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签到系统：开局砍翻蛮族王》 第1章 连斩蛮族兵将 陈洛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视线所及，是灰败低矮的土墙。 顶上胡乱搭着些朽木茅草，缝隙里漏下惨淡的天光。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土炕，铺着一层薄薄发黑的干草。 扔在旁边的，是一件破旧不堪、沾满污垢的皮甲。 寒风还在像刀子一样，从木门的缝隙里钻进来。 风声呜呜作响，吹得墙角那盏劣质兽油灯的火苗忽明忽灭，投下鬼影般摇曳的光。 这是哪？ 他猛地坐起身，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无数混乱陌生的记忆碎片袭来，如同决堤的洪水，冲撞着他的意识。 大汉北地郡、边塞烽燧、小卒陈洛、蛮族叩边！ 冰冷的现实，砸得他头晕目眩。 几乎是同时，一道毫无感情、冰冷如铁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铁骑签到系统，绑定成功！】 【检测到宿主位置，位于大汉边塞烽燧，符合签到条件。】 【是否进行今日签到？】 系统？签到？ 陈洛愣了一下，正在消化着泼天的富贵。惊讶、喜出望外的情绪，才泛起一点点，就被门外骤然炸响的尖锐铜锣声、凄厉的嘶吼声、箭羽破空声，给彻底击碎！ “敌袭——！！蛮族人来了！！” “上烽火！快上烽火！” “抄家伙！守住缺口！妈的，跟他们拼了！” 杂乱的脚步声、兵刃碰撞声、惊恐的咆哮，和蛮族人特有的、如同狼嚎般的呼啸声，混杂地交织成一片，血腥的气氛穿透破门，浓郁得令人窒息。 陈洛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腔。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混乱的思绪。 “签到！立刻签到！”他在心中狂吼。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西楚霸王项羽之力（临时体验，持续一个时辰）！】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爆炸性的力量感，忽然从他体内最深处迸发，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喷薄！ 滚烫的热流奔腾，涌向四肢百骸，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又畅快淋漓的嗡鸣。 身体原有的虚弱、寒冷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撕裂天地、撼动山岳的恐怖伟力！ “嗬……”陈洛不自觉地低吼出声，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某种非人的凶悍气息。 他一把抓过那件破旧皮甲，胡乱套在身上。目光扫过土炕，看到一件被原本“陈洛”像宝贝一样藏在干草下的东西。 是半截断戟，戟头锈迹斑斑，木杆断裂处参差不齐。 就是它了！ 手握断戟的刹那，一种血脉相连般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他曾持着这杆神兵，纵横寰宇，睥睨天下！ “砰！” 木门被一脚踹开，外面是地狱般的景象。 小小的烽燧营垒已然残破，一段土墙坍塌，形成缺口。 潮水般的蛮族骑兵，正嘶吼着从缺口涌入，留守的十余名汉军士卒结成脆弱的阵线，正在做绝望的抵抗。 残肢断臂和尸体混杂在地，鲜血浸透了黄土。 一名穿着狼皮袄、头领模样的蛮族百夫长，挥舞着弯刀，刚将一名汉军老卒劈翻在地，发出得意的嚎叫。 他一眼瞥见从屋里冲出来的陈洛，眼中闪过轻蔑残忍的光，刀锋一指，叽里呱啦吼了一句。 很快，旁边两名凶悍的蛮族骑兵狞笑着催动战马，一左一右，朝着陈洛夹冲而来！ 马蹄践踏，溅起泥泞血污，弯刀在惨淡天光下划出冷冽弧线。 身后的汉军士卒发出惊呼，甚至有人不忍地闭上眼。 一个步卒，如何能挡两名骑兵冲杀？ 陈洛动了。 没有躲闪，没有格挡。 他右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炮弹般暴射而出，竟是不退反进，正面迎着狂奔的战马撞去！脚下的地面，在他发力的瞬间，龟裂开细密的裂纹！ 快！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视觉捕捉能力！ 左侧蛮族骑兵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恶风扑面。 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在他胸口！ “嘭！” 沉闷如击破革的巨响炸开！ 陈洛左手一拳，后发先至，竟直接洞穿了骑兵的皮盾，砸碎了他的胸骨！ 骑兵的狞笑僵在脸上，眼珠暴突，整个人离鞍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在空中拉出一道凄惨的弧线，“啪”地撞在残墙上，软软滑落，再无生机。 几乎在同一刹那，陈洛右手那半截断戟抡圆了劈出。没有任何花巧，纯粹是极致的力量与速度！ “镪——咔嚓！” 右侧蛮族骑兵劈下的弯刀，被断戟轻易斩断。 戟刃毫不停滞，顺势而下，直接将那骑兵连人带马，从中劈开！ 热血瓢泼般浇了陈洛满头满身，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人尸与马尸轰然倒地，内脏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汉军士卒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忘了呼吸。 冲杀的蛮族骑兵动作僵住，脸上的狞笑不再，化为了惊愕和无比吃惊。 那蛮族百夫长的狂笑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个被鲜血染红、手持断戟、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魔神般的身影。 陈洛缓缓抬起头，沾血的黑发下，一双眸子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只有沸腾的杀意。 他甩了甩断戟上的血珠，戟尖遥指那百夫长。 百夫长被那目光一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但他旋即被羞怒淹没，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挥舞弯刀，策马亲自冲向陈洛！ 他不信！这一定是巧合！汉人猪狗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战马冲刺，卷起烟尘。 陈洛屹立不动，直到弯刀临头的刹那，他再次动了！ 侧身，险之又险地让过刀锋，断戟如同毒龙出洞，自下而上，猛地一撩！ “噗——！” 利器割开血肉骨骼的闷响，令人牙酸。 疾冲的战马马头齐颈而断，冲天而起，炽热的马血喷涌如泉。 无头马身依着惯性又前冲数步，轰然栽倒。 马背上的百夫长反应极快，在马倒下之前跃离马背，落地一个翻滚，虽狼狈但并未受伤。 他刚起身，还未来得及庆幸，一只沾满泥泞和血污的军靴，就在他眼前急速放大！ “砰！” 陈洛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面门之上！ 鼻梁骨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百夫长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弯刀脱手，满脸开花，鲜血泪汪流出。 陈洛大步上前，不等他挣扎，断戟高高举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斩落！ “不——！”百夫长发出绝望的嘶嚎。 “嗤啦！” 一颗硕大的头颅飞起，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惊骇。无头脖颈腔子里的热血，喷起数尺之高。 陈洛看也不看，断戟一伸，精准地刺入头颅的发辫，将其挑起。那颗狰狞的头颅就悬在戟尖之上，兀自滴着鲜血。 他转过身，面向那些彻底吓破胆、僵在原地的蛮族骑兵，将戟尖上挑着的头颅高高举起。 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场。 “还有谁？！”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裹挟着霸王之威，震得所有蛮族骑兵肝胆俱裂！ 不知是哪个先发的一声喊，残余的蛮族兵彻底崩溃。 他们再也顾不得厮杀，调转马头，如同丧家之犬般，争相恐后地从缺口逃了出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烽燧内外，一片死寂。 幸存的汉军士卒们，呆呆地看着那个浴血持戟、挑着头颅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尊降世的神魔。 阳光刺破云层，落在他身上，血污狰狞，身姿却挺拔如岳。 残破的烽燧，飘扬的汉旗，映着他脚下敌酋的首级。 第2章 我去军械坊？正好! 深夜，子时。 临时分配给陈洛养伤的小屋里，油灯如豆。 他靠在炕上，身上的伤口已简单处理过。 那惊天动地的霸王之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种极度的空虚和疲惫，但体内仍有一丝微弱的气力在游走，缓慢滋养着他的身体。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签到已开启。】 【是否在“边塞军械坊”签到？注意签到奖励将与签到地点有关。】 军械坊？ 近几日惨烈的守城战中，汉军兵器劣势明显。如果能有更强的军械，战力将几何倍数增长！ “签到！” 【签到失败。失败原因:未在指定地点签到】 陈洛挠了挠头，他没想到这系统还怪讲究的。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沉重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陈洛的思绪。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火光跃入，映出几张轮廓硬朗、带着风霜与杀气的脸庞。 为首一人，年约四旬，面色黝黑，一道刀疤从额角划至下颌，更添几分凶悍。 他正是这座边城目前最高指挥官，都尉李震。他身后跟着两名屯长，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三人的目光直直地锁定在陈洛身上，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屋内的空气，如同被抽空了一般。 李震一步步走到炕前，停下。他身材高大，阴影将陈洛完全笼罩。 他沉默着，只是用那双看惯了生死、冰冷彻骨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陈洛，仿佛要剥开他的皮肉，看清内里的真相。 昨日烽燧之事，毕竟太过骇人听闻。 陈洛以一人之力，逆斩三骑，阵劈百夫长，骇退蛮族兵。 这绝非常人所能为。即便是军中最骁勇的悍卒，也做不到如此的摧枯拉朽。 眼前这小子，档案清白，普普通通一小卒，平日表现毫不起眼，怎会突然爆发出如神似魔的力量？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深藏不露？是鬼神附体？还是……别的什么？ 良久，李震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陈洛？” “卑职在。”陈洛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回应。 经历过昨日的杀戮，又有系统傍身，他已能镇定面对这位手上沾满蛮族鲜血的都尉。 “昨天在烽燧，是你杀的蛮族？”李震问得直接，目光如刀，寸寸刮过陈洛的脸。 “是。” “如何做到的？” 陈洛早已想好说辞，半真半假：“回都尉，当时敌酋杀至，卑职自知必死，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血气，只想拼一个够本！至于后来之事，浑浑噩噩，只记得厮杀，具体如何，记不清楚了。” “记不清楚？”旁边一名脾气火爆的屯长忍不住踏前一步，声音拔高，“阵斩三骑，劈杀百夫长，这叫记不清楚？！你小子。” 李震一抬手，制止了部下。 他盯着陈洛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悸动，实在看不出太多异常。 这种战场爆种的事情，虽极度罕见，但并非完全没有先例。 绝境之下，人的潜能无限，有时确实难以估量。 但他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冷：“你可知，那蛮族百夫长，是蛮族右贤王麾下有名的勇士，曾徒手搏杀过狼王？” 陈洛心头一凛，面上立马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与茫然：“卑职不知。” 李震又逼近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那你可知，今日若无人挺身而出，烽燧失守，烽火不至，后方村落乃至城池，会是什么下场？” 陈洛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下去：“百姓遭殃，生灵涂炭。” “哼，知道便好。”李震直起身，目光依旧锐利，“你的功绩，吾已记录，会如实上报。但你今日之所为，太过惊世骇俗。”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疑。在你身份查明之前，功是功，过是过，赏赐会有，但你也最好安分守己，莫要行差踏错，否则，哼。”后面的话没说，但冰冷的杀意已不言而喻。 陈洛低头：“卑职明白。” 李震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带着两名屯长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李震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声音传来：“伤好些后，去军械坊报道。那里缺人手。给你个什长，带原来烽燧剩的那几个兵。” 门被带上，脚步声渐远。 屋内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轻响。 陈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竟惊出一层细汗。李军的威压和怀疑，实实在在，毫不掩饰。 但他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亮起一丝锐光。 军械坊？什长？ 正好，去签到！ 陈洛没有惊动旁人，只身来到军械坊。他心念一动。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百炼陌刀锻造图谱及详解（附初级锻造感悟）！】 霎时间，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复杂的图形、繁复的材料配比、千锤百炼的工艺要点、乃至陌刀战阵的使用之法，尽数烙印其中，深刻得仿佛与生俱来。 陌刀？！陈洛呼吸微微一促。大汉当前骑兵主要配环首刀，步战多用戟、矛、剑，而脑中这陌刀，长柄厚脊，双面开刃，寒光慑人，简直就是为对抗骑兵而生的斩马巨刃！ 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的余韵。 危机暂退，但远未结束。蛮族的主力恐怕还在后面。 李军的怀疑，身份的隐患，都需要更强的力量和功绩来洗刷、来夯实。 而这陌刀，或许就是第一步。 他需要机会，需要材料，需要人手。 窗外，北地的寒风呼啸不止，如同暗处蛰伏的兽吼。 第3章 这陌刀，真能斩马？ 军械坊位于边城西北角，紧挨着城墙，是一座由土墙和木棚围起来的大院子。 还没走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号子声，以及一股浓烈的煤炭、铁锈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陈洛带着手底下九个兵赶到时，已是三天后。 他身上的伤好得奇快，连老军医都啧啧称奇，只有陈洛自己知道，那是霸王之力残留的微弱气力影响的结果。 他手下的九个兵，都是原来烽燧的幸存者，个个带伤，脸色蜡黄，看着陈洛的眼神里混杂着敬畏、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 毕竟，那天陈洛魔神般的表现，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负责军械坊的是个独臂老吏，姓王，脸上褶子深得能夹死蚊子，眼神浑浊。 当他看到李震的手令，只是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地挥了挥唯一的手：“东南角那个棚子，归你们了。燃料去仓曹领，生铁自己搬，每日任务量完不成，扣饭食。” 说完，就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蹲到一边眯着眼打盹去了，对陈洛这个“名人”毫无反应。 军械坊里其他工匠和役卒倒是投来不少目光，好奇、打量、甚至有些不怀好意。 陈洛白日烽燧的事迹早已传开，版本越传越邪乎，信的人有，不信、觉得他走了狗屎运、甚至嫉妒的人更多。 一个刚升上来的什长，寸功未立，带着几个伤兵，能在这苦累之地干出什么名堂？等着看笑话的人不少。 他们哪里知道，陈洛在烽燧所立下的战功，能惊掉他们的下巴。 陈洛面无表情，领着人到了指定的棚子。里面堆着些劣质煤炭和生铁料，工具倒是齐全，但都老旧不堪，炉火也熄着，冷冷清清。 “头儿，咱们真就在这打铁？”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卒低声问，他叫狗子，在烽燧时差点被吓尿裤子，是陈洛救了他一命。 “不然呢？”陈洛检查着打铁炉，“军令如山。” “可，可咱们是战兵啊！”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卒嘟囔道，有些不甘心。他们刚从鬼门关回来，宁愿去城头巡守，也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工棚里挥锤子。 陈洛直起身，目光扫过手下九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战兵，更要手里有趁手的家伙。蛮族的刀比我们的快，甲比我们的硬，这就是他们敢来撒野的底气。想活下去，想杀敌，就先把自己武装到牙齿！” 他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坯，手指弹了弹，声音闷哑：“指望这些破烂，下次蛮族再来，我们还得用命去填。” 众人沉默了，想起了烽燧缺口处同袍被轻易劈碎的惨状，想起了蛮族骑兵雪亮的弯刀。 “头儿，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狗子第一个响应，眼神坚定了些。 陈洛点头：“生火，清理工具，先把炉子烧起来。我去领燃料和料坯。” 他需要亲自去熟悉流程，更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找到打造陌刀所需的材料，尤其是足够好的钢材！ 军械坊的仓库同样杂乱，负责的仓曹是个油滑的中年人，看着陈洛递来的条子，皮笑肉不笑：“陈什长？哟，真是少年英雄啊。不过嘛，坊里有坊里的规矩，好料子那都是紧着老师傅们用的，你们新手棚，先用这些练练手吧。” 他指着的是一堆看起来成色极差、杂质极多的生铁块。 陈洛眼神微冷，知道这是下马威，要么是看不起他们，要么就是有人打了招呼要刁难。 他没争辩，只是默默领了份劣质煤和生铁块。 回到工棚，炉火已经生起，热气驱散了些许寒冷。 陈洛看着那堆劣质铁料，心中冷笑：系统灌输的初级锻造感悟和陌刀图谱精妙无比，其中就有如何百炼成钢，如何祛除杂质的手法。用这些差料，正好练手，掩人耳目！ “都过来！看好了，我只教一遍。”陈洛唤来众人，脱下外袍，露出精悍的上身，虽然不算特别魁梧，但线条流畅，似乎蕴藏着爆发力。他拿起铁钳，夹起一块生铁，放入炉火中煅烧。 拉风箱的士卒卖力地鼓动，火焰由红转白，温度急剧升高。 陈洛目光专注地盯着炉火中的铁块，根据脑海里的知识判断着火候。待到铁块烧至白亮，他迅速将其夹出，放在铁砧上。 “锤！” 他低喝一声，旁边负责抡大锤的士卒立刻奋力砸下。 “铛！” 火星四溅。 陈洛用小锤精准地引导着落点，轻重缓急，极有章法。他动作流畅，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次敲击都恰到好处，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手中的小锤仿佛活了过来，指引着大锤如同疾风暴雨般落下，那块劣质生铁在他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展、变形，杂质被一点点锻打出来，铁坯渐渐变得紧密，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 棚里的其他士卒都看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杀人如魔的新什长，打铁竟然也像模像样，这架势，比坊里那些老师傅似乎都不遑多让？ 一连锻打了数十锤，陈洛将再次烧红的铁坯夹起，猛地浸入旁边的冷水桶中。 “嗤啦——”白汽弥漫。 再次取出时，铁坯已经变成了一把粗糙的刀条形状，虽然依旧简陋，但比起之前的劣质铁块，已然天壤之别。 陈洛用手指弹了一下刀条，声音清脆了不少。 “头儿，你，你还会打铁？”狗子张大了嘴巴。 “以前跟老家的师傅学过一点。”陈洛敷衍了一句，心中却是一喜。 签到获得的初级锻造感悟，正好解决了眼前最大的难题，人力不足和经验欠缺。 毕竟，光靠他自己和这几个生手，想纯手工打出陌刀，效率太低。但现在上手试过之后，他有信心能更快更好地完成！ 接下来的几天，陈洛这个工棚成了军械坊的异类。 别人休息，他们还在干。别人抱怨料差，他们默默将劣铁锻打出精铁的光泽。陈洛将陌刀所需的各个部件拆分开来，让手下人分别负责锻打粗坯，他则负责最关键的精锻、淬火和组装校正。 他几乎不眠不休，吃住都在工棚，浑身都是煤灰和汗味，手掌磨破了又结痂。 那股狠劲和专注，让他手下的兵也逐渐被感染，没人再抱怨。 期间，都尉李震悄悄来看过一次，躲在远处，看到陈洛赤膊着上身，疯狂抡锤的景象，那眼神里的审视淡了些，添了几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而仓曹也来找过两次茬，都被陈洛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对方见他们真能用劣料打出不错的东西，也就暂时偃旗息鼓地作罢。 第七天傍晚。 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兵，静静躺在陈洛面前的草垫上。 它比寻常的矛戟更长，足有一丈，刀身狭长厚重，双面开刃，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寒芒。长柄以韧木制成，缠绕着防滑的麻绳。 整个工棚的人都围了过来，屏住呼吸，看着这柄充满力量感和杀戮气息的武器，眼中满是震撼。 “头儿，这是什么刀？”狗子声音发颤。 “陌刀。”陈洛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雪亮。他握住刀柄，入手沉重，却给他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这刀，真能斩马？”那个年长老兵迟疑地问，实在难以相信。 陈洛没回答，目光扫过棚外。 恰好，几个其他工棚的工匠役卒收工路过，看到他们围在这里，其中一个膀大腰圆、平日颇受仓曹照顾的壮汉工匠嗤笑出声：“哟，陈什长，鼓捣好几天，就弄出这么个铁片子？看着唬人，别一碰就断了啊！斩马？别让马给踩死了！哈哈！”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充满了嘲弄。 陈洛眼神一厉。 他猛地踏步出棚，双手握紧陌刀长柄，臂膀腰腹瞬间发力，全身力量节节贯通，灌注于刀身！ 那壮汉工匠笑声戛然而止，被陈洛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只见陈洛吐气开声，陌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自右上方斜劈而下！ 刀锋所指，并非那工匠，而是棚外一根用来测试刀剑韧性、碗口粗的硬木桩！ “呜——！” 刀刃破风，发出沉闷而骇人的呼啸！ 下一瞬！ “嚓——！” 一声轻响，几乎微不可闻。 寒光闪过，陌刀刀尖已然点地。 那根硬木桩静止了一刹那，随即上半截缓缓滑落，“嘭”地一声砸在地上，断口处光滑如镜！ 整个场面，死寂无声。 方才哄笑的工匠们笑容僵在脸上，眼珠瞪得溜圆，如同见了鬼一般。 那壮汉工匠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冷汗瞬间就从额头冒了出来，双腿微微发抖。 陈洛身后的狗子等人，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拳头紧握。 陈洛缓缓收刀，拄地而立。他看也没看那些吓傻的工匠，只是回头，看向自己棚里那个提问的年长老兵。 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 “现在，你说它能斩马吗？” 第4章 陌刀扬威 工棚外的死寂，持续了足足数息。 唯有那被斩断的木桩截面，在夕阳余晖下反射着光滑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刀的恐怖之处。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几个原本哄笑的工匠，脸色由不屑转为煞白，再由煞白转为涨红，最后只剩下无地自容的惊惧。 那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工匠，则是额头冷汗涔涔的，嘴唇哆嗦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灰溜溜地缩着脖子，混在人群中想要悄悄退走。 “站住。” 陈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将那几名工匠的脚步钉在原地。 他缓缓转过身，陌刀刀尖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却仿佛重锤般划在了每个人的心上。他没有看那些小喽啰，目光直接锁定在那壮汉工匠身上。 “我这‘铁片子’，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陈洛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壮汉工匠身体一颤，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入眼，不不不！今天算是长见识了，陈什长神技！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死！”说着，还抬手重重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陈洛没兴趣跟这种小角色过多计较，自己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目光扫过围观的所有工匠役卒，声音清晰地说道：“日后，我陈洛的工棚，打的每一把刀，都是杀蛮族的刀。是好是坏，战场见分晓，而不是在此比谁的口舌更厉害。” 说罢，不再理会他们，提着陌刀返回工棚。 那些工匠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散开，再看陈洛及其手下的眼神，已然带上了深深的敬畏和一丝好奇。 军中，实力为尊。陈洛用这一刀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棚内，狗子等人激动地围了上来，抚摸着冰冷的陌刀刀身，试图感受着那令人心悸的重量和锋锐。 “头儿！太厉害了！” “这刀真行！简直就是为劈砍而生的！” “咱们真能人手一把？” 陈洛将陌刀立在墙边，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一把？这才刚开始。我们要让咱们什，人人披坚执锐，就是穿最厚实的铠甲，用最锐利的武器，让蛮族的家伙们，见之胆寒！” 正说着，棚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却整齐而沉重。 众人回头，只见都尉李震去而复返，不知何时已然站在棚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柄立在墙边的陌刀。他身后跟着两名亲兵，同样面露惊容。 显然，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刀和之后的对话，他都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中。 李震大步走进工棚，目光先是复杂地看了陈洛一眼，然后便完全被那陌刀吸引。他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拂过刀身，感受着那异于寻常兵器的长度、重量和森然寒气。 “这就是你鼓捣出来的东西？”李震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审视，多了几分难以压抑的震动。 “回都尉，是的，此刀名为陌刀，”陈洛抱拳道，“专为步战克制骑兵所造。” “克制骑兵？”李震眉头一拧，猛地握住刀柄，低喝一声将其提起。以他的臂力，竟也感觉微微一沉，需用上全力才能舞动，远不如制式环首刀灵活。 “如此沉重，兵卒如何运用？又如何克制迅捷骑兵？”李震提出质疑，这是所有初见陌刀之人最本能的疑问。 陈洛早有准备，解释道：“都尉，此刀非用于单打独斗，而是结阵而战。需精选力士，加以训练，结成的阵势，如墙而进。骑兵冲阵，遇此刀墙，人马俱碎！” 他话语中的自信和描绘出的战斗效果，让棚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李震目光闪烁，显然在急速思考。他久经战阵，自然能想象出若真有一队力士持此长刀巨刃，结阵前进时的恐怖场景。那简直就是移动的钢铁丛林，杀戮机器！ “演示给我看。”李震沉声道，语气不容拒绝。光说无用，他需要亲眼见证。 “诺！”陈洛早有此意。他转头看向手下：“狗子，王奎，赵三……你们九个，出列！” 被点名的九人立刻挺直腰板站出，虽然身上带伤，但经过这几日同甘共苦的打铁和刚才陌刀斩木的激励，眼神里已然有了锐气。 “前三人握刀，跟着我，剩下的一次结阵！”陈洛下令。 九人上前，两人一组，费力地抬起另外三把这几天陆续打造好的陌刀。这三把虽然不如陈洛手中那把精良，但形制已备，寒光凛冽。 “结阵！三角锋矢阵！”陈洛低吼，自己则持刀立于最前，作为阵锋。 十个人，四把陌刀，在他急促的口令下，迅速移动脚步，结成一个简陋却杀气腾腾的小型三角阵。陌刀顿地，发出沉闷的统一声响，刀锋向前，斜指苍穹，就连整个工棚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度！ 一股壮烈昂扬的、一往无前的气势，从这十个人、四把刀上弥漫开来！ 李震和他的亲兵瞳孔骤然收缩！他们是百战老卒，对杀气最为敏感！这阵势虽小，却已然有了几分雏形！可以想象，若是有百人、千人结此刀阵，那将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进！”陈洛再次下令。 “哈！”十人齐声暴喝，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动作略显生疏，步伐也不算完全整齐，但那同步顿地的震动和随之扬起的尘土，以及那随之微微颤动的陌刀刀锋，却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压迫感！ “斩！” 随着陈洛一声令下，最前方的他自己以及两侧持刀的士卒，同时奋力挥动陌刀，向前做出劈斩动作！ “呜——！” 四把陌刀同时破风，发出的呼啸声汇成一股，低沉而骇人，仿佛地狱传来的索命之音！ 刀光闪烁，几乎遮蔽了夕阳的光线！ 虽然只是空劈，但那凝聚的力量感和毁灭性，让李震这等见惯了生死的老将，也感到一阵心悸！ 他毫不怀疑，此刻若真有骑兵冲至刀锋之前，下场绝对是被撕成碎片！ “收！”演示完毕，陈洛收刀，阵型解散。几个士卒都微微喘息，额角见汗，操控这等重器，对他们的体力是巨大的考验。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李震久久无言，只是死死盯着那几把陌刀，胸膛微微起伏。 良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浊气，目光转向陈洛，复杂无比。 怀疑？依旧有。但这陌刀和这战阵的威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做不得假！此物若真能大规模装备，对于缺乏骑兵的大汉边军来说，意义何等重大？！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能改变北疆战局的道路！ “此刀，打造不易吧？”李震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看到了那些劣质的铁料和煤炭，难以想象如何能打出这等凶器。 “材料粗劣，耗时耗力。”陈洛实话实说，“若有精铁良炭，效率可提升数倍，刀质更能上一层楼！” 李震眼神一厉，猛地转身，对身后亲兵下令：“传我军令！即日起，甲字号仓库存放的精铁、焦炭，优先供给陈洛工棚！若有怠慢阻拦者，军法从事！” “是！”几名部下凛然应命。 仓曹那点小人心思，在李震看到陌刀价值的瞬间，变得微不足道。他现在关心的，只有这东西能否尽快成型，形成战力！ 吩咐完，李震再次看向陈洛，语气凝重：“陈洛，本侯给你一切便利，人手若不足，可从其他棚调拨！我只要结果！半月之内，我要看到至少三十把这样的陌刀，和一支能熟练结阵、能上阵厮杀的陌刀队！你可能做到？” 压力与机遇，同时压下！ 陈洛挺直脊梁，目光毫不避让：“卑职，必不辱命！” “好！”李震重重一拍陈洛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陈洛身形都晃了一下，“若能成，此战之后，本侯亲自为你向朝廷请功！” 说完，李震不再停留，带着满腔的震撼与期待，大步离去。他需要立刻去重新调整布防，思考这陌刀队该如何用在最关键的刀刃上！ 棚内，再次安静下来。 狗子等人围了上来，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都尉的支持，让他们又扬眉吐气了一把！ 陈洛看着李震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边城笼罩在暮色之中，而陈洛工棚里的炉火，却烧得更旺了。 第5章 练兵、结阵！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边城的校场上，沙土地被踩得坚实，四周插着褪色的旌旗，角落里堆放着练习用的草靶和磨损的兵器。 清晨的寒风卷起沙尘，带着肃杀的气息。 陈洛带着他手下的九名弟兄，已然站在了校场边缘。 他们不再是军械坊里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虽然衣甲依旧破旧，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多了一股锐气，腰板也挺得笔直。 【叮！检测到宿主位于“边城校场”，符合签到条件。】 【是否进行今日签到？】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签到。”陈洛心中默念。他对今日的奖励充满期待。练兵，光有陌刀和力气可不够。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基础战阵操典》！】 只在一瞬间，大量关于队列、阵型变换、协同发力、步伐配合的知识涌入脑海，详尽无比，仿佛他曾亲手操练过千军万马。 如何将十个力士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如何让陌刀阵如臂指使，种种诀窍了然于胸。 “来得正好！系统啊，你简直是想我所想，急我所急。”陈洛精神一振。 “头儿，咱们从哪开始？”狗子搓着手，既兴奋又有些茫然地看着空阔的校场。让他们打仗还行，这正经操练，还是头一遭。 陈洛目光扫过手下九人，沉声道：“都尉给了我们半月之期，时间紧，任务重。今日全天操练！从明日起，上午打铁锻造，下午来此操练，不得有误！” “诺！”众人齐声应道。 “现在，听我口令！”陈洛深吸一口气，根据脑中刚刚得到的《操典》知识，发出指令：“列队！以我为基准，成两列横队！” 命令下达，九个人反应不一，有的快有的慢，队列站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 他们本就是普通小卒，上回的三角锋矢阵都是反复告诉他们，手把手教才学会的，又何时受过这等严格的阵列训练？ 陈洛并不气馁，亲自上前调整：“王奎，肩膀放平！赵三，脚尖对齐！狗子，挺胸收腹，目视前方！” 他耐心讲解着每一个动作要领，从最基础的站军姿、看齐、报数开始。 校场上其他前来操练的士卒看到这一幕，不禁投来好奇和些许戏谑的目光。这般基础的东西，也值得如此大张旗鼓地练？ 陈洛对此充耳不闻。他深知，纪律和协同是陌刀队的灵魂。没有严格的纪律，再好的武器也是一盘散沙。 基础队列练了约半个时辰，众人方才勉强做到令行禁止，动作整齐划一。 “接下来，练力！”陈洛指着校场角落那些沉重的石锁和石担，“陌刀沉重，非力大者不能久持。每人石锁举重五十次，石担挺举三十次！开始！” 命令一下，哀嚎顿起。那石锁最轻的也有数十斤，对于这些身上带伤、并非天生神力的士卒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只要我没停，你们也不能停！”看到陈洛第一个走上前，轻松抓起最重的石锁，动作标准地举过头顶，众人便咬紧了牙关，纷纷跟上。 一时间，校场上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和石锁落地的闷响。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衣衫，肌肉酸痛不已，但无人胆敢叫停。陈洛以身作则，他们便死命坚持。 期间，也有其他队的军官士卒路过，看到陈洛等人如同苦力般疯狂练力，不禁议论纷纷。 “那不是烽燧那个杀神陈洛吗？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练力气？嘿，力气再大，挡得住蛮族骑兵的冲锋吗？” “听说他们鼓捣出了一种怪模怪样的长刀，重的要命，怕不是把自己当铁匠了？” “都尉也是，竟然由着他胡闹，还拨给了精铁。” 嘲讽和质疑声中，陈洛面不改色，只是督促手下更加卖力。狗子等人面红耳赤，却都憋着一股气，将那些闲言碎语化作力量，狠狠发泄在石锁之上。 练完力气，已是午后。众人几乎脱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陈洛却再次将众人集合起来：“最后一项，练配合！” 他抽出五把训练用的木制陌刀模型，虽然比真刀轻便许多，但形制无二。 “五人一组，持刀！听我口令，同起同落！我要听到的，只有同一个声音！”陈洛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起——刀！” “哈！” 五把木刀被同时举起，但动作参差不齐。 “落！” “哈！” 劈砍的角度和速度更是乱七八糟。 陈洛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喊口令，纠正每一个人的动作，要求所有人的呼吸、发力、动作必须保持在同一个节奏上。 枯燥，极其枯燥。 比起打铁和举石锁，这种重复的协同练习更考验人的意志。但看着陈洛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所有人都在咬牙坚持。 “起——刀！” “哈！” 这一次，五把木刀扬起的高度几乎一致。 “落！” “哈！” 破风声汇聚成一股，虽然依旧稚嫩，却已初现雏形！ 夕阳西下，校场上的人逐渐散去。 陈洛等人是最后一批离开的。十个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浑身如同散架，但眼神却比清晨来时更加坚定明亮。 回营房的路上，恰好遇见那名曾刁难他们的仓曹。他看到陈洛等人这副狼狈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皮笑肉不笑地道：“陈什长真是勤勉，这是带人去校场搬石头了？” 陈洛甚至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带着人从他面前走过，完全无视。 那仓曹脸上的笑容僵住，感觉一拳打在了空处，望着陈洛等人的背影，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深夜，营房内鼾声四起。 陈洛独自一人坐在油灯下，就着昏暗的光线，还用炭笔在简陋的木片上勾画着明天的训练计划和陌刀的改进草图。脑海中，《基础战阵操典》的知识不断翻涌，与白天的实践相互印证。 他知道，今天的苦练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距离一支真正的陌刀队，他们还差得很远。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明日签到地点已刷新：“蛮族血祭之地，边城以北三十里野狼谷”。】 【请注意，该地点可能存在危险。】 陈洛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蛮族血祭之地？危险？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第6章 野狼谷的战功 清晨，天未全亮。 陈洛站在营房外，看着手下九人。经过昨日地狱般的操练，人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他们眼神深处的某种东西已经被点燃，那是一种对力量和新生的渴望。 “头儿，今日还练？”狗子活动着酸胀的胳膊问道。 “练。”陈洛言简意赅，“但不是在校场。” 他目光扫过众人：“都尉这般器重我们，给了诸多便利，我们也得拿出些真东西！陌刀需好钢，好钢需好矿。我知道北面三十里野狼谷，那里有好东西，于锻铁有益。” 这是他昨夜想好的说辞。系统签到的地点，必须去。 众人一听，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比起枯燥的校场，外出任务显然更吸引人。 “去可以，”陈洛语气陡然严肃，“但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野狼谷不仅是狼多，更是蛮族时常出没之地。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是去虎口拔牙！检查兵器甲胄，带足三日干粮清水，一炷香后，出发！” “诺！”九人凛然应命，迅速行动起来。 陈洛则先去了一趟军械坊，凭借李震的手令，顺利领到了十匹战马。 “这可是侦察斥候才有的配备，”再次彰显了都尉的特许，那仓曹看着陈洛领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却不敢再阻拦。 马蹄嘚嘚，一行十骑悄然从边城侧门驰出，融入北方苍茫的荒野。 越往北，地势越发崎岖，枯黄的野草高过马膝，寒风呼啸，吹得人皮肤生疼。 四周寂静，只有风声和马匹粗重的喘息声。 陈洛根据脑海中原主模糊的记忆，辨认着方向。他始终保持警惕，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和任何可能藏匿敌人的沟壑。 途中，他们甚至远远地看到了几名蛮族游骑兵的影子，对方也发现了他们，但似乎顾忌他们的人数，并未靠近，只是遥遥对峙片刻后便打马离去。 “呸！蛮狗的鼻子真灵！”王奎啐了一口。 “都小心点。”陈洛沉声道，“他们退了，不代表没事。可能去叫人了。” 气氛顿时更加紧张。一行人加快速度，终于在午后，抵达了一片怪石嶙峋的山谷入口。 谷口犹如一张巨兽的黑口，散发着阴森的气息。空气中，隐约飘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怪味。 【叮！检测到宿主位于“蛮族血祭之地：野狼谷”，符合签到条件。】 【是否进行今日签到？】 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签到！”陈洛心中默念，同时举手示意队伍停下，全体下马，结成简易的防御阵型，警惕地望向谷内。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鹰眼”视觉强化（永久被动）！】 霎时间，陈洛感到双眼微微一热，随即视野变得无比清晰！ 极目远眺，谷内岩石的纹理、远处枯枝上的寒鸦，甚至空气中飘浮的细微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动态视觉也大幅提升，身边士卒战马呼吸时喷出的白气，轨迹都清晰可辨。 这个奖励虽然并非直接提升战力，却无比实用！ 他运用“鹰眼”，仔细扫描着幽深的山谷。随即，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山谷深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他看到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几根歪斜的木桩，上面残留着深褐色的、喷溅状的血迹和一些疑似干涸的脏器碎片。地面上散落着白骨，有人形的，也有兽形的。一些石块被刻意摆放成狰狞的图案，中央是一个粗糙的石台，上面黑乎乎一片，那股浓烈的血腥腐臭正是从那里传来。 那里，正是蛮族血祭之地。 而就在石台附近，陈洛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到了几个活动的身影！ 不是狼，是人！是蛮族！ 大约有七八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隐约传来叽里呱啦的吟唱声。他们的穿着与之前遇到的游骑兵略有不同，脸上涂着更浓重的油彩，身上挂着更多的骨饰。 “有敌人！”陈洛压低声音，手缓缓握住了刀柄，“七八个，在山谷里面。” 所有人心头一紧，立刻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看向陈洛。 是战，是退？ 对方人数略少于己方，但占据地利，且行为诡异，不知深浅。 陈洛大脑飞速运转。李震要的是能打仗的兵，不是没见过血的雏儿。眼前这正是检验这几日操练成果，让陌刀真正见血的绝佳机会！ 风险与机遇并存。 “下马！王奎，赵三，看好马匹，守住谷口！”陈洛迅速下令，“其余人，跟我来！结阵，前进！” 他没有选择偷袭，而是要用最堂堂正正、也是最残酷的方式，来践行陌刀的试炼！ 七个人，算上陈洛自己，手持四把陌刀和三把长矛，以陈洛为锋矢，结成他们练习了无数次的三角阵型，踩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山谷内的蛮族，步步逼近！ 沉重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声，终于惊动了那些正在进行仪式的蛮族。 他们愕然回头，看到一支从未见过的汉军小队，以一种古怪而压抑的阵型，如同移动的铁刺猬般向他们压来。尤其是那几把造型夸张的巨大长刀，在昏暗的山谷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为首的蛮族巫师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剩下的蛮族战士立刻抓起手边的弯刀和骨斧，脸上露出残忍而警惕的神色。 他们没有逃跑，反而嚎叫着发起了反冲锋！在他们简单的思维里，汉人步卒见到他们冲锋，通常都会慌乱，甚至逃跑。 但今天，他们错了。 陈洛死死盯着冲来的蛮族，计算着距离，声音冰冷如铁：“稳住！” “进！” “哈！”七人同时踏前一步，陌刀与长矛齐齐放平。 “斩！” “呜——！” 四把陌刀，带着积蓄已久的力量和这几日所有的汗水与憋闷，如同断头台的铡刀，同步劈斩而下！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蛮族战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 太快！太猛！太霸道！ 他们试图用弯刀格挡，但精钢打造的弯刀在陌刀恐怖的劈砍力面前，如同朽木！ “镪！