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替哥哥为大理寺少卿,惊呆众人》 第1章 顶替哥哥 “将陈昭那个逆子给老夫叫过来!” 正厅内,镇国公陈彦抓着茶杯怒吼道。 “老爹,干嘛这么大火气啊,气大伤肝,我可不想早早给你上坟!” 一个面如冠玉,却吊儿郎当的年轻人,语气不敬地走了进来。 陈彦厉声喝道:“逆子,跪下!” “嘿,你这老东西!” 陈昭心道,可是见到陈彦那冷酷目光,他还是嬉皮笑脸地跪下了,道: “老爹,怎么了?这般火急火燎地召见我?” “你!你还有脸笑得出来!” 陈彦闻言,气得胡须微颤,怒喝道: “我原以为你的疯病已愈,能够重新做人,不料你竟变本加厉,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我陈家怎能容你这等败类!” 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傻子,成天就会痴痴地笑。 谁知道几天前,他意外落水,醒来后,竟如正常人一般。 不仅穿衣吃饭都能自己,而且还口齿伶俐。 只是,很快府中人发现他不对劲了,不仅对家中的丫鬟们动手动脚,言语更是轻佻无礼。 他们陈家可是书香门第,家风严谨,岂能放任这种行为! 陈昭咧嘴一笑,轻描淡写道:“老爹,我不就是摸了小钰的屁股嘛,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这……你也说得出口!” 陈彦怒不可遏,气得浑身颤抖,“我陈家家风严谨,怎就出了你这等混账!老夫今日若不狠狠教训你,家法何在!” 言罢,陈彦猛地撸起袖子,紧握手中藤条,准备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好让他有所长进。 “且慢!” 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突然在厅外响起。 一位身姿曼妙、面容绝美的女子款步而入。 她五官精致,肤若凝脂,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冷艳。 陈昭一见,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这世间竟有如此绝美之人? 不过,他很快想起来了,她好像是自己哥哥陈钧的未婚妻! 也就是自己的未来嫂子苏绫月。 不过嘛,自己过过眼瘾,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裙摆之下的身段真是诱人,那肌肤更是冰晶雪肤。 真是眼馋!可惜却是自己的未来嫂子。 陈彦放下了紧握的藤条,疑惑地问道:“绫月,你怎么来了?” 苏绫月轻轻挥手,示意厅内的下人全部退下。 苏绫月注意到陈昭肆无忌惮地打量,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但她并未多言,只是抬头看向陈彦,道:“陈伯父,我昨日跟你说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陈彦闻言,眉头紧锁,指着陈昭:“这个废物能行?” 陈昭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猛地抬起头,道:“爹,你啥意思啊!” 苏绫月轻轻叹了口气,道:“陈伯父,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钧哥已经失踪快三个月了,若是明日他还不出现,就要被朝廷除籍,失去大理寺少卿的官职了。” 陈彦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无神,绝望道: “我的钧儿,你到底在哪啊!” 苏绫月轻轻叹了声,说道:“陈伯父,你们陈家若是没有个官职在朝中立足,空有一个爵位,恐怕声势要一落千丈了。” 陈彦脸色微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这……唉,我又岂会不知。只是如今钧儿失踪,陈家确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苏绫月目光坚定,继续说道:“陈伯父,钧哥的失踪绝对跟大理寺的某件案子有关。目前,我们都无法接触到大理寺的卷宗,只有陈昭能够代替陈钧进入大理寺,接触到那些卷宗。” 陈昭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惊叫道:“你们啥意思?我代替我哥哥?” 苏绫月不屑地瞥了眼陈昭,冷哼着道: “笨蛋!你跟你哥哥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让你代替你哥哥,暂作几天大理寺少卿!等你哥哥回来了,你就没事了。这是目前我们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是你能为陈家做出的贡献。” “让我做大理寺少卿?” 陈昭心中暗暗一笑。 这还真是专业对口啊。 毕竟,他可是刑侦专业的警校生。 谁知道卧底在黑社会的时候,出现一场意外,居然穿越这个古代世界,附在了一个被淹死的傻子身上。 陈昭话锋一转,撇撇嘴道:“哟,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苏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道:“大理寺少卿!那可是四品大员!你这一辈子,恐怕都别想爬到这样的高位!让你体验一下四品大员的风光,可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靠!瞧不起我? 陈昭登时眉头一挑,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怒道: “不去!老子不去!你以为我陈昭会将这区区大理寺少卿放在眼里?” 苏绫月与陈彦闻言,皆是一愣。 苏绫月心中冷笑。 这傻子的疯病是好了,可是却有了狂病! 你以为四品大员是芝麻绿豆的小官,那是无数官员几辈子的梦想! 陈彦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拿起藤条,猛地站起来,怒喝道: “你要是不去,老夫现在就打死你这个逆子!” 藤条在空中挥舞,带着呼呼的风声。 一看藤条要落下来,陈昭急忙改口,嬉皮笑脸地道: “老爹,你先把小钰给我,我就去!” “你!无耻!” 陈彦气得瞪大了眼睛,胡子都差点竖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逆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真是无耻至极。 陈家怎么出了这种败类! 苏绫月鄙夷地笑了笑,道:“陈伯父,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嘛,给他就是了。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陈彦哀叹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给你了!” 陈昭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道: “早说嘛,那我去就是了。对了,那大理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一去,不就露馅了?” 苏绫月闻言,微微颔首,道:“我帮你补习,我已经备好了大理寺内房屋布局、以及里面官员的画像、官职、生平等,记住,你只有这个晚上的时间记住这些东西。记不住,我饶不了你!” 陈昭无所谓地笑了笑,心中却暗自得意,心想: “看来,我晚上要跟这个嫂子共处一室了。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第2章 难以置信 陈昭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房间内,翘起二郎腿,手中捧着一卷装帧古朴、图文并茂的小人书。 这时,一位清秀白净的少女,手捧茶盏,袅袅娜娜地步入。 当她看到陈昭那玩味的眼神,不禁心中一紧,脸上掠过一抹惊恐的神情。 “少爷,请用茶。” 小钰将茶盏放在桌上,随后轻咬唇瓣,低声说道。 陈昭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小钰身上扫过,笑道: “小钰啊,我爹已经把你给我了,这事儿你知道了吧?” 闻言,小钰如遭雷击,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少爷,我以后再也不敢告状了,求您饶了我吧!” 陈昭伸出手,轻轻捏住小钰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那张白皙无瑕的脸庞,楚楚可怜。 他嘴角含笑,戏谑道:“要想让我原谅你,那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小钰低声道:“少爷,您……您想让我怎么做?” “过来,让我亲一下。” 陈昭笑道。 小钰却吓得浑身一颤,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呜……少爷……” “哭什么!不就是亲一下嘛。” 陈昭有些不耐烦地道。 他刚要靠过去,突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只见苏绫月身姿摇曳地走进来。 陈昭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转而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 “无耻!” 苏绫月正巧撞见了这一幕,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鄙夷。 陈昭道:“这是老子的房间,老子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绫月不屑地冷哼一声,不愿与这等人过多纠缠。 她将手中抱着沉甸甸的一沓资料放在了桌上。 小钰则趁机赶紧溜了。 苏绫正色道:“我希望你能认真一点!这么多资料,你能记得住?你可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要是被人发现你是冒充的,你可知道后果?那是欺君之罪!我们都要给你陪葬!” 陈昭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安啦,安啦,我知道了。” 随后,他缓缓起身,踱步至桌前坐下。 苏绫月走近陈昭,站在他身后,拿起桌上最上面的一份资料。 那是关于大理寺内,房屋布局的详细图纸。 她为陈昭讲解起来:“这第一份资料是大理寺的房屋布局,你需熟记于心,每一个房间、每一条通道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陈昭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那份图纸,便印在脑海里。 作为一名警校的高材生,对于空间布局、逻辑推理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与天赋。 嗅到一阵诱人的香气,他眼角的余光也不禁偷偷瞄向了身旁的苏绫月。 她那柔和的侧脸,在烛光下更显温婉,肌肤吹弹可破。 而那因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更是勾勒出傲人的曲线。 妈呀!罪过!这可是自己的未来嫂子! 但是,陈昭还是不由地吞咽了口唾沫。 “混蛋!你看什么!” 苏绫月猛地转过头,怒道。 陈昭笑道:“你管不着!” “我让你看资料,你敢如此无礼!我饶不了你!” 苏绫月气冲冲地扬起手。 陈昭却纹丝不动,淡淡道:“我都记住了,还用看吗?” 苏绫月闻言,不禁嗤笑出声,嘲讽道:“你只是看一眼就记住了?你以为你是谁?” 陈昭轻轻耸了耸肩,笑道:“当然,过目不忘,这可是我的本事。” 苏绫月显然不信,一把抓起桌上的地图,道:“好,那我问你,进门右边是什么?” 陈昭不假思索地答道:“班房。” 苏绫月眉头一皱,又问道:“往前一百步左手边是什么?” 陈昭依旧淡然:“大堂。” 苏绫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续追问:“大堂东北方五十步是什么?” 陈昭微微一笑:“东阁案牍室。” “这怎么可能?只一遍你就全记住了?” 苏绫月杏眼圆睁,再次发问:“那大堂西南三十步是什么房间?” 陈昭笑道:“荷花池。别想蒙我,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苏绫月大惊失色,手中的地图差点掉落: “你还真记住了?难道你去过大理寺?不对啊!你以前是傻子……” 陈昭的脸色一沉,不悦道:“谁特么是傻子?苏绫月,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苏绫月怒道:“你敢直呼我苏绫月?我是你嫂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老子特么不记了!” 陈昭猛地站起身,不耐烦地道。 苏绫月见状,心中一慌,怒道:“你给我坐下!” 见陈昭转身欲走,苏绫月情急之下伸手去拦,却不料被陈昭猛地一推。 令苏绫月没想到的是,这个傻子一掌之力如此雄浑,让她都挡不住。 瞬间,她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陈昭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 入手一片柔软,纤柔如织,娇媚入骨,那身上更是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更是让他心头一荡。 “嫂子,你真香啊!”陈昭戏谑道。 苏绫月被他这一抱,又羞又怒,急忙用力推开了陈昭,怒道: “你干什么?陈昭!” 陈昭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哟,你跌倒了,我好心扶起你,还怨我?” “呸!你这个混蛋!我看你是故意的!” 苏绫月气得浑身发抖,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也不是跟这傻子置气的时候。 她威胁道:“你敢不记,我现在就去告诉你老爹!看他怎么收拾你!” “别拿那个老东西来吓唬我,老子记还不行吗?” 说罢,陈昭重新坐回座位上,目光快速地在一张张资料上扫过。 那两尺高的资料堆,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内容便已被他牢牢记在心中。 苏绫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惊愕万分:“你……你都记住了?” 陈昭轻轻点头,道:“我都记住了。” 苏绫月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她喃喃自语道:“常人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记住这些多资料,他……他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这……这不会是吹嘘的吧?” 苏绫月问道:“好,那我再问你!你上司大理寺卿姓甚名谁,籍贯何在,有过什么官职,长相又如何?” 陈昭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杨修然,四十九岁,阜宁人,永和三十年考中进士,历任翰林院侍读、鸿胪寺少卿、大理寺少卿。昭武二年,也就是去年刚刚成为大理寺卿……至于长相嘛,虽不算英俊非凡,但也算五官端正,颇有威严。” 苏绫月听罢,惊得目瞪口呆。 这傻子……这傻子居然还有这等能力? 第3章 不像假的 第二天清晨。 陈昭身着一袭崭新的官服来到大理寺。 当陈昭的身影出现在寺门时,站在门口值班的衙役,一脸震惊。 “陈大人,你失踪了三个月,我们都以为您……” 一名衙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暗中查访一案,所以耽搁了些许时日。不知杨寺卿在否?” 陈昭淡淡地说道。 “寺卿正在大堂内审案呢。”衙役答道。 “审案?那我过去看看。” 陈昭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理寺卿是大理寺最高长官,不参与审案。 具体工作一般交给少卿、寺丞、寺正。 除非是重大案件。 此刻,大堂内威严有序,大理寺卿杨修然正在审理卷宗。 见陈昭走进来,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门口。 “陈钧,你……你回来了?” 杨修然瞪大了眼睛。 陈昭恭敬地行礼:“是的,大人,我回来了。” 杨修然迎了上来,微微皱眉,道:“陈钧,你怎么消失了这么久?前两日,圣上还过问了此事。” “大人,我前往城外暗中调查一桩案子,遭遇暗杀,所幸被人所救,直到最近才恢复记忆,才赶紧回来。” 陈昭拿出苏绫月给他准备好的说辞。 她已经做好了安排。 就算是杨修然去调查,也不会找到破绽。 “原来如此。你又不会武艺,以后查案身边还是要带随从。” 杨修然露出一丝恍然。 但是,陈昭看得出,杨修然显得对自己所言并不相信,只是并未多问。 “大人,您今日如何亲自审案?”陈昭问道。 “此事涉及雍王!两日凌晨前,他的小妾被人杀死了,如今案件毫无头绪,找不到凶手,这可如何是好!雍王可是限期我三日破案,我若破不了案子,只怕他会对本官不利……” 杨修然愁眉苦脸地叹道。 雍王? 难怪杨修然如此为难了! 这雍王正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经常殴打朝廷命官! “大人,卑职愿意为您效劳,办理此案。”陈昭道。 陈昭这样做,也是打消杨修然心中的疑虑。 “啊!” 杨修然一脸震惊,热情地道:“陈少卿,你这伤势刚刚康复,按理说,不应该让你来办案的。你真要接手这个案子?” 杨修然深知此案是个烫手的山芋,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了,倘若还不能破案,雍王必定找麻烦。 陈钧想接手此案,他是求之不得,要是破不了案,也能替自己背锅。 反正,陈钧也不是什么小官,拿他出去顶缸,再合适不过了。 “为大人分忧乃是分内之事。”陈昭笑道。 “好好!那此案就交给你去办!本官去休息了。” 杨修然连连点头,害怕陈昭反悔一样,逃一般地离开了。 在场的众多官员衙役看到陈昭主动揽下此案,都露出震惊之色。 以前,陈少卿明哲保身,根本不会碰这种案子。 可是今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居然主动去接此案! 实在匪夷所思。 那雍王是谁都能得罪? 办不好差事,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寺正霍安走过来,躬身一礼,道:“陈少卿,您终于回来了!这是此案的卷宗,请您过目!” 陈昭翻阅起手中的卷宗,立马吩咐道:“帮我取来一块白木板。” “嗯?”众衙役一脸疑惑,这是做什么? “就是床板大小的木板,没听清楚我的话?快点去。”陈昭眼神一凛,喝道。 众衙役立马过去安排。 随后,陈昭又让人找来一块木炭。 只见,陈昭拿着木炭在木板上写写画画。 他将宗卷上的线索、人员、验尸报告等等信息列在了木板之上。 随后,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木板前沉思。 众官员围了过来,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办案手段?我们从来没见过啊!” “我实在搞不明白陈少卿在干什么?” “是啊!这上面跟鬼画符一样,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怕这是脑子出了问题吧。他不是遇袭吗?可能是伤了脑子。”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陈昭眼前一亮,笑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啥!” 众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根本不相信陈少卿所言是真的。 一陈少卿并没有去过案发现场。 二陈少卿并没有勘验尸体。 三陈少卿并没有审问过雍王府的人。 他凭什么就说找到凶手了? 霍安走上前,带着疑惑,好奇地询问道:“大人,您找到凶手是谁了?” 陈昭点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去雍王府一探便知。你速去请杨大人。” “这……” 霍安面带苦笑,这案子随手就这么破了?鬼才相信。 可是看到陈昭那凌厉的眼神,霍安也只得前往后堂找杨修然。 杨修然回到后堂的房间,刚刚甩掉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心情愉悦,准备休息一会。 他屁股刚坐在软榻之上,门外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何人如此!” 杨修然抬起头,不悦地看向了门口。 只听到门外传来了寺正霍安的声音,道:“杨公,陈大人让您过去一趟,说已经找到了凶手!” “放屁!这么快就找到凶手了?” 杨修然第一个不相信,气冲冲地来到门口,瞪着霍安,一脸不满。 见杨修然动怒,霍安露出无奈的笑容,道:“寺卿,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可是陈少卿说的!” “他?” 杨修然惊讶地瞪大眼睛,嘲笑道:“他怕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吧。他才接手此案多久,这么快就找到凶手了?” “这陈少卿突然消失了三个月,如今又突然回来了,实在有些蹊跷。而且刚才的行为有些古古怪怪的。不过,他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不像是假的!” 霍安答道。 杨修然微微眯着眼睛,面容阴沉似水。 以前那个陈钧,跟自己可是不太对付,这次却主动示好,莫非这里面有问题。 “杨公,他让您随他一起去雍王府抓凶手。倘若抓到,那皆大欢喜。倘若他抓不到凶手,到时候,您就把罪责推到他的头上,您不就没事了?” 霍安低声说道。 “言之有理!” 顿时,杨修然的眼中露出了一道狠厉的光芒。 第4章 我还不清楚 “你真有办法?” 想明白一切的杨修然笑着走过来,看向了陈昭。 陈昭笑道:“大人,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雍王府抓捕凶手了。” “凶手是何人?”杨修然好奇地询问道。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了。 眼神之中,都充满了好奇。 “凶手正是管家胡旺。”陈昭道。 “怎么会是他?你可有什么证据?” 杨修然的眼神里满是质问。 他不相信陈昭这么快便找到证据了。 “大人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雍王府便知道了。” 陈昭笑道。 “也罢,我便跟你走一趟。”杨修然点头同意。 一行人来到了雍王府前。 通报之后,不久,雍王李景澄身着华贵的锦袍,大步流星地走出府门,脸上带着几分嚣张跋扈的神情。 “杨大人,你们大理寺明天能不能破案?” 李景澄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看向杨修然。 杨修然顿时满头大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敬地回答道: “王爷,陈大人说已经找到凶手了。” 李景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陈昭,道: “陈少卿,你可不要骗本王!不然本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昭神情自若,从容地说道: “请大人将当晚四个目击证人叫出来即可,真相自会大白。” 李景澄沉吟片刻,随后冷哼一声,道:“就按照你说的办。” 他转身吩咐手下前去传唤证人。 随后,一行人来到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位于雍王府的一处幽静庭院之中。 这便是雍王小妾的院子。 院子里,还有一些开得正艳的花卉。 陈昭进屋转了一圈之后,微微一笑,这跟自己推测的基本一样。 很快四个目击人已经来了。 两位是小妾身边的侍女、一位年迈的花匠,以及管家胡旺。 四人低垂着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李景澄、杨修然以及一众大理寺的官员,都静静地站立在一旁,都看向了陈昭。 杨修然看向陈昭,道:“陈少卿,可以开始了。” 陈昭笑了笑,走过来,道:“这似乎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寺正霍安道:“陈大人,因为当晚下了大暴雨,所以胡夫人的房间门窗紧闭,而事后,我们来到现场勘验,也并没有发现门窗开过的痕迹,也没有在房屋周围发现足迹,所以这确实是密室杀人案。” 陈昭点头,平静的目光看向了四人,道:“胡夫人被杀应该是二更左右,你们都在干什么?” 胡旺笑着说道:“大人,我之前已经跟大理寺说过了。当时,我在巡夜,往常我都会在晚上巡视一番。我是听到胡夫人被杀了,所以赶了过来,结果……” “等等,我没让你说话!两位侍女先说,你们当晚都在干什么?” 陈昭打断了胡旺的话,看向了两名侍女。 一名侍女抹着眼泪,道:“大人,当晚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让我和小红去炖参汤。这参汤要小火慢炖,至少要一个时辰,等我们回到房间后,发现房门打不了,于是叫蔡伯将门撞开,谁知道……夫人死了……” 另一名叫做小红的侍女所言跟她差不多。 陈昭又看向了花匠,问道:“蔡伯,当晚你在干什么?” 蔡伯叹了声,道:“这一更快到二更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暴雨。这夫人可是爱花之人,小老儿担心院子内的这些花卉,所以起来收拾花卉。大概二更的三刻,小红和小丽两人走了回来,发现房门根本打不开,所以是小老儿帮忙打开的。等我们走进去一看,发现夫人死在了床上。” “她是怎么死的?”陈昭问道。 “应该……应该是被人掐死的,那眼睛瞪得滚圆,我看她手上还有一支发簪……” 蔡伯惊恐地说道。 “够了!” 突然,李景澄耐不住性子了,暴跳如雷,怒视陈昭,道: “陈钧,你们他妈的大理寺之前已经问过话了,你们又问一遍是什么意思?” “王爷息怒啊!” 杨修然吓得不轻,汗流浃背,随即解释,道: “王爷,陈少卿也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办案。让目击人在案发现场复述案情,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如果与之前的供词不一致,就能找到一些破绽。” “王爷,真凶马上揭晓,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陈昭淡然一笑,丝毫不为所动。 “哼!你若是找不出真凶,本王弄死你!” 说完话,李景澄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众人悚然,眼神莫不惊恐。 这李景澄说打人,那可是真的打人! 当朝宰相都差点被他打过。 陈昭望着霍安道:“他们所言,与之前供词是否一一符合。” 霍安点头,道:“一一符合,并无疏漏。” 陈昭笑着走到胡旺的面前,他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陈昭打断了,道: “那就是凶手!” 此话一出,所有人惊住了。 在场众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陈昭。 胡旺讪讪一笑,连忙摆手,道:“我……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呢。我是听到两个侍女喊杀人了,我听到动静赶过来的……” “不对!” 陈昭神情淡然,摇了摇头,道:“你根本一直就在房间内,从来没有出去过。等他们进来后,看到夫人死了,惊慌失措之下,根本没有察觉到你就是从房间内走出来的。” 胡旺闻言,脸色骇然,脸色瞬间苍白。 他强装镇定,怒火中烧,指着陈昭,道: “你胡说八道!我跟夫人,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如何要害她呢。这杀人总有动机吧。你说我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我还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证据!” 陈昭慢悠悠地说道。 “证据?什么意思?”胡旺惊恐不安,向后倒退了两步。 “陈钧,你说什么屁话!他身上能有什么证据?当晚,这房间内可没有任何东西失窃。” 李景澄怒目而视,大声喝道。 陈昭负手而立,淡淡一笑,道:“王爷,您只要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便是了。” 听闻此话,胡旺吓得转身便逃。 “来人!扣下!” 杨修然当机立断,对着衙役吩咐道。 第5章 惊呆众人 几名身强力壮的衙役闻声而动,瞬间将胡旺团团围住,铁臂如钳,牢牢地将他扣住,令他动弹不得。 胡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异常苍白,满眼恐惧。 陈昭冷笑一声,目光如电,直视着胡旺道: “你若不是凶手,面对查证为何要逃呢?难道心中有鬼不成?” 胡旺的双腿微微颤抖,转向李景澄,哭道: “王爷,我是冤枉的啊!这小子纯粹是在血口喷人!我……我只是一时害怕,所以……” 李景澄虽性情暴躁,但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这胡旺不是心中有鬼,为何要跑? 他紧锁眉头,目光怒视胡旺,显然已对此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怒吼一声:“快点将他身上的衣服给扒了,本王要亲自查看!” 这一声令下,如同惊雷炸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只见胡旺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露出了他瘦弱的身躯。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的胸口和脊背上。 那里赫然有几处明显的伤口,如同细小的孔洞。 且伤口边缘尚未完全结痂,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杨修然目光一闪,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陈昭,惊讶道: “陈少卿,莫非这伤口正是夫人手中那发簪所伤?”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坚定:“大人所言极是,那发簪之上留有血迹,显然是刺伤了凶手无疑。” 闻言,霍安迅速走上前来。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支沾有血迹的发簪,与胡旺身上的伤口进行了仔细地比对。 片刻之后,他沉声道:“这伤口确实与胡夫人手上那发簪完全吻合,此人便是凶手无疑!” 李景澄闻言,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来,怒道: “胡旺,本王真是瞎了眼,没想到你竟然胆敢杀害我的小妾!我待你恩重如山,你竟如此回报于我!” 胡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流涕,悔恨道: “王爷,我也不想的,是……是王妃,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这时,一名穿着华丽、浓妆艳抹、长相泼辣的女子带着几名侍女匆匆赶来。 她怒气冲冲地指着胡旺:“住口!你这畜生,还想诬陷我?我怎会指使你做出这等恶事!” 此人正是雍王妃。 李景澄闻听胡旺之言,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切。 他怒视王妃,双目圆睁,道:“我的钰儿,真是你害死的!你竟敢如此狠毒!” 雍王妃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异常难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作镇定,尖声道: “胡说!本王妃,怎么会……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 话音未落,李景澄已是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怒斥道: “你这贱人,给我滚下去!” 雍王妃被这一巴掌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踉跄后退,掩面长哭,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雍王妃,她……” 陈昭见状,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杨修然伸手拉住,并且朝着他轻轻摇头示意,让他莫要再言。 陈昭无奈,只好闭上了嘴巴,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胡旺肯定是受到了王妃的指使或是胁迫,杀了小妾。 这应该跟王府内的争宠有关。 胡旺是凶手不假,但是那王妃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 李景澄此时看向了杨修然和陈昭,突然之间,他粗犷的脸上换上了一抹笑容,道: “杨大人,既然凶手已经找到了,那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杨修然闻言,心中了然,眉头微皱,道:“这个凶手,按照律法,我还要带回大理寺去,王爷您看……” 李景澄却是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道:“本王自己便能处理了。” 说完话,他猛地拔出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刀,寒光一闪,一刀便斩断了胡旺的头颅。 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而出,溅在了李景澄的脸颊上,为他平添了几分狰狞与可怖。 在场众人目睹这一幕,无不骇然失色。 连杨修然都惊恐地微微一颤,后退了两步。 李景澄将刀随意地丢在地上,又看向了陈昭,道:“陈少卿,本王听说你消失了三个月?” 陈昭面色平静,道:“今日刚回来。” 李景澄点了点头,道:“今日刚回来便能破了此案,果然了不起。” 陈昭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李景澄的目光又在陈昭身上停留了片刻,好奇地问道: “陈少卿,你刚回来,又没来过现场,如何断定凶手便是胡旺?本王对此颇为好奇。能否予以解答?”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陈昭,等待着他的解释。 陈昭微笑,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从容,解释道: “其实很简单,因为当晚下起了大暴雨。胡旺声称自己巡视后堂,按常理说,他应该带上几个人一同前往,毕竟巡视时需要差使人办事。他并未提及此事,反而说自己孤身一人,这难道符合常理吗?” 花匠闻言,怯生生地插话道:“这位大人所言极是,那些侍卫们不能进去后厢房的,所以胡管家平时都是带着两个老仆巡视。当晚,小老儿还有些奇怪,怎么胡管家孤身一人在此?” 众人闻言,莫不震惊。 李景澄也露出了讶然之色,道:“陈少卿,你就凭着这点细微的常理,便推断出凶手是胡旺?” 陈昭微微一笑,继续道: “还有脚印!根据勘验记录,案发现场只有花匠的脚印、两位侍女的脚印,他们都经过泥泞的路面。” “如果胡旺不是凶手,那他进来的时候,恰好已经下了大雨,那他的脚底必然也会沾上一些泥泞。” “然而,现场却没有他的泥泞脚印,这显然表明他在下雨之前就来到了房间,并藏身在房中,等待机会将王妃杀害。” 他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迷雾,让众人豁然开朗。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陈昭,惊得说不话来了! 失踪三个月不见,陈少卿如此厉害了? “精彩!实在是精彩!” 李景澄一脸震惊,点头道:“陈少卿,你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第6章 复核卷宗 随后,李景澄拍了拍手,示意下人。 不久,一名仆人端来了一个匣子。 李景澄微笑着看向陈昭,道:“陈少卿,你办案有功,找出凶手,为我钰儿报了仇!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陈昭闻言,连忙推辞道:“王爷,我身为大理寺少卿,办案乃是我分内之事,岂敢要王爷的赏赐?” 李景澄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道:“老子让你拿着就拿着,那么磨叽做什么?” 说着,他一把将那个小匣子强行塞给了陈昭。 陈昭手捧匣子,显得有些为难,看向了杨修然。 杨修然笑眯眯地捋着胡须,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就收下吧。” 陈昭闻言,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匣子。 他心中暗自思量,本想将这些赏赐分给一同办案的人员,以表谢意。 可是转念一想,杨修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在这里收买人心,岂不是会得罪他? 还是算了。 走出王府后,陈昭看向杨修然,低声说道: “杨大人,您明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王妃……” 杨修然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 “陈钧啊,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有些事情,烂在肚子里就行了。莫要为此事得罪了雍王。” 陈昭毕竟是警校生。 虽然卧底在黑道上,沾染了一些不良习性,但是心中难免有些正义感,有一颗追求真相的心。 此刻,他也明白杨修然的话,有道理。 这天下,是家天下,是他们老李的,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所以,真相只能埋起来了。 陈昭闻言,心中一阵感慨。 他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杨修然闻言,顿时哈哈一笑,对着在场的众人,慷慨激昂地说道: “你们可都要向陈少卿多多学习啊!瞧瞧人家,一眼就看出了这案子的玄机,真是了不起!” 霍安闻言,也是一脸钦佩之色,走上前来,对着陈昭抱拳道: “陈少卿,消失了这三个月,你的探案水平可真是非比寻常了!竟然能一眼勘破此案,我等真是拜服啊!” 其他人也纷纷微微欠身行礼,眼神中流露出对陈昭的敬意与赞叹。 陈昭见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谦逊地说道: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岂敢贪功!此案能破,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 然而,陈昭心中却暗自思量。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杨修然分明是想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这老东西看似在夸奖他,实则是在给他树敌。 