了我。” 他拿着那把尖锐的水果刀,往陈让的手掌心送了过去。 尖锐的刀口抵着燕云渡的胸膛,陈让甚至可以感知到那颗跳动的心脏。 “往这里,用力一捅,你就自由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燕云渡的话仿佛有着魔力,引诱着陈让在高空的钢丝上走,只要踏错一步,他将彻底的堕入深渊之中。 陈让的手在颤抖,泪水止不住从眼尾滑落,大脑一片空白,如同一台老旧的机器一般,丧失了自主思考的能力。 燕云渡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凝视着陈让,带着近乎癫狂的占有欲。 “贱人——” “你不配。” “滚出去。” “脏了我的眼睛。” “陈让,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 “恶心。” “哈哈哈,就他还想追燕少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咦,这衣服不会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吧,真晦气。” 爸爸妈妈—— 我好想你们—— “让让,让让来妈妈这儿。” “让让最棒啦,这是爸爸给你买的平安扣,祝愿让让平平安安……” “来,捅死我。”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自由么?” “求求你,放了我……” 尖锐刺耳的杂音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般涌入陈让的耳朵。 他浑身瘫软无力,泪水沾染了衣裳。 颤抖着握住的刀子无力地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让用力地摇头,声音嘶哑:“不要……” “我什么也不要……” “放了我吧,求求你……”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燕云渡的怒火,他用力收紧手指,掐住陈让的脖子,眼神彻底失控,嘶吼:“你只能求我!只能要我!除了我,谁都不行!” 陈让的力气仿佛被一点点掏空,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他哭的更严,声音断断续续:“……我,求你……” 听见这句屈服,燕云渡的动作才重新停了下来,喘息声逐渐的加重,他盯着陈让湿透的眼睫毛,眼神逐渐的柔和下来,像是意识不到自己手臂上汩汩流淌的血液,轻轻抚摸上陈让的脸,把沾染鲜血的指尖蹭在他的眼尾。 “这才对,”他弯了弯唇角,露出近乎满足的笑容,“哭的这么漂亮,只有我……” 陈让被翻了过来,露出大片光洁的皮肤,腰下沉,燕云渡的双手扣住他的腰,将他抱起来,抵在光洁的窗面上。 陈让掩盖眸中的绝望,颤抖地回头,亲吻燕云渡的唇瓣,小声哀求:“放,放过她……” “求你……” 燕云渡低声笑了一下,他题都,将自己染血的唇瓣印在陈让的眼尾,亲吻着那片湿润,他的动作虔诚,像是在膜拜自己的神,动作是说不出的温柔,和前面的疯态赫然成了明显的对比。 “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喃喃道,“不会了,以后不会了,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 “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的。” 陈让浑身颤抖,他想要挣扎,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感知到那亲吻,他萧索了一下,卸掉自己全部的力气。 燕云渡像是抱着珍宝,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唇瓣流连往下,在那被掐出红痕的脖颈上,轻柔的亲吻着,仿佛在安抚,又像是在提醒。 “只要你乖呢。” 璀璨的灯光落在落地窗前,夏天的晚风吹过沙沙作响的树叶,但无人欣赏这一幕,只有两道交缠的身影刻印在光洁的玻璃前。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米粥香气,陈让缓慢地睁开眼,嗓子一阵阵的剧痛,脖颈上传来的灼烧感让他瞬间想起昨天的疯狂。 他下意识的想动,却发现手腕上不知道何时被缠上了一圈的锁链,固定在床头,不是紧到勒伤的舒服,却足以让他无法离开这个床铺。 “醒了?” 温柔的嗓音想起,燕云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过来,眼神满怀爱意,仿佛昨夜残暴对待陈让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坐在床边,拿勺子轻轻吹凉,仿佛哄着孩子的语气,“昨天哭的都脱水了,还不肯喝水吃饭,娇气的很呢。” “不烫了,我刚尝过了,里面还放了你爱吃的虾。” 在他坐过来靠近陈让的一瞬间,陈让的身体下意识的僵硬起来,往后退,锁链发出清晰的碰撞声音。 陈让别过脸,不想接受。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喉咙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燕云渡只是静静地笑,眼神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他伸手抚摸过陈让的头发,轻声道:“乖,吃点,我熬了一个多小时呢,就是为了你,你要是不吃,我会很伤心的呢。” 燕云渡的话让陈让呼吸停滞了一会儿。 他半闭着眸,指节微微蜷缩起来。 燕云渡答应过他,不会伤害成昕的。 他微微张开唇,被迫咽下那口粥,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去,带来的却是更加沉重的窒息感,和伤口被割开的撕裂感。 “咳咳——” 口中的粥呛到了,陈让的脸憋的通红,他无助的捂着喉咙,拼命的咳嗽着,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模糊了视线。 燕云渡的话让陈让呼吸停滞了一会儿。 他半闭着眸,指节微微蜷缩起来。 燕云渡答应过他,不会伤害成昕的。 他微微张开唇,被迫咽下那口粥,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去,带来的却是更加沉重的窒息感,和伤口被割开的撕裂感。 “咳咳——” 口中的粥呛到了,陈让的脸憋的通红,他无助的捂着喉咙,拼命的咳嗽着,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 燕云渡拍着他的背,拿着纸擦拭过唇边的粥。 陈让咳嗽的动作一顿,通红的双眸抬起眼,看着燕云渡,不知道他的意思。 “昨晚……是我太过火了。” 燕云渡的指腹抚摸着陈让红肿的唇,上面甚至还有一些清晰可见的伤痕。 “昨晚吞到一半了,你也是……非得全部吞下去……” 燕云渡的声音低下来,里面充斥着叹息。 太大了,硬生生吞下去反而造成了伤口。 “我让秦浔拿来了些药,混合在粥里面了,吃完会好受一点。” 燕云渡看着低头乖顺吃着粥的陈让,满意地弯起唇角,视线扫到陈让脖颈上的那片淤青,眼神暗沉了一瞬,却立刻换回了笑容,“这里很快就会好。” 陈让心口一紧,他抬眸凝视着面前的恋人。 漂亮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外貌,长发半扎起来,白皙的手背上被蒸汽烫红了,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燕云渡察觉到了陈让的视线,对着他轻轻一笑,在喂完后,拿着湿毛巾细心地擦拭着陈让的唇角,又在额角轻轻落下一吻。 和昨晚的暴虐判若两人。 陈让睫毛低垂,他忽然很想问一个问题。 “小,小渡。” “嗯?” 正在整理的燕云渡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如果我受伤了,你会怎么办?” “受伤?” 燕云渡思考了一瞬,“你在我的身边,怎么会受伤呢?” “……”陈让深吸口气,不知道从心底哪里涌起的勇气,迫使他抬起头直面燕云渡的眼睛,也许是燕云渡昨晚答应他不会伤害成昕。 “如果,你不在我的身边了呢,我受伤了怎么办?” 燕云渡眨了眨眼,是有这个可能,他现在还没有彻底掌握燕家,不可能一直在家里盯着陈让,“如果是这样的话——” 漂亮的脸上扬起一抹近乎天真的笑容:“杀了那个人,就好了吧。” 陈让突然想起昨晚燕云渡的疯态,拿着水果刀抵在他的心脏前,只要稍微一用力,燕云渡将会命丧黄泉。 如果他真的刺了下去,那么陈让将从此万劫不复。 他是一个清白的人。 可燕云渡要做的—— 就是将陈让彻底的拉入深渊。 陈让的嘴哆嗦了两下,胃里抽搐着,他想要把那碗吞下去的粥给吐出来。 “怎么了,让让,为什么问我这个?” 陈让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只是闭上了双眼。 他想问,那你呢? 别人伤害我,你却要杀了他,那你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留下种种的痕迹,却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呢? 为什么……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人,而是当作一个玩物呢? 陈让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将这段话咽了下去。 …… 自从那段时间过后,陈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成昕想要找陈让讲话,陈让却总是一副躲避的模样。 “喂!” 在陈让不知道躲了多少次后,成昕终于忍不住了。 她在陈让快速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拦住了陈让。 “陈让,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成昕原本的短发留长了,从素颜朝天到现在得体的淡妆,从前从来就是老头衫短裤的模样变为现在休闲的小裙子。 这个变化让陈让一时间晃了眼。 他支支吾吾,攥紧手中的公文包,“没,没有,没有故意……” 成昕眯了眯眼睛,她直接上手,将陈让的衣服撩开。 大炎热的夏天,其他人恨不得短裤短袖齐齐上,唯独陈让穿着长裤长袖,外面甚至还加了一件外套。 “不要——” 但还是慢了一秒。 小臂内的疤痕纵横交错,最深的一道从腕骨蔓延到手肘部,边缘翻着粗糙的增生,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反复击打后皮肉被撕裂开又重新愈合的痕迹,最深的地方,皮肤已经失去了弹性,呈现出灰色的痂,这是被绳索勒住后又被抽打留下的痕迹。 现在只要陈让的胳膊弯的力度大了一些,这些疤痕就会扯着周围的皮肤发紧,留下的色素沉着像永远洗不掉的脏污,这是连长袖都遮不住的狰狞。 “我懆……” 成昕的瞳孔猛然收缩,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指尖却是忍不住的颤抖,想要去抚摸陈让上面纵横交错的疤痕,但不知道为何,她的却僵在半空。 “我,摔,摔得。”陈让慌忙的将衣袖卷下,“我,打球,嗯,打球磕到的。” “谁干的?”成昕艰涩的从口中吐出这一句话,“这是他爹的,能嗑出来的吗?!” 她的嗓音发颤,“报警,现在就要报警——” “不要!” 陈让突然跪下来,抓着她的裤脚,整个人卑微到尘埃里面,眼泪砸在地板上,“不要报警,他知道了会更生气的。” 也会让你陷入危险的。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陈让像是被电击般弹跳起来,神经紧张地检查自己的衣物是否整齐,他拼了命的把袖口整理好,随后探出脑袋去查看窗外,是不是那辆车。 “还好,不是,不是他。” “没被发现……” 陈让苍白着脸色,拍动着自己的胸膛,长吁一口气。 “……” 成昕的手停顿在半空,她用力遏制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太过于翻滚。 她垂下了眼睫,指节蜷缩起来,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好,不报警。” 陈让到底遭受了怎样的虐待,才会如此的紧张? 按照正常人的心里来说,一旦受到了虐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将对方送入监.狱,而不是听见成昕说要报警之后,跪在地上说不要。 只能说明那个人—— 对于陈让的意义太大了,亦或者是,对方的权力和地位,是连法律都无法撼动的。 可是这已经是21世纪了,再怎么也不可能拿法律开玩笑。 更何况陈让—— 成昕看着这张普通到扔到人海里面也不会被多看一眼的脸。 陈让怎么也不会像是从上流社会出来的人。 “这次我是来给你这个的。” 成昕转移了话题,从口袋里面变魔法一样变出来一张张照片,放在最外面的是一张拍立得。 他倚靠在栏杆上,晚风卷着海水咸湿拂过,吹的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梅子酒晃动着,随着动作荡漾出细碎的波纹,目光落在远处墨蓝色的海面上,那艘亮着橘色航灯的轮船正在缓缓移动着,像颗缓慢划过夜幕的流星。 陈让的侧脸对着拍立得,他的眼尾弯成一抹软弧,唇角扬着温暖而浅淡的笑容,眼底盛着比海面星光还温柔的光,连呼吸都裹着松弛的惬意—— 仿佛这一刻的风,海和远方的船,都成为了他幸福的一幕。 陈让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手中的公文包没拿稳掉落在地上,扑腾了两下。 …… ——这是他? 那张脸依旧是平淡无奇,但看着微风掀动他的衣角,吹软了他的眉目,总会使得人内心的某个角落软软的,塌陷了一方似的。 原来,他还是可以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吗? “我看得出来,”成昕将那张拍立得放在陈让的掌心,轻声说:“那天你的快乐,是装不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背负了什么,肩膀总是沉甸甸的塌陷着,弓起着背,和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似的。”成昕仿佛回到了假小子的模样,用力的拍了拍陈让的肩膀,“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大好的未来在面前等你呢。”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呢,既然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就做好一个新的开始。” “地球都在慢慢的转动着,它不会为了谁而停留在这里,大步的朝前走。” “这里有我,有吴姐,张叔……” 成昕罗列了一大群陈让熟知人的名字,“他们都很担心你。” 陈让听了,不自觉地抿着嘴,他的手机一直掌握在燕云渡的手中,根本没有触碰的机会。 “你看,这里还有这么多挂念你的人。” 成昕说着,掏出最后一张照片,上面的他们齐齐举着酒杯,对着镜头开怀大笑,其中陈让非常腼腆,被张叔搂着,蹂.躏着脑袋看着镜头。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窗外的雨丝,细密得像揉碎得银线,落在玻璃上晕开一圈圈的痕迹,雨珠啪嗒啪嗒的敲打着橱窗,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的树影在雨雾里似乎都变得朦胧起来。 远处的灯光像是积攒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在昏暗中又泛着淡淡的亮,政府场景都仿佛浸湿在湿润又安静的氛围里面。 “所以——” 成昕歪头,冲着陈让眉目弯弯。 “作为你的朋友,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家呢?” 成昕的咬字清晰且温柔坚定有力。 这一次,陈让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陈让。” 第92章 陈让垂着眼,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衣袖,原本蹙起的眉头似乎都舒展开来。 他的目光散落在地面上,像蒙了层薄雾,明明盯着某处,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连呼吸都带着点滞涩的慢。 “是的,我是陈让。” 在成昕道出了他的名字后,他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下,眼睫猛地颤了颤,涣散的视线变得焦距起来,嘴唇微张,似乎像出声,又停顿了两秒,接着,眼中的雾气被风卷走,瞬间亮了起来,连瞳孔里面都映出了光。 这些表情变化很细碎,陈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先前紧绷的嘴角慢慢上扬,现实很轻的弧度,很快又晕染开真切的笑意,既便是转瞬即逝。 但随之涌来的是燕云渡那张冰冷的脸,冻的陈让哆嗦了两下。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今天下班的早,他没有告诉燕云渡,一般这个时候,燕云渡的车子已经在外面等候了,更何况外面下着雨,燕云渡更加不会放任陈让自己一个人回家。 恰巧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 陈让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成昕以为是冻的,她抬头望了望半开的窗户,风从窗户那边吹入室内,“很冷吗,我去关窗。” 夏天的雨很大,来势凶猛,连带着风也凶猛,只是一会儿,她的短袖已经被打湿了。 “雨真大啊。” 陈让垂眸看了手中震动的手机。 【渡D:宝宝,今晚我不在家,我这边处理事情^^,好好呆在家里,乖哦。】 陈让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他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手指无力的松开,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他先是张大嘴巴,像是离水的鱼似的狠狠吸了一大口空气,胸膛被撑的发疼,再带着细微的颤音缓缓地吐出,连呼吸都裹着劫后余生的虚软。 一次、两次,直到第三口浊气吐尽,紧绷的肩膀才慢慢地松弛下来,急促的喘息声也渐渐的轻了,像是终于驶进避风港的船,手撑在地上,慢慢地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起码,起码这个时刻他是自由的。 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等着那辆黑色车的来临,再也不用去揣测燕云渡的心情,也不用担心自己今晚是不是需要挨打了。 “……陈让?” 成昕赶忙上去,扶住他,陈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今晚……我终于……可以放松一回了。” 陈让又低声说了什么,外面雨声太大,成昕听不清楚。 “我送你。” 陈让指尖的僵硬最先褪去,原本紧攥发白的指尖也缓缓地舒展开来,连带着紧绷的小臂线条也软了下来。 “我送你。” 陈让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是朋友,对吗?” 成昕搞不清陈让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再对上那双泪光盈盈双眸的瞬间,她内心深处的某一方柔软了下去,呼吸有一瞬间的暂停。 “嗯。” “我们是朋友。” 成昕不知道陈让经历了什么,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给人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前面的陈让小心翼翼,脸上都带着不安的惶恐,和刻意的讨好,尤其是探出脑袋去寻找窗外的什么东西。 而现在的陈让却是带着轻松的愉悦,仿佛身上的担子卸了下来,整个人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 …… 暴雨砸在出租车的窗上,汇成一道道扭曲的水痕,模糊了陈让的视线。 “陈让,你把手机放在公司,没问题吗?” 成昕第一次见到身上不带手机的人,在这个时代,没有了手机感觉魂儿都被抽走了。 他们公司是外企,有个好处就是工作和生活是分开的,基本下班后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消息,既便通知也是通过邮箱的。 成昕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陈让会成为这个外企的实习生,要知道这个外企招聘人的要求不低,连她这个92的高材生也是挤破头,通过层层选拔才勉强被录用,而且转正的历程也是异常困难。 陈让貌似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就读的也是一所一本院校,没有成绩绩点,没有竞赛成绩,也没有科研的经历,也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并且陈让看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人。 成昕一开始并不待见陈让,为什么她凭借这么大的努力才抵达了如今的位置,而陈让什么都没有,却可以进来? 但是她很快理解了为什么hr当初极力推荐陈让进来。 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是一个从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 一口流利的外语,对待每个项目都可以写出一份近乎完美的企划书,对每个问题都是一阵见血,而且学习能力也很强。 这真的是从小山村走出来的人吗? 更像是—— 从小精心培养的小少爷。 “没关系的,我怕我玩手机上瘾。” ……其实燕云渡在那里安装了定位系统。 陈让低垂着眼眸,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他望着窗外朦胧的雨雾,听着耳边飞驰的轮胎声音,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 “哎呀,这下真是苦恼了……” 车子猛然踩了刹车,陈让系上了安全带,但还是避免不住的往前倾,差点撞上了前面的车座。 “抱歉啊,车子忽然抛锚了。” 司机摸了摸脑袋,对着陈让和成昕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样吧,我给你们退钱,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们公司所在的位置有点偏僻,偏偏外面又下着大雨,陈让还是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到这辆车的,现在要打车更加不可能了。 车子抛锚的地点离公交车站少说两公里,附近也没有地铁站。 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陈让咬着唇,忽然没了主意。 “陈让!”成昕看到了什么,“那里有酒店,咱们先去避避雨吧。” 陈让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酒店,酒店不大,但装修的分外华丽,在这雨根本不停歇的下面,他不可能和成昕一直在这个大叔的车上等着。 眨眼之间,成昕已经撑开了伞,趟着水,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 陈让怔怔的看着这双手,好像在记忆之中,也有那么一双手,将他拉出了无尽的深渊。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大脑忽然这么疼? 耳边尖锐的喊叫—— “阿,让?” 成昕的嗓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将深陷漩涡的陈让带了回来。 “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成昕腼腆地笑了笑,外面的风实在是很大,将成昕的头发吹的凌乱。 但既便风再大,那只手依旧是稳稳当当的放在陈让的面前。 雨丝砸在脸上生疼,他把手放置在成昕的手中,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黏在腿上沉甸甸的,风裹着雨灌进衣领,头发贴在额前挡住视线,他抬手胡乱抹了把脸,指尖的凉意混着额头的热汗,只剩胸腔剧烈的起伏在叫嚣着。 每一步都踩得积水,“啪嗒”作响,鞋子碾过路面的水渍,溅起的水珠在身后拉出细碎的弧度。 他的掌心握着成昕的手掌,温热的温度随着肌肤的脉络传递传递到对方的身上,风太大,将他们的伞吹散了,但两个人只是回头相视一笑。 陈让盯着前方被雨雾模糊的路,耳边只有风声、雨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连带着心里积压的情绪,都跟着这一路狂奔,一点点被雨水冲刷得松动起来。 