咔嚓！” “噗嗤！” 利刃切割血肉、劈断骨骼、斩碎武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爆响开来！ 鲜血如同暴雨般泼洒，瞬间染红了枯黄的地面。 一个照面，冲在最前的三名蛮族战士，连人带武器，被直接劈碎！残肢断臂和内脏四处飞溅！ 那蛮族巫师脸上的狂傲瞬间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恐惧。 剩下的蛮族战士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被这修罗场般的景象吓得肝胆俱裂。 阵型中的狗子等人，也是第一次用陌刀取得如此战果，手臂被反震得发麻，看着眼前的惨状，呼吸粗重，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 陌刀之威，竟至于斯！ “进！”陈洛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冰冷的机器。 “哈！” 三角阵型再次向前踏出几步，陌刀再度扬起，刀锋上的血珠滚落。 剩下的蛮族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再也提不起任何抵抗的勇气，转身就想逃跑。 但已经晚了。 冰冷的刀墙，再次碾压而下！ …… 山谷很快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战斗结束得很快，很残酷。在成型的陌刀阵前，这些小股蛮族步兵显得如此脆弱。 陈洛站在那血腥的石台前，“鹰眼”扫过，发现石台上刻着一些扭曲的符文，中央似乎有一个小凹槽，里面有一块不起眼的、暗红色的不规则晶石，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心中一动，将其抠出，揣入怀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系统标注的地点出现的东西，绝非凡品。 【叮！检测到蕴含蛮族信仰之力的“血魂晶”，可吸收转化为系统能量，用于小幅度提升下一次签到奖励品质。是否吸收？】 “吸收。”陈洛默念。晶石在他怀中化为粉末，一股微热流入体内系统。 “头儿，这些东西？”狗子指着地上的蛮族尸体和那些邪异的祭祀物品，心有余悸。 “一把火烧了。”陈洛下令，“搜一下有没有值钱或有用的东西，动作要快！” 片刻之后，一股黑烟从野狼谷中升起，所有诡异的痕迹都被付之一炬。 陈洛一行人带着缴获的几把还算完好的弯刀和一些银饰，迅速上马撤离。 第7章 都尉李震的赞赏 夕阳，将一行十骑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荒凉的古道上。 陈洛一行人骑行着，没有说话。来时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反而被一种大战过后的越发沉凝的气氛所取代。 缴获的弯刀和零碎银饰挂在马鞍旁，随着战马的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这是他们此次出击最直观的战利品。 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了血迹，战马的鬃毛，也被凝固的暗红液体粘在一起。他们本就经过战场厮杀，不是一群只知操练的新兵。山谷中那段短暂而残酷的厮杀，如同最炽烈的炉火，唤醒了他们还没沉寂的铁血与煞气，并且愈发壮大。 “头儿，”狗子驱马靠近陈洛，声音压得极低，仍带着一丝未曾散尽的兴奋与后怕，“咱们刚才，是不是太狠了？”他脑海中还不时闪过，蛮族被陌刀劈碎的画面。 陈洛目光平视前方，面容冷峻：“对蛮族，唯有比他们更狠、更无情。你忘了烽燧里死去的弟兄？忘了他们南下烧杀抢掠时，可曾对谁手软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今日我们若手软，倒下的就会是我们，日后遭殃的，就是边城后的百姓。”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众人沉默，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是的，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记住这种感觉，”陈洛继续道，“沙场搏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成更强的那个，让蛮族见到我们的刀就胆寒！” “诺！”众人低声应道，握紧了手中的缰绳，腰杆挺得更直。 临近边城，天色已近黄昏。 城头值守的士卒，远远看到这支风尘仆仆、带着血迹和煞气的队伍，立刻警觉起来，随着他的呼唤，弓弩手纷纷就位。 “城下何人？！”守城屯长高声喝问。 “烽燧什长，陈洛！奉都尉令，外出公干归来！”陈洛扬声回应，同时亮出了李震的手令。 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守卒验明身份和手令后，才放他们入城。一道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带着探究、惊讶，以及对他们身上血迹和缴获武器的好奇。 一进城，陈洛便让王奎、赵三先将战马牵回马厩好生照料，自己则带着狗子等人，径直前往都尉府上报军情。 都尉府内，李震正在与一名文吏模样的先生核对粮秣册子。听到亲兵通报陈洛归来，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让他进来。” 陈洛大步走入厅内，抱拳行礼：“卑职陈洛，奉命归来，向都尉复命！” 李震锐利的目光，落在陈洛身上好一阵，他精准地捕捉到陈洛甲胄上未干的血迹，和那一身怎么都掩不住的、刚刚经历过杀戮的煞气。他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哦？去了何处？为何身上带血？” “回都尉，卑职率队前往北面野狼谷探寻矿脉，遭遇小股蛮族，发生激战，现已将其尽数剿灭，特来缴令，并上报战果。”陈洛语气平稳，将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出。探寻矿脉是明面上的理由，遭遇战大胜则是结果。 “野狼谷？”李震眉头一拧，“那里确是蛮族零星人马时常出没之地。战果如何？我方伤亡怎样？”他更关心的是，自己刚刚投资下去的这支“奇兵”的成色。 “遭遇蛮族八人，皆已伏诛。我方无人阵亡，仅有两人轻伤。”陈洛答道，随后示意账外狗子几人，将缴获的几把质地不错的蛮族弯刀和那些银饰奉上，“此乃缴获之物。” “八人？全灭？无人阵亡？”李震还没说话，旁边那文吏先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以十对八，如果是步对步，人数相等能击退就已算不错了。全歼敌人且己方无一阵亡，这战果，未免太过骇人。 李震眼中精光爆闪，死死盯着陈洛：“如何做到的？详细说来！”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久经沙场的压迫感，向着陈洛施压开来。 陈洛早有准备，将战斗过程稍作修改，没有刻意强调陌刀阵的具体威力，只说是结阵而战，凭借兵刃之利和士卒用命，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终胜出。此外，他重点描述了蛮族正在进行某种诡异的血祭仪式，以及其巫师装扮者的不同寻常。 “血祭？巫师？”李震的眉头锁得更紧，“看来，蛮族近期屡屡犯边，并非单纯抢掠那么简单。或许是在进行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谋划。” 他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到那些缴获的弯刀上，又看了看狗子等人，他们虽然带伤却精神亢奋、煞气初成，心中对陈洛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实实在在的。这支小队，确实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形成有效且突出的战斗力。 “很好！”李震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虽然在他那刀疤脸上显得有些狰狞，“以寡击众，斩首八级，自身无损，此乃大功！缴获之物，你们自行处理。至于战功，本侯会即刻记录上报！看来，本侯的投资没有错！” “谢都尉！”陈洛抱拳。 “下去好生休整，受伤的兄弟及时医治。”李震挥挥手，“陌刀之事，加紧进行！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卑职明白！”陈洛行礼告退。 带着手下离开都尉府，狗子等人终于忍不住兴奋地低呼起来。 “军功！头儿，我们立军功了！” “还能自己处理缴获！这下发财了！” “都尉都说我们干得好了！” “这才刚开始，别得意忘形。把东西换了钱，给受伤的兄弟多分一份，剩下的大家平分，”陈洛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收敛，“记住，活着，才能立更多的功！” “是！头儿！”众人轰然应诺，对陈洛更是死心塌地。 不久，他们缴获归来，并被都尉亲自嘉奖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边城传开。羡慕者有之，敬佩者有之，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阴惨惨的嫉妒。 军械坊那个仓曹听到消息后，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狠狠将手中的料单摔在桌上。 “走了狗屎运的杀才！野外撞上几个蛮族的散兵游勇，也敢称大功？”他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毒。陈洛越是得势，就越是衬托出他的不堪，也越让他感到威胁。他绝不能，坐视陈洛就这么爬起来！ 与此同时，军营的另一处。李震麾下的屯长，这位掌管骑兵侦缉的络腮胡军官，听着手下汇报，眼神闪烁。 “陈洛？就是那个在烽燧发疯的小子？带着几个伤兵，跑去野狼谷宰了八个蛮子，自己屁事没有？还得了都尉的青眼？”他摸着下巴，语气玩味，“有意思，真有意思。查清楚，他们用的什么办法？什么刀？都尉拨给他的精铁，他都用在哪了？” 暗流，在这座边城里悄然涌动。 在这个夜晚，陈洛独自一人时，再次唤醒了系统。 【叮！昨日签到奖励品质提升完成。】 【今日签到地点：边城烽燧瞭望台。是否签到？】 “签到。”陈洛对那个“品质提升”的效果颇为期待。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优质镔铁坯x100（已暂存于系统空间，可随时提取）！】 陈洛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一百块优质镔铁坯！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李震虽然拨付了精铁，但数量有限，且需要经过繁琐的领取手续，难免被那仓曹卡要。 如今有了系统直接提供的优质镔铁，打造陌刀的效率和品质，都将得到巨大保障！而且来路只有自己知道，无人能查！他强压下立刻提取的冲动，决定寻找合适时机，再将这些铁坯混入领取的材料中，悄无声息地使用。 第二日，天刚拂晓。 陈洛便已经带着人马分头行动。一部分人继续前往军械坊，利用领取到的材料，加之陈洛悄然混入系统提供的优质镔铁坯，热火朝天地锻造陌刀。在现场，有了优质材料和通过系统获得的“鹰眼”视觉辅助，陈洛对火候的控制、锻打落点的精准，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效率大增。 而后，他又分秒必争地，去到校场，带着早已经练得气喘吁吁的狗子和另外几人，进行着更为严酷的操练。 昨日的实战，尽管已经检验了陌刀和结阵的威力，但也暴露了伙伴们彼此之间的配合，仍存在生涩，以及在复杂地形下难以维持阵型的问题。陈洛根据《基础战阵操典》和自身理解，加大了训练强度。 “阵型变换！锋矢转圆阵！” “步伐！注意步伐！要像一个人！” “发力要齐！呼吸要同调！你们是一个整体，不是几个人！” 吼声在校场上回荡。士卒们穿着加有重负的沙背心，挥舞着沉重的木制陌刀模型，一遍遍重复着枯燥至极的劈砍、格挡、前进、变阵。 汗水湿透重衣，肌肉酸痛得如同火烧，但无人抱怨。野狼谷的经历，再度让他们真正明白了这些枯燥练习的意义，这就是战场上保命和杀敌的本钱。 陈洛同样身先士卒，与士卒一同操练，同时用他那双被强化过的“鹰眼”敏锐地捕捉着每个人细微的动作变形和不协调，立即出声纠正。 他们的训练也引来了更多旁观的目光，但这一次，戏谑和嘲讽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和凝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支小队操练的东西虽然古怪，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井然有序的杀戮美感。 第8章 狼烟骤起 下午，陈洛则率全队前往军械坊，继续赶制陌刀锻造，这毕竟是都尉李震的最高指令，必须高质量完成。 他负责最核心的环节，抡动大锤的力度、角度、频率，都远超寻常铁匠。混入了系统镔铁坯的刀条，在他锤下迸溅出耀眼的火花，逐渐呈现出一种深邃而坚韧的质感。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与校场上的喊杀声，交织成陈洛什每日不变的旋律。 时间就在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锻造与操练中，飞速流逝。 第五日傍晚，距离李震规定的半月之期，还剩十天。 在陈洛的工棚里，打造成功的陌刀，已经达到了十五把！ 这个速度，远超常人想象。新打造的陌刀质量，甚至比最初那几把更为优良，刀身泛着冰冷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同时，陌刀队的配合也日渐纯熟，十人结阵移动、劈斩，已能做到初步的如臂指使，动作整齐划一，每次战术动作，都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陈洛甚至开始演练小队变阵，如在遭遇骑兵冲击时的各种应变阵型，以及如何利用地形配合陌刀阵作战。 这一切，都被暗中关注的李震看在眼里。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少，期待越来越高。 陈洛带给他的惊喜，远超预期。他甚至开始思考，是否要提前将这支小队，投入某些特定任务中，进行实战锤炼。 也就在这天夜里，陈洛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明日签到地点已刷新：“边城烽燧瞭望台”。请注意，该地点可能关乎重大军情。】 “又是烽燧瞭望台？”陈洛心中微动。连续两天提示同一个地点，绝非偶然。 再结合那句“关乎重大军情”，他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六日，天还未亮，陈洛便悄然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踏上前往烽燧瞭望台的路。 这座烽燧，位于边城东南侧的一座土山上，视野极佳，可俯瞰大片荒原。正是原主“陈洛”曾经戍守、并经历血战的地方。 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血腥与烽烟的味道。残破的墙体已被简单修补，但战斗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晨雾朦胧，四野寂静。只有寒风掠过旷野的呜咽声。 陈洛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一步步登上瞭望台。 【叮！检测到宿主位于“边城烽燧瞭望台”，符合签到条件。】 【是否进行今日签到？】 “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危机感知（被动天赋）！效果：对即将到来的针对自身的致命危险，会产生微弱的心血来潮般的预感。（提示：该预感模糊不清，且无法预知危险具体形式与时间。）】 危机感知？！ 这个奖励让陈洛一怔，不是直接的武力或物资提升，不过，或许来得更加价值千金？！这简直是保命的神技！ 还不等他细细体会这新获得的天赋，他那经过强化的“鹰眼”，一下子猛地捕捉到远方地平线上的异动！ 极目远眺！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粗黑的狼烟，如同绝望的巨笔，猛地划破黎明的灰暗，笔直地冲上云霄！ 紧接着，是第二道！从更远的地方升起！ 第三道！ 一道接着一道！狼烟接力般迅速蔓延而来，方向正北！那是边境最前沿的烽燧传来的警报！而且不止一处！这意味着—— 大规模的蛮族入侵！ 陈洛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芒状！全身血液似乎在一秒钟冰凉，又立刻沸腾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新获得的【危机感知】天赋被触发，一股强烈无比的心悸感，猛地攥紧了他的身躯，仿佛下一秒，就要有灭顶之灾降临下来！ 不是针对他一个人的，而是针对整个边城！针对所有人！ “敌袭！！！大规模敌袭！！”陈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边城方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中，疯狂地扩散开去！ 他猛地转身，甚至来不及从台阶下去，直接单手一撑瞭望台边缘，从数米高的台上一跃而下，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力量，然后如同离弦之箭般，疯狂冲向边城！ “快！快！备战！蛮族大军来了！！！” 他的吼声和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狼烟，彻底撕破了边城清晨的宁静。 整个边城，瞬间炸锅！ 警钟被剧烈地敲响！军官的怒吼声、士卒奔跑的脚步声、兵甲碰撞声、妇孺惊恐的哭喊声，在边城里交织成一曲大战来临的混乱乐章！ 李震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城头，脸色铁青地看着北方那一道道刺眼的狼烟，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终于，还是来了！而且这次，比预想的更快！”他如猛虎般回头，大声宣布：“全军！一级战备！所有士卒登城！快！” 混乱中，陈洛狂奔回自己的营房，狗子等人已然被警钟惊起，正慌乱地披甲。 “头儿！” “蛮族大军来了！所有人，抄家伙！上城！”陈洛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战火，“我们的陌刀，该拿这些家伙开开锋了！” 十双眼睛变得赤红，眼神坚毅，没有任何犹豫，纷纷抓起倚在墙边那冰冷而沉重的陌刀。 人手一把的陌刀，冰冷的刀锋映照着众人决绝的脸庞。营房内空气凝固，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战争，毫无征兆地降临。 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 “检查装备！甲胄、兵刃、干粮！”陈洛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而高效，“我们，不是去城头看热闹，是去守城杀敌的！陌刀沉重、厚实，我们要让它，成为蛮族的噩梦！” 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摩擦和皮革束紧的窸窣声。每个人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整理着自己，眼神交汇间，是经过血火洗礼后无需言说的信任与决绝。 “走！” 陈洛低喝一声，率先扛起那柄最为沉重锐利的陌刀，大步冲出营房。身后九人紧随其后，沉重的陌刀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十人组成的队伍，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逆着慌乱的人流，冲向指定的防守区域：南面城墙的一段。 城墙上，已是一片混乱。几个新兵面无人色，手足无措，在老兵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整顿队形。大批的民夫咬着牙，将滚木礌石、火油箭矢拼命运上城头。 “陈洛！都尉安排，先来这边！”一名李震的亲兵看到了他们，大声指引着位置。显然，李震早已将这支“奇兵”预备在了关键处。 陈洛率队迅速登上城墙，按照平日操练的阵型散开，四人持陌刀在前，六人将陌刀收好，持长矛和环首刀在后策应，有力地控制住了一小段墙垛。 他们应敌的冷静沉着和那造型骇人的巨型长刀，让周围慌乱的士卒，都不由自主地安定了几分，下意识地以他们为核心靠拢。 陈洛将陌刀顿在墙垛旁，运用“鹰眼”极目远眺。 只见北方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如同席卷天地的沙暴！无数黑点，在那烟尘中涌动，逐渐汇聚成了一片令人绝望的潮水！ 蛮族的骑兵、步兵，数量之多，远超上次烽燧遭遇时候的规模，陈洛心下计较，恐怕不下数千之众！ “咚咚咚咚——”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和一阵阵带着野性粗陋的嚎叫声，即便隔着如此之远，也隐隐能够听到，面对这样成千上万的敌人，守军们难免不会心神动荡。 没多久，敌人出现在了眼前。 而在那滚滚洪流的最前方，是数十名，被驱赶着的汉人百姓！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哭喊着，踉跄着，被身后的蛮族骑兵用套索和皮鞭，像牲畜一般驱赶向前，这群毫无人性的家伙，明显是要用他们来消耗守城的箭矢和滚木，更是为了打击守军们的士气！ “真是畜生不如！”狗子眼睛红透了，死死攥紧了手中的陌刀杆，指节发白，“我与蛮族势不两立！”其他士卒。也无不目眦欲裂，心中只一个字：“恨！” 陈洛面沉如水，强行让自己压制下心中的波澜万丈。他知道，这是蛮族惯用的、也是最残忍的伎俩。此刻作为这段防线的核心，自己任何一丝的冲动、犹豫和迟疑，都可能将整条防线拖入深渊。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看好你们的岗位，向弓弦一般紧绷着。一旦开打，就要用全力，打得他们十死无归！”陈洛的声音如同利刃，“我们的刀，每一刀都要让敌人胆寒！” 他的冷静感染了众人，大家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愤，死死盯住越来越近的敌潮。 蛮族大军，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外缓缓停下，那庞大的军阵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一名骑着高头大马、头戴翎羽盔的蛮族将领，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出列，叽里呱啦地大声叫嚣着一堆的鬼话，大家虽然听不懂，但那畜牲充满蔑视和杀戮意味的语气，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紧接着，号角声响起！ 蛮族的进攻开始了！ 第9章 血与火的考验 锃亮的刀锋映照着众人的脸庞，城头上个个众志成城。哪怕蛮族大军压境的恐怖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身上，也无一人后撤半步。 陈洛等人如同中流砥柱，周围慌乱的士兵下意识地向他靠拢，以那几柄造型骇人的陌刀为核心，迅速组织起一段坚韧的防线。 “冲啊！”蛮族将士的叫嚣声在旷野传来，愈发刺激了众人的杀戮欲望。 “杀蛮鬼子！” 战斗，瞬间爆发！ 最前方的蛮族步兵嚎叫着，用刀枪疯狂驱赶着哭喊的百姓，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 城头上，汉军弓弩手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箭矢不可避免地因顾忌伤及无辜而迟滞、偏斜。 尽管如此，不断有百姓中箭倒地，发出绝望的哀嚎，剩余的人依旧被身后的蛮兵无情推搡着，成为活动的盾牌。 “礌石！滚木！快！”军官的嗓音嘶哑，目眦欲裂地看着下方。 沉重的守城器械被推下，砸入人群，带来一片血肉模糊，一声声更加凄厉的惨叫传来。 战争的残酷与无奈，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陈洛所在的防区暂时未被云梯直接攻击，他们在静候战机。 突然，陈洛那新获得的【危机感知】天赋，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几乎同时，他“鹰眼”的余光捕捉到侧下方的一点寒芒！ “左下！盾！”他厉声喝道！ 一名持盾的士卒，几乎是本能地将皮盾下压！ “咄！” 一支刁钻的狼牙箭狠狠钉在盾牌边缘，离那士卒的肚子仅有寸许距离！箭簇没入木盾，尾羽剧烈颤动！ “有蛮子的射雕手！在冲车后面！”陈洛的“鹰眼”立刻锁定了百余步外，一名借着破损冲车阴影隐蔽的蛮族精锐射手。 那人眼神冰冷，正在再次搭箭，目标显然是继续狙杀守军，从而扰乱防线！ “不能让他这么放肆！”陈洛心念电转，可回头一看，己方弓手被正面冲击牵制着，难以实现有效反制。 “狗子！王奎！”陈洛低吼，“掷矛！干扰他！” 狗子和王奎手持长矛，毫不犹豫地怒喝一声，奋力将手中长矛向那方向掷去！长矛划破长空，虽因距离和角度难以命中，还是成功地迫使那名蛮族精锐射手缩回了冲车后，暂缓了射击攻势。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第一批蛮族步兵已经乘势，嚎叫着将七八架云梯架上了陈洛所在的这段城墙！铁钩扣住墙垛，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蛮兵如同蚂蚁般，一个个口衔弯刀，疯狂向上攀爬！ “陌刀队！上前！”陈洛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在城头！ “哈！” 四名陌刀手同时踏前一步，巨大的陌刀被奋力扬起，冰冷的刀锋组成一道死亡的钢铁丛林，对准了云梯顶端！ 第一个蛮兵冒出头，脸上带着狰狞的狂喜，看到严阵以待的汉军，他非但不惧，反而怒吼一声就想跃上城头！ “斩！” 陈洛的命令冰冷无情！ “呜——嗡——！” 四把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四道毁灭性的扇面，同步劈斩而下！ 那蛮兵手中的弯刀，连同他头上的皮盔，如同朽木般被轻易劈开！鲜血和脑浆四处迸溅！ 恐怖的刀势毫不停滞，继续下劈！ “咔嚓！” “噗嗤！” 紧随其后的第二名蛮兵，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半个肩膀连同手臂就被齐根削断！第三名蛮兵则被刀尖扫中，惨叫着跌落下去！ 残肢、鲜血、内脏和凄厉的惨叫声同时爆发！云梯顶端被一波清空！ 刚刚攀上云梯的蛮兵被这突如其来、霸道无比的攻击给彻底打懵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重兵器？！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屠杀！ “进！清剿！”陈洛再次下令，声音稳如洪钟。 陌刀手再次踏前，利用陌刀超长的优势，对着云梯上的蛮兵进行精准、冷酷的捅刺劈砍！后面的长矛手和刀盾兵也立刻跟上，将侥幸躲过陌刀劈砍、试图跳上城头的蛮兵狠狠刺落下去！ 配合默契，高效击杀！ 短短十几个呼吸间，架设在陈洛防区的几架云梯上的第一波攻击，就被这陌刀阵配合其他兵种，以极小的代价彻底瓦解！城垛下堆积了二十多具蛮兵的尸体，而陈洛这边，仅有三人受了些轻伤！ 这一幕，不仅极大地震慑了城下的蛮兵，更是如同强心剂般，注入在了周围汉军士卒的心中！ “好！杀得好！” “我的天！那是什么刀？！竟如此凶悍！” “是陈洛什长！那个烽燧杀神和他的兵！” “有他们在，我们这段城墙稳了！” 惊呼和赞叹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为之一振！ 就连在远处指挥全局的李震，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战况。看到陌刀在守城战中初试锋芒，展现出的惊人防御和杀戮效率，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好！好一个陌刀！陈洛，没让本侯失望！” 然而蛮族的进攻，并未因一小处的受挫而停止，反而更加疯狂。更多的云梯被架设起来，密密麻麻地钉满了城墙。 箭矢如同飞蝗般对射，滚木礌石不断落下，火油被倾泻下去后点燃，城上城下瞬间化作血肉磨盘，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那名蛮族射雕手，又再度开始了冷箭偷袭，尽管陈洛提防着他，多次化解，但他的存在仍像潜行的毒蛇，威胁着守军。 陈洛挥刀劈翻一名刚刚冒头的蛮兵百夫长，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抹了一把脸，目光冰冷地扫过混乱的战场。陌刀虽利，但持续挥舞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手下弟兄们已经开始喘息，汗水和血水浸透了衣甲。 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蛮族的第一波攻击往往最凶猛，意在摧垮守军意志。真正的考验，是持续不断的消耗战。 “轮换！陌刀手后撤休息一炷香！长矛手顶上前！”陈洛果断下令，保持队伍的持续战斗力。 就在队伍轮换的间隙，又一次地！【危机感知】传来强烈预警！ 这一次，心悸感来自正前方！ 陈洛猛地抬头，只见城下一名健硕的蛮族力士，竟然扛着一根巨大的撞木，在数十名蛮兵的盾牌掩护下，疯狂地撞击着城门！ “砰！”“砰！” 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城门剧烈震颤，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一旦城门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火箭！集中火箭射那撞木！”有军官声嘶力竭地大吼。 但蛮族的盾阵防护严密，箭矢难以有效命中。 陈洛眼神一厉，目光扫过城垛旁储备的火油罐。 “狗子！掩护我！”陈洛低喝一声，不等回应，猛地抓起一罐火油，单手一撑墙垛，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中，竟径直从数米高的城墙上跃了下去！ “头儿！”狗子等人惊得魂飞魄散！ 陈洛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力量，身形如同猎豹般蹿出，直扑那撞击城门的蛮族小队！ “拦住他！”蛮兵也发现了这个从天而降的汉军，鬼叫着围拢过来。 陈洛将陌刀交到左手，右手拔出腰间环首刀，刀光闪动，有如游龙，狠辣地劈翻两个挡路的蛮兵！【鹰眼】赋予的动态视觉，加上危机感知，让他总能提前避开危险，而霸王之力残留的气力，让他挥动的每一刀都势大力沉！ 只是眨眼间，他已冲近撞木小队！ “给我死！”他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火油罐砸向那根巨大的撞木！ 陶罐碎裂，黑色的火油泼洒在了撞木和周围蛮兵一身！ 就在这时，城头上的狗子反应过来，红着眼睛张弓搭箭瞄准！ “嗖！” 火箭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射入泼洒了火油的区域！ “轰——！” 烈焰爆燃！将那根撞木和周围的蛮兵彻底吞噬！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蛮族的撞门攻势为之一滞！ 而陈洛，在掷出火油罐的瞬间，已毫不犹豫地转身，陌刀横扫，逼退追兵，向着城墙根急速退回！ “拉他上来！必须保护！”城头上的李震看得分明，急声大喝！ 几条绳索立刻抛下！陈洛一手抓住绳索，脚踏城墙，在城上士卒的奋力拉扯和城下蛮兵疯狂射来的箭矢中，如同灵猿般急速攀升！ “噗！”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臂甲划过，带出一溜血花，但他只咬牙忍耐。 几息之后，他翻身跃回城头，气喘吁吁，臂甲破裂，鲜血渗出，但眼神依旧坚毅。 城头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陈什长！好样的！” “威武！” “我们的英雄！” 这一刻，陈洛的勇猛和果决，彻底折服了这段城墙上的所有守军！ 李震大步走来，重重一拍陈洛的肩膀，眼中满是激赏：“好！胆大包天！又心细如发！此战若胜，你当记首功！” 陈洛喘着气，抱拳道：“都尉过誉，守土有责，不过是分内之事！” 就在这时，蛮族阵营中传来了退兵的号角声。 显然，第一轮凶猛的进攻受挫，尤其是加上撞木被毁，让他们暂时选择了后退，重整旗鼓。 城头上，守军们终于得以喘息片刻，但谁都没有掉以轻心。 民夫和辅兵抢抓时间，冲上阵地来抢救伤员，补充箭矢滚木。 陈洛看着城外暂时退去的、黑压压的蛮族大军，感受着体内消耗不小的气力，和手臂上传来的刺痛。 第10章 夜袭！方圆阵破敌 蛮族试探性的进攻一波又一波，持续了一整天。 傍晚，城墙上劫后余生的守军们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硝烟和汗臭混合的气味。 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民夫和辅兵穿梭其间。 陈洛靠坐在墙垛下，狗子正笨拙地帮他包扎手臂上被箭矢划开、战斗中几度绷开的伤口。尽管体力远胜旁人，但剧烈的体力消耗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还是让他感到一阵阵虚脱。 陌刀队的其他弟兄也大都挂彩，围坐在他周围，默默擦拭着兵刃上的血污，眼神中既有大战后的疲惫，也有击退强敌后的亢奋。 都尉李震巡视过来，看到陈洛等人的情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再次拍了拍陈洛未受伤的肩膀，声音低沉有力：“干得漂亮！你们守住这里，就是守住了南墙的脊梁！好好休整，蛮狗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谢都尉！”陈洛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被李震按住。 “不必多礼。需要什么药品、吃食，直接跟我的亲兵说，优先供给你们。”李震说完，又深深看了陈洛一眼，才转身去巡视其他防段。 这份殊荣，再次引来了周围不少士卒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笼罩边城。 短暂的休整时间里，炊烟袅袅升起，带着米粥和肉干的香气，勉强驱散了一些不详的气息。 深夜子时，陈洛靠着一堆箭囊，闭上眼睛，沟通了系统。白日惨烈的守城战，让他对力量有了更深的渴望。 【叮！今日签到地点已刷新：“边城都尉中军帐”。符合签到条件，是否签到？】 都尉中军帐？陈洛心中一动。 他站起身，对狗子吩咐道：“我去一趟都尉大帐，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保持警惕。” “头儿，你的伤？” “没事，不妨碍。”陈洛摆摆手，忍着疲惫和手臂的酸痛，朝着位于城中央的都尉大帐走去。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李震正与几名屯长、文吏商议着伤亡统计、物资消耗和守城策略，气氛凝重。 看到陈洛在帐外，李震点了点头，示意他稍等。 陈洛站在帐口，在心中默念：“签到。”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初级军阵·方圆阵”详解，附带一定领悟。效果：掌握初级方圆阵布置要领，小幅提升结阵士卒的防御力与士气，尤其适用于夜间混战及防御阵型。】 霎时间，关于方圆阵的阵型演变、士卒站位、指挥旗语、气机联动等精妙知识涌入脑海，融会贯通！ “太好了！当前局面下，没有比这指挥技能更实用的了！” 恰在此时，李震处理完手头事务，看向陈洛：“陈洛，何事？可是防线上有何需求？” 陈洛抱拳，正想借口询问夜间值守安排来着。就在这是： “报！”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脸色惨白如纸，“都尉！大事不好！西、西城墙段遭敌夜袭！蛮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悄无声息摸上来了数十人，王屯长他们，快顶不住了！” 帐内一片哗然！ “什么？！西墙？” “怎么可能悄无声息？” “王屯长手下有近百人，怎么会失守？” 李震拍案，脸色铁青：“慌什么！”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帐内诸将，最后猛地定格在陈洛身上，“陈洛！你立刻带你的人，持我的令牌，驰援西墙！另有一队人马即刻出发，务必把缺口给我堵上！把蛮子给我赶下去！” “诺！”陈洛没有任何犹豫，抱拳领命，转身就冲出大帐！ 就在陈洛冲出大帐后，角落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那一直看陈洛不顺眼的仓曹！ “都尉！”仓曹上前一步，语气看似担忧，“陈洛所部白日苦战，伤亡不小，此刻已是疲兵，恐难当此重任啊！更何况，蛮族夜袭蹊跷，他陈洛怎偏偏此时不在防段，恰在此处？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些！莫非是畏战不前，或是另有所图？”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冷了下来！几名军官看向陈洛背影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怀疑。的确，这太巧了！ 李震目光锐利地扫了仓曹一眼，又看向已然消失在帐外的陈洛，冷哼一声：“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本侯用他，自有道理！若他真临阵脱逃，或是心怀不轨，本侯亲自斩他！但现在，谁敢再惑乱军心，犹如此案！”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木案上，案角应声而暴碎！ 仓曹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退下，不敢再多言，但眼中怨毒之色更浓。 此刻，陈洛狂奔回南墙防段，低吼道：“全体都有！紧急军令！驰援西墙！蛮子夜袭，抄家伙，跟我走！” 没有疑问，没有犹豫！十名刚刚经历血战、疲惫不堪的士卒抓起兵器，紧随陈洛，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道利箭，冲向杀声震天的西城墙！ 西墙段已是一片混乱！ 火光闪烁，人影重重，汉军与蛮兵混杂在一起，厮杀惨烈。 数十名蛮族精锐不知如何潜上城头，正疯狂扩大突破口，后续还有蛮兵不断从云梯上爬来！原守军死伤惨重，节节败退！ “结阵！”陈洛怒吼一声，声音压过战场喧嚣！ “四名陌刀手为外围支点，长矛手、刀盾手错落其间，”陈洛继续发令，“组成圆形防御阵形，一起上！” “稳住！左翼格挡！” “右翼，陌刀斜劈！” “后方，长矛刺！” 陈洛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将刚刚领悟的方圆阵发挥得淋漓尽致！他隐隐之间，仿佛能感知到阵中每一名士卒的状态和位置，指令下达得恰到好处！ 方圆阵小幅提升的防御力和士气效果在此刻也很明显，圆形的阵法如同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在混乱的夜战中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 陌刀挥舞，将扑上来的蛮兵连人带盾劈开。 紧接着长矛攒刺，将试图靠近的敌人捅穿。 刀盾格挡，护住同伴的侧翼。 “是陈洛！烽燧杀神来了！” “跟着他们！杀回去！” 士气大振！ 陈洛身先士卒，陌刀翻飞，每一次劈砍都势大力沉，精准地斩杀着蛮族头目和悍勇之士。他的“鹰眼”在火光闪烁的夜间视野极佳。 战斗陷入胶着！蛮族死战不退，汉军则是寸土必争！ 陈洛心知必须打破僵局！他目光扫过城下，看到那些仍在不断输送蛮兵上城的云梯，以及更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正在重新组织的大股蛮族步兵！ 还是必须毁掉云梯，才能阻断敌方援兵！ “火油罐！”陈洛大吼！ 狗子几人，立刻将身边一罐火油扔了过来！ 陈洛接过火油罐，考虑到自己的状态，没有像白天那样冒险跳城。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火油罐猛地向最近的一架云梯投掷过去！ “鹰眼”精准锁定！ “啪！”火油罐准确地砸在云梯中段，火油四溅！ “弓箭，点火！”陈洛夺过身边一名弓箭手的家伙，张弓搭箭！ “嗖！” 火箭划破夜空，精准地命中泼满火油的云梯！ “轰！”烈焰升腾！ “好！！”城头守军爆发出欢呼！ “继续！瞄准云梯！扔火油！射火箭！”陈洛嘶声下令！ 顿时，守军如梦初醒，纷纷效仿！一罐罐火油，一支支火箭被集中起来，投向城下的云梯！ 一架、两架、三架……越来越多的云梯被点燃，如同一条条火蛇，在夜色中疯狂扭动！蛮族的增援通道被迅速切断！ 城头上的蛮兵眼见退路渐断，援军无望，顿时士气崩溃！ “杀！一个不留！”李震的怒吼声从后方传来，他亲自带着亲兵队赶到了！生力军的加入，成了压垮蛮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残存的蛮兵要么被斩杀，要么绝望地跳下城墙，摔得粉身碎骨。 一场蓄谋已久的夜袭，终于在烈火和血战中渐渐平息。 西城墙段，尸横遍地，焦臭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但汉军的旗帜依然飘扬。 李震站在狼藉之中，看着气喘吁吁、浑身浴血坚守的陈洛，看向他身后那支虽然疲惫却依旧阵型不散、煞气冲天的陌刀队，再想起方才仓曹的诋毁，心中已有了定夺。 他大步走到陈洛面前，目光扫过周围所有的士卒，声音洪亮，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陈洛！” “卑职在！” “尔等临危受命，驰援及时，血战破敌，焚梯断援，居功至伟！本侯看得清清楚楚！此前若有宵小之言，不必放在心上！此战，你部再记大功！所有缴获，优先分配！所需药石物资，敞开了用！” “谢都尉！”陈洛抱拳，身后士卒们也纷纷挺直了腰杆，享受着这份殊荣。 李震点点头，压低声音对陈洛道：“下去好生休整，明日还有苦战。”说完，转身去处理善后事宜。 陈洛带着队伍，领取了必须的物资和药品后，返回南墙防段。 南墙这边，消息传得很快，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已不同，那是真正的敬畏与信服。 暗处，仓曹听说陈洛被都尉亲自嘉奖、被众人众星捧月，脸孔扭曲得如同恶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哼！走着瞧。”他喃喃自语，身影悄然后退，消失在阴影之中。 第11章 前所未有的危机 西城墙，被血与火彻底洗过一遍，焦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 民夫和辅兵们将同袍和蛮族的尸体分开抬下，再用沙土掩盖地面上黏腻的污渍，但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是无论如何也驱散不了。 陈洛带着陌刀队返回南墙防段时，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灰白色。 连续的高强度厮杀，让所有人都达到了极限。一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人人倒地便睡，甚至顾不上满身的血污。 陈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将领取到的食物分给几名弟兄，又看着狗子给其他人分发刚刚领来的金疮药和干净绑带。做完这一切，他才靠着一处完好的墙垛坐下。 累，实在是太累了！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难以入眠。新获得的【危机感知】天赋，也如同细微的芒刺，始终在他精神深处微弱地闪烁着，叫人坐立不安。 “蛮族绝不会善罢甘休，黎明即将到来，恐怕意味着更为疯狂的进攻。” 他闭上眼睛，尝试运转体内那丝霸王之力的残余，微薄而又坚韧的气力，同时仔细体会着【方圆阵】的精妙。阵法的变化、气机的流转，在他脑中不断推演，结合一天一夜的苦战，让他对这支小队的指挥有了更多思路。 城下的蛮族大营并未因夜袭失利而收手，传来阵阵调动兵马的低沉号角和战鼓声，如同雷暴雨前的闷雷。 果然，在天际那抹鱼肚白即将破晓时—— “呜——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声再次响彻原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悠长、沉重！ 【危机感知】传来尖锐的悸动！ 陈洛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他腾地站起身，大吼道：“敌袭！准备战斗！”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城墙上警钟再次被敲响！所有和衣而卧的士卒纷纷惊醒，抓起身旁的兵器，扑向战位！ 狗子等人虽然依旧疲惫，但经过短暂的休整，又得了药物治疗，多少恢复了一些。众人无需多言，立刻按照昨夜的演练，迅速结成方圆阵的雏形，牢牢钉在防段中央。 陈洛的“鹰眼”穿透逐渐消散的晨雾，望向城外。 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只见蛮族军阵之前，推出了数十架简陋却巨大的木制器械，不再是昨日的云梯，而是类似移动箭楼和挡板结合体的东西，下面装有车轮，由蛮兵推动，缓缓向城墙逼近！ 这些器械后面，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蛮族步兵，刀盾手、长矛手、弓箭手层次分明，显然是要发动一场全面的、志在必得的总攻！ 更让人不安的是，在那些移动器械的掩护下，大批蛮族弓箭手得以快速进入有效射程！ “举盾！全军举盾！”各级军官传达指令。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嗖嗖嗖嗖——！” 如同飞蝗过境，又像暴雨倾盆！数以千计的箭矢，从那些移动箭楼和盾车后方抛射而出，划破黎明的天空，尖啸着黑压压地覆盖向城头！ “噗噗噗噗！” 箭矢密集地落下！钉在盾牌上、城垛上、以及来不及躲避的士卒身体上！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整个城头仿佛被犁过一遍！ 陈洛指挥着方圆阵，在箭雨袭来时迅速收缩，盾牌高举，陌刀斜挡，长矛下压，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受箭面积，但仍有两名外围的刀盾手，被透过缝隙的箭矢射中大腿和肩膀，闷哼着倒下，立刻被同伴拖到阵中心。 箭雨一轮接着一轮，几乎毫不停歇！压得城头守军根本抬不起头！滚木礌石无法投掷，火油更不敢轻易倾倒，生怕被箭矢引燃反而会伤及自身。 “这样下去不行！”陈洛伏低身体，对身边的狗子吼道，“必须毁掉那些箭楼和盾车！” “头儿！太远了！弓箭根本够不着，还被压着打！”狗子咬着牙，用盾牌死死护住两人。 陈洛目光急速扫视，看到城墙后方那些部署的床弩和抛石机，也同样被对方的箭雨重点照顾，操作手死伤惨重，难以有效发射。 蛮族这是用绝对的数量和远程压制，要活活耗死守军！ 就在这时，蛮族的步兵方阵动了！ 在箭雨的持续掩护下，数以千计的蛮族步兵发出震天的嚎叫，如同决堤的洪水，扛着数百架云梯，向着城墙发起了疯狂的冲锋！他们速度极快，试图趁着守军被压制无法有效反击的间隙，一举登城！ 危机感升至顶点！ “不能让他们靠近！”李震在怒吼着，“床弩！抛石机！给我打！砸烂那些龟壳！” 幸存的床弩手和抛石机操作手冒着生命危险，奋力反击！巨大的弩箭和石块，呼啸着砸向蛮族的移动器械！ “轰！”“咔嚓！” 一架移动箭楼被巨石击中，木屑纷飞，轰然倒塌！另一架被床弩巨箭洞穿，后面的蛮族弓箭手死伤惨重！ 但蛮族的器械太多，箭雨依旧密集！而护城河已被填平多处，大批的蛮族步兵已经冲了过来，将云梯架上了城墙！ “弓箭手！全力散射！压制城下！” “滚木！礌石！给我砸！” “长枪手！顶住！把云梯推开！” 军官们声嘶力竭着，城头陷入了最惨烈的攻防战！ 陈洛的防段也迎来了巨大的压力！