杨修然果然也是一肚子坏水,城府极深。 回到大理寺后,崔安一脸焦急,对着陈昭道: “陈少卿,您不在最近咱们大理寺积压了不少的复核案子,希望您尽快处理。” “咱大理寺不是还有陆少卿吗?他人呢?”陈昭问道。 一般大理寺设有两名少卿。 “你是不知道啊!两日前,陆少卿被人在家中杀死了。”霍安道。 “什么?竟然此事?”陈昭一惊。 难道说陆少卿的死,也跟自己哥哥失踪有关? “咱们的大理寺真是流年不利,您失踪了这么久,陆少卿又被杀了?幸好你回来了!” 霍安长叹一声。 “那陆少卿之死,可惊动圣上?”陈昭问道。 他对这位大夏的皇帝很好奇,听说这是一位女皇帝。 “自然是惊动了,所以两天前,圣上将杨公叫过去,问起你的事情。目前,圣上还没有指定谁办理此案……” 霍安说到这里,眼神瞥了眼陈昭。 “难道说陛下会让我办此案?”陈昭道。 堂堂一位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被人杀害于家中,这里面是很复杂的。 “很可能的!那我就不打搅您了。”霍安说完,转身离开。 陈昭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了雍王送给他的小匣子,只见里面金光闪闪,竟然有三百两黄金!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昭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将匣子合上,放在了桌上。 这东西可不能独享! 咚咚!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昭起身开门,只见一个身穿皂色官袍、身材挺拔的年轻人站在门外。 那年轻人见到陈昭后,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之色,当即单膝跪地行礼,激动道: “卑职沈峻拜见大人!” 陈昭想起资料上的内容,知道此人是他哥哥陈钧身边的亲随,如今在大理寺担任八品参军。 所谓的参军,就是执法人员,相当于衙役里的捕头。 当然,捕头没品级,可是参军是有品级的。 陈昭微微一笑,道:“沈峻,你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沈峻站起身来,道:“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您了呢!”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陈钧的下落,没想到竟然回来了。 “大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哪了?”沈峻问道。 “我追查一件案子,遇袭,伤了头部,失忆了,直到最近才恢复记忆。” 陈昭解释道。 “追查案子?失忆了?” 沈峻低声呢喃,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 见沈峻还欲追问,陈昭笑道:“你帮我将这五十两黄金送给杨大人,另外一百五十两黄金分给今日的办案人员。” “黄金?什么案子?”沈峻挠挠头,有些疑惑。 “就是雍王府小妾被杀那个案子被我破了。”陈昭答道。 沈峻一脸震惊,道:“那个密室杀人案被您破了?那凶手是谁?” “管家胡旺!”陈昭笑了笑,道:“具体案情,你可以咨询其他人。” 沈峻点头,随后拿着黄金离开了。 陈昭将剩下来的一百两黄金放在了桌子下,随后翻阅起哥哥书桌上的卷宗。 这桌子上,积压了很多卷宗,堆起来,像是一座小山。 这应该就是寺正霍安所言的复核卷宗。 同时,有些卷宗和桌面上,布满了灰尘,说明没有人碰过。 房间应该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桌子没清理,应该是陈钧的习惯。 他不想别人碰他的桌子,可能是怕弄乱了什么卷宗和线索。 正好,陈昭看看自己哥哥在看哪一些卷宗。 他的失踪可能跟卷宗上的案子有关。 第7章 再被震惊 陈昭将桌子上的卷宗抽出来翻阅,片刻后,他发现这些卷宗都是亟待复核的案子。 大理寺的寺正、寺丞都在上面签字盖印,就等少卿签字盖印,上禀大理寺卿了。 陈昭决定先将这些卷宗看完。 毕竟,这些卷宗内的案子出了问题,少卿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哥哥的失踪也许跟这些案子有关。 花了半天时间,陈昭将这三百多本亟待复核卷宗看完了。 除了七本卷宗证据不足,线索不明等问题外,其他卷宗,陈昭都全部复核通过了。 “你将这些卷宗都拿给霍安。” 陈昭拍了拍卷宗,对着一旁的沈峻说道。 沈峻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道:“大人,您这……这都看完了?” 这三百多本卷宗,那至少是半个月的工作量,可是少卿大人,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全部看完了。 这实在太过夸张。 “这点工作量算是什么?你拿去吧。” 陈昭笑了笑。 沈峻走后,陈昭又翻阅起其他卷宗,可是这些卷宗都是普通的案子,什么情杀案、劫杀案。 哥哥的失踪肯定跟这些卷宗无关。 陈昭随后来到了东阁。 东阁正是大理寺内的案牍室。 一个堆满了各式卷宗与文书的小天地。 地方送来的卷宗一般都会送到这里进行整理归档。 负责这里的是录事余中。 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 此刻,他正坐在一张略显陈旧的木桌旁,桌上散落着几本翻阅过的记录簿。 见到陈昭步入东阁,余中急忙上前行礼:“大人,好久没有见到您了,近来可好?” 陈昭微微点头:“余管事,我失踪之前,是不是曾在这里查阅过卷宗?” 余中闻言,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他点了点头:“应该是有的,让我查查看。” 说罢,他熟练地翻开记录簿,一页页仔细搜寻着。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道:“您之前确实查阅过甲字号第三排第四个卷宗。” 言罢,余中起身,走向书架,抽出盒子。 当他打开盒盖时,脸色却骤然一变。 因为盒子里空空如也。 里面的卷宗竟不翼而飞。 “这里面的卷宗去哪了?”余中震惊道。 陈昭的眉头微微皱起,道:“你可知道这卷宗涉及的是什么案子?” 余中摇了摇头,神色略显尴尬:“这我不太清楚。放在这里的卷宗,大多是要待查或是要复核的,按理说,是不会有人随意移动的。难道……是被误放到西阁了?” 西阁是存放陈年旧案之地,一般已经复核过的案子或是悬案都会存放在西阁。 说到这里,余中的语气突然一转,苦笑道:“陈少卿,这件事跟我无关,您可千万别误会……” 陈昭道:“此事我自会处理,不会乱说。但你需尽快找到这份卷宗。” 余中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激:“那我这就去西阁找找看。” 说完,他匆匆转身。 余中很快回禀,并未在西阁找到。 陈昭微微皱眉,心道:“难道哥哥的失踪跟这个卷宗有关?” 他看向余中,道:“有没有别人碰过那个卷宗?” “并没有?”余中摇摇头。 “那这个卷宗去哪了?”陈昭疑惑。 “小人实在是不知,大人这件事跟我真没关系。” 余中苦着脸,低声下气。 这丢失卷宗,可是大罪,要是少卿追究,他这录事就别想当了。 “这件事,我不怪罪你。你也别告诉别人。”陈昭道。 “是是!”余中连连点头。 下班后,陈昭拒绝了同僚们的宴请,直接回府了。 苏绫月还在庸国公府,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没有搞清楚你哥失踪跟什么案子有关?” 陈昭摇了摇头:“现在还没什么头绪。” 苏绫月微微皱眉:“那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复述给我听听。” 陈昭于是将今日一一向苏绫月道来。 当苏绫月听说陈昭只看过卷宗,便破获了雍王府小妾被杀一案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 她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陈昭,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一般: “你以前不是傻子吗?这雍王府的案子,你居然一眼就勘破了?你这么厉害?” 这个案子的设计相当巧妙。 凶手巧妙地利用被害人的房间制造了密室杀人的假象,即便是她和陈钧联手研究,恐怕也得花费数日才能解开其中的谜团。 陈昭却能一眼勘破。 这实在让她太震惊了! 陈昭没好气地道:“我说苏绫月,你才是傻子,你全家才是傻子!” 苏绫月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以前从未接触过刑名之学,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这样的天赋?” 陈昭笑道:“你想知道吗?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咯!” “你这混蛋!”苏绫月气得柳眉倒竖。 陈昭打了哈欠,无所谓地耸耸肩,道: “我懒得跟你说了,我今日有些累了。而且你给我的资料有误。陆少卿两天前已经被人杀死在家中。” 苏绫月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之色:“陆明远死了?” 她还想问些什么,可是陈昭根本不给她机会,吊儿郎当地离开了。 陈昭一回到房间里,就把小钰叫过来,让她给自己按按摩。 这都累了一天! 他娘的这上班还真是累! 要不是被老爹和苏绫月所胁迫,鬼才愿意上班。 做个富二代不也挺爽了吗? 这小侍女姚钰见到他,跟见到鬼一样,按个摩,没点力气,让他很不爽。 “我说你没吃饱饭啊!能不能用点力?”陈昭道。 “少爷,我……”姚钰委屈巴巴的。 “你还委屈上了?你的卖身契在我的手上,信不信,我将你卖到青楼?” 陈昭撇撇嘴,威胁道。 “呜呜,少爷,我不敢了,我听您的。” 姚钰吓得当场腿软,皓白的脸颊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怕了?少爷,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陈昭笑着将姚钰拉到自己怀里,右手不安分地攀上了纤柔娇滑的腰肢,一片玉润之感从指尖传来。 而姚钰娇躯微微颤抖,丝毫不敢反抗。 第8章 限期破案 第二天,陈昭起床,发现隔壁的院子传来了阵阵破空声。 他走过去一看,发现苏绫月竟然在练剑。 苏绫月身姿挺拔,立于院中央,发丝被微风轻轻撩起,几缕青丝不经意间垂落在肩头,温婉动人。 她手持一柄长剑,剑身泛着寒光,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响起阵阵剑鸣之声。 同时,那动作将她曼妙的身姿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玲珑有致。 前凸后翘。 自己那位大哥真是有福了! 陈昭倚在门边,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幅画面吸引,不禁吞咽唾沫。 唉!可惜是自己的嫂子! 正当他看得入神之际,苏绫月眼神一凛,剑势突变,原本柔和的剑风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嗖!” 一道剑气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直指陈昭所在的方向。 陈昭心中一惊,反应迅速,侧身一闪,但那道剑气仍不偏不倚地斩碎了他身后的一片竹子,竹屑四散飞溅。 “靠!这世界上还真有武功!” 陈昭望着那断裂的竹子,心中不禁暗暗惊叹。 他轻轻咳了一声,正欲开口,却见苏绫月已收剑入鞘,转身面向他。 她的目光透着几分清冷:“陈昭,你何时学会了偷窥他人练功?” “眼睛长在老子的身上,我爱看谁看谁!再说了,这是我家里,你赖在我家里不走干什么?” 陈昭理直气壮地道。 苏绫月不屑一笑,抱着剑,冷瞥着他,道: “我已经跟伯父说了,暂时住在这里。等找到你哥,我自然离开。” “靠!你这是要监督我?”陈昭当即有些不满。 “随你怎么说!”苏绫月淡然一笑。 “你好歹也是宰相之女,这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陈昭道。 这苏绫月便是宰相苏巍之女。 大夏实行三省六部制,三省长官中书令、侍中、尚书共议国政,行使宰相权力。 而苏巍就是门下省长官侍中。 苏绫月闻言,脸色一沉,轻咬皓齿,片刻后,说道:“你哥救过我的命!” 陈昭道:“我怎么不知道?” “三年前,在阳春湖……算了,你知道什么,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傻子呢。” 苏绫月不屑地撇嘴。 “你他娘的才是傻子。” 陈昭嘴角一扬,白眼道。 就在他扭头离开,突然脑中掠过一些画面。 那是一个姑娘落水,傻子冒着生命危险,将姑娘救出来的画面。 咦!那姑娘怎么像是她? 莫非救人的不是他哥哥,而是这个傻子? 就算是又如何?这苏绫月跟陈钧都定亲了。 陈昭准备出门,去大理寺,刚走出来,迎面一群人走来。 “圣旨到!大理寺少卿陈钧接旨!” 听到声音,包括陈昭、苏绫月、陈彦,都不约而同地来到门口接旨。 领头的太监拿着圣旨,望着陈昭,说道: “陛下有命,限大理寺少卿陈钧十日内查清楚陆明远被杀一案,否则革职查办。” 此言一出,一片死寂。 众人一脸震惊。 而陈昭脸色大变,心中叫苦不迭。 这桩案子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十日之内查清,无异于天方夜谭。 “公公,陛下给我的时间是不是太紧了?十日内查清楚?” 陈昭质问道。 众人闻言都傻眼了。 陈彦惊得浑身是汗。 这个傻儿子还敢质疑陛下的圣旨? “陈少卿,你这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太监很不满,眼神都带着几分狠厉。 “公公,我不是……” 陈昭刚要开口,却被陈彦立马拉住了,陈彦连忙从袖子里掏出银票,递过去,道: “公公,莫要怪罪,小儿一时糊涂。” “哼!那就接旨吧。陛下,可等着陈少卿查清此案呢。” 太监虽然收下了银票,但是依旧冷冰冰的。 “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昭无奈,只能接旨。 见陈昭接旨了,太监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朝着太监离开的方向,陈昭竖起了中指。 这个老东西! “绫月,他根本不懂什么查案,这件事还需要你帮衬着呢。” 陈彦没有安慰陈昭,反而转身对苏绫月说道。 “伯父,我会的!”苏绫月点头。 听到这话,陈昭心头升起了一阵无名怒火,道: “老东西,我不会查案?这案子,我随手就能破了!” “你这混蛋!胡说什么!是不是想欠揍了?你还查案?你要是有你哥哥半点智慧,也不至于是个傻子!” 陈彦怒不可遏。 “行行,你看我怎么查案的!” 陈昭被自己的便宜老爹一气,立马牵着马离开了。 陈昭来到大理寺,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似乎还有些同情的意味。 沈峻走过来,说道:“少卿大人,那蒋公公方才去贵府宣旨了?是关于陆明远被杀一案吧?” 陈昭微微皱眉,反问道:“你小子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峻苦笑,解释道:“蒋公公刚来过大理寺,见你不在,便急匆匆地赶往你府上去了。这不,消息传得飞快。” 陈昭恍然大悟,苦笑一声:“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一个个都知道了。陛下给了我十天时间,要我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就革职查办。” 沈峻闻言,迅速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小人听说,昨天杨大人进宫面圣了,说不定就是他在陛下耳边吹了风。” 陈昭一听,怒从心起,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那老东西没那么好心。” 话音刚落,沈峻连忙使眼色。 此时,杨修然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走过来: “陈少卿,昨日老夫进宫面圣,提及你智破雍王府一案,陛下听后龙颜大悦,这才将陆明远被杀一案交由你查办。这可是件大好事啊,足见陛下对你的信任与器重。” “那就多谢杨公了!” 陈昭的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心中却将杨修然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这?还大喜事?恐怕是给我挖了个大坑吧! 杨修然轻轻拍了拍陈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这十天是紧了点,但咱们大理寺上下齐心协力,还是能办到的。陈少卿,你可得加把劲儿。” 陈昭苦笑了一下,回应道:“那我尽量吧。” 第9章 疑团 杨修然闻言,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 “要是陈少卿能够破了此案,一定能得到陛下的重用,那我们可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他转身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陈昭望着杨修然远去的背影,眼神渐渐冷峻,转头对沈峻说: “时间紧迫,你叫上王崇,带上卷宗和几名衙役,现在跟我去一趟陆府。” 沈峻闻言,神色一凛,立刻点头应命:“遵命!” 随后,陈昭一行人匆匆离开了大理寺,前往陆府。 此时的陆府,正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丧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陆夫人听到大理寺少卿陈昭来了,急忙擦干眼泪,带着下人前来迎接。 她一见到陈昭,便泣不成声地哭诉道: “陈少卿,你可要为我们家老陆查清楚啊,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啊!” 陈昭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安慰道:“夫人,你言重了。我和陆少卿同僚一场。如今他被人所害,我自然责无旁贷,要查清楚真相。如今圣上对此事极为关注,特意派我来调查此案。我想去被害现场看看,不知可否方便?” 陆夫人闻言,连忙点头应允:“方便,方便。忠伯,快带陈少卿去书房勘验现场。” 老仆忠伯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说:“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在忠伯的带领下,陈昭一行人穿过庭院,来到了陆明远的书房。 书房内,布局简洁雅致。 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书籍和卷轴。 一张宽大的书桌摆放在房间中央,桌上散落着几份未完成的公文和一支干涸的毛笔。 “陆少卿死在何处?”陈昭问道。 一名身着灰色文士服的文书,手持笔录,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 “少卿大人,陆少卿是坐在椅子上被杀的,是背后中刀。” 此人叫做王崇,是陈钧的随行文书。 陈昭看向了那把椅子。 椅背上,一抹暗红的血渍依然清晰可见。 王崇紧跟其后,详细解说着:“刀身入肉三寸,伤及肺腑,凶手手法极其残忍且精准。” 陈昭微微皱眉,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老仆忠伯,询问: “当晚,你们老爷的书房可来过人?” 忠伯沉思片刻后,道:“当晚并没有人来过书房,老爷一向喜欢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处理公务。” 陈昭摸着下巴,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喃喃自语道:“没人来过?他被人一刀刺入脊背,当时凶手应该是站在他身后。他难道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熟睡了,还是……被人用某种方式控制了?” 紧接着,陈昭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忠伯,案发时,书房的情况可有什么异常?” 忠伯微微颤抖着手,回忆起那晚的恐怖情景: “那晚,老爷如往常一般在书房处理公务,我按照惯例在外守候。突然,听到书房内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老爷的惊呼声。我慌忙冲进书房,却发现老爷已经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说到这里,忠伯的声音哽咽,眼眶泛红。 “大概什么时候?”陈昭问道。 “刚到三更左右!”忠伯答道。 “这这里的门窗,当晚是否紧闭?”陈昭问道。 忠伯道:“那晚快到二更的时候,天降大雨,门窗自然是紧闭的。” 陈昭想起来,在审理雍王府小妾一案的时候,那晚确实大雨滂沱。 “难道这也是一桩密室杀人案?你们四处找找,看看房间内是否有什么机关暗道。”陈昭吩咐道。 众人四散而开寻找,但是未果。 沈峻道:“少卿,并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陈昭点点头,又看向忠伯,道:“当晚你们老爷死后,你是第一时间发现的,后来情况如何……” “后来,我就大喊,很快就来人了。”忠伯道。 陈昭吩咐道:“王崇,你带人继续将当晚的目击者再审问一遍。沈峻你带人继续搜查房间。” “是!”两人齐声道。 随后,沈峻和随行衙役开始仔细搜查。 王崇去找当晚的目击者,再行审问一遍。 而陈昭则走到书桌前,仔细查看桌上的每一件物品,尤其是那些公文和笔迹,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房间内的东西,你们可动过了?” 陈昭看到桌子上的公文询问道。 忠伯急忙摇头,道:“夫人吩咐过,我们哪里敢动?之前你们大理寺来人看过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动了没……” 沈峻道:“之前是寺丞徐泉过来,是卑职陪同一起来的。并未动过这里的东西。毕竟死的可是正四品的官员,大家都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不敢动。” “沈峻,你带上人,将这些文书和书信都收集起来,带回大理寺仔细研究。” 陈昭吩咐道。 沈峻点头。 突然,陈昭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一本略显突兀的古籍上。 这本书与其他书籍相比,显得更为陈旧,封面已经磨损得几乎看不清字迹。 不过,却掉落在书桌的旁边。 “这本古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陆少卿平时有研究古籍的爱好吗?” 陈昭询问忠伯。 忠伯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疑惑:“老陆他平日里忙于公务,很少有时间去研究这些。我也不知道这本书为何会在这里。” 陈昭心中一动,决定将这本古籍也一并带走。 “忠伯,除了书房,陆少卿平时还常去哪些地方?比如书房外的庭院,或是他的卧室?” 陈昭继续追问。 忠伯想了想,回答道:“老爷平日里除了书房,最常去的就是后院的花园了。他喜欢在那里散步,有时候也会独自坐在凉亭中思考。” “哦,那你们老爷可有什么仇家?”陈昭问道。 忠伯摇摇头,道:“我们老爷素来与人交好,哪有什么仇家?” “没有仇家?那为何被杀呢?到底是谁要杀他呢。” 陈昭沉思道。 “你老爷的遗体在什么地方!我要重新勘验一下!”陈昭道。 忠伯答道:“就在灵堂内。” 于是,陈昭带人前往灵堂,走到拐角处,一抹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陈昭的面前。 只见一个五官精致,容颜绝美,身穿白色衣裙的少女带着几名侍女迎面走来。 “陈少卿,别来无恙啊!” 那少女笑吟吟地说道。 第10章 神秘纸团 “卫城郡主?” 陈昭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苏绫月给自己资料里,便有很多官员和皇亲国戚的信息和画像。 卫城郡主李秋露便在其中。 李秋露轻笑一声,目光在陈昭身上流转,笑道: “陈少卿!我昨天听说你破了叔父府上的小妾被杀案。你一回来就破了此案,可真是厉害!” “只是碰巧而已。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昭淡淡一笑。 其实,他心里很疑惑,不知道哥哥跟卫城郡主是怎么认识的? 不过,看样子,哥哥跟卫城郡主似乎很熟悉。 卫城郡主可是卫王之女,跟雍王是兄弟关系,只是卫王这个人比较低调。 “陆府的陆颖萱是我好友,她父亲去世了,我自然要过来拜祭。” 李秋露突然走过来,笑着拉着陈昭的胳膊,道: “陈少卿,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李秋露这一举动,实在有些暧昧,让陈昭有些愕然。 那双纤手娇滑玉润,身上还传来阵阵体香。 让陈昭有些心痒难当。 他恨不得摸上那娇嫩的小手,可是又感觉唐突了。 毕竟,他扮演的哥哥陈钧,一个正人君子。 陈昭轻咳一声,正色道:“我说郡主,到底是啥事?” 李秋露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陈少卿,你忘记了?” 陈昭见状,心中暗自叫苦。 见李秋露面露疑色,他连忙解释道: “郡主莫怪,我失踪这么久,其实是因途中遇袭受了重伤,尤其是头部,许多过往之事都变得模糊不清,有的事情便想不起来了。” 李秋露听后,露出几分恍然,轻声道: “原来如此,难怪你似乎有些不同。不过没关系,我来提醒你。” 说着,她悄悄踮起脚尖,靠近陈昭的耳畔,低声道: “我想请你调查我母亲去世的真正原因。” 陈昭一听,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连忙点头: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郡主请放心。” 李秋露见他记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认真地说: “此事对我至关重要,让陈少卿费心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陈昭点了点头:“郡主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查明真相。” 李秋露笑道:“那就好,有陈少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昭道:“郡主,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得去灵堂勘验一具尸体。” 李秋露轻轻颔首:“既然如此,那陈少卿请便,我也该回府去了。” 说完话,李秋露身姿摇曳地离开了。 望着李秋露离开,陈昭摸着下巴,道:“调查她母亲的死,难不成她母亲的死有什么问题?” 随后,陈昭来到灵堂。 走进灵堂。 一股淡淡的焚香味和蜡烛的烟味扑面而来。 灵堂正中摆放着陆老爷的棺椁,四周摆满了花圈和挽联。 众人低声啜泣。 陆夫人见陈昭走来,开口说道:“陈少卿,你是要亲自勘验老陆的遗体?” 陈昭点头,道:“是的,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陆夫人无奈地叹了声,示意其他人都退下,让大理寺的众人勘验尸体。 随后,陈昭开始勘验尸体。 陈昭戴上手套,开始仔细地检查陆明远的遗体。 将陆明远的伤口勘察了一遍,又推断了一下死亡时间。 此外,他还搜查其他一些细节。 一旁的衙役记录陈昭的发现。 陈昭留意到衙役的手上有个黑色小本本。 这是大理寺配发的日记簿。 陈昭想起来,自己的哥哥陈钧也有这样的一个日记簿。 可是他并没有找到这个日记簿。 或许这个日记簿上,有哥哥失踪的原因。 这时,陈昭发现陆明远的后脑勺处有一块肿胀。 难道说他先是被人砸晕了? 然后再被一刀刺入脊背? 很有这种可能性。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陆老爷的嘴巴里。 陈昭轻轻捏住陆老爷的下巴,这时,一个被唾液微微浸湿的纸团赫然映入眼帘。 他心中一惊,随即迅速而小心地用手指尖夹出了那个纸团。 这纸团上面或许就记录着解开谜团的关键信息。 随着纸团地缓缓展开,陈昭微微皱眉。 纸上字迹模糊,但依稀可辨,似乎是一串数字和一些难以辨认的符号。 他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这纸团究竟是谁留下的?又为何会出现在陆老爷的口中?是记录了一些什么东西?” 随后,陈昭带领着大理寺的一众人员返回了大理寺。 沈峻指挥着手下将今日搜集到的线索、物证以及口供记录一一摆放在房间的桌上。 沈峻站在一旁,向陈昭汇报:“大人,今日所有搜集到的证据和记录都已在此,请您过目。” 陈昭的目光在桌上扫过,点了点头,道: “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沈峻闻言,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转身欲走。 陈昭突然想起了遗失的日记簿。 那是他哥哥陈钧的重要遗物。 也是可能藏着关键线索的物品。 他连忙叫住了沈峻:“沈峻,等一下,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日记簿?” 沈峻闻言一愣,摇了摇头,疑惑地回答:“大人,您的日记簿不是一向都随身携带吗?怎会不见?”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道:“可能是我在遇袭时丢失了吧。你帮我重新去领一个来,好吗?” 沈峻立刻点头,应承下来:“好的,大人,我这就去办。” 待沈峻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陈昭一人。 他先是翻阅了口供记录,仔细比对每个人的陈述。 接着,他又拿起那些物证,逐一检查。 桌子上的公文都是普通的公文。 都是各地汇报案子的数量和一些情况。 而那本古籍表皮模糊了,还真看不出来是什么古籍。 而那团纸团上面的数字和符号,更是让人疑惑了。 陈昭有理由怀疑这个陆明远是死于阴谋当中。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的。 “这陆明远常去一个叫做明源书店的地方?” 陈昭看到这条口供,微微皱眉。 这两个仆人都提到了,不过这忠伯却没说。 而且,忠伯还说陆明远不喜欢古籍。 这老东西难道有问题? 第11章 遇袭 等沈峻匆匆进门,手里已拿着一个崭新的日记本。 陈昭抬头,快速合上手中的案卷,站起身来对沈峻说道: “沈峻,陆明远生前常去的一个地方——明源书店。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沈峻闻言,神色一凛,随即应声:“是,大人。” 明源书店。 当他们匆匆赶至书店所在的街道时,映入眼帘的却是紧闭的店门。 “怎么会?” 陈昭心中一凛。 沈峻同样一脸愕然,他上前轻轻推了推门,转身对陈昭说道: “大人,书店关门了。” “这大白天,还没入夜呢,就关门了?你可以去询问。” 陈昭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远处,一位年迈的老者正坐在门槛上磨刀。 沈峻上前,礼貌地询问起书店的情况。 “这家书店啊,两天前就关门了。林老板说是回家探亲去了,估摸着得有一阵子才能回来呢。” 老者道。 陈昭沉吟片刻,果断下令:“沈峻,砸开门。” 沈峻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身旁的石阶上拾起一块沉重的石头,对准门锁狠狠砸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门锁应声而断。 书店的大门也随之敞开,露出内部一片狼藉的景象。 两人步入书店,眼前的情景令人震惊。 书架被推翻,书籍散落一地。 沈峻望着书店内的一片混乱,眉头紧锁,转头对陈昭说道: “大人,你怀疑陆明远的死,跟这家明源书店有关?”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很有可能。而且这家书店出现这种情况,更加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测。” 沈峻不解地挠了挠头:“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陈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清楚这件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案子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而且,那个忠伯很有问题,这个老东西可能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 沈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那要不要将这老东西带进大理寺好好调查一下?” 陈昭摆了摆手,沉声道:“先别打草惊蛇了。派人暗中盯着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沈峻应了一声,心中暗自记下这个任务。 随后,两人在书店内仔细搜寻了一番,然而除了满地的狼藉和散落的书籍外,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天色渐晚,陈昭看了看天色,对沈峻说道: “天色已晚,我们去吃一碗馄饨吧。” 沈峻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大人,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这街边美食了?” 陈昭笑了笑,拍了拍沈峻的肩膀:“人嘛,总是要尝试一下不同的东西。走吧,我请客。” 随后,两人来到了街边的一家馄饨摊,找了个空位坐下。 摊主热情地为他们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馄饨,还推荐了香气扑鼻的烧肉和卤肉,以及一瓶醇厚的美酒。 沈峻看着桌上的美食,不禁感慨道:“大人,我听别人说您一眼就勘破了雍王府那件案子,实在匪夷所思!看来您的手段是越来越厉害了。” 陈昭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马马虎虎吧。我受伤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有些东西一下子就通透了。” 沈峻闻言,更加佩服地说道:“小人对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昭话锋一转,问道:“沈峻,你对这陆明远认识多少?你也知道我跟他有些不对付,所以我对他也不太了解。” 沈峻想了想,回答道:“这陆明远嘛,除了脾气有点古怪外,也没有太大的毛病。他工作勤奋,为人还算正直。” 陈昭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他膝下一直无子?” 沈峻回答道:“他有个过继的儿子,不过也不太亲近,据说在科举失败,跑到边境经商去了。他那个女儿陆颖萱,好像是抱养而来的。”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继续问道:“那他们夫妻关系如何?” 沈峻有些犹豫地说道:“听说夫妻关系挺好的,不过有传言说三年前,陆夫人跟他提过和离的事情。” 陈昭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不是说他们夫妻关系挺好的吗?” 沈峻无奈地解释道:“大人,咱们也不敢随便打听上司的事情啊!就是些道听途说的传言罢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灰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坐在了他们的隔壁。 这名男子的眼神仇视地盯着陈昭,仿佛与陈昭有着深仇大恨。 陈昭感受到了男子的敌意,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 沈峻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警惕地看向灰衣男子。 就在两人享受美食,交谈正酣之际,突然,灰衣男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昏官!还我哥哥命来!” 只见那名灰衣男子猛地站起身,双眼充血,满是仇视地盯着陈昭,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话音未落,他已从腰间迅速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利刃,犹如一道闪电般向陈昭刺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周围的食客和摊主都吓得四散奔逃,馄饨摊上一时间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沈峻也反应极快,他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灰衣男子,双手牢牢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 “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朝廷命官!” 沈峻怒喝道。 他双手用力,试图将灰衣男子的利刃夺下。 但灰衣男子显然也是练家子,他手腕一抖,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摆脱沈峻的束缚。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刀影闪烁,一时间难分胜负。 沈峻一个侧身,躲过灰衣男子的一记横扫,同时飞起一脚,踢向对方的腰部。 灰衣男子身形一晃,但迅速稳住身形,反手一刀,直取沈峻的脖颈。 沈峻冷哼一声,身形再次一侧,同时左手成拳,猛地击向灰衣男子的胸口。 灰衣男子身形倒退几步,但迅速稳住身形,再次挥刀攻来。 但沈峻毕竟身为大理寺的得力干将,身手不凡。 他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灰衣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扭。灰衣男子痛呼一声,手中的利刃脱手而飞。 沈峻趁机一脚踢向对方的膝盖,将其踢倒在地。 随后,他迅速上前,将灰衣男子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地制住了他。 第12章 武道 “哼,想行刺大人,你还嫩了点!” 沈峻冷哼一声,将灰衣男子死死地按在地上,防止他再次挣脱。 周围的食客和摊主见状,纷纷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而陈昭则站在原地,神色凝重地注视着被制服的灰衣男子。 沈峻怒目圆睁,厉声质问道:“你为何刺杀我家大人!” 灰衣男子满脸悲愤,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我哥唐明里就是被这昏官判了死刑!我要为我哥哥报仇!” 沈峻眉头紧锁,追问道:“你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灰衣男子道:“昭武元年秋,我哥被人冤枉,被你们这些昏官判了死刑!