忽然,陈让停下了脚步,仰天对着灰蒙蒙的天张开嘴,雨丝砸在衣领,淋湿了头发,他不管,只是把憋了许久的笑意一股脑儿倒出来,肩膀一耸一耸,连带着胸腔都跟着发颤。 在昨天,他的念头全是燕云渡。 全都是充斥着好累。 真的好累。 他还能活下去吗? 他还有依靠吗? 他不想要再挨打了…… “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在抵达酒店的门口,两个人的身上全都被雨淋湿了,雨水顺着发梢成串往下淌,贴在额前的碎发粘成一缕缕,遮住了大半视线,衬衫早已被浸透,紧紧裹在身上,勾勒出后背的线条,走一步往下滴一串的水,鞋子里灌满了雨水,踩在地上全是‘咕咚咕咚’的闷响。 “上一次,我这么奔跑,还是在村子里,我跟着二丫一起的。” 望着漫天的雨水,陈让露出那双雾蒙蒙的水眸,眼含怀恋,“还有……小苹果。” “小苹果?”成昕掏出纸巾,递给陈让,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那是谁?” 陈让喉头一动,小苹果和燕云渡,两个人明明是同一个人,可随着时光的变迁,变得如今物是人非。 “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人。” “只是……过去了就过去了。” 陈让对着成昕眉目弯弯。 “你流血了!” 成昕看着那浅色的外套上沾染了浅淡的血迹,在雨中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肯定是前面跑太快了。”成昕道,“还好,我带着有药,先进去吧,外面冷,我再叫厨房给你熬一碗红糖,加一个鸡蛋。” 陈让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 每每下雨了,他就容易受寒,从小家境贫寒,母亲就会给他煮一碗红糖鸡蛋,为他驱散体内的寒气。 第93章 “你这个表情,怎么这么惊讶?”成昕好笑地捏了捏陈让呆滞的脸,轻声笑道,“像只呆呆的小松鼠。” “我小时候,外面下雨了,我妈妈就会煮这个给我吃。” 陈让拿过了前台的房卡,转头对着成昕道。 成昕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手停顿在半空,眼神有片刻的闪烁,“这样吗?” “我姥姥每次都是这样煮的,她说这样很有营养。”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在刷开了房门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张大床房。 陈让想到了前台小姑娘来回打量他和成昕之间的眼神。 他这才回过神来,成昕穿着一条裙子,夏天的衣物都比较薄,雨水打湿了她的裙子,隐约露出线条,陈让却穿着长袖长裤,也没有把外套给人家盖上。 陈让脸唰的一下子变得通红,成昕见他变得和鸵鸟似的,眼神闪躲,就知道了什么事情。 她在陈让的面前转了一下,“姐的魅力怎么样?” “我我我我我我——” 陈让耳框通红,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衣角,连说话都带了点含糊的鼻音,“你,你先去洗澡吧,我,我让前台送衣服上来。” 前面再听到房费的时候,陈让的心抽痛了一下,一晚上还得要六百多…… 这种价位的酒店居然都满房了,陈让感觉B城的有钱人还是太多了,他之前去打工,最便宜的都只住一晚上15块钱的大通铺。 但毕竟是自己耽误了成昕的时间,否则成昕早就已经回家了。 而且人家还是女孩子,他总不能让女孩子付钱。 恰好他自己攒了一点点钱,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红的塑料袋,将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露出里面崭新的纸币,陈让的实习工资不高,他自己会拿出一部分现金储存起来。 燕云渡给他打的钱,他全部存在了一张银行卡里面,一分钱都没有用过。 以前或许有想过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燕云渡爱他的眼神是演不出来的,这点陈让很能明显的感受到。 可是自从他出来工作,在这个公司和这么多人交流,交朋友,有了自己的世界,不再单纯围绕燕云渡之后。 陈让开始变得有些贪心了。 他喜欢这样自由的味道,自由的生活,赚点小钱,在下班后,和同事三五成群的去海边大排档喝点小酒,看着沙滩。 这对于一直被困在家里的陈让来说,是从未体验过的生活和世界。 “这家酒店不止一间洗漱间,刚好,前台把衣服送上来了。”成昕拿过衣服,冲着陈让扬了扬下巴。 “别害羞,都成年人了,嘿嘿。” 陈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在脱了衣服的瞬间,上面的衣领蹭到了脖颈的伤痕,陈让疼的哆嗦了一下,燕云渡昨晚腺体咬的鲜血淋漓,今早才给他换了药,应该是不能碰水的,等等问下前台有没有医疗箱,把这个药给换了。 在他进入浴缸的那瞬间,雾气变得氤氲缭绕,温暖的水流逐渐将陈让包围,浑身的寒气都被驱散出去,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 他微微眯着眼,视线涣散地凝视着那只白瓷浴缸,浴室顶灯的光仿佛都冷了几分,瓷面反光的水光晃的他眼睛发疼,下一秒,冰冷窒息的感觉就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 “我这么爱你,你怎么敢去勾引其他人的?” “都变成这样了还不老实吗?” “我爱你啊让让,我最爱最爱你了。” “只有这样,你才会听话,是不是?” 好痛苦…… 呼吸不上来了…… 是谁? 脖子好痛,是谁一直掐着脖子? “每次只有这样,你才会安静下来,才会乖乖听我的话。” 带着铁锈味的水,争先恐后地裹住他的胳膊,脖颈,望着四肢百骸流淌,连头发丝都被泡得发沉。 他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像条离水的鱼一般弓起身子,喉咙里尽力也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想要用手臂去拼命抓挠着对方的手臂,但这么做的下场反而是被掐的更紧—— 喉咙传来骨头都要被捏碎的钝痛,空气彻底堵在胸腔中,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为什么要在学生会招新上对那个男人笑?” 学生会……? 他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学生会吗? “你要确定你的记忆是否是你真实的记忆。” 这是谁? 什么真实的记忆? 呃——! 他眼前的光一点点变暗,太阳穴突突地跳,连意识都开始发飘,可脖颈处的剧痛却无比清晰,享有吧钝刀在反复的切割,让他连昏过去都成为了奢望。 腺体,腺体好痛—— 好像被拉扯了出来,为什么会这么痛——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现处来,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旋转、发黑,只有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和濒死的恐惧,在死死攥着他的神经。 “阿让——!” 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唤回了陈让的涣散的神智。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他踉跄着,后背重重撞在瓷白的浴缸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像是被一只手生生剖开来,那活生生的剧痛还在他的神经末梢之中挥之不去,只要他移动,就会重新拖回那个冰冷、窒息的时刻。 他咬着牙打着颤,喉咙那窒息的感觉太真实了,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不怕!不怕,我在,不会再有人可以伤害你了,不会了……” “阿让,我在,啊让,我在……” 陈让还在因为窒息的余悸剧烈发抖,脖颈处的痛感还在突突跳,眼前的黑晕还没完全散过去,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裹进怀里。 好熟悉,是……他身上常有的皂角香味,带着体温的手臂轻轻圈住他的后背,掌心紧贴着他颤抖不已的身躯,一下子又一下子轻拍着他的身体。 他本能地紧绷身体,可那双手没有半分用力,只是稳稳地拖着他,连呼吸都放的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陈让的头埋在成昕的肩窝,可以听到对方沉稳的心跳,那声音像是定心丸,一点点压下他胸腔的恐慌,可脖颈处的痛感还在提醒着刚才的危险,他忍不住往那人的怀里缩了缩,连呼吸都带着委屈的颤音。 “有人,有人掐我……” “好痛,好痛——” “我不要这样的。” “我不喜欢这样的——” “妈妈,妈妈……” “哥哥……” “奶奶……” 我好想你们。 我好累啊。 我真的好累啊。 好想回家。 真的好想回家…… “腺体好痛,真的好痛,我感觉我要死了,救救我,救救我。” “不要掐我,求你了,不要,不要打我。” “谁来,救救我——” 没有人,没有人—— “他不在,他不在。” “阿让,不怕,有我在,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乖啊,乖啊,我在,给你唱小马驹好不好?” “你最喜欢听这个了。” 和妈妈如出一辙的歌声,甚至连灵魂深处都得到了安息,陈让紧绷的神经缓慢地放松了下来,急促颤抖的呼吸也都逐步缓慢了下来。 “我的脖子好痛,我死了吗,我死了吗?” “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去见到妈妈了?” 陈让喃喃道。 那一次又一次的殴打,让陈让心底发怵。 和正常的人交流以后,他才知道,这是不正确的,这是畸形的。 “不会死的,你会活的好好的,阿让。” “你会成为最幸福的人。” “妈妈也一定会希望你过得好,她说过让你好好活下去。” “对不对?” “脖子没事,都很好的,没事的。” 陈让的意识逐渐清醒之后,他茫然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浑身无力地虚脱,他把自己埋在成昕的肩膀上,鼻尖全都是萦绕着好闻的味道。 陈让反应过来,一下子清醒过来,吓得往前推了一下,成昕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浴室里还飘着沐浴后的湿热水汽,瓷砖的地面沾了水,泛着滑腻的光,成昕的尾椎骨嗑在坚硬的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撑在地上的手掌和手肘狠狠划过瓷面,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成昕!” 陈让慌忙地用浴袍裹住了自己的身体,踉跄着蹲下身,“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 他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伸手扶着她,又怕碰疼她受伤的地方,指尖微微发抖。 “医药箱,医药箱!” 陈让慌乱之中暴露出了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这比在公司的时候看的还清楚,他没注意到撑昕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暗了下来,她抿着唇,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轻微泛着白。 陈让小心翼翼地扶着成昕到床上,他蹲在成昕的面前,膝盖抵着冰冷的地板,手里捧着医药箱,动作熟练却带着几分谨慎,成昕的伤口擦破皮了一大块。 “可能有点凉,忍一下。” 陈让一边说,一边留意成昕的表情,见对方咬着唇没吭声,他才继续动作,涂完一边孩子西检查有没有遗漏的角落,最后撕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伤口上,指尖轻轻压了压边缘,确保牢固,才轻声道:“好了。” 无意间抬头对上成昕的视线,他有一瞬间的愣住。 那双眼神—— 太过于复杂。 成昕伸出掌心,小心翼翼贴上他的脸颊,动作轻柔的仿佛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你这一次——” “一定很辛苦吧。” 第94章 陈让双眸有一瞬间的涣散,脑海里似乎有轻微的滋滋电流声,隐约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辛苦……”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成昕撩开陈让手臂上的衣物,先前的衣物黏在了手臂上,伤口变得血肉模糊,撕裂的皮肉外翻,点点的血液混着淡粉色的组织液不断渗出,粘腻地裹住周围的皮毛,连露出的嫩肉都泛着狰狞的血色,稍微一动弹,就有新的血珠顺着胳膊往下流淌,在皮肤的表面拖出蜿蜒的红痕。 成昕先前带着笑容的表情逐渐冷淡了下来,还未擦干的头发滴落下来的水珠滚落在她的浴袍上。 “应该是很重要的。” 陈让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颤抖的指尖。 他和成昕也只是—— 普通的朋友关系。 可为什么成昕流露出心疼的神情,却会让他心脏倏然一疼? “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陈让思索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之前砸过脑袋,能想起来的事情不是很多。” “而且——” “而且你视力也不是很好?” 成昕打断了他的话,右手的食指抚在他的眼尾处,看着那双灰暗的眼睛。 记忆里那个闪亮着眼睛,奔跑在她身后的少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怎么知道?”陈让哑然道:“他说我伤了大脑,然后大脑有淤血压倒了眼睛的神经上,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视力也下降的很厉害。” “没事的,现在可以看清大部分就很好了,只是会模糊些而已。” 骗人的。 他只能带着特定的眼镜或者日常滴着眼药水才可以维持正常的生活。 他前面才知道维持他视力的眼药水是通过燕云渡的血液来制作的,里面含有他的信息素,这才维持了他视力的稳定。 所以,在某个程度上,燕云渡算是救他命的恩人。 既便性格是古怪了点,喜欢打他,在他身上的留下不少的痕迹…… 【他可是救了你命的人,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给你吃,给你住,他把你放在心尖上,你却还要欺骗他。】 【你将妈妈教给你的全都忘记了吗?】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你配不上他。】 无数负面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出来,使得成昕在他的手臂上上药,触碰到他的伤口,他都没有察觉。 “我看到你的工位上安装了强力的灯,明明是大白天,你却还开着灯,我就猜测,你那时候视力是不是有点问题。” 成昕的话打断了陈让的胡思乱想。 他面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介意和我说一下你和你的……”成昕垂眸,斟酌了两下,艰涩道:“你爱人认识的经过吗?” 陈让头一次听见别人对他的家庭感兴趣,他瞪大眼睛,感到新奇。 “当然,你不想说也是可以的,这不是什么必须说的东西,我只是——” “我和他……” 陈让眨了眨眼,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床单的边缘,原本平直的嘴角慢慢牵起一点软下来的弧度,可眼底却蒙着淡淡的雾,像落了层旧时光的灰,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慢慢抬眼,眼神飘向窗外,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落在上面歪歪扭扭的雨线。 他的视线像是在透过空气,望着好多年前的某个瞬间。 “我和他相识于一个村庄。” “也不是说相识吧,他是被拐到我们村来的。” “我是村里的傻子,爸爸欠债赌博入了监狱,妈妈努力把我养大,我的奶奶……” 诶? 他的奶奶,不应该活着吗? 在医院里活着。 而他应该是接了某种任务,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攻略燕云渡。 “我救了他,但是很不幸,他来不及跑,大人们知道我脑子不好使,就让我守着他。” 陈让讲了很多在村子里的事情。 “但是我后面只记得关押他的楼层起了一层火,我冲进火场……” “后面,后面——” 【宿主即将突破临界点——】 【3——】 【2——】 【1——】 【检测到正常数据正在行动中,正在制造bug】 【嘀——】 好像面前的空间一下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很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接踵而来。 “全错了……” “全错了……” 成昕的话堵在喉咙里面,像卡了块浸了苦水的石头,每次吞咽一下都磨得喉咙发疼,连带着胸口都发紧,指节攥的发白,却没有拦住得眼眶慢慢红了。 手背的青筋都隐隐紧绷着,可在怎么用力,也压制不住胸口那股反涌的疼痛,那痛相识带了刺,扎的成昕连挺直脊背都难。 即便如此,她还是竭力憋住自己的泪水。 努力放松自己紧绷的肩膀,竭力放松自己的呼吸,拿着碘伏,把伤口仔细的进行消毒,动作轻柔的仿佛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 “怪我来的太晚了,重新塑造一个身体,非常的耗时间,我还得避免他……” 成昕上完药,才惊觉陈让的状态不对劲。 他瞧着陈让乖巧的伸出手,任由他擦药,但他安静的有些反常,整个人的脊背挺拔得笔直,像极了紧绷得弦。 成昕喊他,也没有任何得反应,那双眼眶还带着未消去得红色,眼神却空的厉害,像蒙了层薄薄得雾,对上窗外视线的目光都有些发飘。 他在硬撑着。 “错了——” “错了——” 陈让喃喃自语,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带着肩膀都在控制不住的发颤,突然,他猛地往后缩了一下,后背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可是陈让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似的,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泪顺着脸颊疯狂往下流淌。 他蜷缩起来,双手抱住脑袋,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整个人都在发抖,什么都听不真切,像是被绝望和惊恐裹住,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疼痛。 忽然,他猛地抬头,眼神灰暗地凝视着成昕,“现,现在,是几点?” 成昕一时间没有跟他的脑回路,但还是乖乖的掏出了手机。 【20xx年X月X日22:51】 “跑!” 陈让的嗓音颤抖不已,他竭力控制自己破碎的呼吸,“马上跑。” “他,他会来找我的。” “他在骗我。” “一切都是假的。” 记忆像是淬毒的冰锥刺入太阳穴,那些不堪入目的点点滴滴逐渐浮上了心头,陈让的嘴里反复嘶吼着不成句的话,除了:“骗我,骗我。” “要跑,要跑。” 剩下的全是含糊的呜咽,他的脚步跌跌撞撞,裤腿被桌腿钩住,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刚处理好的伤口又裂开来也顾不上,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成昕想要上前扶起他,他兀地谭琦燕,眼白布满血丝,瞳孔散的厉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突然撑起身子,撞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洒了满地,他的指尖死死扣住桌子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连手腕都在不受控地颤抖—— 他像被无形的恐惧缠紧了,眼里只有“逃”这一个念头。 再远一点也好。 在手掌心触碰到了冰冷的门把手后,陈让慌张的身影停顿了下来,他粗喘着剧烈的呼吸,喉头干涩的滚动了两圈,回头,抓住成昕的手腕,字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逃,快逃。” “我不能再伤害任何一个人了。” 那些压抑、窒息、血腥的地方,还有自己哭着求饶的牢笼—— 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却没敢松手半分。 两个人脚步踩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音’,心脏仿佛要炸裂开来,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眼角随时看着拐角处,生怕身后的黑暗里面都有他恐惧的身影出现,怕那双漆黑双眸的出现。 酒店很小,但隔音很好,陈让几乎是拖着朋友狂奔,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逃。 不然,不止是自己,所有和他有瓜葛的人都会被彻底的撕碎。 可越是跑,他心里却越是绝望。 他明明很清楚,燕云渡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如果燕云渡真的追了上来,他还能逃到哪里呢? 但很快陈让稳定了心绪,起码现在,他可以暂时保全成昕,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起码燕云渡给他定位的手机放置在公司,他现在离公司也分外的遥远,更何况身份证登记的是成昕的。 不一定会查到他。 只要先保住成昕,至少…… 至少他还有一个朋友。 陈让的心里仿佛吃下了一个定心丸,他深呼吸一口,却没有察觉本该在酒店工作的服务人员此刻都不见了踪影,整个酒店安静的仿佛只有他们两个。 外面的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交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把酒店门口的灯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汗水糊满了整张脸,剧烈的紧张让陈让的肺部灼烧仿佛要炸开一般,他一手扶着成昕,一手扶着一旁冰冷的主子,几乎虚脱,他扫过四周,没有那熟悉又让他惊恐的车子,陈让的体力几乎透支,却抑制不住那股从心底最深处涌上的、颤抖的狂喜。 他们没有走酒店的大门,而是走了偏门。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成功的保住了成昕的命? “听着,成昕,你现在快点回家,一刻也不要耽误。” 陈让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成昕的外面。 “不,不能回家,你去任何一个人多的地方也好,这晚过后,我们就不要在联系了。” 陈让哽咽着。 成昕虽然是女孩子,但是个子也不低,还比陈让高一点,陈让踮着脚,才能和他平视。 他微微弯下腰,把外套笼络好,看着女孩子秀丽的脸庞,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可为什么他却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呢? “只要离开我,你就安全了。” 陈让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声音嘶哑。 这是他摆脱燕云渡后,自己真正交的第一个朋友。 “和我走吧。” 成昕忽然抓住了陈让的手腕,女孩子的眼睛亮亮的,在黑夜中莫名发着光。 “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我不想你在受苦了。”成昕的声音仿佛黑夜中的那一抹温柔,牵扯着陈让的神经,“你已经放弃了太多了,我也——” 我也不想再一次失去你。 陈让呼吸一窒,他很清楚成昕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手心出了汗,理智告诉陈让要拒绝,因为燕云渡不是他可以抵抗的,他曾经那么多次想要逃跑,但最终的下场都是一个。 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陈让。 万一呢,万一这次就可以逃走了呢? 他的手机在公司,燕云渡查不到他现在的位置,外面雨这么大,早就将他的气味冲走了。 他可不可以赌一把? 不管日后如何,陈让只是想要关注当下,仅有一次也好啊。 妈妈让他好好活下去,让他自由幸福的活下去。 可是妈妈—— 我现在好累啊。 