同时有三架云梯架设上来，蛮兵如同疯狗般向上攀爬！ “方圆阵！转！陌刀手，左前、正前、右前，分击云梯！其他人，守住两翼和后方！”陈洛指令清晰。 方圆阵随即变换阵型，如同一个有着三根利刺的铁环，主动迎向三架云梯！ “斩！” 陌刀再次发出死亡的呼啸！经过一夜休整和药力恢复，陌刀手的力气恢复了不少，刀势更加狠辣霸道！ 冲在最前面的蛮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地被劈落下去！鲜血如同瀑布般，顺着城墙流淌！ 但蛮兵实在太多了！杀完一批，立刻又有一批涌上！他们似乎完全不顾伤亡，用人命来消耗守军的体力！ 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每一寸城墙都在激烈争夺！刀剑碰撞声、嘶吼声、惨叫声、重物落地声混杂在一起，奏响着最原始残酷的战争交响曲。 陈洛如同磐石般站在阵中，他的陌刀每一次挥出都必有所获，同时“鹰眼”和“危机感知”全开，不断指挥阵型微调，格挡冷箭，弥补漏洞。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体力在飞速消耗，手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 一名蛮族悍卒从侧面一架云梯跃上城头，避开陌刀的锋芒，直扑阵型侧翼的一名长矛手！ “小心！”陈洛来不及回援，猛地将手中陌刀向后一顿，刀柄尾端重重撞在那蛮兵腰侧！ “呃！”蛮兵痛哼一声，动作一滞！ 侧翼的长矛手抓住机会，一矛刺穿了他的咽喉！ 方圆阵在陈洛的指挥和众人的死战下，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如同漩涡中的礁石，死死钉在原地，未被攻破！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数万人的大战中显得如此渺小。整个城墙防线，多处告急！蛮兵已经数次冲上城头，虽然都被拼死赶了下去，但守军的伤亡在急剧增加，防线已然岌岌可危！ 李震亲率亲兵队四处救火，浑身是血，如同疯虎，但依旧难以挽回颓势。 就在这极度焦灼的时刻—— “嗡——！” 一声穿透了整个战场的巨响，从蛮族大营后方传来！ 紧接着，是一道尖锐无比、令人牙酸的破空之声！ 陈洛的【危机感知】在这一瞬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撕裂他精神的强烈警告！ 他抬头一看！ 只见一个黑点从蛮族大营后方升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巨大的抛物线，带着毁灭性的霸道气势，朝着城墙方向狠砸而来！ 那不是巨石！那似乎是一根！巨大的、被点燃的、布满铁钉和焦油的古怪巨木！ 它的目标是——城门楼！ 不！不对！陈洛的头脑在高速运转，它的落点城门楼偏左一点，正是陈洛他们所在这段城墙的后方区域！ “散开！快散开！找掩体！”李震指挥着！ 但一切都太慢了！ 那燃烧的巨木如同陨石天降，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赫然砸落在城墙之上！ “轰！！！！！”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 坚固的城墙砖石四溅！一段女墙被直接砸塌！熊熊烈焰爆燃开来！可怕的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和火焰，将周围十数名守军直接掀飞出去，非死即伤！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陈洛所在的方圆阵，虽然不在最核心的落点，但仍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波及！ 阵型直接被震散！两名士卒被碎石击中，吐血倒地！狗子被气浪掀了个跟头，重重撞在墙垛上！ 陈洛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胸口，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整个人踉跄着后退数步，才用陌刀撑地稳住身形，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城墙，被砸开了一个缺口！ 虽然不大，但却是致命的缺口！ “杀啊！城墙破了！” “至高神保佑！杀光汉狗！” 城下的蛮族发出了疯狂的欢呼，所有蛮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这个新出现的缺口，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 危机，前所未有的危机！ 李震调兵堵住缺口，但周围防线同样压力巨大，根本抽不出人手！ 陈洛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看着周围倒地的弟兄，看着那燃烧的缺口，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蛮兵，眼中瞬间布满血丝！ 他一把拉起摔得七荤八素的狗子，嘶声怒吼：“还能动的！跟我来！堵住缺口！死也要堵住！” 此刻，阵型无用，唯有血勇！ 他拖着陌刀，第一个冲向那火焰与死亡交织的缺口！身后，是挣扎着爬起来、哪怕伤痕累累也依旧跟上他的陌刀队弟兄！ 第12章 死守缺口 燃烧的巨木仍在噼啪作响，灼热的气浪扭曲着空气，呛人的黑烟弥漫开来，将黎明染成绝望的黄昏。 那段被砸塌的女墙处，形成了一个数步宽的致命缺口，碎石和焦黑的木料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崎岖的斜坡，可供蛮族步兵直通城内！ “为了蛮族！杀进去！”蛮族将领发出了兴奋的狂吼，更多的蛮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舍弃了云梯，疯狂涌向这个新打开的死亡通道！ 陈洛眼角崩裂，呐喊着第一个冲到了缺口边缘！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脚下，陌刀已然带着他全部的怒火和决绝，向前全力横扫！ 砖石狼藉，火焰仍在肆虐，仿佛地狱敞开了一道门户。 蛮族疯狂地鬼喊鬼叫着，如同海啸般从缺口外涌来，无数双嗜血的眼睛在烟火的间隙中闪烁，刀枪的寒光连成一片。 “堵住缺口！”陈洛手臂酸痛，崩裂的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胸口被冲击波震得气血翻涌，但他的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没有丝毫动摇。 身后，狗子、王奎、赵三……但凡还能动弹的陌刀队弟兄，哪怕一瘸一拐的，哪怕嘴角溢血，都无一例外地挣扎着跟上。他们的阵型散了，但那股同生共死的煞气却凝聚不散！ “长枪手！上前！列阵！堵住缺口！”李震的指挥声从不远处传来，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处缺口的致命性，正处变不惊地调兵遣将。 然而，整个防线都已岌岌可危，仓促之间，只能勉强抽调出附近一小队约二十人的长枪兵和十余名刀盾手，乱糟糟地涌向缺口。 像这样一群惊弓之鸟，如何挡得住蛮族蓄谋已久的强攻？ 陈洛心里很明白，单凭一腔热血和这群散兵游勇，绝对守不住！ “都尉！”陈洛奋力回头，看向正试图稳定局面的李震，“陈洛恳请负责这处防线，将这些弟兄暂归卑职指挥！结阵方能固守！” 李震闻声望去，看到陈洛那双冷静锐利的眼睛，又看到他身后那支虽伤痕累累却气势不减的小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吼道：“好！所有人！听陈洛号令！违令者，斩！” 军令如山！那三十余名被临时调来的士卒下意识地看向陈洛，神情复杂。 陈洛没功夫操心他们怎么想的，时间紧迫！蛮兵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快速地攀爬上废墟了！ “所有人！听我命令！”陈洛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睥睨战场的力量，“长枪手！居中！分三列，前后错位，枪尾抵地，枪尖前指！刀盾手！护住两翼和前方！陌刀队——” “在！" "随我，居前！"他目光扫过自己的弟兄：“我们是锋刃，也是钢盾！” 陈洛这是将方圆阵简化，并放大了！以陌刀队为最坚固的支点和反击力量，以长枪阵为防御核心，刀盾手查漏补缺！ 或许是陈洛这一天一夜的战绩太过骇人，也或许是他此刻展现出的绝对冷静感染了众人，那三十余名士卒竟在极短的时间内，依令而动，迅速在缺口后方组成了一个略显粗糙，但仍然杀气腾腾的防御阵型！ 就在阵型刚刚成型的刹那，第一批蛮兵已经踏着燃烧的碎木和同袍的尸体，嚎叫着冲上了缺口肆虐！ “杀！” 陈洛怒吼，手中陌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率先迎了上去！ “呜——！” 恐怖的破风声再次响起！冲在最前面的蛮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之墙，直接被拦腰斩断，或是连人带盾，被劈砍得倒飞出去！ “长枪！刺！” 随着陈洛的命令，后排的长枪兵奋力刺出手中长枪！密集的枪林，从陌刀手的间隙中探出，将后续跟上的蛮兵捅穿、逼退！ “刀盾手！顶住侧翼！” 刀盾手集体挥砍格挡，将试图从侧面绕过陌刀锋芒的蛮兵，全数砍杀挡回。 一时间，这个临时组成的、以陈洛为核心的战阵，竟然真的如同一块磐石，死死堵在了洪水奔涌的缺口处！蛮兵的冲击浪潮，撞在这块中流砥柱上，登时粉身碎骨，残肢断臂和鲜血很快就在缺口处堆积起来！ 陈洛站在阵型的最前端，成了所有蛮兵目光的焦点。无数刀枪向他袭来，冷箭也不时从刁钻的角度射来。他将【鹰眼】和【危机感知】发挥到极致，陌刀舞动得水泼不进，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劈砍都精准而高效。 由于伤势和为保留体力，他不再追求一刀毙敌伤人多名，而是更注重效率，每一刀都旨在瓦解对方的攻势，打乱敌方节奏，为身后的长枪阵创造刺杀的机会。 他俨然成为了整个战阵的大脑和脊梁！他的指令不断响起，简短、清晰： “左翼，推进三步！” “右翼长枪，斜上刺！” “正前方，陌刀横扫！” “后方刀盾，注意流箭！” 在他的指挥下，这个临时拼凑的战阵，开始运转得越来越顺畅，不同兵种之间的配合，也渐渐有了章法。 那些原本惊慌的士卒，在陈洛冷静的指令和陌刀队强悍表现的带动下，迅速找到了主心骨，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挡住！跟着陈什长！” “杀蛮狗！” 缺口处的战况，陷入了残酷的拉锯战。 蛮兵仍在凭借人数优势疯狂冲击，守军则依靠阵型和地利，拼死抵抗。每一秒都有人倒下，但立刻就有后面的人补上位置。脚下的地面，早已被鲜血和泥泞浸透，滑腻不堪。 ”此子，简直是天生的将才！“李震看着缺口处，那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战阵，看着在阵前如同战神般挥舞陌刀、指挥若定的陈洛，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陌刀在他手中，这么一帮人马，真是发挥出了远超想象的威力！“ 他立刻下令，将更多零散的溃兵和预备队向缺口处集结，交由陈洛统一指挥调度，同时命令其他段城墙的守军，不惜一切代价加强攻势，牵制蛮族兵力，从而减轻缺口处的压力。 得到生力军补充的陈洛，压力稍减。他迅速将新来的人员编入阵型，扩大防御正面，同时轮换疲惫不堪的士卒。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日上三竿，蛮族对缺口的进攻一波猛似一波，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道越来越坚韧的死亡防线。 陈洛的声音已经嘶哑，挥刀的手臂如同灌铅般沉重，如今的他，全靠一股意志在支撑。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挥砍了多少次刀，格挡了多少次攻击，身上又添了多少道新伤。 终于，在太阳升到头顶之时，蛮族的攻势显露出了疲态。作为进攻方，持续的惨重伤亡，让他们也感到难以承受，冲锋的势头明显减弱。 机会到了！ 陈洛眼中寒光一闪，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全体都有！前进！把他们逼退出去！” “杀！” ”冲啊！“ 积蓄了许久怒火和战意正盛的守军，爆发出了一声声震天的怒吼，整个战阵如同苏醒的巨兽，步伐稳健地，向着缺口外的蛮兵发起了反冲击！ 陌刀开道，长枪突刺，刀盾砍杀！ 已经被打得胆寒的蛮兵猝不及防，竟然被这股决死的气势冲得连连后退，霎时间，死伤惨重！ “汉人怎么这么能打！” “鸣金！收兵！” 远处，传来了蛮族收兵撤退号角声。残余的蛮兵们如蒙大赦，又如潮水般地掩护着退去，只留下城下漫山遍野的尸体和燃烧的残骸。 守住了，缺口、边城，终于还是守住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城头上幸存的守军们，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混杂着哭泣与呐喊的巨量欢呼声！许多人甚至直接脱力，瘫倒在血泊之中。 所有守军，无论是否在缺口处战斗，都向着那个方向投去了敬畏和尊重的目光。 陈洛拄着陌刀，站在缺口边缘，剧烈地喘息着，汗水、血水和灰烬糊满了全身，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阳光热烈地照在他身上，那副残破的铠甲和卷刃的陌刀，仿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快！抢救伤员！清点伤亡！加固城墙！”李震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体晃了晃定住，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而后大步向着陈洛走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还一次次创造奇迹的什长，看着在他身后同样疲惫却眼神骄傲的士卒，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重重的一拍。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陈洛，此战，你居功至伟！挽狂澜于既倒！本侯，代全城军民，谢过了！” 陈洛想抱拳，但发现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能嘶哑道：“卑职，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 “好！很有精神！快下去疗伤。重赏！所有参战将士，皆重赏！”李震大声吩咐着，亲自安排人手，护送陈洛等人下城休整。 当陈洛被搀扶着走下城墙时，所过之处，所有士卒无论官职大小，纷纷自发地让开道路，投以最崇高的注目礼。 今日之后，“烽燧杀神”陈洛之名，将不再仅仅是一个绰号，而是这座边城真正英雄气魄的象征！ 第13章 嘉奖：升任屯长 夕阳下落，将边城染成一片惨烈的金红。 城墙上下，尸骸交错，焦黑的木料与破碎的兵刃、甲胄、躯体混杂在一起，下渗的血液将土地浸染成暗褐色。 防御胜利的欢呼，已被沉重的死寂所取代。幸存下来的守军们，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卒，还是初次见血的新兵，都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麻木地清理着战场，将同袍的遗体与蛮族的尸首分开。 每一轮轮搬运，都能听到着压抑的啜泣或是彻底崩溃的嚎哭。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赤裸裸地展现，没有丝毫修饰。 陈洛被两名亲兵搀扶着，走下满是血污的城墙台阶。他的脚步虚浮，每走一步，浑身骨骼都像要散架般剧痛。那身破损的皮甲上，几乎被干涸的血浆糊满，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敌人的，就连坚韧的陌刀都卷刃了。 目光所见之处，无论是普通士卒还是低阶军官，无不自发地停下手中的动作，默默地向他们行注目礼。 那目光中，不再是之前的质疑、嫉妒或好奇，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敬畏与感激：就是这个人！和他身后那支如同从地狱爬回来的小队！在最绝望的时刻，硬生生用血肉之躯，堵住了死亡的缺口，将这座城从陷落的边缘拉了回来！ 军营中临时辟出的伤兵营，早已人满为患，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陈洛被安排进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都尉李震特意吩咐下来的金疮药和干净布帛很快送来。随军医官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主要是脱力、多处软组织挫伤和那道反复崩裂的箭创。清洗、上药、重新包扎，整个过程陈洛咬紧牙关，一声未吭，只有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显示着他承受过的痛苦。 狗子等人也被安置在旁边，他们的情况稍好，但个个带伤，全凭意志撑着，几乎是在得知安全过后，便立刻陷入昏睡过去。 陈洛缓慢运转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气力，尝试吸收药力，从而加速恢复。他闭上眼睛，白日惨烈的战斗画面和【方圆阵】的种种变化在脑中不断回放、推演。经此一役，他对于战阵的理解和临场指挥的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传来。陈洛睁开眼，只见李震在一众亲兵和军官的簇拥下，亲自来到了伤兵营。 原本喧闹的伤兵营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李震径直走到陈洛床前，他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他挥手阻止了陈洛想要起身的动作，目光扫过陈洛身上层层叠叠的绷带，沉声道：“感觉如何？” “谢都尉关心，暂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陈洛声音依旧沙哑。 “无事便好。”李震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确保周围所有伤兵和医官都能听见，“陈洛听令！” “卑职在！”陈洛挺直了腰背。 “兹有烽燧什长陈洛，自蛮族犯边以来，先于烽燧临危不惧，阵斩敌酋，退敌于顷刻。后于军械坊革新军械，锻造利器，忠心可鉴。更于今日守城血战，临危受命，指挥若定，亲冒矢石，死守缺口，挽狂澜于既倒，保边城不失！其勇武，其忠勤，其功绩，冠绝三军！” 李震的声音洪亮，在寂静的伤兵营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经本侯决议，并上报郡守府核准，特擢升陈洛为：屯长！统辖原部，并增补兵员至满编五十人！另赏银百斤，绢帛五十匹，以彰其功！其所部士卒，皆按功行赏，抚恤加倍！” 屯长！直接从小小的什长，连越数级，擢升为统兵五十的屯长！还有重金赏赐！ 这道命令一出，整个伤兵营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如此擢升速度，在大汉军中极为罕见！但联想到陈洛那惊天动地的功劳，所有人又觉得理所应当。 “谢都尉提拔！卑职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陈洛抱拳领命，心中也起了波澜。升官赏金固然可喜，但他更看重的，是实际统兵权和更多的资源，这能让他更好地打造陌刀队，应对未来的战事。 “好！”李震满意地点头，亲自将代表屯长的令牌和赏赐文书交到陈洛手中。他拍了拍陈洛的肩膀，低声道：“好好养伤，边城需要你。陌刀队，必须尽快扩大规模，战时建奇功！” “卑职明白！” 李震又勉励了其他几名伤兵，这才在一众敬畏的目光中离去。他此行，既是论功行赏，稳定军心，更是向全军表明他对陈洛毫无保留的支持，彻底粉碎任何潜在的流言蜚语。 就在伤兵营不远处，仓曹躲在一個帐篷后面，远远看着被都尉亲自嘉奖、风光无限的陈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眼中充满了嫉妒、怨毒以及一丝恐惧。 “屯长……哼！小人得志！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他低声咒骂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陈洛，你等着，这事没完！” 他阴冷地瞥了最后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溜走，心中一个恶毒的计划开始慢慢成形。陈洛升得越快，功劳越大，就越发衬托出他的不堪，也越发会阻碍他在军械物资上中饱私囊。他必须做点什么。 陈洛并未察觉到这暗处的目光，但他新获得的【危机感知】天赋，却在此刻传来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悸动，仿佛被毒蛇在暗处窥视了一眼。 他微微蹙眉，警惕地扫视四周，却只看到忙碌的医官和伤兵。 “是错觉吗？还是伤势带来的影响？”他暗自沉吟，将这份警惕压入心底。 这一夜，边城依旧戒备森严，但比起前一天一夜的惨烈，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宁静。 陈洛作为新晋屯长，他有了独立的营帐，独自躺在营帐中，虽然身体依旧疼痛并且疲惫，但精神却因为白日的晋升和赏赐，实在难以完全平静。 就这样，新的一日已然过去。 他沟通了系统。 【叮！今日签到地点已刷新：“边城伤兵营”。符合签到条件，是否签到？】 伤兵营？陈洛心中微动，选择了以探望为由，去到伤兵营签到。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初级伤药配方·强效金疮散”。效果：小幅提升外伤愈合速度，具备一定消炎止血功效。（附：常见药材配制详解）】 又是一项看似不直接增强战力，却无比实用，尤其是在当下能立竿见影的奖励！这系统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提供最合适的帮助。 他仔细阅读着脑海中的配方详解，将几种药材记在心里，打算明日便设法寻来配制。 回到帐内。就在他沉思之际，帐外传来了亲兵恭敬的声音：“陈屯长，都尉府送来两名仆役，说是照顾您起居，并协助处理杂务。” 李震的安排，可谓相当周到。陈洛应了一声，让亲兵将人带进来。 进来的是两名看起来机灵可靠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虽然面带菜色，衣衫破旧，但眼神清澈，动作麻利。 “小人阿山、阿木，见过屯长！”两人有些紧张地行礼。 陈洛打量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我这里没太多规矩，做好分内事即可。先去烧些热水来。” “是！”两名少年恭敬退下。 陈洛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渐安。有了额外的人手，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他重新躺下，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巡夜脚步声，感受着身体在药力和自身气力作用下，正在缓慢恢复。 城外的蛮族大军暂时偃旗息鼓，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观自己，升任屯长，看似风光，实则将他推到了更显眼，也更危险的位置。 他仔细回忆着脑海中那“强效金疮散”的配方。三七、白芨、血竭……几种药材并不算特别罕见，边城药铺或军中药库，应当都能寻到。明日便让阿山、阿木去设法采购一些，若能大量配制，不仅麾下士卒能更快恢复战力，或许还能以此为契机，与军中医官乃至更高层建立联系，获取更多支持。 思绪渐沉，疲惫终于压倒了一切。就在他即将陷入沉睡之际，帐外传来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并非巡夜士卒有规律的步伐，更像是什么在窥探。 陈洛惊醒，【危机感知】传来一丝比之前清晰些许的悸动！ 他屏住呼吸，手悄无声息地摸向枕下的短刃，身体紧绷如猎豹，目光锐利地盯向帐帘的方向。 那脚步声在帐外停顿了片刻，似乎也在倾听帐内的动静。 短暂的死寂之后，脚步声又轻轻响起，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营地的嘈杂声中。 陈洛缓缓松开握刀的手，眉头紧锁。 不是错觉。 真的有人在他帐外窥视。是那个仓曹？还是其他眼红他晋升的人？亦或是……蛮族的细作？ 危机，并未随着战斗结束而消失，只是从明面上的刀光剑影，转为了暗地里的波谲云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想法。 无论来者是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如今他已是屯长，手握兵权，更有系统相助。这边城的风雨，他已有资格搅动一番。 第14章 强效金疮散 夜色如墨，笼罩在刚刚经历过血战的边城。 陈洛的屯长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紧绷的脸庞。 方才帐外那阵诡异的脚步声，让他心中泛起层层涟漪，睡意全无。 他缓缓松开枕下的短刃，指尖残留着冰冷的触感。 【危机感知】的悸动虽已消退，却在他心底留下了一道挥之不去的警示。 是谁？种种猜测在脑海中盘旋。 经历过烽燧血战与守城死战，他早已不是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小卒。如今手握屯长兵权，麾下有狗子等忠心骨干，更有系统傍身，即便暗流汹涌，他也有底气应对。 “不管是谁，若敢来犯，定让他付出代价。”陈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收敛心神。 当务之急，是尽快养好伤势，扩充陌刀队，将系统奖励的【强效金疮散】配方付诸实践。这伤药不仅能让麾下士卒更快恢复战力，或许还能成为他拉拢军中医官、巩固地位的契机。 帐外传来巡夜士卒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清脆声响，为这沉寂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陈洛重新躺下，调整呼吸，运转体内那丝微弱却坚韧的霸王残余气力，配合着外敷的金疮药，加速身体的恢复。 不多时，疲惫感再次袭来，他终于沉沉睡去，只是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柄短刃，保持着警惕。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洛便已醒来。 经过一夜休整，身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行动也利索了许多。他起身推开帐帘，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战后特有的血腥与硝烟气息。 营地内，士卒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在清理战场残骸，有的在操练阵型，还有的在搬运粮草物资，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 两名仆役阿山和阿木早已等候在帐外，见陈洛出来，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屯长早！” 陈洛点点头，目光扫过两人，见他们精神饱满，便开口吩咐道：“阿山，你去营中伙房取些早饭来。阿木，你去打听一下，边城药铺的位置，还有军中掌管药材的医官是谁，住在何处。” “是，屯长！”两人齐声应道，随后转身分头行动。 不多时，阿山提着食盒回来，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米粥、面饼和一小碟咸菜。 陈洛简单吃过早饭，阿木也回来了，恭敬地向他汇报：“屯长，边城最大的药铺叫济世堂，就在城南大街。军中掌管药材的是张医官，住在营地西侧的医官营帐里，听说他医术高明，在军中威望很高。” “好，知道了，”陈洛心中有数，“你去将狗子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阿木应声而去，片刻后，狗子便快步赶来。他身上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精神抖擞，见到陈洛便抱拳道：“屯长！” “坐。”陈洛指了指帐内的木凳，“你伤势恢复得如何？” “多谢屯长关心，已经好多了，不影响行动。”狗子坐下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洛，“屯长找我，是有什么任务吗？” “嗯。”陈洛神色严肃，“两件事。第一，军侯擢升我为屯长，让我扩兵至满编五十人。你立刻去统计我们现有还能战者，包括轻伤员，列出名单。然后去找军侯府派来的文书吏，领取征调新兵的手令和名册。优先挑选那些经历过战火、有胆气、身体健硕的老兵或民夫，告诉他们，跟我陈洛，饷钱足额，但有苦头吃，怕死的别来。” “明白！”狗子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扩编意味着他们这支队伍的力量将大大增强，“保证给您挑来最能打、最不怕死的汉子！” “第二件事，”陈洛压低了些声音，“我偶然得到过一份效果上好的金疮药配方，需要几种药材。这是清单和所需的量。”他将写好的纸条递给狗子，“你带两个机灵的兄弟，拿上赏银，去城南济世堂，把上面的药材买齐，注意，分开几家买，不要引起太多注意。” 狗子接过纸条，虽然不识字，但郑重地收好：“屯长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 “去吧，尽快办妥。”陈洛挥挥手。 狗子领命，快步离去。 安排完这些，陈洛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营帐。他首先去了伤兵营，看望麾下受伤的弟兄。看到屯长亲自前来，那些伤员纷纷挣扎着想坐起来，被陈洛一一按住。 “都好生躺着养伤，”陈洛检查着他们的伤势，看到军中医官用的普通金疮药，伤口愈合缓慢，甚至有些已有轻微红肿发炎的迹象，“再坚持几日，我会弄来更好的药。” 他的话让伤兵们感激不已，不管结果怎么样，陈洛是关心他们的。 离开伤兵营，陈洛径直前往校场。王奎和赵三正带着还能动弹的几个老弟兄，进行恢复性训练，为的是保持默契。 见到陈洛，众人立刻停下行礼。 “屯长！” 陈洛摆手，目光扫过这些经历了血火考验的骨干：“都辛苦了。新兵很快就会补充进来，你们都是老兵，是什长、伍长的料子。要把我们陌刀队的魂，把我们在血战中总结出来的东西，教给新人！谁要是偷奸耍滑，练不出样子，我唯你们是问！” “是！屯长！”众人轰然应诺，脸上洋溢着被信任的激动和责任感。 陈洛亲自指导了一会阵型配合，重点强调了方圆阵在防御和反击中转换的要点。他的讲解深入浅出，结合前日的实战经验，让这些老兵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临近午时，狗子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身后跟着两名士卒，抬着一个不小的麻袋。 “屯长！”狗子脸上带着汗，却满是兴奋，“事情都办妥了！新兵的手令和名册已经拿到，军侯府很配合，说是军侯特意交代的，优先让我们补充兵员。这是药材，济世堂和另外两家小药铺凑齐的，按您的吩咐分开买的。” “很好，”陈洛满意地点头，“新兵招募之事，下午你便和王奎、赵三一起去办，严格把关。” “明白！” 让狗子他们先去休息吃饭，陈洛看着那些药材，思索片刻，对阿山、阿木道：“抬上一些药材，随我去拜访张医官。” 军营西侧，医官营帐比普通军帐大了数倍，里面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不断有伤兵被抬进抬出，几位学徒模样的青年忙碌地捣药、煎药、包扎。 陈洛通报后，被引入帐中。只见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炯炯有神的老者，正认真地给一名重伤员换药。他动作沉稳熟练，仿佛对外界的干扰浑然不觉。 陈洛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站在一旁观察。他注意到，这张医官用的药材和手法，确实比普通医官精细不少。 良久，张医官处理完伤员，洗净了手，才转向陈洛，目光在他年轻却自有一股威严的脸上停留片刻，不卑不亢地拱手：“陈屯长？老夫张仲景，不知找老夫有何贵干？” 是同名吗?陈洛心中微动，拱手回礼：“久仰张医官大名。冒昧前来，是有一事想与张医官商议。” “哦？屯长请讲。” “昨日血战，我麾下儿郎伤亡颇重，见军中的伤药虽好，但愈合仍显得缓慢，尤其容易发炎红肿。”陈洛开门见山，“我有缘得到一剂古方，名为强效金疮散，据说对止血生肌、防治炎症有奇效。特地配制了一些，想请张医官帮忙鉴别一二。” 张仲景闻言，花白的眉毛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军中武将，关心伤药的不是没有，但如此年轻又说得这般笃定的，却是头一个。他素来醉心医道，对所谓古方也有些好奇。 “古方？”张仲景沉吟道，“陈屯长可否将方子与配好的药散，予老夫一观？” 陈洛示意阿山阿木将麻袋抬上前，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他早上根据脑海中的知识初步调配好的一份样品：“方子乃秘传，不便示人，还请张医官见谅。这是成品，请张医官查验。” 张仲景接过纸包，先是仔细观察药粉的色泽、细腻程度，又凑近闻了闻气味，手指捻起少许细细感受，甚至还沾了一点在舌尖尝了尝味。 他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逐渐变得凝重，继而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这、这药散！”张仲景抬起头，“配伍精妙，君臣佐使分明，所用药材虽非极其名贵，但搭配之下，药性相辅相成，确能大幅提升止血生肌之效，且其中几味药，似乎对防治火毒有极佳效果！陈屯长，此方，当真神妙！” 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医官，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激动。 陈洛心中一定，系统出品，果然必属精品！ 他面色平静道：“张医官过誉了。既然此药有效，我想请张医官帮忙，用这些药材大量配制此药散，优先供应我部伤员，如果有富余，全凭张医官安排，用于救治其他营中弟兄。所需人工、耗费，皆由我一力承担。” 张仲景看着那满满一麻袋药材，又看看手中的药散，再看向陈洛的眼神高看了许多。这位年轻的屯长，不仅能打仗，竟还有如此珍贵的药方，并且愿意拿出来分享，这份心胸和远见，远超寻常武夫。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拱手：“陈屯长高义！救治伤患，本是老夫份内之事，如今有如此良药，老夫岂有推拒之理？配制之事，包在老夫身上！老夫代营中众多伤兵，谢过陈屯长！” “张医官言重了，都是为了守城大业。”陈洛回礼，“如此，便有劳张医官了。我会派两名仆役在此听候差遣，帮忙处理杂务。” 与张仲景达成合作，陈洛心中又安定一分。有了强效金疮散，他麾下士卒的恢复速度和战斗力保持，将远超他人，这是无形的优势。 第15章 陌刀队招新 离开医官营帐，已是下午。 陈洛回到校场，看到狗子、王奎他们已经按吩咐，开始了新兵的筛选。 校场一角，黑压压地站了近百人，有刚从民夫转来的青壮年，有其他部队被打散编制的老兵，还有几个眼神桀骜、带着伤疤的刺头。 狗子正拿着名册，一个个点名，询问简单情况。王奎和赵三则在一旁仔细观察每个人的体魄、站姿和眼神。 “你，以前做过什么？杀过蛮子没？” “抬过尸首，算不算？” “下一个！看你胳膊挺粗，练过？” “回长官，家里以前是打铁的！” “嗯，站到那边去。” “你，为什么想来我们陌刀队？” “听说跟着陈屯长，能吃肉，能杀蛮子，能立功！” 筛选工作如火如荼。陈洛没有插手干预，只是站在远处默默观察。他有意锻炼狗子他们，现在也是有模有样，自有一套标准，重点考察胆气、体力和服从性。 到了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被点到名。 “刘莽？原先锋营什长？”狗子看着名册，又抬头打量眼前这个比他还高半头的壮汉。先锋营是每次交战冲在最前的死士营，伤亡极高，能活下来的都是百战悍卒。 “是。”刘莽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眼神带着一种见惯生死的麻木，深处还藏着几许野性。 “为什么想来我们这？” “先锋营打没了，听说你们这儿的刀厉害，杀蛮狗利索。”刘莽的回答直白得近乎粗暴。 旁边几个新兵，闻言都缩了缩脖子。 狗子微微皱眉，看向王奎。王奎上前，沉声道：“我们这的刀是利索，但规矩也严。要练阵，要听令，不是光凭蛮力厮杀的地方。你受得了管束吗？” 刘莽咧嘴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疤痕随之扭动，更显凶悍：“只要能多杀蛮子，给死去的弟兄报仇，啥规矩俺都受！” 王奎看向远处的陈洛。陈洛微微点头。 “好，站到那边去。”狗子指了指通过考核的那一列。 筛选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终从近百人中挑选出了四十名新人，加上原有的十名老兵，刚好凑足五十之数。这些新人大多体魄强健，眼神犀利，经历过战火的沉稳，算是优中选优。 陈洛这才走上前。所有新人老兵立刻站直了身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那些新人，好奇、敬畏、审视地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却已名震边城的屯长。 陈洛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沉稳有力：“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陈洛的兵，是陌刀队的兵！” “我这里的规矩很简单：听话，苦练，不怕死！” “听话，令行禁止。违令者，军法处置！” “苦练，练到吐血流汗，练到把阵型刻进骨子里！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不怕死，蛮子来了，就得有把他们都砍碎的胆气！谁敢后退，我第一个砍了他！” “跟着我，饷钱足额，有功必赏！有了更好的伤药，我先紧着你们用！只要你们够硬，将来封爵拜将，亦非不可能！” 他没有太多花哨的语言，只有最直白干脆的要求和承诺。 “现在，背上你们的行囊，领取你们的号衣和兵器，原地休整半个时辰。之后，开始训练！” 陈洛指向校场中央那数十柄新领来暂代陌刀训练之用的制式长刀和一些沉重的木盾。 “首先，练力气！练耐力！王奎，赵三，带他们先扛着包跑校场二十圈！完不成的，没晚饭！” “是！屯长！”王奎赵三大声应命，随即转向新人们，吼道：“都听见了吗？动作快！背上包，拿起刀盾！跑起来！” 新人们一阵骚动，看到老卒们已经率先行动，纷纷咬牙跟上。沉重的负重和漫长的圈数，立刻让校场上响起了一片粗重的喘息声。 陈洛站在点将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奔跑的队伍，目光尤其在那个高大身影刘莽身上停留了片刻。此人是个悍卒，但能否融入陌刀队的战阵，还需观察、打磨。 狗子凑近低声道：“屯长，人都齐了。就是那个刘莽，怕是刺头。” “是尖刀还是废铁，练练就知道了。”陈洛淡淡道，“盯紧点，但不必刻意打压。真有本事，我给他施展的机会。若是不服管束就可惜了。”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摇摇头，但狗子已然明白。 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陈洛不时下场纠正动作，讲解要领，将《基础战阵操典》的知识融入最简单的体能训练中。 夕阳西下。汗水浸透了号衣，沉重的脚步扬起尘土，飘洒在身上，但没有一个“泥人”停下。陈洛、陌刀队的威名，如同一根鞭子，驱策着每一个人。 陈洛看着这支初具雏形的队伍，心中盘算： 1.陌刀锻造不能停，需要盯紧进度。 2.战阵训练必须抓紧。 3.强效金疮散要尽快配发 4.至于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窥视者…… 正在他思索之际，一名都尉府的亲兵快步跑来，递上一份文书：“陈屯长，都尉手令！令您明日辰时，前往都尉府议事厅，有军务相商！” 陈洛接过手令，心中一动。李震突然召见，所为何事？是蛮族有了新动向？ 手中的军令，似乎还带着一丝笔墨的湿润。 陈洛目光接过手令，对亲兵沉声道：“回复都尉，陈洛必准时抵达。” “是！”亲兵行礼后，快步离去。 他收敛心神，将手令仔细收好。无论何事，提升自身实力总是应对一切变故的根本。 校场上，新兵们的体能训练已近尾声。 大部分人已是东倒西歪，全靠一股刚入精锐部队的不服输的劲头强撑着。那个名叫刘莽的汉子虽然也是大汗淋漓，呼吸粗重，但腰板依旧挺得最直，眼神扫过旁边瘫软的新人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停！”王奎看了看天色，大吼一声。 如同听到赦令，不少新兵顿时瘫倒在地，大口喘气，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 “都起来！刚跑完不准立刻躺下！想死得快点吗？”赵三吼叫着，用脚轻踢着那些瘫倒的人，“慢慢走动！去喝水！” 陈洛走下点将台，来到队伍前方。他的目光所及的那些新兵，即便再累，也挣扎着站好，不敢有丝毫怠慢。 “感觉如何？”陈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只是开始。陌刀，重五十斤，挥舞劈砍，需要的力气远超你们的想象。没有这股力，上了战场，你就是蛮族刀下的肉！从明天起，体能训练加倍！” 人群晃了一晃，但没人出声。 陈洛的目光落在刘莽身上：“刘莽。” “在！”刘莽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你原为先锋营什长，想必是厮杀经验丰富。告诉我，若狭路相逢，敌众我寡，当如何？”陈洛突然考校道。 刘莽毫不犹豫，狞声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揪着最前面的往死里剁，杀出血气，吓破他们的胆！” 这是典型的悍卒思维，勇则勇矣，却失之鲁莽。 陈洛未置可否，又看向旁边一个看起来较为沉稳的老兵：“你呢？” 那老兵想了想，抱拳道：“回屯长，应结阵自保，且战且退，寻找地利或援军。” 陈洛点点头，这才看向众人，朗声道：“都有道理，但都不全对。狭路相逢，勇气固然重要，但送死的勇气毫无价值。结阵自保是对的，但我们陌刀队，攻即是守，守亦是攻！”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我们的依仗，不只是个人武勇，而是手中的陌刀，是身边的袍泽，是严整的战阵！无论遭遇何种情况，首要便是结阵！依令而行！方圆阵，进可攻，退可守，如磐石，如磨盘！” “我要你们练的，就是将这阵型变成你们的本能！遇到敌人，不需要思考，本能地就能站对自己的位置，挥出该挥的刀！保护该保护的袍泽！” “届时，任他蛮族如何凶悍，撞上我陌刀阵，便是自寻死路！” 陈洛的话语带着强大的自信和感染力，让疲惫的新人们燃起光芒，连刘莽也露出了思索之色。 “今日到此为止。解散后，去伙房用饭。戌时初刻，全部回营舍待命，学习军规条例！”陈洛下令道。 “是！屯长！”众人应诺，声音比方才整齐洪亮了不少。 队伍解散，新兵们互相搀扶着，龇牙咧嘴地走向伙房。 陈洛叫来狗子、王奎、赵三：“新兵初练，强度要循序渐进，但规矩不能松。晚间学习军规，由你们三人轮流主持，务必让他们明白，何为令行禁止。” “明白，屯长！”三人齐声应道。 “另外，王奎，你稍后去一趟军械坊，催问一下陌刀的锻造进度。我们急需这批真正的陌刀来进行真刀真枪的训练。”陈洛吩咐道。 系统奖励的剩余百炼镔铁坯，他暂时不打算动用，那是关键时刻升级装备的底牌。 “是，我这就去。”王奎领命而去。 处理完这些，陈洛才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伤口也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气，走向自己的营帐。阿山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饭和热水。 简单用过饭食，处理了一下伤口，陈洛没有休息，而是拿出那卷《基础战阵操典》，再次沉浸其中。虽然系统直接灌注了知识，但每次研读，结合白天的训练和实战经验，总能有新的体会。他尤其专注于“方圆阵”的各种变阵，和应对敌军冲击时候的调整。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彻底黑透，营地点起了火把。 戌时左右，狗子来报，新兵均已按令在营舍集中，开始学习军规。 陈洛点点头，放下书简，起身道：“我去看看。” 还未走到新兵营舍，远远便听到里面传来狗子严厉的声音：“第十七条，临阵诈称疾病者，斩！第十八条，遗失旗鼓旌节者，斩！都给我记牢了！这不是儿戏！” 营舍内，油灯下，新兵们盘腿坐在地上，听得聚精会神，不少人脸上都带着肃然之色。刘莽坐在角落，看似随意，但眼神却表明他听进去了。 陈洛在窗外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狗子虽识字不多，但将军规条款念得一字不差，解释得也到位。 他没有进去打扰，转身离开，信步走向伤兵营。 伤兵营内依旧弥漫着草药味，但气氛总体比白天轻松了一些。张仲景医官还在忙碌，但脸上还算精神。见到陈洛，他主动迎了上来。 “陈屯长，”张仲景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你送来的那批药材极好，老夫已带人配制出第一批强效金疮散，方才给几位伤势最重的弟兄换上了。药效，比预想的还要好上几分，伤口红肿消退得极快！” 陈洛心中一定，系统配方加上优质药材，效果自然不凡。 “有劳张医官了。明日我便让麾下伤员过来换药。” “理应如此。”张仲景抚须道，“此药若能推广，实乃边军之福。”他看着陈洛，眼神中赞赏之意更浓。 离开伤兵营，陈洛心中又踏实一分。强效金疮散，将是他维系部队战斗力的重要一环。 夜色渐深，寒风乍起。 陈洛回到自己的营帐，并未立刻睡下，而是凝神感知着四周。【危机感知】天赋并未被触发，但他心中的那根弦却始终绷着。 昨夜那诡异的脚步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虽暂平，却预示着水下可能存在的暗流。 “仓曹是吧？”陈洛眼神锐利，此人掌管军械后勤，若真要暗中使绊，机会太多了。克扣陌刀锻造所需的铁料炭薪？拖延交付时间？或者在即将配发的粮秣军饷上做文章？甚至更阴毒地，在装备上动手脚，战时崩裂？ “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患。”陈洛暗忖。但对方是军吏，无确凿证据，仅凭猜测难以动他。或许，明日都尉召见，会是一个契机？ 他收敛思绪，盘膝坐于榻上，再次尝试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霸王残余气力，引导其游走周身，滋养伤处，淬炼筋骨。这气力虽远不如初获时那般磅礴浩瀚，却如种子般蕴藏着无穷潜力，每一次运转，都能带来细微却实在的提升。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万籁俱寂，只剩寒风吹拂的旗幡在猎猎作响。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与所处环境，新一日签到已开启。今日可签到地点：军械工坊。是否签到？】 新的一天，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陈洛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 军械工坊？又是那里！ 上次签到获得了陌刀图纸，改变了他在军中的命运。这次，在这暗流涌动、急需提升实力应对内外威胁的时刻，系统再次指向那里，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16章 立军令状！验刀 天还没亮，陈洛在军械工坊附近，心中默念：“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于军械工坊获得奖励：高效焦炭炼制法详解、锻打技艺感悟。】 