我亲眼看着他含冤而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沈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你真是搞笑!陈少卿是昭武二年春才成为大理寺少卿的。跟你哥哥的死有什么关系?你分明是受人指使,来此无理取闹!” 灰衣男子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你们别骗我!有人告诉我,就是他错判了此案!我哥哥死得冤枉,我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沈峻和陈昭一惊,互看一眼,知道对方受人指使。 沈峻沉声道:“这话到底是谁说的!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灰衣男子脸色苍白,却仍嘴硬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信了别人的话,以为他就是害死我哥哥的凶手!” 沈峻怒不可遏,抬手便要打人,却被陈昭制止了。 陈昭目光深邃,神色凝重地说道:“先带回大理寺再说。此事必有蹊跷,我们需要仔细调查。” 说着,陈昭示意沈峻将灰衣男子押解起来。 周围的食客和摊主见状,纷纷退避三舍,议论声此起彼伏。 而灰衣男子则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束缚,但终究是无济于事。 在沈峻的押解下,灰衣男子被带往大理寺。 沈峻将人带进了审讯室。 陈昭正准备回到房间稍作喘息,不料却在走廊上迎面遇上了杨修然。 杨修然身着一袭整洁的官服,面带微笑,缓缓走近陈昭。 “杨大人,您还没回去啊!”陈昭道。 “最近琐事繁多,所以一直住在这里!”杨修然道。 陈昭笑道:“杨大人,真是国之栋梁!” “陈少卿,没事吧?听闻你刚刚遇袭了。” 杨修然的语气带着关切,假模假样地道。 陈昭道:“多谢杨大人关心,我无碍。” 杨修然轻轻一笑:“咱们大理寺的人,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陈少卿可得小心为上啊。” 陈昭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我会注意的,多谢提醒。” 话题一转,杨修然似乎不经意地提起:“对了,陆少卿的那个案子,进展如何了?” 陈昭轻轻摇头,眉头微蹙:“现在还漫无头绪,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杨修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急,不急,时间还多得很呢。” 言罢,他轻轻拍了拍陈昭的肩膀,便转身离去,留下陈昭一人站在原地。 望着杨修然渐行渐远的背影,陈昭心中暗自嘀咕: “还有九天,你跟我说时间还多?这京城里,分明有人急着要我的命!” 想到这里,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哥哥或许真的已经遭遇了不幸。 紧接着,陈昭回房思考案情,突然沈峻推门而入,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峻的神色依旧严峻,道:“大人,那刺客不肯招供。”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望向沈峻,问道:“你们用刑了?” 沈峻点了点头:“是的,大人。但这家伙像是死鸭子嘴硬,无论怎么拷问都不肯招供。”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看今晚天色已晚,您还是别离开大理寺回去了,这里相对安全些。” 陈昭轻轻颔首,表示同意,随后吩咐道:“你去叫王崇,让他去西阁将唐明里的案子调给我,我要亲自查阅。” 沈峻应声答道:“遵命,大人。”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陈昭又叫住了他,“等等,沈峻,你这一身武功是什么境界?” 沈峻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启禀大人,小人目前处于六品境界。” 他好奇地看着陈昭,问道,“大人怎么突然对武道感兴趣了?” 陈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老是遇到刺杀,总要学点手段傍身。你给我说说这武道境界的划分吧。” 沈峻闻言,恭敬地解释道:“这武道境界共分为九品,每品又有初阶、中阶、高阶、巅峰四个层次。一般来说,修炼到第四品时,真气能够外放,便能隔空伤人了。大人想学点武艺也对,这样我不在您身边时,您遇到危险也能有所应对。” 他略一思索,又补充道:“京城的鸿蒙武馆首屈一指,若大人有意学习武艺,可以去那里看看。你若是不认识路,我明天带您过去看看。” 陈昭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让王崇进来。” 沈峻应声退下,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王崇推门而入。 他身穿一袭朴素的长衫,面容沉稳,手中抱着一本案卷。 “大人,您要的唐明里案子的卷宗,我已经给您带来了。” 王崇将案卷轻轻放在桌上,恭敬地说道。 陈昭抬头看向王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辛苦了,王崇。你先放那里吧,我稍后再看。” 王崇点了点头,站在一旁,似乎等待着陈昭的进一步指示。 陈昭沉吟片刻,说道:“王崇,你也知道最近京城不太平。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针对我。你和沈峻都是我最信任的下属,你平日里也要多加小心。” 王崇没想到少卿大人会主动关心他们。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崇神色坚定,回答道:“多谢大人放心,我会时刻警惕的。” 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拿起桌上的案卷,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查看之后,陈昭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盗窃杀人案件。 第13章 果然有问题 很快,陈昭发现卷宗内一些细微的问题。 案件是三名盗贼入室盗窃,杀了人,并且盗走了黄金。 依律判处死刑。 这里面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三名盗贼最初坚称自己只盗走了一百两黄金,并且只是将侍女打伤。 可是,报案人胡员外却说自己丢失了五百两黄金以及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 并且说那名侍女被杀了。 随后,最后那三人的口供变了,但是不排除,屈打成招。 “王崇。” 陈昭抬头,目光锐利地望向站立一旁的王崇,“这唐明里的案子,你可曾亲自勘察过现场?” 王崇略一思索,答道:“回大人,我虽未直接参与现场的勘查,但事后详细审阅了现场勘查的报告。有何不妥之处吗?” 陈昭轻敲案卷,眉头紧锁: “这里有几个疑点。首先,据报案人胡员外所述,家中防卫严密,为何盗贼能如此轻易地闯入并得手?” “其次,被盗的物品不吻合,盗贼最初口供内的盗窃物品与报案人所丢失的物品根本对不上。” “第三,唐明里坚称他们是用砚台打晕侍女,并未杀人,可是胡员外却说侍女被杀了。” 王崇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大人的意思是,这可能并非简单的盗窃杀人案?” “不错!” 陈昭站起身,在屋内踱步,“此案背后或许另有隐情。我需要你重新调查此案,尤其是那些被忽略的细节,还有,查一查唐明里生前的人际关系,看看是否有不为人知的仇家或利益纠葛。另外……” “另外什么?”王崇问道。 “我怀疑那个侍女没死,如果这个侍女没死,那就证明这个案子是一个冤案。” 陈昭眉头一皱,沉声道。 “没死?”王崇一愣。 “你速速前往鱼台县彻查此事,一定要开棺验尸!这件事先不要惊动地方,先带着几名衙役过去。” 陈昭叮嘱道。 王崇领命:“遵命,大人。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前往鱼台县,重新梳理案件。” 此案发生在鱼台县,在京畿之地,离京城并不远。 今晚出发,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便能到。 待王崇离开后,陈昭再次坐下来,凝视着桌上的案卷,心中暗自思量。 到底是谁在利用唐明玉来杀自己呢。 唐明玉便是那个灰衣男子,唐明里的弟弟。 他们两人是孤儿,从小便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在鱼台县的码头讨生活。 在码头讨生活的,需要抱团取暖,一般都是帮派成员。 这也就能解释唐明玉为何会一些拳脚功夫了。 天色刚破晓,晨曦微露。 沈峻来到房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大人,你昨晚睡得可好?” 陈昭从案牍之劳中抬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难掩眼底的一丝疲惫: “终究不如家中的高床软枕来得舒服,不过也算勉强将就了一夜。” 更煎熬的是要在这里时时刻刻扮演那个“成熟稳重”的哥哥。 沈峻问道:“大人,那我们今天去哪?是否需要继续深入调查那桩案子?” 陈昭沉吟片刻,目光穿过窗棂,投向院子的花园,心中已有了计较: “就去鸿蒙武馆看看吧。” 沈峻一愣,笑道:“大人,咱们今天不查案子吗?” 陈昭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股从容不迫: “当然要查案子,但是也要适当地放松一下。现在这案子也没什么头绪,不如放松一下,去武馆看看。” 沈峻点头应承:“那小人就陪大人去一趟。” 于是,两人各自牵过一匹骏马,翻身而上,马蹄声起,向着鸿蒙武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鸿蒙武馆前。 只见武馆大门敞开,院内已经热闹非凡。 一众弟子正身着练功服,或拳打脚踢,或挥剑舞刀,个个精神抖擞,气势如虹。 陈昭与沈峻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武馆门外的小厮照料,随后步入院中。 沈峻跟在陈昭身后,为陈昭进行介绍。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弟子群,来到了武馆中央的练功场。 练功场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指点几位年轻弟子练习拳法。 老者身形矫健,出手如电,每一招每一式都透露出深厚的武学修为。 那位老者是鸿蒙武馆的馆主严江白,显然与沈峻颇为熟稔。 他的目光在沈峻踏上练功场的那一刻便亮了起来。 “沈峻,你这小子,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吧?” 严江白哈哈一笑,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沈峻手中提着的两坛酒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沈峻快步上前,将手中的酒坛轻轻递上,笑道: “师父,您知道的,最近大理寺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才没空过来看您老人家。” 严江白接过酒坛,轻拍沈峻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欣慰。 这时,严江白的目光首次落在了沈峻身旁的陈昭身上,见他气度沉稳,眉宇间透露出不凡的气质,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这位是……” 沈峻连忙侧身,介绍道:“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陈大人。” 严江白闻言,神色一凛,慌忙放下手中的酒坛,恭敬地行了一礼: “陈少卿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昭微笑着摆手,语气平和:“老先生客气了,我今天过来并非为了查案,而是对武学之道颇感兴趣,想来学一学。” 此言一出,严江白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难以想象一位大理寺的高官会对武学感兴趣。 沈峻见状,连忙解释道:“师父,您有所不知,最近有人对我们大人不利,所以大人也想学点武功,好自我保护。毕竟,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大人身边。” 严江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道: “原来如此,那真是巧了。既然陈大人有此雅兴,老朽自当倾囊相授。” 说罢,他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我来。” 一行人随严江白来到武馆的大堂内坐下。 严江白端坐其上,目光再次落在陈昭身上,问道: “陈大人,不知您想学何种武功?剑法、刀法还是拳脚功夫?” 陈昭微微沉吟,目光坚定:“我想学内功。” 第14章 八脉体质 此言一出,严江白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显然没想到陈昭会选择这条最为艰难的武学之路。 寻常人学点拳脚功夫还能理解,想学内功,那可不容易。 严江白神色凝重,缓缓说道: “这修炼内功,首要之务便是查看经脉状况。须知,并非人人都能踏上这条道路。内功修炼,讲究的是体内气血与天地元气的和谐共鸣,经脉不通,则一切无从谈起。” 言罢,他示意陈昭将手伸出。 陈昭闻言,微微点头,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严江白轻轻搭上了陈昭的手腕,闭目凝神。 随即一股炽烈的真气自他掌心涌出,如同细流般沿着陈昭的经脉缓缓流淌,仔细探查着每一处细微之处。 片刻之后,严江白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惊叹道: “竟是八脉体质!” “八脉体质?” 沈峻闻言,脸上写满了惊讶,不由自主地问道:“师父,你确定没看错吗?” 严江白神色坚定:“为父阅人无数,又怎会在这等事情上出错?陈大人这体质,实乃万中无一的八脉体质,极为罕见。” 陈昭眉头微皱,心中涌起好奇,问道:“八脉体质,又意味着什么?” 严江白解释道:“修炼内功,脉络通达至关重要。江湖中人常以脉数论强弱,一脉为最末,九脉则为至高无上。而八脉体质,已是极为难得,意味着陈大人天生便拥有远超常人的修炼潜力。”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如此说来,我可以修炼内功了?” “那是自然。”严江白点头确认。 沈峻见状,连忙趁热打铁,央求道:“师父,那你还不赶紧传授我家大人一门内功心法?” 严江白沉吟片刻,目光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八脉体质,若修炼寻常功法,岂不是暴殄天物?对了,我倒是有一门古法,极为适合。” 沈峻闻言,心中一动,急切地问道:“什么古法?” 严江白缓缓吐出四个字:“《万海滔天诀》。” 沈峻脸色一变,担忧道:“师父,这古法不是传闻中无人能修炼成功吗?给陈大人修炼,是否太过冒险了?” 严江白摇了摇头,道:“正因如此,它才配得上陈大人的八脉体质。万海滔天诀,乃是顶级功法,若能练成,必将威力无穷。陈大人,你可愿意一试?” 陈昭道:“当然可以。不知是否需要行拜师之礼,或是需要多少费用?我陈昭愿倾我所有以表诚意。” 严江白闻言,轻轻捋着花白的胡须,哈哈一笑: “岂敢让陈少卿屈尊拜师于我!至于费用,更是无从谈起,陈少卿若提及此事,岂不是看轻了我严某人的一片心意。只是,老夫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少卿能成全。” 陈昭闻言,微微皱眉。 人情债最难回报了。 要是钱还好说,可是这人情债是要还的。 陈昭道:“严馆主但说无妨。” 严江白目光温和,缓缓道:“老夫有一孙女,名曰映雪,性情顽劣,管教无方,终日里闯祸不断,老夫实在头疼。老夫想将她送至大理寺,做一名衙役,或许能磨砺心性,收敛脾气。不知陈大人意下如何?” 沈峻一听,急忙插话道:“师父,这不妥吧。我们大理寺历来以男子居多,鲜有女子任职。” “你以前也是街面上的混混,成天惹是生非,自从去了大理寺,如今已经变得稳重许多了。” 严江白揭了沈峻的老底。 沈峻一听,脸颊一红,道:“师父,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师妹,她毕竟是女子……” 严江白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如今女子都能为帝,区区大理寺,又有何妨?” 沈峻一听这话,脸色微变,连忙噤声。 他心中暗惊,若是这话被人传出去,说他背后议论女帝,恐怕悬镜司的人真的会请他“喝茶”。 严江白再次看向陈昭,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昭略一思索,便道:“我并非古板之人,此事我同意了。严馆主放心,映雪姑娘在大理寺,我自会照应。” 严江白闻言,哈哈大笑,声音中满是欣慰与感激,“那便好,老夫这就去拿那本内功心法来。” 大堂内,严江白转身离去,只剩下陈昭与沈峻两人。 陈昭笑道:“你似乎很讨厌那个小师妹。” 沈峻轻声道:“大人,我那个小师妹,实在太过刁蛮了……” 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说沈峻,你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名明眸皓齿、身着劲装的少女大步走了进来。 她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意。 正是严江白的孙女——严映雪。 沈峻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干巴巴地解释道: “小师妹,我说什么了!你可别冤枉我。” 严映雪毫不客气,跨步向前,一脚踩在沈峻隔壁的椅子上,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冷笑: “沈峻,你胆子不小啊,敢在背后说老娘的坏话?” 沈峻心里一紧,连忙摆手否认:“我没……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话。” 严映雪轻哼一声,随后斜睨了陈昭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 “他又是谁?” 沈峻见状,连忙站起身来,介绍道:“小师妹,不得无礼,这位是大理寺的少卿陈大人。” 严映雪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哦,原来是大理寺的高官啊,失敬失敬。” 说着,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显得几分戏谑。 陈昭轻轻抿了口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严映雪脖子上那抹鲜艳的蝴蝶刺青,心中不由地生出几分不悦。 一个身上有刺青的少女,会是什么好人? 而且,这姑娘的装扮与言行举止,妈呀,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非主流女流氓”。 若是早知道严江白的孙女是这般模样,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先前的提议。 不过,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陈昭放下茶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你就是严映雪?” 严映雪双手叉腰,眉宇间洋溢着自信与不羁: “哼,本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严映雪。你来我们这儿,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案子要查?” 第15章 大人神断 陈昭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不是查案,我是来学武的。” 严映雪闻言,不禁放声大笑: “学武?哈哈,你这一大把年纪了,早就过了最佳学武的年纪了吧。” 沈峻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连忙打断道: “小师妹,不可胡说。我们家大人也才二十四而已,正值青春年华。” 严映雪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那也太大了,最佳学武年纪可是八九岁,他现在才开始学,未免太晚了些。” 这时,严江白手持一个精致的锦盒,走过来。 严映雪的目光瞬间被爷爷严江白手中那精致的锦盒所吸引。 她微微一愣,眉头轻挑,疑惑地问道: “爷爷,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装《万海滔天诀》的盒子吗?” 严江白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要将这本珍贵的功法送给陈大人。” 严映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爷爷,这可是世间顶级的修行心法,您就这么轻易地送给他了?” 严江白解释道:“陈大人天赋异禀,拥有罕见的八脉体质,这等体质,世间少有。” 顿时,严映雪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惊呼道: “我的乖乖!他是八脉体质?没搞错吧?” 严江白爽朗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阅人无数,岂能搞错!” 随后,严江白走到陈昭面前,将手中的锦盒轻轻递上,道: “大人,这便是《万海滔天诀》了。老夫之前已给您渡了一道真气,您借着这股真气,依照此法修行,定能修炼成功。” 陈昭接过锦盒,道:“那便多谢严馆主了。” 严江白摆了摆手,笑道:“大人客气了,只是我这孙女……” 陈昭立刻明白了严江白的意思,应了声: “她今日便可以跟我回大理寺办理入职手续。” 以他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往大理寺塞给人不是问题。 毕竟衙役不算是官员,也没有品级,随时可以撤换。 严映雪一听,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什么入职手续?” 严江白看向严映雪,眼中满是宠溺:“映雪,我用这本功法跟大人做了个交易,让他在大理寺给你谋个差事。” 严映雪一听自己有机会进入官家,心中不禁有些心动,毕竟那样可以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炫耀了。 然而,她嘴上却故作不情愿地说道:“爷爷,我不去,我想陪在你身边。” 严江白轻声笑道:“映雪啊,你若是真的孝顺爷爷,就应该去大理寺好好历练一番,等你历练归来,爷爷定会以你为傲。” 严映雪看着爷爷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她知道,爷爷一生都在为她操心,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她又怎能轻易拒绝呢? 于是,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回到大理寺后,陈昭写了一个批条给沈峻,让他交给司丞参军姚烨。 司丞参军管理大理寺所有的衙役、狱卒以及监狱,官职正六品。 而沈峻的正式官职是司尉参军,姚烨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如果没有这个批条,沈峻是没有权力往大理寺里面塞人的。 黄昏时分。 沈峻领着一位身着皂色官服、腰间挎着长刀的少女走了进来。 正是严映雪。 官服将她衬托得更加白净无暇,肌肤仿佛能透出光来,而那双眼睛,在夕阳的映照下透着一丝狡黠与灵动。 陈昭坐在案前,目光落在严映雪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姚烨,没有为难你们吧?” 沈峻道:“有了大人的批条,他倒也没敢多说什么,顺利地办理了入职手续。只是……咱还是塞了三十两银子才搞定。” 陈昭放下茶杯,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这个姚烨,见到我的批条还敢要银子!” 沈峻耸了耸肩,道:“那毕竟是杨大人的人,咱们也得给几分薄面。”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严映雪身上,说道: “你带着这个丫头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教教她规矩。这里可不是外面,坏了规矩,我也保不住她!” 沈峻连忙点头应允:“那就不打搅大人了。” 说完,他用胳膊轻轻碰了下严映雪,示意她跟上。 严映雪不悦地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傲娇与不满,却也只好勉强说道:“那不打搅大人了。” 他们刚要出门,这时,王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地说道: “少卿,唐明里那个案子果然有问题!” 陈昭闻言,猛地站了起来,递给王崇一杯茶,说道: “先喝口茶,慢慢说清楚。” 王崇接过茶杯,一口气灌下半杯,缓了口气,这才说道: “大人真是神断!那个侍女果然跟大人预料一般,没被人杀死,唐明里那个案子是冤案。”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沈峻听闻王崇的汇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追问道: “王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唐明里那个案子,竟是冤案?” 王崇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详细解释道: “我连夜前往鱼台县,带人秘密地凿开了那侍女的坟墓,本想寻找一些线索,没想到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那棺材里的遗体,根本就不是二八少女,而是一位中年女子。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李代桃僵,企图瞒天过海。” “我经过多方暗访,终于得知,那位侍女其实并未死,而是被胡员外金屋藏娇,养在了一处隐秘的外宅。得知这一情况后,我立即赶回来向大人禀告。”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果断下令道: “沈峻,你立刻安排人手,将唐明玉提审出来。同时,多派些人手,我们即刻动身前往鱼台县。” 沈峻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提审唐明玉?也要带到鱼台县吗?” 陈昭看出了沈峻的疑惑,沉声道:“若是有人察觉到我们正在探查此案,唐明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沈峻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陈昭的担忧与用意。 因为此案最后的经手人是时任大理寺少卿的杨修然。 第16章 证据确凿 沈峻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对严映雪简短交代了几句,让其先回去,随后便匆匆离去,着手准备提审唐明玉及调动人手的事宜。 严映雪看着沈峻的背影,转身对陈昭,道:“大人,我也要去鱼台县办案。凭什么不让我去。” 王崇这才反应过来,道:“她是严江白的那个孙女吧。” 陈昭道:“你认识她?” “之前沈峻带她来过两次,我有点印象。”王崇答道。 “严映雪,听话,你先回去。我们有事情要办。” 陈昭望着严映雪,吩咐道。 严映雪上前,拉住陈昭的胳膊,撒娇道:“大人,你就让我去吧。” 那曼妙的曲线贴着陈昭,差点将陈昭摇晃晕了。 “够了!我让你去,好吧。” 陈昭有些烦不胜烦。 “多谢大人。”严映雪笑嘻嘻地说道。 陈昭换上便装,准备与王崇、沈峻一行人一同前往鱼台县。 一路上,陈昭闭目养神,实则心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 到达鱼台县时,已近亥时。 陈昭一行避开官道,悄悄接近胡员外府邸外的一处隐秘宅院。 沈峻带人将宅院团团围住,只待一声令下便行动。 陈昭示意行动,沈峻亲自带领几名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入宅内。 宅内灯火阑珊,透过窗棂,可以隐约看见一名女子正于屋内刺绣,那背影与失踪的侍女极为相似。 确认目标后,沈峻并没有惊动屋内之人,而是出来向陈昭禀告。 “大人,那个侍女这里面,我们是否行动?” 沈峻又从围墙翻出来,向陈昭禀告。 陈昭思索片刻,道:“先不要惊动屋内之人,立马派人去通知胡员外,将其诱至宅外。” 沈峻问道:“大人,有了罪证,那明日可以正大光明地前往胡家抓人了。” “一旦明日前往胡家,必定会惊动当地官府。我们今晚抢先一步拿下胡员外的口供,便掌握主动权。” 陈昭解释道。 他基本肯定这个案子肯定有地方官府参与。 很可能是胡员外收买了官府。 “我明白了!”沈峻点头。 王崇道:“大人,之前我还查到了一些事情。这唐明里跟胡员外有仇。” “有仇?”陈昭一愣。 “听说胡员外拖欠了唐明里的工钱,唐明里一直讨要无果,便砸坏了胡员外的马车!”王崇答道。 陈昭看向了被绑起来的唐明玉,道:“唐明玉,你说呢。” 唐明玉点头,满是怨气地道:“是的,三年前农忙的时候,我们兄弟二人给他们胡家打短工,说好的五两银子,结果却给我们二两银子,我哥多次催讨无果。那胡员外还仗着家丁,将我们打了一顿。我哥咽不下这口气,就把他的马车给砸了……” “你没参与?”陈昭道。 “我哥担心我被连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跟我说。”唐明玉道。 “你们不是加入了码头上的帮派吗?他们不帮你们?”陈昭问道。 “帮个屁!码头上那些人就是他们有钱人的一条狗。胡员外可是码头生意的大客户,他们哪敢得罪。” 唐明玉摇头叹气。 不久,胡员外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赶来。 陈昭在暗处观察着一切,待胡员外踏入预设的陷阱范围,他一声令下,宅内外同时行动,将胡员外及其随从一举拿下,同时冲入屋内,擒拿住了侍女。 陈昭带着严映雪审问侍女。 她负责记录。 而沈峻和王崇负责审讯胡员外。 侍女初时惊慌失措,但在陈昭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 通过连夜审讯,侍女终于吐露了实情,原来她因美貌被胡员外看中,设计陷害其主人唐明里,自己则被迫成为胡员外的玩物,藏匿于此。 “这胡员外早就知道唐明里要盗窃?” 陈昭询问道。 侍女点头,哭诉道:“早先就有人向他告密的。而且他当时欠了别人一笔债,他是利用这次盗窃给自己销账。” 第二天,天亮,陈昭和沈峻他们在一起核对口供。 陈昭花钱,让大理寺衙役买来刚刚出炉的包子、卷饼、白米粥等,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 严映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走过来,说道:“刚听到外面的人叫卖炊饼呢,我就饿了。” 见严映雪伸手要去拿,陈昭拍了下严映雪的小手,道:“先去外面洗手去。” “哼!讨厌!” 严映雪瞪了眼陈昭,飞快地拿起一块炊饼叼在嘴里,然后跑到外面,用井水洗手。 “让你不要跟过来,非要跟过来,一起来吃苦头了吧。” 沈峻嘿嘿笑道。 “好玩呢。本姑娘精力充沛。” 严映雪咬着一口炊饼,笑嘻嘻地拍着胸脯,得意地说道。 “大人,您看这是胡员外的口供。那老小子一开始死不承认,不过经过我的一番手段,他全部如实招供了。” 王崇将胡员外的口供递到了陈昭的面前。 陈昭经过一番核对和整理,如今证据链逐渐清晰。 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桌上的笔录,心中已有了计较。 “大人,你果然是神断,从现有的口供来说,基本肯定是一个冤案。” 王崇喝了口粥,敲着桌子,叹道。 沈峻点头,咬下一口包子,嘿嘿笑道:“这该死的狗东西,还敢欺上瞒下,搞得我们大理寺断错了案子。” 王崇摇摇头,叹了声,神色凝重: “此事,看起来不简单。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是否需要立即将胡员外及其同伙缉拿归案,公开审理,以正视听?” 陈昭沉声道:“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那就立刻行动。” “那您的意思是……”王崇问道。 “王崇,你带人留在这里,保护胡员外和那名侍女。沈峻,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去抓本地县令张正义。” 陈昭果断地道。 沈峻闻言,立刻明白了陈昭的意图,正欲起身,突然神色凝重: “大人,我们会不会得罪杨大人?” “国法在上,岂能徇私!”陈昭道。 沈峻闻言,心中的顾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正义感与决心。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陈昭,沉声道:“大人说得对,国法大于天,我们这就行动。” 第17章 牢牢控制 “我也要去!” 严映雪自告奋勇,她对这样的生活,有点上瘾了。 起码比那种按部就班地生活好玩多了。 “那就走吧。”陈昭道。 此刻,县衙的大门紧闭,两位衙役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正欲推开沉重的木门,开始一天的差事。 这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着县衙而来。 衙役们对视一眼,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与不安。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位衙役壮着胆子,大声问道。 沈峻走在最前,他面色冷峻,眼神如刀,出示了手中的令牌。 那面铁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上面赫然刻写着“大理寺”三个大字。 “我们是大理寺的,你们老爷何在?”沈峻道。 衙役看到那面令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再看到沈峻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更是吓得浑身一颤。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我们老爷还没起来,我现在去通报。” “不用了。” 沈峻一把将衙役推开。 他带领着大理寺的众人,直奔县衙后堂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衙役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县衙后堂,一名小厮正忙着整理家务,突然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吓得他手中的茶具差点掉落。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路小跑,向正在后堂小憩的张正义禀告。 张正义正披着衣服,半躺在榻上,享受着清晨的宁静与闲适。 听到小厮的禀告,他猛地坐起,脸色铁青,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你们谁啊!这么大胆子,敢闯进本官的县衙!”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小厮和衙役们围上来,想要给这些不速之客一点颜色瞧瞧。 然而。 当沈峻再次出示令牌,并大声宣布“大理寺查案!闲杂人等让开!”时,整个后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 张正义的脸色更是变得比纸还白,问道:“大理寺找我做什么?我……我有什么错?” 陈昭这时缓缓走上前来,抿嘴轻笑,道: “张县令,你徇私枉法,颠倒黑白,还敢说自己没错?” 张正义这才注意到陈昭,见他气度不凡,不禁心中一凛,问道:“你是哪位?” 沈峻上前一步,大声回答道:“这是大理寺少卿陈大人!”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骤变。 张正义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筛糠般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 “下官……下官拜见陈大人。不知道陈大人此来何事?” 陈昭缓步上前,目光如炬,“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请张县令解释一下,为何会与胡员外勾结,陷害唐明里?” 张正义闻言,心中一沉,脸色更加难看,道:“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本官……本官一向秉公执法,何曾有过此等不法之事?” “秉公执法?” 陈昭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连夜审讯所得的口供与证据,一一摆放在张正义面前,“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张正义看着眼前的证据,如遭雷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没想到陈昭居然找到了那个失踪的侍女,并且拿到了胡员外的口供。 他苦笑一声,只能硬着头皮道: “陈大人,此事……此事另有隐情,还望大人能听我细说。” “隐情?好啊,我倒要听听,你能编出什么样的隐情来。” 陈昭语气冰冷。 他想知道,这位县令究竟能给出怎样的解释。 张正义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道来。 原来,他之所以与胡员外勾结,并非出于本意,而是被胡员外以家人性命相要挟,不得不从。 胡员外势力庞大,在地方上根深蒂固,张正义一个小小县令,根本无力反抗。 “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陈大人。”张正义说到动情处,竟有些哽咽。 陈昭没想到胡员外在地方上有这么大的势力。 陈昭闻言,目光如刀,直视着张正义,喝道: “你身为县令,一方父母官,竟被一个地方商人要挟?这简直荒谬!他胡员外,就算在地方上有些势力,也不过是个商人罢了,如何能凌驾于王法之上?” 张正义脸色惨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绝望,低声道: “陈大人,您有所不知,那胡员外并非普通商人,他是胡部堂的外甥。” “胡部堂?”陈昭眉头紧锁。 这时,沈峻凑近陈昭耳边,低声说道:“大人,就是户部尚书胡潜年。” 陈昭闻言,怒意更盛,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看向沈峻: “大理寺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与事实,岂能被个人权势所左右?