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就让我自己选择一次,让我自己奔跑一次,好吗? 冥冥中的某种枷锁似乎是破裂了,陈让在虚空之中听到了破裂的声音。 他心中的负担都减轻了不少。 是不是他的错觉? 陈让不知道。 成昕没有等他的话,只是感受到了交握的掌心之中的力度。 她紧绷的唇角软下了一个弧度。 根本不等陈让注意,她拉着手,一把将陈让从酒店阴暗的屋檐下面,拉到了大雨倾盆的雨夜之中。 陈让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逐渐被黑暗吞噬的建筑,只是贪婪地呼吸着带着自由气息的、湿冷的空气,嘴角难以控制地想要上扬,一种名为劫后余生的泪水顺着眼尾滑落下来。 他仰起头,想要告诉前面成昕自己的心情之际—— 刺耳的轮胎摩擦湿滑地面的声音尖锐地撕裂雨夜的寂静。 这一瞬间。 时间的流速都变慢了,陈让什么也感知不到了,只能看到飞溅的血花在瞳孔里飞扬。 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蛰伏的野兽从阴影中冲出。 成昕的身体被直接撞飞,重重落在地面,血迹被雨水冲刷,蜿蜒流淌,那双层紧握着的手,从指尖彻底滑落。 世界的声音骤然褪去,只剩下雨水单调的滴答滴答声音,和陈让心脏疯狂擂动又骤然死寂的嗡鸣。 然后,他看见了—— 那道黑色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燕云渡只撑着把黑色的伞,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那抿着的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颚。 他站在那里,安静的仿佛只是一个看着戏剧的冷漠观众。 陈让跌倒在雨夜中,似乎是感受到了陈让崩溃的视线。 伞面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 露出那张美艳无比的脸庞,雾气模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却遮盖不住向上的唇角和露出浑身满足的愉悦。 燕云渡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穿过雨幕,黑色的皮鞋避开了被冲刷的血水,他神色柔和,手带着黑色皮质的手套轻轻抚摸着陈让的脸颊,擦过飞溅在他脸上的血水。 “你看,我早说过,没有人能带你离开我。”他的嗓音低沉柔和,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缱绻:“不听话的孩子,总是弄脏自己。” 他钳制住陈让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眸光怜惜,“还总是连累别人。” 燕云渡转过陈让的脸,强迫他直视着躺在不远处,身下还汩汩流着鲜血,穿着那熟悉外套的身体,他忽然低笑了起来。 “玩够了么?宝贝。” 第95章 窗帘在安静的摆动着,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声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面。 陈让猛地从噩梦中弹坐了起来,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带着刺骨的冷意,心脏在胸腔中疯狂的跳动着,那飞溅在他脸上的鲜血温度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那些狰狞又可怖的画面还没有散去—— 是那双红底皮鞋踩着雨水沉闷的声音,令陈让窒息的黑暗,在耳畔挥之不去,仿佛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喘不上去。 陈让下意识地攥紧被角,想借着熟悉的床铺找回一点安全感,但在目光扫在整个房间的时候,整个人僵硬住了,这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干净的白色板砖地,米白色墙壁上的原木置物架,还有在角落里面安静运行的除湿机,在房间的中心安置着暖色的地毯,在床头两侧挂着两盏小夜灯,虽然窗帘很厚重,但也依稀可以看到从窗外透进来微微的光。 而他此刻正被锁在一张硬的铁架床上,四肢被长长的锁链所缠绕上,他一动,锁链就叮当作响。 尤其在光线照耀下来,勾勒出在身旁那张熟睡的侧脸,呼吸均匀,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稳。 可就是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却不断与记忆中那张可怖又扭曲的脸重叠在一起。 方才从梦里的绝望瞬间又重新从记忆中翻滚上来,和现实的惊恐拧成了一股绳,明明—— 明明他干出那么龌龊的事情,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睡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毁了,为什么他还有要把自己锁在身边?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滴落再枕头上,晕开一小片的湿痕,明明是初春的季节,卧室里开始着空调,但陈让此刻却如同坠入冰窖,一阵阵的战栗从尾椎骨一路抵到大脑,让陈让浑身颤抖不已。 他不敢动,他一旦抬头擦拭额头上的汗,手上的锁链一定会响起来的,会把这个人吵醒的。 怎么办,怎么办…… 陈让浑身的血液在这个瞬间像是被冻住了,他可以听到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眼前阵阵发黑。 他到底要怎么办—— 【“杀了他就好了。”】 耳边响起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还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如同引诱女巫的毒药,带着他一步步踏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 【“杀了他就好了,别管什么救赎的任务了,那都是虚无的,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重要吗?”】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陈让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张白色的纸张,那张白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血红色的字,写满了杀了他。 温柔的灯光像是苍白的裹尸布,铺在燕云渡那张熟睡的脸上,漂亮的脸颊顺着熟悉一动一颤,殷弘的唇瓣微张,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舌头。 陈让跟着声音的指引,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把细长的刀,甚至那把刀残缺的口都和在记忆中一模一样。 燕云渡睡得很沉,呼吸平稳,眼睫毛在眼睛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眉目柔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陈让的指尖在颤抖。 ——就是这张唇,曾经对他说了很多的甜言蜜语,给了他很多的温柔,甚至在月光下,亲吻着他的额头,许下生生世世的承诺。 ——就是这双手,曾经温柔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泪水,替他抚平过紧皱的眉头,也……曾经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狠狠往墙上撞和殴打,他身上还留有很多无数的伤痕。 刀尖悬挂在燕云渡的咽喉的上方,微微颤抖,陈让的瞳孔皱缩,只觉得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全部暂停,他甚至可以看见燕云渡喉结上皮肤的脉络,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让的肌肤上。 陈让的呼吸急促,冷汗顺着额角落下,流进了眼睛,分外的酸涩,但他依旧是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燕云渡。 杀了他。 杀了他就能结束这一切。 杀了他就能重新获得自由。 杀了他,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可是…… 脑海中又猛然涌现出了其他被陈让忽视的碎片。 ——他为了他们之前更好的生活,加班到深夜,他揉着发酸的肩膀走出办公室,燕云渡倚靠在路灯下,脚边是温好的保温桶,里面是陈让最喜欢喝的山药排骨汤,燕云渡不知道等了多久,寒冷的冬日,眼睫毛上甚至落了一层雪,暖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茫,让陈让的心漏跳了一拍,燕云渡没说什么,只是敞开大衣,笑着把陈让裹在怀里,和他说:“我们回家了。” ——每晚都会在玄关处给他留有一盏灯,即使陈让回家的时候,燕云渡已经在沙发上睡过去了,但一听到他的动静,还是一下子就惊醒,会接过他的外套,和他说:“欢迎回家。” ——在雨天冲向他的车子前面,燕云渡危机之下,不顾自己的安危,将陈让抱在怀里,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雨打湿了他的衣裳,他那双眼睛是那么的绝望,他说:“让让,不要离开我。” ——他和别人有过密的交往,燕云渡会有强烈的不安全感,他把陈让按在墙上,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为什么不肯听话,在将他打的遍体鳞伤后,燕云渡又仿佛变了一个人,温柔地吻去他的泪水,说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他,然后和他好好的道歉。 ——燕云渡用铁链锁住他的脚踝,苍白的脸上闪烁着病态的笑容,满足地说他们这样一辈子就不会分开了。 …… 陈让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每次呼吸一下就疼的喘不上去,他像是一只失去了自由的蝴蝶,被名为‘爱’与‘恨’网交织起来,牢牢的困住。 陈让的刀尖又下移了几分,几乎要触碰到燕云渡的皮肤。 ——只要用力的刺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那些回忆不是假的。 ——但是你现在是被他囚.禁在这里,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工作,甚至你的一切,或许都是假的,你甘心吗? ——我……可是我的手为什么在抖? ——为什么……我的眼前这么模糊? ——好痛苦,好痛苦,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耳边仿佛有两个陈让,那道滋滋的电流声化作了他自己的声音,引诱着他往那深渊的悬崖走去。 陈让咬着唇,豆大的泪珠往下滴,闭着眼,将所有的力气都放置在刀柄上—— “当啷”—— 明晃晃的银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让瘫软坐在床上,将脸埋进掌心,肩膀耸动着,小声地啜泣着。 他是恨燕云渡,可是他更恨现在的自己。 恨自己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下不了手。 …… “为什么不动手呢?” 燕云渡带着浅淡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面,打破了空气中刹那的僵硬。 “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燕云渡起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陈让,独属于雪松的信息素仿佛要将陈让吞噬掉,让他再也无处可逃。 “……” 陈让的眼眶都红肿了起来,他不说话,只是把自己蜷缩起来,急促的呼吸着,像是一只受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我知道了。”燕云渡坐在他的身边,抬起他残缺的左手,抚摸着没有小指的根部,将那根根部贴在自己的喉咙,陈让感知着那块喉结的滚动,形状有点奇怪。 “是不是因为这个,导致你下不了手?”燕云渡的眼尾染上细碎的笑意,谓叹道:“妈妈真的将你教的很好。” 他将所有数据导入陈让的大脑中,创造出所谓的‘妈妈’,的确将陈让教的很好,既便恢复了一部分不堪回首的记忆,陈让依然对他痛下不了杀手。 “你为了救我,被人按在车轮下面,反复碾压着这根小拇指,既便最后断了,但你却依然对我说:”快逃,警.察就在前面的拐角处。” “但我没能逃掉,被抓了起来,反而变本加厉的折磨,你看不下去,装傻的更厉害,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他们派你来守着我。”燕云渡揉着陈让哭红的眼尾,轻声道:“然后发生了火灾,你为了救我,将我推出了阳台,自己却葬身了火海之中。” “不要再骗自己了,”燕云渡俯身吻了吻陈让的额角:“从很久以前,你就是爱我的,为什么老是要伤害自己来让我心疼呢?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陈让依旧在呜咽,他咬着唇,唇都被他咬出了细微的鲜血,他沉默了半响,没有回复燕云渡的话,只是抬起眼,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眸。 “成昕,在哪儿?” 第96章 “……” 燕云渡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细长的手指在陈让的下唇上仔细的摩挲着,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上。 氛围之中的空气逐渐变得僵硬,逼仄的房间里面,陈让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感,昏暗的光线将陈让的影子变的狭小,似乎蜷缩在角落里面都不敢伸展。 陈让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他硬生生地遏制了这个念头,强迫自己抬起双眼,对着燕云渡低垂的眼眸。 他清晰地可以看见那双眼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苍白的脸上刻满了恐惧。 “你昏了这么久,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燕云渡没有进一步逼.近他,松开了钳制他下巴的手,露出受伤的神色。 那张漂亮的脸颊上毫无血色,像是蒙着一层薄而冷的纸,连嘴唇都泛着青白色,说话的时候透着气若游丝的疲惫。 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香薰味道,可即便如此,陈让还是闻到了欲盖睨章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还夹杂着淡淡的雪松味道。 陈让才看见床头柜被药片、胶囊和玻璃瓶占的满满当当,白色的药扳像叠放的纸牌,堆到了桌子的边缘,尤其是其中有一瓶泛着冷光,瓶装药液的吸管吹在外侧,连床沿都散落着几片未拆封的药片,像一小片的白色战场。 燕云渡换了姿势,他跪坐在铁架床上,铁架床的质量不好,边缘的铁架子深深地刺入他的脚踝之中。 陈让一惊,下意识地挽起他的裤腿,在脚踝皮肤的上方用刀片刻印着的——“陈让”二字。 像是刚印上不久,结痂的边缘泛着脓黄,那里本该是莹白如玉的肌肤,此刻却是纵横交错的旧疤叠着新伤,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何必呢。” 陈让竭力去忽视从内心深处骤然升起的疼痛,他面色冷淡,把头撇过去,不再看燕云渡鲜血淋漓的伤疤。 “你知道世界上有个叫纹身贴的东西吗。”陈让慢慢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尽力避开和燕云渡的距离,仿佛触碰他此生就会万劫不复一般,“你明明可以用它来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可是你如此作践自己,故意让我看到,不就是为了让我内疚吗。” 那层层交叠泛黄的日记本里面,充斥着这种内容,此刻全都浮现在了陈让的眼前。 这是他惯用的脊梁,陈让已经不知道跌过多少次了,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你每次都是这样,伤害自己,以自残的方式想让我心疼你,想让我爱你,我说了又怎么样呢?” 陈让忽然觉得好疲惫,他只想安稳而且平静的活下去,为什么要让他碰到燕云渡? “你缺乏安全感,所以拼命从我身上汲取,你没有取得想要的想过,就殴打我。”陈让的衣领松散,露出锁骨下方一片深紫色的淤痕,那是燕云渡前面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用力往墙上撞的时候留下来的。 尤其在腰后,腰窝的位置上,有一道寸长的伤痕,缝合的针线凌乱而粗糙,是一个月前发疯的燕云渡拿着刀在他的皮肤上用力划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深可见骨。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在心口的烙印。 记忆中的他被架在保镖之中,燕云渡拿着烫红的烙印,无视他的吼叫和哭泣,径直在他的心口上留下了独属于燕云渡的烙印。 “我身上的痕迹,全都是出自于你之手,我反抗过,逃跑过,可是有用吗?” “不是的,不是的……” 燕云渡无措道,手在身侧攥了又松了下来,他想要去触碰陈让,可陈让一味的退让让他慌了神色,“我,我有精神病……” 他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对,那些都不是我本意,让让,你相信我。” “晚上的我和白天的我都不是一个人,”燕云渡仓惶的抬起头,眼眶倏然变得通红,喉头似乎有一股气憋不上来,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包含着哭腔,“我想要好好对你的,可是可是——” “我想过给你自由的,我是想看你幸福的,你就是我的命,是我的命。” 他拿出在手腕上那个已经残缺不堪的银色手镯,“这是、这是你给我打的第一个礼物,我一直保存着呢,在,在火海里的时候,漫天的火光要烧我的那个时刻,我拿着这个手镯,我想,死在这个时刻也好。” “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是我的神,你是我的,我,我想过放你自由的。” 燕云渡眼神涣散,豆大的泪珠不断地从眼尾滑落,他的嘴唇蠕动着,脑子里嗡嗡作响,循环的画面都是身为乞丐的他在垃圾桶里和狗抢吃的,但这时候,有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来到了他的面前。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脑袋就会很痛。” 燕云渡忽然把手镯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在双手中递到陈让的面前,像是最忠诚的信徒面对自己的神表现出的狂热。 “你,你看,阿渡保存的很好哦,你快夸夸我,快夸夸我,好不好呀,好不好嘛。” “头痛,头痛……”燕云渡的脸上前面还是孩童般的天真,下一秒神色又立刻狰狞起来,“他来了,他又要剥夺我的意识了。” “我会给你自由的。” “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你是我的狗,狗不乖的话,就得好好绑起来教训一下才行。” “对……”燕云渡喃喃自语道,“要绑起来,对,是我的。” “嘻嘻嘻嘻,是我的。” “神又怎么样?” 燕云渡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原本还涣散的眼眸逐渐回了神。 “拉下去,成为我的,就好了。” 陈让察觉不对,想要挣扎起身逃跑,但是下一刻,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烧红的针尖狠狠扎进皮肉里面,陈让来不及惊呼,剧痛已经顺着脊椎窜上了头顶,呼吸都带着抽痛。 陈让的意识陷入深渊的前一秒,只能看见那张布满诡异笑容的脸庞。 …… 秦浔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是在机场等着秦婷。 “阿渡?” 秦浔挑了挑眉头,前一段时间,燕云渡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少,另一种人格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更何况他时不时也会和陈让确认燕云渡的状态,陈让那边的反馈也是没有问题,他才放下心来,来机场这边接人。 “秦浔,你等等来……这里一下。” 秦浔在听到地址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这个久久尘封在脑海深处的地址,本以为在最后这个时间线的时刻,不会再有重启的一天,怎么会…… 秦浔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燕云渡不等他的回答,在通知完秦浔之后,一下子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忙碌的‘嘟嘟音’回荡在机场。 “秦浔?” 下了飞机的秦婷,看着站在机场出口呆呆看着手机的弟弟,以为是太久没有看见自己了,赶忙走上去,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小子,虽然你老姐这么久没回来了,也不用这么想念吧?” 秦浔的脸色在接完手机的那一瞬间,血色尽数褪去。 他不想让刚回国的姐姐担心,想要努力的扬起唇角的笑容,但做出来的模样还是依稀可以看出很勉强。 “……姐。” 他很少叫秦婷在姐,他们是双胞胎,异卵双胞胎,但在外表上几乎是分不出来模样,只是秦婷比他早出生几分钟。 “……怎么了?” 秦婷忽然察觉到秦浔的不正常,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拉过行李箱,一只手挽过他的手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直到上了家里派来的车,秦婷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她摘下了墨镜,收拢脖子上的丝巾,将前方的隔板打开,确认四周只有她和秦浔,她才低声道:“是……那位吗?” 在听秦婷的语气,秦浔知道了秦婷也已经输入了一切记忆,他抿了抿唇,心下愧疚,是他没用,这个世界还是需要姐姐的介入。 “是。”秦浔已经后悔无比此刻没有听从秦婷的话,“你在国外不知道,其实……他们早就相遇了。” 秦婷的手一顿。 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都是真的,当然是仅限于在还没有彻底成为实验体的她,在接受了一切数据后的她来说,这个世界全都是虚假的,都是燕云渡的游戏,为了困住陈让的游戏。 虚伪至极。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尽力在遇见他的第一个时间,就将他送去实验室销毁?”秦婷冷声道:“这个结果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 “……” 秦浔抿着唇,低着头不语,正是因为如此,在小时候的一个晚上,姐姐对他说了这个话被父亲听到了,父亲大惊失色,第二天就将姐姐送去了国外。 “我,我想见你。”秦浔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秦婷,他近乎是哀求着,眼眶泛红对着秦婷道,“……姐,我真的……” 他在现实中的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已经死去,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光有那么大的家业有什么用的,迎接他的还只是一个人冰冷的家。 吃着已经冰冷馊掉的饭菜,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那个温暖、欢声笑语的家。 他很贪心。 所以在得知他有重来机会的时候,秦浔的内心是庆幸的。 “所以,你要牺牲他一个人,去成全所有人?”秦婷轻声道:“这种办法,有一次就够了。” “可不仅仅是一次了,我们这样做,真的会幸福吗?” “牺牲他一个人,去建立一个所谓‘幸福’的世界,于他是不公平的,于我们,是自私的,”秦婷伸出手,像是小时候那般,抚摸秦浔的脑袋:“这一次,就让他幸福吧。” 