一股信息涌入陈洛脑海，关于如何选用特定煤种，建造特殊窑炉，通过高温干馏得到燃烧温度更高、杂质更少、更适合钢铁锻打的焦炭的完整技术，以及诸多关于如何把握火候、如何发力锻打、如何消除金属内应力的心得体会，已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般深刻烙印在脑海中。 焦炭！回到住处的陈洛，眼中喜色闪过。 大汉边军冶铁，多用木炭或普通石炭。木炭温度不足，冶炼效率低下。石炭则杂质多，含硫高，易使铁胚脆裂，极难得到优质钢材。这个问题，直接制约了兵器装备的质量和产量。 而这高效焦炭，正是破解当前困境的一把关键钥匙！若能炼出，不仅能极大提升陌刀的锻造效率和品质，更能成为他在这军械工坊立足、甚至反过来制约那仓曹的筹码！ 那附带的锻打技艺感悟更是雪中送炭，能让他更好地指导工匠，甚至亲自上手，确保陌刀质量。 “系统啊，果然从未让人失望。”陈洛压下心中激动，深吸一口气，只觉精神焕发，连伤口的隐痛都减轻了不少。他看了一眼天色，离辰时的都尉召见还有一段时间。 “阿山，阿木！”陈洛低声唤道。 两名仆役立刻应声而入，他们几乎彻夜守在外帐，随时听候差遣。 “更衣，准备出行。”陈洛言简意赅。 “屯长，您的伤？”阿山有些迟疑。 “无妨。”陈洛摆手，动作利落地套上军服。新得到的技艺和知识，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去验证一番。 天色微凉，寒风依然刺骨。陈洛带着两名仆役，踩着冻硬的土地，再次来到军械工坊。 此时的工坊尚未完全开工，只有几个早起的学徒在清理炉渣、准备燃料。 叮叮当当的锻打声，零星响起。 工匠头领老李正对着一个熄火的炉子发愁，嘴里嘟囔着：“这鬼石炭，火候不稳，渣子还多，好不容易出的铁坯，十块里有三四块都是裂的。仓曹那边送来的料还越来越次，这陌刀可怎么按期交付？” “李师傅。”陈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老李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陈洛，连忙行礼：“陈屯长？您怎么这么早来了？您的伤？” “来看看进度。”陈洛目光扫过那些堆放在角落、品质参差不齐的石炭和木炭，以及旁边几块有明显裂纹的铁坯，“遇到难题了？” 老李叹了口气，将困难如实相告：“火候难以掌控，铁坯成品率低。仓曹那边催得紧，送来的料却，唉！”他不敢明说上官的不是，但表情已说明一切。 陈洛心中冷笑，那仓曹果然开始动手了，从原材料上卡脖子。 他走到那堆石炭前，抓起一把，仔细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关于煤质判断的知识。“这些石炭，烟多硫重，质次，确实不堪大用。” 老李苦笑：“边城就这条件，最好的都优先供应给制甲和弩机坊了。” “若有一种新燃料，燃烧更烈，温度更高，杂质更少，且能大大减少铁坯脆裂，李师傅觉得如何？”陈洛缓缓道。 老李眼睛猛地瞪大：“世上，哪有这等的好燃料？若真有，老夫敢立军令状，锻造效率和刀剑品质至少提升两成！不，三成！” “我有。”陈洛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什，什么？”老李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洛不再多言，直接吩咐阿木去找来炭笔和一块稍平整的木板。他凭借脑海中的知识，迅速勾勒出一种简易焦炭窑的结构图，并标注出关键尺寸、通风口、烟道以及选煤、干馏的要点。 老李起初是疑惑，但随着陈洛的笔画越来越详细，他的表情从疑惑变为震惊，再到最后的痴迷和狂热！他是老匠人，一辈子和火炉铁坯打交道，一眼就看出这看似古怪的窑炉设计背后，有着极高明的技巧！ “这，这窑炉，妙啊！如此设计，的确能逼出煤炭中的杂气，得其精华！”老李声音都在颤抖，指着图纸上的关键部位，“还有这选煤之法！陈屯长，您，您从何处得来这等神技？！” “偶然所得的技艺罢了。”陈洛淡然道，“此法名为炼焦，所得燃料即为焦炭。李师傅，我欲将此法制焦，专用于我陌刀队兵刃锻造。你可愿带人一试？” “愿意！老夫一万个愿意！”老李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看到了通往更高技艺殿堂的大门，“我这就去找人！找泥瓦匠！按图砌窑！挑选上好的精煤！” “此事需秘密进行，暂时不宜张扬。”陈洛叮嘱道，“所需人手，务必挑选可靠嘴严的。一应物料，我会另想办法。”他打算动用部分系统空间的镔铁坯，混入普通铁料中，以弥补当前原料质量的不足，同时也能确保第一批焦炭锻打的陌刀质量绝对过硬。 “明白！明白！”老李连连点头，看陈洛的眼神已如同看待神人。这位年轻的屯长，不仅能打仗，竟还通晓如此神奇的匠造之法！ 安排完焦炭的事，陈洛又借着“锻打技艺感悟”，认真指点了老李几句关于当前锻打过程中发力和火候把握的技巧。老李听后如醍醐灌顶，对陈洛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离开军械工坊时，天色已然大亮。陈洛心中有了底牌，步履愈发沉稳。 回到营中，辰时将至。他换上一身整洁的屯长军服，虽旧却笔挺，伤口处重新上过药，精神抖擞，大步走向都尉府。 都尉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李震端坐主位，面色沉肃。下首坐着几位都尉府的属官，以及一位面色白皙、眼神略显阴鸷的文吏，正是那位对陈洛充满敌意的仓曹。见到陈洛进来，仓曹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闪过一丝冷意，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末将陈洛，参见都尉！”陈洛抱拳行礼，目不斜视。 “陈屯长来了，坐。”李震指了指末尾的一个空位，语气自带威压。 “谢都尉。”陈洛依言坐下，腰背挺直。 李震环视一周，开门见山：“召诸位前来，有两件事。” “其一，昨日我军斥候在三十里外的野狼谷，发现小股蛮族游骑活动迹象，像是在勘察地形。虽然未发生接战，但其行迹隐秘，不得不防。各营需加强戒备，斥候队加倍派出，谨防蛮族偷袭。” “喏！”众人神色一凛。 仓曹这时开口，声音尖细：“都尉明鉴。蛮族新尝败果，主力受损，区区几名游骑，或许是为疑兵，或许是为掠食，但都未必胆敢再犯我坚城。眼下的当务之急，应是尽快修复城墙，补充军械粮秣。尤其是目前，军械损耗巨大，工坊日夜赶工，铁料、炭薪还是紧缺，需要都尉大人多多协调郡府拨付。” 他这话看似一片攻心、为国为民，实则暗指当前防御重点在内而非外，将话题引向了后勤的难题“物资匮乏”。 李震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目光转向陈洛：“说到物资。陈屯长，你部新立，陌刀锻造乃是军资的重中之重，现如今的进度如何？可有难处？” 所有人将目光聚焦在陈洛身上。 仓曹准备看陈洛如何诉苦，他正好可以借机发挥，将陌刀锻造延误的责任推给“物资匮乏”。 陈洛心中冷笑，起身抱拳，声音洪亮：“回都尉！陌刀锻造正在全力进行！末将已找到提升锻造效率与品质之法，首批合格的陌刀，五日内必可交付五十柄！绝不敢延误军机！” “哦？”李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深知工坊的困难，本以为陈洛会趁机诉苦，没想到竟如此笃定，“五日？五十柄？陈屯长，军中无戏言。” 仓曹更是差点失笑出声，强忍着讥讽道：“陈屯长，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不可妄言。工坊的现状我等皆知，铁料劣质，炭火也不济，工匠也是疲惫不堪，五日造出五十柄合格陌刀？莫非陈屯长能点石成金不成？” 陈洛看都不看仓曹，直视李震：“末将愿立军令状！五日若不能交付五十柄优质陌刀，甘受军法处置！” 议事厅内一片哗然。李震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陈洛，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虚实。良久，他猛地一拍案几：“好！本都尉就准你所请！五日后，验看陌刀！若能成，记你一大功！若不成，休怪本都尉军法无情！” “谢都尉！”陈洛慨然应诺。 仓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本想刁难陈洛，没想到对方竟直接立下军令状，反而将他逼到了墙角。他阴恻恻地补充道：“都尉，既然陈屯长如此有信心，那所需一应物料，工坊可按需支取，只是若因强求速度而浪费军资的话？”他这是埋下伏笔，准备日后找茬。 陈洛冷冷瞥了仓曹一眼：“不劳仓曹费心。末将自有分寸，绝不会浪费军中一分一毫！” 李震摆摆手，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此事就此定下。第二件事。”他变得相当严肃，“此次守城之功，本都尉已具表上报郡守府，乃至北军都督府。但是，蛮族此次退得蹊跷，其主力未损，恐有更大图谋。郡守府传来密令，令我部加紧探查蛮族动向，尤其注意其血祭、巫师等相关迹象。若有发现，立即上报，不得有误！” “血祭”、“巫师”这些词一出，厅内的都是面露茫然或者神色凝重，显然或多或少知道些内情。陈洛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在野狼谷血祭之地的见闻和那块【血魂晶】。 “陈洛，”李震特意点名，“你曾于野外遭遇蛮族小队，似与其神秘仪式有关。此事，你也需多加留意，若有线索，可直接向本都尉禀报。” “末将遵命！”陈洛沉声应道。看来，朝廷高层对蛮族的超自然力量并非一无所知。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 陈洛刚走出议事厅，仓曹便从后面赶了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陈屯长，真是后生可畏啊。五日后，本官期待你的五十柄陌刀。可千万别为了赶工期，以次充好，坏了都尉的大事。” 陈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仓曹放心，陈某造的刀，斩人一定锋利。”说完，不再理会仓曹变得铁青的脸色，大步离去。 回到营地，陈洛马上投入到紧张的训练和筹备中。 他下令陌刀队，上午继续进行体能和基础阵型训练，下午则分批前往军械工坊，名义上是“观摩学习，感受陌刀分量”，实则是让老李挑选其中有过铁匠或相关经验的士卒，秘密参与焦炭窑的建造和后续锻打工作。系统奖励的百炼镔铁坯，他正好悄无声息地混入工坊的材料库中。 焦炭窑在老李带领几个心腹工匠的努力下，进展神速。陈洛也凭借“锻打技艺感悟”，不时亲自上手示范，引得工匠们敬佩不已，工作效率和积极性空前高涨。 同时，强效金疮散也开始在陌刀队中优先使用，伤员的恢复速度肉眼可见，士卒们对陈洛的归附感更加强烈。 第三日下午，第一窑焦炭成功出炉！ 当那银灰色、孔隙均匀、敲击声清脆的块状燃料被取出时，老李和参与其中的工匠们，无一不是都激动万分。迫不及待地投入新建的专用锻炉中点燃。 轰！ 火焰呈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白炽色，热度惊人且稳定，几乎没有黑烟！ 铁坯在这焦炭炉火中被锻打成形，经过淬火处理后，其韧性和强度让所有老工匠都为之震撼！品质远超以往！ 工匠们日夜轮班，挥汗如雨，叮当的锻打声变得愈发密集而有力。 第四日，合格陌刀的产出速度开始显著提升。 第五日清晨，整整五十柄多寒光闪闪、刀身隐有波纹、符合陈洛严格标准的百炼陌刀，整齐地排列在工坊之中！甚至，还略有超出！ 老李激动得老泪纵横，抚摸着这些堪称艺术品的杀器，喃喃道：“成了，真的成了！焦炭真是神乎其技，屯长，真神人也！” 辰时，都尉李震准时带着一众军官属吏，来到军械工坊验看。 看到那五十柄质量甚至远超预期的陌刀时，所有人都沉默了。李震上前，抓起一柄陌刀，入手沉重，刀锋寒气逼人。他随手挥动几下，破空声凄厉。又命人取来废弃的铁甲试刀，刀光一闪，铁甲应声而裂，断口平滑！ “好刀！”李震忍不住赞叹一声，眼中满是惊喜。他原以为陈洛能按时完成已属不易，没想到质量竟如此上乘！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洛：“陈洛，你果然又一次给了本都尉惊喜！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一旁的仓曹，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灰败，他死死盯着那些陌刀，总想找出任何一点瑕疵。 陈洛从容出列，抱拳道：“回都尉！末将只是改进了些许锻造之法，优化了燃料，加之工匠用心，方能如期完成。此乃工坊上下齐心之功，并非末将一人之力。” 他轻描淡写，既回答了都尉，又堵住了仓曹追问具体技术细节的嘴。 “好！不居功，有大将之风！”李震龙颜大悦，“传令！记陈屯长首功！工坊所有工匠，赏三月饷银！这批陌刀，即刻配发陌刀队！” “谢都尉！”陈洛及身后工匠齐声谢恩。 仓曹在一旁，脸色铁青，袖中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本想借此机会发难，却没料到陈洛竟真的完成了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反而让其在都尉心中地位更重！ 验刀结束，众人散去。 陈洛看着仓曹悻悻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冷。这一回合，他赢了。 他抚摸着新出炉的陌刀，冰凉的触感传来，心中热血涌动。 有了这批真正的神兵，他的陌刀队，才算真正拥有了撕裂一切的爪牙！ 接下来的日子，是真正堪称魔鬼的训练，就为了让这些新兵蛋子，尽快成为能与这沉重兵刃人刀合一的无畏铁骑！ 再遇上敌人，他不介意用这新磨利的刀，将其连根斩断！ 第17章 “魔”练新人 五十柄寒光凛冽的陌刀，被郑重地运送至陌刀队营区。 校场一片肃静，陈洛下令，将这些真正的杀人利器分发下去，粗重的呼吸声和刀身碰撞甲胄的轻响不断。 战士们接过这沉重冰冷的兵刃，感受着那非比寻常的分量和锋锐的寒意，兴奋、激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这真家伙，与之前训练用的制式长刀和木盾，完全是天壤之别！ “感觉如何？”陈洛手持一柄陌刀，立于点将台，“现在，你们手中握着的，才是真正能撕碎蛮族、建功立业的伙伴！但它也是最为苛刻的同伴，没有足够的力量、技巧和胆魄，它首先会压垮的，就是你们自己的腰膀！” “从今日起，训练加倍！不，是三倍！”陈洛很严厉，“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它，驾驭它，让它成为你们手臂的延伸一般！现在，握紧你们的刀！” “哈！”五十名士卒齐声暴喝，奋力举起陌刀，动作却参差不齐，不少人手臂明显颤抖，显然极不适应这陡然增加的陌刀重量。 “基础劈砍架势！第一式！举刀！”陈洛以身示范，沉重的陌刀在他手中恍若无物，稳如泰山般举过头顶。 士卒们纷纷模仿，但动作歪斜，力度不一。 “刘莽！刀尖下沉三寸！发力在腰不在臂！” “狗子！脚步站稳！下盘虚浮，敌人一撞你就飞了！” “王奎！带你那什的人，节奏一致！同起同落！” 陈洛作为教头，目光如炬，穿梭于队伍之中，不断厉声纠正着每个人的动作。他那关于陌刀的感悟和战场厮杀的经历，让他能精准洞察到每一处细微的发力瑕疵。 训练量陡增。 不再只是跑步负重，而是实打实地挥舞这数十斤的铁疙瘩。一遍，十遍，百遍……枯燥到极致的劈、砍、撩、扫等基础动作，反复锤炼。 汗水如溪流般从额角滚落，浸透厚重的号衣，又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起白茫茫的雾气。肌肉酸胀、撕裂般的痛楚，开始侵蚀每个人的神经。不到一个时辰，已有战士双臂颤抖如筛糠，脸色发白，几乎握不住刀柄。 “不准停！”陈洛怒吼地训斥着，“想想死去的同袍！想想蛮族的屠刀！想想万一城破！现在多流一滴汗，战时就能少流一摊血！都举起来！” 他亲自走到一个几乎脱力的战士面前，眼神冰冷：“这就受不了了？那现在就可以滚出陌刀队！我这里，只留能咬着牙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好汉！” 那战士被激得满脸通红，嘶吼一声，不知从哪又榨出一丝力气，奋力将陌刀再次举起。 陈洛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刘莽身上。这汉子确实悍勇，体力远超旁人，动作也充满爆发力，但过于追求个人表现，与整个队伍的节奏格格不入，甚至几次险些伤到旁边的袍泽。 “刘莽！”陈洛冷喝。 “在！”刘莽停下动作，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桀骜。 “出列！” 刘莽大步走出，昂首看着陈洛。 “你觉得，你的刀练得如何？”陈洛问道。 “回屯长！力气有的是！再练三百遍也不碍事！”刘莽声音洪亮，带着自信。 “是吗？”陈洛注视着他，“那你向我攻一刀。用你最狠的招式。” 战士们屏息，纷纷露出担忧之色。刘莽的勇悍他们看在眼里，屯长虽然厉害，但毕竟有伤在身！ 刘莽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也不客气，低吼一声：“得罪了，屯长！” 他双臂肌肉贲张，带着凄厉的风声，以力劈华山之势，直直向陈洛当头劈来！势大力沉，完全是战场搏命的打法！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陈洛只是微微侧身，手中陌刀看似随意地向上格挡一引，运用了巧妙的卸力技巧。 铛！ 一声脆响！ 刘莽只觉自己磅礴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斩中的仿佛不是刀锋，而是一团棉花，巨大的惯性带得他下盘一个踉跄，向前扑去，空门大开！ 就在此时，陈洛的刀尖已经点在了他的咽喉前一寸处，冰冷的杀气刺激，弄得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快！准！狠！犹如人刀合一！ 全场鸦雀无声。 刘莽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额角几点冷汗滑落。他最引以为傲的巨大力量，在对方精妙的技巧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现在觉得如何？”陈洛收刀，声音平淡，“沙场搏杀，不是像砍柴一般。光有力气，不懂配合、运动，不明技巧，不过是一头蛮牛，倒下得最快的就是你！记住了，你的刀，不是为你自己而挥，是为了你身边的袍泽，为了整个战阵而存在！个人勇武，在陌刀阵前，屁都不是！” 刘莽脸上的桀骜之色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受教后深深的震撼。他低下头，低声道：“俺、俺明白了，屯长。” “归队！记住今天的教训！所有人继续练！今日练不好劈砍练习，全体加练夜训！”陈洛毫不留情地喝道。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有丝毫懈怠和小心思，全都咬紧牙关，拼命适应着手中的沉重兵刃，努力调整着动作，力求与身边袍泽保持一致。 训练强度极大，结束后，有几人甚至是被抬回营舍的。强效金疮散的效果也愈发凸显，极大的缓解了肌肉损伤和疲劳，确保第二天大多数人能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投入魔鬼训练。 陈洛更是身先士卒，同样操练不休。经过细致观察，他将五十人根据体力、特点和默契度，初步分成了五个什，分别以狗子、王奎、赵三以及另外两名表现突出的老兵为什长。刘莽被编入了王奎的什中，由王奎亲自盯着他磨合。 时间一天天过去，陌刀队的动作从最初的杂乱无章，渐渐变得整齐划一，虽然仍显稚嫩，但那沉重陌刀举起、劈落时带起的风声，已开始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傍晚，陈洛正在校场监督训练，阿木快步跑来，低声禀报：“屯长，张医官那边派人来悄悄传话，说您之前吩咐留意的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 陈洛心中一凛，他之前确实私下请张仲景帮忙留意，军中医药物资的调配是否有异常，特别是与仓曹相关的部分。看来，那家伙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不动声色，吩咐狗子继续带队训练，自己则快步赶往伤兵营。 在一处僻静的药房内，张仲景屏退了学徒，面色有些凝重地对陈洛道：“陈屯长，你提醒老夫注意之事，近日确有些蹊跷。按常例，战后伤兵营金疮药等物资消耗巨大，应优先补充。但仓曹那边几次批条，都以郡城调拨未至为由，拖延发放。” 他继续说道：“反倒是近日，有药商模样的人，暗中与仓曹的一名心腹书吏接触，似乎是在洽谈一批药材私货的买卖。老夫无意间看到那批药材的样品，品质极次，甚至有些似是而非，若用于伤兵，恐非但不能疗伤，反而会加重伤势！” 陈洛眼中寒光一闪：“他敢倒卖军中药资？以次充好？”这仓曹，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竟将黑手伸向了救命的药材！这已不仅仅是针对他陈洛，而是罔顾全军伤兵的性命！ “目前尚无实据，仅是老夫猜测。”张仲景谨慎道，“但那批劣药若流入军营，后果不堪设想。陈屯长，此事干系甚大！” “我明白了。多谢张医官告知此事，这份情谊，陈某记下了。”陈洛郑重拱手，“还请张医官继续留意，但务必小心，切勿打草惊蛇。收集证据之事，我来想办法。” 离开伤兵营，陈洛心情沉重、愤怒。这仓曹为了私利，已然毫无底线。 夜晚。正当他思索该如何应对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叮！新一日签到已开启。今日可签到地点：军营粮仓。是否签到？】 “签到！”他快步抵达后，毫不犹豫。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于军营粮仓获得奖励：账目稽查技巧。】 霎时间，各种关于账本造假、物资盘点、数字异动、以及仓库管理漏洞查找的知识经验，涌入脑海。 “好！”陈洛几乎要喝彩出声！这简直是直接送来了对付仓曹的利器！ 他立刻改变前行的方向，并未回营帐，而是在军营粮仓所在区域打转。他并未贸然进入重兵把守的仓廪内部，而是在外围随意地踱步观察，观察细节，同时脑海中的稽查技巧飞速运转，结合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分析着仓曹可能做手脚的环节。 粮食、药材、军械，各类物资的入库、出库、盘点、损耗、报销，各种各样可能存在的猫腻手法，在他脑中闪过。 观察片刻，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每趟往各营运送粮秣的车辆，在出仓时看似并无异常，但返回时，有些车辆的车辙印，很明显地深于其他车辆，且上面覆盖的苫布下，绝对并非是空无一物。 “夹带私货？或是将倒卖的物资，借此运出？”陈洛心中冷笑，并未声张，默默记下了那几个车夫的模样和车辆特征。 接下来的两天，陈洛一边继续狠抓陌刀队的训练，一边暗中留意粮仓的动向，并悄悄让狗子去找来了都尉府中一位素来与仓曹不甚和睦、为人相对正直的老文书吏，私下请教了一些关于军资账目流程的问题，旁敲侧击。 结合“账目稽查技巧”，他很快理清了思路。仓曹若要以次充好倒卖药材，必然需要在账目上做平亏空，很可能的手段便是虚报损耗，或者将次品药材在入库时冒充良品记录，而后再将良品偷偷运出倒卖。 第三日深夜，陈洛换上一身深色衣物，悄无声息地潜行，接近粮仓区域。他没有大张旗鼓地进入主仓，而是凭借白天的观察，加上脑海中知识，潜向了仓曹下属书吏日常办公的一处偏僻文书房。这里，夜间守卫可以说是相对的松懈。 【鹰眼视觉】开启，黑暗中视物清晰不少。 【危机感知】保持警戒。 他蹑手蹑脚地撬开一扇气窗，如同狸猫般轻巧滑入屋内。屋子里，各处堆满了各类竹简和木牍账册。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寻找近期药材相关的入库记录，和一应的损耗报销单据。 时间紧迫，他凭借“账目稽查技巧”，快速翻阅着。很快，几处明显的疑点映入眼帘： 1.一批标注为“上品”的金疮药入库记录，笔迹与其他同期记录略有不同，墨色也稍新。 2.同一时期的药材损耗报备量，远超平常。 3.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批条，核准的正是张仲景提到的那家药商 …… 就在他试图找出更多关键证据时，【危机感知】传来了一丝轻微的悸动！ 有人靠近！ 陈洛立刻停下动作，屏息凝神，悄然后退至阴影角落。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着是钥匙开锁的轻微响动。一个书吏打扮的人，没亮灯，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径直走向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似乎是想要取走什么。 就是现在！ 陈洛骤然暴起，眨眼间欺近，未等那书吏反应过来，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其颈侧！ 那书吏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 陈洛快速从那书吏怀中摸出钥匙，打开那个柜子。里面赫然是几卷单独存放的账册，以及一些往来的书信！ “绳之以法！”他快速翻阅，脸上终于释然了。账册上清晰记录了每一批药材交易，诸如以次充好的、亏空军资的，好几种做假账的明细！这些书信，更加能做实仓曹与那名药商勾结的铁证！ “仓曹，草菅人命，你的死期到了！”陈洛将几本关键的账册和书信揣入怀中，看了一眼昏迷的书吏，不再停留，迅速沿原路撤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没有贸然去找李震，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证据虽已到手，但如何呈递，何时发难，还需仔细斟酌，务求一击必中，不给那仓曹那家伙，任何翻身的机会！ 第18章 雷霆锄奸 夜晚，营帐内。 陈洛仔细翻阅着那几卷从文书房取得的账册与书信，越是细看，脸色越是冰寒。 账册之上，一笔笔记录清晰无比：何时以何价购入劣质药材充作上品入库，何时又将库中良药偷运出库倒卖，虚报的损耗，克扣的份额，甚至还有几次军械以旧换新的猫腻……时间、数量、经手人、以及最终折算贪墨的银钱，皆记录在册。 其手段之猖獗，数额之巨大，令人发指！ 那些书信更是明证，其中不乏仓曹与那药商讨价还价、商量如何以次充好、如何规避检查的密语，甚至还有仓曹索要回扣的内容！ “国之蛀虫！”陈洛合上账册，眼中杀意凛然。此獠不除，天理难容！不仅危及他陌刀队，更是在腐蚀整个边军的根基！ 但他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直接拿着这些证据闯进都尉府固然可以，但难免仓曹狗急跳墙，反咬一口说是诬陷或伪造。 需得一击致命，让其无可辩驳。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此事，需借力打力，选择一个最佳的时机和场合。 第二日清晨，操练照常。陈洛仿佛昨夜什么都未发生，依旧严厉督导陌刀队训练。经过连日魔练，新人们虽是疲惫依旧，但动作已明显娴熟许多，五十柄陌刀起落之间，已初具模样。 上午训练过半，都尉府传来命令：午时过后，于校场点验各营战后整备情况，尤其是士卒训练成果，都尉李震将亲临巡视。 陈洛闻令心想，机会来了。 他立刻暗中吩咐狗子，让他想办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将那位与仓曹不睦的老文书吏“请”到校场附近等候。同时，他将那几本关键账册和书信用油布仔细包好，揣入怀中。 午时刚过，校场上各营兵马陆续集结，虽经大战，但建制基本恢复，旌旗招展，倒也显出一番气象。 李震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登上点将台，目光扫过全场，见各部军容整肃，微微颔首。仓曹也跟在文官队列之中，神色如常，甚至看到陈洛时，还露出一丝虚伪的笑意。 点验按部就班进行，各营汇报兵员、军械、粮秣情况。轮到后勤军资汇报时，仓曹出列，手持一卷竹简，朗声禀报，无非是物资消耗巨大、郡城拨付迟缓、工坊日夜赶工、现已基本补充完毕云云，唱得一派高调，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所有困难都已在他殚精竭虑下得以解决。 李静听着，不置可否。 待仓曹汇报完毕，正要退下时，陈洛突然踏步出列，抱拳沉声道：“都尉！末将有本要奏！” 全场目光向他看来。 仓曹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强笑道：“陈屯长，都尉正在点验军务，若有军械事宜，稍后你我私下再议不迟。” 李震抬手阻止了仓曹，看向陈洛：“陈屯长，有何事要奏？” 陈洛目光如刀，直刺仓曹：“末将要劾奏仓曹，贪墨军资，倒卖药材，以次充好，罔顾将士性命，罪证确凿！” 哗！ 校场之上，顿时一片哗然！所有军官士卒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仓曹。 仓曹脸色煞白，立刻跳脚怒斥：“陈洛！你血口喷人！诬陷上官，该当何罪！还请都尉明鉴！此子定是因往日些许嫌隙，便怀恨在心，在此公然构陷！请都尉为下官做主！”他倒打一耙，演技十足。 李震面色一沉，目光在陈洛和仓曹之间扫过，声音威严：“陈洛，举报上官，非同小可。你言罪证确凿，证据何在？若有不实，便是诬告，军法无情！” “末将自有证据！”陈洛毫不畏惧，从怀中取出那油布包，双手呈上，“此乃末将偶然所得账册及书信，其中详细记录了仓曹贪墨倒卖之罪行，请都尉过目！” 亲兵上前接过，转呈李震。 仓曹看到那熟悉的账册和书信外封，瞳孔骤缩，浑身冷汗“唰”一下就出来了，腿肚子开始发软打转，尖声道：“假的！定是伪造的！都尉不可轻信！” 李震冷冷瞥了他一眼，展开账册和书信，仔细观看。越是翻阅，他的脸色越是阴沉，额角青筋逐渐凸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在心中燃烧。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震猛地，将手中账册狠狠摔在仓曹面前！怒吼声如同雷霆炸响：“混账东西！你自己看看！时间、数量、经手人笔迹、甚至你的私印！还有这些书信！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那老文书吏，此时也被狗子请到了点将台下，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启禀都尉，此账册笔迹，经小人辨认，确为仓曹门下心腹书吏王某所记。而昨日夜间，王某曾鬼祟前往文书房，此后便告病未出，甚是可疑。” 人证物证俱在！ 仓曹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都尉饶命！都尉饶命！是下官鬼迷心窍！是一时糊涂！求都尉看在下官多年苦劳的份上，饶我一命啊！” “苦劳？你的苦劳就是喝兵血、腐蚀军基？！”李震怒极反笑，“来人！剥去他的官服，押入死牢！严加看管！待本都尉上报郡守府后，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亲兵立刻上前，不顾仓曹的哭嚎挣扎，毫不客气地将其官帽打落，官服撕扯而下，如同拖死狗一般将其拖了下去。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手段所震慑。 李震余怒未消，目光扫过台下众官员，厉声道：“都给本都尉听好了！边关危局，正值用人之际，谁敢再行此龌龊之事，损我军根基，害我将士性命，这仓曹便是下场！” “谨遵都尉令！”所有官员心头一凛，齐齐躬身应诺。 李震的目光最后落在陈洛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赞赏与复杂：“陈洛，你此次又立下一功。不仅练兵有方，更能洞察奸邪，很好。” “末将份内之事。”陈洛平静回应，并无骄色。 处理完仓曹，点验继续。轮到陈洛汇报陌刀队情况时，他下令队伍演示基础战阵劈杀。 五十名士卒轰然应诺，陌刀如林举起，虽面容稚嫩，但眼神已然锐利，随着一声令下，刀光劈落，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惨烈杀气，远比其他部队的演练更具冲击力！ 李震看得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再次赞叹：“好一支虎贲之师！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我边军的脊梁骨！” 点验结束后，李震特意将陈洛留下。 “陈洛，仓曹伏法，其职暂由本都尉亲自代理。之后军械粮秣调配，会优先保障你部。你只需专心练兵即可。”李震说着，话锋一转，“此外，今晨接到最新斥候急报，野狼谷附近的蛮族游骑数量有所增加，且行踪十分诡秘，似乎在寻找什么。郡守府再次严令探查。你部新成，本不该遣你，但你曾近距离接触过蛮族邪异之事，本都尉思来想去，或许你更易发现蛛丝马迹。” 陈洛心神一凛，立刻抱拳：“请都尉下令！” “本都尉命你，明日清晨，率你本部陌刀队，前往野狼谷外围进行适应性行军与侦察训练。一则练战士们的野战适应，二则探查蛮族动向，尤其注意是否有血祭或其他异常迹象。切记，若遇大股蛮族，不可恋战，立刻撤回！” “末将遵命！”陈洛沉声应道。心中念头飞转：野狼谷、血祭之地、蛮族游骑增多、寻找某物…… 回到营地，陈洛立刻召集全体陌刀队士卒。 “明日清晨，拔营出发，前往野狼谷，野外拉练，兼行侦察任务！”陈洛目光扫过一张张因刚才点验成效而兴奋的脸庞，“这是我们陌刀队第一次走出城墙，真正的野外作战的适应性训练！可能会遇到蛮族游骑，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吼！”士卒们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爆发出热烈的回应，连日苦练，早已憋着一股劲，渴望真正的实战检验。 随后，陈洛详细布置了明日行军序列、侦察要点、遇敌应对预案，尤其强调了方圆阵在野外的运用要点。 这天夜里，陈洛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陌刀，调整着身体状态。他心念微动，尝试沟通系统。 【叮！今日可签到地点：屯部营帐。是否签到？】 “签到！”陈洛毫不犹豫。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于屯部营帐获得奖励：初级陷阱布置与侦查技巧。】 大量关于如何利用自然环境，设置简易且致命的陷阱、如何更有效地追踪和反追踪、如何识别野外细微痕迹以判断敌情的信息，同时涌入脑海。 陈洛精神一振。他立刻消化着这些知识，并连夜将其中一些简易预警陷阱的布置方法，教给了狗子、王奎等什长，令他们明日行军时，在队伍休整地周边暗中布置，以防偷袭。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 五十名陌刀队士卒全员披甲，背负行囊，手持陌刀，在校场集结完毕。虽然负重极大，但连日魔练的效果体现出来，队伍肃静无声，一股凝练的杀气弥漫开来。 陈洛同样全身披挂，目光扫过自己的队伍，沉声道：“出发！” 队伍开出边城西门，向着数十里外的野狼谷前行。 脚步声，沉重、有序。 第19章 谷口遇敌 队伍行进在荒芜的边塞土地上。 沉重的陌刀、全身的甲胄、数日的口粮清水，让每个士卒的负重都极为惊人。 即便是经过魔鬼训练，长途行军依旧是对体力和意志的巨大考验。汗水很快浸透了内衬，脚步声沉重。 陈洛走在队伍最前，【鹰眼视觉】开启，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近处的沟壑丘陵也没有放过。他尽量放空大脑，让【危机感知】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埋伏。脑海中，新得到的【初级陷阱布置与侦查技巧】不断浮现。 “屯长，前方三里便是野狼谷入口。”负责提前侦察的狗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谷口未见异常，但谷内地形复杂，看不真切。” 陈洛抬手，队伍立刻停止前进，原地警戒休息，动作无声且整齐划一，日常训练的成果显露无遗。 “王奎，带两个人，去左侧那个小高地建立警戒点。赵三，右侧灌木丛，布置两个暗哨。狗子，带你的人，在前方道路两侧五十步外，布置绊索和响箭预警陷阱。”陈洛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将新学到的侦查技巧立刻应用于实践。 “是！”几人领命，立刻带人，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环境布置。 陈洛则拿出水囊，慢慢啜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野狼谷那如同凶兽巨口般的幽深入口。谷中寂静得有些反常，连飞鸟都稀少了许多。 刘莽拄着陌刀站在他身旁，喘着粗气，低声道：“屯长，这鬼地方静得吓人，蛮狗真会在这儿？” “越是安静，越要小心。”陈洛淡淡道，“别忘了都尉的命令，蛮骑在此活动频繁，专程来这一趟绝非无的放矢。” 休息了约一刻钟，陷阱布置完毕，哨位也已就位。陈洛正准备下令继续前进，进入谷口区域侦察。 突然！ 咻——嘭！ 一支响箭呼啸而过，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右前方的灌木丛中猛地射向天空，轰然炸响！ 被触发了！那是让赵三布置的预警陷阱！ “敌袭！结阵！”陈洛迅速反应，果断拔刀怒吼，怒发冲冠，声音如同晴天霹雳般传遍全场！ 就在他发号施令的同时，右侧灌木丛中，猛地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嚎叫声，十余骑蛮族骑兵如同轰然冲出，挥舞着弯刀骨锤，直扑翔刚刚起身、尚未完全结成阵型的陌刀队侧翼！ 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就是要利用骑兵的冲击力，在陌刀阵成型前将其冲垮、打散！ “右翼！迎敌！”陈洛临危不乱，声音淡定从容，“方圆阵！缩！” 关键时刻，连日地狱般的训练成果显现出来！虽然新人们脸上啥时间血色褪尽，浮现惊恐，但身体都几乎本能地在执行命令！ 位于右翼的士卒，在王奎的指令下，疯狂向中心靠拢，而中间和左翼的士卒则迅速填补空隙，并将沉重的陌刀刀尖齐齐对外！ 整个过程，仅仅在数息之内完成，一个缩小版的、但更为密集的防御圆阵骤然成型！ 轰！ “啊！啊啊！”蛮族骑兵狠狠地撞了上来！ 然而，与他们预想中不同的是，一举冲散步兵阵型的场景并未出现。迎接他们的，是如同钢铁丛林般森然刺出的陌刀锋刃！ 噗嗤！噗嗤！ 刺耳的金铁交鸣和血肉撕裂声接连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三骑蛮族，甚至来不及反应，连人带马就被数柄同时刺出的陌刀捅成了筛子，惨叫着轰然倒地！巨大的冲击力让持刀的陌刀手们也是浑身剧震，虎口迸裂，但阵型依旧，兀自岿然不动！ 后面的蛮骑惊骇欲绝，拼命勒住战马止步，不敢再撞向那死亡刀丛。 “进！绞杀！”陈洛的命令再次响起。 圆阵转动，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旋转，外围的刀手们踏着整齐的步伐，怒吼着向前推进，手中的陌刀或刺或劈，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挥出！ 失去了速度优势的骑兵，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面对这群身披重甲、手持长柄重刃的步兵，反而陷入了极度被动！ 一名蛮族骑兵试图用弯刀格挡劈来的陌刀，却连刀带臂被齐刷刷斩成了数段！另一骑，则被三柄陌刀同时从不同角度刺中，当场毙命！ 只一回合的交锋，战斗便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态势！陌刀队的恐怖防御力和反击能力，在野外遭遇战中，首次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刘莽杀得性起，狂吼连连，他力量巨大，一刀重重劈下，竟能将蛮族连人带马劈翻，勇不可当！但他依旧牢记陈洛的训诫，始终紧跟着阵型移动，没有脱离队伍独自冲杀。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余骑蛮族游骑便被斩杀殆尽，只剩下两三个见机不妙跑得快的，打马疯狂逃向了山谷深处。 “都不要追！”陈洛喝止了想要追击的部下，“检查伤亡，快速打扫战场！加强警戒！” 士卒们这才从高度紧张的战斗状态中调整过来，看着满地蛮族和战马的残骸，闻着浓重的血腥味，许多新人高兴地交头接耳，他们都是见过血的人了，和蛮族有血海深仇，眼神中无不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兴奋和一战而成难以置信——他们赢了！在野外，以步兵正面击溃了蛮族骑兵！而且是以如此碾压的方式！ “报！屯长！我军轻伤三人，无人阵亡！”狗子快速清点后汇报，声音带着些许激动。受伤的三人皆是被蛮族垂死反击的流矢或投掷武器所伤，均无大碍。 陈洛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陌刀阵一旦结成，对付这种小股轻骑兵，本身就是碾压般的优势。此战最大的收获，是检验了队伍在遭遇突袭时的应急反应和结阵速度，以及新人们经过血与火的实战洗礼后，迅速成长起来的信心，这是无论多少训练都带不来的。 “收集箭矢，查看蛮族身上有无有价值的情报。”陈洛下令，亲自走到了一具蛮族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检查。 这些蛮族装扮与之前遭遇的并无太大区别，但装备要更加精良一些。他注意到，这些蛮族骑兵的马鞍旁，都挂着一个皮囊，里面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装着某种暗红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这是什么?”陈洛用手指沾了一点，捻了捻，眉头紧锁。搞不清楚，但这粉末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怀中一热，那枚从血祭之地得到的【血魂晶】，似乎有所感应一般，毫无征兆地快速发热起来！ “不对劲！”陈洛心中一跳，立刻将血魂晶取出。只见这暗红色的晶体，此刻正散发出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仿佛与什么产生了共鸣，而它发热的指向，赫然是那野狼谷的深处！ “屯长，这些蛮狗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狗子走过来，递上一块从蛮族头目身上搜出的兽皮图纸。 摊开图纸，是张一张详细的地图。上面用粗糙的线条画着山谷的地形。其中一个位置，被用血红色的染料重点标记了出来，而那位置，陈洛依稀记得，正是血祭之地的大致方向！ “这些蛮狗，想干什么！？”陈洛接过兽皮图，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响起了： 【叮！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与宿主所处环境，特殊签到任务触发。任务地点：边城屯长营帐。任务要求：抵达宿主在边城的屯长营帐，并完成签到。任务奖励：未知。是否接受任务？】 特殊签到任务？怎么在边城驻地？ 【鹰眼视觉】陈洛豁然抬头，望向野狼谷深处，目光锐利如鹰。侦查了许久，没能发现什么异样。 “就这么打道回府吗？不！” 陈洛并不打算止步于此。蛮族游骑增多，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诡异的红色粉末和血魂晶的异动、都尉李震吩咐的差事……全都指向了曾经深入过的血祭之地。如今人手齐备，士气高涨，没理由为了一次签到，就此打道回府！ 如今已经能安身立命，倘若为了系统一次签到的奖励，就此放弃近在咫尺的侦察机会，万一蛮族的阴谋，一举得逞了呢?深处那里，一定发生了新的变故，甚至已然隐藏着蛮族不可告人的秘密！ 尽管他原本只是打算练兵，来此外围侦察，但如今看来，必须深入谷中了。 敌人，是毫无人性、无所不用其极的蛮族！刚把敌人的一支小队端掉，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惕。眼下这大好机遇，错过了不知什么时候还有机会。 “全体都有！”陈洛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都打起精神来！检查装备，处理伤口，分发干粮清水。一炷香后，向山谷深处进发！保持最高警戒！” “喏！”经历了初战胜利的士卒们，眼下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生怕陈洛就此打住，一个个都燃起了空前的斗志。 必须深入！这不仅是为了完成李震的使命，更是要查明蛮族的阴谋，保卫汉族同胞和大好河山！ 第20章 深入狼谷 短暂的休整后，队伍再次开拔。 这一次，气氛明显不同。初战的胜利，尽管只是寥寥数十骑，也洗去了新人们最后一丝稚嫩和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血火考验后的沉稳，以及被使命感驱动的亢奋。 “汉军不可欺，蛮族可轻取！”听到陈洛这话，每个人的眼神都散发着热诚，有信心横扫这周遭的一切，手中紧握的陌刀仿佛也变得更加轻便。 陈洛走在最前，手中的【血魂晶】依旧在散发着微弱的温热，红光脉冲般的间断亮起，如同一个诡异的指南针，始终指引着山谷深处的方向。这异象可不寻常，他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狗子，带三个人前出半里侦察，注意一切异常的痕迹，尤其是这种红色粉末。”陈洛将之前从蛮族皮囊中发现的粉末样本递给狗子，“发现任何情况，立刻回报，不得擅自行动。注意安全。” “明白！”狗子领命，带上三名最机敏的老兵，迅速消失在了崎岖的山谷小径中。 队伍继续前进，保持着一个松散的战斗队形，沿着干涸的河床缓缓向谷内推进。 进入山谷，越往深处走，光线愈发昏暗，两侧崖壁陡峭，怪石嶙峋，仿佛无数窥视人类的巨兽。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气，也变得浓郁了不少。 【危机感知】如同细微的电流，不时刺激着陈洛的神经，提示着危险就在身边潜伏着，但目前为止，并无特别强烈的指向。 大约又行进了三四里地，前方传来一声模仿山鸟的急促叫声——这是狗子约定的预警信号！ 陈洛抬手示意，队伍立马停止，所有士卒立刻就近依托岩石、树木隐蔽，陌刀对外，结成了简易的防御阵势。 片刻后，狗子如同猴子般从一块巨石后滑下，快速奔到陈洛面前，脸色凝重地低声道：“屯长，前面有情况！一片乱石滩后，发现大量脚印和马蹄印，非常新鲜，敌人绝对不止我们刚才杀的那十几骑！而且，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他摊开手心，里面是几块破碎的黑色陶片，陶片上沾染着已然干涸发黑的粘稠液体，散发出比那红色粉末更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 陈洛接过陶片，指尖触碰的那么一下，怀中的【血魂晶】猛地灼热了许多。 “在哪里发现的？脚印通往哪个方向？”陈洛急声询问细节。 “就在前面，一里不到的乱石滩。脚印很杂乱，但大部分都朝着、朝着那个方向去了。”狗子指向山谷更深、更偏僻的一个岔道，那里植被更加茂密，光线难以透入，正是【血魂晶】所指引的方向，也与兽皮地图上的标记大致吻合！ 陈洛的心里觉得不妙。情况比他预想的要糟糕一些。蛮族在此地的活动规模、频繁程度，都是远超预期的，他们似乎在持续不断地向那血祭之地运送着什么。 “继续侦察，保持距离，绝对不要暴露！”陈洛再次下令。 狗子等人再次前出。 陈洛回到队伍中，将情况简单告知了几位什长。“前面可能有大量蛮兵，我们的任务是侦察，非必要不接战。但若情况紧急，所有人需听我号令，结阵死战，且战且退！” “明白！”几位什长眼中都燃起战意，毫无惧色。 队伍继续，步履蹒跚地向岔道口推进。越靠近那里，空气中的腥臭越发浓重，甚至隐隐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如同念咒般的低沉嗡鸣声从深处传来，让人心浮气躁。 陈洛的【危机感知】的警醒，也开始变得频繁起来。 终于，他们抵达了岔道口。躲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陈洛开启【鹰眼视觉】，向岔道内望去。 只见岔道深处的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上，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数十名蛮族士兵忙碌着，他们正在扩建那个曾经被陈洛破坏的血祭祭坛。新的石块被垒起，地面上刻画着更加复杂诡异的血色符文。而在祭坛中央，堆放着不少那种黑色的陶罐，罐口敞开着，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道。 