对了,沈峻你为何不将此事记录在案?” 沈峻面露愧色,低声辩解道:“大人,昨晚,胡员外搬出了他舅舅的名头来威胁我们,此人权势滔天,据说即将升任宰相,我等实在……胡潜年势力庞大,我……我怕记录之后,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够了!” 陈昭怒喝一声,语气冰冷如霜,“大理寺的口供档案,必须据实记录,不得有丝毫隐瞒。你若再敢如此,便不必再在大理寺任职了!我也不需要你了!” 沈峻闻言,脸色大变,连忙低头认错:“大人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 陈昭再次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张正义: “张正义,你身为县令,却枉顾王法,颠倒黑白,你心中可还有半点正义?就因你的贪婪与懦弱,三条无辜人命惨死!你,也配叫这个名字?” 张正义闻言,身形一震,磕头如捣蒜,哭道:“此事,我认了,是我的错。陈大人想怎么惩治我都行,只求您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陈昭冷哼一声,语气冰冷而坚决:“带走!” 沈峻闻言,立刻挥手示意两名大理寺衙役上前,将张正义牢牢控制。 “老爷!” “爹!” 就在这时,几名女眷从后堂冲出,哭着围了上来。 张正义抬头看向陈昭,眼中满是乞求: “陈大人,我犯下的错,我愿一人承担。她们都是无辜的,还希望大人不要为难她们。” 陈昭目光冷峻,但语气却稍显缓和:“此事与她们无关,我自然不会为难。但你也休想再逃脱法律的制裁!” 言罢,张正义被大理寺衙役押解着,缓缓走出后堂。 第18章 震惊 “升堂!” 随着衙役的一声洪亮呼喝,惊动了整个大理寺。 阳光正烈,正值午间,大理寺的审案大堂内,陈昭已经端坐堂上,准备开始审理案件。 后堂的房间内,杨修然正沉浸在午睡之中,这突如其来的突然将他从梦中猛然惊醒。 “谁大中午的审案?”杨修然怒声问道,脸上满是不悦与疑惑。 这时,霍安推门而入,看到杨修然一脸怒容,连忙解释道: “杨公,是陈少卿在审案呢。” “陈钧?”杨修然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他不是应该在调查陆明远那个案子吗?怎么突然发疯审起其他案子来了?” 霍安微微摇头,低声说道:“杨公,听说他昨晚去了一趟鱼台县,似乎是去查一桩旧案。” “旧案?”杨修然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一丝警惕,“什么旧案?” 霍安答道:“就是唐明里盗窃杀人案。” “什么?!” 杨修然闻言,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愕与愤怒,“这不是老夫审理的那件案子吗?这案子都了结两年了,这陈钧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敢翻我的案子!” 霍安看着杨修然愤怒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忧:“杨公,显然他不把您放在眼里!这个案子若是被翻案,岂不是打您的脸?” 杨修然气得脸色铁青,怒声道:“这该死的陈钧,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他要不是走了苏巍的门路,岂能一步登天,成为大理寺少卿!这个案子绝对不能被翻案!” 说着,杨修然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与不安。 他深知这个案子一旦被翻案,不仅会影响他的声誉,更可能让他陷入一些麻烦之中。 “霍安,你立刻去打听一下,看看陈钧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又打算如何翻案。”杨修然语气冰冷地吩咐道。 霍安闻言,连忙点头应是,然后转身离去。 霍安刚迈出房门不过片刻,又匆匆折返。 杨修然见状,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霍安,你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有什么变故?” 霍安苦笑一声,神色复杂地回答道:“杨公,只怕……只怕此案已经翻案在即了。” 杨修然闻言,心中猛地一沉,追问道:“这是为何?难道那陈钧真的找到了什么铁证?” 霍安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杨公有所不知,当年那个被我们认为已死的侍女,其实并未身亡,反而被胡员外悄悄纳为了妾室。如今,她已站出来指证,加之张正义在堂上已全部招供,案情已水落石出。” 杨修然听后,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两眼空洞无神,嘴里反复呢喃着: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霍安见状,焦急地劝道:“大人,您可是大理寺卿,此事关乎您的声誉与前途,您必须有所行动!何不直接插手此案,将案子夺回手中,重新审理?” 杨修然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似乎内心正经历着剧烈地挣扎: “这样做,岂不是……岂不是有些不太光明正大……” 霍安见状,语气更加急切:“杨公,若不如此,陈少卿定会借此机会将此案上奏陛下。到那时,陛下一旦得知真相,龙颜大怒之下,后果不堪设想啊!” 杨修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猛地站起身,决定亲自前往审案大堂。 看到杨修然怒气冲冲地步入审案大堂,陈昭缓缓起身,面带从容之色,道: “杨公,你怎么来了?” 杨修然脸色阴沉,道:“陈少卿,你身为大理寺少卿,应当专注于陛下交代的任务。唐明里盗窃杀人案,不过是陈年旧案,你何必插手其中,搅得大理寺不得安宁?” 陈昭神色坚定:“杨公,国法在上,天理昭昭。我身为大理寺官员,岂能坐视冤案不理?唐明里一案,我已查证清楚,确属冤案。这是卷宗与口供,还请杨公过目。” 说着,陈昭将手中的卷宗与口供轻轻放在桌上,目光直视杨修然,等待着他的反应。 杨修然冷哼一声,伸手接过卷宗与口供,快速翻阅起来。 他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而越发阴沉,最后终于忍不住道: “此案还是老夫来审吧。陈少卿,你还是去忙陛下交代的其他事情吧。” 沈峻、王崇等大理寺官员见状,脸色一沉,心中暗自为陈昭担忧。 而胡员外听到杨修然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侥幸,急忙喊道: “杨大人,小人冤枉啊!这一切都是那侍女和张正义陷害我的!我根本不认识她啊!” 陈昭微微一笑,目光如炬,看向杨修然:“杨大人,此案我已经拟好了奏折,准备上奏陛下。倘若杨大人真的要插手此案,那我只能即刻将奏折呈上,请陛下圣裁了。” 杨修然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骇然,怒声道: “陈少卿,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大理寺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陈昭不卑不亢,语气平静地道:“杨大人,我并非要越俎代庖。只是此案关乎正义与公理,我岂能坐视不理?倘若杨大人愿意尊重国法,不插手此案,我考虑在奏折里添加上您的名字。” 杨修然一听,脸色缓和了许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妥协。 他深知,此时与陈昭硬碰硬,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于是,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哎呀,陈少卿,既然你如此坚持,那这个案子,还是由你来审吧。老夫就不插手了。” 毕竟,这奏折上加上自己的名字,那圣上就不会怪罪自己了。 自己在上奏折说是自己及时发现了案件之中的冤屈,说不定还能得到圣上的夸赞。 只是他心中依旧动怒,自己堂堂大理寺卿居然会被陈钧拿捏。 说完,杨修然转身准备离开审案大堂。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名衙役的高声通报: “户部尚书到!” 第19章 谁指使你的 一位身着华丽官服,面容威严的老者步入审案大堂。 正是户部尚书胡潜年。 他的出现,让整个大堂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胡员外像是见到了救星,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胡潜年瞪了眼。 随后,胡潜年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杨修然身上,微微颔首示意。 杨修然虽心中不悦,却也不得不勉强回以微笑,毕竟对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杨大人,听说这里有桩案子颇受关注,本官特来瞧瞧。” 胡潜年淡淡地说道。 杨修然心中暗自叫苦,这胡潜年一来,事情无疑会变得更加复杂。 他看向陈昭,只见陈昭面色如常,似乎并未因户部尚书的到来而有丝毫动摇。 “胡尚书,此案已由陈少卿接手,正欲审理。” 杨修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但内心的烦躁却难以掩饰。 胡潜年闻言,目光转向陈昭,眼神中透着一丝寒意: “陈少卿,本官听闻此案涉及我外甥胡员外,不知可有此事?” 陈昭从容不迫地答道:“确有此事,胡员外作为案件的重要嫌疑人,正在接受调查。” 胡潜年微微一笑,但笑容中却藏着锋芒: “陈少卿,本官虽不直接干涉大理寺事务,但此案关乎我外甥无辜受累,本官不得不关心一二。而且此案早已经了结,何故重审此案?是不是有人故意向老夫发难?” 胡潜年说完话,径直落座。 杨修然心中一惊。 胡潜年这话说得比较严重了。 他现在都不敢搭腔了。 自己跟他虽然都是正三品,可是人家有望成为宰相,哪里是自己敢招惹的? 陈昭面色坚定,毫不退缩: “胡尚书放心,大理寺办案,向来公正无私,无论涉及何人,都将依法处置。此案虽然了结,但这是冤案,本官自然要查清楚真相。倘若放任冤案,我大夏国法何在?” 胡潜年面色一沉,道:“陈少卿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指桑骂槐,说老夫罔顾国法?” 这话明显是对陈昭的一种提醒,甚至是一种威胁。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这里面的弦外之音? 沈峻、王崇都为陈昭捏了一把冷汗。 陈昭心中明白,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胡尚书,如今罪证确凿,翻案已成定局,你难道要罔顾国法,包庇你的外甥?”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谁也没想到陈昭居然直面顶撞胡潜年。 说出这种话来! 一时间,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砰!” 胡潜年不敢相信区区大理寺少卿敢当面斥责自己! 那衙役小心翼翼地将茶水递过来,他怒而拂袖,将茶杯打翻在地,喝道:“老夫不喝!” 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铁青,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唯有陈昭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这时,杨修然突然插话,试图缓和气氛: “胡尚书,陈少卿,难免年少气盛,所以言语多有冒犯,还望海涵。此案既然已由陈少卿接手,他定会妥善处理。不如我们先到偏厅稍坐,静候佳音如何?” 胡潜年根本没理杨修然,怒视陈昭,咧嘴冷笑,道: “好一个年少气盛,好一个大理寺少卿!陈钧,真有你的!连老夫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钧,你怎么跟胡尚书说话的!”杨修然呵斥道。 “啪!” 陈昭将一本奏折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喝道:“此事,我正欲上奏陛下。难道杨大人徇私枉法?” “你!” 杨修然被陈昭这句话噎住了,气得瞪了眼陈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顿时,他背起手,来回踱着步子。 “好你个陈钧!看来你是半点不懂为官之道啊!你不懂,自然有人教你!” 胡潜年勃然大怒,当即拂袖离开。 “诶,胡公,您别急着走啊!” 杨修然连忙上前去拉,可是胡潜年根本不给面子,怒道: “杨修然,你们大理寺好大的排场!哼,我看你是管不了陈钧。” 胡潜年当即跨步离开。 “舅舅,舅舅,您可要救我啊!” 胡员外绝望地大喊道。 可是,胡潜年却始终没有回头。 “陈钧,你疯了,你敢招惹他!小心,你这官位不保!” 杨修然气得不行,再加上胡潜年有意挑拨,说他管不住下属,那就更恼火了。 可是,此案确实是冤案,如今铁证如山,他也奈何不了。 杨修然只能背着手,负气离开。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此刻莫不冷汗直流。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犯人押入大牢。” 陈昭拍着桌子,怒喝一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对了,将唐明玉放了吧。”陈昭又挥挥手道。 “放了?大人,这小子可是刺杀您,这是刺杀朝廷命官啊!” 沈峻一愣,随即反对。 “让他走吧。”陈昭淡淡地道。 沈峻只得点头同意,走向唐明玉,帮他解开锁链,道: “你小子走运了,我家大人,不追究你的事情!” 唐明玉见陈昭转身欲行,猛地冲上前去,跪在了陈昭的面前,哭道: “大人,我唐明玉是个畜生,有眼无珠,您是天底下难得的青天大老爷,我竟然妄图刺杀您!这简直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糊涂至极啊!” 言罢,他自责难当,双手猛地扬起,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 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响亮的耳光声,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沈峻在一旁,目睹此景,冷笑道: “哼!现在知道错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吧,究竟是谁指使你干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唐明玉在沈峻的逼视下低下头,叹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是大前天晚上,一个老仆,给了我一锭银子,我拿那银子买酒喝,壮胆去了……” 陈昭静静地站在一旁,感觉唐明玉所言并非假话。 他扶起唐明玉,说道:“唐明玉,你哥哥的事情,圣上会为你裁断的,你回去等消息即可。” “多谢大人!”唐明玉磕头道。 沈峻道:“你跟我走一趟。把你见到的那个老仆的面相告诉我,我这里有人能素描出来。” 第20章 请教 审案结束后,陈昭回到了房间。 他坐在案前,手执毛笔,蘸饱了墨汁,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地写完了一份奏折。 这份奏折详细记录了今日的案情,以及他依据律法所作出的裁决。 完笔后,他轻轻吹干墨迹,将奏折递给了在一旁侍立的王崇。 王崇接过奏折,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异样。 陈昭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苏绫月让自己扮演哥哥,有个很大的破绽。 那就是笔迹。 这一点,可能连她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陈昭前世毕竟出身书香门第,又是警校高材生,精通笔迹,能够临摹哥哥陈钧的笔迹。 虽然做不到完全一样,但是七八成还是可以的。 所以,王崇也没看出来太大问题。 “速将奏折给杨大人过目吧。”陈昭道。 王崇合上奏折,苦笑一声,道:“大人,你这次可冲动了!” “王崇,你可知我这次为何如此冲动?”陈昭道。 王崇闻言,脸色一变,低声说道:“大人,外面传言胡潜年大人很可能接任尚书令,那可是大夏的宰相。您得罪了他,恐怕……” “王崇!” 陈昭打断了王崇的话,认真地说道:“我们身为大理寺的官员,自然应以国法为上。倘若连这最基本的公正都做不到,我们又何必披上这层官袍?” 王崇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望着陈昭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他感觉大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的大人,虽然也会秉公执法,但是绝对不敢得罪胡潜年那种人物。 片刻之后,他才缓过神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大人,学生拜服。” 陈昭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将奏折交给杨大人。我休息一下。” 王崇领命而去,陈昭则独自坐在房间中,闭目养神。 毕竟,昨晚一晚上都没休息。 王崇恭敬地将奏折递上,随即转身离开,没有多作停留。 杨修然接过奏折,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这个陈钧,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连胡潜年都不放在眼里!如今胡潜年连我都恨上了,若他真当了尚书令,我还有何活路可言!” 霍安站在一旁,目睹杨修然的愤怒,连忙劝慰道: “大人,咱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毕竟,陈钧的奏折已经递上来了。” 杨修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拿起奏折仔细审阅。 然而。 当他看到陈钧的笔迹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他抬眼看向霍安,疑惑地说道:“这陈钧的笔迹,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啊。” 霍安凑近一看,也发现了这一点,沉吟道:“确实,陈少卿的笔迹似乎有所变化。不过,总体来看,也大差不差吧。” 杨修然点了点头,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他转而说道:“陈钧自从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他绝对不会轻易得罪胡潜年这种权贵,但这次,他却如此冲动。难道,他真的脑子坏掉了?” 霍安闻言,也陷入了沉思,说道:“大人,我总感觉这里面有点问题。陈钧消失的这三个月,究竟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或许,他的变化与这段时间的经历有关。” 杨修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警觉,说道: “你说得对,这件事必须查清楚。霍安,你就去查查看,这陈钧消失的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安点头应命,正欲转身离去,却被杨修然又叫住了。 杨修然说道:“等等,你将奏折还给他,让他自己递上去吧。毕竟,这是他的事情,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霍安接过奏折,心中暗自揣摩杨修然的用意。 他明白,杨修然这是想与陈钧保持距离,以免被牵连。 于是,他点头应允,准备将奏折送回给陈昭。 临行前,霍安又提醒杨修然道:“杨公,胡大人那边,您最好还是去登门拜访一下。毕竟,您现在与他同朝为官,若是不给他面子,将来他成了尚书令,恐怕会遭到他的排挤和打压。” 杨修然闻言,深以为然。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拜访一下胡潜年的。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于是,霍安怀揣着奏折,送回给陈昭。 霍安走进房间,只见陈昭正闭目养神,便不愿打搅,于是悄悄地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了桌子的一角。 然而,即便是如此轻微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陈昭。 陈昭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霍安,微笑着说道:“原来是霍大人,辛苦了。” 霍安连忙回礼,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少卿大人客气了,杨公让我将这份奏折送过来,并转告您,让您自己送到通政司那边去。” 陈昭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心里很清楚,这老东西怕受自己的牵连。 那个胡潜年明显是恨上自己了。 随后,陈昭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我那些复核过的卷宗,你都看过了吗?” 霍安闻言,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少卿大人真是神人,只用半天时间便审阅了如此多的卷宗,下官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昭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我失踪这么久,耽误了你们很多事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霍安连忙宽慰道:“少卿大人说笑了,您的事情自然是最重要的。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大人。” 陈昭微微一愣,随即示意霍安但说无妨。 霍安斟酌着言辞,说道:“大人的笔迹,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带了一些锋芒,更加有力道。难道,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吗?” 陈昭心中微微一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淡淡一笑,说道:“哦,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历了一些波折吧,心境有所变化,连带着笔迹也有所不同了。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霍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下官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少卿大人慢慢休息,下官告退。” 说完,霍安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房间。 第21章 真正的大少爷 陈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自己的笔迹变化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过,只要自己行事谨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想到此处,陈昭摇了摇头,又叫来了王崇,将这个奏折递交到通政司去。 办完这一切,陈昭继续睡觉,睡到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屋内仅余的一缕光线也被夜色吞噬。 沈峻轻轻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只食盒,走到陈昭的案前,轻声说道: “大人,该用膳了。” 陈昭从一堆文案中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伸了一个懒腰,全身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显得疲惫中带着几分舒展。 他看向沈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道:“你小子吃了没?” 沈峻憨厚一笑,答道:“在饭堂吃过了,大人放心。”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转而落在沈峻身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你那个小师妹呢?怎么没见她跟着你?” 沈峻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笑道:“我让她回去了,要是今晚还不回去,我师父知道了,非得打我屁股不可,还以为我把她拐跑了呢。” 陈昭闻言,不禁放声大笑:“其实那丫头也不错,能吃苦耐劳,是个可造之材。” 沈峻连忙摆手,笑道:“大人,你就别夸她了,万一被她听到了,尾巴都得翘上天了,到时候闯出什么祸事来,可就麻烦了!” 笑声渐渐平息,沈峻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画像,小心翼翼地展开,递到陈昭面前: “大人,这是唐明玉所描述的画面,您看看。” 陈昭接过画像,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在画像上细细扫过,沉吟道: “你说这老仆会是谁?” 沈峻挠挠头,眉头紧锁,仿佛也在努力回忆: “我怎么越看这老东西越像是陆大人府上的忠伯?” 陈昭闻言,心中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击中了要害,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还真有点像!可是这忠伯为何要杀我?难道他不想知道他们家老爷的死因了?还是说他想隐瞒一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沈峻,“对了,你不是一直派人监视他吗?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沈峻面露苦涩,自责道:“肯定是那帮小子偷懒了,看我不揍死他们!”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被陈昭急忙叫住。 “且慢!”陈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唐明玉现在在哪?” 沈峻停下脚步,回头答道:“这小子没钱,我给他一两银子,让他住客栈了。” 陈昭目光锐利,对沈峻说道:“你这样,明天带上唐明玉去陆府认人,倘若那老仆真是忠伯,就把这老小子带回来,我要亲自问他个明白。” 沈峻闻言,神色一凛,点头应道:“大人,我明白了,在下告辞。” 说完,他急匆匆地转身离开,脚步轻快,显然是急于去安排明日之事。 待沈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陈昭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回案前。 吃完饭后,陈昭本想审理卷宗,突然,他想起了严馆主赠予自己的那本《万海滔天诀》。 顿时,他心中一动,随即从怀中取出那本古朴的秘籍,轻轻翻开。 陈昭的目光在图文间游走,每一个字、每一幅图都如同珍宝般吸引着他的注意。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秘籍上的指引,开始尝试着修炼起来。 随着他的意念一动,体内残留的那一丝严江白的真气仿佛被唤醒,随之而动。 那真气如同涓涓细流,在陈昭的经脉之中缓缓流淌,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陈昭闭目凝神,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这股真气在体内循环往复。 突然,他的丹田之处,仿佛突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 紧接着,一股磅礴如江河的真气猛然间汹涌而出,在他体内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股真气之力,浑厚而磅礴,犹如春日里解冻的江河,带着不可阻挡之势,在他体内奔腾不息。 陈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力量比严江白的真气更加纯粹,更加强大,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 他心中一动,知道这是自己修炼《万海滔天诀》有所成的标志。 这股真气之力的涌现,标志着正是成为一名武者。 正当陈昭沉浸在修炼的喜悦之中,感受着体内真气如江河般汹涌澎湃之时,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何事?”陈昭问道。 门外,王崇道:“大人,您府上的侍女小钰找您,说有急事。”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暗想这小钰肯定是苏绫月派来的。 她此时派人来,必有要事。 他迅速整理好衣衫,收敛起修炼时的气息,起身走向房门,将门轻轻拉开。 王崇站在门外,一脸恭敬,身后跟着神色焦急的小钰。 小钰一见陈昭,立刻福身行礼,急切地说道: “大人,苏小姐有万分紧急的事情找您,请您务必回去一趟。” 陈昭目光锐利地扫过小钰,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似乎真有其事。 他转头看向王崇,王崇见状,也笑着劝道:“大人,您这两天都未曾回府,想必苏小姐是真的有急事。您看,是不是……” 陈昭略一思索,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点点头,对王崇道:“你先去忙吧。” 说完,他又对小钰道:“走吧。” 小钰闻言,立刻低头应是,转身引领陈昭向府邸的方向行去。 一跨出大理寺的大门,陈昭恢复了本性,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轻轻拉起小钰那柔嫩的小手,戏谑道: “嘿,小钰,这两天有没有偷偷想少爷我啊?” 小钰被弄得满脸通红,娇羞地低下头,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同时小声提醒道: “少爷,您别这样,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瞧见了,您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而且,苏小姐这次真的生了很大的气,我……我怕您回去后要受责罚呢。” 陈昭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哦?你以为你家少爷我会怕她?哼,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小钰闻言,抬头望向陈昭,眼中满是忧虑:“可是,少爷,您毕竟不是真正的大少爷啊。” 第22章 再次震惊 是的! 在这些人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哥哥才是少爷,而自己只是一个傻子。 就算是自己好了,可是这些人眼里,自己还是傻子。 倘若自己是大哥,小钰会因为摸了下屁股,跟老爹说?只怕这小丫头会投怀送抱呢。 这就是人性。 陈昭吊儿郎当地晃悠着回到府邸。 小钰焦急地跺了跺脚:“少爷,苏小姐在房间,您快去吧!” 陈昭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苏绫月能有什么急事找他? 但还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跟着小钰往苏绫月的住处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苏绫月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陈昭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女人不会真的找自己麻烦吧? “哟,大嫂,找我何事啊?”陈昭故作轻松地打招呼,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苏绫月转过身,目光清冷,显然对陈昭的态度不满: “你回来了?这两天你都去哪了?家里的事情都不管不顾。” 陈昭耸了耸肩:“我这不是忙嘛,你知道的,大理寺那边很忙。” 苏绫月紧咬贝齿,怒不可遏。 “啪!” 她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喝道: “陈昭,我听说你今日私自上奏了?” 陈昭微微一笑,道:“哎呀,大嫂,你这是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嘿嘿,不愧是宰相之女,这消息真灵通。” 苏绫月不为所动,眼神冷冽如霜,怒道: “你竟然敢自作主张?陈昭,你应该清楚,一旦被发现,不仅会害了你自己,更会连累整个家族,乃至所有与你相关的人!” “什么意思?有这么严重吗?”陈昭满不在乎地道。 苏绫月走上前,一步步逼近,怒道:“你以为你能做什么?陈钧的笔迹,除了他本人,无人能模仿。一旦东窗事发,你以为你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哦,你也注意到这个破绽了?”陈昭道。 “你是个傻子,你也会写字,竟然还模仿你哥哥的笔迹!” 苏绫月嘲讽道。 “傻子!” 陈昭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猛地向前一步,狠狠地扇在了苏绫月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不仅让苏绫月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也让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这样和我说话?你他么全家都是傻子。” 陈昭大怒。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苏绫月也不能如此践踏他的自尊心! 苏绫月捂着脸颊,震惊道:“你……你竟然敢打我?陈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说着,苏绫月猛地转身,向桌边冲去,拔出桌子上的长剑。 她的心中充满了杀意,这个一直以来被她视为废物的男人,竟然敢对她动手,这简直是对她尊严的极大侮辱。 陈昭的速度更快,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了苏绫月面前,冷冷地说道: “想杀我?呵呵,我杀了,只会以大理寺少卿陈钧的身份死去!你懂吗?” 苏绫月停下了脚步,与陈昭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陈昭继续说道:“我会上折子,是因为我可以模仿哥哥的笔迹!” 苏绫月满脸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从容不迫地走到桌前,优雅地拿起一支毛笔。 他的动作流畅而自信,与平日里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轻轻蘸了蘸墨汁,然后在桌子上缓缓写下了一首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随着字迹的呈现,苏绫月的眼睛越瞪越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字迹,与陈钧的笔迹竟有七八成相似,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这至少有七八成相似。” 苏绫月喃喃自语,抬头看向陈昭,震惊道: “你不傻……呃,你以前不是疯了吗?居然还会写字?还模仿得如此相似?这诗……也是你写的?” 陈昭轻轻放下毛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陈昭说着,转身离开。 苏绫月愣在原地,看着陈昭的背影渐渐远去。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这个一直以来被她视为废物的男人,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才华。 竟然还模仿得如此相像。 陈昭心中并无半点波澜,只想尽快返回大理寺,刚欲开口,却被父亲陈彦厉声喝住: “逆子!你要往哪里去!为何不声不响就擅自上奏!你当真能模仿你哥哥的笔迹吗?这份折子万一露出马脚,我们全家都要为你陪葬!” “哼!老东西!” 陈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大理寺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不跟你们啰嗦了。” 说罢,他转身欲走,步伐轻盈,似乎完全不将父亲的怒火放在心上。 陈彦怒火中烧,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便要追出去,可当他迈出门槛时,陈昭的身影已经在月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彦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该死的逆子!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此时,苏绫月缓缓走过来,轻声说道:“伯父,你真的错怪他了。” 陈彦闻言,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何来错怪之说?” 苏绫月叹了口气,解释道:“你看过他刚刚写的那个笔迹便知道了。” 说着,她将陈昭留下的字迹递给陈彦。 陈彦接过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咦,这不是我儿陈钧的笔迹吗?” 苏绫月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不是,是陈昭写的!” 陈彦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字迹,半晌才喃喃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呢。