第97章 陈让睁开双眼,他看见自己悬浮在空中,身体的重量让他感觉到不对劲,他费力的挣扎起来,挣脱了外界一股莫名的束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和他记忆中的手截然不同,小时候的陈让,四五岁的时候就要上灶台烧饭,六七岁已经可以自己拿着镰刀去山上割牛草了,他的手布满着老茧,指甲缝里长时间都是黑乎乎的,怎会有这么一双白嫩的手呢? “你幸福吗?” 又是那个电子音。 听到这个电子音,陈让打从心底涌现出来一股说不上来的反感。 “幸福……” 他看着那双小小又白嫩、精致的小手。 “是的,那些是独属于你的曾经。” 电子音似乎从八方立体环绕,将陈让层层包绕起来,陈让的呼吸喘不上气,但是这电子音似乎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陈让根本挣脱不了。 独属于我的? 是……什么意思? 原本漆黑的空间骤然出现了许多白昼的光,转换成一个个碎片从他的眼前走马观花似的经过。 【“让让,起来啦。” 那是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仿佛在对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阳光透过窗帘,在陈让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陈让蜷缩在蓬松的被窝里面,像是一只贪暖的猫咪,只露出几缕翘起的黑发。 随着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房门被逐渐推开,连带着空气中都飘着煎蛋的香味。 “让让小懒虫——”】 陈让虽然没有见过画面中的女人,但在看见女人面庞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想要扑进女人的怀中,眼眶酸涩,下一刻就落下泪来,他的嘴唇蠕动着,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阳晒屁股。”女人的话从厨房传来,陈让往被窝深处钻了钻,含糊地嘟囔着:“五分钟,就五分钟……” 随即,一个穿着浅白色衬衫的男人挽起衣袖,故意跺着脚走到床边,冰凉的手突然钻进被窝:“怪兽来抓你了!” 陈让嬉笑着和男人打闹,去推男人的手,却被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棉被滑落,露出他身上天蓝色的奥特曼卡通睡衣——那是妈妈去年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即便领口已经洗得有些松垮,但陈让最喜欢的还是这件衣服。 女人系着粉红色的猫咪围裙站在门口,看着父子两的互动,举着锅铲笑:“再不起来,溏心蛋没咯,给爸爸吃掉了。” 在餐桌上,白粥冒着热气,煎蛋的边缘焦得恰到好处,陈让眯着眼喝粥,脚丫在桌子下面轻轻摇晃着,眨着眼问着女人:“妈妈,粥和稀饭的区别是什么?它们不是一个东西吗?” 女人耐心地和他详细解释起来。】 在外面的陈让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女人的话,在上了餐桌的那一刻,氤氲的雾气遮盖了女人和男人的脸庞,原本浮现在记忆中的某种东西又悄然远去。 陈让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近在眼前却又仿佛隔着银河的餐桌,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只能抓住的是一片漆黑无尽的虚空。 【“慢点吃,”女人揉着陈让的头发,“又没人和你抢。” 阳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投落在瓷砖地板上,重叠的部分像朵温暖的花。】 “……” 泪水模糊了陈让的视线,他瞪大眼睛,连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女人的脸,喑哑着嗓子,带着颤音的哭腔:“……妈妈……” “……爸爸。” “妈妈。” “爸爸……” “呜——” “别抛下我……” 这时候,画面又忽然一转。 暖融融的灯光,像是一道融化的蜂蜜,照在陈让哭泣的脸上,抚去他脸上的泪痕,给予他安心的药剂。 【“快……快让我看看。”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女人的脸依旧模糊着,她刚生产完,既便身上都没有力气,但依旧是迫不及待地侧过头,伸出手,想要去抱护士手中那个小小的孩子。 “是个男孩儿。”护士笑着将婴儿轻轻放在她的枕边,“六斤三两,很健康呢,哭的很响声呢。” 那团小小的生物闭着眼睛,睫毛湿漉漉地搭在眼皮上,像两把小小的擅自,她砸吧砸吧着唇瓣,发出细弱的哼唧声,好似在犹豫哭还是不哭,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仿佛在握着什么珍宝。】 陈让有一种割裂的感觉,画面中的小孩是他,却又仿佛不是他。 他曾经问过自己的母亲,母亲说他是在家里面出生的,根本住不起这么好的医院,更别提长相还如此粉嫩的他。 他是谁? 如果画面中的人是他,那现在的他又是谁? 还不等他细想,画面又继续了下去。 【男人的手在抖,他想摸又不敢摸,最终只是用指尖触碰了下婴儿的脸颊——那是比云朵还有柔软的存在,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巴掌,这个小团子也就比他大的掌心大那么一点。 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眼圈通红,声音哽咽:“像你,这孩子的鼻子和眼睛都很像你。” 女人低下头,嘴唇贴上团子的额头,那股暖洋洋的奶香味让她落下泪来:“宝宝,我是……妈妈呀。”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似的,慢慢睁开眼,五六六的瞳仁像是浸泡在水里的葡萄,倒映出父母的笑脸,裂开没有牙齿的嘴脸,露出一个笑。 “他笑了!”男人激动的差点碰到输液架,慌忙扶助时眼镜都歪了,“儿子!我是爸爸!是你爹!”产房里洋溢着轻快的笑声。 窗外的朝阳恰好跃上窗台,将三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面,男人用颤抖的手举起相机,定格下这一个瞬间—— 女人疲惫而幸福的微笑,小孩儿皱皱巴巴的笑脸,还有自己镜片上没有擦干净的雾气。】 【“那我们给他取名叫什么?”女人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太阳般温暖,她望着在身侧吮吸着拇指安然入睡的孩子。 男人心疼的抚摸着女人的脸颊:“就这一个就够了,我去做了结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是我陈家唯一的孩子,不能太骄纵……” 男人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婴儿的脸颊,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这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做人需要的就是谦虚,百纳百川,同时他也是永远走在别人前头,虚心接受一切的意见。” “如此宽广的胸怀,才是我的孩子。” “叫陈让,承让,好不好?”】 在这个瞬间,陈让只觉得时间的流速仿佛静止了一般,他瞳孔紧缩,泪水从眼尾滑落,呆呆地看着画面中的女人和男人。 “原来……我的名字,不是让我去容忍一切,不是让我受到别人欺负的时候只能忍气吞声,而是,而是——” 记忆中的母亲抚摸着他的脸,告诉他,他叫陈让,因为他们家庭贫穷,得罪不起别人,所以在外面,受了欺负也要学会自己消化,退一步海阔天空,做人都要留有一线的余地。 因此陈让既便在校园里受到霸凌的时候,也都是自己默默的忍受着,身上多了很多被殴打的痕迹他也从不喊苦不喊泪,只是自己偷偷地去买了创可贴,将伤口掩盖住,为的就是不让母亲担心。 可是,现在他的名字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承让的前提是—— 他是赢过对方,在确保自己的前提下,才会以虚心的心态去对待对方。 而不是一味的容忍忍让。 “这才是独属于你的幸福。”那道声音又再次出现,所有白昼的碎片渐渐凝聚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个人形的白光,“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 “你叫陈让,是陈家唯一的孩子,自小受尽无限的宠爱。” 既便人形没有五官,但是陈让却能感受道他视线的转移,那道视线似乎在看见他脖子上重重掐痕的瞬间,呆滞了一下,连空气都在这个瞬间僵硬了起来。 “本该是爱里长大的孩子……” “怎么会出生在乡下那种贫苦的人家,四五岁就爬起来烧饭,一个人衣着单薄走四五公里的山路,只是去卖了报纸,攒一毛两毛的学费呢……” “……” 陈让的呼吸都停滞了下,他不明白人形的话语。 那道人形渐渐逼、近他,“如果……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你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至少,在厕所里被欺负的时候,有人可以给你撑腰,你可以在……爸爸妈妈的怀里哭泣。” “这一切,都被剥夺了,我的让让……” 人形的声音之中似乎带了无限的哭腔和自责,但陈让已经听不出来了,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人形化出一双手,想要抱住陈让,但在此刻,虚空开始剧烈的颤抖,整个空间似乎要塌陷了。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陈让的耳畔响起。 “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给你这个名字,我们想要的——” “是你健康快乐就好。” 外面的此刻—— 燕云渡冰冷的脸闪烁在蓝色的幽光下。 他的视线冷冷地盯着被悬挂在空中的两具身体,在身体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池,里面是翻涌的鲜血。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具几乎于死人毫无区别的身体,冷冷道:“给我抽。” 第98章 时间往前流转。 “秦浔,”秦婷安抚了下弟弟的情绪,“这次回国,是云渡让我回来的。” 秦浔的思绪在这一刻骤然变得空白,秦婷之所以被送往国外,远离燕云渡的身边,为的就是再次避免先前世界线的崩塌。 整个世界都可以是说围绕燕云渡展开的,只要燕云渡想,他几乎可以做成任何的事情,而秦婷知道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但燕云渡还是在最后这个时间线留下了秦婷,可以说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秦婷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表盘:“你的抉择是什么?” “……你不知道他……”秦浔的嘴唇蠕动了下,“郑文基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仅仅是因为他带走了陈让,带着陈让去公园看春天的花,燕云渡开着车直直地撞了进来。” “陈让……他根本不在乎陈让的伤势,我接手了陈让,你知道他伤的多重吗?”回想到那天血腥的场面,饶是拥有丰富经验的秦浔也忍不住发抖,“在我切开陈让腺体的时候,一切还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燕云渡根本不顾他的生死,只要信息素在加重一点点,陈让整个大脑和神经都会废掉。” “我瞒住了燕云渡,稀释了无数遍高浓度的腺体,才勉强挽回了陈让的命,代价是他失明了。”秦浔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姐……你不知道他那个疯样,尤其,尤其是第一眼见到陈让,在宿舍的走廊,咬着陈让的腺体往拼死里咬,还有,还有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陈让会被燕云渡溺死在浴缸里面……”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秦浔用手掌捂住脸,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口中的浑浊尽数吐出,想要抒发内心翻涌的情绪,“这么懦弱的我……” 有什么资格,能去拯救陈让呢? 他亲眼看着陈让在泥潭里面挣扎,也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清醒再到绝望和麻木。 他明明可以搭把手,只要拧开那个锁扣,陈让就可以从那方寸之地的鸟笼之中逃离出来,既便只有短暂的欢.愉时刻,对于精神濒临的陈让来说,也是好的。 可是秦浔只是站在门口淡然地看了一眼,无视了陈让的呜咽和求救声,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秦婷抽了个细长的女士香烟,失神地看着袅袅在空中升起的雾气,“用他一个人去换来这个短暂的轻松,但其实……” 一切都是错误的。 “正是因为是最后一次,我们才需要如此,不是吗?” 只要熬过这最后一次,就足够了。 陈让,会得到解放的。 他们这么想着。 …… 秦浔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阴冷黑暗,微弱的光从窗缝隙里面投射进来。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这个地方有精密的仪器,安检的设施,但从外表来看,就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室,但推开最里面容器的开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腥臭味,浓郁得令人作呕,每吸一口气,那味道像是粘稠的糖浆,死死地黏在他的气管伤。 与其说是容器,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蓄水池,圆形的蓄水池中蓄满了厚重的鲜血。 而鲜血的源头来源于被空中。 秦浔缓慢抬头,视线在看清容器的最上端的时候,整个瞳孔皱缩起来。 只见在容器的顶端,悬空着挂着两具身体,他们被粗糙的、浸满了暗红色液体的麻绳勒着手腕,从容器伤垂落的铁钩吊挂着,脚尖无力地指向地面。 像是两件被废弃、沉重破败的玩偶,被某种无法想象的恶意悬挂在半空中。 依稀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他们的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的姿势微微晃动着,仿佛刚刚才停止了挣扎,头颅低垂,看不清脸,只能看到散乱的头发和失去所有生气而弯下来的脖颈。 暗红色、粘稠的血液,正是从他们身上所有的皮肤之处流经下来,滴落在下面的蓄水池中。 哒。 哒。 哒。 每一滴落下,都在下方腥臭的血泊中发着细微的声音,在这个紧闭的空间,声音似乎被无限制的放大了。 整个蓄水池平静地接受着上面的鲜血,只是在秦浔踏入的那一瞬间,浓烈的腥气几乎化作实体,扼住他的喉咙。 秦浔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瞪大眼睛,才勉强看清了上方男人的面容。 只是在看清的那一刹那—— 极致的恐惧像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下来,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骨髓甚至是灵魂,整个容器在他的面前扭曲、碎裂,只剩下那两句悬挂的,仍在滴血的躯体,和那单调而恐怖的滴答声。 秦浔的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上,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这不是真的。 这不可能。 那是陈……陈先生和陈女士。 是—— 陈让的亲生父母。 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原来,什么燕家,什么他从小就是燕云渡的青梅竹马。 这些全都是假的。 父母被仇家追杀,是陈让的父母收留了他,是他和陈让一起从小长大。 他和江喻、傅月、陈让,他们才是从小长大的玩伴。 他干了什么? 秦婷靠在容器的门上,面色冷淡地看着在地上捂着脑袋哀嚎的秦浔。 “我……我干了什么?” 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将自己的救命恩人推到一个疯子的手中。 他明明有很多次可以拯救陈让的机会,或许,只要他在强势一点,就可以让陈让不再受燕云渡的折磨…… 可他干了什么? 为了一己之私,眼睁睁并且亲手地将陈让推向了万丈深渊。 连同害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忽然,秦浔猛然抬头,直愣愣地盯着秦婷,看着秦婷脸上冷漠的表情,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嘴唇蠕动着想要说出话来。 可是最终到头来,依旧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似乎被人用手紧紧掐着。 秦婷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眉头微挑,“你还是那么的恶趣味。” 从身后的阴影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影,那张美艳的脸庞在晦明晦暗的交界处,仿佛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的降临。 一股寒意从秦浔的脚底板一路攀沿而上,直抵天灵盖,他忍不住咬紧牙关哆嗦了一下,强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从喉头勉强地挤出两个字:“抽,抽血?” “是啊。”秦婷冷冷道。 “你以为为什么世界可以分出这么多?”她停顿了下,看了眼燕云渡,燕云渡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悬吊在空中的两个人,没有说话,秦婷才继续道:“陈让是承载体,要分出这么多的世界线,自然是需要庞大的能量。” “自然最好的能量来源,就是陈让的血,但是那时候的陈让已经死亡。”秦婷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每次想到这个画面,她还是忍不住酸涩,“只能是陈让的血亲。” 而陈让在世的血亲就是父母和几位年迈的老人。 秦浔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此庞大的血池,单单是陈让父母不可能到达的量。 “是他们该死。”燕云渡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长发垂落,穿着黑色的风衣,那张脸庞上全然是理所当然,“谁让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分开我和让让?” “我只是给他们几个选择而已,他们做出了选择,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秦婷抿着唇,每每想起那鲜血飞溅的模样,她总是忍不住从心里作呕。 “那,陈让死亡……?”秦浔抓住了其中的字眼。 提到了陈让,燕云渡的脸色才有了丝丝的笑意,他挥了挥手,另一个仪器缓缓打开,陈让浑身赤.裸的身体,在身体上布满痕迹,触目惊心。 “他在火灾中救了我。”燕云渡道:“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救不回来了,所以,我一次次只是想要复活他。” “但复活本就逆天而行,于是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但现在,他还是为了其他人背叛我!那个人该死,他本就该死在床上!我就应该直接拔了他的氧气管,将他碎尸万断!”燕云渡冷声道。 “所以,秦浔,我需要你和秦婷,抽完他们所有的鲜血,强行将让让作为下一个世界的精神体,我还可以重来一遍,只要这次,他彻底爱上我,就可以,就可以,我就可以放弃一切。” “云渡,强行开启本不该存在最后一次,那么现有的两条线会彻底融合,陈让会恢复先前所有被你抹除的记忆……”秦婷冷声打断:“既便这样会给陈让带来巨大的负担,他唯一的双亲,世界上仅存的亲人也会被你彻底扼杀掉,你也要这样吗?” “唯一?”燕云渡双目赤红,冷冷地看着秦婷:“他有我就够了,其他人不必存在。” 既便他的父母也是燕云渡的衣食父母,给予了燕云渡温饱。 但阻碍他和陈让在一起的人,也必须要死。 “将那些记忆全部删除,我要的,是陈让全心全意爱我的记忆。” 他冷笑了一声:“秦婷,我留你,是为了此刻,我随时随地可以抹杀你。” 秦婷却丝毫没有受到威胁的模样,她静默了半响。 “如果你不后悔的话。”她轻声道。 第99章 机械臂将悬挂在上方的男人和女人如同垃圾一般扔扔了下来,钩子直勾勾刺入两个人的手腕,更多的鲜血从臂膀处蜿蜒下来,流到了鲜红的蓄水池,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容器里面回荡着可怖的声响。 就在这个时候,水池像是被按下了躁动的开关,水面挣脱了平静的束缚,无数的水花在水池拍打着,成团的水浪向上冒着,又重重地砸向地面,飞溅起细碎的白色泡沫,一圈圈翻滚着涟漪,如果不是鲜红色的颜色,那么将会是一副非常雾气缭绕的画面。 秦浔抬眸,在那两具身体即将接触水面的时候,他瞳孔皱缩,因为那两具身体还带着微弱的气儿,如果直接扔进滚烫的水池,那么会直接接触滚烫的水池,整个身体将会化作骨水。 燕云渡这是要彻底的杀死陈让的父母。 在这个机械的实验室里面。 当着陈让的面。 秦浔下意识的想要阻止燕云渡的动作,但一把被秦婷拦了下来,秦婷冷淡的面色笼罩在阴影之下,眼神平淡无波地看着容器内发生的一切,好似只是吃饭喝水般平淡。 直到听到微弱的求救声,和刺啦刺啦的肉。身在水中融化的声音,燕云渡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这下,世界上和陈让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他将会是陈让的唯一。 他将会是陈让的挚爱。 他将会是陈让的世界 透明的管子从沸腾的血水里面抽出来,注入到陈让身上布满的管子中,显示脑部活动的仪器的数据在七上八下的跳动,似乎在彰显着什么,只是最后又归于平静。 …… “让让,醒醒。” “让让,醒醒。” “让让,醒醒。”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远方呼啸而来。 陈让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这个梦里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忘记了里面的内容,只是从灵魂深处涌起的疲惫感,让他不想醒来,不想去面对外界的一切。 陈让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浅蓝色的壁纸,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耀进来,投射下斑驳的光,把米色窗帘都晕染得温温柔柔,茶几上得玻璃杯还冒着热气,连窗外吹进来得风都像是被过滤过得,带着书架上旧书得纸香。 在他的床前,坐着一个漂亮的青年,青年散着长发,眸色温柔,歪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他。 无数的记忆纷至沓来,陈让疼的呲牙一声。 这一声,让他跌入了青年温暖的怀抱。 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雪松味道席卷而来,布满他的全身,驱散了大脑中闪着的阵阵刺痛。 眼前这个青年是他的爱人。 他们走过了很多坎坷,甚至青年还为了救他伤了腺体。 所有的记忆都在告诉他,面前这个青年,是他刻印在骨子里的爱人。 “燕……云渡?” 陈让从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在舌尖席卷了很久,才缓慢地念出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何,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心底的刺痛正顺着四肢百骸到处流淌开来,叫他根本无处逃脱。 “嗯,我在,我在的。” “我一直再你的身边。” 燕云渡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浮现出自己熟悉的爱意,灵魂深处的愉悦在颤抖着,在叫嚣着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但燕云渡没有这个干,他只是小心翼翼,把陈让圈入了自己的怀中,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身上还没有恢复好,不要那么激动。”