更让陈洛心惊的是，他看到几名装扮明显不同于普通蛮兵、身穿破烂黑袍、脸上涂满油彩的蛮族巫师，正围绕着一个陶罐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他们手中拿着骨杖，不断将那种暗红色的粉末撒入罐中。 随着他们的动作，罐中的粘稠黑血仿佛活物般蠕动起来！散发出诡异、浓烈的能量波动，而这波动，正与陈洛怀中的【血魂晶】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他们……在举行血祭仪式？不，像是在搞着些什么？”陈洛心中骇然。蛮族果然在此地有着巨大的阴谋！或许他们想通过这种邪恶的仪式，召唤某种东西！ 总之，敌人所企图的，就是自己要干预的！ 他粗略估算着，洼地中的蛮兵至少有五六十人，还有三名神秘的巫师。这股力量，如果他的五十人的陌刀队正面硬撼的话，也将有不少的伤亡。 那么就一个选择了，立刻将情报送回去！ 就在他准备下令悄悄撤退时，脑海中那沉寂了许久的系统提示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频率响起！比第一次那晚强烈得多！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邪能汇聚点！警告！宿主当前所处环境极度危险！】 【特殊签到任务发生未知错误！地点坐标紊乱……重新定位中……】 【错误！错误！能量干扰过强！强制签到机制启动！】 【叮！强制签到成功！恭喜宿主于未知邪能汇聚点获得奖励：神圣印记（初级）！】 一连串的提示音，炸得陈洛头晕眼花，根本来不及细想！ 几乎就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时候，他感觉眉心一热，仿佛有一个温暖的符号在眼前，一闪而逝！同时，怀中的【血魂晶】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红光大盛，灼热感干脆是提升了数倍，甚至透过衣甲散发了出来！ “不好！要出来了！”陈洛心中狂叫！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和光芒，虽然被遮住了，但在昏暗的岔道口，却如同黑夜中的星星一般醒目！ “扩扩诺，阿依子？！（谁在那里）！” 洼地中，一名察觉到异样的蛮族巫师抬头，直勾勾盯着这边，浑浊的眼睛锁定了陈洛等人藏身的灌木丛方向！他手中的骨杖猛地指向这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 “呜哇——！（敌袭！）” 整个洼地的蛮族士兵和巫师，都被惊动了！所有蛮兵立刻抓起武器，凶狠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岔道口！那三名巫师更是发出咿咿呀呀的鬼叫，重要的仪式被打断，让他们陷入了狂怒！ “被发现了！撤退！向谷外撤退！”陈洛当机立断，咆哮着下达指令！ 已经无需隐藏行迹了！队伍动作大起，从隐蔽处冲出，沿着来路向谷外狂奔！ “追！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把消息带出去！”蛮族巫师用蛮语尖声命令着。 数十名蛮兵立刻抄起家伙，如同蝗虫过境般涌出洼地，顺着岔道追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名动作相当迅捷的蛮族精锐！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逃杀。 陌刀队的负重极大，哪里能赛跑得过轻装简从的蛮族追兵。眼看距离迅速拉近，蛮族射出的骨箭已经开始“嗖嗖”地落在队伍身后了！ “这样跑不行的！王奎！赵三！带你们的人，跟我断后！狗子！带大队继续后撤，寻找有利地形，记住，要能结阵！刘莽，你回去搬救兵！”陈洛毫不犹豫，选择自行断后，预备阻击敌人。 “屯长！”狗子急道。 “都听话，给我执行命令！”陈洛声音高了几分，转身带着王奎和赵三的两什人马，快速转身停下转身，二十柄陌刀如同钢铁荆棘，再次结成一个小型的方圆阵，像个铁刺猬一般，死死堵住了并不宽敞的山谷小路！ “干死他们，这些蛮狗杂碎！”刘莽回头怒吼一声，眼中充满了满满的战意。 追击的蛮兵看到那熟悉的死亡刀阵，冲势不由得一滞，显然，他们对之前攻城时同伴的惨状心有余悸。 “放箭！投矛！耗死他们！”后面的蛮族巫师厉声催促。 密集的箭矢和投掷武器，如同雨点般落向小小的圆阵！ 叮叮当当！陌刀挥舞格挡，但仍有箭矢穿透防御，钉在甲胄上，或是划破士卒的肢体！惨叫声开始响起！ “稳住！举盾！”陈洛格开一支射向他面门的冷箭，手臂被震得发麻，厉声大吼。他们必须为大部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然而，祸不单行。 三名蛮族巫师，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他们默契举起骨杖，对准了死守路口的陈洛和他的陌刀阵，口中开始吟唱晦涩诡异的咒文！ 一股阴冷、邪恶、令人作呕的能量开始在他们杖尖汇聚！ 陈洛的【危机感知】在这一刻疯狂预警，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愤愤地抬头，迎面对上那三名巫师的目光，个个怨毒而残忍！ “不好！”他心中警铃大作，这些蛮族巫师，要动用那诡异的巫术力量了！ 第21章 神圣印记 致命的威胁感！如同锋芒在背一般！ 陈洛汗毛直立，自从有了系统之后，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可不多。 眼看那三名蛮族巫师施法，杖尖汇聚的诡异能量越来越浓，已经凝聚为一小团黑红色的光芒，其中蕴藏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他毫不怀疑，一旦让这邪恶法术落下，他们这临时组建的小型阻击阵，一个照面就会崩溃，所有人都会在痛苦中化为枯骨！ 千钧一发之际，陈洛福至心灵，将意识集中向眉心那刚刚获得的、还没来得及感悟就使用的【神圣印记】！ “管你有什么用，给老子开！”他在心中疯狂呐喊，将所有的意志力灌注其中！ 嗡——！ 一道纯净、温暖、如同和煦阳光的乳白色光芒，自陈洛眉心散发开来，形成了一团淡淡的光晕，将他周身笼罩！这光芒很温和，并不强烈，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是一股浩然的正气，与蛮族巫师那污秽邪恶的邪能魔法，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这是，那三名巫师发出的邪能法术已然成型，他们挥动法杖，三道扭曲的黑红色能量流如同毒蛇般射向陌刀阵！ 陈洛冲出阵前，就在这三道邪能触及陈洛周身那乳白色光晕的刹那——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水，刺耳的腐蚀声哗然响起！那三道凶戾的邪能魔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消融、蒸发，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便彻底湮灭！ “呃啊！” 三名蛮族巫师如遭重击，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的骨杖几乎脱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赖以逞威的邪恶魔法，竟然被对方身上那股突然出现的、令他们极度厌恶、恐惧的正大光明的气息给完全克制了！ 不仅是巫师，就连那些冲在前面的蛮兵，被那乳白色光芒余波扫到，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不安，冲锋的势头都为之一滞！ 机会！ 陈洛同样震惊于这【神圣印记】的强大威力，几番战场搏杀练就的本能，让他果断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 “杀，快！”他暴喝一声，趁着蛮族攻势受挫、心神震荡的间隙，手中陌刀化作一道寒光，猛地向前突进一斩！ 一名冲得太前的蛮族精锐措手不及，连同手中的弯刀被齐胸斩断！鲜血和内脏，一起喷溅而出！ “汉军威武！杀蛮狗！”王奎、赵三等人士气大振，虽然不明白屯长为何浑身冒着白光，还能破掉蛮族的邪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抓住机会反击！ 二十柄陌刀，再次如同绞肉机般运转起来，趁着蛮族短暂的混乱，又收割了数条性命！ “稳住！不要怕！他那种力量持续不了多久！”一名为首的蛮族巫师稳住身形，用蛮语尖声大叫，试图稳定军心，“继续放箭！困死他们！勇士们，冲上去！” 蛮族的凶性被激发，更多的箭矢落下，蛮兵们也再次嚎叫着涌上，虽然他们对陈洛身上那令人不舒服的光芒心存忌惮，但在巫师的催促和人数优势下，依旧发动了狂攻！ 陈洛感到眉心处的温热正在迅速消退，【神圣印记】的白色光芒也变得黯淡下去。这毕竟系统刚刚奖励的技能，还无法长时间维持，威力也有限。好在刚才那一下，已经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挫败了对方最致命的攻击，并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机！ “交替掩护！向后撤退五十步！依托那块巨石组织防御！”陈洛格开一柄劈来的战斧，大声指挥。 小小的圆阵开始如同一个带刺的铁球，一边艰难地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缓缓向后移动。每退一步，脚下都留下蛮族的尸体和鲜血，但同样的，己方也不断有人受伤。 一名士卒被蛮族的投枪贯穿了大腿，惨叫着倒地，立马就被乱刀分尸。 “该死的蛮狗！”王奎的肩膀被箭矢射中，血流如注，却依旧死战不退。 陈洛的手臂添了几道新的伤口，旧伤也被震裂，鲜血浸透了衣袖。 每一步后退都异常艰难，伤亡在不断增加。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成功地将大部分蛮族兵力，死死拖在了这狭窄的通道内！ 就在断后部队，眼看就要被汹涌的蛮族吞没之时！ “屯长！这边！快退过来！”狗子的吼声从后方传来！ 陈洛百忙中回头一瞥，只见大队人马已经在百步之外的一处相对宽阔的河滩地完成了结阵！那里地势稍高，背靠一块巨大的山岩，避免了腹背受敌，正是理想的防御地形！ “兄弟们，最后一搏！随我冲出去！”陈洛精神一振，陌刀狂舞，将霸王之力残存的气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一个照面就劈翻了面前两名蛮兵，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走！”王奎、赵三等人也是拼命了，护着伤员，跟着陈洛奋力向外冲杀！ 蛮族岂肯放他们轻易离开，死死缠住。尤其是那三名巫师，虽然不敢再释放那种消耗巨大的邪术，还是不断挥舞骨杖，释放出淡淡的血色雾气，笼罩在蛮兵身上。被雾气笼罩的蛮兵，顿时双眼赤红，力量速度似乎都提升了一截，更加悍不畏死！ “该死的妖术！”陈洛骂了一句，奋力砍杀。 终于，在又付出了两人阵亡的代价后，断后的十余人浑身浴血地冲出了包围圈，踉跄着奔向本阵。 “接应屯长！”狗子大吼。 本阵的陌刀队立刻向前移动数步，刀阵如同张开又合拢的闸门，精准地将陈洛等人纳入阵中，而将追来的蛮族再次挡在了刀锋之外！ “结阵！防御！”陈洛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站稳，喘着粗气，快速下令。 虽然减员数人，近五十人完整的陌刀阵再次成型，森然的刀锋对着追兵，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刺猬，犹如一堵令人绝望的叹息之墙。 冲过来的蛮族士兵不得不地停住脚步，看着那严阵以待的刀阵，和地上同伴密密麻麻的尸体，一时间竟被这股惨烈的气势所慑，不敢再轻易上前。 那三名巫师也赶了上来，站在蛮兵身后，眼神阴鸷地盯着阵中的陈洛，尤其是他眉心那方才突然释放出来的令他们感到忌惮的气息。 双方在这片河滩地上，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屯长，你没事吧？”狗子扶住陈洛，看到他满身鲜血，急声问道。 “死不了！”陈洛咬牙，快速检查了一下队伍情况。断后部队伤亡近半，加上之前的轻伤，如今还能战斗的不足四十人，人人带伤，体力消耗巨大。而对方，虽然被他们杀了二十余人，但依旧还有三十多名蛮兵和三名诡异的巫师，实力依旧占优。 更重要的是，他们被拖在这里了！蛮族完全可以继续调兵，或者等待他们体力耗尽。 必须尽快突围！ 但蛮族显然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散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用弓箭不断骚扰，显然是想困死他们。 “这样下去不行！”陈洛冥思苦想，目光扫过周围地形，最终落在河滩一侧那陡峭的崖壁上。 “狗子！”他低声急促吩咐，“看到那边崖壁下的那条裂缝了吗？一会儿听我命令，我会带人向正面发起一次佯攻，吸引注意。你们立刻带所有伤员和体力不支者，从那条裂缝先撤！能走多远走多远！” “不行！屯长，我们一起走！”狗子急道。 “这是命令！”陈洛眼神凌厉，“我们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出去后，继续向边城撤退！” 就在这时，对面那名为首的蛮族巫师，已然失去了耐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奋力地举起骨杖，再次开始吟唱，但这一次，他看向的目标不是陌刀阵，而是他们脚下的大地！ 晦涩的咒文响起，地面上的泥土开始微微颤动，那些死去蛮族流出的鲜血，仿佛受到牵引般，向着巫师脚下的法阵汇聚！ 一股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邪恶的气息正在酝酿！ “不好！他在准备更强大的法术！”陈洛脸色剧变，一旦让这个法术完成，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等了！ “就是现在！走啊！”陈洛猛地起身，举起陌刀，就要带头向蛮族发起决死冲锋，为队友争取那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如同索命的雷电，霎时间从山谷的上方响起！ 数十支强劲的弩箭，一番疾风骤雨地射击，精准地打击了蛮族巫师和其周围的区域！ “呃啊！” 那名正在施法的巫师首当其冲，身上直接被三四支弩箭穿透，吟唱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的表情，低头看着胸口的箭杆，轰然倒地！ 其他蛮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远程打击射懵了，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倒下一片！ “是汉军的制式弩箭！是我们的援军！”狗子惊喜地大叫！ 陈洛抬头，只见两侧的崖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名汉军弩手的身影，弩矢正齐齐对准了下方的蛮族！ 紧接着，一声如同虎啸般的怒吼，从山谷入口方向传来： “陈屯长莫慌！李震在此！儿郎们，随我杀尽蛮狗！” 伴随着这声怒吼，大批汉军甲士如同潮水般从谷口涌入，当先一骑，正是手持长槊、怒目圆睁的都尉李震！ 援军，终于在最后关头到了！ 第22章 全歼敌军 援军，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了！ “陈屯长莫慌！李震在此！儿郎们，随我杀尽蛮狗！” 李震一声令下，在山谷中回荡，催旺了所有陌刀队士卒心中的战意！ “都尉！是都尉来了！” “援军到了！杀啊！” 原本因死战许久而疲惫不堪的陌刀队，立刻爆发出惊人的斗志，阵型步步向前推进，刀光闪烁间，又将几名因援军出现而愣神的蛮兵砍翻在地！ 崖壁上的汉军弩手同样不拖泥带水，第二波弩箭又一次覆盖下来，重点照顾那些试图重新组织起防御的蛮族士兵，以及剩下的两名巫师！ “保护巫师大人！”蛮族中有人惊惶大叫。 剩余的蛮兵，手足无措地举起厚实的木盾，试图格挡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但汉军的制式弩箭威力极大，轻易便穿透盾牌的防御，又将十余名蛮兵射倒在地。 那两名巫师又惊又怒，一边狼狈地躲闪箭矢，一边挥舞骨杖，试图释放邪能法术干扰弩箭，但仓促之间未能奏效，反而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与此同时，李震一马当先，已然杀到！他手中长槊如龙，只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将一名试图抵抗的蛮族头目挑飞，势不可挡！紧随其后的上百名汉军精锐步卒，如同猛虎下山，怒吼着切入蛮族混乱的阵型！ “陈洛！向内冲杀！与我合击！”李震大吼，长槊左右横扫，端的是所向披靡。 “诺！”陈洛精神大振，强压下浑身的伤痛疲惫，陌刀向前一指，“兄弟们！都尉已到！随我杀出去！内外夹击，全歼蛮狗！” “杀！” 绝处逢生的陌刀队，集体爆发出周身的力气，结阵悍然进逼，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碾盘，向着被李震冲乱的蛮族阵线，不遗余力地狠狠撞去！ 腹背受敌！本就因巫师被杀、弩箭打击而士气大跌的蛮族，此刻彻底陷入了全面混乱。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勇力，在汉军精良的装备、严整的阵型和内外夹击的战术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战斗，已然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陌刀阵负责正面碾压，如同城墙碾压推进。李震率领的生力军，则如同灵活的枪手，不断穿刺切割。崖上的弩手则精准点名，任何试图顽抗或逃跑的敌人无一幸免。 那两名蛮族巫师见大势已去，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狠厉的神情。 他们使劲，将骨杖刺入脚下尚未完成的血色法阵，口中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全身剧烈抽搐，精血仿佛都在被骨杖疯狂抽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而随着他们的献祭，那血色法阵亮起了极度刺眼的邪光，一股极其不稳定、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开始疯狂汇聚！ “不好！他们这是要同归于尽！”陈洛的【危机感知】疯狂报警，但是眉头间已经黯淡的神圣印记无力再度调用起来！ “所有人后退！”李震也察觉到了，那股恐怖的毁灭能量正在凝聚，厉声下令。 然而，那邪恶能量汇聚的速度太快，眼看就要爆发开来！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陈洛也不管那么多了，奋力将手中陌刀狠狠插在地上，双手虚按指向那急剧闪烁的血色法阵，全力催动眉心那黯然的【神圣印记】力量，对着那里发出一声蕴含着他全部意志与霸王之力气势的怒吼： “破——！” 一道比之前黯淡，却依旧纯粹克邪的乳白色光晕自他双掌之间的眉心涌出，而是如同一个罩子般，大面积地向那即将爆发的邪能法阵席卷而去！ 嗤——轰！！！ 如同火山爆发时，被强行扼住了咽喉，剧烈的能量冲突引发了小范围的震爆！好在那毁灭性的力量，大部分都被【神圣印记】的力量中和消弭，只有一小部分宣泄出来，将两名已然化为干尸的巫师炸得粉碎，并将周围几名来不及撤退的蛮兵震得倒飞出去。 爆炸的冲击波还在继续，同样将陈洛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陈洛！”李震大惊，快步冲上前，亲自给他用药。 “屯长！”狗子、刘莽等人也慌忙围了上来。 陈洛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想坐起身，但只觉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疼痛，唯一的好消息是【神圣印记】和霸王之力残存的力量共同发力，在缓慢地修复他体内的损伤。 “没……没事……还死不了……” 李震见他还能说话，稍稍放心，看了一眼那已经彻底毁坏、只剩焦黑痕迹的法阵，心有余悸道：“好险！若非你及时出手，我等恐怕要损失惨重！你这，又是何种手段？”他看向陈洛的目光充满了惊奇与不解。 陈洛苦笑一下，虚弱的摆摆手：“一点、一点克制邪术的旁门左道罢了，侥幸，侥幸！”他肯定是不能坦言系统存在的，加之头晕脑胀的，只好含糊其辞。 李震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他心知陈洛忠义，只要将这般手段用于正道便好。他转身厉声道：“速速清剿残敌，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战斗很快结束。剩余的不多蛮族或被斩杀，或跪地投降，再无反抗之力。 战场迅速被打扫。汉军士卒收敛同袍遗体，悉数收缴蛮族物资，并对俘虏进行现场审讯。 陈洛在狗子等人的搀扶下，走到那祭坛废墟前。虽然主要结构已被爆炸破坏，但依然能看出其规模之巨大，上面仍有不少诡异的符咒。那些黑色陶罐，大部分都在刚才的爆炸中碎裂，里面黑红色的粘稠物质流淌一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都尉，请看此物。”陈洛忍着恶心，示意手下用刀尖挑起一块较大的陶片，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粉末和黑色粘液，“蛮族骑兵随身携带这种粉末，而这些东西，”他指向那些陶罐，“似乎是由动物、甚至人的血液混合这种粉末，再经蛮族邪术炼制而成。末将怀中是拾得一物，和此物有着极其强烈的共鸣。” 李震面色凝重，蹲下身仔细查看，又用刀尖沾了一点嗅了嗅，眉头紧锁：“腥臭扑鼻，蕴含邪力。这蛮族的巫术，当真是诡异莫测。他们在此秘密炼制此物，定然所图甚大！”他站起身，环视这片狼藉的洼地，“必须将此地彻底毁去，并将这些邪物妥善带回，交由郡守府定夺。” 这时，一名负责审讯俘虏的校尉前来禀报：“都尉，据俘虏交代，他们在此地奉命协助巫师，炼制一种名为狂血的邪药。此种邪药，能极大激发普通蛮族战士的凶性，令其不畏疼痛，力大无穷，但也会逐渐丧失神智，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他们计划，在下次大战中就要投入使用。”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若让蛮族大规模使用这种邪药，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如此！”陈洛心中骇然，这与他之前猜测的相去不远。 李震脸色铁青：“好恶毒的蛮族！立刻将此地所有与此邪药相关之物，连同俘虏，全部带回边城！一片碎陶都不许留下！” “诺！” 大军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命令，泼洒火油，彻底焚毁祭坛和残留物。 陈洛在休息时，暗自检查自身状态。刚才强行催动【神圣印记】遮蔽邪能爆炸，让这项能力被“榨干”了一般，进入了一种类似“冷却”的状态，暂时无法调用。但是自己对这印记的掌握度，提升了不少。 “看来，这系统送的技能，可以在实战中磨练提升！”他心中暗忖。 不久后，战场打扫完毕。汉军伤亡数十人，陌刀队伤亡十余人，可谓损失不小，但全歼了这股总数八十余人的精锐蛮兵和三名巫师，并捣毁了炼制邪药的巢穴，无疑是一场重大的胜利。 李震迈步到陈洛面前，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庞，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洛，此次你率队侦察，遇敌不慌，断后死战，更发现并摧毁蛮族如此重大阴谋，立下首功！本都尉定会为你和陌刀队全体将士请功！” “此乃，末将份内之事。”陈洛拱手，随即担忧道，“都尉，您亲自前来，那边城？” “无妨。”李震摆摆手，“本都尉接到你派回求援的士卒报信，知你遇险，便亲率精锐前来。边城尚有副将镇守，短期无虞。况且，我早已深知此间之事的重要性，远超寻常蛮族骚扰可比。” 他望向被焚毁的祭坛，目光深邃：“蛮族巫术、狂血邪药，此事必须立刻上报。陈洛，随我速回边城，详细讲述此事来龙去脉！” “诺！” 被抬上担架的陈洛回头，望了一眼渐渐隐入暮色的野狼谷。他心中担忧，这处祭坛，恐怕只是蛮族的一个炼药点，目前只是挫败了蛮族在此处的阴谋，但在蛮族腹地，恐怕还有不少。 第23章 封赏 返回边城的路上，都尉李震坐镇，气氛沉重、肃穆。 担架上，陈洛忍着剧痛，意识格外地清醒。【神圣印记】的过度使用，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虚弱，还有一种精神上的强烈疲惫，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一部分。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丝霸王残力与印记的力量，在这种极限透支、压榨的情况下，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融合，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修复着他的伤势，滋养着他的筋骨。 陌刀队的士卒们很有精神，虽然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腰杆挺得笔直。只因他们经历了最残酷的野外遭遇战加阻击战，最终大团圆，等来了援军，获得胜利，还见证了屯长以神奇手段对抗邪术。 这支新生的队伍，经此一役，已然褪尽了最后一丝青涩，真正成为了一支历战铁血之师。行军途中，一股凝练的煞气自然流露，令同行押送俘虏的其他汉军士卒都侧目不已。 李震骑马行在队伍前列，面色沉静，但不时看向陈洛方向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与思索。陈洛今日展现出的能力，已经远超一个普通边军屯长的范畴。那克制邪术的白光，那临危不乱的指挥，那决死断后的勇气……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队伍抵达边城时，已是深夜，但城头火把通明，显然已接到消息。 城门大开，副将带着一众军官早已等候在城下，见到队伍归来，尤其是看到被抬着的陈洛和队伍中明显的伤亡，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都尉！”副将迎上前，“情况如何？” “大胜！”李震的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铿锵之力，“全歼蛮族精锐八十余，诛杀巫师三名，捣毁其炼制狂血邪药之巢穴！然，陈屯长及其麾下陌刀队，死战断后，伤亡颇重。” 副将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洛等人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意。“狂血邪药？此事非同小可！都尉辛苦！陈屯长及众将士辛苦了！快！医官！速带伤员前去救治！” 陈洛被迅速抬往伤兵营，张仲景早已接到消息等候在此。看到陈洛的伤势，这位老医官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施针用药，仔细处理。 “陈屯长，你之内腑震荡，经脉亦有损伤，更兼元气大耗。需静养些时日，万不可再置气动武。”张仲景语气严肃，眼中带着几分惊叹，“不过，你体内似乎有一股勃勃生机自行护住心脉，修复损伤，实乃异数！老夫再以金针药石辅之，可保无碍。” 陈洛虚弱地点点头：“有劳张医官了。”他心知，那“勃勃生机”，多半就是残留的霸王之力和神圣印记的效果。 接下来的几天，陈洛便在伤兵营中静养。李震亲自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陌刀队也暂时由狗子、王奎等人带领休整，补充兵员，舔舐伤口。 期间，李震快马将野狼谷之事及“狂血”邪药的样本、俘虏口供详细写成奏报，以六百里加急送往郡守府及北军都督府。 几次系统签到，也似乎和他置气一般，要么在野狼谷，要么在郡守府，总之就没有刷新过让床上的陈洛能直接签好到的“伤兵营”。 三日后的清晨，陈洛感觉身体好了大半，已能下地行走。正在活动筋骨时，李震的亲兵前来传令，说郡守府的特使已到，都尉召他即刻前往议事厅。 陈洛换上一身干净的军服，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已经有了些许气色，中气也还充盈。 在他踏入议事厅时，发现厅内将校云集，气氛庄重。 主位上，除了李震，还坐着一位面白无须、身着文官袍服、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正是郡守府派来的特使。 见陈洛到来，李震微微颔首，示意他站在武将队列前方。 那特使打量了陈洛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应当是没想到立下如此大功的军官，还是这般年轻。他轻咳一声，展开手中一卷绢帛，朗声道：“北地郡郡守府令！” 厅内众人齐齐躬身。 “兹有边军屯长陈洛，忠勇果毅，洞察先机。于野狼谷一役，率部血战，破蛮族邪祭，毁狂血魔药，斩敌酋，诛妖巫，功勋卓著，扬我军威！经郡守府与北军都督府合议，奏报朝廷，特擢升陈洛为曲长，领本部兵马，号陌刀营，扩编至三百人！赏金百斤，帛五十匹！其麾下将士，依功论赏，抚恤加倍！” 曲长！陌刀营！三百人编制！ 厅内响起一片惊呼声！如此擢升，可谓破格！大汉军制，屯长之上为曲长、军侯、都尉，通常都是许多战功，方可如此统辖数百人。陈洛以初任屯长之职，直接升为曲长，并独领一营，赐予名号，这已是极高的荣宠和信任！这意味着，陈洛正式跻身边军中级军官行列，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更高的地位！ 陈洛也是激动不已，他迅速压下心中的波澜，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陈洛，谢郡守、都督府厚恩！必当竭尽全力，效死边关，以报国恩！” 特使满意地点点头，将委任状和赏赐文书递给陈洛：“陈曲长，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望你再接再厉，莫负朝廷厚望！” “末将遵命！” 李震脸上也露出笑容，显然他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他接着下令：“即日起，原陌刀队所有士卒，皆晋升一级！阵亡者厚恤其家！另，从各营抽调精锐悍卒，补充至陌刀营，务必保证其战力！” “诺！”众将齐声应道，看向陈洛的目光充满了羡慕、敬佩，或许还有许多不会表露于外的嫉妒。 封赏完毕，特使与李震转入内厅密谈，应该还有关于狂血邪药更深进一步的指示。 陈洛则被一众同僚围住道贺。他合乎礼节地应对，不卑不亢。 陈洛走出议事厅，看着手中那卷象征着权力、责任的委任状时，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从烽燧小卒到统兵三百的曲长，看似不过短短时日，可这其中艰辛与危险，唯有自知。 “系统，签到。”他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宿主职位晋升，统御兵力增加，系统权限小幅提升。每日签到基础奖励品质提升。解锁新功能：部曲训练模拟模块。】 【部曲训练模拟模块：可消耗一定精神，在脑海中模拟麾下部队，进行特定项目训练，模拟效果可部分反馈现实，加速部队掌握战阵技巧，提升熟练度。（注意：模拟效果受宿主统御力、部队忠诚度及训练项目难度影响）】 如今，陌刀营扩编至三百人，新人来源复杂，磨合训练将是巨大考验。有了这个模拟模块，他就能更快地让新老士卒融合，快速形成战斗力！ 他迫不及待地想试试新功能，但要先忙完眼下的事。 他首先去了伤兵营，看望依旧在此休养的陌刀队老弟兄，将升官、受赏的消息告诉他们。伤兵营内顿时一片欢腾，负伤的难受和不爽几乎一扫而空。 随后，他召集了狗子、王奎、赵三、刘莽等骨干。如今狗子、王奎、赵三因功也都升为了管带五十人的队长都伯，在独立编制的三百人陌刀营内，实际管辖各领一百人，俨然如同屯长一般，刘莽也因作战勇猛升为了什长。 “蒙朝廷恩典，我等如今是陌刀营了！”陈洛目光扫过这些生死与共的弟兄，“这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扩编在即，新兵补充过来，我要你们在最短时间内，把他们练成和你们一样，能让蛮族闻风丧胆的铁血战士！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轰然应诺，个个摩拳擦掌。 “好！狗子，你负责新兵的挑选，严格筛选，宁缺毋滥！” “王奎，你负责带队恢复日常训练，多看望伤兵，帮助老弟兄们伤愈归队！” “赵三，你协助王奎，并规划好三百人陌刀大阵的训练方案！” “刘莽，你给我好好带你的什，把你这股悍勇的精神的传给新人，如果有谁敢不听号令独自冲阵，军法处置！” “明白！”刘莽咧嘴一笑，重重抱拳。 安排完各项事宜，陈洛回到自己被新分配的曲长营帐。帐内宽敞了许多，也有了简单的桌椅和文书工具。 他静下心来，尝试开启那【部曲训练模拟模块】。 意识沉入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虚幻的校场，五十名模糊的士卒身影正在其中练习着最基本的陌刀劈砍。他可以随意调整训练项目、强度，并能直观地看到训练效果，也能找出存在的问题。 他尝试模拟“方圆阵变阵”，果然发现了几处配合不够流畅的节点。 “妙啊！”陈洛心中大喜，“这简直是练兵神器！” “再苦也是苦自己！”虽然这模拟会消耗精神，但比起现实中组织训练所耗费的时间、体力和对装备的损耗，这点对自己的消耗，简直微不足道！ 就在他沉浸于新功能时，亲兵来报：“曲长，营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是郡城来的匠师，姓欧，说是奉郡守府之命，前来协助陌刀营改良军械。” 郡城来的匠师？姓欧？莫非！？陈洛心中一动，立刻道：“快请！” 看来，捣毁“狂血”巢穴的功劳，不止是明面上的封赏。郡守府还给予了他更多实质性的支持。 第24章 欧冶子的传人 姓欧的匠师？ 陈洛起身就要去见，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动作。毕竟在这个时代，姓欧，又是匠师，几乎是与顶尖的铸剑术画上等号了。莫非是那位传说中的，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若真如此，郡守府此次对自己的支持力度，可谓空前！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整理了一下衣冠，沉声道：“快请！” 帐帘掀开，一名老者缓步迈入。他看起来年约五旬，头发灰白，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束着，面容清瘦，皮肤或许是因常年靠近炉火，而显得有些粗糙黝黑。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匠作服，上面还沾着些许炭灰，双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一双眼睛却明亮且有神，浑身散发着一种专注于技艺的匠人气息。 他进入军帐，并无寻常匠人见到军官的局促，只是平静地拱手行礼：“小老儿欧业，奉北地郡守府之命，前来陌刀营效力，协助陈曲长改良军械。见过陈曲长。”声音平稳淡然。 陈洛不敢怠慢，起身回礼：“欧先生不必多礼！先生远道而来，陈某感激不尽！快快请坐！”他亲自为欧业搬来胡凳。 欧业也不推辞，坦然坐下，目光扫过陈洛略显苍白的脸色，微微点头：“陈曲长伤势未愈，仍心系军务，令人敬佩。” “份内之事。”陈洛坐下，开门见山，“不瞒先生，我部陌刀，虽利，然锻造不易，耗时耗力。如今扩营在即，军械需求大增，且蛮族凶悍，时常有诡异手段，寻常的军械恐难以应对。不知先生有何可以教教我的？”他直接点出了当前最大的难题：关于产能、品质控制以及应对蛮族巫术的需求。 欧业闻言，脸上表露出讶异的赞赏神色，显然是很喜欢陈洛的这种直来直去的沟通方式。他沉吟片刻，道：“陈曲长所虑，郡守大人亦有交代。小老儿在途中，已大致了解陌刀形制，确实乃步战利器，其锻造之法，亦颇有独到之处。然而，如果想要速成且精良，需从三处着手。” “哦？哪三处？”陈洛的身体微微前倾。 “其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欧业伸出第一根手指，“边城军械坊之炉火、风箱、铁砧，皆是沿用旧制使用，效率低下。小老儿可绘制新式水力鼓风炉、联动锻锤之图谱，若能建成，锻铁的效能，可提升数倍不止，且火力更稳，更易得百炼精钢。” 水力鼓风！联动锻锤！陈洛心中狂喜，这可是跨越时代的技术！他强自镇定：“此乃良法！不过兴建此类设施，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物资也要筹措？” “郡守手令在此。”欧业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令边城全力配合陌刀营军械改良，一应人手物料，优先供给。小老儿估算，若日夜赶工，半月之内，可建起一座初步可用的水力工坊。” “太好了！”陈洛轻轻合掌。 “其二，乃料。”欧业伸出第二根手指，“边城所产铁料，杂质颇多，韧性不足。小老儿观陌刀锻造，对铁坯要求极高。郡守府已特批，可调用库藏之部分前朝精铁锭，并着人按小老儿提供的秘法，尝试炼制新型炒钢，其质远胜普通铁料，用于锻造陌刀核心部位，可大幅提升韧性锋利，不易崩折。” 新型钢材、炒钢发！陈洛眼睛更亮了。材料学的进步，才是装备升级的根本！ “其三，”欧业神色凝重了些，“便是应对蛮族邪异之术。小老儿家传典籍中，偶有提及古时应对巫咒之法，需在锻造时，于特定环节，融入极少量至阳至刚之特殊金属粉末，或辅以特定铭文进行热处理，可对阴邪能量有一定克制之效。此法乃古籍记载，未曾亲试，且所需的特殊金属极为稀少。” 特殊附魔？陈洛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神圣印记】，不知能否应用于锻造？ “先生尽管尝试！”陈洛毫不犹豫，“需要何种材料，列出清单，陈某尽力筹措！即便只有一丝效果，在战场上或许就能多救数名弟兄性命！” 欧业看着陈洛眼中毫无作伪的真诚，缓缓点头：“既然如此，小老儿必当尽力而为。” 接下来的日子，陈洛一边养伤，一边投入到陌刀营如火如荼的扩建之中。 白日，他亲自参与新兵的选拔。有了曲长的名头和显赫战功，报名者络绎不绝。 陈洛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由狗子、王奎等人严格把关，优先选拔有战斗经验、体魄强健、意志坚定的战士。同时，他也开始运用【部曲训练模拟模块】，在脑海中不断推演三百人陌刀大阵的各种变化、配合以及应对不同敌情的战术，找出薄弱环节，并在现实的训练中有针对性地加强。 夜间，他则时常与欧业待在军械坊。欧业不愧是大师级人物，指挥若定，做工精良，很快，在河边选址的新工坊便开始了奠基。欧业亲自指导工匠们改造炉具，调试水力机构。 陈洛则多次尝试将【神圣印记】用于锻造，结果并不理想。 好在多番尝试后，意外发现系统空间中剩余的【百炼镔铁坯】在克邪上，确有奇效！ “怪不得陌刀阵摆出，连那些巫师都忌惮不已，原来关还在好钢上！多亏有欧业这般的铸造大师！”他偷偷将其悄悄混入库房，并假托是偶然获赠的物料，提供给欧业用于试验“破邪”兵刃的锻造。 欧业见到那些镔铁坯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呼“天助我也”，立刻闭关开始了研究。 与此同时，边城的气氛仍然紧张。 派出的几轮斥候回报，蛮族活动愈发频繁，像是在大规模集结。野狼谷的失败，应当激怒了蛮族的高层，一场更大规模的报复性进攻，已在酝酿之中。蛮族城防不断加强，粮草等物资也在加速囤积。 李震在这段时间病了一场，在逐渐恢复，但眉宇间的忧色是一日重过一日。他多次召集军官议事，推演防务，并将陈洛的陌刀营作为一支重要的机动反击力量，部署在城墙关键地段后方。 十日后，第一批由新式水力锻锤辅助、掺入少量镔铁坯锻造出的陌刀样品出炉。 校场上，寒光四射。新陌刀不仅锻造速度更快，刀身纹理更加细密均匀，重量分布也更为合理。欧业特意铭刻了几个极其古朴的火焰纹路，并进行了特殊淬火。 “陈曲长，试试。”欧业将刀递给陈洛。 陈洛握刀在手，立刻感到与以往陌刀不同的契合感，挥舞起来更为顺畅。他目光一凝，看向旁边一套测试用的陈旧铁甲，运足力气，一刀劈下！ 嗤啦！ 如同热刀切牛油，铁甲应声被劈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断口光滑如镜！其锋利程度，更胜以往！ 而更奇特的是，当陈洛尝试将体内那丝残余的霸王之力注入刀身时，刀脊上的火焰纹路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刀身隐隐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热了一丝。 “好刀！”陈洛忍不住赞叹！虽然那“破邪”效果尚不明确，但仅就其物理性能而言，已远超之前！ 欧业抚须，眼中虽有疲惫之色，却满是欣慰：“此刀可小规模量产。若材料充足，新工坊全力运转，一月之内，应可装备全陌刀营。” 陈洛大喜，这意味着他的陌刀营实打实的战力提升，在即将到来的大战前，能全面换装更强大的武器！ 然而，好消息总是伴随着坏消息。 就在新刀出炉的当天下午，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奋力冲入边城，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报！曲长！大事不好！蛮族大军已拔营！兵力恐超五千！其中至少有上千人状态异常，双眼赤红，力大无穷，状若疯魔，疑似服用了那狂血邪药！其先锋部队，距此已不足百里！” 轰！ 消息如同炸雷，传遍边城！ 五千大军！上千狂血战士！ 不容乐观！这意味着，蛮族这次不只是要报一箭之仇，更是要一举踏平边城！而那才发现不久狂血邪药，竟然已经可以量产、并投入了实战！ 李震脸色铁青，立刻下令：“全军最高戒备！所有民夫上城协助守御！烽火台点燃狼烟，向郡城求援！” 他看向陈洛，语气无比凝重：“陈曲长，你的陌刀营，将是抵抗蛮族的精锐力量！新刀能装备多少？” 陈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沉声道：“回都尉！新刀已产出五十柄，后续正日夜赶工！末将请求，将这五十柄新刀，优先配发给最精锐的老卒！陌刀营，随时可战！” “好！”李震重重一拍陈洛的肩膀，“边城存亡，在此一战！本都尉与你，并肩死战！” “诺！” 陈洛转身，大步走向校场。那里，三百陌刀营将士已集结完毕，新人脸上尚有紧张的神色，而老兵脸上只有坦然决然的战意。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25章 百里烽烟，五十寒芒 校场上，气氛肃杀，寂静无声。 三百陌刀营将士屹立，如同松柏一般。 寒风卷过城头，扬起衣甲上的尘土，拂动他们额前的发丝，吹不散那股凝为一体的精神劲头。 其中最有范儿的，当属陌刀营的老兵了：狗子、王奎、赵三等。 他们神色沉静，眼神犀利，呼吸平稳，仿佛迎接的不是生死大战，而是一场日常操练。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手中那五十把新铸的陌刀，寒光逼人。 陈洛站在队列最前，重伤初愈的身体仍显虚弱，脊梁挺得笔直。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声音不高，但是清晰入耳： “蛮族来了。”他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让所有人心头一紧，“五千人，上千狂血怪物。要踏平边城。” 细微的吸气声响起，无人骚动，无人后退。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他。 “我们身后是边城，是我们的家。有同袍，有百姓。”陈洛提高声音，“我们退了，他们就死。家，就没了。” “陌刀营，为何而存？！”他猛然喝问。 “死战！不退！”狗子、王奎等老兵嘶吼出声，新人受其感染，随之怒吼，一丝丝的恐惧，也被热血冲散。 “好！”陈洛重重点头，“蛮族有邪药，有力大无穷的疯子。但我们有刀，有弟兄，有这座必须守住的城！” 他踱步上前，走到那五十名手持新刀的老兵面前。 新陌刀在阴沉天光下流淌寒芒，刀脊火焰纹若隐若现。 “这是欧业先生，为我们日夜不休铸成的新刀。更快，更利，更坚！”陈洛声音带着自豪，他很动情，有着巨大的感染力，“只有五十柄。交给你们，不是因为你们资历老，而是因为你们是最强的盾，也是最利的矛！我要你们站在最前，顶住最猛的冲击，劈开最硬的骨头！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五十老卒双眼赤红，奋力怒吼，声震云霄。 新刀嗡鸣，应和这滔天的战意。 “其余人！”陈洛看向其他将士，“你们的刀，一样饮过血，杀过敌！要信任袍泽，信任阵型！陌刀营是一个整体，三百人，即是一人！要让蛮族明白，汉家边城，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汉家军威，不容亵渎！” “汉军威武！陌刀营威武！”三百人的咆哮汇成洪流，冲散阴霾，连在城墙上的守军都为之侧目，士气为之大振。 陈洛深吸一口气，最后下令：“各队率，依推演进入战位！检查兵甲，补充箭矢擂木。狗子，带你的人，随我来！” “诺！” 队伍迅速散开，奔往城墙各处。陈洛带领五十精锐，快步走向军械坊。 坊内炉火旺盛，大部分工匠已上城协助防御，只剩欧业和几个助手仍在忙碌。 欧业正将一些闪烁金红光泽的粉末掺入沸腾铁水，进行最后试验。 “欧先生！”陈洛闯入。 欧业抬头，长期辛劳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陈曲长，来得正好。老夫刚完成试炼，这掺入赤炎金粉末和你提供的镔铁碎末的淬火液，对付邪异能量反应最为强烈。”他指着一盆冒奇异热汽的液体。 陈洛目光扫过旁边桌子，几把新陌刀刚刚完成淬火，刀身火焰纹比之前更深。 “先生，蛮族先锋已不足百里，大战在即。新淬火刀能有多少？”陈洛急问。 “时间太紧，连同之前那批，共五十三柄。”欧业叹息，“后续的，来不及了。” 五十三柄！也就是多了三把！ “足够！”陈洛眼中锐光一闪，“请先生立刻交刀。每一分力量，都至关重要！” 他亲自与狗子等人拿起最新三把陌刀。触手瞬间，一丝微弱的热流从刀柄传入掌心，与体内霸王之力呼应，周身顿感温热。【神圣印记】虽仍在冷却，也传来一丝悸动。 “果然有效！”陈洛心定。 欧业之法，结合系统赠送的镔铁，竟然能造出这般克制邪异的刀刃！ “先生，城防危殆，请您速往安全处。”陈洛郑重道。 欧业却摇头，指了指角落皮甲长剑：“老夫虽非战将，也略通技击。城若破，焉有完卵？老夫就在工坊，若有需修复兵甲，尽绵薄之力。这些炉具水利，绝不能落在蛮族之手！” 陈洛不再多劝，重重拱手：“保重！” 他带狗子和三把新刀，迅速返回城墙。 边城如满弓之弦，紧张至极。滚木礌石堆积如山，锅灶烧着滚烫金汁，气味刺鼻。弓箭手检查弓弦箭囊，步兵紧握长戟环刀，民夫奔跑运送物资。军官嘶喊着调整防务。 李震披甲持剑，立于北门主城楼，脸色仍有些许苍白，但有一股顶天立地的气魄。他不断下令，见陈洛带陌刀手上城，微微点头示意。 “陈洛，你的陌刀营是唯一的最强预备力量。暂驻瓮城后，听我号令。一旦蛮族攻势受挫，或狂血战士集中冲击，我要你率部顶上，将其击溃！”李震声音决断。 “末将遵命！”陈洛抱拳。此位置安排的压力巨大，但最能发挥陌刀营价值。 他命五十三名手持新式陌刀士卒最前列坐地，保养兵器，积蓄体力。其余陌刀营将士随后列阵，静默等待。 时间在窒息的压迫感中流逝。 终于，当天边泛昏黄暮色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蠕动着的黑线。 沉闷的战鼓声隆隆传来，敲击每个人心脏。 黑线扩大成无边潮水，无数蛮兵身影隐现，狰狞的兽皮图腾旗帜在空中狂舞。 更令人心悸的，是潮水最前一股洪流。 他们的人数较少，奔跑气势却远超旁人，烟尘滚滚。发出非人咆哮，双眼在昏暗中绽放血红光芒，如地狱恶鬼。 狂血战士！ 蛮族大军距城一里多处展开阵型，庞大压力扑面。 五千军队，对这座边城而言，已是难以想象之力。 城上守军呼吸粗重，几个新人脸色发白，身体微颤。 陈洛深吸一口气，猛起身，走到陌刀营阵前，面向所有守城将士。 他运足中气，声音如同虎啸龙吟，压过蛮鼓的喧嚣，传遍城墙： “兄弟们！看看身后！是我们的家国！看看前方！是茹毛饮血、信奉邪魔的野兽！” “他们以为，靠一碗邪药，就能让我们跪下？夺我们土地，屠我们亲人？” “告诉他们！我们汉家儿郎的回答是什么？！” 陈洛“锵啷”拔刀——直指城外蛮军，倾力怒吼： “战！” 短暂寂静后，城墙如被点燃！ 恐惧化为冲天战意，所有汉军将士，甚至民夫，只觉热血冲顶，发出血脉咆哮： “来战！来战！来战！” 声浪如潮，气势如虹！塞外寒风仿佛被撕裂一般！ 连赤眼的狂血战士，也被这凝聚如实质的战意冲击得微微停滞。 陈洛收刀，转身看向身后战意沸腾的陌刀营将士，尤其是那五十三名持利刃的老卒。 他不言，重捶胸甲，闷响如雷。 