这笔迹……似乎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而且他一直都是傻子,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苏绫月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陈伯父,我看你对陈昭的了解还不够,或许他身上真的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陈彦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回想起自己对陈昭的关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感。 第23章 主审 陈昭一路疾行,回到了大理寺。 他身心俱疲,倒头便睡,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的脸上,他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陈昭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舒畅,精力充沛。 他披上衣衫,缓步来到院子内,清晨的空气清新而凉爽,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站在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开始活动身体。 随着身体的逐渐舒展,陈昭开始运转体内的真气。 这股真气是他刚刚修炼所得,虽然刚刚形成,还十分微弱,但他却能感受到它在体内缓缓流淌,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闭目凝神,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这股真气在体内循环。 真气仿佛一条细流,在他的经脉中缓缓流淌,时而加速,时而减缓,他凭借着意念掌控着它的流动。 随着真气的运转,陈昭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他睁开眼,目光如炬,神采奕奕,焕发了新生。 那双眸子仿佛经过晨露洗礼,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早啊!大人!” 这时,严映雪的笑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陈昭微微点头。 严映雪见状,精神也为之一振,好奇地问道:“大人,咱们今天有什么任务吗?” 陈昭略一思索,说道:“你知道陆明远的府邸吗?” 严映雪连忙点头,表示知晓。 陈昭接着吩咐道:“你帮我盯着陆夫人和陆颖萱,她们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过来向我汇报。” 严映雪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拍着胸脯保证道:“保证完成任务!” 陈昭看着严映雪那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摇摇头。 他摸着下巴,心中暗自思量:如果忠伯真的有问题,那么背后的指使者很可能是陆夫人或是陆颖萱。 毕竟,忠伯只是一个老仆,他又怎会有如此周密的计划来利用唐明玉对付自己呢? 昨晚忽略的这个细节,今朝必须追查清楚。 随后,他转身回房,继续埋头于卷宗之中。 那神秘纸团上的数字依旧让他困惑不已。 同时,那本古籍的秘密更是让他捉摸不透。 还是先搞清楚那本古籍的来历再说。 也许这是一个关键的线索。 他迅速整理好思绪,叫上两名衙役,出门前往书店。 陈昭带着两名衙役,穿梭在繁华的街市中,一家家书店询问着关于那本古籍的线索。 他们走过了数条街道,问过了数家书店,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和不知。 终于,在一家古色古香的书店前,问到了消息。 老板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眼前一亮,说道:“哦,这本书叫做《虞凉记事》。这是一本一百多年前的书籍了,当时大将军虞玮攻破北凉国,时人为了纪念他的功绩,便写了这本书来记录。不过,这本书在市面上已经很难找到了。” 听到这里,陈昭微微皱眉,道:“虞凉记事?” 老板的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热情地说道: “是啊!《虞凉记事》这本书,确实已经极为罕见了,没想到阁下竟然有幸拥有。我对这类古籍向来情有独钟,喜欢搜集整理它们,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割爱,将此书转让于我?我定会好好珍藏,不让它蒙尘。”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答道:“不了,这本书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恐怕不能轻易让出。” 说完,陈昭礼貌地告别了书店老板,返回了大理寺。 刚踏入大理寺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沈峻一脸兴奋地冲了过来。 “大人!果然不出所料,是忠伯!我们已经把他抓回来了!” 沈峻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陈昭拍了拍沈峻的肩膀,说道:“做得好,快将他带进来。” 不一会儿,忠伯被两名衙役押解着,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与不安,眼神四处躲闪。 陈昭端坐在案前,目光如炬,直视着忠伯,问道: “忠伯,本官问你,为何要收买唐明玉来刺杀本官?” 忠伯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否认道: “大人,老奴冤枉啊!老奴怎会做出此等之事?” “呵呵,还敢否认,快点带唐明玉上来!”陈昭吩咐道。 这时,唐明玉被带了上来,指着忠伯,道: “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完成了任务,就能给我一笔钱,让我远走高飞。” 这一指控,如同晴天霹雳,让忠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峻见忠伯沉默不语,怒意涌上心头,一步跨前,喝道: “老东西,还不快招认,你究竟为何指使他人杀害我家大人?!” 忠伯挣扎着喊道:“你们冤枉人!老奴没做过此事!” 陈昭见状,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直射忠伯: “冤枉?能知道唐明玉这个案子的人可不多!除非是跟这个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唐明玉那个案子,当年便是你们家陆老爷主审,他当初正是寺正,是这个案子的主审官。他应该跟身边人提过这件事。” “他是不是知道这个案子是冤枉的?不然唐明玉怎么一口咬定他哥哥是被冤枉的?这应该是你告诉他的吧?” 唐明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答道: “大人,您真是神人。我哥被抓进去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因为我没钱给衙门的人,他们不让我见。我不知道案件的细节,但他说我哥是冤枉的。还说是您当年断的案。我还信以为真。” 他气得握拳要打忠伯,却被沈峻给拦住了。 忠伯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叹了口气,道: “陈少卿果然聪明绝顶,不过老朽怎么也不会说的。因为老朽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用刑吧。”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是死也要守护这个秘密! 第24章 不打自招 沈峻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这老东西,真是该死!” 陈昭却笑了笑,道:“忠伯,你这样做,应该是为了包庇某个人吧。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拼命守护的秘密?不惜要杀掉我,难道是我注意到了什么细节,让你如此紧张?” 忠伯却什么也不说。 沈峻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但陈昭却显得格外冷静。 他知道,真相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陈昭缓缓从案几上拿起那本古朴的古籍,轻轻展开,对忠伯说道: “你应该是看到我拿到这本古籍后,才开始紧张的吧。这本古籍的名字其实叫做《虞凉记事》。而你们府中姓虞的,据我所知,便是那位陆夫人。她的先祖,正是当年的大将军虞玮,因此,陆大人收藏了这本具有纪念意义的古籍,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每一句都精准地插在忠伯的心上。 忠伯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这时,陈昭站起身来,走到忠伯面前,道: “那晚,你应该是亲眼目睹了陆夫人杀害陆大人的过程。你害怕、惊恐,却又不敢声张。可能是你感激陆夫人对你的好。于是,你悄悄进入房间,看到陆大人身旁有这本古籍,情急之下,你撕毁了封面,然后伪造一个密室杀人的假象,方才匆忙去叫人。” “而我无意间看到这本古籍,于是带回来了大理寺,你是担心我查到陆夫人的头上,于是绞尽脑汁想除掉我。而陆大人应该跟你说过唐明里的案子,于是你找到了唐明里,说那是冤案,让他来杀我。这样就没人知道陆夫人是凶手。” 忠伯的心神彻底大乱,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嘴唇哆嗦着: “老奴……老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昭微微一笑,道:“沈峻,带人去将陆夫人带回来,她就是谋杀亲夫的凶手。”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纷纷震惊地看向了陈昭。 沈峻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拱手道:“大人,这个案子终于破了?” 陈昭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深邃:“你将人带回来,我来审问,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忠伯却突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是夫人,是我……是老奴杀了老爷!” 但陈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嘲讽道: “忠伯,你此刻的坦白,不过是想要保护真正的凶手罢了。你以为,你的突然认罪就能洗清陆夫人的嫌疑吗?” 忠伯的身体在颤抖,额头已经磕出了血痕,道: “大人,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是我杀了老爷,与夫人无关啊!” 陈昭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够了,你的表演到此为止。沈峻,别愣着,立刻带人去把陆夫人带来,我要当面与她对质。” 沈峻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沈峻带着陆夫人出现在了大堂之上。 陆夫人身着素衣,面容憔悴,神情沮丧。 她看到陈昭手中的古籍,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陈大人,听闻你找我有事?”陆夫人道。 陈昭放下古籍,目光直视陆夫人:“夫人,关于陆大人的死,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我听忠伯说了,凶手便是你!” 陆夫人微微一笑,道:“大人,我夫君之死,我同样悲痛欲绝。我与他夫妻多年,感情深厚,又怎会下手害他?” “那么,这本古籍呢?”陈昭举起古籍,问道。 陆夫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本古籍,确实是我先祖之物。夫君生前极为珍视,时常翻阅。但我并不清楚,它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陈昭点了点头,道:“很好,夫人,你很聪明。但是,忠伯已经招认,说是你指使他,找来了唐明里企图杀害本官。对此,你有何话说?” 陆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不屑与嘲讽: “陈大人,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会有如此胆量和手段,去指使他人杀人?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陈昭缓缓走到陆夫人面前,笑道:“夫人,你以为你的否认就能掩盖真相吗?这本古籍可以证明你就是凶手!” 陆夫人道:“陈大人,我夫君之死,我也悲痛欲绝。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至于那本《虞凉记事》,我确实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陈昭道:“很简单,因为上面有个虞字,这正是你的名字,这应该是陆大人临死前,有意提醒凶手是谁!夫人,你府上好像就您姓虞吧。” “而且,我并没有说这本古籍就是《虞凉记事》,您却一口一定是!这是不打自招吧。现在,您还有机会坦白一切。否则,等真相大白之时,你将无路可逃。” 陆夫人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双眼中满是惊慌。 陈昭轻轻将那本古籍递到陆夫人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夫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陆夫人颤抖着手接过古籍,急忙翻开查看,却发现里面的内容并非她所熟悉的《虞凉记事》。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火中烧,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优雅: “你居然敢诈我!你……”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漫不经心的微笑: “我并没有说什么,是夫人您自己主动说的。这只能说明,您的心中有所隐瞒。定然是之前跟忠伯商议过。” 陆夫人的怒意更盛,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陈昭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她怒道:“陈大人,你这是无凭无据地栽赃陷害!” 陈昭漫不经心地说道:“陆大人的尸体,我已经勘验过了。夫人,你应该是用砚台砸晕他,然后在他背后,连捅五刀致命。” 陆夫人怒目而视,声音尖锐地喊道:“胡说!我当时根本没用砚台砸他!我……”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众人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向她,充满了震惊。 第25章 别为小事气坏了身子 “啧啧!夫人,您这是不打自招啊。您看看,您的言语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罪行。” 陈昭咧嘴一笑,背着手,踱着步子,在陆夫人的面前走动。 这其实,是一种制造心理压力的方式。 “你刚才说没有用砚台砸中,那就是说背后五刀是你刺中的?现在,您还有什么话可说?当晚,你必定在房间之中。” 陈昭淡淡地说道。 陆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扑通一声! 她瘫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与力气。 陆夫人颤抖着双唇,声音细若游丝,道:“你……不要再说了。”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却越发锐利,缓缓道: “那你把当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陆夫人的眼眶泛红,低语道:“那晚……跟老爷吵架,情急之下,我……将他杀了。” 说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显得更加萎靡不振。 陈昭轻轻点头,神色复杂,随即转身示意手下将忠伯带来。 忠伯一见此情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夫人,我什么也没有说啊!” 陆夫人抬头,望向陈昭,恳求道:“陈少卿,这件事跟他无关,请您高抬贵手,将他放了吧。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 陈昭微微颔首:“那行,就按你说的办。” 这时,沈峻急步上前,神色紧张,低声在陈昭耳边道: “大人,他指使人杀您啊!不能轻易放了他!” 陈昭轻轻摆手,朝沈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安毋躁,随后沉声道: “我自有分寸,此事我不追究便是了。” 言罢,他果断下令:“将陆夫人带下去,妥善看管;至于忠伯,无罪释放。” 在场的大理寺众人见状,震惊不已。 众人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交头接耳,赞不绝口: “陈少卿真是神机妙算,破案神速!” “是啊,仅凭几句对话,便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真是令人佩服!” “陛下给少卿十天,可是如今才四天,这案子便破了。” 在一片称赞声中,陈昭却面色平静。 沈峻缓缓走近,眉头紧锁,低声在陈昭耳边询问道: “大人,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放走忠伯?” 陈昭微微侧头,轻声道:“你派人去盯着他,此人或许还有用处。” 沈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点头应道:“我明白了,大人。” 此刻,霍安神色匆匆地奔向杨修然的房间,向他禀告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说啥?这案子破了?凶手竟是陆夫人?这怎么可能?” 杨修然闻言,一脸惊愕,双眼瞪得滚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满脸的不敢置信。 霍安见状,连忙解释道:“千真万确,陆夫人已经亲口招供了。” 杨修然闻言,眉头紧锁,追问道:“那陈钧可否对她动刑了?” 霍安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并未动刑。” 杨修然闻言一惊,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并未动刑,那陆夫人就招供了?” 霍安再次点头确认。 杨修然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罢了,陆夫人就陆夫人吧,我得去一趟,让陈钧赶紧将案子整理上奏,告知陛下。” 随后,杨修然大步流星来到大堂,一见陈昭便哈哈大笑道: “恭喜啊,陈少卿!没想到这么快就破了这个案子,真是可喜可贺!你真是断案如神啊!” 陈昭闻言,依旧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淡笑道: “杨大人此言差矣,这个案子尚未真正告破呢。” 杨修然闻言一愣,疑惑地问道:“不是听说这陆夫人已经招供了吗?” 陈昭轻轻点头,神色凝重道: “她是招供了,但是这案子诸多细节尚且值得推敲,我暂时还没想明白呢。” 杨修然眉头紧锁,催促道:“陈少卿啊,你就别管这些细枝末节了。这可是圣上催办的差事,你赶紧整理好奏折递交上去吧。” 陈昭却不为所动,坚定地说道:“案子没彻底弄明白,我是不会上奏的。” 杨修然闻言,脸色骤变,怒气冲冲地拍案而起: “陈钧!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要抗旨不遵?” 陈昭依旧从容不迫,淡淡地说道:“我只是遵循法理,力求真相,还请杨大人莫要强求。”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 在场众人见状,皆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触怒了这两位大人。 陈昭端坐于大堂之上,面对杨修然的怒火,依旧保持着那份不为所动的淡然,慢悠悠地喝着茶。 杨修然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化为一片铁青,猛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堂,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警告: “陈少卿!你在限期内,没有破案,陛下可饶不了你!你走着瞧!” 言罢,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回到房间,杨修然的脸色依旧阴沉,仿佛乌云压顶。 这时,霍安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轻声劝慰道: “杨公息怒啊!为这等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杨修然接过茶水,狠狠地瞪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仿佛那里还站着陈昭一般,咬牙切齿地说: “这该死的陈钧,越来越不将我放在眼里面了。” 霍安见状,心中暗自盘算,嘴上却安慰道: “杨公,他自以为是也好,到时候,他跟圣上交不了差,会被革职查办。您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杨修然叹了口气,忧虑之色溢于言表:“我是怕被这小子连累了。圣上那边,我可不想因为他而受责罚。” 霍安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杨公多虑了,圣上顶多也就责怪两句而已。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没能完成圣上的任务,那岂不是更好?没了他,大理寺还不是您说了算?” 杨修然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话虽如此,可昨天上奏的事情,我担心会被陛下骂得狗血淋头了。如果再被他连累,我这官还做不做了?” 第26章 卷宗来了 “那倒也不至于。如果他真的没能完成圣上的任务,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 说到这里,霍安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杨修然的反应。 杨修然果然上钩,急切地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霍安得意地一笑,压低声音道:“可以安排其他案子,让他分身乏术。这样一来,他就没有精力再纠缠这个案子了。” 杨修然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那安排什么案子呢?” 霍安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今年开春城东的王记珠宝铺不是被人劫杀了吗?那个案子至今还没有头绪,正好可以让他去查。” 杨修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似乎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拍了拍霍安的肩膀,赞许地说:“好主意!就这么办!” 陈昭回到房间后,霍安过来禀报道: “陈大人,杨公刚刚传来指令,让您着手调查城东王记珠宝铺的灭门案。” 陈昭闻言,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 “霍大人,杨公不是让我专门调查陆大人一案吗?怎么突然又换了方向?” 霍安解释道:“陈大人有所不知,御史台的御史们近日上奏陛下,对我们大理寺处理王记珠宝铺一案的进度颇为不满,认为我们办事不利。此案已拖延三四个月之久,至今尚未找到凶手,大理寺上下,除了您之外,恐怕无人能担此重任了。”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神色淡然:“我知道了。” 霍安道:“杨公特别叮嘱,陈大人您可要多上心,务必早日破案,否则御史台的御史们恐怕又要借机弹劾我们了。” 言罢,霍安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颇为期待,随后便转身离去。 一旁的王崇,目睹了这一幕,心中暗自为陈昭担忧,忍不住开口道: “少卿大人,这明显是杨大人故意针对您啊。” 陈昭微微一笑,道:“我岂能不知道?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想让我分神。不过,既然来了,就一并解决了吧。” 说着,他转向王崇,吩咐道,“你去找余中,把王记珠宝铺一案的卷宗取来。” 王崇点头应命:“遵命。” 就在王崇即将转身之际,陈昭又叫住了他:“对了,王崇,卫城郡主的母亲去世一事,可有卷宗留存?” 王崇闻言一愣,有些震惊,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您是指卫王妃被毒杀一案?此案因涉及皇室,卷宗一直由大理寺严密保管,未曾外泄。” 陈昭点了点头,轻声吩咐:“你去把那卷宗也一并取来吧。” 王崇闻言,低声道:“可是此案已经封存了。” 陈昭眉头紧锁,追问道:“这是为何?” 王崇叹了口气,解释道:“卫王不让调查此案,所以这个案子早就被封存在西阁了。您若执意调查,只怕会惹怒卫王。” 陈昭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追问道:“竟有此事?” 王崇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听说王妃酒后说了几句陛下的不是,被悬镜司的人知道了。卫王恐惧陛下怪罪,所以毒杀了王妃。此事虽然隐秘,但在朝中还是流传了一些风言风语。” 陈昭倏然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王崇再次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诫:“大人,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您应该清楚。” 陈昭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随后缓缓开口:“咱们的女帝,真的有这么狠?” 这卫王妃也是女人,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王崇闻言,轻轻摇头,声音低沉:“她能以女子之身为帝,登基称帝,所经历的腥风血雨,非一般人所能想象,手段与心智自然非同一般。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句话反而激起了陈昭的好奇心:“你将卷宗找来给我看看。” 王崇闻言,面露难色,但看到陈昭坚定的眼神,只好无奈地点头: “那好吧。但您一定不要声张,不然惹祸上身。我先给你取王记珠宝铺灭门案,等晚上再去卫王妃那个案子。” 说完,王崇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大理寺内一片寂静。 只有陈昭的房间还亮着灯,他埋首于卷宗之中,仔细研究着王记珠宝铺灭门案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昭抬头望去,只见王崇手捧着一卷厚重的卷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大人,卷宗取来了。”王崇低声说道,将卷宗轻轻放在案上。 陈昭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王崇一眼。 他缓缓打开卷宗,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大人,我劝你别对此案太上心,完全没必要。我知道卫城郡主找过你,您可别被她诱惑了。” 王崇担心陈少卿会自毁前程。 自从陈少卿回来后,所作所为,令他完全刮目相看。 不仅为人随和,而且断案如神,让他心生敬意。 他可不希望陈少卿出事。 此刻,陈少卿身影在烛光下显得越发坚定而高大,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也在他的心中更加高大。 “我只是好奇而已。”陈昭笑了笑,又继续道:“王崇,天色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人,您也别忙太晚了。”王崇起身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昭抬头望去,只见两名大理寺的衙役扶着杨修然走了进来。 杨修然脸颊微微抽搐,眼神中满是怒火,直直地瞪着陈昭。 陈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缓缓开口: “哟,杨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一脸的痛苦模样,好像刚被人狠狠地打了屁股似的。” 杨修然闻言,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喝道:“还不都是因为你!非要翻那些陈年旧案,陛下说我之前办案不力,硬是让老夫挨了二十大板!” 说到此处,他已是气喘吁吁,显然这一顿板子打得他着实不轻。 第27章 喜气洋洋 陈昭见状,连忙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哎呦,杨大人,这件事真怪我!怪我办事不利,让您老人家受了这等委屈。” 杨修然冷哼一声,道:“我懒得跟你说了!反正我已经跟陛下说了,说你断案如神,能在五天之内破了王记珠宝铺灭门案。” 陈昭眼神微冷,道:“杨大人,您这怕是故意给我下套吧?” 杨修然却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 “我怎么可能是下套呢?我这不是在陛下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嘛,好让你有机会大展身手,不是吗?” 陈昭冷哼一声,没有再言语。 杨修然见状,也不再逗留,示意衙役扶着他离开。 衙役们的一个不小心,动作过大,让他又是一阵惨叫:“你们没长眼啊!轻点,哎哟喂……” 伴随着一阵阵痛苦地呻吟,杨修然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崇眉头紧锁,目光中流露出对陈昭深深的忧虑,低声说道: “大人,这杨大人明显是故意针对您,您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他却偏偏要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说您能在五天内破这王记珠宝铺灭门案。”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淡然一笑,道:“算了,一并破了便是。既然他这么想看我出丑,那我就给他个惊喜。” 王崇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是这案子实在是毫无头绪啊。王家七口,包括一名侍女和两名伙计,全部惨遭杀害,现场一片狼藉,显然是强盗所为。” “而且,受害人王祺并无兄弟姐妹,也不像是有亲戚勾结外人所为。去年也有一家珠宝铺被灭门,手法相似,显然都是同一伙强盗干的。可这人海茫茫,要如何寻找他们的踪迹呢?” 陈昭微微眯起双眸,沉思片刻后说道:“你将去年的那个卷宗也找给我。” 王崇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苦笑:“是的,大人,我已经拿来了,只是我没敢让您分心,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陈昭微微一笑,拍了拍王崇的肩膀:“王崇,你也觉得这陆大人被杀一案疑点重重吧?” 王崇再次点头:“是的,大人。首先,陆夫人的动机目前还不清楚。今晚我去提审了陆夫人,她依然是守口如瓶,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杀了人。” “另外,陆大人身上的伤势也极为蹊跷,那背后的五刀,更像是死后才补上的,真正的致命伤应该是头部的砚台重创。” “而且,从伤口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内功极深的高手所为,用砚台一击毙命,只留下了内伤,却无外伤的痕迹。所以头部并无流血的痕迹。” “所以根据我的推断,当晚应该是有人提前进入了房间内,用砚台砸死了陆大人。因为此人是内功高手,并无外伤,所以陆夫人只以为陆大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陆夫人不知道有何仇怨,突然拿出刀对着陆大人捅了五刀,以为是自己杀了人,而这一幕又被忠伯看到了。” 听他一番条理清晰地推断,陈昭不禁哈哈一笑,赞许道: “王崇,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独到的见解。” 王崇谦逊地笑道:“这都是我揣摩大人的意思,再结合案情一点一滴分析出来的。大人至今没有结案,依旧在深入调查,显然也是心中存疑,认为凶手另有其人。我不过是斗胆猜中了您的意思罢了。” 陈昭神色凝重,缓缓点头:“此案凶手,确实是另有其人。只是暂时我还未想明白这个凶手究竟是谁!你回去后,务必将陆明远的生平事迹整理成册,明日一早交给我。” 王崇瞬间明白陈昭的意思,恭敬地应声道: “是,大人。那大人也请早点休息,切莫太过劳神伤身了。” 陈昭微微颔首,待王崇离开后,他转身回房,却并未急于查看案情卷宗,而是盘膝坐在床榻之上,闭目凝神,开始修炼起《万海滔天诀》。 房间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 随着他呼吸地逐渐深沉,一股股浑厚的气息在他体内涌动,仿佛有万马奔腾于他的血脉之中,又似滔滔海浪,在他的心海中翻涌不息。 夜深人静,唯有陈昭一人,在这寂静的夜晚,与天地灵气共鸣,沉浸修炼之中。 一大早,晨光初破晓,陈昭便起床活动身体,一身锦衣随风轻扬,显得英姿飒爽。 他刚在庭院中打完一套拳法,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尖锐而庄重的声音:“陈钧接旨!” 陈昭心中一动,连忙整理衣襟,快步走出院子,跪倒在地。 一众大理寺官员和衙役也闻讯赶来,纷纷跪在地上,一片肃穆。 传旨太监手持圣旨,缓步走入院中,声音高亢地宣读: “陈钧,你查清唐明里一案,有功于国,有德于民,为民平怨,特此褒奖,赐予黄金三百两。另因唐明里等三人被冤杀,死者虽无法复活,但为彰显陛下隆恩,特赐其家属九品官职,以示安抚。” 陈昭心中一暖,连忙叩首谢恩:“多谢公公。” 传旨太监将圣旨、黄金交给陈昭后,便转身离去。 一众官员和衙役见状,纷纷上前恭喜陈昭。 陈昭微笑着点头致谢。 他从三百两黄金里,拿出二十两金子,递给王崇,笑道: “王崇,你去对后厨说,今天加餐,鸡鸭鱼肉管够,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王崇恭敬地接过金子,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下去。 顿时,众人都喜气洋洋。 随后,陈昭让衙役去把唐明玉叫来。 不一会儿,唐明玉便被带到陈昭面前。 他一身素衣,面容憔悴,一脸敬畏。 陈昭望着他,缓缓开口:“唐明玉,你哥哥冤屈已经昭雪,陛下特赐你家九品官职。这是官凭,你拿去吧。” 唐明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随即跪倒在地,叩首谢恩:“多谢大人。” 陈昭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好好生活,将来必有大作为。” 唐明玉再次叩首,道:“大人,我不愿意为官,只愿追随大人左右。” 第28章 神乎其技 “唐明玉,想来我们大理寺,你就要从衙役干起。那要放弃陛下特赐你家九品官职,你是否愿意?” 陈昭端起茶,淡淡地道。 圣上赐予给九品官凭更多只是象征意义,或许能在地方上小县衙谋个差事,想进入大理寺,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唐明玉想来大理寺,那只能让衙役开始做起了。 唐明玉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点了点头,道:“大人,小人愿意。” 陈昭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唐明玉的肩膀,说道: “很好,唐明玉,那本官正式邀请你,成为大理寺的一员,担任衙役之职。” “小人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明玉眼眶瞬间湿润,激动地跪倒在地。 陈昭扶起唐明玉,亲自去了司丞参军姚烨处为唐明玉办理了入职手续。 这小子屁话都不敢放,也没敢伸手管陈昭要银子,很痛快地办理了手续。 随后,陈昭回到了房间,王崇走过来,拿着两份档案给陈昭,道: “少卿大人,这是另一个抢劫案的卷宗。另一份是关于陆少卿的生平记录。” 陈昭首先翻看了陆明远的那份生平记录,顿时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道: “这陆明远还在凉王府任过职?” “是的,永和三十八年在凉王府做过属官。” 王崇点了点头。 “凉王?” 陈昭微微皱眉。 自从一百多年前,凉国被灭后,大夏派出宗室镇守北凉,世代镇守北凉,抵御北方蛮族的进攻。 凉王可不是一般藩王,那可是手握重兵的王爷。 莫非这陆明远一直跟凉王还有联系? 那些数字可能代表了一些密语。 而《虞凉记事》可能是陆明远提示凶手跟凉王有关,而并非跟陆夫人有关。 “大人,您在想什么呢?”见陈昭发呆,王崇好奇地询问道。 陈昭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在想案情上的一些细节。” 随后,陈昭又翻开了另一桩珠宝抢劫案。 这次是城南的唐记珠宝店,一家九口包括仆人、伙计在内也全部被杀,被灭门了。 王崇道:“这群凶手毫无人性,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实在是人面兽心。” 陈昭收起卷宗,道:“我们到王记珠宝铺现场去看看。” 随后,陈昭带着王崇一行,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步入了城东较为冷清的一条小巷。 王记珠宝铺,大门紧闭,门板上还贴着大理寺的封条。 四周邻居的门户大多紧闭,偶尔有几声远处的孩童嬉戏,更显得这里死寂异常。 衙役上前撕开封条,推开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踏入店内,一股霉湿与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还隐约夹杂着未散尽的血腥味,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店内陈设杂乱无章,柜台被砸得七零八落,珠宝饰品被掠夺一空。 