燕云渡低声说。 陈让抬起头,神情认真地描摹着燕云渡的五官,他歪了歪头,忽然问:“我们,有孩子吗?” “孩子?”燕云渡一怔,他没想到去除了所有不好记忆的陈让,现如今脑中只有爱他的记忆模样的陈让,第一句会是这句话,“我们还没有孩子。” “你……想要一个孩子?”燕云渡摸着他的小腹,感受着下面的悸动,指尖的温柔顺着肌肤的脉络传递到彼此之间,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彼此相爱的爱侣。 陈让垂眸,没有说话。 “只是觉得,曾经有过一个。”他神色恹恹,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直觉。 燕云渡神色一僵。 他们曾经的确有过一个孩子,那个世界的陈让数据出了差错,身体出了异样,虽外观与常人无异,但内在却比别人多了个器官,正是这个器官,让他们怀有了自己的孩子。 但那时候他和陈让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为什么你又要离开我?”燕云渡眼眶猩红,呼吸急促,像是被彻底点燃的野兽,他毫无理智地把陈让狠狠摔在地板上,冰冷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刮进耳膜:“跑,你还想跑?!” “他有我爱你吗?” “你明明知道只有我最爱你了,你世界上什么人都没了,只有我了,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暴怒的他早已经丧失了理智,手上的动作毫不留情地落下,混杂着陈让的哭喊与求饶,他的动作彻底失去分寸,带着彻底的疯狂,似乎是要把对方彻底揉碎在怀里。 陈让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护着小腹,蜷缩成一团,声音颤抖着:“不要……疼……” 可燕云渡的怒火在已经吞没了一切,他像是根本没听到,只是一次又一次将陈让按向冰冷的地面,狠厉的力道让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着。 血腥的气息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赤红着顺着腿间涌出,染湿了地板。 陈让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力气,手缓缓从腹部滑落,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昏死了过去。 而燕云渡却抱住他满是血迹的身体,神情病态而狂热。 喃喃低声说着:“你只能留在我身边,既便是用这样的手段。”】 “……没有。”燕云渡的脸上重新染上了笑容,“我会,对你好的。” “那,成昕……他,还好吗?”陈让蜷缩在他怀中,蹭了蹭他的下巴,神色期待道。 成昕在他现在的记忆中,还是很要好的同事。 是陈让交的第一个朋友。 于他而言,意义非凡。 燕云渡垂眸,勾了勾他的鼻子,“他很好,需要让他过来看看你吗?” 陈让顿时慌张了起来,他整理了自己的发型,想了想又拒绝道:“不,不行,我现在这个样子好丑,还是等恢复好点了再说吧……” 他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文基、班长、婷姐、王姐……” 听着更多的人名,燕云渡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更难看。 陈让的记忆是删除了那些不好的记忆,但随之带来的副作用,是他所有时间线的记忆都混杂了起来,并且,所有世界的记忆他都想了起来,捋顺只是时间的问题。 燕云渡想他需要一个更牢固的依靠来拴住陈让,让他一辈子都跟在自己的身边,而不是依靠燕云渡单方面的‘努力’。 燕云渡垂下眸子,修长的指尖揉着陈让的小腹,惹的陈让一阵阵战栗,他不满嘟囔道:“唔,好凉,你干什么?” “没什么。”燕云渡亲了亲陈让的额角,“我去给你煮鸡蛋羹。” …… “秦婷,秦浔。”燕云渡在关上了房门后,面色倏然冷淡下来,“我们要一个孩子。” “这不现实。”秦婷出声打断了燕云渡,道:“虽然你是alpha,他是beta,但他的腺体已经……没有标记的功能了,生.殖腔也彻底萎缩,根本没有办法再次怀孕。” “更何况,要治疗,至少需要5—10年,”秦婷看着燕云渡的双眼:“你等的起吗。” 燕云渡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秦婷一怔,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燕云渡的回答。 秦浔听的一头雾水,他拉了拉秦婷的衣袖,小声道:“姐……” 燕云渡的指尖指着远处阴影的房门口,“陈怜的子宫啊。” “你要用他妈妈的子宫移植在他体内怀孕?!” “你疯了吗燕云渡!” 秦婷的声音尖锐起来,饶是一向冷静的她脸色扭曲。 “那是他亲生母亲!” “不是你虚构出来的阿猫阿狗!” “啪——” 秦婷的脸被打到一边,鲜红的红掌浮现在她的脸上,疼痛随之蔓延开来。 “谁准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秦婷?”燕云渡神色恹恹,翻起眼皮,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却让秦婷不寒而栗。 “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通知你。” “再……再给他一次选择吧。”秦浔打着颤,跪在地上。 “少,少爷。”秦浔低垂着脑袋,“再,给他一次选择,好吗?” “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您所期待的模样,必然不会在出现以前的事情。” 他的视线只能看到那双黑色的红底皮鞋停了下来,脚尖抬起秦浔的下巴。 燕云渡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头,“好啊。” “那就来玩一场好玩的游戏吧。” 第100章 陈让发现他的爱人最近很不对劲。 以往他一旦有什么动静,他的爱人总是会第一时间来到他的身边,好似在他的身上安装了监控似的,甚至在房子最为隐蔽的角落,陈让只是不小心跌落了一下,下一秒,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门被吱呀一下子推开了,他的爱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将满身灰尘的他温柔抱入怀中,问他疼不疼,然后温柔的给他上药。 陈让意识到他被囚禁是在一个下雨天。 他醒来的时候,窗帘是半开的,外头乌云密布,天气阴沉沉的,阴凉的风从缝隙之中吹进来。 没有鸟鸣,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浅灰色的天光照射进来,像是某种黏稠的液体缓慢流过房间。 陈让猛然坐起身,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卧室内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陈让的面前一片黑暗,他瞪大眼睛,也找寻不了一丝丝的光亮,空气里弥漫着暴风雨前特有的土腥味。 他的手指颤抖着摸向床头柜,那里好像有灯的开光。 什么也没有。 啪。 水杯砸落地面摔碎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僵在原地,听见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好黑……” “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陈让心头涌起巨大的恐慌,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顺着脊椎爬升,浓重的潮气扑面而来,时间仿佛一切被按了暂停键。 他的爱人在哪里? 为什么此刻不在他的身边? 陈让的心底倏然起了一丝的怨念,他颤抖着声音,喊道:“云渡,云渡……你在哪里……” “我好害怕。” 回答他的只有无声的寂静。 陈让摸着黑往前走,在走过楼梯的时候却踩空了,整个人如同皮球一般咕咚咕咚落在一楼的客厅中。 无声。 寂静。 还能依稀听到厨房里水龙头的滴答声。 “呕——” 记忆中闪过浓重血腥的画面,陈让捂着小腹,不断地呕吐着。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直到胃里那股翻滚的呕吐感过去了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瞪大眼睛想要汲取光茫,可是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 他打颤着,摸着黑,瞎摸着。 兴许是命运之神的眷顾,陈让一把摸到了大门的边缘。 在这一刻,陈让的心脏停滞了一瞬,他颤着声音,顾不得腿上钻心的疼痛,小心翼翼地喊着燕云渡的名字。 久久无人回答,甚至连那雪松味也已经烟消云散。 陈让的心脏在这个时刻剧烈的跳动着,他的指尖耷拉在门把手上。 他很确定,他爱着燕云渡,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们是一对深爱的,让旁人羡慕的情侣,他们从校园走到婚姻的殿堂,甚至熬过了七年之痒。 可是为什么—— 在燕云渡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会下意识的后退,会下意识的哆嗦着。 在燕云渡扬起手的时候,他第一的反应竟然是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身体蜷缩起来,那是一个防御的姿态。 在被他压抑的潜意识里面,每一次和燕云渡独处,他总会下意识的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大脑在尖锐地喊叫着,逃跑,逃跑。 为什么要逃? 这里不是他的家吗? 这里…… 是他的家吗。 在陈让拉下了门把手后,门却丝毫未动。 他也输入了密码,密码的滴滴声显示他的密码是正确的,但无论如何门也打不开。 雷光频闪着,照亮了陈让的脸。 偌大的别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爱人,将他囚禁在了这里。 …… “眼睛好受多了吗?” 燕云渡身上还带着初秋的凉气,他把外套挂在外面,暖了暖手,才抚摸上陈让的眼睛。 既便能量的恢复,陈让身上重创的伤疤却永远的刻印在了那里。 他的爱人最近很奇怪。 陈让想。 燕云渡现在经常早出晚归,以往一天起码五个电话,现在都勉强挤出时间打出一通。 “嗯……我的眼睛出过什么问题吗?”雾气在陈让的脸上氤氲着,冰凉的感觉驱散了眼睛深处的丝丝疼痛,“为什么,看不见了?” “应该是……心理问题?”燕云渡轻叹道:“你小时候被虐待,遭受了很大的心理问题,不过别担心,有我在。” …… 在他眼睛能勉强看清眼前的时候。 他收到了一条讯息。 “小让,哥哥回来了。” 哥哥……? “陈让!” 玄关处的门被猛然打开,秦浔的手指都在发颤,脚步踉跄着往屋内冲,原本精致的头发乱糟糟地弄成一团,玄关处的绿植盆栽碎了一地他也没管。 “快,快和我走!” 陈让还穿着早上那套睡衣,浅色的颜色透过阳光的照耀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柔和。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眼睛还酸涩不已,只能仰起头眯着眼看着秦浔,在看清秦浔脸上着急的表情的时候,他的手僵在空中。 这是他醒来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个人。 是谁? 好眼熟。 大脑好痛。 “去,去哪里?” 还等不及他说话,他被秦浔一把抓住手腕,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走。 “燕云渡被,被绑架了。” 秦浔的声音带着颤抖。 陈让瞪大眼睛,指尖紧紧攥着他手腕,指节用力到泛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反复确认秦浔说的每一个字:“什,什么?” “还有……”秦浔似乎在犹豫,但他的手表在不停地震动,似乎在催促他下着什么决定,秦浔抿着唇,反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照片递到陈让的面前,“你哥哥,他还活着。” 在看到画面中男人的一瞬间,陈让絮乱的记忆在此刻有了方向。 画面中的男人皮肤充斥着病态的苍白,原本利落的短发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身上的被子随着微弱的呼吸上下欺负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下浅淡的阴影,却掩盖不住那脸上明媚的笑容,手背上扎着输液针。 脸颊已经凹陷了下去,可即便如此,画面中的男人依旧是扬起笑脸,对着镜头歪头比V。 “小让,我是你哥哥呀!”小小的他躺在婴儿床里面,有个男孩趴在他的床头,转动着手上的摇篮鼓,戳着他的脸,“好小的一只呀,快快长大,我们要一起保护妈妈哦。” 他发了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男孩守在他的床边,每隔半个小时就摸一次他的额头,换一次退烧药,他没有胃口吃饭,男孩又笨拙地煮了白粥,吹凉了一口口喂到他的最里面,还小声地念叨着:“再吃两口,吃了才有力气好起来呢。” 只是因为自己随口说了一句想要吃巷子口的老面,那个巷子口离他们家要跨越半个城市,隔天清晨,男孩就顶着寒风去排队,外面风大,他就把面捂在怀里,到家的时候还冒着热气,他总是把最嫩的煎蛋夹到自己的碗里面,他却啃着馒头,“你快吃,我不饿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在公司受了太多的委屈,一个人丧气着回家,但每次看着那扇给他留灯的窗,他总是又充满了动力,回家,男孩从来不会对他多说什么,也不会问什么,只是把刚好的水果放在他的手边,然后坐在他的身边陪他,和他分享自己今天在路上看到的趣事,等到他的情绪平复了很多,男孩才递过来一张纸巾,笑着说:“没事,天塌下来我帮你扛,实在不行,咱就不要这份工作了,又不是养不起你。” 他对陈让说。 “不要怕看不清来时路,向前走,不要回头,我和爸爸妈妈会一直在你的身后,作为你最坚强的港湾。” 太多太多了…… 可画面的最后一次定格在—— 他被燕云渡压在身下,在他情到顶峰之处—— 他在不远处的手机里面看到了视频中的哥哥。 哥哥眼睛瞪大,拼命地喘气,指尖耸动,想要抬起来,他的视线透过视频,和情.欲中的陈让对视上了。 那一刻,陈让的天感觉塌了。 燕云渡低笑着,在他的耳边,对着视频中的哥哥说:“你拼死守护的弟弟,可是冲着我摇劈谷,雌.伏在我身下。” “这么漂亮的景色,不分享给你,是不是太可惜了?” 在视频被挂断的瞬间,陈让清晰的看到了—— 他哥哥的氧气罩被拔掉了。 所有的东西—— 一切归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05 第101章 他们说我是怪物。 我的身上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既便他们刚切开过我的皮肤,看着那群人贪婪的眼神,我只是觉得恶心。 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村,这里地处C国的边境地带,我们这个村子的人世世代代以卖。血和卖.淫为生。 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只知道在我长大几岁后,母亲看着我的眼神越发的贪婪,后来在一个下着雨的,我永生也不会忘记的夜晚。 她亲自带了好几个村里的老光棍来到了我的房间,叫嚣着脱掉了我的衣服。 我挣扎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失去了意识,在我清醒的时候,只能看到母亲惊恐的眼神,她指着我,尖锐地喊道:“怪物,你是个怪物!” 我低头,才看见,那几个老光棍已经全部都倒在了地上,鲜血散落一地,他们尸体的共同特性,是没了身上的皮。 而我的双手上,挂着几张完整的皮。 我被关押了起来。 这里好黑,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放我出去,但是将我放出去的时候,我是躺在抬上,刺眼的灯光照耀着我睁不开眼。 在他们的交谈之中,我知道了,这个地方是叫手术台,而我是X-10的实验体。 他们切开我的皮肤,我却不哭不闹,我才知道,我天生没有痛觉,没有办法理解惊恐、绝望和痛苦的含义。 日复一日,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切开我的皮肤,要往里面注射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说我是宝贝,我是人类的新希望。 他们围绕着我,脸上的贪婪的笑容不似作假,吵闹的声音似潮水般要将我吞没。 真恶心。 直到一天,他们查出了我的基因里面的特殊之处,我这一脉的家族已经灭绝,只剩下我一个基因突变的人。 ……好复杂,听不懂。 啊…… 【实验日记:实验体身体赤裸,为防止暴动,将黑色的皮带勒紧,四肢的组织鲜血暂停流淌,可再生。】 【或许可以进行细胞融合技术。】 啊,好吵。 【个人记录:将蝙蝠的dna与实验体融合,这个基因具有可融合性,可惜失败了,我要去从其他动物下手,老鼠或者豹子,噢,可以用蝎子。】 【个人记录:怎么回事,为什么都失败了?将现在所有的动物基因都与他融合了,为什么就是不成功呢?到底是哪个种族和他相似,既然自然界让他出生了,那么他必然有存在的价值,如果真的有神,请给我一点启发吧。】 【找到了!原来是用错了办法,不能基因融合,而是要让人直接吃下活生生的动物才行。】 好渴,好饿,好想吃肉,肉,肉…… 【奇迹……真的是奇迹啊,本以为把他关在笼子里和蛇、蜘蛛、蝎子放在一起,必死无疑啊,先前明明出现了排斥的现象,现在却又完美的融合。】 【尤其是蜘蛛的斑痕爬满了他的身躯,蛇类的竖瞳在他的眼睛里变化,太美了……太美了,这是人类最完美的作品。】 “咔嚓——” 他们用一个闪光的东西对着我闪烁,我整个人挣扎起来,好刺眼,好吵闹,我为什么会在笼子里面。 为什么在笼子外面的尸体都堆积成小山了? 没人清理。 嘻嘻,这是为什么。 我还记得他们切开我的大脑,听其他穿着银衣服的人说一般人要打麻醉,麻醉是什么? 从没见过。 我只记得冰冷的刀切开皮肤的纹理,机器在我大脑深处搅动的感觉。 他们问我什么感觉,疼吗,恐惧吗,绝望吗。 我只是摇了摇头,眼睛看着下面,忍住上扬的嘴角。 我怎么会告诉他们,在搅动我大脑的时候,我简直要高.朝起来。 嘻嘻。 【监控曝光。】 【警报声响彻整个实验室,通过监控,只能看到里面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那是一个少年。】 【他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赤着脚,长发及腰,脸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 【随着少年的白皙脚踝往前走,他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白色的衣裳被侵染成鲜红色,脚边是一具又一具残缺的尸体。】 【少年黑色的长发垂落,手腕翻动,啃咬着一节女人的指节,他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细长的眼睛向上抬起,漂亮的蛇瞳竖立起来,白皙的肌肤上爬满独属于蜘蛛的蝶形斑。】 【在看清少年那张脸的瞬间,世界上的流速似乎都停滞了,这是神的造物主,任何人的语言都描述不出来他的美丽。】 【少年似乎察觉监控后面的视线,抬头,脸上露出近似孩童的天真,微微一笑。】 【啪——】 【一切陷入黑暗。】 …… 我走出了这个实验室,因为我太饿了。 既然他们说我是他们的神,那么我从他们身上索取点什么,也不过分吧? 于是,他们都为了填饱我的肚子而献出了他们的忠诚。 可是,我还是好饿。 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那好闻的味道将我定住了。 他看着我满身的鲜血,我以为眼神会和那群人一样,厌恶又贪婪。 可是他只是蹲下身,认真地平视着我,拿着纸巾擦拭我脸上的污痕,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 问我愿意和他回家吗? 于是我决定,让他成为我的。 成为我的唯一。 ……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乖呢? 燕云渡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 他爱怜地摸了摸陈让的脑袋,“游戏结束了,宝宝。” “你失去了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听从了秦浔的建议,再次给了陈让一次机会,开启了这个名为“绑架”的游戏。 可惜,在陈让闯入仓库,拿起枪对准他,红着眼质问他为什么要伤害他哥哥的那一瞬间。 一切都结束了。 “都……是你,都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让的双手被他用锁扣扣住,挣扎不已,尘土飞扬,他的视线模糊。 “都是他不好呀。”燕云渡眉间的红痣更显鲜红,瞳孔似乎慢慢再变化,他起身,走向被打晕的成昕,抬起成昕的脸,“明明我都叫人拔了氧气罩,怎么还能看见这张讨厌的脸呢?” “你别动他——!” 惊慌瞬间攥紧了陈让的心脏,他僵硬着身体,嗓音尖锐起来。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陈让肩膀抽动,哭声像是决堤的洪水般炸开,每一声都裹着撕心裂肺的悔意,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哽咽的痛。 “我就不该在那时候把你带回家,我就应该——” 陈让决绝的抬头,眸光闪烁,里面是燕云渡熟悉的厌恶和……仇恨。 “杀了你。” 燕云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笑了起来,反手将成昕的一截指节硬生生地掰了下来,在昏迷之中,成昕都爆发出了剧烈的惨叫。 血腥味在仓库里浓的化不开,燕云渡攥着那根刚刚折断的小拇指,骨节断裂的脆响似乎还在空中震颤回荡着。 “后悔?” 燕云渡踏着满地的鲜血,红底皮鞋踩着踏踏的声音,如同那晚黑夜,他一个人撑伞,在酒店下面等了很久,看着陈让和成昕从酒店出来,看着陈让那张脸上从未有所的快乐和笑容。 他的手指抓着陈让的头发,将陈让的头抬起,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眸,他俯身亲了亲陈让的眼尾。 轻声地反问两个字,却让陈让不寒而栗。 “后悔。” 燕云渡低笑着,下一秒,他猛地将陈让的头往地上狠狠砸去。 “砰——” 骨头与地面撞击的闷响震得人心口发颤,陈让的额头瞬间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留下,迷了双眼。 耳鸣声嗡嗡作响,他整个人像是破碎的布偶一样瘫软在地上,四肢抽搐着。 燕云渡根本没有给啊喘息的机会,他勾唇浅笑,又一次重复道:“后悔是吗?” 他又一次揪住陈让的头发,把他半拖半跪地提起来,陈让的哭声夹杂着血腥味,喉咙已经沙哑,却仍然被迫抬起头。 燕云渡俯身着他,眼神温柔,像是在欣赏自己最喜爱的玩具。 话音刚落,他又一次拽着陈让的脑袋往地上狠狠撞去,地板又一次被鲜血染红,陈让的身体在剧痛和恐惧中颤抖,呼吸断断续续,连眼神都开始涣散,燕云渡却弯下腰,伸出舌尖,舔舐去他脸上的血迹,仿佛在品尝世间的美味。 他抵开陈让的下颚,将那温柔、腥臭的指骨塞入陈让的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陈让回过神,感知到自己口中的异物,指甲刮过上颚,他胃里翻涌起阵阵的干呕,牙齿嗑着指骨上。 泪水、口水、血液混合成一滩,顺着下巴滴落。 “太美了——” “吞下去,宝宝。” “你的亲人、你的世界……都会被我一点点吞噬殆尽,到最后,你唯一剩下的,只有我。” 陈让哭到窒息,瞳孔散乱,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痉挛着,燕云渡的动作却根本没有停下,他又掰了成昕的手指,再次塞到陈让的嘴里,一次、又一次,每一根手指都像是一道道印迹,将陈让与他彻底的绑定。 燕云渡的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幕凝固,他的额头抵着陈让的,语气中带着病态的狂喜,他伸手,将陈让残缺的左手摸到自己的喉结,那里凸出一根奇异的弧度。 他笑着,揉着陈让的下巴,强迫着陈让一根又一根吞下手指,餍足地笑道:“残缺的部分在这里,我一直好好地保存着。” “这下,我们是同类了。” 燕云渡低下头,看着那双已经涣散的瞳孔,他温柔地吻上那张沾满血腥的唇。 舌尖尝到了血腥味,更加激发了这头野兽骨子里的血性,他用力地扣住陈让的后脑勺,舌尖掠过血腥味,眼神炽热而又疯狂。 “真好看,宝宝,真好看……” “不许有那种眼神看我。”他抚摸上陈让的双眼:“不然我会忍不住把它们挖下来的。” 燕云渡用力地扯开陈让的衣领,手掌覆盖上他因为挣扎而颤抖的胸膛,整个人被欲.望和疯狂燃烧殆尽。 “你是我的,后悔也没有办法,你哭、你恨,哪怕你想死……你也逃不开。” 他掠夺着陈让口中的氧气:“我会留着成昕的命,如果你想死,我会亲手让他去地狱陪你。” “嗯?好不好,宝宝。” 陈让的心越来越凉,身体在恐惧中剧烈地发抖,却被死死的压制住,血腥味和窒息敢一层层吞没套。 燕云渡的吻不断落下,指尖落到了尾椎骨。 “不……不要……”陈让微弱的声音,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崽。 燕云渡勾着唇,亲吻他身体的各个皮肤,在心口的烙印上撕咬着,他将陈让直接压倒了身下。 鲜血还在陈让的额头上流动,他爱怜地抚摸了下陈让的伤口。 忽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歪了歪头,脸上露出近乎孩童天真的笑容。 “上次是只有在视频中给你哥哥看到,现在,我们教他现场实践,好不好,嗯?” 他摸了摸陈让凸起的肚子,笑的天真。 “毕竟,他的十根手指,都在这里面啊。” “这全都是你害的。” 第102章 这是第几天了? 陈让仰起头,神色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最后一次看到透过门缝的光,那是什么时候? 陈让不知道。 他一开始还能在心中默默算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可是在黑色的窗帘将整个房间笼罩的时候,他彻底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觉。 他被关进这个地方的时候。 起初是寂静,死一般地寂静,他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像是敲击在耳膜上,一声比一声响,陈让曾经试着往前走,脚尖却突然撞到冰冷的桌腿,剧痛顺着神经窜上来的瞬间,恐慌像是潮水般漫过胸口,他想要喊,想要突破这个漆黑的房间,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黑暗里没有任何的轮廓,他伸出手,渴望有人在这里陪着他,但指尖只能摸到一片冰凉的空气,窗外似乎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他猛地转头,眼睛死死盯着来源的方向,瞳孔在黑暗里面放大到极致,却什么也看不见,那个声音像是小虫子爬过地板,又像有人在门外轻轻摩挲着。 陈让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只能靠在背后冰冷的墙上。 ——这里会不会有人在盯着他,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怪物,他还能不能出去? 好冷…… 好黑暗…… “想喊?” 陈让缓慢地将视线转移到那扇忽然开着的门,光线太刺眼,他眯着眼睛,眼睛涌起酸涩感,模糊了视线。 陈让连挪动的力气也已经没有了,这个房间四周全是铁笼,铁笼外面是四面镜子,镜子被厚重的窗帘所覆盖。 他的手腕脚踝都带着冰冷的镣铐,铁链从地面眼神出去,限制着他的活动范围,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金属声。 燕云渡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冷淡地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陈让。 先前陈让被关入这个房子还没有锁链,是因为他疯了一样要打听成昕的消息,甚至不惜趁着燕云渡离开的间隙,私藏了一把刀,要穿破这个地方。 “挣扎,哭喊,自杀。” 燕云渡低声笑着,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手里的钥匙,在陈让的面前晃了晃。 他看着陈让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头发凌乱,眼神呆滞,忘记时间流动的模样。 陈让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白天与黑夜交织,在这里没有意义,只有痛苦和恐惧不断叠加。 “累了吧。” 燕云渡偏偏最喜欢看陈让这个样子,他其实每天都会来,带着食物和水,只是陈让长时间处于空洞的状态,连他进来都不曾察觉。 他一旦看陈让这个模样,就会故意饿陈让几天,直到又听到房间里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他才满足地勾着唇角,端着食物进了去,却故意将碗放在离铁链极限的地方,看着陈让一点点爬过去,狼狈如乞丐。 每当这时候,燕云渡都会蹲下身,冷笑着踢翻碗,抓起陈让的头发,恨道:“你怎么敢后悔的,你有什么资格后悔!” “明明是你说带我回家,是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会爱我一辈子。” “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其他人背叛我、逃离我,甚至……你还想杀了我。” 他又狠狠把陈让的脸朝下,强迫陈让去舔舐地上的食物。 “你是我的,是我一手养成这个样子的。” 燕云渡隔着铁笼,将满身肮脏的陈让紧紧抱在怀里,“挣扎也飞不走的鸟,你越狼狈,我越舍不得放手。” “让让,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可是你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受到惩罚的。” “不要恨我,不许恨我,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是不是?” 燕云渡回神,又一次看着陈让空洞的眼神,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心中涌现一股恐慌,这次的结局会和以前的不同吗? 会的,会的。 “你乖一点,我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燕云渡起身,打开了笼子,来到了床前,将陈让抱入自己的怀中。 陈让在这里没有穿衣的自由,铁链甚至已经磨破了他的皮,他浑身赤裸地蜷缩在床上,任由自己被燕云渡所怀抱,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味。 他之所以还能保持一定的清醒,是因为每晚燕云渡都会过来,拿着针筒,将透明的液体注射入他的体内,然后将他日复一日的压在身下,将他彻底的贯.穿。 一天。 又一天。 陈让从起初的反抗到后面的麻木。 甚至…… 他开始害怕。 因为他反抗就是遭到殴打。 夜晚的燕云渡更像是换了个人,会暴怒地掐着他的脖子,抓着他的头发,甚至用一些‘玩具’将他弄得遍体鳞伤。 陈让不喜欢这样。 他害怕痛,害怕黑,害怕一切。 所以他不敢反抗了。 因为反抗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剧烈的疼痛。 陈让没说话,只是麻木地眨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你不想看到陈昕了吗。”燕云渡抱着他,舌尖撕咬着他的耳垂,低声道。 果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陈让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想知道他的近况?甚至……想不想看看江乐呢?” 提到江乐,陈让的指尖动了下。 这个女孩,是他一生都无法弥补的人。 江乐本该是他的未婚妻,是陈让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却在一次救他中,意外成为了植物人。 虽然陈让不知道燕云渡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他却真的看到了江乐醒来。 他想要弥补江乐。 “……” 陈让张口,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如同风琴般沙哑,他小声说道:“……想。” 燕云渡低笑一声,让他保持跪坐的姿势。 温热的气息贴近唇边,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接触。 每一次低头承接,喉间都泛起难以抑制的灼涩,熟悉的腥甜气息弥漫开来,陈让强压下胃里翻涌的不适。 “……取悦我。”耳边传来低哑的命令。 “嗯?” “你最擅长的,是不是?” 陈让闭了闭眼,身体如秋天的叶子一般颤抖,眼泪顺着已经红肿的眼尾划下,他滚动两下喉头,慢慢地张开了唇,如同机械一样重复着动作。 …… “陈,先生……” 陈让捂着肚子,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浑身发沉,整个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似的,连抬手拉一下被子的力气也没有。 他才发现自己浑身的粘腻没有洗干净,甚至从过度使用的地方,还在依稀传来震动的声音。 啊…… 那是昨晚为了惩罚他没有即使回答燕云渡的话,被塞入了震动的玩具。 陈让已经习惯了。 他抿着唇,口中的腥味似乎还没有散去。 “陈,先,生。” 忽然,有人站在他的床前,用手背触碰着他的额头,“你,你生病了,需,需要治疗。” 映入眼帘的是小骨,这是燕云渡不在的时候,给他送饭的人。 小骨是个聋人,只能佩戴助听器才能勉强听清,他说话起来磕磕巴巴,但为人很纯洁,陈让很喜欢和他聊天。 特别喜欢教他说话。 每当小骨一字一句会说话的时候,陈让的心中就充满了母爱的光辉,他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还会摸小骨的脑袋。 原来,我是生病了吗? 陈让脸颊泛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胸口,意识像是泡在水里的棉花,昏昏沉沉的,耳边的声音变得似有似无,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皮,看着小骨。 他不想让小骨太担心。 “我……我没事……” 为了照顾小骨,陈让说话总是会变得很慢,这样子小骨可以听懂。 有时候要说好几遍,小骨才能反应过来,但是陈让在面对他,这种事情上格外有耐心。 看着小骨焦急的模样,陈让的心底不知道为何有一丝的触动。 他拉起小骨的手掌心,在他的掌心上写下,‘我没事’三个字。 可小骨明显不信,他焦急地摇摇头,很明显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燕先生不在家。 倒是有医生。 医生,对,医生。 小骨忽然记起来,一次在书房,无意间听到了燕先生和谁的对话,他把号码记了下来。 “等,等我。” 小骨说完,又跑了出去。 陈先生对他真的很好,小骨想,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人。 在知道他是聋人的时候,陈先生的第一反应不是怜悯厌恶,而是看着平常人的眼神,对着他笑,然后握着他的手,捏了捏他的脸,告诉他。 “你好,我是陈让。”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平等的对待。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陈先生被关在这么一个又小又黑的房间,也不知道为什么燕先生在夜晚的时候从不许他进入这个房间,他守在门口,总是能听到从小房间里面传来哭泣和尖叫的声音,甚至有时候还有其他他描述不上来的声音。 而且第二天,小骨去送饭的时候,总是能在陈先生的身上看到很多的伤痕,新旧伤痕叠加在一起,尤其是脖子上、脸上的印子总是最严重的,一连好几天都消不下去。 小骨曾经问陈先生,燕先生是不是欺负他了。 他每次提及燕先生的名字,陈先生的身体总是抖索着,然后苍白着面色,冲他摇摇头,既便满身伤痕,他还是会以温柔的笑容对着小骨,说让他不要担心。 可是有一次,陈先生的伤痕实在是太重了,鲜血将白色的床单都染红了,小骨摇了陈先生好多下都没有醒。 他太害怕了,他不想失去陈先生,这么温暖阳光的人,怎么可以失去呢? 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敲响了书房的门,请求燕先生去救陈先生。 在看着燕先生视若珍宝地把陈先生抱住怀中,小骨终究是没有按捺心中的疑惑。 他问燕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陈先生呢? 他看见燕先生说。 这是爱。 小骨看着远去的背影和滴落在地上的鲜血。 可是—— 这是爱吗? 第103章 “小,小骨。” 陈让嘶哑着声音,想要伸手去抓住小骨飞奔的身影,第六感告诉他要阻止小骨,燕云渡不喜欢别人进来这个房间,不喜欢别人接触他,更别提找医生进来给他治病了。 他自己被打被骂倒是都可以忍受,可是他不希望牵扯进来无辜的人,尤其是小骨,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孩子,未来还很光明,他希望小骨可以走出去。 “别,别去……咳,咳——” 胸口的疼痛骤然顺着神经末梢爬上来,掐住陈让的喉头,他喘不上气,手臂的青筋暴起。 意识在热浪里面飘得发虚,周围一切都像是隔了水,明明开着暖气,却仍然觉得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动一下身子都能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陈让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小骨掏着手机,这是他自己偷摸着攒下钱买的手机。 燕先生在聘用人的时候有一个条件,是绝对不可以使用任何的电子设备,说是陈先生要好好养伤,电子设备的辐射会对陈先生造成影响。 所以小骨跑到了的角落,偷偷打着记忆中的电话。 电话那头嘟嘟嘟了好几声,都显示没有接通。 小骨咬着唇,他听不见,带着助听器也只能勉强地听见细微的音乐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上面是不是变成了数字。 终于再又一次拨出去,那串号码变成了跳动的数字。 小骨焦急地冲着电话那头喊:“生,生病!” “陈,陈先生,生病!” “救,救命,救救他——” 他想说的太多,但是发音的能力跟不上,他能说出这么多话,还是陈先生教给他的,他急得眼泪都‘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只能不断地重复道:“生病,救救他。”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小骨没听清,他拼命把手机的音量按到最大,耳朵紧紧地凑近听筒,才听见对面是一个男声。 电话那头似乎意识到了他听不清,缓慢地重复着两个字:“地址,地址,地址。” “……” 小骨一字一字地将地址说了出来。 燕先生在招聘他的时候,确认了他是一点也不认识字,还是个要说话很多次才能听清的聋子,这才放心地把陈先生教给他。 可是燕先生不知道的是,陈先生总是会在他过去送饭的时候,缓慢且有耐心地教给他字,且总是有意无意地重复着这里的地址。 久而久之,小骨也就记住了。 在挂了电话后,小骨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默默双手交叉合十于身前,他才把电话收起来,跑回房间。 在看见陈让昏迷,歪头瘫软在床上的时候,小骨瞳孔骤然一缩,手忙脚乱地把陈让扶起来,颤抖着指尖去试探陈让鼻子下的气息,确定陈让只是昏过去后,他提心的心脏这才落回了地。 “抱,抱歉,陈,先生。” 小骨在心底默默道歉后,一把将陈让抱起。 好瘦,好轻。 小骨吸了吸鼻子,眼眶慢慢地变红。 他本身就已经很瘦弱了,但即便如此,看着还是比陈让强壮点。 陈让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被如此对待? 小骨在福利院长大,福利院院长和副院长是一对很好的老夫妻,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渲染了小骨,因此小骨不是很能懂燕先生的爱。 他生平第一次起了质疑的心思,他想,能不能把陈先生放走,这样陈先生是不是就会比在这里过的幸福呢? 在小骨刚抱着陈让走到楼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预警,液压钳撞击铁门的‘咔嚓声’骤然响起,坚硬的铁栏杆瞬间被压出变形的弧度,用力时发出刺耳的‘嘎吱’摩擦声,火星顺着门缝溅出。 每一次撞击都让坚固的铁门剧烈晃动,门框与墙体的连接处掉落着水泥碎渣。 小骨没见过这个情形,赶忙把陈让护在自己的怀里,神情警惕地望着门口。 在第三次撞击的时候,‘哐当’医生,铁门的锁体彻底破坏,金属零件飞剑出去,砸在地上发着叮叮当当的声响,甚至连小骨都觉得吵闹,他赶忙捂住陈让的耳朵,不想生病的陈让因此被吵醒。 是谁——? 从飞尘的铁门外走入的来人,是一个面容姣好的青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色焦灼,迈着大步,在看见小骨怀中陈让的时候,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男人上前,将陈让抱在怀里,回头冲着身后的小骨说着话,小骨听不见,但他可以读懂唇语。 “燕云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必须快点走。” 小骨神经猛然一跳,他在出现外面给这个男人打电话,和把陈先生抱下来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小骨有很多想问的,但此刻他只能尽力奔跑才能跟上男人急促的步伐。 在别墅的外面停着一辆灰色的轿车,男人把陈让抱在自己的怀中,坐在了后面,小骨急忙跟上了车。 在车子启动的时候,小骨瞪大眼睛,看着窗外那越来越远的别墅,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就这么出来了? 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他的听力有问题,用手指了指前面,前面有一个女人,女人短发微卷,神情凌厉,但对着小骨,却露出了格外温柔的笑容。 她用手语对着小骨说:“我是傅月,是陈让的好朋友。” “谢谢你告诉我们地址,才让我们找到了他。” 小骨急忙用手语回应:“陈先生发了高烧,他生病了,求求你们救救他!” 傅月看了看男人怀中的陈让,“放心,江喻给他打了药,我们正在去医院。” 小骨转头看了眼躺在江喻怀中的陈让,果然,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虽然还是急促的,但是面色比先前好了很多。 但只是—— 这个叫江喻的人,为什么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 傅月拍了拍小骨的肩膀,示意:“你介意……和我们说说陈让的近况吗?” “我们是他的朋友。” 傅月似乎还想证明什么,但小骨只是摇了摇头。 他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见过陈让在燕云渡怀中既便是熟睡也蹙眉不安,浑身颤抖的模样,可如今生病的陈让,在这个男人的怀中睡得却如此安稳,这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他歪头想了想,用手语告诉傅月,“我认为……陈先生在那里过的并不好。” 江喻在第一时刻抱起陈让的时候,就知道他过的很不好。 仅仅隔着单薄的衣物,都可以摸到凸出的骨头,每一根肋骨都清晰可辨,仿佛随时都要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肉。 江喻微微拉开衣领,可以看到肩膀布满青紫的指引,有些已经泛黄,有些还透着血丝,最严重的是脖颈那一大片纵横交错的痕迹,每看一眼,江喻的心脏仿佛如同被人生生用手捏着一样,钻心地疼。 他的手腕被坚固的锁链磨破了皮,深可见古德伤口边缘翻卷着,连脚踝处都被镣铐勒出一圈溃烂的肉。 陈让睡得安稳,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蜷缩起来,露出脖子后面的腺体,腺体被反复撕咬着,仿佛已经烂成一团模糊的血肉,犬齿留下的痕迹深深地刻印在上面,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结成了黑红的血痂,新的咬痕又叠加在旧伤上,几乎看不清原来的形状。 信息素从破损的腺体露出来,带着腐烂的甜腥味。 江喻不可置信地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他僵在原地,生硬地抬头,对上傅月震惊的眼神。 他和傅月都是alpha。 陈让在他们的认知里面,应该是个beta。 一个beta怎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 江喻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挽起陈让的手臂,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新旧交替,深色的结痂还没脱落,新的针狠又泛着红肿,有些地方因为反复穿刺,皮肤已经变得青紫发皱,连血管都隐约透着病态的暗沉,看着让人心里发紧。 “他疯了——” 傅月失神尖叫。 而小骨还在回答:“……我几乎每晚都会听到陈先生的哭泣和尖叫声,还有那个床的摇摆声……” “明明药还没有完全研制出来,副作用也很大,他直接大剂量给陈让用,每晚和陈让发生关系,这是催熟——” 傅月脸色苍白,看着那一圈圈泛着淤青,连带着血管都有些扭曲的手臂,眼眶不自觉的泛红,咬着下唇。 “他这是完全不顾陈让的生命,想让陈让彻底变为Omega——” “药?”小骨的手语停顿了下,他迷茫地抓到了这个字眼,反复地问道:“是……那个透明注射剂吗?” 傅月立刻点头:“是!” “你还知道什么!” “快,全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骨嘴唇蠕动着,先前还有一丝血色的面色,此刻已经变得同纸一般苍白了,“我,我收拾房间的时候,每次都会在地上发现大量的针筒和白色的药丸。” “燕先生他没注意,我就在旁边,一次我看见了他给陈先生注射药……” “陈,陈先生,他人就抽抽起来,指甲都掐着发白,嘴里还吐着什么,然后,然后,我看到了血,陈先生吐了好大一口血。” “我还记得,有一个晚上,陈先生吃完药,整个人状态很不对劲。” “那时候我乘着晚上去收拾陈先生的浴室,结果灯一开,我就看见陈先生一个人蜷缩在马桶的角落里面,好似没看到我一样,一直在重复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我想过去拉着陈先生,地上凉,但是陈先生变得……好不一样。” “他拼命的吼叫着,用指甲刮着地板,甚至刮花自己的脸,他夺过我手里的玻璃杯,摔在地上,一个人赤着脚在上面来回踩,我好害怕,出了好多好多的血,我想要去阻止陈先生,但是陈先生伸手去扯自己的头皮,指甲抠头皮出血也不停下来。”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骨低声啜泣道:“你们,你们救救他好不好?” “燕先生对他一点也不好,给陈先生身上加了好长好长好粗好粗的锁链,还,还拽着陈先生的头发往墙上撞,不给他吃饭,让他跪在地上舔着吃饭,还有,还有往他身上滴蜡油——” 江喻扯开陈让的腰边,那边的累累伤痕足以说明了一切。 “燕先生说,这是爱,可是,可是——” 小骨停止了手语,嘶哑着声音道:“这、根本,根本不是爱。” “这是虐待——” “求求你们——” “救救他。” 第104章 浑身的酸痛如潮水般奔涌而来,陈让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不是寂静的黑暗,而是带着柔和的光,还有滴滴的机器声音。 他又做错事了? 陈让下意识地直起身,血液就像往头顶冲,他不敢睁开眼,哆嗦起来,不断地磕头求饶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及时回答你的话,我不该……” “阿让……”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刹那,陈让的身体僵硬住了,似乎不可置信,他动作僵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江,江喻?” “傅,傅月……” 陈让紧绷的肩膀突然垮下来,像泄了气的气球,跪坐的双腿一软,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膝盖上,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有肩膀一抽一抽的轻颤,连呼吸都带着松了劲的哽咽,仿佛要把攒了许久的委屈都顺着眼泪慢慢倾倒出来。 原本放置在手上的留置针,因为陈让的动作而被拔了出来,细微的鲜血顺着手腕慢慢落下,染红了白色的床单,陈让又下意识地想要道歉。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江喻一把把他抱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没事了,没事了。’ “我和傅月都在,你是安全的,有我们在。” 