所有陌刀营士卒以拳击胸，回应曲长。 无声，胜千言。 蛮军中，尖锐骨哨响起。 黑色潮水加速涌动，向边城城墙发起狂暴冲击。 第26章 你要战，那便战！ 尖锐的骨哨声如同地狱的号角，彻底撕破了战场短暂的凝滞。 黑色的潮水发出震天的咆哮，汹涌着扑向边城。 最前方的，正是那些双眼赤红、筋肉贲张的狂血战士。 他们完全放弃了盾牌和像样的护甲，仅凭手中粗糙、沉重的骨棒和巨斧，或是抢来的汉军环首刀，以一种完全不顾自身伤亡的姿态，疯狂地冲向城墙。 他们的速度极快，力量骇人，奔跑时踏地之声沉闷如鼓，甚至将一些落后的普通蛮族战士都撞翻在地。 “弓箭手！预备——”城墙上，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一片令人牙酸的弓弦拉动声响起。 “放！” 嗡——！ 一片黑压压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划破昏黄的天空，带着死亡的尖啸，朝着冲锋的蛮族人群覆盖下去。 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冲在最前面的普通蛮族士兵，顿时倒下一片，惨叫声被更大的喊杀声淹没。 然而，对于那些狂血战士，效果却大打折扣！ 他们似乎对疼痛的感知变得极其迟钝，除非被射中要害或是被数支箭同时命中，否则根本不会停下脚步。 一支箭插在肩膀上，他们随手拔出，带着一溜血花继续冲锋。 一支箭射穿大腿，他们踉跄一下，竟能拖着伤腿更快地前冲！ “瞄准那些红眼的！射！给老子射！”军官的眼睛也红了，声音因为恐惧、愤怒而变形。 第二轮、第三轮箭雨接连落下，造成的杀伤仍然难以遏制整个冲锋的势头。 蛮族本部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虽然精准度不如汉军，但胜在数量庞大。 抛射的骨箭、石矢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城头，不时有汉军士兵或民夫中箭倒地，惨叫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举盾！避箭！” 城头一阵忙乱。巨大的木盾被竖起，民夫们惊慌地躲在垛口后面。 就这么片刻的迟滞，狂血战士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 “滚木！礌石！砸下去！”李震站在门楼上，声音镇定自若，接连发出指令。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奋力将沉重的滚木礌石推下城墙。 沉重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蛮族凄厉的惨嚎声，立刻在城墙根下响成一片。 滚烫的金汁也被倾泻而下，恶臭弥漫，沾上的蛮族士兵皮开肉绽，发出非人的哀嚎。 然而，狂血战士的凶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们竟有人徒手去接住和扒拉滚落的巨石，或是硬生生用身体撞开下落的滚木！ 虽然也会骨断筋折，但为身后的同伴创造了极其短暂的空隙！ 随后，简易的云梯立马就被架上了城墙，更多的普通蛮兵如同蚂蚁般附着上来，开始疯狂攀爬！ “长戟手！顶住！把他们推下去！” “刀斧手！准备近战！” 城墙变成了一片片血腥的绞肉场。 汉军士兵依靠着垛口和居高临下的优势，用长戟拼命向下捅刺，用环刀劈砍那些探上城头的蛮族手臂和头颅。 蛮族士兵则嚎叫着向上攀爬，不时有人被戳穿、砸落，但后续者毫不畏死，继续涌上。 数处城墙段同时告急！ 尤其是狂血战士集中的区域，他们力大无穷，往往一刀就能劈断汉军士兵的兵器，甚至将人连人带甲劈飞！ 一旦被他们在城头站稳脚跟，立刻就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需要数倍甚至十倍的汉军士兵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将其勉强压制或推下城墙。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临死前的悲鸣、怒吼声汇聚成一片，整个边城北墙如同沸腾的血锅。 陈洛和他的陌刀营，依旧咬牙沉默地待在瓮城之后的预备区域。 听着前方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看着不时被抬下来的残缺不全的伤员和尸体，新人们的脸色愈发苍白，呼吸急促，但无人后退。 老兵的眼中，则只有冰冷的杀意和等待命令的耐心。 陈洛闭着眼，【部曲训练模拟模块】在脑海中飞速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战况以及陌刀营最佳的切入时机和角度。 他体内那丝霸王之力在怀中新陌刀传来的微弱热流滋养下，正在加速恢复。 “曲长！东三段城墙快顶不住了！有三个狂血蛮子冲上来了！”一名传令兵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嘶喊。 陈洛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东三段，并非主城门方向，但城墙相对老旧！ 他看向李震的方向。 李震也正好看向他，“你要战，那便战！”重重一点头，手中令旗指向东面！ “陌刀营！目标东三段！随我——杀！”陈洛的声音如同出鞘利剑，刺破了陌刀营沉默许久的沉闷。 “杀！” 三百人齐声怒吼，压抑的战意在一瞬间爆发！ 陈洛一马当先，狗子、王奎等五十三名手持新式陌刀的老卒紧随其后，如同一股钢铁洪流，沿着城墙马道，快速向东三段奔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队形却保持得异常完整。 沿途的守军看到这支矫健、捷的生力军，尤其是那标志性的长柄陌刀，纷纷精神一振，自动让开通道。 东三段城墙，已然是一片狼藉。 尸体堆积，鲜血染红了墙砖。 三名服用了狂血的蛮族战士如同人形凶兽，正在城头左冲右突，他们身上插着几支箭矢，伤口翻卷，却恍若未觉。 他们手中的重兵器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周围的汉军士兵只能勉强结阵抵抗，依然被杀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彻底突破！ “方圆阵！进！”陈洛冲入战团，毫不犹豫地下令。 根本无需过多指挥，以老卒为核心，三百陌刀营将士立刻展开阵型。 最外围的士兵，用加厚的汉军盾牌结阵，防御来自其他方向的攻击和流矢，内层的士兵则将陌刀如林般举起！ 那三名狂血战士，也发现了这支新出现的部队，感受到那股凝练的杀气，他们发出兴奋的咆哮，舍弃了眼前的普通汉军，如同疯牛般直冲过来！ “第一队！斩！”陈洛位于阵眼，冷静下令。 站在最前方的十名老卒，包括狗子和王奎，同时发出一声暴喝，十柄新式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十道冰冷的月光，同时向前劈斩而出！ 那三名狂血战士悍不畏死，挥动武器格挡。 锵！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和骨骼断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狂血战士那粗糙坚固的骨棒和战斧，在新式陌刀恐怖的锋利度，和陌刀手们默契配合的巨大力量下，只是一击，竟然如同枯木般被轻易劈断！去势未尽的陌刀毫不停滞，直直地斩入了他们的身体！ 噗嗤！噗嗤！ 鲜血如同瀑布般，喷溅而出！一名狂血战士，被狗子一刀从左肩到右肋斜劈成两半，内脏哗啦流了一地！另一名被王奎拦腰斩断，上半身还在发出嗬嗬的怪叫！最后一名则被三把陌刀同时命中，头颅飞起，四肢分离！ 仅仅一个照面，三名凶悍无比、让普通汉军损失惨重的狂血战士，就被斩成了碎块！ 秒杀！ 整个东三段城墙，全体目光聚焦于此。 无论是汉军还是刚刚攀爬上来的普通蛮兵，都被这恐怖绝伦的杀伤力惊呆了！ 那喷溅的鲜血四射，染红了陌刀营将士的衣甲，让他们身上的杀气更加浓烈骇人。 尤其是那十名出手的老卒，感受着手中新刀传来的顺畅感，和那斩开邪异躯体时的微弱灼热反馈，信心暴涨不少！ “陌刀营！前进！”陈洛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无情。 “哈！”陌刀阵如同一个整体，向前踏出一步。 那些刚刚爬上城头的普通蛮兵，看着眼前这支如同金属刺猬般的恐怖队伍，再看到地上那堆还在抽搐的狂血战士碎块，忍不住发出了恐惧的尖叫。他们纷纷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甚至有人直接从云梯上跳了下去！ “清理城墙！加固防御！”陈洛下令。 陌刀营迅速散开小队，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将城头上残余的蛮兵迅速清剿干净。 后面的长戟手和刀斧手立刻跟上，重新控制垛口，将云梯推倒或是用叉杆顶开。 东三段的危机，暂时解除。 然而，还没等守军喘口气，主城门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轰！轰！轰！ 又是这个声音。 仿佛有巨人在用拳头捶打城门！连带着整段城墙都在微微震动！ “不好！是上次那样的撞城车！蛮族把撞城车推上来了！”有军官惊恐地大喊。 陈洛扭头看向主城门方向。 只见瓮城之外，数十名狂血战士正簇拥着一辆巨大的、覆盖着生牛皮的撞城车，疯狂地撞击着包铁的主城门！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城门剧烈震颤，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普通的箭矢速射，射在那覆盖着湿牛皮的撞城车上效果甚微，滚木礌石也很难精准砸中。 一旦城门被撞开，后果不堪设想！ “陌刀营！转向主城门！快！”李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从门楼上传来。 “全体都有！目标主城门！跑步前进！”陈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 三百陌刀营再次化作洪流，沿着城墙向主城门楼方向狂奔。 此时，主城门附近的战斗已经白热化。 蛮族有意将主力集中于此，无数的云梯一排排架设，狂血战士和精锐蛮兵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城头。 守军拼死抵抗，伤亡急剧增加，防线岌岌可危。 “必须毁掉那辆撞城车！”陈洛目光锐利，立马分析出了敌人的关键意图所在。 但要毁掉撞城车，就必须出城！ 在数千蛮族大军的环伺下，出城逆袭，这几乎是自杀式的行为！ “曲长！让我带一队人下去！”狗子喘着粗气，脸上溅满了血污，眼中全是悍不畏死的决绝。 “我去！”王奎也吼道。 陈洛看着城外那辆巨大的撞城车，和周围密密麻麻的蛮族士兵，尤其是那几十名格外显眼的狂血战士，大脑飞速运转。 【部曲训练模拟模块】疯狂推演，但结果都是损失惨重，成功率极低。 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了他的脑海。 “不！我们一起去！”陈洛的声音斩钉截铁，“但不是从城门出去！” 他抬头看向李震，表情严肃：“都尉！请集中所有弩箭，压制撞城车右侧的蛮族！给我创造机会！我要绳降出城！” “什么？！”李震闻言大惊。绳降出城，落入敌军重围，这太冒险了！ “没时间了！城门一破，万事皆休！陌刀营，唯有陌刀营，有可能撕开他们的防御，毁掉撞城车！”陈洛的语气急切而坚定，“请相信我，支持我！” 李震看着陈洛那双眼睛，在烽火映照下异常的明亮，又看了看那岌岌可危的城门，猛地一咬牙：“好！本都尉信你！所有弩手听令！目标撞城车右侧，覆盖射击！不要省！” 城墙上的床弩和强弓手立刻调整方向，密集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撞城车的右侧区域，顿时将那里的蛮族射得人仰马翻，蛮族军阵中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混乱。 “狗子！王奎！带上二十个老卒，跟我来！其余人，结阵守住城墙，等我们回来！”陈洛语速极快。 “诺！” 陈洛率先冲到一处垛口，将早已准备好的粗麻绳飞速绑好。 狗子、王奎立刻带着选出的二十名最精锐的老卒，每人都紧握着新式陌刀。 “下！”陈洛低喝一声，第一个抓住绳索，敏捷地翻出垛口，向下滑去。狗子等人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二十三人，如同二十三只灵巧的猿猴，顺着数条绳索，迅速降下城墙！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城外蛮族的注意。附近的蛮兵嚎叫着，围拢过来。 “结阵！向撞城车突击！”陈洛双脚刚一落地，立刻拔出陌刀，怒吼道。 二十三柄新式陌刀，马上组成一个小的突击锋矢阵，以陈洛为箭头，如同一个灼热的刀尖，狠狠地刺入蛮族的人群之中！ “杀！” 第27章 蛮族邪术 “杀！” 没有多余的喊叫，只有陌刀劈开空气、切入身体的恐怖声响！ 陈洛一马当先，体内那丝霸王之力疯狂注入手中陌刀，刀身上的火焰纹路亮起缕缕微光。 刀锋过处，无论是蛮兵的皮甲、骨盾还是血肉之躯，都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裂！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速度都已经恢复，甚至超越了受伤之前！ 狗子、王奎等人护卫两翼，新式陌刀在他们手中发挥出恐怖的威力。狂血战士的力量优势在更长、更利、更坚的陌刀面前被极大削弱，而普通蛮兵更是无一合之敌！ 他们如同一股钢铁旋风，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硬生生在混乱的蛮族军中杀开一条血路，直扑那辆巨大的撞城车！ 城墙上的李震和守军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勇、如此高效的杀戮！ 那二十三个人，仿佛真的化身为一柄无坚不摧的陌刀，狠狠地劈入了敌人的心脏！ “快！弓箭掩护！不要停！”李震激动地大吼。 蛮族显然也没料到，汉军竟敢在这种时候出城逆袭，而且战斗力如此恐怖。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组织起更多的狂血战士和精锐蛮兵围追堵截时，陈洛已经带着人冲到了距离撞城车不足二十步的地方！ “挡住他们！”一个酷似是头目的蛮族勇士，用命令地口吻吼道，十几名狂血战士咆哮着迎了上来。 “破邪！”陈洛眼中厉色一闪，全力催动霸王之力和陌刀中那微弱的灼热能量，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斩！ 嗡！ 刀锋发出一声低鸣，隐隐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狂血战士举斧格挡，精铁斧柄应声而断，陌刀毫无阻碍地掠过他的脖颈！ 头颅飞起，那狂血战士无头的尸体竟在原地僵直了一下，伤口处冒起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黑气，才轰然倒地！ 全新陌刀的“破邪”属性，在陈洛的全力激发下，终于显现出了对狂血邪能的额外克制效果！ “好刀！”陈洛精神大振，“大家不要缠斗！目标撞城车！” 他带着手下，根本不顾两侧砍来的兵器，只是凭借着默契的配合和陌刀的长度优势，拼命向前突击！身后的战友会为他格挡攻击，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那辆还在不停撞击城门的庞然大物！ 终于，他们冲到了撞城车前！ “砍断撞木！破坏车轮！”陈洛大吼，手中陌刀使劲，狠狠劈向那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撞木。 狗子、王奎等人也纷纷助力，挥刀猛砍覆盖着牛皮的车体结构和车轮。 新式陌刀的锋利度，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坚实的木料在刀锋下如同朽木般被劈开、斩断！ 此情此景，周围的蛮族也彻底疯狂了，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甚至用身体去阻挡陌刀！ 更多的狂血战士冲来，兵器不断落在陌刀营将士的甲胄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不断有人受伤，有人倒下，但阵型依旧死死钉在撞城车旁，疯狂破坏！ 轰隆！ 一声巨响，一根支撑结构被王奎拼死斩断，撞城车猛地倾斜了一下。 陈洛看准机会，猛地突前一步，避开一把砍来的弯刀，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刀身，对着那根巨大的撞木前端——这里是最受力的地方，发出了至强一击！ “给老子——断！” 嗤啦！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包裹着铁皮的坚硬撞木前端，竟然真被陈洛这凝聚了霸王之力和新刀特性的一击，好端端劈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内部木芯暴露出来！ 虽然未能彻底斩断，但这一击显然重创了撞城车的主体结构！ “撤！撤回城下！”陈洛见目的基本达到，不敢恋战，立刻下令。 残余的十余名陌刀营将士立刻收缩阵型，边战边退，向城墙根下靠拢。 城墙上的友军拼命射箭投石，阻挡追兵。 然而，蛮族显然不肯放过他们。 尤其是那名蛮族头目，看出陈洛是首领，嚎叫着带着几名狂血战士死死缠住了他！ 陈洛奋力格杀两人，却被那蛮族头目一记重击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自己却与其他队员被隔离开一段距离来！ “曲长！”狗子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但是被更多的蛮兵挡住。 那蛮族头目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挥舞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一步步逼向近乎力竭的陈洛。 城墙上的李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洛深吸一口气，试图沟通那仍在冷却中的【神圣印记】。 虽然无法主动激发，但他能感觉到，因为刚才的爆发和怀中陌刀的感应，印记的恢复速度加快了一丝。 他将这微弱无比的一丝感应，连同最后的霸王之力，全部注入陌刀，做出了搏命一击的姿态，迎向那蛮族头目。 那蛮族头目意识到不对，他感受到陈洛刀上传来了一股令它本能地厌恶、恐惧的气息，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陈洛刀势一变，不再是硬拼，而是用了一个巧劲，格开狼牙棒，身体借力向后急退！ 同时，他朝着城头用尽最后力气大吼：“拉！” 城墙上的士兵早已准备好，立刻奋力拉动绳索！ 陈洛的身体被迅速拽离地面，向上提升。 那蛮族头目反应过来，怒吼着将狼牙棒掷出，呼啸着砸向陈洛！ 陈洛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砸中！ “保护曲长！”狗子狂吼一声，竟然不顾自身，猛地将手中陌刀投掷出去！ 锵！ 狗子的陌刀精准地撞在狼牙棒上，虽然被磕飞，但也使得狼牙棒偏离了方向。狼牙棒最终擦着陈洛的身体飞过，重重砸在城墙上，碎石四溅！ 陈洛险之又险地被拉上城头，刚一落地，就踉跄一步，差点摔倒，被旁边的士兵扶住。 他低头看去，胸甲被狼牙棒的尖刺划开一道深深的痕迹，内里隐隐作痛，显然震伤了内腑。 “曲长！”狗子、王奎等幸存下来的十余人也陆续被拉上城墙，个个带伤，人人浴血，围拢过来。 陈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急忙扑到垛口向下望去。 只见那辆撞城车歪斜在原地，前端损坏严重，显然无法再使用。 周围的蛮族，陷入了一片混乱，不停在原地跺脚，发出愤怒的咆哮。 成功了！他们成功摧毁了撞城车！ 然而，没等城头守军欢呼，蛮族大军中，再次响起了那种尖锐的骨哨声，这一次，更加急促，更加刺耳。 紧接着，在蛮族大军的后方，一股更加阴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弥漫开来。 几个穿着诡异黑袍、脸上涂满油彩的身影，在一群格外高大强壮、瞳孔深处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蛮族卫士护卫下，缓缓出现在了战场边缘。 郡守府消息中提到的蛮族巫师，要亲自出手了！ 陈洛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远方那诡异的身影，感受着空气中开始凝聚的、不同于战场杀伐的阴冷能量，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尖锐刺耳的骨哨声在空气中持续响起，那几名黑袍巫师停下了脚步，站在一群瞳孔暗红的精锐蛮族卫士之中。 他们高举枯瘦的双臂，仰头向天，发出一种音调古怪、音节晦涩的吟唱。 那声音不像人声，更像是夜枭的哀嚎、毒蛇的嘶鸣，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生寒意。 随着他们的吟唱，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波动开始传来。 城墙上的守军，特别是最普通的士卒，感到了一阵没来由的心悸和压抑，仿佛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了。 “这些蛮族的巫术！”李震脸色剧变，嘶声大吼，“所有人，稳住心神！不要慌乱！” 但他的提醒，并不能起到多少效果。 那种源自未知力量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就连一些老兵，握着兵器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陈洛捂住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他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正在凝聚的阴冷邪能。这次与狂血战士那种狂暴的力量截然不同，更加诡异，更加恶毒。 他怀中的新式陌刀再次传来微弱的温热感，似乎对那股邪能产生了本能的排斥反应。 “他们接着想干什么？”狗子喘着粗气，凑到陈洛身边，脸上带着惊疑不定。方才城下血战，他投刀救主，此刻手臂还在微微颤抖，虎口已然崩裂渗血。 陈洛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些巫师的动作。 只见其中一名貌似是首领的巫师，从怀中掏出一个由头骨制成的碗状器皿，里面盛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他手指蘸着那液体，在空中快速划动着诡异的符号。 另外几名巫师则开始剧烈地抖动身体，如同痉挛，吟唱声变得更加高亢尖利。 突然，那名划符的巫师奋力一扔，将骨碗中的液体泼向空中！ 那暗红色的液体并未落下，反而如同被无形之手托住，悬浮在半空，并且迅速汽化，化作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血腥味的暗红色雾气！ “嗬——！”所有蛮族战士，尤其是那些狂血战士，在看到这片血雾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发出了更加狂热的咆哮，双眼中的红光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们的攻势立马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 而这，仅仅是开始！ 第28章 恐怖的血箭 “嗬——！”所有蛮族战士，尤其是那些狂血战士的攻势，立马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 而这，仅仅是开始！ 那血雾并未四处飘散，在那些巫师们的操控下，如同活物般，朝着城墙下方——那些堆积如山的汉蛮两军尸体覆盖而去！ “不对劲！”陈洛心中警铃大作，他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弓箭手！射那些巫师！快！”李震也看出了关键，厉声下令。 所以的床弩和强弓手顶住心神的震荡勉力瞄准，箭矢呼啸而出。 可是，那些护卫在巫师周围的暗红瞳孔蛮族卫士，高高地举起巨大骨盾，组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墙壁。 箭矢射在骨盾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实在难以穿透。 偶尔有几支流矢越过盾墙，也被巫师身周那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带偏，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就这么片刻的迟滞，那浓郁的血雾已然彻底笼罩了城墙下的尸堆。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早已死去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在血雾的侵蚀下，竟然开始微微抽搐、蠕动起来！ 尤其是那些蛮族的尸体，它们破损的伤口处开始冒出丝丝黑红色的气流，融入血雾之中，让那血雾变得更加庞大、更加粘稠！ 而一些汉军士兵的尸体，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败，仿佛生前的精气血肉都被那血雾强行抽走！ “尸…尸变了？！”有守军士兵发出惊恐的尖叫。 “不是尸变！”陈洛看得分明，那并非简单的复苏亡魂，而是一种极其恶毒的、利用死者血气的邪法！“他们通过抽取死者的气血和残魂，为的是壮大那股邪能力量！” 他的话音未落，那吸收了海量气血和死魂的血雾再次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扩散，而是猛地向内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了三支足有成人手臂粗细、完全由暗红血色能量构成的巨大箭矢！ 这三支血箭悬浮在半空，箭头直指边城北墙！ 其上缠绕着无数扭曲、痛苦的虚幻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散发出的怨毒、阴冷气息，让整个战场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汉军将士，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是一种超越了他们理解范畴的力量，一种直击灵魂的恐惧！ 那巫师首领狞笑一声，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边城城墙！ 咻！咻！咻！ 三支巨大的血箭带着刺耳的、仿佛万鬼哭嚎的尖啸声，撕裂空气，以一种超越普通箭矢的速度，分别射向北城墙的三段区域——其中一支，赫然直指陈洛和李震所在的主城门楼！ “举盾！防御！”军官们的嘶吼都变了调。 巨大的木盾、铁盾，被层层叠叠地竖起。 然而，那血箭并非纯粹的物理攻击！ 第一支血箭，命中了一段城墙垛口后的守军密集处！ 没有发生剧烈的冲撞，那血箭在接触的瞬间便猛地爆散开来，化作一片浓郁的血色烟瘴，瞬间笼罩了方圆十数丈的范围！ “啊——！” 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顿时从血瘴中传出！ 只见被血瘴笼罩的汉军士兵，无论是人是甲，都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被腐蚀、消融！皮肤血肉如同蜡遇烈火般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甚至连白骨都在快速变黑、碎裂！他们如同陷入了无形的强酸之中，在极度的痛苦中化作一滩滩脓血，死状惨不忍睹！ 第二支血箭，则射向了一处关键的箭塔。 箭塔的外部结构在血箭的攻击下迅速腐朽、崩解，内部的弓箭手连逃都来不及，便连同箭塔一起化为了废墟！ 而第三支，也是最粗大的一支，已然射到了主城门楼前方！ “保护都尉！”亲兵们奋不顾身地扑上前，用身体和盾牌组成人墙。 陈洛惊骇不已，他能感受到，这支血箭蕴含的邪能最为恐怖！普通的盾牌和血肉之躯根本不可能挡住！ 不能硬抗！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一把推开身旁搀扶他的士兵，使劲地向前踏出一步。 体内那丝刚刚恢复少许的霸王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新式陌刀，刀身火焰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恐怖的灼热气息。 同时，他拼命沟通着那仍在缓慢恢复的【神圣印记】，试图压榨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 他将陌刀横在身前，试图用刀身中的“破邪”属性和自己的力量，去偏斜或者抵抗那邪恶魔法的核心！ “曲长不可！”狗子等人惊骇欲绝，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血箭瞬息而至！ 那血箭在接触到灼热的陌刀刀身时，不断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烧红的铁块遇到了冷水！刀身光芒急闪，其上附着的“破邪”之力与血箭的邪能疯狂相互对抗、湮灭！ 陈洛只觉得一阵哆嗦，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和阴冷刺骨的邪异能量，径直顺着刀身狂涌而来！ 他虎口立刻崩裂，鲜血淋漓，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抖动，整个人如遭重击，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但这支威力最强的血箭，也被他这搏命一击成功干扰后，偏斜了方向！ 它擦着门楼的檐角掠过，轰击在了后方瓮城的内墙之上！ “轰隆！” 一声闷响，那片城墙虽然没有立刻崩解，但墙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酥脆，仿佛经历了千年的风化！好在上面的守军未被直接命中，但被那逸散的邪能气息波及，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恶心呕吐，战斗力大减！ “陈洛！”李震快步冲上前，扶住踉跄倒地的陈洛。 “没…没事…”陈洛又咳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也暗淡了许多。 他手中的新式陌刀，光芒已经消退下去，刀身甚至出现了不少极细微的裂纹，显然刚才那一下对刀的损伤也不小。好在，它确实起到了堪称绝对性的关键作用！ “你的刀…”李震也注意到了刀身的异状。 “这刀…能克制邪法…”陈洛喘息着说道，刚那么一下对他的消耗实在太大。 这一幕，同样落在了城下那些蛮族巫师眼中。 为首的那名巫师轻“咦”了一声，浑浊的眼珠看向陈洛手中的陌刀，闪过一丝惊疑、贪婪。 他完全没想到，汉军之中竟然有能勉强抵挡他血魂箭的兵器。 随即，他脸上又露出了更加狰狞的笑容。抵挡一支又如何？他们还能施展第二次、第三次！ 而城上的汉军，显然已经胆寒了，那个能挡箭的小子，也已然重伤！ 巫师们再次开始吟唱，准备凝聚第二波血箭。 城墙下的尸体，还有很多！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吞噬守军的意志。 面对这种根本无法理解的邪恶力量，他们手中的刀剑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李震看着伤亡惨重的部下，看着那些再次开始吟唱的巫师，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郡城援军，到底在哪里？！ 陈洛挣扎着站起身，抹去嘴角的鲜血。他的身体状态极差，内力几乎耗尽，【神圣印记】也依旧沉寂。 但他知道，绝不能任由巫师再次施法。 可是，该怎么办？出城反击？在现在这种状态下，简直是送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异变再生！ 边城之内，军械坊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清越无比、直上云霄的金铁交鸣之声！ 嗡——！ 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是极具穿透力，仿佛能涤荡心灵，碾压般地压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嘈杂，甚至让那几名巫师的吟唱，都为之一顿！ 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波纹，以军械坊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开来，扫过整个城墙！ 所有被这金色波纹扫过的汉军将士，只觉浑身一暖，心中的恐惧、压抑、恶心等负面情绪，竟一下子被驱散了大半，疲惫的身体，也仿佛注入了一丝新的力量！ 而城下那刚刚开始凝聚的第二波血雾，被这金色波纹一扫，竟如同春雪遇暖阳般，发出“嗤嗤”的声响，变得稀薄了不少，凝聚速度大大减缓！ “这是？！”陈洛扭头看向军械坊方向。 李震和所有守军，也是又惊又喜地望向那边。 只见军械坊上空，一股精纯的、带着灼热气息的白烟冲天而起，其中似乎隐隐有金色的光点闪烁。 欧业！是欧业先生！ 他成功了？！他在关键时刻，锻造出了某种能够大范围克制邪异的神兵？！还是引动了什么特殊的天地异象？ 那名为首的蛮族巫师，脸色首次变得阴沉下来，他死死盯着军械坊的方向，口中发出愤怒的嘶吼，显然没料到，汉人之中竟也还能干扰他巫术的存在。 战场上的形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蛮族大军依旧占据绝对优势，但守军已然看到了一线希望！ “兄弟们！”李震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天佑大汉！邪不压正！我们的工匠铸出了克制邪法的神兵！坚持住！援军就在路上！杀啊！” “杀！杀！杀！” 绝处逢生的希望，往往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汉军的士气猛然回升，再次爆发出顽强的战斗力，将趁机攀爬的蛮族，一个一个纷纷砍落城下！ 陈洛紧紧握住手中出现裂纹的陌刀，看向城外因为巫术被干扰，而显得有些躁动的蛮族大军。 危机尚未解除，接下来，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第29章 血铸边城 军械坊上空，那冲天的白烟与闪烁的金点渐渐消散，涤荡人心的清越金鸣余韵犹在。 淡金色的波纹扫过城墙后，虽没有一举彻底驱散蛮族巫术，但实实在在地振奋人心，将守军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欧业先生！定是欧先生铸成了神物！”有士卒激动地大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天佑大汉？不，是天佑我等自强！兄弟们，杀蛮子啊！”狗子朝天大吼了一声，大伙儿纷纷响应。士气在此刻凝聚成一股绳，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防线再次变得坚固起来。 汉军将士鼓起余勇，将趁势攀爬上来的蛮兵狠狠砍落。 城下，那名为首的蛮族巫师脸色铁青，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惊怒交加的光芒。 他死死盯着军械坊的方向，口中发出一连串急促而恶毒的咒骂。 他精心准备的血魂箭，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破坏了节奏，凝聚的第二波血雾明显稀薄了许多，威力必然大减。 “哼！垂死挣扎！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巫师首领冷哼一声，枯瘦的手臂再次挥舞，强行催动咒术。 剩余的稀薄血雾艰难地凝聚成两支稍小一些的血箭，虽然威力不如前一次，但那阴邪恶毒的气息依旧令人胆寒。 “绝不能让他再得逞！”李震见状，心又提了起来。 他知道，一旦让这两支血箭再次射上城头，刚刚提振的士气很可能立刻瓦解。 然而，此刻城墙上的远程力量已损耗严重，床弩大多损坏，弓箭手也死伤惨重，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压制射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洛猛地一咬牙。 他强忍着内腑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将手中那柄已然出现裂纹的新式陌刀再次举起。 刀身微颤，裂纹处隐隐有微弱的光芒挣扎着闪烁，仿佛不甘就此沉寂。 他回想着刚才硬撼血箭时的那种感觉——将霸王之力与刀身本身的“破邪”属性结合，甚至引动了【神圣印记】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 “力量…不在于多少，而在于如何运用…信念，亦是力量！”一个明悟在他心中闪过。 他不再试图压榨枯竭的力量去硬拼，而是将残存的所有力量——那丝霸王之力、对【神圣印记】的微弱感应、乃至自身不屈的意志，连同身后无数同袍的斗志、期盼，高度凝聚起来，将整个刀身融入身体，把全身精气、力量汇聚于刀尖那一点！ 嗡！ 陌刀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尖锐的嗡鸣！ 刀尖处，一点极致凝聚、灼热无比的微光骤然亮起，虽然渺小，却蕴含着几乎要穿透一切邪妄的锐利与决心！ “给我破！” 陈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正在施法的巫师首领方向，虚虚一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一道细微如丝、却凝练无比的金红色流光闪现，如同瞬移般极速掠过战场，精准地射向那巫师首领正在划动符文的手腕！ 那巫师首领正全神贯注施法，猝不及防之下，只觉手腕处如同被烙铁狠狠烫伤，剧痛钻心！ 他惨叫一声，施法动作被强行变形中断！ 那两支尚未完全成型的血箭一阵剧烈波动，变得极其不稳定，最终在空中“噗”的一声轻响，终于自行溃散开来，化作一片毫无威胁的腥臭血雨落下，反而淋了下方的蛮族战士一身，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 法术再次被强行打断！ “噗！”陈洛也因这倾尽全力、凝聚信念的一击而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眼前阵阵发黑，全靠狗子和王奎一左一右死死扶住。 他手中的陌刀，裂纹又加深蔓延，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碎。 “曲长！”两人声音带着哭腔，既是心疼，又是无比的敬佩。 “去战斗！没…没事…还…还死不了…”陈洛声音微弱，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死死盯住城下。 “怎么回事！”那巫师首领看着自己焦黑冒烟、不住颤抖的手腕，又惊又怒，更有不少心惊胆战的骇然。 他两次施法，竟然都被同一个看似强弩之末的年轻汉将打断！对方那柄奇特的长刀，和那种凝聚的正气意志，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许多恐惧。 城墙上的守军，见此一幕，士气大振！ “陈曲长神威！” “蛮子的邪法没用了！兄弟们，杀啊！” 李震抓住这宝贵的时机，嘶声怒吼：“弩手！所有还能动的弩手！集中射击那个老巫师！其他人，把蛮子给我赶下城去！杀！” 残存的几具床弩和零星的强弩，齐齐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箭矢虽然比起之前要稀疏许多，但都能精准地射向巫师所在的方向，迫使那些护卫的蛮族卫士全力举盾防御，无暇他顾。 城头上的守军齐心，众人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陌刀营残余的将士们，同仇敌忾，众人在狗子、王奎的带领下，虽然人人带伤，却如同磐石般钉在防线上。 新式陌刀即便破损，依旧锋利无匹，将试图冲上来的狂血战士一次次劈退。 其他段的守军也奋起余勇，长戟捅刺，刀斧劈砍，滚木礌石如同雨下。 蛮族的攻势，终于在这拼死反击下，被硬生生给遏制住了！ 那巫师首领脸色变幻不定。他手腕受伤，施法困难，麾下战士久战疲惫，伤亡惨重，而汉军却越战越勇，尤其是那个持长刀的汉将，和他身边那些手持奇特兵刃的士卒，仿佛成了无法冲破的钢铁碉堡。 他很清楚，邪血战士和邪能法术，是己方的最大依仗，可对方都有化解的应对办法！ 今天继续这么强攻下去，即使能拿下边城，也必然是惨胜！他带来的这些部落精锐，恐怕要损失殆尽，没有了核心部曲和亲信，回去不说根本无法交代，连自己都难以立足！ 更重要的是，他对那个能伤到他的汉将和城内那能干扰他巫术的力量，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呜——呜——” 权衡利弊之后，巫师首领终于不甘地一挥手，下达了尽快撤退的命令。 低沉的牛角号声，响彻战场。 正在攻城的蛮族士兵手忙脚乱，纷纷如同退潮般退下城墙。他们搀扶着伤员，丢弃了笨重的攻城器械，向着北方狼狈退去。 那些狂血战士也应该是耗尽了药力，眼中的红光褪去，变得萎靡不振，甚至有人直接瘫倒在地，被同伴拖走。 所有人都看着蛮族大批次离去，看着城外留下的层层叠叠的尸体和破损的器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忽然就这么中止了！？我们…守住了？ 没有援军！依靠我们自己，守住了边城！ “汉军必胜！”震耳欲聋的、夹杂着疲惫与狂喜的欢呼声，猛然爆发开来，直冲云霄！ “赢了！我们赢了！” “蛮子退了！边城守住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喷涌。 还站着的将士们相互拥抱，捶打着彼此的胸甲，很多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更多的人则直接脱力瘫倒在地，望着天空大口喘息，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震拄着剑，环顾四周。 城墙之上、城墙之下，尸骸相互枕籍着，鲜血几乎染红了每一块墙砖，伤员的呻吟声此起彼伏，烽烟四处弥漫，一片惨烈至极的景象。 他的目光，落在被搀扶着的陈洛身上，充满了无尽的肯定和复杂的情绪。 “此子非常！”是这个年轻人，一次次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快！救治伤员！清点战损！加固城防！防止蛮族去而复返！”李震压下激动，连续下令。 陈洛在狗子和王奎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垛口边。 夕阳的余晖洒下，将整个战场染成一片凄美的金红色，蛮族撤退的烟尘滚滚一片。 他的目光越过战场，还记得那名巫师首领退走时，投来的怨毒而不甘的一瞥。 他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是无数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不能盲目乐观！蛮族并未伤筋动骨，尤其是那些诡异的巫师，他们的威胁远超普通军队！ “我们…赢了这一阵…”陈洛的声音微弱，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担忧意味，“但…远远还没结束…” 他的目光一偏，再度转向城内军械坊的方向。 欧业先生那边，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金鸣和金色波纹，到底是什么？会是未来对抗蛮族邪术的依仗吗？ 狗子重重地点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曲长，咱们陌刀营，以后就是蛮族的噩梦！” 王奎也咧嘴笑道：“对！下次，定要杀得他们不敢再来！” 陈洛艰难地笑了笑，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虚脱感，和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 再一次地！他们靠自己守住了家园。 这份信念和经历血火淬炼的意志，将愈发变得强大。 边城，傲然屹立。 而经此一役，一支真正的铁血雄师，正在血与火中强势苏生。 第30章 系统升级 阳光依旧慷慨地洒下，却无法驱散边城上空浓重的血腥与死亡气息，反而将城墙上下那地狱般的景象照得更加清晰，触目惊心。 尸体，密密麻麻的尸体。 汉军将士与蛮族战士的尸体交错叠压，几乎填满了城墙的垛口和马道，许多阵亡者依旧保持着生前搏杀的姿势，怒目圆睁，手中紧紧握着残破的兵器。 暗红色的血液汇聚成蜿蜒的溪流，沿着城墙砖石的缝隙四处流淌，在低洼处聚成一个个令人作呕的血洼，踩上去黏腻而湿滑。 破损的盾牌、折断的枪杆、崩口的战刀随处可见，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残酷。 伤兵满营，哀鸿遍野。 军中医官和还能动弹的辅兵们穿梭其间，尽可能地包扎救治，但人手和药材都极度短缺。 许多重伤员躺在战友的尸体旁，气息微弱，眼神涣散，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救治。 压抑的痛哼和绝望的啜泣声，比震天的喊杀更令人心头发堵。 “快！动作再快些！轻伤者帮忙搀扶重伤弟兄下城！清理出通道！警惕蛮族佯退！”李震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失声，但他依旧强撑着，那微微颤抖的手臂和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充满了疲惫与悲痛。 只因这一战，边军损失太惨重了。 初步目测，伤亡恐怕已过半，尤其是作为中坚力量的老兵，折损极多。 陈洛在狗子和王奎的搀扶下，艰难地靠在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垛口后面。 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几度强行透支【霸王之力】和【神圣印记】，对他身体的负担超乎想象。 没了！？他尝试着去感应体内的【神圣印记】，那里却如同一片死寂的废墟，只有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残留，证明它曾经存在过。但想要调动其力量，却是根本不可能。 深深的无力感、透支感，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虚弱。 “曲长，您怎么样？张先生！张先生在哪！？”狗子扶着虚弱的陈洛，随着呼吸嘴角再次溢出了鲜血，急得满头大汗，朝着周围大喊。 “别…别嚷嚷，”陈洛虚弱地搭手制止，“我…还撑得住…先去…帮忙救治弟兄们！”他知道，此刻每多一个能行动的人，或许就能多救回一条命。 王奎重重点头，对狗子道：“你守着曲长，我去帮忙！” 说完，他咬着牙，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搜寻，终于找到了一个被压在同袍尸体下的伤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李震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关切。 “陈洛！他的伤势如何？”李震蹲下身，连忙询问狗子陈洛的情况，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衣襟上的血迹，李震的眉头紧紧锁起。 “还…死不了…将军…”陈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莫要逞强！”李震语气沉重，“此战若非得你与欧先生力挽狂澜，边城必破！你的功绩，本将定当如实上报朝廷！” 他拍了拍陈洛未受伤的肩膀，动作极其轻柔，“我已命人去请张先生，他此刻应在军械坊那边，欧先生情况，目前更为危急。” “欧先生…他怎么了？”陈洛心头一紧，急忙问道。 那声涤荡人心的金鸣和金色波纹，无疑是今日能守住城池的关键转折之一。 李震面色凝重：“具体情形还不清楚。据军械坊回报，欧先生在最后关头似乎引动了某种异火，强行将你送去的镔铁与其他材料熔铸，方才成就那柄‘金鸣刀’，故而引发异象，破邪镇魂。