陈昭沿着血迹斑驳的路径,一步步走向店铺深处。 那里,曾经是一家人的栖居之所,如今却成了人间地狱。 墙壁上、地面上,甚至是天花板上,都留有喷溅的血花。 王崇跟在陈昭身后,一边详细介绍着案情: “根据我们现场的勘查结果,初步判断凶手共有四人。他们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选择从后院墙翻越进入,首先悄无声息地制服了店内的伙计。” “随后,他们迅速行动,对主人和家眷进行了残酷地杀戮,无一幸免。整个过程中,他们的手法干净利落,出手快狠准,受害者几乎都是一刀毙命,没有留下太多挣扎的痕迹。” “这与唐记珠宝店的灭门案极为相似,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残忍程度,都如出一辙。所以我断定这两起案件是同一群凶手所为。只是想找到这群强盗并不容易,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昭听着王崇的汇报,微微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随后,陈昭开始亲自勘查现场。 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血迹分布和脚印方向,还原凶手们的行动路线。 他用手轻轻拨开柜台上的尘土,寻找可能被遗漏的线索。 每发现一处疑点,他都会让王崇记录下来,以便后续进一步分析。 在店铺深处的起居区,陈昭更是仔细勘察。 他注意到墙壁上的一处裂缝,裂缝中夹杂着一块布料。 陈昭眉头紧锁,伸手轻轻捏起一丝布料,放在鼻尖轻嗅,捕捉到一丝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王崇,你看这里。” 陈昭示意王崇过来查看:“这布料似乎是凶手留下来的。” “大人,这可能是店主人家的吧。”王崇道。 “不对,这店主人家就算是伙计,应该也没有这种味道……应该是外来的。”陈昭道。 “大人,这是桐油味。我在码头上做工的时候,吊货的轨具想要用到桐油润滑,所以我一闻就闻到了。” 唐明玉走过来说道。 “那这群凶手可能接触到桐油,或是制作桐油?” 王崇的眼神立马冒出了一道精光。 “有这个可能。”陈昭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桐油是朝廷禁物,只有军中或是朝廷特许的店铺才能销售。”王崇道。 “按照这个线索查,应该会有收获的。”陈昭吩咐道。 王崇点点头,记下了这件事。 接着,陈昭的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的一处血迹上。 这处血迹形状奇特,似乎并非简单喷溅而成。 他抬头仔细观察,发现血迹周围还有细微的划痕,似乎是凶手在杀人时不慎触碰到天花板留下的。 “这血迹的位置和形态很不寻常,很可能是有人反抗,打伤了凶手,这血液飞溅到天花板上留下的。” 陈昭分析道,“我们需要仔细测量血迹的高度和角度,以及周围划痕的分布,可能推断出凶手的身高和体型。” 王崇点点头,立刻拿出测量工具,开始仔细记录相关数据。 王崇望着陈昭,眼中满是钦佩之色,由衷地赞叹道: “大人,您的这些探案手段,我以前还真是没见过呢,简直是神乎其技,让我大开眼界。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感觉自己跟您比起来,还差得远呐。” 第29章 我放心了 陈昭只是淡淡一笑,说道:“王崇啊,你少拍点马屁,咱们这案子还没破呢,可不能掉以轻心。咱们还得去唐记珠宝店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遗漏的线索。” 王崇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担忧地说道:“大人,那唐记珠宝店都荒废一年多了,早就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陈昭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那可不一定,有时候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关键的线索。咱们还是得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新发现呢。” 说完,陈昭便率先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唐记珠宝店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来到了荒废已久的唐记珠宝店。 店内杂乱无章,货架倾倒,珠宝盒散落一地,落满了灰尘。 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无人问津。 这里发生了灭门惨案,一般要三五年后,才会有人租这里。 所以,这里现在闲置下来了。 “大家注意,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陈昭吩咐道。 他们开始仔细搜寻,从每一个角落到每一件物品,不放过任何可能留下线索的蛛丝马迹。 陈昭时而蹲下查看地面上的脚印,时而伸手触摸墙上的灰尘,寻找被擦拭或碰触过的痕迹。 王崇则负责记录,将陈昭的每一项发现都详细记录下来,以备后续分析。 在唐记珠宝店内一处不显眼的墙壁上,陈昭的目光突然被一抹异常的痕迹所吸引。 那是一道淡淡的掌印,几乎与周围的灰尘融为一体,若非他观察入微,很难被察觉。 这道掌印的位置颇为奇特,位于一处货架倒塌后留下的狭小空间内,应该是凶手在匆忙之中无意间留下的。 陈昭缓缓走近,眯起眼睛,端详着这道掌印。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掌印的边缘,感受着那细微的凹凸感,心中迅速进行着一系列的分析与推断。 “王崇,你看这里。”陈昭指着那道掌印,示意王崇过来,“这道掌印透露出不少信息。” 王崇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记录本,走到陈昭身边,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首先,从掌印的深度和力度来看,留下这道掌印的人应该是一名武者。掌印入木,不是什么人可以做到的。” “普通人留下的掌印,往往较为模糊,且缺乏力度感。而这道掌印,却显得清晰而有力,说明留下它的人,有着不俗的武艺。” “我猜应该是这货架可能要倒了,凶手害怕惊动周围的邻居,情急之下,无意间出手,想要扶住货架,所以留下了这道掌印。” 陈昭认真地吩咐道。 王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推断合情合理。 那伙凶手是夜深人静,入室杀人掠货,所以自然害怕响动,惊动了街坊邻居。 “其次,你注意到没有,这道掌印的拇指位置偏左。这通常意味着留下掌印的人是一个左撇子。因为左撇子在使用左手时,拇指会自然而然地偏向左侧。”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那右手这边会留下掌印,然而这边却没有,显然他是左手发力。再加上这拇指偏向左侧的痕迹,综合推断此人绝对是一个左撇子。” 陈昭再次开口说道。 王崇闻言,满眼震惊。 他仔细看了看掌印,果然发现如陈昭所说,拇指的位置确实偏左,而右边却没有掌印。 看来此人就是一个左撇子。 “大人,您真是观察入微,分析得头头是道。” 王崇由衷地赞叹道,“有了这个线索,我们调查的方向就更加明确了。” “而根据此人的掌纹来推断,此人应该四十左右,短臂,肌肉发达,应该常常做体力活。” 陈昭再次开口说道。 众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对于陈昭所提及的掌印深度、力度以及拇指位置这些细节分析感到有些抽象,感觉难以理解。 但当他们听到陈昭最终推断出“凶手是一名武者,且是一个左撇子,以及凶手年龄”等结论时,脸上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在场众人莫不震惊,瞪大了眼睛。 此等断案手段,让他们感觉匪夷所思。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厉害,仅凭一道掌印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信息。”一名手下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看来我们之前的思路还是太狭窄了,没有大人这样的洞察力。”另一人道。 “大家别光顾着赞叹,咱们还得继续搜查。” 陈昭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目光再次扫视了一遍店内,语气坚定地说道: “凶手既然留下了这道掌印,那就说明他在这里逗留过。我们得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与他有关的线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再次投入到搜寻工作中。 尽管众人竭尽全力,在唐记珠宝店内反复搜寻,却因时间太过久远,许多痕迹早已被磨灭,最终并未能发现太多直接指向凶手的线索。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夜幕悄然降临。 陈昭站在店内中央,环顾四周,露出一抹无奈。 他深知,再耗下去也无济于事,便果断下令道:“天色已晚,今日到此为止,我们回大理寺。” 王崇闻言,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地点头道:“大人,这案子就交给我吧。我会按照今日寻找到的线索,继续深入调查。” 陈昭轻轻拍了拍王崇的肩膀,笑道:“好,有你在,我放心。” 一旁,唐明玉也急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大人,那我呢?我能做些什么?” 陈昭微微一笑,道:“你就跟着王大人,协助他探查此案。” 唐明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恭敬地答道:“遵命,大人。” 一行人回到大理寺,已是掌灯时分。 大理寺内灯火通明,今晚的伙食异常丰盛,大鱼大肉、烤羊排等美味佳肴摆满了餐桌。 陈昭白天得了赏赐,今天加餐,大家都敞开了肚皮吃。 席间,众人谈起今日陈少卿的探案手段,无不啧啧称奇,拍手叫好。 第30章 惊人的真相 饭后,陈昭独自回到房间,躺在床榻上,身体虽已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日在唐记珠宝店的一切,试图从那些细微的线索中再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他即将陷入沉睡之际,沈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焦急与兴奋: “大人,我们抓到忠伯和陆家小姐陆颖萱了!他们两人想要今晚逃走,被我们拦住了!” 话音未落,沈峻已推门而入,紧随其后的是严映雪。 她瞪了沈峻一眼,嘴角却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瞧你得意的!这都是我的功劳,还不是因为我,看穿了这两人的伪装。” 陈昭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坐起身来,神色凝重地看向沈峻和严映雪,问道:“什么情况?” 沈峻快步走到陈昭面前,神色中带着一丝急迫与敬佩,详细禀报道: “大人,忠伯和陆家小姐陆颖萱今日傍晚时分,见天色渐暗,企图趁着夜色掩护,从后门溜走。” 说到这里,沈峻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站在一旁的严映雪。 严映雪一脸得意,迫不及待地插话道:“大人,我可不是吃素的!早就察觉到了两人的异常。我细细一瞧,嘿,那妆容虽然巧妙,却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厉害吧,大人?” 说完,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 陈昭闻言,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道:“做得好。既然已经抓住了他们,就立即将人带过来吧。我要亲自审问,看看他们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沈峻闻言,立刻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忠伯和陆颖萱走了进来。 两人衣衫略显凌乱,神色中带着几分惊慌。 陆颖萱清秀白净,此刻却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 而忠伯却穿着一身老妪的衣服,说不出来的滑稽。 陈昭缓缓走上前,目光锐利,望着陆颖萱,轻声道: “陆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呢?怎么好端端地穿起了一身男人的服饰?” 陆颖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 陈昭转而看向忠伯,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忠伯,您这把年纪了,怎么打扮成这样子,是打算去哪儿串门子吗?” 忠伯脸色一僵,随即连忙摆手:“这跟小姐没关系。您要惩罚,就冲老奴来吧。”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 “你们也没犯什么大罪,我为何要给予惩罚呢?不过,陆小姐,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孝心。陆夫人虽是你的养母,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如今她身陷囹圄,你却选择逃走,真是孝顺。而且这事儿若传扬出去,啧啧,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太好吧?” 陆颖萱闻言,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颤抖着双唇,终于开口:“大人,求您放了我母亲吧。人……其实是我杀的。” 忠伯猛地向前一步,哭道:“不,不是这样!人不是你杀的!这一切都是老奴所为!” 陈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终淡淡地开口: “忠伯,我没猜错的话,陆小姐应该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此言一出,忠伯脸色大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大人,老奴实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陈昭微微一笑:“其实那天我在你们府上,就已经注意到了。你对陆小姐的关心,远远超出了一个仆人应有的范畴。如果她不是你的女儿,难道说,你对陆小姐有着某种……不该有的念头?” 陈昭的话语虽轻,却令人为之一震,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忠伯的双目瞬间变得通红,大声喝道: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对小姐有不该有想法的,不是我,而是老爷!”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般在屋内炸响,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颤。 陆颖萱闻言,脸色更是惨白,泪如雨下,哭诉道:“爹,您不能说!” 在场众人都震惊不已。 忠伯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说清楚了!没错,我是小姐的生父!当年是陆夫人抱走了我女儿,并且承诺要好好照顾她。”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小姐成年后,老爷竟然对我女儿有了不该有的念头,想纳她为妾室!有一次,他甚至还想对我……对我女儿行不轨之事!若不是被我偶然间撞见了……” 说到这里,忠伯已经泣不成声,泪水顺着他沧桑的脸庞滑落。 陈昭闻言,目光变得越发深沉,说道:“所以,你就跟陆夫人密谋杀了陆明远,是吗?” 忠伯痛苦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大人,您说对了。这件事,就是我跟陆夫人所为,跟我小姐她……没任何关系。求求大人大发慈悲,放了小姐吧!” 说完,他磕头如捣蒜,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冰冷的地面。 沈峻和严映雪等人都惊呆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陆小姐,忠伯所言是否属实?”陈昭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陆颖萱已经泣不成声,摇头哭泣。 陈昭沉默片刻,见两人情绪激动,走到崩溃的边缘,也审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随后,他挥挥手,吩咐衙役:“先将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此案还需进一步审问。” 衙役们闻言,立刻上前将忠伯和陆颖萱押走。 严映雪忍不住开口,质问道:“大人,这跟陆小姐真的没关系,您为何不放了她?” 沈峻拉住严映雪的胳膊,道:“小师妹,咱们大理寺办案,要讲证据,不能凭着忠伯一句话,就断了陆小姐无罪,你怎么敢质问大人?” 陈昭道:“你去盯着牢房陆小姐,可别让她想不开了。” “是。”严映雪点点头。 陈昭道:“我让厨房给你们留了烤羊排,你们下去吃吧。” 顿时,几人一脸惊喜。 第31章 有刺客 陈昭没了睡意,又开始研究案情,看着桌子上的那串数字,始终揣摩不明白,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于是,他决定去案发现场再看看。 或许,在案发现场还有自己没有发现的一些细节。 搞清楚这个数字,便能知道陆明远被杀的真正原因了。 陈昭决定叫上沈峻,再跟自己去陆家一样。 他来到了食堂,只见几人正在喝着羊汤,吃着烤饼和羊排。 严映雪显然是饿坏了,吃得满嘴流油。 几人看到陈昭过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你们都坐吧。”陈昭摆手示意。 沈峻立马给陈昭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地羊汤,道: “大人,你也喝碗羊汤暖暖身子,这眼看入秋了,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陈昭点点头,接过了羊汤,道:“沈峻,等下你跟我走一趟,咱们回陆家案发现场再看看。” 沈峻笑道:“好勒。” 严映雪咬下一块油饼,眨了眨眼睛,问道:“大人,这案子不是破了吗?” 陈昭喝了一口羊汤,一股浓香醇厚的感觉直冲脑际,他放下碗,说道: “咱们大理寺办案,要讲事实,讲证据,凡事必须要查得水落石出才行。” 砰! 沈峻在严映雪的脑袋上敲了下,她吃痛地哎呦一声,白了眼沈峻。 沈峻道:“听到没有。以后在大理寺多学多看,别跟一个小白痴一样。” 严映雪撅着嘴,白了眼,道:“知道了。” 喝完羊汤后,沈峻带着刀,跟着陈昭一起离开了,前往了陆府。 到了陆府,两人直奔陆明远的书房。 书房内一切如旧。 陈昭道:“沈峻,这陆大人平时生活很爱干净吧。” “是的,陆明远平时很爱干净,你没去过他的房间吗?那真是工工整整,一尘不染。”沈峻笑道。 陈昭微微皱眉,道:“之前,我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书架上的书籍应该是被人动过了。” 沈峻一愣,道:“大人,这书架上的书明明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动过啊?” “看似整整齐齐,可是你翻开看看,这几本是野史杂记,又怎么可能放在这些圣人书籍内。而且这志怪小说还放在了朝廷的公文里。以陆大人的性格,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陈昭走上前,笑着说道。 “那就是说有人翻找过,那是陆夫人或是忠伯他们所为……”沈峻疑惑道。 陈昭道:“绝对不是他们,应该是真正的凶手所为,应该是陆明远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凶手应该是想寻找某个东西。” 随后,陈昭将纸条拿出来,说道:“我现在想不明白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壹、肆、玖、柒。这四个数字是什么意思?”沈峻看到陈昭手上的纸条,好奇地问道。 “我现在还想不明白这1、4、9、7的含义。” 陈昭摇摇头。 这时,陈昭看到墙壁上的八卦,忽然心生一念。 这四个数字是不是跟墙壁上的八卦有关? 他走过去,看了墙上的八卦,然后在1所对应的坎位按了下去。 突然,咔嚓一声,坎卦所在的地方向内凹陷。 “大人,这难道是机关?”沈峻一惊。 “你先别问,我来试试看。” 陈昭又走到巽卦所在位置上按了下,随后又是离卦、最后是兑卦。 这四个卦对应的数字正是1497。 咔嚓一声! 紧接着,一阵机械运转声在书房内回荡开来。 两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面原本平淡无奇的墙壁上,只见墙壁中央,一道细微的裂缝悄然浮现。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逐渐扩大,直至裂开了一道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陈昭与沈峻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难以置信与震惊之色。 他们没想到,在这陆明远的书房中,竟然隐藏着机关。 “大人,这……”沈峻震惊道。 陈昭道:“我们进去看看。” 沈峻点点头。 在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古朴的木制台子,在那台子的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本黑色的小册子。 陈昭缓缓上前,伸手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拿起来,小心翼翼地翻开册子,一页页泛黄的纸张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沈峻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本黑色小册子上,脸上满是惊讶与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这是什么?” 陈昭的神色变得凝重,缓缓说道:“这是京城内一些官员受贿的记录。” 沈峻闻言,脸色骤变,惊呼道:“这是谁送给这些个官员的贿赂?” 陈昭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沉声道:“依照我的推测,应该是北凉王。” 沈峻的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这跟陆大人有什么关系?” 陈昭叹了口气,道:“陆明远或许是北凉王的人,负责帮他收买这些官员。”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谁?”沈峻猛地拔出腰间的刀,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门外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回应。 沈峻推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在夜色中呼啸而过。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回到书房内,突然一道黑影握着剑刺过来。 沈峻眼疾手快,身形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剑。 他心中大惊,没想到这刺客竟然如此狡猾,悄无声息地接近并发动攻击。 “有刺客!”沈峻大喝一声,同时手中的刀光一闪,朝着那黑影反劈而去。 黑影身形轻盈,轻松地躲过了沈峻的反击。 他手中的剑犹如毒蛇出洞,剑尖闪烁着寒光,再次朝着沈峻的要害刺来。 沈峻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 他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地应对着黑影的攻击。 两人的身影在书房门口快速交错,刀光剑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陈昭在书房内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暗自焦急。 他深知沈峻虽然勇猛,但面对如此强大的刺客,恐怕难以占到便宜。 这可如何是好? 第32章 承担一切 陈昭意识到刺客的目标无疑是那本记录着官员受贿情况的黑色小册子。 顿时,他心生一计,将手中的黑色小册子合上,然后猛地一扯,将那本封面剥离下来,将它套在了书房内一本古籍之上。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陈昭故意提高嗓音,同时将那本伪装过的小册子高高举起。 那名刺客果然上当,朝着陈昭冲过去。 陈昭冷笑一声,将那本伪装的小册子投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书房门口不远处,成功吸引了刺客的注意力。 刺客的目光瞬间被那飞来的“小册子”所吸引,身形微微一顿,放弃沈峻,朝着门口冲过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沈峻捕捉到了刺客这一瞬间的破绽。 他大喝一声,借着刺客分神的契机,手中的刀如同闪电般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取刺客的左臂。 刺客反应迅速,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只听“嗤”的一声,沈峻的刀刃在他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刺客吃痛,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手中的剑也差点脱手。 沈峻抓住机会,大喝一声,从旁跃起,一刀劈向刺客的剑。 剑刀相交,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刺客受伤了,不敌沈峻,闷哼一声,身形向前踉跄了几步。 沈峻趁机追上,一刀挥出,直接将刺客劈倒在地。 刺客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衣襟。 他瞪大眼睛,满脸不甘心地望着陈昭和沈峻。 陈昭和沈峻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大人,这刺客怎么处理?”沈峻看着倒在地上的刺客,问道。 陈昭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先把他绑起来,带回大理寺再说。” 沈峻点点头,准备走过去,将刺客绑了起来。 就在沈峻准备上前将刺客绑缚之时,那刺客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暗器,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小心!”陈昭眼尖,见状立刻大声提醒。 沈峻立马猫着身子躲避起来。 刺客见状,手指轻轻一弹,那枚暗器便如同离弦之箭,直射向自己的咽喉。 只听“噗嗤”一声轻响,暗器深深嵌入刺客的脖颈,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沈峻和陈昭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没想到,这刺客竟然如此决绝,宁愿自杀也不愿落入敌手。 “这……”沈峻站起身,一脸愕然。 陈昭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刺客身旁,蹲下身子检查了一番。 他知道,刺客自杀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无法从刺客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北凉王和陆明远的事情了。 “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了。”陈昭站起身,目光坚定地说道。 沈峻问道:“大人,这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先将尸体带回大理寺勘验尸体。”陈昭道。 沈峻点点头。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刺客的尸体抬到一辆马车上。 陈昭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后,才示意沈峻可以启程。 回到大理寺,陈昭立刻命令仵作开始对刺客的尸体进行详细地勘验。 虽然刺客自杀,但尸体上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刺客的身份标识、所属组织的信息。 甚至是与北凉王和陆明远有关联的线索。 经过一夜的忙碌,勘验结果终于出来了。 仵作告诉陈昭,刺客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物品,除了那枚自杀用的暗器外,再无其他线索。 不过,暗器上的花纹和制作工艺却引起了陈昭的注意,他意识到这可能与某个特定的组织或势力有关。 而陈昭也亲自再次仔细勘察了一遍刺客的尸体,从衣角到指尖,每一寸都未曾放过,然而确如仵作所言,除了那枚已嵌入脖颈、血迹斑斑的暗器外,刺客身上再无任何能透露其身份的标志或线索。 陈昭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沈峻站在一旁,望着那具已经失去生息的刺客尸体,叹道: “这凶手死了,那就意味着死无对证了。” 陈昭闻言,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深邃,道: “不,只要有这个小册子在,刺客背后的势力肯定还会找我们的麻烦。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这本册子里记录的东西,足以撼动朝中的某些根基。” “大人,这实在太危险了!干脆结案上交陛下吧。”沈峻担忧起来。 这刺客背后的势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定会找大人的麻烦。 这玩意,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们大理寺办案,力求真相,岂能退缩?” 陈昭负手而立,认真地说道。 他也想搞清楚,到底是谁杀了陆明远。 沈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挺直了腰板,语气坚定地说道: “大人,我沈峻愿誓死追随您,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我都绝不退缩!” 陈昭看着沈峻,微微一笑,拍了拍沈峻的肩膀,说道: “好样的,沈峻。我们大理寺的官员,就是要敢于面对一切困难和挑战。我现在有个计划……” 第二日。 清晨。 陈昭身着官服,端坐于高高的公堂之后,准备审理备受瞩目的陆明远被杀一案。 大堂内外,人头攒动,大理寺的官员纷纷聚集,议论声此起彼伏,气氛紧张而肃穆。 随着一声响亮的铜锣,审理正式开始。 陆夫人、陆颖萱以及忠伯三人,在衙役的押解下,缓缓步入大堂。 陆夫人面容憔悴,眼中满是决绝; 陆颖萱则是一脸茫然; 忠伯则是一脸坚毅,仿佛已准备好承担一切。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衙役的声音在大堂回荡。 陆夫人抢先一步,颤抖着说道:“大人,我是凶手,此事跟我女儿无关,请放了她!” 忠伯闻言,也急忙上前几步,哭诉道:“不,大人,我才是凶手,您要杀就杀我吧!” 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围观者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昭轻轻拍了下惊堂木,沉声道:“肃静!本官自有公断!” 第33章 拿下他们 待大堂再次安静下来,陈昭目光如炬,扫视着堂下的三人,缓缓开口: “你们两人合谋杀人,其罪当诛。然而,根据本官的调查,当你们动手之时,陆明远已不幸身亡。因此,你们的行为构成谋杀未遂。现在,本官宣判:陆夫人与忠伯,各重打三十大板,并处以三千两罚金,以示惩戒。至于陆颖萱,念其年幼无知,且未直接参与,故无罪释放。” 此言一出,大堂内一片震惊。 陆夫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没事了?我杀陆明远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陈昭点了点头:“是的,真正的凶手已经被本官活捉归案。” 陆颖萱闻言,泪水夺眶而出,仿佛从噩梦中醒来一般。 而忠伯则是一脸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陈昭目光威严地扫视过堂下三人,道:“你们三人,对本官的判决,可有不服之处?” 陆夫人、陆颖萱与忠伯三人相视一眼,眼中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 他们连忙点头,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与激动: “大人英明,我等心服口服,多谢大人开恩!” 衙役们见状,上前将三人扶起,随后押解着他们往大堂外走去,准备执行判决。 此时,杨修然被两名衙役搀扶下,缓缓步入大堂。 他屁股上的伤势尚未痊愈,每一步都显得颇为吃力。 他目光锐利地望向陈昭,急忙询问道:“陈少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真的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陈昭微微一笑,神色中带着几分神秘:“杨大人,凶手确实已经找到了。” 杨修然闻言,眉头一皱,快步走到陈昭面前,低声问道:“真凶到底是谁?”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并未直接回答:“杨大人,此事晚上你自会知晓。” 杨修然不悦地哼了一声:“你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陈昭面色凝重,语气中带着几分告诫:“杨大人,今晚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大理寺内,恐怕会不太平。” 杨修然一听,脸色顿时微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陈钧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沉吟片刻,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连忙让衙役搀扶着自己,匆匆离开了大堂。 待杨修然离去后,陈昭转头望向在场的众位官员,声音爽朗而豪迈: “此案已破,本官心中甚慰。今晚,我在鸿雁楼设宴,宴请诸位同僚,还望诸位务必赏光!” 众位官员闻言,皆是面露喜色,纷纷点头应允。 陈昭见状,心中暗自满意。 房间内,霍安眉头紧锁,开口道:“杨公,这陈钧神神秘秘的,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今晚还要在鸿雁楼大摆宴席,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杨修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神色中带着几分困惑与不解: “我也想不明白这小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居然还说今晚大理寺内不太平,难道真的会出什么事情吗?这话听起来可真是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霍安闻言,点了点头,神色更加凝重:“昨晚,我亲眼看到他们带回来一个人,看那架势,似乎就是真凶。可陈钧却派人严加看守,谁也不让接触,真是让人好奇得要命。” 杨修然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霍安:“你看到真凶了?那真凶到底是谁?” 霍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陈钧把那人看守得极严,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我这心里也是直痒痒,想知道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杨修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哼,本官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今晚这鸿雁楼的宴席,本官就不去了,我得留在这里。我倒要亲眼看看,陈钧到底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鸿雁楼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陈昭面带笑意,热情地招待着前来赴宴的众位官员。 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大理寺。 天空仿若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 沈峻带领着数十名衙役,在地牢的各个角落悄然埋伏。 月光透过稀疏的窗棂,洒在地牢冰冷的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夜深人静。 大理寺外的喧嚣逐渐平息,只留下巡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几名黑衣人从屋顶跃下来。 这些人身着紧身夜行衣,脸上覆盖着黑布,只露出寒光闪烁的双眼。 他们的目标明确,直指地牢深处。 随着黑衣人逐渐接近,沈峻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心中默念着倒计时。 当最后一名黑衣人踏入地牢的门槛,沈峻猛地一挥手臂,数十名衙役如同脱缰的野马,从四面八方呼啸而出,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拿下他们!”沈峻喝道。 为首的黑衣人立于众人之前,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围上来的衙役: “没想到陈钧这个狗官居然敢布局针对我们!真是小看了他的手段。” 