听到没事了三个字,陈让一直挺直的脊背突然软了,他不敢大声地哭泣,只敢小声的啜泣着,像是紧绷了很久的弦终于断了,只余留下满是疲惫的呜咽。 等到陈让终于哭够,稍微安静下来了后,傅月点了点陈让的肩膀,用手示意江喻,面色凝重。 “阿让,你先好好休息,小骨在这里陪你,好吗?” 陈让神情安静下来,没有回应她的话,除了刚刚的哭泣以外,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仿佛安静的如同一个洋娃娃。 江喻拉了拉他的食指,依依不舍的在他的眼尾处轻轻摸了一下,轻叹了口气。 “血液成分出来了。”傅月面色凝重:“燕云渡给他打的剂量太大,我数了数针孔,至少打了三十多针,每一针都是以极高的S级alpha信息素作为印子,高浓度生生打入陈让的体内。” “加上给陈让吃了不少的药物,而且很多都是已经禁用的神经类药物。” “你没察觉陈让醒来后,样子都不对劲吗?” 江喻当然知道,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这里,除了小骨给予的地址,还有秦浔秦婷的帮助,只是在半年前,秦浔和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我不知道为什么能量又重启了,至少对于陈让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傅月轻声道:“你要知道为了复活陈让,燕云渡在原本的世界几乎跟疯了一样,现在陈让复活了,本就是逆天而行,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两个世界正在重合,而作为这个世界数据的我们,会被彻底抹杀,到时候,再也没有人可以帮陈让了。”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燕云渡在最后的能量下,要选择创造一个ABO的数据时代,并且现在又疯了一样要把陈让变成Omega……” 傅月拧着眉头,看着本子上写着每项数据都大幅度超标的数字,指尖敲打着,她和燕云渡共事也很久了,他不像是那么没有规划,无厘头不顾陈让的生命,去进行未知东西的人。 他是个疯子没错,但只要涉及陈让这个方面,他反而比任何人都小心谨慎。 江喻却苦笑一下,透过门的玻璃,看了仍然安静坐在床上,呆呆任由泪水落下的陈让。 “我知道为什么。”江喻苦涩道:"我们存在的世界是个正常的世界,但是在那个世界,陈让能依靠的人全都没了,他还是个Omega,异于常人的体质,Omega的体质是每个月的发.情.期,你试想一下,在那个世界,他能依靠的人,是谁?" “……” 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傅月的手顿在半空,眼睛倏然瞪大,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们已经……” “来不及了,陈让他……” …… 第几天了呢? 陈让瞪大眼睛,坐在床上,摇晃着脚,看着窗外漂亮的花园,看着喷涌的水池。 “陈先生。”小骨端着新的饭进来,在看到桌子上只动了几口的饭,他叹了口气,“您还是得多吃点。” 陈让摇了摇头,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足够让小骨惊喜了,这是这几天以来,陈让第一次对他有了正面的回应,其他时候小骨和其他人无论做了多少的动作和话,陈让都是低垂着脑袋,眼神愣愣地看着一处,半天都没有回应。 陈让看着小骨的动作,歪头:“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江喻推开门进来,他眼睛下都是青紫,为了寻找陈让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值,“为什么要回去?” “不回去的话,会被惩罚的。”陈让仰起头,神情安静,仿佛这一切都成为了日常,“我会害死更多的人。” 陈让接过了小骨递过来的药,仰头咕咚一下,就吞了下去,他自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秦浔就是这么被我害死的。” “我要回去,我必须要回去。” 江喻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和傅月拼了命救你出来,现在为了保全你,正在想尽办法,你却醒来告诉我们的第一件事,是要回去? 江喻一下子摔碎了床头的水杯,玻璃的碎片飞溅在地上,细小的碎片划过陈让的脸,划出细微的血痕。 “回去?”江喻一把将手中的日记摔在陈让的面前:“你要回到你杀父杀母仇人的身边去?” “去给人当狗?” “还是说被人压在身下,当个不要钱的x子更符合你的价值观,才能体现你的存在?” “人不能这么不要脸,陈让。” 陈让没有回应他,只是慢慢拿起了摔在他面前的日记本。 ——第二十七本日记。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泛着焦黄的日记本上,连焦点都散着,窗外的车声,屋内的交谈声都像是隔了层厚厚的雾,飘进耳朵里又轻轻散掉,脑袋里空的发慌,既没想着过去,也没盼着为来,只觉得自己沉浸在一片没边缘的白里,连呼吸都轻得没了分量。 他的指尖慢慢翻开泛黄的纸张,上面开始的是一张照片。 【我从山区将他救回来的时候,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说真的,我是有点触动的,可是当我听取了他的来历之后,我忽然觉得把他交给XX研究所,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也是为了人类做贡献。】 【哦天哪,他们干了什么?要对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做这么残酷的实验?】 后面拍了一张照片,六岁的孩子被禁锢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影灯刺目的光线将他照得无处遁形。他安静地躺着,如同一件被展示的标本,即便影像模糊,依旧能辨认出那张过分精致的面容。他的四肢被强行拉伸束缚,关节处在持续的牵引下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他们折断了他的四肢,但真不可思议……一旦残肢再次靠近躯体,会奇迹般地接上,连手术都不需要。】 【他们说这里或许可以提取基因,听不懂,大致意思是可以帮助人类再生……我的妻子,正是需要这种技术。】 【他们开始不满足这个实验,我尝试过想要停止资助,救回这个孩子以弥补我犯下的错,可是……太迟了。】 随后的图像记录了一场残酷的解剖。男孩的头颅已被打开,金属器械深入其中缓慢搅动。在他幼小的身体上,遍布着被精密器械切割的痕迹,每一道伤口都极深,仿佛在无声地展示着某种毫无怜悯的介入。冰冷的仪器与温热的躯体形成骇人的对比。 【他们将他关在一个笼子里,将许多不同动物的基因同男孩融合,然后再让男孩把那些动物的尸体给吃了,他们说,这样子男孩就会成为新的物种,是人类科技的一大进步。】 照片中的男孩浑身出现了可怕的斑纹,看着镜头的瞳孔是竖瞳,在笼子的周围躺着一堆动物的尸体,已经叠如小山一般。 【我看过他的报告,他的体温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温度了,甚至可以随着心情的变化而控制体温,……阴晴不定。】 最后一张照片是已经异化的少年,漆黑的长发及腰,红色的竖瞳在黑夜中发着光,他面对着镜头,微微歪头,露出细长的舌头,笑得妖冶,而他的手上,正在啃食着一双细长的人手。 【……这或许是我的报应吧,所以在我得知他吃了研究所的所有人后,我没有选择报警,而是……让我的下一代去接纳他,让他……代替我去赎罪吧。】 第105章 “我爸妈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咒他们?”陈让看完笔记本,抬眸,不解地望着江喻。 这个笔记本的字迹就是爸爸的字迹,爸爸妈妈不是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吗? 忽然,陈让嗅到了什么,他面色骤然一变,立刻拔掉了手上的留置针,一把将站着的小骨和江喻往下按着。 床头放着铁皮的盘忽然发出刺耳的爆响,子弹穿击尽数的髓袢飞溅在墙面,留下深褐色的凹痕,药水混着碎渣在瓷砖上漫开,玻璃输液瓶哐当一下子砸在地面。 第二声枪响已经震的天花板粉尘簌簌往下掉——弹头擦过病床的边缘,在白色墙面上凿出了黑洞。 “他来了,你们必须要走。”陈让瘦削的身体紧紧拽着两个人的衣裳,颤抖的指着打开的房门,“他现在还没有进来,从,从逃生通道走,快!越快越好!” 江喻眼眶通红,他没想到燕云渡的速度如此之快。 这才过了几天,他和傅月想尽了一切办法,以为已经可以规避掉燕云渡的所有手段。 小骨说什么也不肯走,他虽然听不见陈让讲了什么,可是看着陈让焦急的模样,他也可以猜出大概。 本来就是他带着陈让逃脱了出来,要惩罚也应该先惩罚他才对。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小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着陈让的手就往外走,他用手语不断告诉陈让:“陈先生,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走。” “月姐姐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很好看,D国的啤酒节,T国的日出热气球,F国的薰衣草花田……这些我都想带你去看,所以,你不要放弃自己。” 陈让一怔。 他和小骨认识时间不长,明明也是起了利用的心思,让小骨带着他逃出来,他才有机会喘息。 可是,可是—— 他面前闪过成昕的脸,还有他吞下去的指头。 胃里翻滚,陈让捂着手,止不住的干呕。 脚步声在空荡走廊回荡的瞬间,病房里猛然传出爆裂的声音。 那熟悉的信息素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燕云渡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不回头看看吗,让让。” 陈让奔跑的身体一顿,却还是没敢回头。 ‘砰——’ 第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耳际没入墙壁,耳边的鲜血丝丝流了下来。 第二发子弹精准地击碎他前面的落地窗,玻璃暴雨般倾泻而下,陈让踉跄着踏过碎玻璃,他只穿了一层薄薄的拖鞋,鲜血立刻从鞋底渗出,在瓷砖上留下猩红的脚印。 “唉,怎么永远听不懂我的话呢?” 下一发—— 穿透了他左腿膝盖的瞬间,陈让听见了骨骼破裂的脆响,他重重地跪倒在满地玻璃碎渣上,剧痛让眼前的视线模糊。 燕云渡慢条斯理地转动了枪,皮鞋踩过他的血泊,发出粘腻的声响,明明还带着温柔笑意的脸,陈让此刻却觉得不寒而栗。 他蹲下身,漂亮的眼尾上扬,还带着余热的枪管抵在陈让的下巴上,静静地与陈让对视。 拉着他手的小骨颤着声音说:“先生,他……” ‘砰——’ 扳机扣动的那一刹那,温热的鲜血飞溅到陈让的脸上,模糊了陈让的视线。 这一刻,陈让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耳畔嗡嗡地作响,下巴枪管剧烈的震动,让他浑身骤然僵住。 燕云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旁边直愣愣倒下的尸体,“太聒噪了。” 看着陈让呆滞的模样,他惋惜地叹气:“你看,总有人要替你承担选择。” 说着,他的右手反转,又是一声枪响,燕云渡的身后传来一阵落地的沉闷声。 陈让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 消毒水的味道,仪器的鸣响,走廊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缓慢抬头,被鲜血染红的视线只剩下江喻胸前那一片红。 陈让想伸手喊他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喻的身体晃了晃,伸手想抓住什么,那只手虚空地在空中,但最终却重重摔在地上。 “不——” 这个字眼终于冲破喉咙的时候,陈让才发现他自己在发抖,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连左边膝盖的剧痛都没有办法比得上那股悲伤潮水涌上来。 “怪你哦。”燕云渡拿着枪管,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我说过了,你不想选择,我来替你选择。” “你每逃一次,就有人要替你死。” “……”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陈让抵着枪管,泪水簌簌落下,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为什么?”燕云渡好笑地将那本日记仍在他的脚边:“都是你父母的错,那自然由你偿还了,不是吗?” “可我再怎么偿还,也还够了!”陈让怒吼,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记忆中所有的一切,如同潮水般侵袭而来,“我在小山村救了你,已经偿命了!” “你害死了我的哥哥,害死了江喻、秦浔秦婷、郑文基、小骨……” “这都还不够吗?!” “这么多次世界,我遭遇的那些还不够吗?!” 他扯开自己的衣领,心口处那块深深的疤痕暴露在燕云渡的面前:“你拿着滚烫的烙印,硬生生烫在我皮肤上,为此,我差点感染休克。” “我身上的鞭痕,油滴,甚至你每次不如意,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往墙上撞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把我锁起来,跟当条狗似的任由你使唤,是,是我父母欠你的,可是,该还清的,我也还清了啊……” 他原本应该是陈家的小少爷,过着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他的人生本应该是过着大学生活,和朋友们闲暇之余去旅游,去看世界,而不是为了三餐奔波,而不是穿着单薄的衣物,走着四五十公里的山路,在漆黑的雪夜中徒步前行,只为了挣几毛的学费。 他也不会受到任何的霸凌和欺辱,只能独自一个人在厕所,被泼了脏水,身上满是污垢后,还得自己忍受着。 爸爸妈妈给他的名字的寓意也根本不是要他忍让,而是要他做着自己,做一个开心快乐,幸福健康的陈让就好。 “当初那个孩子是你不要他的,是你失手打了他的,我早就不欠你什么了。” “放过我吧,燕云渡。” 鲜血汩汩流着,陈让的意识有些涣散,他想,是不是死了,一切都能解脱了?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他立刻想要抢夺燕云渡手上的枪,在扳机即将扣下的一瞬间。 燕云渡云淡风轻的话阻止了他的动作。 “成昕还活着。” 是的,他的哥哥还活着。 他如果真的死了,成昕会遭到什么待遇? 陈让不知道。 至少—— 让他亲眼看着哥哥平安的。 就好。 看着陈让动作迟疑,最后慢慢放下了枪,手指虚弱地垂落在地上,他才慢慢地勾起唇角,把陈让拥入自己的怀抱,满足地吸着陈让身上独有的信息素。 “乖孩子。” …… 这又是第几天了? 陈让被燕云渡带回来后,没有在关入那间漆黑的房间,而是重新搬回到宽敞的大房间,浅色的壁纸,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外面是漂亮的海景,波光粼粼的海面折射金黄色的阳光。 陈让却只觉得刺眼。 燕云渡没有再锁着他,却也回来的很晚。 陈让没有社交,没有娱乐,只是一个人抱着腿,蜷缩在床上,眼神呆呆地凝视着海面的方向。 ‘砰’ ‘砰’ 陈让以为自己的错觉,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了下,才发觉是窗户那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下一秒,一个小石头从窗外飞了进来,砸在陈让的小腿上。 陈让的小腿无力地垂下,膝盖被燕云渡的子弹击中,燕云渡只给了他做了简单的处理,却任由他的腿感染,只是再不治疗,他的小腿会彻底的坏死。 “喂,小孩,喂!” 陈让慢吞吞地探出脑袋,发现有一个老乞丐站在别墅的下面,灰黑色的头发结成一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浑浊的眼睛,他身上裹着几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领口和袖口都磨得发亮,边缘还挂着破损的线头,身后拖着一个麻袋。 “走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个活人了,小孩,给点吃的!” 老乞丐挥了挥手,对上陈让的视线,咧嘴一笑,露出漏风的门牙,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大爷饿了!” 陈让没回应他,把脑袋缩了回去,依旧蜷缩起来,无神地望着海面。 此后,每到这个时间节点,老乞丐总是拿着小石头砸陈让的窗户,讨要食物。 陈让就是一如既往的探出脑袋,看了看老乞丐,然后又缩回去,不说话。 直到一天,老乞丐没有拿石头砸他的窗。 陈让下意识地望着外边,海浪被雨砸的躁动起来,翻涌着暗灰色的浪头,甩向天空又落回海面,等雨势更猛烈些后,整片海面像是沸腾起一层薄薄的白雾,风声雨声浪涛声砸在仪器,在天地间卷起一片喧嚣的浑沌。 陈让心头一紧,他喃喃自语道:“没事吧,反正也不认识,不管我的事情。” 可是,下一秒,他掀开了床上的被子,一瘸一拐地打开房门,下了楼。 外面雨势很大,陈让小心翼翼扒拉着门,透过猫眼,看见一个灰黑色的身影蜷缩在门口。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着牙,从门口拿了个把伞,打开门,一下子把伞仍在了那个身影之后,又重新关上了房门。 小腹忽然有一阵的阵痛,陈让背对着门,慢慢地滑落下来。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门外的雨势还在不断地下大,甚至有轰鸣的雷声,吓得陈让蜷缩起来。 他很怕黑,也很怕打雷。 他咬着牙关,打开玄关处一小处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 还是好冷。 好想爸爸妈妈。 你们在哪儿? 哥哥呢? 过得还好吗? 如果,如果小骨还在,是不是这时候会拉着他的手,软软地喊着他陈先生? 陈让吸了吸鼻子,麻木的神经情感开始涌动,他抱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小腿,泪水簌簌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蜷缩在玄关处睡着了,既便别墅里面开了空调,他一个人在冰凉的地板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凉了。 外面天晴了吗? 陈让模糊地眨了眨眼,他刚起身,发现玄关后面似乎有动静。 陈让不敢动,只敢小心翼翼透着猫眼去看门外。 好像是没下雨了? 外面天太黑,陈让的视力不行。 心中却有强烈的预感,让他去打开门。 陈让抬眼看了眼监控,他不知道燕云渡到底在别墅里装了多少监控,才会放心地把他放出来,而不是用锁链锁着他了。 或许燕云渡知道,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吧。 陈让秉着呼气,打开了门。 一个细长的浅色拐杖从门缝处掉落下来,哐当一下砸在地上,随着它倒下的还有几个塑料瓶。 陈让眨了眨酸涩的眼眶,探头去看门外,门外没有一个人,连同那边黑色的伞也都没了。 陈让把拐杖拿在手上,弯腰去拿几个瓶子。 因为小腿没知觉,他站立不稳,整个人在刚接触到瓶子的那个时刻,摔在了地上。 瓶子顺着他的动作,滚动到他的脚边。 在瓶身上似乎写着什么。 陈让将瓶子拿在手上,“小孩,感谢,陪伴大爷几年的拐杖就送你了。” 陈让看了看拐杖,又看了看自己一瘸一拐的腿,抿了抿唇,压抑许久的呜咽从喉头发出,缓慢地,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 这天以后,陈让开始逐渐的回应老乞丐的小石头。 他开始期待着每天从打在窗子上的小石头,并且一个个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到一个小瓶子里面,虽然脸上没有任何期待的神色,但是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上看。 他探出脑袋的地点也从床上变到了阳台。 有时候老乞丐拐个弯,他就可以看见,陈让就会从床头把自己准备好的食物从楼上扔下去。 老乞丐会把自己麻袋里的瓶子扔给陈让。 就像妈妈的魔法口袋一样。 有时候是蓝色的瓶子,有时候是黄色的瓶子。 陈让总会猜想下一个是什么颜色的,如果猜对了,他的内心会小小的雀跃一下,仿佛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一样。 老乞丐有时候也会和他说说自己的事情,虽然陈让从来都不会回应就是了。 老乞丐没有名字,自小跟着另一个老乞丐,等到那个老乞丐走后,他就成了一个人,一辈子没有娶妻,倒是在流浪的途中收养了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只是时运不济,他没注意,小孩就被车压死了。 他得到了一大笔钱,有了这笔钱,他可以不愁吃穿了。 但老乞丐没这么做,他把这笔钱全都捐给了福利院,然后一个人拿着一点点家当又开始流浪。 只是,他说:“我的流浪就是我的旅行。” “别看我这样邋遢啊,我可是走过好多地方,比如M国,R国,我穿着这样,人家都不抢我的,就怕我抢他们的。” 老乞丐哈哈大笑,“这里这么多的别墅,有这么好的风景,小孩,你不下来看看?” 陈让看着自己攒了一地五颜六色的瓶子,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不想和更多人有接触。 他是不幸的。 和他接触的人,最后都会死。 所以他不能和老乞丐说话,可是他又耐不住心里的孤苦。 陈让只是远远地看着满地平线的日落,然后,再一次摇了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乞丐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他抬头看了一眼蜷缩在椅子上,呆呆望着海面的陈让,“小孩,你是不是胖了?我明明没看你吃多少东西。” 胖了? 陈让一怔,看着自己逐渐变得圆鼓鼓的肚子,想到这期间不论吃什么他都想吐,每晚必须要依靠燕云渡的信息素才能入睡,每次在他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叼着燕云渡的衣服,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了。 “你要好好生活。”老乞丐穿着他的那双破草鞋,拎着一个麻袋,“大爷我要走了。” “……” 陈让伸出手,喉咙滚动,他想说话,想跟着老乞丐出去,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至少—— 别在留下他一个人。 但最终,他只是眼睁睁看着老乞丐逐渐远去。 他还是从未和老乞丐说过一句话。 “我……能和你走吗。” 陈让把这句话落在肚子里面,呆呆地看着老乞丐的背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阴暗之中。 身后一双温润的手把他抱入自己的怀中,燕云渡亲了亲他的唇角,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他走了。” 陈让的手紧抓着那个拐杖,手指猛然颤抖了一下,但最终只是卸了力,任由自己被燕云渡的气息包裹。 他闭了闭眼,疲倦感朝他席卷而来。 “我怀孕了,是吗?” 陈让轻声道,海风吹起他的头发,吹走他语气里的颤抖。 其实很早他就应该知道,每一次高浓度注射的药剂,以及他的神情开始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每次醒过来就看见满地被他自己砸的狼藉,手腕上的伤痕,蔓延在水里的鲜血。 但这一切,在他感知到肚子里的动静后,缓解了许多。 “是。” 燕云渡把他抱了起来,摸着他悬空的腿,左边膝盖以下的腿因为感染坏死而截肢了,陈让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没了拐杖就走不掉的人。 “你生,殖,腔已经萎缩了。”燕云渡把他放在柔软的床上,双手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脖颈处混杂着自己雪松味的信息素,“所以我在你先前的身体上改造了下,胚胎成功着落后,我才转移到了你的体内。” 陈让见过那个房间的仪器,密密麻麻的容器里面泡着全都是自己的尸体。 “你真恶心。”陈让闭着眼,呼吸急促,“将我的尸体拿来做改造,改成那副不男不女的模样!” 他之前的世界都是正常的世界,唯有这个世界是例外。 也就是燕云渡将他先前的身体拿来按了一个子宫,将他们的胚胎成功着床后,陈让也已经彻底变为Omega,生,殖,,腔又被燕云渡强硬地凿开,被彻底的催熟。 他摸着隆起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只剩下满心的无力感和绝望。 “我不想再强迫你。” 燕云渡的双手交叠在他的肚子上,也许是胎儿感受到了父亲的信息素,刚才还闹腾的动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陈让不舒服的身体也因此缓解了许多。 