但异象之后，欧先生便力竭昏迷，至今未醒，似乎…元气大伤。” 陈洛闻言，心中一沉。 欧业先生是边城的最高技术担当，是边城能否持续获得装备优势的关键。他若有事，无论是陌刀的量产，还是后续对抗蛮族邪术的武器、装备研发，都将受到致命打击。 “报——！”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单膝跪地，“将军！初步清点，我军阵亡逾七百人，重伤三百余，轻伤未计算！陌刀营…阵亡四十七人，重伤三十九人，几乎人人带伤！”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个数字还是让李震和陈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陌刀营，作为战斗最激烈的前锋，伤亡比例高得吓人，几乎被打残了三分之一！这些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和老兵啊！ “蛮族遗尸约一千六百具，其中那种狂血战士约占三成。缴获兵甲、攻城器械若干，正在清点。” 用巨大的伤亡换来的是一场惨胜，但至少，城守住了。 “知道了。加紧救治，妥善安置阵亡将士遗体，记录功勋。蛮族俘虏…”李震眼中寒光一闪，“严加看管，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 传令兵退下后，李震看向陈洛，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郡守府的援军…依旧毫无音讯。” 陈洛沉默地点点头。这一点，他早有预料。 郡守府的态度，保留得令人心寒。若非他们奋力自救，此刻早已城破人亡。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香味随风飘来，很淡，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甜腻感，从城外蛮族撤退的方向传来的。 “什么味道？”李震皱了皱眉，但此刻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焦糊、汗臭等各种气味，这丝异香很快就被掩盖，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大家都忙于救人和清理，只当是蛮子又弄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陈洛也嗅到了，他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应该是在哪里闻到过，但重伤之下头脑昏沉，一时想不起来，便也没有深思。 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弟兄们的状况和欧业那边。 在狗子的搀扶下，陈洛艰难地站起身，准备先下城去伤兵营等待医治。每走一步，都感觉五脏六腑移位般的疼痛。 【叮！检测到宿主已击杀蛮族过半百，符合升级条件…】 【系统升级中…10%…50%…100%！】 【签到系统V2.0加载完毕！】 【本次升级内容：】 【1.取消固定地点签到限制，每日可在任意地点完成一次签到。】 【2.新增“每日情报”功能：签到成功后，有几率随机获取一条与宿主当前处境、周边环境或潜在危机相关的碎片化情报。】 【3.注意，该版本随机性增强，请宿主更对奖励进行创造性运用。】 【叮！今日签到功能已刷新（V2.0首次签到），是否立即签到？】 升级了？不限地点签到？还有每日情报？ “签到！”他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优质活性炭制作工艺”。】 ？？？ 活性炭，你这真是够随机的，有啥用啊！ 下城的路上，所见皆是惨状。 抬下来的伤员越来越多，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军中医官和张仲景带来的学徒们，忙得脚不沾地，并且药材肉眼可见地短缺。 “金疮药快没了！” “止血的白布也不够！” “快！去找干净的布来！要开水煮过的！” “这人不行了！肠子流出来了…” 焦急的呼喊、无奈的叹息、痛苦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这些该死的蛮族!就只知道诉诸暴力、掠夺！”陈洛的心情很压抑。 战斗的胜利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伤员救治、城防修复、士气维持、预防瘟疫…每一桩每一件都极其棘手。 一步一步地，好不容易来到了临时设立的伤兵营。 这是一片搭起来的简易帐篷区，里面早已人满为患。 浓厚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张仲景并不在这里，他带着几个得力弟子，第一时间赶去了军械坊查看欧业的情况。 听说欧业昏迷不醒，情况可能比普通伤员更危急。 陈洛被安置在一个角落的草席上，狗子急匆匆地去找医官来帮忙处理伤口。 等待的时间里，陈洛闭上眼，忍着剧痛，再次尝试内视和沟通系统。 体内的【神圣印记】依旧死寂，那曾经的温热感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 系统界面，除了那暂时不知有何用处的活性炭制作工艺，没有任何变化。 “神圣印记，必须…想办法回复它…”陈洛心中升起强烈的紧迫感。没有【神圣印记】的加持，下次再面对蛮族巫师的邪术，他未必还能有今天这般的好运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疲惫不堪的老医官才过来，粗略地帮陈洛检查了伤势，处理了外伤。对于内伤，也只是摇摇头，开了些普通的活血化瘀的药材——而这些药材，现在也是紧缺物资。 “陈曲长，您这内伤不轻，需好生静养。万万不可再动武，否则恐伤及根基。”老医官叮嘱了几句，便又匆匆赶去救治其他伤员。 静养？谈何容易。 陈洛知道，边城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容他安心静养。 又过了一会儿，帐篷帘被掀开，王奎拖着伤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悲戚和愤怒。 第31章 如何净化水源？ 王奎拖着伤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悲戚、愤怒。 “曲长，”他声音低沉，“弟兄们的遗体…都已经收敛了…狗子在负责登记名册…咱们陌刀营，这次…损失太惨了…”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有些发红。 陈洛沉默地点点头，胸口堵得难受。 那些朝夕相处、一同操练、并肩作战的面孔，许多都已天人永隔。 “都尉那边正在统计战功和损失，抚恤事宜也会尽快安排。”王奎继续说道，“另外，都尉让我告诉你，郡守府的嘉奖令…在草拟。” “哦？”陈洛抬起眼，“怎么说？” 王奎啐了一口，愤愤道：“屁的嘉奖！只说都尉和您英勇可嘉，守住边城，扬我军威，预备赏赐些许金银布帛，对于援军未至之事，只字未提！只是说什么‘北地郡各处皆需布防，兵力捉襟见肘’，让我们‘体谅上难’，‘再接再厉’！我接他娘个厉！” 陈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果然如此。郡守府那边对边城态度急转直下，绝不是无能，就是有鬼！ 有些人，似乎在养寇自重…放任在边城的他们自生自灭。 内部的问题，比城外的蛮族更加棘手、难办。 正当陈洛沉思之际，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几声惊呼和呕吐声。 “怎么回事？”王奎警觉地站起身，挡在陈洛身前，手按在了刀柄上。 一个面色仓皇的辅兵掀帘而入，声音带着哭腔：“曲长！王队率！不好了！伤兵营外面…好几个弟兄，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吐了！拉肚子，还打着摆子发抖！” 帐内的陈洛和王奎听得清清楚楚。陈洛的心下一沉。 几乎是同时，另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到李震处，声音焦急地大喊：“都尉！都尉何在？城内多处水井泛起异味，有百姓和兄弟饮后出现呕泻之症！” 集中发病！水源异味！ 这两个讯息结合，一个极其不祥的预感袭来，如同冰水般浇遍他的全身！ “恐怕不是瘟疫…是毒！”陈洛失声低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蛮子在水里下了毒！” 王奎倒吸一口凉气：“投毒？！这些杀千刀的蛮子！明的不行来阴的！”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快！”陈洛强忍着剧痛，试图撑起身体，“扶我去见都尉！必须立刻下令，禁止饮用生水！还有，快去找张先生！请他务必来看看这些病人的症状！” 那阵奇怪的气味，再次浮现在脑海，此刻想来，恐怕有所关联。 陈洛现在没有系统的直接情报，他只能凭借现代常识和眼前的异状做出最可能的判断。 狗子连忙和王奎一起，搀起陈洛。 李震也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和传令兵的消息，正脸色铁青地从城墙上快步下来。陈洛立刻将他的判断告知。 “投毒？”李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精准的投毒，更能解释这突发且症状集中的情况。 “宁可信其有！传令！全军、全城！即刻起，严禁饮用一切未沸之水！所有水源，必须烧开！派人看守水井溪流，未有命令不得取用！”李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达了最正确的指令。 “再派一队人，沿上游仔细搜查，有任何可疑之物立刻报来！” “快请张先生！” 命令一道道发出。 陈洛被扶回伤兵营附近稍事休息，等待张仲景。 他心中焦急万分，知道光是煮沸，定然不足以完全去除某些毒素，必须找到更有效的办法。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炭似乎有吸附作用？或许…可以试试？ 那“优质活性炭制作工艺”…净水…吸附… 很快，张仲景被紧急请来。 他迅速检查了几名呕吐腹泻的士兵，又询问了水源的情况，亲自去到最近的水井口嗅了嗅。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非是寻常疠气瘟疫，”张仲景沉声道，语气无比肯定，“观其症，急且烈，呕泻交作，寒热并见，更像是，中了一种极厉害的秽毒之物！其性酷烈，伤及肠胃，甚或侵扰营血！” “果然是毒！”李震一拳砸在旁边焦黑的木桩上，“蛮族歹毒至此！” “张先生，可能判断是何毒物？有什么解法？”陈洛急忙追问。 张仲景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天下毒物万千，特性各异。老夫需时间查验水质，分析毒性，方能尝试配伍解药。眼下…最紧要的是阻断毒源，已中毒者需对症缓解，防止津液脱竭，俗称脱水而死。但军中药材…”他叹了口气，“清热解毒、止泻固脱之类的，本就消耗甚大，如今怕是！” 情况比想象中糟多了。 知道是毒，但不知具体是何毒。解药需要时间研制，而药材却短缺。 “阻断毒源…净化水源…”陈洛喃喃自语，脑中那个关于“炭”的想法再次浮现。 他看向张仲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张先生，晚辈曾在一本奇闻杂录上，见过一种说法，谓…将木炭煅烧捣碎后，或有吸附杂质、澄清水质之效？不知…对此类秽毒，是否可能有用？” 张仲景闻言，微微一怔，抚须沉吟道：“炭，《本草》有载，百草霜、木炭灰确有收敛、吸附之用，民间亦有用其净水者。然而，其效强弱，对这等猛烈秽毒能否起效，能起几分效——老夫亦未曾验证。” 他看向陈洛，眼中露出一丝希冀，“小友此法，或可一试！即便不能全解其毒，若能略减毒性，便是为救治争取时间！” 得到了专业人士的“可行性分析"，陈洛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都尉！张先生！请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需要大量木炭、锅具、石臼和麻布，尝试制作此种净水之物！”陈洛立刻向李震请命。 此刻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能放过。 李震立刻准予，命亲兵带人协助，所需物资一概满足。 于是，在伤兵营旁那处废弃的辎重营房里，土法净水开始了。 陈洛强撑着重伤的身体，靠在一旁指挥。 他回忆着签到时，系统灌输的工艺要点，结合现实条件进行简化。 “挑拣质地坚硬的木炭！” “放入锅内，密闭煅烧，去除杂质！” “冷却后，用工兵铲和石臼，全力捣碎！越细越好！” “对！就用这细麻布，多层包裹炭粉，做成滤包！” 士兵们虽然不解，仍旧拼尽全力执行。没其他的，这位曲长已经太多次，救弟兄于水火了！ 营房里烟雾缭绕，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张仲景穿梭于伤兵之间，用现有药材尽力救治，密切关注着试用炭粉过滤后水质的效果。 第一批简易活性炭过滤包，被紧急送往各个取水点。 军队炊事火头军将打上来并烧开的水，缓缓倒入这些黑色的过滤包中。 流出的水，肉眼可见地变得清澈了一些，那种隐隐的异味也淡了不少。 “好像…真的有点用？”一个火头军惊讶地看着过滤后的水。 虽然无法确定去除了多少毒素，但这变化给了所有人巨大的信心！ 紧接着，上游搜查的斥候带回了确凿的信息：他们在溪流上游发现了大量被毒杀后，丢弃的牲畜尸体！ 蛮族投毒！ 过滤后的水，被优先供应给症状较轻的士兵和百姓，同时严格命令所有人必须喝烧开过的、过滤后的水。 效果并非那么地立竿见影。好在令人欣喜的是，新出现的中毒者增长速度，明显放缓许多了！最早一批饮用过滤后水的轻症者，病情也没有继续恶化！ “有用！陈曲长的法子有用！”消息渐渐传开，士气为之一振。 张仲景也发现，使用过滤后水煎煮的药物，效果都更稳定一些。他抓紧时间，根据有限的病例和症状，不断调整着解毒药的方剂配伍。 得知好消息，陈洛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疲惫感立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曲长！” 当他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凌晨。 看到了张仲景欣慰的眼神。李震也在一旁，严重满是认可。 “小友，你醒了？你立下大功了！”张仲景道，“炭滤之法，虽不能尽解其毒，但是确能吸附部分毒性，极大延缓了发作，阻断了毒性蔓延！老夫已初步拟出一个方子，对轻症者颇有效验。尽管目前，”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方中几味主药，如黄连、黄芩，边城存量极少，恐难支撑太久。” 李震接口，语气沉重：“本将已急报郡守府，请求紧急调拨药材。”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语里面，充满了无奈。 陈洛的心也沉了下去。 新的一天了。他下意识地沟通系统。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今日情报。】 【每日情报已更新：郡守府库房麻黄、黄连等药材储备充足，但是调拨文书被无故延迟。押送军官为周校尉及其副官赵队率，将于三日后抵到边城，赵队率值得争取。】 看着这条情报，陈洛的目光微微闪动。 第32章 炭尽药绝 郡守府里有鬼！储备充足，却被延迟调拨，这是要将边城往死里逼！ 而那个“值得争取”的赵队率，是必须争取。 “张先生，”陈洛声音依旧虚弱，心中很是急切，“所需药材，具体是哪几味？剂量大致如何？” 张仲景立刻报出了几个药名和大致数量：“黄连、黄芩为君，需量最大，至少各需五十斤。辅以黄柏、秦皮、白头翁，若能有金银花、蒲公英等清热解毒之药品更佳，总量恐需近两百斤。边城库存，黄连不足五斤，黄芩亦仅七八斤，杯水车薪啊。” 两百斤，这还只是初步估算。即便郡守府正常调拨，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现在被人卡着脖子。 李震脸色铁青，恨恨道：“本将这就再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直呈郡守！陈明利害，看他们如何交代！” “将军，”陈洛微微摇头，声音低沉，“若他们存心拖延，只是一纸文书过去，恐怕还是石沉大海。我们需做两手准备。” 李震看向他：“你有何想法？” “其一，继续加大炭滤净水的力度，尽可能减少新中毒者。其二，请张先生看看，能否根据边城周边可能找到的药材，暂时调整方剂，哪怕效果稍逊，也能支撑一段时间。其三，”陈洛顿了顿，目光扫过帐篷外忙碌的景象，“我们必须自救。或许可派人往周边山林、村落搜寻，看看能否找到替代的草药，或许幸运的话，能找到小批量的存货。” 李震沉吟片刻，重重点头：“所言甚是！不能将希望全系于郡守府身上！周式！” “末将在！”一旁的屯长周式立刻应声，他虽然身上了挂了伤，但活动并无大碍。 “你立刻组织还能行动、熟悉地形的弟兄，分成数队，请张先生的弟子带队，往周边搜寻所需药材！注意安全，避开蛮族活动区域！” “是！”周式领命，立刻着手去安排了。 张仲景说道：“老夫这就去查阅本地药草志，与弟子们商议，看有无可暂代之物。”说罢也匆匆离去。 营帐内只剩下李震和陈洛。 “陈洛，你且好生休养。边城、我，不能失去你这一大臂膀。”李震看着陈洛惨白的脸色，语气沉重、真挚，“药材之事，我会再想办法。” “谢将军关心，我还撑得住。”陈洛勉力回应。 李震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处理繁重的军务。 城防修复、伤员安置、安抚民心、预防蛮族趁机偷袭…千头万绪，都压在他一人肩上。 陈洛一人，静静躺在草席上，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虚弱，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 【神圣印记】依旧死寂，仿佛从未存在过。这种无力感让他倍感焦灼。 边城的危机，并未随着蛮族退兵而结束。 这两天，边城是在一种压抑、忙碌的气氛中度过的。 城墙上，民夫和士兵们在加紧修复破损的垛口和防御设施，人人脸上都很憔悴。 城内，炭滤净水点增加了数处，士兵们轮流值守，严格监督着取水、烧水、过滤的每一个环节。 水流经过那些黑色的炭粉包过滤，干净了许多。新发病的人数得到了有效控制，没有再出现爆发式的增长。 治疗用的药材，还在飞速消耗。 张仲景和他的弟子们竭尽全力，用有限的药材优先救治重症者。 那些轻症的患者，只能服用一些效果有限的替代汤剂，或者干脆硬扛。 每天仍有人因为中毒太深或体质太弱而死去，伤兵营里的气氛依旧沉重。 当日深夜，周式派出的搜寻队陆续返回，带回的消息喜忧参半。 喜的是，确实在深山老林里找到了一些可用的草药，如蒲公英、地锦草、马齿苋等，虽然药性不如黄连黄芩强劲，总归是聊胜于无。 忧的是数量极其有限，对于庞大的需求而言，简直是九牛一毛。还有两只小队，遭遇了蛮族的游骑，发生了小规模冲突，尽管成功脱身，还是有几人负伤。 陈洛的伤势，在张仲景的精心调理下稍微稳定了一些，至少不再动不动就晕厥，但离康复还差得远。 他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营帐里，听着狗子汇报外面的情况，心焦如焚。 李震营帐中。 “将军，今日傍晚，”他声音干涩，“库存的黄连…用尽了。黄芩也所剩无几。老夫虽已尽力调整药方，但新一批重症患者，若无主药…恐怕…凶多吉少。” 李震一拳按在案几上，桌上物件跳动：“来人，郡守府的药材呢？！不是说按时就到吗？今天就是期限了！为何还不见踪影！” 一名亲卫快步进来禀报：“将军！郡守府押送药材的队伍已到城外十里！” 帐内几人精神一振！ “来了多少人？领军者是谁？”李震急问。 “约有五十押运兵，领军者是一名周姓校尉。他们…他们行进速度很慢，像是被耽误了。” 耽误，还是有意拖延？李震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让他们立刻进城！”李震下令。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在天色已深，这支姗姗来迟的押运队伍，才慢悠悠地进入了边城。 领军的是周校尉，一个看起来有些油滑的中年军官，穿着擦得锃亮的皮甲，脸上带着一种敷衍的倨傲神色。 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些的副官，面色黝黑，眼神沉稳，应该就是陈洛情报中提到的赵队率。 周校尉见到李震，只是随意地拱了拱手：“李都尉，奉郡守府令，押送一批物资前来边城。这是清单，请查验接收吧。”语气平淡，毫无对苦战之后边城守将的敬意。 李震强压着怒火，接过清单一看，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周校尉！这是何意？！”李震的声音因愤怒而咆哮，“我军急报中，明明说了所需的是黄连、黄芩等解毒药材！你这清单上，为何尽是些普通的金疮药和无关的布帛？而且数量还不足日常所需的三成！”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们不仅拖延，还克扣、调包！ 周校尉皮笑肉不笑地道：“李都尉息怒。郡守府也有难处啊。北地郡各处都在打仗，药材紧缺得很呐。能拨出这些，已是看在边城将士奋勇杀敌的份上了。至于黄连黄芩…库房确实紧张，一时难以筹措，还请都尉体谅。” “放屁！”李震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双眼喷火地盯着周校尉。 周校尉似乎毫不在意，反而故作关切地问道：“听闻边城遭遇蛮族投毒？哎呀，真是雪上加霜。不过我看城中秩序尚可，想必李都尉已有应对之法？这些金疮药，好歹也算是战后急需之物嘛。” 这话语里的阴阳怪气，让周围的亲兵都握紧了拳头。 强自撑着身子坐在一旁的陈洛，注意到那位赵队率在周校尉说话时，眉头皱了多次，眼神中闪过诸多鄙夷和无奈的神色。 “看来系统的情报无误，突破口就在这位副官身上。” 但现在，显然不是接触的时候。 李震也知道，跟这个周校尉扯皮毫无意义，他背后是郡守府一些人的意思。强行扣下他们？更不可能，那等于公然造反。 他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咬牙道：“既然如此，本将‘谢’过诸位大人‘厚赐’！周式，带人清点接收！” “是！”周式愤愤地应道，带人上前清点那少得可怜、且完全不对症的“物资”。 周校尉见状，笑了笑：“既然如此，物资已送到，我等任务完成，就不多打扰了。边城条件艰苦，我等还需回去向郡守复命。” 他一刻都不想多待，只想赶紧带着押运队离开！ “周校尉且慢！”李震冷声道，“天色已晚，城外恐有蛮族游骑，不如在城中歇息一夜，明日再走不迟。” 李震岂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药材没拿到，至少要从这个赵队率身上想想办法！ 周校尉似乎不太情愿，但看了看城外漆黑的天色，也确实有点发怵，只好勉强答应：“既然如此，便叨扰李都尉一夜了。” 李震立刻安排人带他们去休息，特意将周校尉和赵队率安排在了不同的营房。 夜深人静，边城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默默舔舐伤口。 伤兵营里偶尔传来的痛苦呻吟，让夜晚显得更加凄凉。 陈洛知道时机稍纵即逝。他叫来狗子，低声吩咐了几句。 狗子点点头，揣着一个水囊，悄悄来到了赵队率休息的营房外。 赵队率并未睡下，正坐在油灯下，看着一份简陋的边城防务图出身，眉头紧锁。 狗子轻轻敲了敲门。 “谁？”赵队率警惕地问。 “赵队率，小的奉陈曲长之命，给您送点清水。陈曲长说，今日招待不周，望您海涵。”狗子按照陈洛教的话说道。 赵队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来找他，还是那个今日在不远处看到、被人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年轻曲长。 第33章 深夜相邀，谨慎的赵队率！ “赵队率，小的奉陈曲长之命，给您送点清水。陈曲长说，今日招待不周，望您海涵。”狗子按照陈洛教的话说道。赵队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狗子将水囊递上，同时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陈曲长说，清水虽普通，却能验人心。今夜子时，营房后废弃马厩，盼君一见，为边城数千军民，寻一线生机。” 说完，不等赵队率反应，狗子躬身重重行了一礼，迅速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赵队率拿着那袋水，站在门口，望着狗子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自然听懂了话中的深意。 验人心？一线生机？ 他回头看了看周校尉营房的方向，又想起白日里那少得可怜的药材，和李都尉愤怒、无奈的表情，再想到一路走来看到的边城惨状，士兵们带着痛苦、坚毅、渴望的眼神…… 他沉默地关上门，看着那袋清水，眼神复杂地变幻着。 子时，废弃马厩…… 他去，还是不去？ 而在自己的营帐内，陈洛同样心神不宁。他在进行一次赌博，赌的是情报的准确性，赌的是这位赵队率心中尚未泯灭的良知和热血。 边城数千军民的性命，或许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夜，更深了。 …… 子时的边城，万籁俱寂。唯有呼啸的北风刮过残破的城垛，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 白日里的喧嚣与痛苦的呻吟，暂时地被这浓重的夜色掩盖，但危机远未解除。 陈洛在狗子的搀扶下，披着一件厚厚的旧披风，忍着伤口被牵动的刺痛，提前来到了营房后那处废弃的马厩。 这里远离主要营区，平时少有人来，只有几匹老迈的驮马在角落里打着响鼻，空气中混杂着干草腐败和牲畜身上的味道。 狗子警惕地守在马厩入口处的阴影里，耳朵竖起，注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陈洛靠在一堆还算干燥的草料上，微微喘息。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隐痛，【神圣印记】毫无反应的死寂，更是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虚弱。 但他必须来，边城数千军民的生机，或许就在今夜有了指望。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陈洛以为对方不会前来，心中渐沉之际，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月光被云层遮挡，只有微弱的光线透下，一个穿着普通士兵服饰、用布巾半掩着脸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进了马厩。 来人正是赵队率，他没有穿那身显眼的军官皮甲。 “赵队率？”陈洛压低声音，试探地问道。 来人拉下布巾，露出那张黝黑沉稳的面庞，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依靠在草堆上的陈洛身上。 “认错人了，我不过是在这里歇歇脚的士卒罢了。不是大人物。” “是我唐突了，在下陈洛，不久前见过的，未前向大人通报姓名，还请见谅！”陈洛知道对方谨慎，自己请人涉险，又未先通报姓名，难免引人怀疑，因此道歉的语气很是诚恳。 “陈曲长。”赵队率没再纠结，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戒备，“你深夜相邀，所为何事？那一线生机，又是什么意思？”他开门见山，显然不想多绕弯子。 陈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赵队率今日入城，所见边城景象如何？伤兵营中，那些因蛮族投毒而苦苦挣扎的弟兄们，情况又如何？” 赵队率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惨烈，远超想象。我赵某虽职位低微，但也曾在边境与蛮族交过手，从未见过如此歹毒手段，也从未见过上官态度如此的……”他意识到了失言，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中的愤懑已然流露。 陈洛抓住这一点，继续说道：“赵队率是明眼人。边城将士浴血奋战，守住的是我汉家疆土，保护的是后方百姓。如今蛮族退兵，却以剧毒断我生路。而郡守府不怀好意之人，送来的却是这些不对症、不足数的东西。”他指了指马厩外，想起了那些无用的金疮药。 “陈曲长之意，赵某明白。”赵队率叹了口气，“但周校尉手持郡守府正式文书，我等奉命行事，又能如何？军令如山。” “军令是如山，”陈洛的声音虚弱，但中气十足“但军心、民心、天理，更重如山！赵队率，我并非要你抗命造反。我只想问一句，若有机会，在不危及你自身的前提下，能否助边城将士，助这满城百姓，争得一丝活命的机会？那批本该拨付的黄连、黄芩等解毒药材，如今在何处？” 赵队率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紧紧盯着陈洛：“陈曲长，你如何知道郡守府库房有药？又如何知道…押送细节？”这已经超出了普通边城将领能了解的范围。 陈洛早已想好说辞，他微微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瞒赵队率，陈某自幼读过些杂书，对药材物流调度略知一二。此次蛮族投毒，毒性猛烈，所需药材种类和数量，稍有常识者便能推算出大概。郡守府掌管北地郡军需，库中若无储备，才是奇事。至于押送细节，或许是侥幸猜中，或许是边城将士的怨气与期盼，已然上达天听，自有有心人传递消息。”他话说得模糊，既点明了事实，又留下了想象空间，将情报来源模糊处理，归结于“江湖义士”的通风报信。 赵队率将信将疑，陈洛的逻辑是说得通的。 他沉吟良久，马厩内只剩下风声，短促的驮马鼻息。 终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向前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药材…确实被扣下了！大部分还在郡城库房，据我所知，周校尉私下截留了一小部分，约莫有黄连二十斤，黄芩三十斤，还有其他几味辅药，总计约七八十斤。就混在原先那些金疮药的箱子里，用的是普通药材商的登记，打算…运出北地郡，高价贩卖给急需的商队，或是…别的什么人。” 果然如此！克扣军需，中饱私囊！这周校尉真是胆大包天？还是受人指使！ “混在药箱里？”陈洛立刻抓住了关键，“也就是说，这批药，现在就在营中？在周校尉的控制下？” “是。”赵队率点头，“周校尉为人谨慎，这批药他看得很紧，钥匙在他自己身上。明日一早，队伍开拔，他会亲自押运这批物资离开。” 机会！虽然只有七八十斤，远不及所需，但足以对付眼下这段时间，支撑到想出下一步办法！ “赵队率，能否设法…将这批药留下？”陈洛目光灼灼。 赵队率面露难色：“很难。周校尉极其警惕，而且我若动手，一旦事发，性命难保。” 第34章 矿物药材 见赵队率犹豫，陈洛理解他的顾虑，快速思索着：“不需要你直接动手。只需告诉我，药材具体在哪口箱子，看守情况如何。另外，明日清晨，队伍出发前，能否制造一点小小的混乱，吸引周校尉的注意力，哪怕只有片刻？” 赵队率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陈洛的打算：“调虎离山？你们想趁机偷梁换柱？” “是取回本该属于边城的东西。”陈洛纠正道，语气坚定，“此事若成，边城军民永感大德。若不成，所有责任，我陈洛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赵队率分毫。我可立下字据！” 他知道空口无凭，必须给对方一颗定心丸。 赵队率再次陷入沉默，内心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一边是军法如山，另一边是眼前惨状和内心良知。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字据不必了，我信你陈曲长不是出卖朋友之人。药材就在标有永济堂标记的三个樟木箱子里，混在第二批金疮药中，由周校尉的两名心腹亲兵日夜看守。明日辰时初刻，队伍集结准备出发时，我会以检查马匹蹄铁为由，设法将周校尉引开片刻。但时间极短，你们动作必须要快！而且，需要准备好外观相似的替代物，否则立刻就会被发现。” “足够了！多谢赵队率高义！”陈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激动地想要拱手，不料牵动伤口，一阵咳嗽。 “陈曲长保重。”赵队率扶了他一下，眼神复杂，“边城…不能没有你这样的将领。我所能做的，仅此而已。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重新拉上布巾，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狗子赶紧过来扶住陈洛：“曲长，他答应了？” “答应了！”陈洛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快，扶我回去！立刻去找李将军和周式，我们有要事商议！” 回到营帐，陈洛立刻将情况告知了尚未安歇的李震和闻讯赶来的周式。 李震闻言，又是愤怒又是激动：“好个周扒皮！竟敢私吞救命药！老子恨不得现在就宰了他！” “将军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陈洛劝道，“当务之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材换出来。我们需要立刻准备三口相似的箱子，装上…沙土或者碎石，重量要差不多。还要挑选几个手脚麻利、绝对可靠的弟兄，明日清晨行动。” 周式立刻道：“箱子好办，营中就有废弃的药材箱，稍作处理即可。人手，我带我的亲兵队去！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嘴巴严，手脚快！” 李震点头：“好！此事就交由你二人全权负责！务必小心，绝不能走漏风声！若事有不谐！”他眼中寒光一闪，“必要时，可以让那周校尉意外一下！” 为了救命药材，李震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 边城的这个后半夜，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 陈洛几乎一夜未眠，期盼着计划顺利，又总担心出现纰漏。 他的伤势让他无法亲自参与行动，这种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只能反复推演可能出现的意外，并思考得手之后，如何应对郡守府可能的追查，以及下一步该如何彻底解决药材依旧短缺的危机。 天，终于蒙蒙亮了。 辰时将近，押运队的营地区开始有了动静，士兵们开始收拾行装，给马匹套上鞍鞯。 周校尉打着哈欠走出营房，神情倨傲地巡视着。 赵队率跟在他身后，看似一切如常。 赵队随意地指着周校尉坐骑的后蹄，惊呼道：“校尉大人，您的马这蹄铁似乎有些松动，长途跋涉恐有风险，不如趁现在检查加固一下？” 周校尉闻言，低头看去，果然看到那匹骏马的蹄铁似乎有些歪斜。 他虽不耐烦，但也怕路上出事，嘟囔道：“真是麻烦！快去叫随军的蹄铁匠来！” “属下这就去！”赵队率应道，转身快步离开，在经过那批“特殊物资”存放的帐篷时，对看守的亲兵随意说了一句：“校尉大人叫你们也过去搭把手，看着点东西，这里我先照看一下。” 那两名亲兵不疑有他，见周校尉确实在那边等着，便应了一声，朝那边走去。 就在这短暂的交接的空隙，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周式和他的两名亲兵闪出。 他们穿着普通民夫的衣服，脸上抹着黑灰，迅速撬开那三口标有“永济堂”的樟木箱子，将里面用油纸包好的珍贵药材飞快取出，同时将准备好的、重量相当的沙土袋塞了进去，重新钉好箱子，整个过程不过几十息的时间！ 完成后，几人迅速撤离，消失在营房的拐角处。 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秒，赵队率带着蹄铁匠慢悠悠地走来，对刚刚返回的那两名亲兵点了点头：“没事了，你们继续守着吧。” 一切天衣无缝。 片刻之后，周校尉检查完马蹄，不耐烦地挥手：“出发！尽快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押运队伍缓缓开动，驶出了边城城门。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三口装满救命药的箱子，被秘密送进了张仲景的医帐。 当张仲景打开箱子，看到那些品相上乘的黄连、黄芩时，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天佑边城！天佑边城啊！有这些药，至少能多救回上百条性命！” 李震重重拍了拍陈洛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药材到手，七八十斤药材，对于成百上千的中毒将士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能救一时水火，给了张仲景和医官们奋力施救的底气。 李震亲自督管，将这批药材列为最高机密，由绝对可靠的心腹看守，取用皆需张仲景亲笔签字、李震用印，严防消息走漏。他还加强了城防巡查，派出了斥候远远缀着周校尉的队伍，既是防备事情败露，也是确保赵队率的安全——一旦事发，赵队率首当其冲。 张仲景抓紧时间，根据药材的实际种类和数量，重新调整方剂，力求将每一分药效都用在刀刃上。 整个边城，在一种外松内紧的氛围中，艰难地恢复着元气。 陈洛依旧无法剧烈活动，但精神因计划的早上成功而振奋了不少。他让狗子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那支离去的押运队的任何风声。 “曲长，周校尉的队伍走得很急，出了城就快马加鞭往郡城方向去了，没什么异常。”狗子匆匆进入，回报情况，“城里也安静，就是伤兵营那边，药还是不够，目前只能先紧着重症和军阶高的将士。” 狗子继续说道，“伤兵营那边，昨晚到今早，又有三名重伤的弟兄没挺过来！” 陈洛沉默，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现实，资源的有限性决定了必须做出残酷的取舍。 他能争取到这七八十斤，已是侥幸，但远远不够。 郡守府那条线，暂时不能再用，周校尉回去后是否会察觉异常、赵队率的安危、郡守府有心之人的反应，都是未知数。 必须寻找新的破局点。 陈洛心念一动，“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基础矿物辨识》”。】 一本书，矿物辨识?这有啥用？不用到指点地点“打卡签到”，升级后的系统固然好，可是这升级后的奖励，也太过随机了吧？ 他无奈归无奈。心念微动，那本书的知识便如同涓涓细流，融入他的记忆。大多是些基础理论：如何通过岩石色泽、质地、比重、伴生矿物等特征，初步判断矿物种类。哪些矿物可能具有药用或经济价值……纷繁复杂，一时找不到实际应用的切入点。 等等！药用或经济价值？ 他脑中灵光一闪，：“狗子，你去请张先生有空时过来一趟，我有要事请教！” 片刻后，张仲景拖着疲惫的身躯到来，眼中血丝未退：“陈小友，何事？” “张先生，”陈洛请张仲景坐下，急切地问道，“晚辈想请教，除了黄连、黄芩等草木药材，是否有某些矿物，也能入药，甚至具有清热解毒、疗伤止血之效？” 张仲景闻言，略显意外，仍是认真答道：“自然是有。矿物入药，古已有之。譬如石膏，可清热泻火。滑石，能利水通淋、清热解毒。更有甚者，如砒霜这等剧毒之物，用量极微时，亦能以毒攻毒，治疗恶疮顽癣。只是矿物药性多猛烈，用法用量需极为谨慎，远不如草木药材温和常用。” “那么，先生可知，这北地郡，尤其是我们边城附近的山脉中，可能蕴藏这类矿物？”陈洛追问道，心中带着一丝期盼。 张仲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老夫精研草木，于矿物所知不多。北地郡矿藏……听闻郡城以北有小型铁矿，但具体何处有石膏、滑石等药用矿物，却是不知。边城附近群山连绵，或许有之，但无人勘探，如同大海捞针。” 大海捞针……陈洛的心沉了一下，但并未放弃。 有希望，总比没有强！ 送走张仲景后，他立刻让狗子找来一份尽可能详细的边城周边地形图。 这是一张颇为粗糙的羊皮地图，上面简略地标注着山脉、河流、主要道路和已知的村落。 陈洛趴在案前，忍着伤处的隐痛，仔细研究起来。 结合脑海中新得的矿物知识，他尝试着进行推断： “根据《基础矿物辨识》所述，石膏多生于海湾盐湖和内陆湖泊形成的沉积岩中，边城附近并无大型湖泊遗迹，可能性不大。” “滑石则常产于富含镁的变质岩区域，比如白云岩、菱镁矿附近……白云岩……地图上标注城西三十里外有一片‘白牙山’，山石裸露处常呈灰白色……会不会……” “还有……硫磺！硫磺亦可外用杀虫治癣，甚至可能用于火药！温泉或火山口附近常伴生硫磺……边城地处北疆，虽无活火山，但记得王奎曾提起，城东五十里外的深山里有几处常年不冻的温泉……”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留在“白牙山”和城东那片标记着山峦符号的区域。 “狗子！”陈洛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去请李将军过来！快！” 李震很快赶到，见陈洛对着地图凝神思索，都有些疑惑。 “陈洛，有何发现？”李震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直接问道。 “将军，”陈洛指着地图上的“白牙山”和城东山区域，“我们不必完全依赖郡守府的药材。边城附近，可能就藏着能救命的药！” “哦？”李震和周式都凑了过来。 陈洛将矿物入药的可行性，以及自己对“白牙山”可能蕴藏滑石、东山温泉可能找到硫磺的推测简要说明了一番。“即便这些矿物不能完全替代黄连黄芩，但若能找到，至少可以缓解部分外伤溃烂、皮肤病症，也能防止疫病。更重要的是，这是我们自己能亲手掌控的资源！” 李震听得目光闪烁。 作为边城主将，他太明白拥有自主资源的重要性了。 一直被郡守府卡着脖子，这种感觉憋屈至极！若真能在辖区内找到有用的矿藏，无疑是釜底抽薪之策！ “有多大把握？”李震沉声问道。 “不敢说十足把握，”陈洛坦诚道，“但值得一试！总好过坐以待毙。可派两支精干小队，一西一东，分别前往白牙山和东山温泉区域进行探查。带上懂得采药的弟兄，再找几个熟悉地形、眼神好的猎户，按照矿物辨识的要点去寻找。” “好！”李震一拍大腿，“周式，你亲自挑选人手！要绝对可靠，嘴巴严实！一队去白牙山，一队去东山！带上工具，若有所发现，先取样带回，由张先生鉴别！” “末将领命！”周式兴奋地应道。这种主动出击、寻找生路的事情，远比被动等待让人振奋。 两支探查小队很快组建完毕，趁着天色尚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边城。 陈洛留在城中，心中忐忑与期待交织。 第35章 白牙山的蛮族游骑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在后两日的签到中，陈洛获得了【野外生存技术】和【东山硫磺储量】的信息，并无直接作用。 “看来东山的硫磺是有戏了，硫磺、火药……”陈洛对着那张简陋的地图反复琢磨，结合脑海中《基础矿物辨识》的知识，继续推演着可能发现矿脉的地点，以及开采和运输可能遇到的困难。 内心的期盼与担忧交织，让他寝食难安。 午后，就在陈洛几乎要按捺不住时，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狗子连滚带爬地冲进营帐，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曲长！回来了！东山那队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东西！” 陈洛精神一振，立刻道：“快！扶我去见将军！” 当他被狗子搀扶着赶到李震的营帐时，周式已经在了，地上放着几块黄澄澄、表面粗糙的矿石，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刺鼻的特殊气味。 “将军！陈曲长！”带队去东山的队正一脸风尘仆仆，“我们按您说的，找到了几处温泉！在最大的一处温泉旁边的岩壁上，发现了这种黄色的石头！一靠近就能闻到味儿，和您说的硫磺很像！我们敲了几块样本带回来！” 李震拿起一块，掂了掂，又凑近闻了闻，眉头微皱：“这味道……确实独特。” 他看向匆匆赶来的张仲景，“张先生，您看？” 张仲景接过矿石，仔细端详，又用小刀刮下少许粉末嗅了嗅，用手指沾了舔了一下，随即肯定地点头：“不错！此物正是硫磺！品质尚可！此物性酸、温，有毒，内服须极其谨慎，但外用有杀虫、止痒、解毒疗疮之效！对于军中常见的疥癣、溃疡，乃至预防伤口腐坏，大有裨益！” 帐内众人闻言，皆露出喜色！ 虽然不能替代内服的黄连黄芩，但能解决外伤和皮肤问题，也是极大的助力！这意味着因卫生条件恶劣导致的非战斗减员，可以得到有效减少！ “好！太好了！”李震大喜过望，重重一拍案几，“陈洛，你又立一功！这矿物辨识之术，果然有用！” 陈洛心中也松了口气，他连忙问道：“东山那边情况如何？开采难度大吗？可有蛮族活动的迹象？” 队正回道：“回曲长，那处温泉位于山谷深处，较为隐蔽。硫磺矿就在裸露的岩壁上，开采不算太难，用凿子就能敲下来。我们仔细侦察过周围，暂时没有发现蛮族的大股部队，只有一些野兽踪迹。” “好！周式，立刻组织一支可靠队伍，由你亲自带队，前往东山硫磺矿，进行小规模开采！注意隐蔽，速去速回！首批开采的硫磺，优先供给伤兵营，由张先生调配！”李震立刻下令。 “末将领命！”周式兴奋地抱拳，转身就去安排。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周式带队出发后的傍晚，前往白牙山探查的小队，仅有两人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将军！陈曲长！”回来的士兵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悲愤，“我们……我们在白牙山北麓一处峭壁下，发现了大片的灰白色软石头，用指甲就能划出印子，很像滑石！可是……可是我们刚取样，就遭遇了小股蛮族游骑！人数不多，大概十来个，但非常凶悍！队长为了掩护我们带着样本撤退，带人断后……我们……我们听到后面厮杀声……队长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着，他将一个沾着泥土和血迹的布袋呈上，里面正是几块灰白色的软质矿石。 李震的脸色阴沉。 白牙山距离边城不过三十里，这个距离出现蛮族正规游骑，而不是零散的哨探，明显意味着蛮族的活动范围，已经渗透到了边城的眼皮底下！ 他们想干什么？监视？还是为下一次进攻做准备？ 陈洛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白牙山的滑石矿，显然已经处于蛮族的威胁之下。 张仲景检查了样本，确认是品质不错的滑石，具有利水通淋、清热解毒、收湿敛疮的功效，尤其对于湿热引起的水肿、泻痢、皮肤湿疹、溃疡久不收口等症有良效，同样是军中急需之物。 但现在，如何开采利用，成了摆在面前的巨大难题。 李震沉默良久，猛地一拳砸在案上：“蛮族欺人太甚！传令！加强白牙山方向的哨探！增派双倍斥候，给我盯死了！一旦发现蛮族大队人马动向，立刻来报！” 他看向陈洛，语气沉重：“陈洛，滑石矿……暂时动不得了。蛮族既然出现在那里，很可能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地方。我们若贸然开采，必遭袭击。” 陈洛点了点头，他明白李震的顾虑。 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行动等于送死。 但眼看着能救命的矿藏就在眼前，却无法利用，这种憋屈感同样令人难堪。 “将军，我们不能放弃白牙山。”陈洛沉吟道，“蛮族游骑出现，未必意味着他们知道了矿脉的价值，可能只是常规巡逻侦察。我们可以先以侦察敌情为主，摸清这股游骑的活动规律和规模。同时，尝试小股部队夜间秘密行动，少量采集，积少成多。” 李震思索着陈洛的建议。 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风险极大。但滑石的药用价值确实诱人。 “此事需从长计议。”李震最终道，“待周式从东山回来，摸清东山的开采情况后，再议白牙山之事。当前首要，是巩固城防，警惕蛮族主力卷土重来！” 正在这时，一名亲兵手持一份公文急匆匆进来：“将军！郡守府紧急公文！” 李震接过公文，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冷哼一声，将公文递给陈洛：“看看吧！郡守府倒是消息灵通！” 陈洛接过一看，公文内容竟是斥责边城守军“疏于防务，致使蛮族游骑滋扰地方，惊扰百姓”，并要求李震“详细呈报损失及应对措施”，言语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问责意味，对于边城急需的药材和援兵，却是只字未提。 压力从外部和内部同时袭来。 