沈峻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冷笑道: “我们大人早就识破了你们的阴谋,知道你们今晚会来救人。你们以为能轻易得逞?真是痴心妄想!今晚,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黑衣人首领怒喝一声,道:“就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也想拦住我们?真是笑话!”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拔出腰间的宝剑,剑尖直指沈峻。 沈峻面色不变,长剑一横,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势,沉声道: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胆敢劫狱,还不快速速投降?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轻蔑: “投降?你们大理寺也配?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也绝不会向你们大理寺低头!” 随着话语落下,双方已再无多言,剑光一闪,黑衣人首领率先发动攻势,剑尖如龙,直取沈峻要害。 沈峻身形一侧,长剑舞动,与黑衣人首领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周围的衙役们也纷纷加入战斗,与其余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地牢内,剑光闪烁,刀影交错,金属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空旷的地牢之中。 第34章 引火烧身 为首的黑衣人是七品境界的强者,实力非常强大。 而且,他剑法超群,真气浑厚,一招一式间充满了恐怖的力量。 而沈峻是六品,疲于招架,根本不是对手,他一手握刀,一手握剑,勉强顶住黑衣人的进攻。 其他黑衣人都是一个人面对五六名衙役的围攻,尽管这些黑衣人身手高强,可是面对训练有素的大理寺衙役,还是节节败退。 为首黑衣人心知事情败露,只能撤退,于是当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当他们一行人狼狈地撤至院中时,陈昭早已率领着剩余的大理寺众人严阵以待,将这些黑衣人如同困兽般团团围住。 火把的光亮摇曳,院子内通明。 “你们是逃不了的,快点投降吧。” 陈昭负手而立,淡淡一笑。 “你这狗官居然敢设局陷害我等!”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身影一闪,冲向了陈昭。 “大人小心。” 严映雪挥舞腰刀,挡在了陈昭的面前,为首黑衣人的剑尖刺在了刀身之上,响起金属的碰撞声。 巨大的力量爆发开来,严映雪的身体承受不了这股巨力,往后仰倒,陈昭见状,连忙上前,从后面扶住了严映雪柔软的腰身,防止她倒下。 这时,陈昭身边的大理寺衙役用弓弩放箭,瞬间箭矢如雨下,而那个黑衣人身形一卷,将箭矢全部震开。 他也不多做停留,纵身一跃,跳上屋顶,消失在黑夜之中。 其他黑衣人有样学样,企图跳上屋顶逃走。 不过,大理寺的衙役们早就有所准备。 他们手持特制的渔网抛了出去,这些渔网看似普通,实则由坚韧的丝线编织而成,足以束缚住即便是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 一名黑衣人反应稍慢,瞬间被渔网紧紧缠绕,挣扎无果。 另一名虽敏捷地侧身躲避,却因同伴的羁绊,动作受阻,也被随后而至的另一张渔网牢牢网住。 被网住的黑衣人愤怒而绝望地咆哮,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瓮中之鳖。 其余的黑衣人见状,只能抛弃同伴,无奈地逃走了。 “追!” 沈峻带着一众衙役,意欲乘胜追击。 陈昭摆手阻止道:“穷寇莫追!不要让这两个人自杀了,我们要带下去好好审问,挖出背后的真相!” 沈峻闻言,脚步一顿,随即点头应命:“遵命!” 他迅速调整部署,命令衙役们收拢阵形,准备撤离现场。 这时,严映雪咳嗽了声,身形微微一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艳的红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沈峻心头一紧,立刻回过头,问道:“小师妹,你没事吧?” 严映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用衣袖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道: “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我没事的。” 她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却透露出她身体的虚弱。 陈昭只得扶住严映雪纤细的脊背,不让她摔倒。 沈峻见状,心中更加忧虑,转向陈昭,恳切地说: “大人,麻烦您送小师妹回去休息,她需要尽快调养。”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我知道了。” 他轻轻揽住严映雪纤细的腰肢,准备将她送回房间休息。 这时,在场的大理寺官员们议论纷纷,原本还有些醉意的官员们此刻也清醒了几分。 霍安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上前询问道:“陈少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昭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诸位,这些黑衣人正是谋害陆明远的凶手。陆明远手中掌握着一些重要的机密,这些机密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因此他们不惜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寺丞徐泉闻言,眉头紧锁:“陈少卿,今日的酒宴莫非是您故意布下的疑阵,就是为了引出这些凶手?” 陈昭微微点头:“正是如此。白天,我故意放出消息,说已经找到了真凶,就是为了让他们自乱阵脚,露出马脚。而今晚在鸿雁楼宴请各位大人,也是为了制造大理寺空虚无人的假象,他们必然为了真凶,肯定会过来劫囚。” 随着陈昭的解释,在场的官员们纷纷点头,对陈昭的智谋和胆识表示由衷地敬佩。 这时,杨修然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 他步伐蹒跚,神色却颇为急切,似乎对刚刚发生的变故充满了好奇。 “陈少卿。”杨修然的声音带着几分喘息,他抬头望向陈昭,问道,“凶手抓住了?” 陈昭微微颔首:“抓到了两个小喽啰。” 杨修然闻言,顿时哈哈一笑:“陈少卿,我早知道你能干!没想到这么快就抓到人了!那快点让老夫见见他们,老夫倒要看看,这些胆敢在大理寺闹事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昭却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杨公,这怕是不行。” 杨修然的脸色顿时一沉,眼神中透露出不悦: “陈少卿,你这是何意?老夫可是大理寺卿,难道连见一见犯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陈昭见状,心中不禁微微一笑。 他缓缓走近杨修然,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杨公,陆明远此案涉及某位王爷谋反,那些刺客很可能是某位王爷派来的。此事干系重大,您若贸然插手,恐怕会惹祸上身。” 杨修然闻言,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惊骇与恐惧:“你没有说错吧?这……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啊!” 陈昭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我有必要骗你?你要是插手,我没什么意见。” 杨修然闻言,脸色苍白如纸,连忙摆手:“既然如此,此事我就不插手了。你自己看着办便是了。” 这种事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杨修然根本不敢招惹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肯定会腥风血雨,估计陛下会亲自召见陈钧了。 这事情,福祸相依,自己还是能躲就躲吧。 见杨修然都离开了,其他人也就一哄而散了。 随后陈昭将严映雪送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在大理寺内,那些男衙役都有班房休息。 累了,他们可以回班房,可是严映雪毕竟是女孩子,所以不可能跟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起,也就没有自己的班房。 第35章 面圣 陈昭扶着严映雪,将她安置在房间一角的软榻之上。 他望着严映雪,轻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严映雪轻轻摇了摇头,脸色略显苍白,却仍强撑着说道: “没什么事,就是受了一点内伤。那人的内力实在太强了,估计有七品境界。我是五品,自然不是其对手,勉强能够接住他的一剑。”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不甘,显然对这次的交锋心有余悸。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随即笑道:“那已经很厉害了。对了,要不要我帮你运功疗伤?” 严映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戏谑道: “大人,就你,还帮我疗伤?你的真气那么弱。” 陈昭一愣,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敢如此直言不讳,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不禁哑然失笑,随即挑衅道:“那就来试试!” 严映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坐起了身子,笑道: “好啊,那你双手贴着我的后背,走少阴脉和少阳脉,我就不信了,你才刚刚修炼几天啊,还想帮我疗伤?” 陈昭微微一笑,随即盘膝而坐,双手轻轻贴在了严映雪柔软的脊背上。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涌动,瞬间沿着严映雪指出的少阴脉和少阳脉流淌而入。 严映雪原本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在感受到陈昭的真气涌入后,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惊讶地喊道:“这不可能吧!你才修炼几天,应该刚刚初入一品,可是你的真气浑厚程度却相当于三品境界!” 陈昭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他没想到自己的真气竟有这么强大。 陈昭笑道:“你这丫头,别瞧不起人好吧。我修炼的可是古法,那可是无人能修炼的古法。” 严映雪轻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懊恼:“早知道,我就修炼那个古法了。” 陈昭摇了摇头,调侃道:“你有那个天赋吗?要是能修炼,你爷爷也不会束之高阁了。” 严映雪闻言,更加不服气了,挺直了腰板,反驳道: “大人,你就会打击人。可你现在境界弱啊,可不是我的对手啊。” 陈昭微微一笑,不再与她争辩,而是严肃地说道:“别说话,专心点运功。” 严映雪撅了撅嘴,虽然心中仍有些不满,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 她感受着陈昭那涓涓细流般的真气涌入体内,沿着经络流淌,修复着她受损的内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而两人真气的交融,严映雪心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毕竟那是陈昭的真气,与她的真气交融在一起,就像是男女之间毫不保留地缠绕在一起。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羞涩,俏脸上泛起了一抹红霞,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她偷偷瞥了陈昭一眼,只见他神色专注,仿佛完全沉浸在运功之中,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陈昭的脸色略显疲惫,收回了贴在严映雪后背上的双手,随即盘腿坐于一旁,闭目凝神,进入打坐调息的状态。 他的真气经过这一番输送,已近乎枯竭,需要尽快恢复。 严映雪此刻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彻底洗涤过一般,浑身通透,连先前的伤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轻轻转动了一下脖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陈昭,那张坚毅中带着几分柔和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沉稳,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愫,脸颊上悄然泛起了红晕。 她暗暗心想:“陈大人,还挺帅的嘛。”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沈峻推门而入,兴奋地叫道: “大人,那个刺客已经招供了。” 陈昭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问道: “他们是什么势力的?” 沈峻见状,轻轻挥手示意严映雪离开。 严映雪瞪了沈峻一眼,满心不情愿地撅着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沈峻则凑近陈昭,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是北凉王的人。” 陈昭闻言,猛地一惊,眉头紧锁:“以我的推测,这陆明远应该是北凉王的人。那北凉王的人为何要杀他?” 沈峻解释道:“听说陆明远有异心,想用一个名单谋个更好的官职,这就是那两个刺客的口供。” 说着,他将一份口供递到了陈昭面前。 陈昭接过口供,仔细浏览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看来这件事不简单。” 沈峻神色凝重地点头:“大人,您应该立刻去面圣。这个名单在您手上,无疑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对方很可能会再次出手。” 陈昭沉吟片刻,问道:“我现在去面圣?” 沈峻坚定地回答:“在下护送您进宫面圣。否则,情况有变。” 陈昭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眼神不时地望向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将这件事告诉苏绫月。 毕竟,面圣可是一个危险的举动。 苏绫月并没有说太多关于这位女帝的事情。 而哥哥陈钧之所以升官这么快,那是因为曾在这位女帝府邸做过几个月的属官,认识这位女帝。 如今,自己对这位女帝的了解寥寥无几,贸然前往,恐怕会陷入麻烦之中。 或是被识破身份。 这都是极为危险的! 沈峻自然不知道陈昭心中所想,站在一旁,看着陈昭焦虑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耐。 如今,时间紧迫,不容迟疑。 今晚还很长,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峻走上前,急忙说道:“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应该立刻进宫。说不定今晚那帮人还会再来。” 陈昭闻言,停下了脚步,目光坚定地看着沈峻:“那你就随我一起进宫面圣。” 沈峻闻言,立刻拱手道:“好,那我们立刻动身前往。不过,我有个安排。” 陈昭皱了皱眉,问道:“什么安排?” 第36章 救命之恩 “我让另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地护送,以此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我则单独护送你进宫。这样一来,我们的行踪就更难被察觉了。” 沈峻低声道。 陈昭闻言,不禁有些惊讶:“情况有这么严重?” 沈峻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听我的准没错,难道大人您不相信我吗?” 陈昭看着沈峻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沈峻的安排。 于是,两人迅速商定了行动计划,准备即刻动身。 在沈峻的安排下,另一队人马开始在外围制造声势。 沈峻则悄然护送陈昭前往皇宫。 来到宫门口的时候,夜色已深,宫墙高耸,灯笼稀疏,一片寂静之中透着几分庄严与肃穆。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看身形,便是之前带队闯入大理寺劫囚的黑衣人首领。 他如同一道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拦在了陈昭与沈峻的前方。 首领的眼神冷冽如刀,声音冷冽:“将名册交出来!” 沈峻见状,眼神一凛,紧握手中的剑与刀,挡在了陈昭的身前,喝道: “大人再往前一里就是宫门口了。你快去,我来拖住他们!” 首领身形瞬间暴起,直扑陈昭而来。 沈峻见状,身形一闪,剑光如龙,刀影似电,瞬间与首领缠斗在一起。 剑与刀的碰撞声、金属的交鸣声在夜空中回荡,火花四溅。 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快速交错,犹如两道闪电,令人眼花缭乱。 沈峻的剑法凌厉而精准,而刀法霸道凶猛。 一剑一刀,攻伐有度。 而首领的实力更强,身法诡谲,出手狠辣。 一时间,沈峻处于下风。 沈峻心中明白,拖延时间才是关键,他必须为陈昭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入宫门。 陈昭不敢久留,趁着两人缠斗之际,拔腿朝着宫门口跑去。 还没靠近宫门口,就被巡逻的禁军喝住:“来者何人!深更半夜来皇城做什么!” 陈昭心中一紧,高举令牌,大声说道:“我乃大理寺卿陈昭,有重大事情欲进宫面圣。我的随从正在与刺客缠斗,还望各位出手帮忙!” 禁军们闻言,面面相觑,但随即有两人迅速上前,检查了令牌后,便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盾牌,将陈昭护在身后。 同时,他们吹响了哨子,召唤更多的禁军前来支援。 此时,沈峻与首领的战斗越发激烈,但沈峻却渐渐显露出疲态。 毕竟,两人差了一个大境界。 但是,沈峻的眼神依旧坚定,手中的剑与刀依旧挥舞得密不透风。 砰! 一声巨响! 沈峻在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下,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狠狠打飞,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昭带着禁军士兵的支援终于赶到。 他们手持长枪、盾牌,步伐整齐而有力,迅速将陈昭与沈峻护在了身后。 首领却不管不顾地杀了过来,手中的长剑斩碎了盾牌,劈开了盔甲,瞬间斩杀两名禁军。 “狗贼!胆敢杀我禁军!” 一声洪亮如钟的怒吼突然响起。 一位身穿金甲的将领,手握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从禁军之中杀了出来。 他的身形高大威猛,气息强大。 首领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刺客,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战意与杀意。 “哼!区区一个将领,也敢与我为敌?” 首领冷笑一声,身形再次暴起,如同一只黑夜中的猛禽,直扑金甲将领而来。 他的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 金甲将领见状,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猛然挥出,与首领的短刃碰撞在一起。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两人的身影再次交错在一起。 金甲将领身形如同山岳般稳固,挥动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激荡起雷鸣般的响声。 首领根本招架不住那恐怖的力量,连连后撤。 而金甲将领抓住首领一个细微的破绽,猛然间,大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劈而出,带着破空之声,直击首领的侧腰。 首领虽然反应迅速,但终究慢了一步,只听“嗤”的一声,衣襟被划开,一道血痕瞬间显现,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这一击,让首领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知道自己已经受伤,再战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于是,他身形一闪,借助夜色的掩护,迅速向后撤退,几个起落间,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追!” 林铨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直指前方,让身后的一队禁军追击。 此时,沈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连忙上前行礼:“林大人,多谢救命之恩。” 陈昭站在一旁,心中快速回忆着苏绫月提供的资料,却发现并没有关于这位金甲将领的任何信息。 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林大人,多谢援手。” 林铨闻言,哈哈一笑,转身看向陈昭,笑道: “陈兄,怎么跟我如此生分了啊!” 沈峻在一旁补充道:“少卿,林铨大人以前可是东宫的侍卫队长呢。你们常在一起喝酒呢。” 陈昭笑着回应道:“林兄,实在太过惊慌了,没认出您来,还望见谅。” 林铨摆摆手,笑道:“别慌,这里有我在。陈兄,你怎么有点……” 突然,林铨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沈峻解释道:“林大人,我们少卿大人,前段时间失踪了,这里受伤了,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沈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林铨点点头,道:“哦?我略有耳闻。” 顿时,林铨心中疑惑顿消,又问道:“此人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竟然敢杀你这个大理寺的少卿。” 陈昭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我有紧急事情要面圣。” 林铨闻言,皱了皱眉,看了看天色,说道: “可是这也太晚了,陛下都休息了。不过,既然陈兄有急事,我这就去通报一声,看看陛下是否愿意见你。” 说完,林铨转身吩咐了一名禁军士兵去通报。 第37章 失忆了 乾清宫大殿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内饰,更添了几分庄严与神秘。 在大殿的正中央,半空之中,一位绝色女子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氤氲真气,如同蛟龙盘旋,寒气自她体内散发而出,使得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仿佛连空气都能被冻结。 更甚者,那寒意似乎能触及人的灵魂深处,让人心生敬畏。 她的发丝如瀑,轻轻垂落,在微光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而那面容更是倾城之姿,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这时,大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通报着大理寺少卿陈钧的求见。 “陈钧?” 女子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宛如深邃的夜空,此刻猛然睁开,瞬间电芒交织,仿佛能够看破世间一切虚妄。 女子的眉头微微一蹙,像是思索什么,随即,她唇边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吩咐道: “让他进来吧。” “是!”太监匆匆离开。 此刻,林铨将陈昭带到了乾清宫外。 林铨是个健谈之人,问起大理寺的近况,陈昭怕说得太多,露出破绽,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 这时,他看到陛下身边的刘公公走过来,笑着问道:“刘公公,陛下怎么说?” “陛下要见他!也真是怪了。平时陛下这时候谁都不愿意见的,却偏偏见他。” 刘公公轻轻摇头,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疑惑,又对着陈昭叮嘱,道: “我说陈大人啊,您可不能君前失仪,不然圣上怪罪,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明白。”陈昭点头。 刘公公随后将陈昭带到了乾清宫前。 还没有进入宫殿,陈昭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以及一股幽深的威严。 好像那深宫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切!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昭踏进了宫门,背后那道大门被人从外面掩上了。 他朝着里面走去,只见面前有一道白色的帷幕,那帷幕之后,有一道身影斜身坐着。 林昭不由地好奇,多看了眼,只感觉那抹倩影,曲线曼妙。 可是一股锐利的眼神透过帷幕碾压过来,让林昭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立马收回了目光。 毕竟眼前这个女人可是大夏的女帝李妙真。 “微臣陈钧拜见圣上!” 陈昭立马行礼。 幸好这个世界不用跪下行礼,不然还得向这个女人下跪。 不过太监、宫女不一样,见到圣上,那是要下跪的。 毕竟他们是奴才。 “嗯?” 李妙真闻言,眼神露出了一丝诧异,似乎感觉陈钧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陈钧在自己跟前做属官,向自己请示的时候,一般都是跪下行礼。 可是这个陈钧…… “你不是陈钧,你是谁!” 李妙真轻飘飘的一句话透过帷幕飘了过来,却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陈昭的心头之上。 同时,一股雷霆般的威压扑面而来,让陈钧感觉到窒息,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瞬间,陈昭汗流浃背,心跳加速。 靠! 难道自己有什么失误吗?不会一眼就被她看破了身份。 这要是被看破了身份,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不光是他被杀头,他一家老小,肯定会被连坐的。 “陛下说笑了,微臣不是陈钧,又是谁呢?” 陈钧心中默默运转起了内功心法,然后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笑吟吟地说道。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哪怕自己露出了一点的慌乱,也可能会被这个女人抓到破绽。 “嗯?” 李妙真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假冒的陈钧在她的君威面前,还能如此镇定。 这就有点意思了。 她很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莫非是来刺杀她的? “哦,可能是朕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一时间有些生疏了吧。说说吧,你来面圣,有何要事?” 见陈昭不承认,李妙真反而唇边勾着一抹弧度,来了一丝兴趣。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陈昭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于是赶紧说起了正事,道: “陛下,我今晚来这里,是有密报。您不是让我调查陆明远被杀一案吗?如今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耽搁,所以第一时间向您奏报。” 陈昭从怀里取出了卷宗、小册子以及刺客的口供,正要走上前,递交上去。 突然,一个面容清冷的少女从帷幕后,款款地走出来,怒斥道: “陈少卿,你敢如此粗心大意?陛下没让你走上前,你敢私自上前?” 这正是女帝身边最得宠的女官叶淑贞。 有着女宰相的外号。 不过,陈昭并不认识。 “哦,我一时情急,还望姑娘见谅。”陈昭道。 “姑娘?”叶淑贞一愣,冷笑了声,走过来,很不客气地夺回陈昭手上的东西,扭头走了回去。 陈昭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他确实不知道这女的叫什么,更不是该怎么称呼。 他刚才想跟林铨打听,又怕露馅了。 妈的!今晚就不该来面圣。 可是形势所迫,万一不来,说不定他会被那个刺客刺杀了。 所以,他这种情况是无奈之中的无奈。 又加上沈峻那小子又催他进宫,他要是不进宫,恐怕就露馅了。 而今天进宫,他也意识到了,这次面圣就是一场灾难,那女帝很可能怀疑他的身份不对劲了。 不过,陈昭很清楚,现在什么都不能多说,所谓言多必失。 回头就借口自己失忆了。 李妙真接过那些资料,一双清澈的妙目,快速地从资料上掠过。 顿时,所有的事情一一明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北凉王那个狗东西所为! 其实,她隐约已经猜到了一些。 因为悬镜司最近向她上奏,说北凉那边私下与蛮族进行一些交易,或许这背后有什么密谋。 很明显,就是要造反! 陆明远应该害怕了,所以想将这个小册子给她,换取平安。 而这本小册子的内容正是北凉王收买那些官员的记录。 “杀!朕要全部杀了!” 突然,李妙真怒了,将小册子摔在了地上。 第38章 君威 虽然声音很轻,却蕴含着滔天的怒意,让站在帷幕后的陈昭浑身都感觉不寒而栗。 这特么的就是君威吧。 陈昭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的身上居然有这么强的威压! 压得他不敢抬头多看,不敢喘息。 陈昭犹豫要不要开口劝说,因为这名单上,可是有近百人,这要是全部斩杀,那岂不是血流成河了? 可是,这又关他屁事!万一惹怒了这个女人,只怕自己小命不保啊! “陈钧,你来说说,朕要不要杀这些人?” 李妙真从叶淑贞的手上接过了一杯热茶,清澈妙目看向陈昭,笑吟吟地说道。 陈昭被她盯着,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女人实在可怕! 前一秒还是雷霆大怒,这会又像是春风拂面,让人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圣上,我大理寺只管查清事情真相,维护国法纲纪,至于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那当然由您来圣断了!何况您身边还有这么多朝臣为您出谋划策,何须我来建议呢。” 陈昭立马打起了太极,将这件事给挡了回去。 他现在想明白了,自己就是一个小卡拉米,还是少说为妙,免得引火烧身。 听到陈昭这样说,李妙真微微一愣,唇边扬起一抹笑容,道: “哦,陈钧,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说完话,她拿起了那份卷宗,又看了一遍,说道:“这案子,你断得不错,查清楚了真正凶手!不过呢,朕希望你将这个案子改一下,陆府的人为凶手吧。” 陈昭闻言,微微皱眉,道:“还请陛下示意,您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你难道还不够明白吗?朕要动手解决北凉王以及那些官员,可是光凭这个案子,肯定是不行的,还需要等待时机。所以这个案子只能以普通的凶杀案结案,不能以谋反案结案。所以陆明远必须是陆夫人所杀的。” 见陈昭不答应,李妙真微微一笑,破天荒地给他解释一遍。 连一旁的叶淑贞都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女帝居然这么客气地解释。 陈昭哪里不明白李妙真的意思! 她想让自己随便将案子结了,免得打草惊蛇,进一步刺激北凉王。 毕竟这个案子彻底公布出来,那自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是,要让无辜的人受罪,陈昭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是他的底线。 虽然陆夫人有过错,谋害亲夫,但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况且人也不是她杀的,她动手的时候,陆明远已经死掉了。 再者,他已经宣判陆夫人的罪行,难不成还能将之前的话收回来? “臣绝不奉诏!我大理寺不管朝廷争斗,只管追查真相和真理,案子怎么定,那是我大理寺的事情。既然已经断了,那微臣断然不会改!” 陈昭咬了咬牙,昂首挺胸,面容坚毅,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李妙真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叶淑贞当场傻眼了! 完全惊呆了! 她没想到陈钧居然敢当面顶撞圣上。 “陈钧!你居然敢当面顶撞圣上!你大胆!” 叶淑贞气冲冲地从帷幕里走出来,磨牙凿齿,眼神凶狠。 要是惹怒了陛下,你兜得住? “反正,我不会改,真相是如何,那就是如何!陆夫人不是杀人凶手,我也绝对不会将她改判成杀人凶手!” 陈昭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毕竟,那可是一条无辜的人命! 自己岂能袖手旁观? 如果自己改判,那他就是杀人凶手,他于心何安? 就算是有天大的富贵在面前,他也不会这样做的,因为那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有点意思,陈钧,只要你帮朕改,朕让你做大理寺卿如何?” 突然,李妙真从帷幕后走了出来,身形窈窕,亭亭玉立。 陈昭都看呆了,从未见过如此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绝美容颜,精致的五官,粉雕玉琢,晶莹剔透,尤其是那双漆黑分明的眼神,像是星辰般深邃,深不可测。 注意到那女子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陈昭连忙低下头,不敢久视,道: “陛下,我心意已决,纵然天大的富贵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心。” 李妙真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刚刚那一刹那,“陈钧”居然敢直勾勾地凝视她。 又听到这番话,更加讶然。 因为陈钧之前多次帮她改过一些卷宗。 她将陈钧调入大理寺,就是让他在必要的时候配合自己,这一次却碰到了钉子。 从“陈钧”刚进来,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再看他这番表态,她明白眼前的陈昭就是一个冒牌货而已,根本不是陈钧本人。 随即,李妙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幽深的笑容。 可是那笑容在陈昭看来却格外地阴森,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那一刻,整个大殿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好像死神的镰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下一秒就会割断自己的喉咙。 特么的,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怕啥?人死卵朝天! 陈昭是彻底豁出去了! 大不了一死而已! 可奇怪的是李妙真的眼神只是在他的脸颊上匆匆一瞥后,转身走回了座位上。 叶淑贞不明白圣上的意思,但是她很清楚圣上此刻很愤怒,于是她下令道: “来人,将陈钧抓起来!” “谁让你抓他了?” 李妙真却露出温和的笑容,朝着叶淑贞摆摆手。 “圣上,这……”叶淑贞吓得一跳,连忙低下头。 而陈昭则是彻底豁出去了,身材笔挺,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望着李妙真。 既然是想通了,到了这个时候,陈昭自然也不害怕。 隔着那轻薄的帷幕与那名女帝对视。 李妙真端来茶杯,轻轻抿了口茶,挥手道:“陈钧,你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了。也行吧,你先下去。” 见李妙真并没有再要求他改动卷宗,陈昭显得有些诧异,转身要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伸手讨要道:“卷宗还给我。” 叶淑贞见陈昭如此无礼,刚要发作,李妙真说道:“将卷宗还给他便是了。” 叶淑贞拿起卷宗狠狠地拍在了陈昭的手上,说道:“快点滚!” “我滚你大爷。”陈昭低声嘀咕了句。 “你说什么?”叶淑贞耳朵一动,直勾勾地瞪着他。 陈昭摇头道:“没什么” 说完话,陈昭转身径直离开了。 第39章 诡异 等陈昭走后,叶淑贞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这陈钧居然敢如此放肆,将您都不放在眼里,实在该死。” 李妙真却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笑道:“你认为他是陈钧?” “嗯?圣上,您的意思是他是假冒的?并非陈钧?” 叶淑贞一惊,抬起头,满是愕然地望着李妙真。 李妙真微微点头,红润的唇瓣扬起了一抹浅笑,道:“他根本就不是陈钧!朕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什么?他竟然不是陈钧,只是一个冒牌货?” 叶淑贞大惊失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他都称呼我为叶尚仪,这次却称呼我姑娘。那到底是什么人冒充他的?” “朕记得陈钧好像有个弟弟叫做陈昭吧。他们是双胞胎,我看刚才见我的那个应该就是陈昭了。毕竟之前陈钧失踪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出现,而是被除官籍之前那天出现,显然是陈家为了防止除籍,所以让陈昭冒名顶替。” 