他听了燕云渡这个话,想要出声嘲讽,但他只是抿了抿唇。 “我知道你想打胎,知道你怀上我的孩子,你会说恶心。” 燕云渡的脸上还带着隐约的笑意,他伸出手,在手机上点了什么。 只见画面转到了一个充斥着鲜血的蓄水池。 陈让以为自己已经平淡无波了,可是在看到悬挂在蓄水池上面的两具身体时候,他瞳孔紧缩,失神尖叫:“爸爸妈妈?!” 而下方的蓄水池开始滚动,发出蒸腾的水雾。 “燕云渡,住手!” “你住手!” 他失控尖叫,泪水滚落下来,他几乎是挣脱燕云渡的怀抱,反手掐住了燕云渡的脖子,但他的肚子太大了,沉甸甸的,陈让动了一下身体都得喘着粗气。 “我都给他们赎罪了,你为什么还有这么做?!” 燕云渡的瞳仁变得细长,他笑得妖冶,黑色的长发同陈让的缠绕在一起。 “所以我提前给你选择了。” “只要你安全生下孩子,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好不好?” “还有成昕。” 燕云渡的话语如同王后的红苹果,带毒却分外诱人。 陈让看过之前成昕的状态,只剩下了掌心,整个人昏迷在病床上。 可至少—— 是活着的。 他掐着燕云渡的手在颤抖,眼睛赤红,感受着手下鲜血的流淌,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终结这个恶魔。 燕云渡依旧带着笑意。 兴许是孩子感受到了妈妈的情绪激动,开始不安分地在肚子里闹腾。 陈让赤红着双眼,呜咽着放下了手。 “燕云渡。” “我恨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6章【正文完】 第106章 “恨我也没关系,”燕云渡抚摸着他隆起的肚子,感受着孩子在陈让肚子中的动静,“只要你看着我,在我身边就够了。” …… 在陈让得知自己怀孕了以后,其实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又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改变了。 “我或许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陈让垂眸,看着自己残缺的小腿,他伸出掌心,残缺了的小拇指对应着残缺的小腿,“本就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阿让,”门被敲了几下,门外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是从小照顾陈让长大的爷爷,“多少吃一点吧。” 陈让缓缓地抬头,漆黑的眸子望着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明明样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连体内的基因dna都是同一个人,可是他就这么站在陈让的面前,陈让却依旧感到割裂。 假的。 ——这些都是假的。 真正关心他的宋爷爷早已经死在那场疾病之中了。 “至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点。” 陈让原本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的指尖在颤抖。 是啊。 明明都是假的。 为什么他还抱有期待呢? 真正的宋爷爷不会这么说的。 他会慈爱地摸着陈让的脑袋,告诉他如果不喜欢就不要了。 而不是让他委曲求全的说为了孩子,吃一点吧。 只要生下孩子就好了—— 只要爸爸妈妈都在就好了。 只要哥哥还活着就好了。 至少,这样—— 他还有家。 他不是一个人。 陈让没说话,慢慢地将管家手中的食物接了过来,机械似的一口一口塞入自己的口中,他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的机器人,一夹、一送,动作精准却毫无起伏,什么味道,陈让不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桌角的空处,连菜沾染在嘴角都没察觉,直到碗底露出白瓷,他才迟钝地放下筷子,仿佛刚才的进食只是完成了一项无关紧要的任务。 “先生说去公司,晚点回来,让您先睡觉。” 宋爷爷看陈让吃完饭,这才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他走上去,想要摸陈让的脑袋,陈让却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的动作。 宋爷爷目露迷茫,似乎这个动作不在他的程序设定之间,他动作僵硬地把碗筷收拾好,在关上门的时候,看了看重新蜷缩起来,撑着肚子,视线一直在地上躺着乱七八糟的五颜六色的瓶子,在陈让的床头柜上,放着用塑料瓶放着的小小的石头,积攒了一整个瓶子。 …… “今天有好好吃饭吗?”燕云渡解了领带,最近事情实在是多,眼下乌青,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陪着陈让,只能借助监控器看着陈让的行为,陈让很乖,一直呆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更多的时候,只是腰酸疼的不行了,才会翻一下沉重的身子。 “……你不是在监控器里都知道吗。”陈让淡淡说,他很久没和人说话了,肚子太大了,导致他身体有时候很不舒服,他只得拿着燕云渡的衣服将自己层层包裹,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问这个有意义吗。” “这和你告诉我的不一样。”燕云渡一把抱起陈让,眉目弯弯,“嗯,重了,孩子闹你了?” 陈让咬着唇,双手握拳,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涌上委屈,眼眶逐渐变红,豆大的泪水从眼尾滑落,自从怀孕后,他的情绪起伏不定,半夜总是起夜,偏偏这时候燕云渡总是不在,他只能一个人坐在床头,摸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无声地啜泣。 “为什么要生,为什么要生!”陈让趴在他的怀里,张嘴重重地咬在他的肩头,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他也没有放开,“都怪你,为什么要让我怀孕。” “晚上我腿疼,浮肿,还特别想上厕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陈让控诉道,声音发颤,“昨晚,我到卫生间干呕的不行,什么都吐不出来,我想喝水,可是你不在。” “好沉好沉,它又闹我,一点也不安分,你还说我重了。” “信息素你也不放,每次我都只能拿着你的衣服,好累好累啊,你为什么不在,我好累啊,我不想怀孕,你为什么要让我怀孕,为什么!” “都怪你,呜——” “我是个男人啊,男人怎么会怀孕呢,这好奇怪,我是个正常人啊……” 腰腹的坠胀感又缠上来,陈让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耻骨的隐痛像细密的针刺,他怎么会怀孕呢,跟个怪物一样怀孕呢? “结果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承担,你什么也不干……” 陈让的委屈如同洪水一般倾斜而下,泪水簌簌落下,模糊了视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燕云渡轻叹了一声,抬起他的下巴,看着那双泛红的双眼和咬着下唇委屈模样的陈让。 他轻柔地撬开陈让咬着的唇,唇舌交缠,连带空气中的信息素都在缱绻的缠绵,感受着陈让紧绷身体逐渐放松,泪水从脸颊滑落,唇齿间品尝到泪水的咸味。 “对不起。” 他抵着陈让的额头,看着气喘吁吁的陈让,眸光温柔,“最近……时间线在融合,我太忙了,我想要把一切处理好后,再回来陪你的,我想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环境。” “不想再想让你们受委屈了。” 陈让怔怔地看着燕云渡,那双细长的瞳仁仿佛有种魔力,陈让忍不住抬头,在燕云渡的眼尾落下温柔一吻。 只是他又很快清醒过来,慌张地推开了燕云渡,整个人跌在柔软的床铺,“还有多久?” “我想见爸爸妈妈了。” “我想看哥哥。” 刚带着笑意的燕云渡骤然冷下脸来,怀中的温暖逐渐变得冰冷。 “医生等等就会来给你做检查。” 燕云渡深深看了一眼陈让,忽然俯身抓了抓陈让的头发,“孩子需要妈妈。” 陈让看着他紧闭的房门,只觉得满身的无力。 床边的剪刀就在手边,他垂眸看着安静下来的肚子,深深地闭上了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陈让正在床上叠着宝宝的小衣服,突然下腹传来一阵阵发紧的坠痛,像只无形的手慢慢攥紧肚子,力道越来越沉,还没等这阵阵痛缓过去,后腰又窜上来一阵酸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瞬间浸润了衣服—— 羊水破了。 医生的团队早已经陪在外面了。 在送入手术室之前,陈让一直拉着燕云渡的手,他视线模糊,身下的阵痛一阵又一阵,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阿渡,阿渡……” 陈让迷糊之间一直在喊燕云渡的名字。 独属于他们爱的记忆浮现上来。 “……老公。”他咬着牙出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疼痛,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我在,宝宝,我在。” 在听到久违的称呼,燕云渡的唇角不断地向上扩大,“别怕,别怕,别怕……” 燕云渡吻着陈让的脸,他生怕第一次从心底感受到了恐慌,这个情绪对于他这种已经异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罕见了。 在看着陈让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候,他站在门外,西装凌乱,他捂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漂亮的眼眸里溢满了迷茫和不安,他转头问助理:“……这种感情,是什么?” 一直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益,仇恨。 他被改造出来,分裂出了两个人格,以暴力美学为人生信条的燕云渡,一直认为暴力就是爱,面对爱的人,要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如果不乖,那么就打到乖为止。 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抚摸陈让时的触感,那片搭在他手臂上的手臂轻的吓人,和他记忆里无数次被自己紧攥的发红,甚至留下指痕的模样,判若两人。 陈让喊着他的名字,声音软的发颤,带着未退去的恐惧,还有一丝依赖。 他看着手术中的三个字,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总是喜欢在陈让的身上留下疤痕,他以为是占有,是爱,是独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在看着陈让怀着他的孩子,脆弱地喊着他的名字,被推入手术室的刹那—— 他却忽然涌上一阵绝望似的恐慌,他怕那扇门关上后,再也找不到陈让了。 这种情绪堵得他喉咙发紧,他靠在冰冷的墙上,第一次觉得,自己以暴力为爱的信头,像个笑话。 他为了让陈让一直爱着自己,甚至不惜副作用,给陈让注射药剂。 陈让的智力开始变得痴呆,变得只知道他,不会再想着逃跑了,只知道全身心的依赖他。 可是——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回想起先前摸着陈让肚子,怀着他们孩子的地方,那个细微的动静。 这一瞬间,一种陌生的、柔软的情绪混合着涌上心头,让他眼眶发涩。 他蹲下身,双手撑着额头,第一次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怕,而红了眼眶。 在陈让预产期的前一天,他蜷缩在椅子上,浑身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瓶,他手里拿着一块一块小石头,将他们拿出来又重新倒了回去,发出响声。 “我生了孩子,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陈让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对待燕云渡的态度也截然不同,不清醒的时候通常会和孩子似的哭闹着寻找燕云渡。 不管时间和场合,即便燕云渡在办公的时间,他也会赤着脚打开书房的门,然后把脑袋钻入燕云渡的怀中,小声啜泣质问燕云渡为什么不在他的身边。 清醒的时候绝不会和燕云渡多说一句话,只会一个人摆弄着这些瓶子,摆弄着身边已经烂了的拐杖,那是有一次他的情绪骤然崩溃,将手中的拐杖砸向燕云渡,折断了。 燕云渡的神情晦暗不明,没有回答陈让的话,只是亲了亲他隆起的肚子,“明天孩子就出来了,想好叫什么名字了么?” 陈让抿着唇,不再回答燕云渡的话。 这不是我的孩子。 他是被强迫生下来的孩子。 我不爱他。 为什么我要给他赋予一个名字? 名字对于陈让的含义很大。 他觉得世间万物,一旦有了名字就有了牵挂,他是被强迫怀上和生下的孩子,是强女干的产物,身上留着燕云渡的血。 只要是想想,陈让就反胃的想吐。 我怎么可能会爱这样的怪物。 陈让心想。 …… 可是在婴儿啼哭声响起的那个瞬间,陈让看着婴儿粉粉嫩嫩的脸庞,他伸出手,颤抖的想要去触碰婴儿。 这是…… 我的孩子吗? 随着这样的想法,陈让坠入了昏暗的深渊。 “是双胞胎。” 燕云渡站在病房的门外,看着里面两个号啕大哭的孩子,他的心却软的一塌糊涂。 “那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就差一秒。” 医生站在燕云渡的身边,冷静地汇报着,他头一回羡慕两个婴儿,真的是很会投胎,投胎到了燕家继承人的身上,成为这庞大商业帝国的主人。 “他呢?” 燕云渡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啼哭的婴儿,将手中的香烟掐灭,袅袅的白雾散在空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孩子妈妈?” 医生道,“在旁边的病房,恢复的很好,只是——” 燕云渡快步走到病房的外边,看着里面昏睡的陈让。 他拧眉,他一直以为陈让到了自己的身边,至少会好过一点,但陈让单薄瘦弱的身子躺在病床上,仿佛风一吹就会吹倒。 “只是他不能再怀孕了。”医生拿着陈让的病历本:“先前打的药剂浓度太大,而且还是beta强制变成omega,腺体的损伤不可逆,体内的激素紊乱也对各个器官造成了不同的伤害,损伤到了神经,换言之……” “他的智力会一定的损伤,至于会到哪种地步,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燕先生,您,会后悔吗?” 医生慢慢地合上病历本,看着眼前高大却冷淡的男人。 “后悔?” 燕云渡弹了弹手上的香灰,看着陈让苍白的脸色,他笑了:“只要让他的眼里心底都是我,没什么可以后悔的。” …… 燕云渡不见了。 在陈让清醒过来,回到家看着两个小家伙后,他才后知后觉。 小孩真的很难带。 尤其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刚进床上没几分钟,小家伙突然攥着拳头扭了扭,紧接着一声清亮的啼哭就炸了开来,那哭声裹着劲儿,像小喇叭似的。 陈让刚躺上床,小孩儿的哭闹撞的人耳朵发颤,阿姨把奶瓶递给小孩,两个小孩却一点也不吃,扭着头大哭。 只有陈让过来,他们的声音才小了点,哭喊着也不吃奶瓶,只吃陈让的奶。 安静睡着的两个小家伙却乖的像个小天使。 陈让趴在床上,看着两个嘬着手入睡的婴儿,粉嫩的脸颊,挺俏的鼻子。 他戳了戳小孩儿嫩嫩的脸庞,嘟囔道:“怎么这么像他呢……” 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到现在都没有看见燕云渡。 “宋爷爷,燕云渡呢?” 陈让看着两个小家伙沉稳的呼吸,轻声问道。 “少爷……有事情。“ “他们……叫什么名字?” 陈让装作无意间问道。 宋管家将出生证明拿了过来,“少爷没有取名字,他说看您。” “这是您的孩子。” 上面的名字一栏时空白的。 陈让的指尖僵在原地。 燕云渡的意思其实早就已经明了了。 不是吗? 他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出生证明,将他折好,放在两个熟睡的孩子身边。 …… 如果没有让他得知这个消息的话。 陈让想他或许会给两个孩子好好想名字的。 他以为秦婷已经死亡了,但没想到满身鲜血的秦婷从地下室一步一个血印爬了上来,将一个视频送到了陈让的面前。 那一瞬间,陈让的世界像是被抽掉了颜色。 “死亡……?” 陈让的声音发颤,喉咙里仿佛卡着碎石,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割裂的疼痛。 他看着画面中属于父母的身体被机械臂扔进了沸腾的血水中,他分明看清了,父母还存在着微弱的呼吸,甚至,还在求救着—— “你以为世界最后的能量是怎么来的?” 秦婷趴在地上,浑身都是鲜血,刺鼻的味道染满了整个空间,“燕云渡不舍得动你,但需要你的血亲汇聚能量,一开始是你的爷爷奶奶,后面是你的外婆外公——” “他们身上的鲜血一点点被榨干,这个蓄水池你以为是怎么来的?全是你至亲的鲜血。” “眼看最后的世界他就要失败了,他把你父母的血液榨干,扔到这里面,能量就聚集齐了。” 陈让的呼吸失控地急促起来,耳边嗡鸣,心跳的声音轰隆作响,几乎要撑破胸膛,他摇着头,嘴唇颤抖:“不,不可能的……” “他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生下孩子,他会放我走的,会让我见到爸爸妈妈的……” “别天真了陈让。”秦婷猛然哇的一下子吐出一大口鲜血,“你的失明,甚至你失忆前的强女干,都是他干的,他要的是,就是你全身心的崩溃,成为他的玩具呀,你居然还给你的仇人生了两个孩子。” “你怎么会妄想他放你走呢?” 泪水骤然决堤,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扑向前方,想要抓住什么,可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手指在半空中抓挠,指甲嵌入掌心,却仍然无法抓回任何温度。 陈让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滴按着地面,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呼吸不上来了,窒息感让他快要疯掉。 画面不断涌上脑海—— 父母温柔的笑声,饭桌前的呼唤,深夜里为他掖过的被子…… 这一切温柔在瞬间被撕裂成冰冷的空白,他的世界轰然倒塌,只剩下一片荒芜。 这一刻,他的心彻底碎裂,呼吸都是痛的,无论哭喊多少声,父母都不会再次回应他。 “燕云渡,你还是晚了一步。”秦婷看着身后慢慢踱步上来的人,吐出一大口鲜血,冲着燕云渡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燕云渡冷笑一声,双手扭住秦婷的脖子,在秦婷的耳边说了什么,秦婷的脸色骤变,她慌张地刚想说什么,脖子被咔嚓一声,整个人悄无声息地歪了头。 陈让站在客厅门口,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燕云渡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将陈让笼罩在阴影处,慢慢地走向陈让。 “你骗我。” 陈让的泪水仿佛流干了,目光呆呆地望着燕云渡。 “你骗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 陈让歇斯里底,眼睛里骤然爬满如同蜘蛛网般的红血丝,“你答应过我,我给你生了孩子,你会放我自由,会让我去见爸爸妈妈的,你为什么骗我!” “他们欠你的,早就还清了不是吗?!” “你为什么还要他们的生命!”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燕云渡没说话,他将手上的枪塞到陈让的手中,动作平静的可怕,只是眼中翻滚着暗涌。 “来吧。”他低声,唇角甚至带着笑:“你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我就放你走了。” “人或早或晚都有死,我只是让他们的死变得更有价值了,”他眷恋地抚摸上陈让的眼尾,明明他们前几日还在耳鬓厮磨,摸着肚子憧憬着未来,现在变到了这个地步,“不然,我怎么会再次遇见活生生的你呢?” “你明明……我们以前有那么多次机会,都错过了……放过彼此吧,燕云渡……” 陈让嘶哑着声音,眼神麻木地望着燕云渡,感受着手中枪的重量,他的手指紧紧握着冰冷的金属,可是混身都在颤抖。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燕云渡温柔地声音落在耳畔,他亲吻着陈让的耳垂,如同恶魔的低语:“开枪吧,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杀了我,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呜哇——!” 动静太大,二楼孩子的哭声让陈让的指尖骤然僵住。 他的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哭声,心口像是被钉进了数百根钉子,血肉模糊,痛的连站立都困难。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手上的枪因为颤抖而不稳,抵在燕云渡胸口的力度忽紧忽松,泪水一滴滴落在冰冷的枪身上,手指几次要扣下扳机,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两个孩子的面容,他们还那么小,会甜甜地冲着他笑,会伸手要他抱抱,喊他妈妈。 那两双清澈的眼睛,依赖的呼喊,他还想陪着他们长大,陪着他们在阳光下奔跑,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他还想要给他们一个—— 完整的家庭。 “不能……”陈让喃喃自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我不能让他们失去……” “不能再让他们和我一样了,不能在步入我的后尘了……” “我……” 父母绝望的脸庞和孩子的呼喊交杂在一起,充斥着陈让的大脑,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整个人颤抖不已。 枪声骤然响起。 可子弹偏离了轨道,没有穿透燕云渡的心口,而是偏离,射入了燕云渡的肩膀,鲜血汩汩流出。 陈让整个人虚脱般跌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眼睛,手还在颤抖,而温热的枪被扔到了远处,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燕云渡弯下身,仿佛没有痛感似的,根本不管流血的肩膀,目光紧盯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近乎狂喜的光芒。 他缓缓地抚摸上陈让的脸,舔舐去他满脸的泪水,“看吧……你还是下不了手,你终究只能和我在一起。” “我们会在一起,纠缠到死。” 陈让浑身僵硬,哭声破碎,眼神空洞—— 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 一种无法挣脱的绝望。 …… “呀呀,……” 小家伙正是黏人又爱闹的年纪,小胳膊乱挥舞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旁边抱着她的妈妈,嘴里发出细碎的咿呀声,像是在琢磨着什么,突然,她小嘴抿起来,攒着劲儿似的,从喉咙滚出个模糊的音节,“妈,妈……?” 妈妈为什么总是看着窗外呢? 妈妈为什么总是……失神不理她呢? 念念不知道,念念翻了个身,慢慢吞吞地爬到妈妈的身边,咿咿呀呀挣扎要抱。 妈妈的面色好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不过没关系,念念在呢,念念会一直陪着妈妈的。 陈让看着挥着胖嘟嘟小手,艰难爬过来的女儿。 他苍然一笑,将女儿抱在怀里。 “小丫头,怎么不知道喊爸爸,就知道粘着妈妈。” 熟悉的味道将他包裹,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看,起风了。” 燕云渡指着外面的海。 这里很漂亮,海面被风揉出细碎的光芒,染成了流动的碎金,每一道波纹都闪着暖光。 不久后,这里会有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来。 这里很好,却是个牢笼。 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念念,一个叫春春。 春天快到了。 海边的梧桐树又生了新叶,这是陈让所见的第三个春天。 也许他再也见不到春天,也许,他将见到下一个春天-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