第36章 内外交困 看着手里的郡守府公文，李震愤愤不平，一把将其摔在地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蛮族的威胁还在，游骑在白牙山出没，郡守府不仅不关切边城安危、提供支援，反而第一时间问责，这其中的意味，令人心寒。 “疏于防务？惊扰百姓？”李震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远在郡城，倒是对我边城的防务了如指掌了！我看是有人唯恐边城不乱！” “都尉息怒。”陈洛将公文轻轻放回案上，眉头紧锁。 “将军，此事蹊跷。”陈洛沉声道，“蛮族游骑都不说了，郡守府的反应，实在是不寻常。想当初，破格提拔我的正是郡守府。最近这态度转变，太过奇怪。当务之急，我们需做三手准备。” 李震看向他：“你说。” “其一，对外，郡守府的公文必须回复。措辞需谨慎，既要陈述我边城将士浴血奋战、伤亡惨重的实情，强调蛮族活动日趋频繁的威胁，也要虚心接受训斥，表明加强巡查、确保地方安宁的决心。总之，既不能授人以柄，但也要让他们知道，边城不是软柿子。”陈洛冷静地分析道。 李震点了点头：“嗯，这份回文，我会亲自斟酌。” “其二，对内，需加强戒备，尤其是对白牙山方向的侦察力度不能减，必须更加隐蔽。同时，要留意军中是否有异常动向！” 陈洛没有把话说完，但李震已然明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若边城内部真有人吃里扒外，他绝不轻饶。 “其三，资源开采不能停。东山硫磺，既然安全，就由周式全力负责，加快速度，尽快形成储备。白牙山的滑石……”陈洛顿了顿，“既然白天风险大，恳请尝试夜间小股精锐行动，不求量大，只求能带回一些应急。同时，我们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李震追问。 “滑石并非唯一选择。”陈洛的思绪飞快转动，结合着《基础矿物辨识》的知识，“我记得这附近还有一种常见的矿物，或许也能起到类似收敛、吸附的作用，甚至更常见。” 他努力回忆着：“是石灰岩！烧制后的石灰，遇水生成熟石灰，亦有燥湿、杀虫、消毒之效！虽不如滑石药性精准，但用于环境消杀、处理污物，乃至简易处理一些皮肤问题，应该可行！而且石灰岩分布可能更广，开采也相对容易！” 张仲景闻言，抚须沉吟道：“石灰，《本草》亦有所载，性烈，能蚀腐肉，杀虫菌。陈小友此法，虽非常规，但用于战场环境的秽毒处理，或可一试！总好过无药可用。” 李震目光闪烁，这无疑又打开了一条思路。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难以获取的滑石上。 “好！就按陈洛说的办！回文之事我来处理。东山硫磺开采由周式负责。白牙山方向的侦察和夜间采集滑石的可行性，待周式回来后再详细商议。同时，派人留意周边是否有易于开采的石灰岩矿脉！”李震迅速做出决断，雷厉风行。 接下来的几天，边城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在内外压力下高速运转起来。 李震亲自起草了给郡守府的回文，言辞恳切中带着强硬的态度，既汇报了军情，也指明了兵力和物资短缺的困境，派人快马送出。 李震还暗中吩咐了几个绝对可靠的老兵，留意军中是否有与外界异常联络的可疑人物。 东山那边，周式带队顺利抵达硫磺矿点，开始组织有序开采。 由于矿脉裸露，开采进度颇快，第一批硫磺矿石被源源不断地运回边城。张仲景指导着弟子们将硫磺研磨成粉，配制成了简易的药膏和消毒粉，优先用于伤兵营，处理溃烂的伤口和流行的疥疮，效果立竿见影，伤兵们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而陈洛，则一边养伤，一边凭借记忆和狗子找来的更多当地猎户、老人的描述，在地图上标记了几处可能存在石灰岩的地区，准备后续派人探查。 不久后，派往白牙山方向的斥候回报，那支十余人的蛮族游骑并未远离，还在白牙山附近区域神出鬼没，行动轨迹难以捉摸。他们像是在寻找什么，又或者，是在等待什么。 郡守府那边，在收到回文后，竟然沉默了下来，再无新的指令或斥责传来。 陈洛的伤势恢复得很慢，【神圣印记】依旧死寂。 他每日签到获得的奖励也越发显得“随机”和“平凡”，诸如【简易陷阱制作】、【常见野果辨识】等，虽然或许有些用处，但面对边城日益复杂的局面，显得杯水车薪。 这日傍晚，周式风尘仆仆地从东山赶回。 “将军，陈曲长！”周式脸上带着喜悦、疑惑的复杂神色，“东山硫磺开采顺利，已积攒了不少。但我在回来的路上，接到白牙山方向最新斥候密报，那支蛮族游骑，应该是增兵了。现在估计有二十人左右，而且装备更加精良，不像普通的游骑，倒像是精锐的侦察队！” 蛮族增兵白牙山！这意味着什么？是单纯加强侦察，还是进攻的前奏？ 李震的拳头骤然握紧。陈洛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隐隐作痛，心中警铃大作。 蛮族绝不会甘心上次的失败，边城的暂时稳定，恐怕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看向地图上白牙山那个刺眼的蛮族标记，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油然而生。 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的关键！否则，下一次蛮族来袭，边城还能否守得住？ “将军，”陈洛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白牙山的情况，光靠斥候侦察恐怕不够了。我建议，派一支精锐小队，设法抓一个舌头回来！只有弄清楚蛮族的真实意图，我们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李震眼中寒光一闪：“抓舌头？风险不小……” “但一定值得一试！”陈洛斩钉截铁，“总比被动猜测，最后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要强！” 李震沉思片刻，重重一拍案几：“好！就依你！陈洛，你亲自挑选最得力的手下，组成尖兵队，潜入白牙山区域，见机行事，务必抓一个活口回来！记住，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 “末将明白！”陈洛抱拳领命。 第37章 尖兵选拔，考验部下 李震的命令下达，组建尖兵队抓捕蛮族舌头的任务，落在了陈洛肩上。 陈洛深知自己重伤未愈，【神圣印记】沉寂，根本无法亲自带队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他需要选择一个最可靠、最有能力的人来带队。 他心中早有候选——狗子、王奎、赵三。 这三人都是陌刀营的老底子，随他出生入死，如今各领一队五十人的都伯，是军中骨干。 但此次任务非同小可，不仅需要勇武，更需要机敏、冷静和决断力。 他决定借此机会，好生考验一番三人。 翌日清晨，陈洛将狗子、王奎、赵三召至校场一侧的空地。 在晨光的映照下，三人气质迥异。 狗子依旧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听说有重要任务，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摩拳擦掌，仿佛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猎犬。他身形精悍，动作敏捷，是三人中武艺最出众的，但性子也最急。 王奎则沉稳许多，他伤腿还未好利索，站着微微有些倾斜，但眼神坚毅，像一块饱经风霜的岩石。他稳重话不多，习惯先观察再行动，是三人中最让人放心的老成持重者。 赵三站在两人中间，身形不算最高大，但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透着冷静、机警的气质。他平时言语同样不多，但每每开口总能切中要害，是三人中脑子转得最快的。 陈洛看着他们，开门见山：“白牙山蛮族游骑异动，将军打算派一支尖兵队潜入，抓个活口回来，从而探明敌情。此次任务九死一生，必须胆大心细，擅长随机应变。我也不偏心，打算从你三人中挑选出一个带队前往。” “是，曲长！”三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洛。 “但是，究竟谁去？”陈洛扫视三人，“光凭往日功勋、能耐吗?还不够。就在今天，我便设下一道考题，来考校你们三人。” 陈洛指着校场尽头，那里有一面插着的一杆破烂的蛮族旗帜，“目标，便是那旗杆下我放置的一个牛皮水囊。你三人各带两名亲兵，模拟尖兵小队作战，从不同方向潜行接近，夺取水囊后返回。规则有三：一，我安排了几名老兵扮演哨兵，不得被场边巡视的哨兵发现。二，若与其他小队遭遇，需在不引起大动静的前提下解决对手。三，最先带着完整水囊返回此处者胜出。” 这道题目，考验的正是潜行、侦察、规避、护送、遇敌应对等能力，这些都是作为侦察尖兵所需的核心素质。 “可都明白？”陈洛问道。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眼中燃起斗志。 考验开始。 三人各带两名精干手下，迅速散开，消失在校场周围的掩体后。 狗子动作最快，他选择了一条最直接、最近的直线路径，利用矮墙和草垛的阴影快速移动，身形如狸猫般矫健。 但他的急躁，很快就暴露出了问题——他只顾盯着目标，对侧翼的观察不足，险些被一名扮演哨兵的老兵从侧面撞见，幸亏他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入壕沟，才勉强避开。 王奎则选择了最稳妥的路线，迂回绕远，充分利用地形隐蔽，行动缓慢但极其谨慎，每一步都确保安全后才前进。他的小队稳扎稳打，但速度也最慢，迟迟未能接近目标区域。 赵三的策略截然不同。 他并没有急于冲向目标，而是先带着手下占据了校场一侧的制高点——一个废弃的瞭望台。他仔细俯瞰整个校场，将几名“哨兵”的巡逻路线、另外两支小队的大致动向尽收眼底。 然后，他选择了一条介于狗子和王奎之间的路线，不是最短，但能巧妙地利用“哨兵”巡逻的盲区和时间差的路线。 在移动过程中，他不断用手势指挥手下交替掩护，时刻注意着周围动静。 果然，在接近旗杆时，赵三小队与试图从另一侧迅速包抄过来的狗子小队狭路相逢！ 狗子见到赵三，低吼一声就想扑上来“解决”对手。 赵三却只是把手塞进嘴里，模仿了一声野鸟的啼叫。 狗子一愣，就在这时候，赵三的一名手下从侧翼悄无声息地摸近，用手刀虚劈在狗子一名亲兵的脖颈上，比了个淘汰的手势。另一人则牵制住狗子另一名亲兵。赵三本人则立即贴近狗子，低声道：“狗子哥，动静大了，哨兵就来了！” 狗子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捶了下地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赵三小队继续前进。 赵三顺利拿到水囊，回程时，他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了一条更狭小的路径——穿越了一片满是碎石和荆棘的障碍区，这里几乎没有哨兵巡逻。 虽然速度是慢了一些，但完美避开了所有可能的拦截。 最终，赵三小队第一个带着完整的水囊返回起点，全程未被“哨兵”发现，也成功规避并“解决”了遭遇战。 王奎小队第二个返回，无功无返，全程隐蔽得当。 狗子小队最后回来，垂头丧气，不仅没拿到水囊，还在“遭遇战”中“损失”了一名队员。 高下立判。 陈洛看着三人，心中已有决断。 他先对狗子说：“狗子，勇猛过人，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但身为担负侦察任务尖兵队长，光有勇不够，还需有谋。你的急躁，可能会害死整个小队。” 狗子满脸通红，低头道：“曲长，我……我知错了！” 陈洛又看向王奎：“王奎，沉稳老练，能保队伍无虞。但侦察作战，有时需险中求胜，过于求稳，恐怕会错失良机。” 王奎抱拳，沉声道：“我明白了。” 最后，陈洛目光落在赵三身上：“赵三，观察入微，善用环境，懂取舍，知变通。遭遇突发情况能冷静应对，以最小代价达成目的。此次任务，由你带队，我最放心。” 赵三并无得意之色，神色更加沉稳，单膝跪地：“末将定不负曲长信任！必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好！”陈洛将他扶起，“人选由你定，需要什么装备，尽管开口。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探查，是抓舌头，不是去拼命！活着回来，把消息带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末将明白！” 赵三领命而去，立刻开始挑选人手，准备装备。 狗子和王奎虽有些失落，但也心服口服，纷纷表示会配合赵三出人出力，替他安排好手底下兄弟们的训练和巡逻，守好阵地。 陈洛看着相互打闹的三人，心中稍安。经此一试，他们各自的优缺点更加清晰，未来的培养和使用，能够更有针对性。 现在，一切就看赵三的了。希望他能带回关键的情报，为边城赢得一些先机。 第38章 潜入白牙山 赵三领命后毫不耽搁，立即着手准备。 他深知此次任务关系重大，一定要成功抓捕蛮族哨兵，并全身而退，从而将情报安全带回。 他首先从陌刀营中挑选了五名好手。其中两名原是山民出身，熟悉山林行走。一名曾做过猎户，熟悉动物习性，擅长追踪和陷阱设置。另外两人则是陌刀营老兵，实战经验丰富，近身搏杀能力出众。 这样组成的六人小队，既具备良好的山地行动能力，战斗力也齐备。 “我们不需要太多人，人多容易暴露。”赵三向陈洛报告道，“六人小队行动灵活，也足以应付抓捕任务。” 陈洛点头同意，又特意从军械库调来六套轻便皮甲和特制的夜行衣。 这些夜行衣以深灰和墨绿为主，便于在夜色山林中隐蔽。 武器方面，除了常规的横刀和手弩外，陈洛还特别批准他们携带军中少见的飞虎爪和迷烟弹，这些都是侦察部队的专用装备。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抓活的，不是杀人，”陈洛再三叮嘱，“一旦得手，立即撤退，不可恋战。” “曲长放心，我明白轻重。”赵三郑重应下。 当天下午，赵三带领小队进行了简短的特训，重点演练手势通信、协同行动和俘虏擒获技巧。 他特意模拟了多种突发情况，让队员们习惯在无声环境下配合行动。 狗子和王奎未能入选，于是主动承担了营地防务，让赵三小队能专心准备。 狗子还将自己此前侦察时，绘制的白牙山地形草图送给赵三，上面标注了几处可能适合潜伏游击的路线。 “这是我上次侦察时记下的，不一定准确，希望能有用。”狗子拍拍赵三肩膀，“一定要平安回来。” 赵三接过草图，感受到了战友的信任，还有沉甸甸的托付在自己身上的责任。 夜幕降临，六人小队悄然出发。 他们避开大路，沿着山脊线潜行，每个人都用泥土涂抹面部，以减少反光。 赵三下令全程禁声，仅用手势交流。 根据现有情报。白牙山地形复杂，蛮族游骑活动频繁。 赵三根据狗子草图，结合自己的观察，选择了一条极为隐蔽且崎岖难行的路线。 两个时辰后，他们已深入白牙山腹地。 “队长，前方有火光。”担任前锋的李三娃返回报告，手势示意发现敌人。 赵三示意小队隐蔽，自己悄悄上前查看—— 果然，在一处山坳平地上，有十余顶蛮族帐篷，中央燃着篝火，约三十余名蛮兵散落四周，有的饮酒，有的擦拭武器。 营地边缘处，拴着二十多匹战马。 “这恐怕不是游骑的据点，而是前哨营地。”赵三心中判断。 他仔细观察营地布局，发现西侧有一处较小的帐篷单独设立，外面站着两名守卫，显得格外重视。 “可能是军官帐篷。”赵三暗想，“抓一个普通哨兵价值有限，若能抓到军官，获得的情报必然更多。但军官帐篷守卫森严，风险也更大。” 退回隐蔽处，赵三与队员们商议。 “直接袭击营地太危险，我们可以在外围埋伏，等他们巡逻小队落单。”老兵孙三大建议。 “但等待的时间不确定，我们耗不起。”赵三摇头，“我有个想法——声东击西。” 他详细说明计划：由两人在营地东侧制造动静，吸引主力注意力。其余人趁乱潜入西侧，目标是那个很可能是军官的帐篷。 “三哥，会不会太冒险了。”孙三大皱眉，“万一被包围，我们谁也逃不出去。” “所以行动必须快，一击即退。”赵三目光坚定，“我观察过，蛮兵在饮酒作乐，警惕性不高。而且他们依赖战马机动，山地步战应该不是他们的强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又经过一番简短讨论，众人纷纷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最终要么是可行性不足，要么是太过冒险。 最终所有人都认可了，按赵三提出的计划执行。 赵三分派任务：李三娃和另一名山民出身的士兵负责制造动静。赵三亲自带领最年轻、身手最敏捷的王小石执行抓捕。孙三大带一人负责机动接应。 子夜时分，行动开始。 李三娃二人悄悄移动到营地东侧，利用迷烟弹的成分，搞出了几处火点，同时模仿狼嚎声，制造野兽受到惊扰的假象。 营地内的蛮兵果然被吸引，约有一半人提着武器向东侧聚集。 趁此混乱，赵三和王小石利用飞虎爪攀下陡坡，悄无声息地接近西侧帐篷。 孙三大则在外围埋伏，弩箭上弦，准备掩护。 赵三潜伏，在暗处观察帐篷情况。两名守卫也被东侧的动静吸引，正伸颈张望，低声交谈着什么。赵三虽然听不太懂蛮族语言，但能感觉到他们语气中的玩笑之意。 “这么好奇贪玩是吧？”他向王小石比了个手势，两人同时行动。 赵三从背后捂住一名守卫的嘴，匕首柄重击其后颈。王小石用浸过迷药的布巾，捂住另一名守卫的口鼻。 不过呼吸之间，两名守卫已被制服抹杀。 赵三迅速潜入帐篷。 里面果然是一名蛮族军官，正和衣而卧，枕边放着一把弯刀。 听到动静，军官一下就惊醒了。 但赵三已然扑到面前，迷药布巾紧紧捂住其口鼻。 军官挣扎片刻，便软倒下去。 “得手了，撤！”赵三低喝，将俘虏扛在肩上。 然而就在此时，营地响起了警铃。 原来是一名蛮兵偶然来到西侧，发现倒地的守卫，立即发出警报。 “计划有变，强行突围！”赵三下令。 很快，整个蛮族营地沸腾起来。 二十多名蛮兵从四面围拢，火把将夜空照得通明。 “队长，这边！”孙三大等人从外围射出手弩，暂时压制了东侧的蛮兵。 李三娃也从另一侧投掷烟幕弹，制造混乱。 赵三扛着瘫软的俘虏，与王小石拼命向预定撤退路线奔跑。 几名蛮兵紧追不舍，箭矢从耳边呼啸而过。 “你们先走，我断后！”孙三大喊道，带领一名队员占据有利地形，用手弩还击。 “可苦了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赵三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只能忍痛带领其余人继续后撤。 山路崎岖，肩扛俘虏大大减慢了他的速度。王小石主动接过俘虏，年轻力壮的他跑得明显更快。 蛮兵的追击异常凶猛。 “爷爷今天赚到了！”身处险地的赵三，反倒是心中暗喜，这证明他们抓到的不是普通军官。 在穿越一处狭窄山脊时，一支箭矢射中了赵三的左臂。 他只是咬牙折断箭杆，继续奔跑。 “为了大汉子民！”身后，孙三大等人的抵抗声渐渐减弱，不知生死。 “队长，前面是断崖！”率先到达崖边的李三娃回头喊道。 赵三暗道不好。 这是他们预先规划的撤退路线之一，崖下有河流，是他们逃生的一天险路，但此刻被敌人追击，下崖需要时间。 “放飞虎爪，你们先下！”赵三命令，同时转身搭弩，向追兵射击。 其余人也不推辞，迅速行动。 王小石将俘虏绑在身上，率先沿绳索下降。李三娃和另一名队员紧随其后。 赵三凭借地形优势，连续射倒三名追兵，暂时延缓了敌人的推进。 可是，更多的蛮兵正在聚集，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 “队长，快下来！”崖下传来王小石的喊声。 赵三正要后撤，突然肩头一震，又一支箭矢命中。 他强忍疼痛，将最后一只烟幕弹掷出，趁烟雾弥漫时，抓住飞虎爪的绳索向下滑去。 蛮兵赶到崖边，向下疯狂射箭。 赵三知道时间不多了。 “拼了!”赵三大幅度地将绳索一放，下滑了一大段，被磨破的手掌险些没能握紧绳索。 赵三仍咬牙坚持下滑。 如此忍痛重复数次，赵三只觉腿上一痛，直接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崖下三人用手弩还击，掩护赵三落地。 “孙大哥他们！”王小石望向崖顶，声音哽咽。 “大家听好，他们是为我们，为了汉家百姓牺牲的，现在我们要知恩，就必须完成任务。”赵三咬牙道，“沿着河流向下游走，天亮前必须到达接应点。” 四人带着俘虏，借着夜色掩护，沿河疾行。 赵三臂上和腿上的伤口不断渗血，但他浑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俘虏尽快送回边城。 黎明前的黑暗中，这支伤痕累累的小队，在蛮族地盘上艰难前行。 ...... 边城军营中，陈洛一夜未眠。 他站在瞭望台上，目光始终望向白牙山方向。 狗子和王奎也陪在一旁，三人都沉默不语，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三哥机智过人，一定能平安归来。”王奎出声打破沉默。 狗子紧握拳头：“等他们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 一匹快马从城外疾驰而来，哨兵高声通报：“赵都伯回来了！还带着俘虏！” 陈洛眼中一亮，立即下塔迎接。 当他看到赵三四人满身血迹、伤痕累累的样子，心下已经了然。 “曲长，幸不辱命。”赵三脸色苍白，“抓到的应该是蛮族重要人物，贼人追得很紧，但孙三大他们！” “我知道了，你们都是英雄！”陈洛扶住摇摇欲坠的赵三，立即召唤军医，“会给孙三大他们一个交代的。先治伤休息，审讯俘虏的事我来处理。” 赵三却摇头：“我还撑得住，探查到蛮族有关的情报事关重大，我需立即向您详细汇报。” 看着赵三坚定的眼神，陈洛最终点头同意。 第39章 中计了！ 赵三忍着剧痛，与陈洛并肩走向中军大帐。 每走一步，左臂和腿上的伤口都像被火烧灼一般。 他咬紧牙关，不愿显露半分软弱。 “你的伤？”陈洛担忧地看向赵三，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不碍事，情报要紧。”赵三摇头，苍白的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那蛮族军官醒来后，可能会故意提供假情报，我必须将亲眼所见告知曲长。” 大帐内，狗子和王奎早已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见到赵三满身血迹的模样，二人皆是一惊，连忙上前搀扶。 “我的老天，三哥你这是！”狗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拍了拍赵三未受伤的右肩。 王奎取来水袋和干净布条，为赵三简单清理伤口。 陈洛命亲兵把守帐门，不许任何人靠近，随后转向赵三：“现在可以说了，你们在白牙山发现了什么？” 赵三接过水袋猛饮几口，开始详细叙述：“我们最初以为，在那里的只是一支普通的蛮族游骑小队，但接近后才发现，那是一处前哨营地，至少有二十余人。更重要的是...” 他详细描述了营地的布局、守卫的分布，以及那名军官帐篷的特殊之处。 “我注意到他们帐篷外悬挂的图腾，不是常见的狼或鹰，而是一种罕见的双头蛇图案。”赵三补充道，“之前在边城与蛮族交战多年，从未听过见过这个图腾。” 陈洛眉头紧锁：“双头蛇？我倒是有些了解，据说是蛮族大首领亲卫队的标志。若真如此，你们抓到的可能不是普通军官了，而是他们大首领身边的要人！” 帐内一时寂静。 如果俘虏真是蛮族大首领的亲信，那么能够提供的情报，想必是差不了了！ 当然，蛮族的人马，也势必会想办法夺回他，或者干脆暗杀这位关键人物！ “还有一件事，”赵三继续道，“在撤退时，我注意到东南方向约十里处有大量飞鸟惊起，应当是有更大规模的部队在移动！” “让我想想，”陈洛踱步至帐中地图前，手指划过白牙山一带：“若真有大部队在东南方向移动，那么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不是边城，而是想绕过我们直取河口镇。” 河口镇是边城后方的重要粮草补给点，一旦失守，边城将陷入被围困的窘境。 “我们必须确认这一情报。”陈洛当即决断，“王奎，你立刻带一队轻骑，沿白牙山南麓侦察，切记不可接敌，确认蛮族动向就回。” “得令！”王奎抱拳领命，快步离去。 “狗子，加强城防，特别是东南方向的警戒。同时派人向河口镇传递警讯，让他们加强防备。” 狗子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办！” 二人离去后，陈洛才转向赵三，语气缓和下来：“现在你可以去治伤了，剩下的交给我。” 赵三却摇头：“那名俘虏，我想参与审讯。我近距离接触过他，了解一些情况，在我面前他撒谎不了！” 陈洛见赵三如此有心，重重点头：“好，但必须先让军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这是命令。” 赵三只得服从。 军医为他取出箭头、清洗伤口时，他咬着一根木棍，额头上冷汗直流，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一名亲兵匆忙进帐：“曲长，俘虏醒了，但...他不懂我们的语言，我们的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陈洛与赵三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走向临时关押俘虏的营帐。 俘虏被铁链锁在木柱上，见到赵三进来，眼中顿时燃起怒火，口中咆哮着难以理解的蛮族语言。 他约莫三十岁年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右眼一直延伸到下巴，即使成为了俘虏，他浑身仍是戾气十足，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 赵三静静观察片刻，用生硬的蛮族语问道：“名字？” 俘虏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改用生硬的汉语回答：“汉人狗，不配知道名字我的。” 帐内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这俘虏懂汉语，刚才一直在装。 陈洛上前一步：“既然懂我们的话，那就好办了。你是何人，在白牙山有何目的？” 俘虏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会说。” 赵三注意到当陈洛提及白牙山时，俘虏的眼神闪烁，立即接口道：“你们的大部队已经向东南移动，是想偷袭河口镇吧？我们早有情报，让他们来送死吧!” 俘虏脸色微变，尽管迅速恢复镇定，但那反应已经将心中所想一览无余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俘虏转过头去。 赵三靠近陈洛，低声道：“他在撒谎。河口镇的方向是没错的。” 陈洛点头，心知已获得关键情报。 他示意守卫严加看管，与赵三一同走出营帐。 “看来你说得对，蛮族的确在计划偷袭河口镇。”陈洛面色凝重，“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大费周章绕过边城？这风险极大。” 赵三沉思片刻：“除非，他们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捷径，或者边城内有他们的内应！” 此言一出，陈洛眼神闪过一道雷霆。边城守军中若有内奸，这将是毁灭性的隐患。 “此事不可声张，”陈洛压低声音，“我会秘密调查。你现在必须休息，这是命令。” 这次赵三没有反对，失血过多和极度疲惫，已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两名士兵搀扶着他走向伤兵营帐。 途中，他们经过校场，恰好遇到正在整队的狗子。 见到赵三虚弱的样子，狗子大步走来，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赵三肩上。 “三哥，是条汉子，狗子佩服！”狗子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赵三疲惫地笑了笑：“我们都是为边城而战，都是好样的。” 狗子重重点头，目送赵三离去后，转身对士兵们吼声如雷：“都给我打起精神！加强巡逻，一个苍蝇都不准放过！” 赵三在伤兵营帐中躺下，难以入眠。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牙山中的一幕幕——孙三大断后时的决绝眼神，悬崖边的生死逃亡，还有那名蛮族军官，一诈便知的诡异反应。 “很不对劲！到底是什么地方，很不对劲！”赵三反复思索，作为大首领的亲信，他为何会驻扎在前哨营地？又为何在听到“河口镇”时有那种反应，装的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他赶忙坐起，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强忍疼痛，唤来帐外守卫：“立刻带我去见曲长！有急事相报！” 赵三瘸着腿，闯入陈洛的营帐，陈洛正在研究地图，见状大吃一惊：“你怎么起来了？” “曲长，我们可能中计了！”赵三气喘吁吁地说，“那俘虏狡猾，怎会那么轻易就暴露！当我提到河口镇时，他的反应，就像是在刻意引导我们往那个方向想！” 陈洛眼神一凛：“你是说，他是在误导？” 赵三指向地图上另一个点：“如果我是蛮族，不会冒险绕过边城攻击河口镇。但若是假装进攻河口镇，引诱我们分兵救援，那么真正目标只会是...” 陈洛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边城本身。” 二人背后，同时升起一股寒意。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关键人物会出现在白牙山！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蛮族的大部队，很可能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边城。 就在这时，城外响起号角声——是敌袭的警报！ 陈洛和赵三冲出营帐，只见到城墙上的火把急速移动，士兵的呼喊声和兵刃相交声隐约可闻。 一名满身是血的哨兵大呼，跌跌撞撞地跑来：“曲长！蛮族夜袭！东南门出现大量敌军！” 陈洛面色铁青，立即下令：“全军备战！狗子，带人守住东南门！王奎的侦察队走到哪里了？” “王都伯的队伍半个时辰前刚出城，现在应该快到白牙山南麓了。” 陈洛心一沉，如果贼人潜行在白牙山，王奎的队伍很可能已经陷入重围。 赵三奋力抓住陈洛的手臂：“曲长，给我一队人马，我熟悉白牙山地形，可以去接应王奎！” 陈洛看着赵三满身的伤，没有说话。 “我的伤不碍事！除了救他，还能掌握有关蛮族的一手情报！”赵三急切道。 号角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意味着城门情况危急。 陈洛终于咬牙点头：“兵力短缺，给你二十轻骑，但切记，若事不可为，立即撤回！边城不能再失去更多力量了！” 赵三重重点头，转身冲向马厩。 每跑一步，他的伤口都撕裂般疼痛，但他浑然不顾。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救回王奎，必须守住边城。 当他带队冲出城门时，回头望去，只见边城城墙之上，陈洛狗子的身影在火光中挺拔如松，正率领守军迎战。 在东南方向的黑暗中，无数火把如鬼火般闪烁，不知有多少蛮族正在涌来。 赵三深吸一口气，转向身后的二十名骑兵：“兄弟们，行动，把王奎他们和情报都带回来！” “是!"士兵们齐声响应，尽管只有二十人，气势却如千军万马。 陈洛望着赵三远去的背影，心中默念：一定要活着回来。 随即他转身面对汹涌而来的蛮族军队，拔出长剑，声震四野：“陌刀营！死守边城！” 第40章 血战白牙山 赵三带领二十轻骑冲出边城，马蹄声在一片夜色中依旧格外急促。 “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王奎的队伍！”赵三高声下令。 左臂和腿上的伤口开裂，在马背颠簸中不断渗血，他咬紧牙关，吞下这份痛楚。 一队人马沿着白牙山南麓疾驰，赵三凭借记忆中的地形，选择了一条鲜为人知的小径。 这条路崎岖难行，但可以避开蛮族在路上可能设下的埋伏。 一个时辰后，前方探路的骑兵举手，示意大家停止。 赵三策马上前，只见地面上散落着几具蛮族士兵的尸体，血迹尚未完全凝固。 “战斗发生不久，”赵三下马检查尸体，“是王奎他们的手笔，箭矢是我们边军特制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 赵三立刻上马，示意队伍悄声前进。 他们沿着声音方向潜行，很快便看到一片山谷中，王奎的侦察队正被数倍于己的蛮族军队围攻。 王奎的队伍原本有三十人，现在只剩下不足二十人，还在苦苦支撑。他们背靠一块巨石，形成了防御圈，蛮族士兵人数占优，用车轮战的方式消耗他们。 “队长，敌众我寡，怎么办？”一名年轻骑兵紧张地问赵三。 赵三迅速观察战场形势。 蛮族大约有百余人，主力正全力围攻王奎队伍，后方守卫相对薄弱。 继续观察，他注意到蛮族队伍后方，有一顶特殊的帐篷，那帐篷外悬挂的同样是那双头蛇图腾。 “看来我们撞大运了，”赵三眼中闪过光芒，“那顶帐篷里，必有蛮族重要人物。王奎的侦察队无意中撞破了他们的秘密集结地。” 他迅速制定计划：“十人随我直取那顶帐篷，动作要快准狠，擒贼先擒王。其余人由李副官带领，从侧翼冲击蛮族阵地，制造混乱，接应王奎他们突围。” “可是队长，你的伤？”李副官担忧地看着赵三不断渗血的伤口。 “不必多言，执行命令！”赵三斩钉截铁。 计划已定，赵三带领十名精锐骑兵迅速地绕到蛮族阵地后方。趁蛮族主力专注于前方战斗，突然发起冲锋。 “为了边城！杀！”赵三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蛮族后方阵脚大乱。赵三挥刀连斩两名蛮兵，直扑那顶双头蛇帐篷。守卫帐篷的蛮族士兵显然没料到竟然会在背后受敌，仓促应战。 帐帘猛地掀开，一个身着华丽戎装的中年蛮族将领走出。 他看到赵三，眼中闪过惊愕，随即转为狠厉。 “汉人狗，找死！”蛮将拔出弯刀，亲自迎战赵三。 两人刀光剑影中交手数合。 赵三因伤势影响，动作迟缓，仍凭借精湛的刀法与对手周旋。 “你们大首领在哪里？”赵三一边格挡攻击，一边试图套话。 蛮将冷笑：“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刀锋相交，火花四溅。 赵三臂上伤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他强忍剧痛，故意露出破绽，瞅准机会一个侧身闪避，随即反手一刀划破蛮将的手臂。 蛮将吃痛后退，赵三趁机突进，刀尖直指对方咽喉：“下令停战，否则死！” “你以为你赢了？”蛮将不管不顾，突然大笑，“边城此刻，恐怕已经陷落！” 赵三心头一震，但手上力道不减：“胡说八道！” “不信？”蛮将讥讽道，“我们早已在边城内安插内应，此刻城门应该已经大开。而你们，不过是马上要被宰杀的牛马罢了！” 这番话让人不得不信，好在赵三迅速冷静下来。如果蛮将所言属实，那么他们必须尽快返回边城。 “即便是真的，擒住了你，也能换回边城安全！”赵三刀尖微颤，划破蛮将皮肤，鲜血渗出。 蛮将面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赵三如此果断。 此时，李副官带领的骑兵已成功与王奎队伍汇合。两股力量合兵一处，开始反击蛮族军队。 王奎浑身是血，大多是敌人的。 他看到赵三擒住蛮将，立即带人前来接应。 “三哥！你怎么样？”王奎关切地问，同时警惕地环视四周，防备蛮兵反扑。 “还死不了。”赵三简短回答，随后对蛮将厉声道，“下令停战，否则我立刻取你性命！” 蛮将面对重重围困，终于不甘心地用蛮语高喊停战命令。 蛮族士兵见首领被擒，攻势顿时缓了下来。 赵三将蛮将交给王奎看管，自己则迅速搜查那顶帐篷。 在帐篷内的桌案上，他发现了一封尚未送出的密信，还有一张详细的地图。 地图上标注的可不仅是所在的白牙山地形，还有边城内部的布防情况，甚至标注了几处防御弱点。 更令人震惊的是，地图上用红圈标记，圈出了边城粮仓和军械库的位置，旁边还有小小的蛮族文字注释。 赵三虽不精通蛮文，但长年与蛮族交战，认得几个关键词：“内应”、“开门”、“信号”。 “王奎，你看这个。”赵三将地图递给王奎，“边城内恐怕确有内奸，而且级别不低，能接触到城防部署情况。” 王奎接过地图，面色凝重：“这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如果蛮族真的已经计划在城内接应，那么边城真的危在旦夕了！” 赵三点头，随即转向被俘的蛮将：“说！内应是谁？攻城计划是什么？” 蛮将冷笑不语，显然打算顽抗到底。 王奎上前一步，抽出匕首：“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希望你不要逼我使用它们。” 就在此时，一名侦察兵急匆匆跑来：“报！东南方向出现大量火把，应是蛮族援军！” 赵三与王奎对视一眼，心知必须立即撤退。 “带上他和这些证据，”赵三指着蛮将和桌案上的文件，“我们尽快返回边城。” 他们将蛮将绑在马上，带着缴获的密信和地图，集合残部开始撤退。 出发时的二十轻骑和王奎的三十人队伍，现在只剩下三十出头，而且大多带伤。 蛮族援军越来越近，箭矢开始从身后射来。 赵三命令队伍分成两组，一组由王奎带领押送俘虏先行，自己率余部断后。 “你的伤撑不住的！”王奎反对道。 “别争了！这次听我的！”赵三语气坚决，“边城需要这些情报，不能落在敌人手上，赶紧回去。我若有不测，告诉曲长，赵三尽忠了！” 王奎深知孰轻孰重，不再争执，重重点头后，带人疾驰而去。 赵三率领十余名骑兵占据一处高地，利用地形阻击追兵。 他们箭无虚发，成功延缓了蛮族援军的追击，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当赵三确定王奎队伍已经走远，下令撤退时，他身边的士兵只剩下五人。 黎明将至，天色微明。 赵三带着最后的几名士兵，拼命向边城方向奔驰。 每个人都伤痕累累，战马同样疲惫不堪，只有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着他们前进。 就在即将抵达边城时，他们远远看到城墙上依然飘扬着边军的旗帜，城下聚集了大量蛮族军队，攻城战正在进行中。 “边城还在我们手中！”一名士兵激动地喊道。 赵三没有松懈下来：“但情况不妙，蛮族已经兵临城下。我们必须想办法突破包围进城。” 他们潜伏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小树林中，观察战场形势。 蛮族主力正在猛攻东南门，而西北方向兵力相对薄弱。 “我们可以从西北角突围，那里靠近悬崖，守军较少。”赵三分析道，“别忘了，我知道的小径可不少”。 士兵们面面相觑，那处悬崖险峻异常，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小径。 赵三看出他们的疑惑：“那是同狗子上次侦察时发现的，只有我们几个老兄弟知道。本来是备不时之需的，现在正好用上。” 六人悄然向西北方向移动。 果然如赵三所料，这里的蛮族守军不多，主要是防止城内守军突围。 赵三等人趁蛮族注意力集中在主战场时，发起一阵冲锋，突破了这薄弱的防线，直扑悬崖方向。 蛮族士兵发现后立即追击，箭矢如雨点般射来。 一名士兵随机中箭落马，另一匹战马被射倒。赵三的左臂再次中箭，险些坠马。 “快！前面就是小径！”赵三大喊，鼓励众人坚持。 他们到达悬崖边，果然在藤蔓掩盖下发现了一条狭窄的小径，仅容一人通过。 赵三命令士兵们先行，自己断后。蛮族还在继续放着冷箭。 就在最后一名士兵进入小径，赵三正准备跟上时，一支箭矢射中他的后背。 他闷哼一声，强忍剧痛，斩断悬崖边的藤蔓，暂时阻挡追兵，随后踉跄进入小径。 小径险峻异常，一侧是陡峭岩壁，一侧是万丈深渊。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滴落，赵三每走一步都感觉生命在流逝，在岩石上留下斑斑血迹。 就在他几乎坚持不住时，前方出现了亮光——小径的出口到了。两名守在此处的边军士兵看到了最后面的他，立即上前搀扶。 “赵都伯！你还活着！”士兵惊喜交加。 “王奎...回来了吗？”赵三虚弱地问。 “王都伯一刻前刚进城，带着俘虏和重要情报。曲长正在审讯呢！” 赵三心中一宽，知道自己和王奎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强打精神：“先带我去见曲长！” 赵三满身鲜血地出现在陈洛面前，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身上的伤口多达十余处，最严重的是后背的箭伤，箭杆已被他折断，但箭头仍深嵌肉中。 “军医！快叫军医！”陈洛急忙上前搀扶赵三。 赵三却抓住陈洛的手臂：“曲长，边城有内奸，级别不低！蛮族计划里应外合，王奎带回来的地图，上有证据！” 话未说完，赵三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陈洛怀中。 陈洛面色铁青，一边命人紧急救治赵三，一边打开王奎带回的地图和密信。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传令全军，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陈洛声音冰冷，“同时，狗子、王奎，随我来。我们必须在内奸发难之前，将他揪出来。” 第41章 粉碎阴谋 内奸潜入、赵三重伤昏迷的消息，迅速在边城传开。 陈洛站在伤兵营外，望着军医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自责。 若非自己决策失误，王奎、赵三不会陷入如此险境。 “曲长，赵都伯的伤势已稳定，不过失血过多，需静养数日。”老军医抹去额头的汗水，向陈洛汇报。 陈洛点头，命人好生照料赵三，随后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 夜色已深，边城内外暂时恢复了平静，蛮族在昨夜的猛攻无果后，撤退休整，正重新部署。 回到营帐，陈洛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案前。 重伤未愈的身体传来阵阵隐痛，【神圣印记】依旧沉寂，好在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渐渐苏醒。 “系统。”陈洛在心中默念。 【当前可访问模块：签到系统、模拟练兵场】 【警告：宿主身体状态仍不稳定，过度使用系统可能加重伤势】 陈洛精神一振，仔细研究起这练兵功能。 模拟练兵场允许他在意识空间中训练士兵，不会消耗实际资源。 “签到。”陈洛在心中默念。 【签到成功。获得：古代城防布局精要与弱点分析（附三百战例）】 一股信息涌入陈洛脑海，包含从古至今各种城防体系的优劣比较、防守策略和常见破绽。 “很好，可以用来加强边城的防御。可惜了，不是和内奸有关的情报！” 内奸的身份，还需要他自己去查明。 清晨，战事稍缓。陈洛召集狗子、王奎和负责自己这段城防的几位中级军官到指挥所。 墙上挂着一张详细的边城防务图，正是王奎从蛮族营地带回的那张，上面已被陈洛用朱笔标注了许多修改。 “蛮族连续强攻东南门，损失惨重，仍然不肯罢休，这很不寻常。”陈洛开门见山，“根据赵三拼死带回的情报，城内有内奸接应。而这张地图上的标记显示，内奸极可能在我们中间。” 帐内一片寂静，军官们面面相觑，气氛很是紧张。 王奎率先打破沉默：“曲长，我带回的地图确实标注了我军的布防细节，能接触到这些信息的人不多，”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除了我们这些领兵的，还有负责绘制防务图的参军，和几位高级文书。” 狗子拳头紧握，怒目圆睁：“哪个吃里扒外的杂种？要是被老子揪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陈洛抬手制止狗子的怒骂：“无凭无据，不可妄下结论。当务之急是加强防御。” 陈洛心想，还得引蛇出洞。 他走到地图前，开始部署新的防务安排。凭借签到获得的知识，在多番模拟练兵后，陈洛指出了原有防御体系的几处弱点，并提出了改进方案。 “第一，蛮族可能利用攻城车集中攻击东南门薄弱处制造坍塌，我们需要在门后构筑第二道防线。”陈洛指向地图上的一处，“这里，利用街巷狭窄的特点，设置障碍和伏兵。” “第二，城墙西北角看似高耸险峻，但若有熟悉地形者引导，可能成为偷袭的突破口。需加派哨兵，设置警铃。” “第三，……” 陈洛一条条分析，提出的方案令在场军官无不叹服，众人眼中满是敬佩。 “曲长，这些布置精妙绝伦，您是何时研究出这等城防之术的？”一位年长的军官忍不住问道。 陈洛淡然一笑：“多读兵书，勤加思考罢了。请各位，立即按照新方案调整布防。” 军官们领命而去后，陈洛单独留下狗子和王奎。 “你二人是我最信任的兄弟，”陈洛低声道，“内奸一事，需暗中调查。王奎，你心思缜密，负责监视那几个能接触到防务图的文书和参军。狗子，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夜间潜伏在粮仓和军械库附近，这里是被重点标记过的地方，看看有无可疑人物接近。” 二人领命，狗子又问道：“三哥怎么样了？” 陈洛神色黯然：“军医说伤势过重，失血太多，能否撑过去就看这两日了。我已命最好的医官日夜照料。” 随后三日，边城攻防战进入白热化。 蛮族改变策略，不再一味强攻，而是轮番骚扰，试图耗尽守军精力。陈洛则同李震日夜操劳，不断调整防御应对。 第二日签到，他获得了《守城器械改良七十法》，其中有关弩箭射程提升、滚木礌石高效使用的方法，立即被应用到实战中，守军得以通过更少人力造成更大杀伤。 第三日签到，系统提醒当前的士气不足，陈洛于是编排了守军轮值表，确保士兵有足够休息时间，同时组织城内百姓送食送水，编唱战歌，有效提振士气。 然而，内奸的调查还是一无所获！ 王奎监视多日，未发现文书、参军有任何异常。 狗子带人连夜蹲守，粮仓军械库也没任何风吹草动。 第四日黎明，陈洛巡视城防后，回到营帐准备再次签到。 这时，系统出现了不寻常的提示： 【经多次签到，解锁特殊功能：战场态势模拟】 陈洛精神一振，立即研究这个新功能。发现它比之前的模拟练兵强多了，可以在脑海中进行敌我战术推演，模拟不同策略可能导致的结果。虽然和现实相比有所差异，也足以作为决策参考了。 他首先模拟了当前的城防布局，结果大吃一惊！蛮族有至少五成可能，能在三天内突破东南门。特别是当加入内奸打开城门的变量后，城破的概率飙升到了九成。 陈洛冷汗直流，立即开始模拟各种应对方案。 “还得用这招啊！故意露出破绽……引内奸和蛮族上钩！” 当日，陈洛召集军官，宣布因兵力不足，将收缩防线，重点防守东南门和城主府周边，相对放弃西北区域的严密守卫。 “曲长，这太冒险了！”一位参军反对道，“西北角虽易守难攻，但若被蛮族占据，可居高临下、俯视全城啊！” 陈洛故作无奈：“兵力有限，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况且西北悬崖陡峭，蛮族大军难以攀爬，即便有小股部队潜入，也成不了气候。” 他说话时，暗中观察在场每个人的反应。 大多数军官面露忧色，唯有一位叫周一帆的参军眼神动来动去。 这一异样，没能逃过陈洛的眼睛。 周一帆是边城老吏，平日沉默寡言，负责档案文书工作，能接触到各种军事文件。陈洛心中凛然，仍然不动声色。 散会后，陈洛秘密调整了部署：明面上减少西北角守军，实则暗中增派精锐埋伏在附近街巷。狗子和王奎各带一队人马，埋伏在西北角内外，静待鱼儿上钩。 当夜，陈洛在指挥所假意熟睡，实则通过系统进行态势模拟。 模拟显示，如果周一帆是内奸，极可能在今夜行动。 果然，子时刚过，亲兵来报：周一帆借口巡查防务，独自往西北方向去了。 陈洛立即起身，披甲持剑，悄声下令：“按计划行动，务必人赃俱获。” 此时，西北角的城墙上，周一帆确认四周无人后，从怀中取出一盏灯笼，向悬崖下打了三明两暗的信号。 不久，崖下传来回应声。 就在周一帆准备放下绳索时，周围火把大亮，狗子带兵从暗处涌出，将其团团围住。 “周参军，深更半夜在此何为？”狗子怒喝。 周一帆面色惨白，强作镇定：“我、我巡视防务，见此处有异动，特来查看。” “查看的话，需要打信号灯吗？”王奎从另一侧走出，手中拿着周一帆刚刚使用的灯笼。 周一帆见事情败露，从袖中抽出短刀，企图自我了断。 狗子眼疾手快，一脚踢飞短刀，士兵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与此同时，悬崖下已攀上十余名蛮族精锐士兵，他们见周一帆被擒，立即发起攻击。 埋伏在周围的边军精锐一拥而上，经过短暂激战，全歼敌军。 陈洛赶到时，战事已毕。 狗子兴奋地报告：“曲长，抓个正着！这杂种果然是内奸！” 周一帆被押到陈洛面前，面如死灰，还在强撑着不说话。 “为什么？”陈洛平静地问，“你在边城二十年，家小皆在此地，为何背叛？” 周一帆惨笑：“我本就是蛮族贵族，二十年前奉命潜入边城。这些年，我亲眼目睹蛮族人马被你们驱逐、屠杀。我族只是多些休养生息的土地，何错之有？” 陈洛摇头：“边境冲突，各有死伤，这不是背叛的理由。这么多年了，蛮族从来都是只管抢杀，不管耕耘。你可知若蛮族破城，城中数万百姓将遭屠戮？” 周一帆沉默片刻，低声道：“成王败寇，何必多言。我只求一死。” 陈洛命人将周一帆押下严加看管，随后再度调整布防，准备应对蛮族因内应失败而可能发起的强攻。 就在此时，一名医官急匆匆跑来：“曲长！赵都伯醒了！他有急事相告！” 陈洛连忙赶往伤兵营帐。赵三面色苍白，见陈洛进来，急切地想坐起身。 “别动，你伤势未愈。”陈洛连忙按住他。 “曲长，有重要事情！之前人多，未能说出！”赵三声音急切，“那日潜入时，我偷听到蛮族将领的谈话。他们提到，他们的大首领已亲率主力前来，不日即到。” 正当他思索对策时，一名哨兵连滚带爬地冲进营帐：“曲长！蛮族、蛮族使用了会爆炸的火弹！东南门楼遇袭，已被击中起火！” 陈洛和赵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传令全军，按第三预案迎敌！”陈洛果断下令，随后对赵三郑重道，“你好生休养，边城需要每一个战士，包括你。” 走出营帐，陈洛望向火光冲天的东南方向，心中默念：“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