李妙真笑着说道。 叶淑贞眉头微蹙,道:“圣上,可是我听说陈钧的弟弟陈昭是个傻子,那是今天这个人的表现,哪一点像是傻子?” 李妙真淡淡地说道:“此事很容易,你让悬镜司的人去查一下便是了。” 叶淑贞点头,道:“那属下现在就去办。” 忽然,她转过身,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李妙真,道: “圣上,奴婢有一事不明,既然您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为何不揭穿此事呢。” “这嘛……此人办事有能力,短短数天,就破获此案,我还听说雍王府的那个案子也是他破的,只是看了眼卷宗就破了,说明此人才华出众,所以留着他为朕效力也不错。” “再者,我也想知道陈钧因何失踪了,这件事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可能被某方势力所针对了。而此人顶替陈钧,可能会将幕后黑手引出来。” “另外吧,他这个人蛮有意思的,呵呵,还敢顶撞朕,说真相如何,事实就是如何。那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表里不一了。” 李妙真慢条斯理地说道。 “圣上圣命!依我看,那假冒的陈钧不过是故作姿态,想在您面前露脸而已。” 叶淑贞露出了不屑地笑容。 “所以咯,那就让他继续顶替陈钧,朕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如此了。” 李妙真望着窗外,唇边再次勾起一抹弧度。 而这边陈昭走出乾清宫,已经是汗流浃背,浑身发抖。 只是刚才他一直强忍着而已。 面对那个女帝的时候,那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他心头震颤。 他知道今晚面圣是个错误,很可能在那女人的面前露出了一些破绽。 不过事到如此,陈昭也看开了。 本来这冒名顶替之事,就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都可能被发现,有杀头的风险。 就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只要坚持本心,无怨无悔就是了。 想明白这一切,陈昭心中念头通达,连体内的真气流动都变得流畅许多。 突然之间,体内的真气恍如大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 陈昭一惊,发现在女帝的恐怖威压之下,自己的境界居然突破了,来到了一品巅峰境界。 望着从乌云间探出脑袋的那轮明月,陈昭心中无限地惊喜。 感觉身体都轻盈了很多。 “陈兄,你见到了陛下?” 这时,林铨一脸笑容地从墙角后阴影处走出来。 “我说林兄,你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陈昭负手而立,打趣道。 “跟陈兄开个玩笑而已。对了,你查的陆明远那个案子如何了?” 林铨问道。 陈昭道:“真凶已经伏法了。” 林铨再次开口问道:“那真凶是何方神圣?” “跟陆明远有些私怨而已,故而杀人。”陈昭打了个马虎眼,随口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送你出去吧。”林铨笑了笑,在前方引路。 两人走过一座桥,来到了宫门口,沈峻在宫门口已经等候多时了。 而就在陈昭向着沈峻走过去的时候,突然站在宫门口的几名禁军惨叫一声,他们的身上冒起了黑烟,随后面容扭曲,身上燃起了大火。 只是瞬间的工夫,那七八个人都变成了火人,绝望地抱着头,像是野兽般嘶吼乱窜。 还有一名禁军在痛苦之下,朝着陈昭奔跑过来。 “陈兄小心!” 陈昭的身后响起了林铨的声音,他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名禁军踢飞了。 那名禁军像是炮弹般射出,撞在了宫墙之上,没了声息,随之整个人被烈火所吞噬了。 而身下的几名禁军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发出厉鬼啼哭般的嚎叫声。 只是片刻,他们也被一团烈火吞噬了。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极其刺鼻。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谁也不敢靠得太近了。 沈峻急忙冲过来,护在了陈昭的身边,开口说道:“大人,您……您没事吧。” 陈昭拧着眉头,面沉似水,朝着沈峻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这些……这些禁军怎么会突然就自燃了?” 说实话,陈昭在前世都没有碰到过这种诡异的事情。 你说几个好端端地大活人怎么会突然身上冒火自燃呢。 这件事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不过这个世界,也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连武功、真气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可能存在着一些诡异的地方。 陈昭的思绪被林铨打断了,喝道:“快来人保护现场!” 那些禁军士兵匆匆地赶过来,却又不敢靠近,显然是刚才的一幕实在太过惊悚了。 林铨神色凝重,对着陈昭道:“陈兄,您可是大理寺少卿,正好又看到了这一幕。此事您可要费心了。” 林铨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昭并不在意这些,而是询问道:“林兄,你们禁军之前可否发生过这种诡异之事?” ’ 第40章 越权了 林铨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两天前,一处营房失火,死了三十多人,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那有没有可能也是自燃而死。随后火势蔓延,烧毁了整个营房?” 林铨望着陈昭,惊恐地道。 “此事很有可能!看来那处营房失火也并非意外。”陈昭点点头。 “大人,我们还是回去吧。此事应该由悬镜司来调查。” 沈峻在陈昭的耳边低声说道。 他是担心陈昭卷入这场阴谋当中。 陈昭心知肚明。 而宫中之事,一般都是由悬镜司处理。 这悬镜司不仅是一个特务机关,还是一个处理宫中诡异之事以及案件的机构。 所以发生这种事情,自然是由悬镜司来调查。 如果陈昭来调查,那就属于越权了。 林铨也听到了沈峻的声音,冷笑一声,道:“叶淑贞那个娘们,只会搞暗杀,哪里会调查案件。论这个专业性,肯定不如你们大理寺。” “林兄,这没办法,这件事不属于我们大理寺的职权范围之内,我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的。” 林昭无奈地耸耸肩。 他看得出来,林铨不信任悬镜司,想要大理寺来调查这个案子。 可是,林昭就算是想要调查,也要女帝同意才行。 “我知道。你们稍等一下,我去通知悬镜司的人。” 林铨点点头,随即派人去通知。 很快,叶淑贞带着悬镜司的人来了。 悬镜司的首领是何龙章,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刚毅,不苟言笑的男子。 实际上,悬镜司被叶淑贞牢牢地掌控。 何龙章不过是叶淑贞扶持起来,掌控悬镜司的一个傀儡而已。 “哟,这不是陈少卿吗?你还没走啊!” 叶淑贞冷笑一声,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陈昭。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眼前的“陈钧”不过是冒名顶替的而已。 当然,这真实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来核实。 “叶尚仪。” 沈峻在陈昭耳边提醒了句,陈昭笑着应了声。 叶淑贞只是瞥了他一眼后,便看向了一旁的林铨,道: “林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无故自燃?” 林铨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刚和陈少卿出来,便看到这一幕了。那几名士兵突然身上冒起了黑烟,然后自燃而死。此事若不是不查清楚,可能会闹得军心不稳。” 叶淑贞道:“军心不稳?你们可是禁军,保护圣上的安危!若是军心不稳,也只能说是你的无能!” 林铨被叶淑贞劈头盖脸地痛骂,却也不敢反驳。 谁都知道叶淑贞是陛下的亲信。 叶淑贞转而看向了陈昭,问道:“陈少卿,你也看到了?” “正如林将军所言。”陈昭点头。 叶淑贞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说道:“陈少卿,你可是大理寺少卿,你认为这个事情该如何调查?” 陈昭道:“此事并非我大理寺的职权之内,在下不敢多说。” “哦?听说这次陈少卿回来,连破奇案,手段高明,怎么现在遇到此事,连调查的方向都没有了?” 开口说话的正是叶淑贞身边的何龙章。 何龙章也是刑名出身,而悬镜司跟大理寺又都是办案机构,他自然有些不服陈昭。 陈昭笑笑,却没有说话。 叶淑贞眉头一沉,道:“陈少卿,你但说无妨,我不会怪罪你。除非你根本就不会断案。” 陈昭面对叶淑贞的激将法,只是淡淡一笑,道: “其实调查这件事也不是很难,只要调查这几名禁军这两天的衣食住行来调查,另外就是从他们接触过什么人这方面调查。当然,想要了解更多,便需要解剖尸体。” “这都烧成焦炭了,还用得着解剖?”何龙章冷笑道。 “有些线索,只有死者的尸体才会告诉我们的。你们愿不愿意解剖,那是你们的事情了。”陈昭笑道。 叶淑贞点了点头,道:“那你认为此事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闹鬼?” “那我就不清楚了。”陈昭摇头道。 “行,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叶淑贞笑着挥挥手。 陈昭也不再停留,跟着沈峻一起离开了。 林铨突然,走过来,拉住了陈昭的胳膊,说道:“陈兄,我不相信悬镜司的人,你说我如何调查此事?” 沈峻皱眉,刚想开口替陈昭拒绝,陈昭笑道:“你查查饮水。” “饮水?”林铨一脸疑惑。 陈昭道:“西域有种叫做离火虫的东西,此物生于水中,于水中却不自燃,若是通过饮水被人吞食,却能让人自燃而死。我不太肯定是不是这东西,但是你可以从这些人饮水或是饮酒方面进行调查。” 这是陈昭从古籍上看到了,那天从陆家拿回来了不少的古籍,除了《虞凉记事》外,还有很多其他古籍,而陈昭随手翻阅了一些,以他强大的记忆力便将这些内容记住了。 “我明白了。改天我请您喝酒。” 林铨拍了拍陈昭的肩膀,随后面色凝重地离开了。 随后,陈昭和沈峻便离开了。 沈峻开口说道:“大人,这悬镜司素来敌视我们大理寺的。而且他们又是陛下的亲信,我看您还是尽量避开悬镜司的案子,免得遭到他们的记恨。” 沈峻的意思,陈昭自然很清楚。 不过,当他看到叶淑贞那傲人的样子,陈昭心里那口气便憋不住了。 “我一定会注意的!”陈昭点头。 随后两人一起回到了大理寺。 而王崇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看到了陈昭回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陈昭问道:“王崇,你怎么在这里?” 王崇摇摇头,道:“刚刚死了一名兄弟,伤了五六人,我听说大人去宫中了,所以在这里等大人回来。” “折了兄弟?”陈昭皱眉。 “这是什么回事啊?”王崇问道。 沈峻一脸苦涩,说道:“还不是陆明远那个案子。大人获得了一本册子,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进宫面圣,所以就派人分开那群刺客的注意力。” 第41章 恶鬼索命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王崇紧握拳头,满脸怒意。 陈昭答道:“北凉王。” 王崇一听当即傻眼了,直接呆住了,抿了抿嘴,道:“北凉王?这……” 沈峻道:“这件事,咱们三个知道就行了,别告诉其他人了。万一这朝廷内掀起争斗,咱们会被波及的。” 王崇咬牙,怒道:“这该死的北凉王!” 陈昭道:“可否请了医馆的大夫?” 王崇轻叹一声,点头道:“请了!幸好被巡逻的禁军看到了,不然这几个衙役都遭难了。” 陈昭眼神一凛,怒道:“这个仇,咱们记下了,以后再找北凉王算账。我先去看看几位兄弟!” 陈昭迈开大步,穿过庭院,直奔偏房。 屋内弥漫着草药的气息,几位受伤的衙役或坐或卧,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痛苦与疲惫。 陈昭一一走过,轻声询问他们的伤势。 而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异常醒目。 陈昭怒从心中起! 要不是这帮衙役引来那些刺客,今晚生死难料了。 说再多的屁话也没有用!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第二天,陈昭拿出了一百两黄金交给沈峻,让他分给那些衙役们,以示安抚。 “大人,您真是宅心仁厚。在我们大理寺办差,伤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想到大人……” 沈峻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以前大人并不会在意这些,可是自从大人重新回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现在,居然变得如此体恤下属了。 “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如此,这点金子算得了什么,让他们拿去分了吧。多分点给那个死难兄弟的家属。” 陈昭叮嘱道。 沈峻眼眶微红,道:“我知道了。”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回头,你去帮王崇查查那个珠宝店截杀案。” 陈昭吩咐道。 沈峻点头离开后,陈昭开始在小院子内修炼。 陈昭缓缓站定,双目微闭,体内真气开始缓缓流转,如同江河入海,自然而流畅。 随着真气的涌动,他的肌肉逐渐紧绷,每一寸肌肤下都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突然间,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陈昭双手缓缓抬起,指尖微颤,拳风骤起,一套古朴而威猛的拳法在他的身躯间展开。 这套拳法名为“云隐拳”,每一式每一招都蕴含着山川的厚重以及灵动之意。 这是鸿蒙馆主的严江白送给他的。 也没有收钱。 拳风呼啸,带动周围的空气产生阵阵涟漪,院中落叶随风起舞。 终于,随着最后一拳的挥出,陈昭身形一顿,收拳而立,气息悠长而平稳。 “练得有模有样啊!” 严映雪叼着一个包子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改天,我去你家武馆再学学其他的武功。”陈昭道。 他从女帝身上感觉到一股恐怖到让人窒息的气息,想必那女帝的实力很恐怖。 而昨晚的面圣,实在唐突,自己没有准备好,可能露出了一些破绽。 所以,他得提升自身实力,万一女帝追究他欺君之罪,那他至少能跑吧。 “可以啊!今天有时间的话,我带你过去啊!” 严映雪笑眯眯地点点头。 “你这丫头,今天还得上班呢。你今天跟你师哥一起去查那个珠宝店劫杀案。” 陈昭脸色一正,训斥了句,他这边还得复核各地送来的案件,只能让他们追查了。 在京城内想找出这群凶手,肯定要经过大量地走访和调查。 “切!就知道凶我!给你的!” 严映雪白了眼,随即又将手中的胡饼夹肉递给了陈昭,还很烫,冒着热气。 “给我?你这小丫头,可别光想着讨好我,不好好办事情,不许偷懒。” 陈昭一愣,笑着接过了严映雪的胡饼夹肉。 “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不跟你说了。” 严映雪朝着陈昭做了一个鬼脸,小腰一扭,然后笑吟吟地跑开了。 陈昭摇摇头,拿起胡饼夹肉,咬了口,顿时醇香扑鼻,口齿油腻。 他回到房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查看霍安送过来的卷宗。 一个时辰后,一件案子引起了陈昭的注意。 这个案子是凤山县的。 被害者是县尉,被人活生生地拔掉了舌头。 最后地方上奏报说是恶鬼索命! 简直可笑至极! 哪有那么多的恶鬼索命! 虽然这个世界是有点不太一样,但是哪有这么多恶鬼索命! 他原本想将这个案子打回去重审,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于是把东阁的余中叫过来了。 “余中,这凤山县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一些恶鬼索命的案子?”陈昭询问道。 余中点头,称赞着说道:“少卿,果然是明察秋毫。此事有的,大人,你稍等,我把您找回来。” 片刻后,余中匆匆返回,手中紧握着一大摞泛黄的卷宗,神色中带着几分凝重。 “少卿大人,您猜得没错,凤山县近年来确实频传恶鬼索命之说,且不止一桩。” 他边说边将卷宗轻轻放在桌上,缓缓展开。 “先说最近的一起,大约三个月前,凤山县的一位富商,在家中突然暴毙,死状凄惨。据仆人说,当晚见到一个女鬼飘进富商的宅子内。当地百姓皆传言是那富商生前得罪了什么恶鬼,夜半时分被索了命去。但依卑职看,这更像是高手所为的盗窃加害。” “盗贼?那家中金银可曾丢失?”陈昭问道。 “这倒没有?这也是案件最奇怪的地方。”余中叹道。 “那也不能认定是盗窃!看来这里面有名堂!” 陈昭眉头紧锁,示意余中继续。 “再往前追溯半年,凤山县衙门里的一名书吏,也是在夜深人静之时被发现死于自家书房,同样是被拔掉了舌头,与大人您刚才提到的县尉一案极为相似。当时地方官员为了平息民怨,便草率地以恶鬼作祟结案,实则疑点重重。” 余中介绍道。 陈昭一愣,没想到余中对卷宗如数家珍,如此熟悉。 倒也是一个人才。 “还有没有?”陈昭问道。 第42章 好自为之 余中继续说道:“还有更早的一桩,约是一年半前,凤山县外的一座废弃庙宇中,常有村民夜间听到凄厉哭声,后来有人在庙中发现了几具无名尸体,皆是衣衫不整,面容惊恐,仿佛死前见到了极恐怖之物。此事一出,更是加剧了恶鬼横行的谣言。” 陈昭听罢,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深邃: “这些案子看似离奇,实则必有蹊跷。凤山县,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最早的一起案子是什么时候?” 余中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过往的卷宗记录。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最早的一起,若要追溯,应是在三年前,那是一件少女溺亡案,至今仍是凤山县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边说边从那一大摞卷宗中抽出一份,小心翼翼地展开,道: “这位少女,名叫柳依依,年仅十六,生得如花似玉,性情温婉,是凤山县有名的美人儿。那一日,她独自前往河边采撷野花,却再也没能回来。次日清晨,村民们在下游发现了她的遗体,全身湿透,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沉睡去,只是那双眼紧闭,再也睁不开。”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只是场不幸的意外,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事情却变得越发诡异。有几位村民声称,在事发当晚,曾有三名水鬼将那少女拖入水中,消失不见。” “此事一出,凤山县上下震动,各种关于水鬼索命的谣言四起,说是那三名水鬼生前因情所困,死后化为厉鬼,专门寻找年轻貌美的女子作为替身,以求解脱。虽然官府也曾试图调查真相,但最终查无所获,也只能以恶鬼索命草草结案。” 说到这里,余中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无奈与同情: “可怜那柳依依,花季之年,却落得如此下场。” 陈昭听罢,面色越发凝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 “看来这些案子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余中见状,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揣测,轻声问道: “大人,莫非您有意深入调查此事?” 陈昭沉声道:“暂时先将这些卷宗留给我,我需要仔细研读一番。若是珠宝店劫杀案结束了,我再来破这个案子。” 余中闻言,连忙点头,恭敬地答道:“那好的,大人,若有需要,卑职随时待命。” 说完,他轻轻退了出去。 屋内,陈昭全神贯注地翻阅着,寻找线索。 就在这时,一阵轻风拂过,伴随着门扉轻启的声音,一道倩影悄无声息地闯入了房间。 正是苏绫月。 她身着一袭淡雅的素色长裙,容颜绝美,脸上却带着满腔的怒火。 陈昭猛然抬头,目光与苏绫月相撞,心中不禁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这苏绫月怎么突然杀到了大理寺来的! 苏绫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迅速走到窗边,轻轻关上了窗户,又转身将房门也掩上。 苏绫月劈头盖脸地问道:“谁让你进宫面圣的?你是不是露出什么破绽了?要知道,你此刻的身份可是陈钧,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陈昭的神情在苏绫月的质问下依旧保持着一份淡然,他轻轻扬起嘴角,说道:“你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苏绫月的眉头紧锁,怒意未减,步步紧逼道: “此事为何不告诉我?你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你一旦身份暴露,我们所有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情况紧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昨晚之事,我确实没有预料到会如此突然,但应该还没有暴露。” “应该没有?你最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苏绫月显然不买账,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怒意溢于言表。 无奈之下,陈昭只好将昨晚进宫面圣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绫月。 听完陈昭的叙述,苏绫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呼道: “混蛋东西,这下完蛋了!肯定暴露了!你连称呼都错了!怎么可能不暴露?” 陈昭却显得相对冷静,反问道:“倘若我真的暴露,那李妙真为何不直接抓我?她昨晚明明有机会。” 苏绫月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不是很清楚她的打算。但是,李妙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的心思深沉,手段毒辣。你最好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她突然发难,我们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她摸着下巴,来回踱着步子,道:“你还是赶紧跑吧。” 陈昭轻笑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为何要跑?出事了,我一人承担便是了!不会牵连到你!” “你!”苏绫月一愣。 “你什么你!那李妙真难不成把我吃了?”陈昭道。 苏绫月冷笑一声,道:“你是不知道李妙真的厉害!更不知道她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你最好还是小心为上,不要掉以轻心。” 陈昭的脸色骤然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喝道: “够了,苏绫月!你可以走了,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办案!”他 苏绫月冷笑一声微微扬起下巴,道:“你还办案?你比你哥哥陈钧厉害?” 陈昭的眉头紧锁,冷冷地回答道:“这几天我已经办了三个案子,连陆明远被杀案也被我破了,你还想说什么?” 苏绫月闻言一愣,脸上不由地露出惊讶之色。 她没想到陈昭竟然在短短几天内解决了这么多案子,包括那个棘手的陆明远被杀案。 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终化为一声轻叹:“你好自为之吧。” 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地回答道:“不用你教我。我会查清楚哥哥失踪的真相,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苏绫月轻轻叹了口气,看了陈昭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着苏绫月的离开,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陈昭拿起桌上的珠宝店劫杀案卷宗,全神贯注地翻阅起来。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案件中的细节与线索,试图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 第43章 关键线索 陈昭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两家珠宝店虽然并不是繁华地区,略显偏远,但是也有禁军巡逻的。 而且禁军每个时辰要巡逻两三次。 这帮人杀人掠货,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下子完成。 毕竟这些人除了杀人掠货之外,还要擦拭掉自己的痕迹。 那必然是外面有人接应。 而当天是一天一度的桃花节,案发时间是丑时。 当晚必定进行宵禁! 外面接应的人乘坐马车,肯定会引起禁军的注意。 那就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这伙劫匪就是禁军。 他们早有预谋趁着巡逻的间隙,进行了灭门惨案。 而另外一种可能是这伙劫匪早就在珠宝店周围踩点了,在周围有落脚点。 所以,这伙劫匪当晚杀完人,抢夺珠宝后,并未远去,而是躲在了附近的一个落脚点,等到天亮,宵禁结束,方才离开的。 现在陈昭也不知道哪一种可能性更大。 随后,陈昭将沈峻和王崇都叫了过来。 两人闻讯而来。 沈峻率先开口,询问道:“大人,你这么急把我们叫来,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吗?” 陈昭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 “我仔细思考过,这两家珠宝店虽地处偏远,但仍在禁军的巡逻范围之内,且巡逻频率极高。考虑到案犯需要时间来实施犯罪行为并清理现场,我推断他们必有外应。然而,案发当晚正值桃花节,宵禁严格,任何马车出入都极易引起禁军的警觉。”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继续说道:“因此,我推测有两种可能性。第一,这伙劫匪可能就是禁军内部人员,他们利用巡逻间隙实施了犯罪。第二,他们事先在珠宝店附近设有落脚点,作案后藏身于此,待宵禁解除后才撤离。” 两人不由地眼前一亮。 沈峻道:“大人,如果是这样,我们需要立即确认当晚巡逻该区域的禁军名单,并进行详细排查。” 陈昭点头,转向沈峻,吩咐道:“没错,沈峻,你即刻去联系林铨,调取当晚所有巡逻此地的禁军记录。” 接着,他又看向王崇,道:“王崇,去走访珠宝店附近的居民,询问他们在桃花节期间是否注意到任何可疑人物或异常活动,尤其是案发前后那段时间。” 王崇点头,朗声道:“大人放心吧,我会动员所有可用的资源,逐一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两人领命而去。 两人走出门外,有了准确的方向,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王崇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 “沈峻,我都怀疑眼前的少卿大人不是以前的少卿了。” 沈峻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王崇的肩膀,说道: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如今的少卿大人断案如神,分析案情井井有条,有理有据,实在令人惊愕。” 王崇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敬佩之色:“没错,现在的大人断案能力,已非同日而语。看来大人失踪这段时间,确实进步了很多。” 王崇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了,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分头行动吧。沈峻,你去联系林铨,调取当晚的禁军巡逻记录。我则去走访珠宝店附近的居民,询问他们是否注意到任何可疑人物或异常活动。” 沈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我们分头行动,务必尽快找到线索。” 说完,两人各自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久之后,王崇一脸凝重地返回,道:“大人,我走访了珠宝店周边的所有居民,但遗憾的是,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或异常活动的线索。桃花节那晚,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对周围的动静并未多加留意。” 陈昭闻言,眉头微蹙,但并未显露出过多的失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王崇先退到一旁。 这时,沈峻带着一份紧急的卷宗匆匆步入。 他走到陈昭面前,双手呈上卷宗,说道: “大人,我查到了!当晚在王记珠宝铺该区域巡逻的禁军名单中,有五个人在案发后不久都离开了禁军,而且……” 沈峻故意停顿了一下,翻开一页卷宗:“我进一步核对了那晚巡逻唐记珠宝店的禁军记录,发现恰好就是这五个人。”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份卷宗上。 陈昭接过卷宗,迅速浏览了一遍,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冷冽。 “按照我大夏制,五人为一伍,巡逻一般是一伍。如果真是他们所为,那案发当晚,有五个人,并不是我们之前推测的四人?” 王崇捋着胡须,沉声道。 “应该有一人在外面接应。加上里面的四个人,那就是五个人。之前我们都忽视了这一点。”陈昭说道。 “那就没错了。加上桐油是朝廷管控之物,普通人很难接触到,那禁军是能够接触到的。” 王崇点点头,认可了陈昭的推断。 桐油是战场上火攻必要之物,所以被朝廷管控。 而且士兵平时保养装备也用得上此物。 “而且这些禁军一般都有一定的武艺,而案发现场,死者基本上都是被一刀毙命,符合军队的手法,所以基本可以确认,就是这些禁军所为。” 沈峻补充了句。 陈昭问道:“那可有这些人的家庭住址?” 沈峻笑道:“这自然是有,但凡加入禁军都有家中详细的地址。” “立即抓捕这五人!” 陈昭站起身,黑白分明的眼神透着凌厉之感,仿若风雷激荡,随后大声说道。 “遵命!” 两人齐声说道。 夜色已深。 整个京城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更夫打更声。 陈昭的房间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专注的脸庞。 他正细细研读着关于凤山县闹鬼案的种种线索。 想到一些,他就做下笔记。 与此同时,王崇与沈峻带着一队衙役,借着微弱的月光,穿梭在狭窄的巷弄之间,按照地址,分头前往那些涉案禁军的家中。 孔深与张世的家门先后被敲响。 孔深家中,睡眼惺忪的他刚打开门缝,便被训练有素的衙役迅速控制。 而张世家,则是一番挣扎后,同样被押解而出。 第44章 案情明朗 两人衣衫不整,面露惊恐,显然毫无准备。 另一边,赵武家空无一人,只留下紧闭的大门。 李兆家则因不在京师而幸免被抓捕。 徐敏也因外出做生意,暂时躲过了这一劫。 不久,王崇与沈峻带着孔深、张世二人回到了大理寺。 随后,他们来到了陈昭面前进行禀告。 此时,陈昭已放下手中的案卷,换上了一副审讯时的严厉面容,厉声道: “将他们带到审讯室,我亲自审问!” 随即,孔深与张世被衙役推搡着,步入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四周冰冷的石壁。 孔深与张世被押解至中央,两人脸上写满了惊恐,口中不断喊着冤枉。 陈昭端坐在审讯桌后,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的两人,道: “孔深、张世,你们可知罪?王记珠宝铺案子皆指向了你们五人。如今,你们已被抓捕归案,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孔深与张世闻言,脸色更加苍白,满脸惊恐。 孔深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依然嘴硬道: “大人,我们真的冤枉啊!我们那晚确实在巡逻,但根本没有参与任何不法之事!” 陈昭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你们以为否认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案发当晚,你们五人中的四人潜入珠宝店,杀人抢夺珠宝。” “而现场发现的布料上有桐油。你们禁军巡逻,必备兵器,备有桐油也正常。而桐油乃朝廷管控之物,除了禁军,普通人根本难以接触。” “再加上案发现场的死者都是被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这显然不是普通盗贼所能为。你们还想狡辩吗?” 两人闻言,骇然失色,却依然不肯招供,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冤枉”二字。 这时,沈峻站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大步上前,目光如刀,直视着孔深与张世: “哼!冥顽不灵!既然你们不肯招供,那就别怪我们用刑了!” 说罢,沈峻一挥手,几名衙役立刻上前,将孔深与张世按倒在地。 “我们没罪!要我们承认什么?”张世理直气壮地叫道。 沈峻眼见孔深与张世死活不肯招认,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遏止。 “给我打!”沈峻一声令下,几名衙役立刻动手。 孔深与张世瞬间被按倒在地,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痛苦地呻吟着,身体在剧烈地疼痛下痉挛,皮肤被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即便到了这般田地,他们依然不肯松口,只是不断地哀嚎着“冤枉”。 陈昭坐在审讯桌后,目光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够了,再打要打死了。”陈昭终于开口阻止。 沈峻闻言,动作一顿,眼神中满是不甘。 他转过头,看向陈昭,冷笑道:“大人,这些畜生,人面兽心,身为禁军,居然犯下灭门案,死有余辜。” 陈昭轻轻摇头,道:“但是事情的真相也同样重要。我们不能仅凭猜测和推断就定罪,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 沈峻闻言,神色一凛,低下头道:“大人教训得是。” 陈昭站起身,转向沈峻:“将他们带下去,分开关押。” 沈峻点头应是,随即指挥衙役将孔深与张世分别押解下去。 王崇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大人,为何这样做?为何不继续用刑来逼他们招供呢?” 陈昭微微一笑,目光深邃:“王崇啊,分别关押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串供。” 王崇闻言,微微皱眉,似乎还是有些不解:“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只是,不用大刑,他们如何能轻易招供呢?” 陈昭轻轻摇头,笑道:“再用刑,只怕要被打死了。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大人有什么办法?”王崇问道。 陈昭笑道:“明日,你审讯孔深时,就说张世为了从轻发落,已经招供了。而我,则会让沈峻去审问张世,告诉他孔深已经招供。这样一来,他们心中自然会生出疑虑和恐慌,担心对方已经背叛了自己,从而更容易招供。” 这就是囚徒心理,只要利用好,不怕他们不招供。 王崇闻言,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大人,我明白了。您这是用心理战术来逼他们招供啊!真是高明!” 陈昭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言。 第二天,王崇按照陈昭的吩咐,对孔深进行了审讯。 他故意透露出张世已经招供的消息。 孔深闻言,脸色大变,心中顿时生出了疑虑和恐惧。 经过一番挣扎和犹豫,他终于忍不住招供了案情。 而另一边,沈峻也对张世进行了审讯。 他同样告诉张世,孔深已经招供。 张世同样惊恐万分,担心自己被同伴背叛。 在沈峻的逼问下,他也开始招供了案情。 如此一来,孔深和张世在心理战术的压迫下,都纷纷招供了。 陈昭的计划成功了,案情也得以进一步明朗化。 此刻,陈昭在院子内正专心致志地修炼着云隐拳。 这套拳法刚猛霸道,又灵动飘逸,非常适合他。 已经修炼了几天,如今陈昭的拳法行云流水,拳风呼啸间,带动着周围的空气震动。 这时,沈峻和王崇两人满脸喜悦地走进了院子。 他们看到陈昭正在练功,便停下脚步,静静地在一旁观看。 待陈昭收拳而立,两人这才走上前来,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大人,真乃神人也!” 王崇率先开口,兴奋地叫道:“两人果然招供了!就是他们所为!祸首便是赵武,此人正是左撇子,与大人之前推断的一模一样!” 沈峻也附和道:“是啊,大人!案情也全部对上了!您的推断果然准确无误!” 陈昭点头,道:“既然此案已经明了,那立刻责成刑部发通缉令,抓捕另外三人。” “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办!”王崇应声而答,转身就要离去。 “行,那你去忙这件事。” 陈昭点头应允,随后又看向沈峻,“沈峻,你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沈峻有些疑惑地问道。 “凤山县。”陈昭简短地回答,“你带几名衙役跟我一起前往。” 沈峻闻言,立马叫上了严映雪和唐明玉两人,一同准备出发。 陈昭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官服,腰挎佩刀,整理好衣襟,迈步向门口走去。 第45章 去了哪里 刚到门口,一阵喧闹声传来,只见一顶官轿缓缓落下,轿帘掀起,杨修然在两名衙役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出轿子。 他的屁股上的伤势虽然已大有好转,但仍需人扶持,行走间显得有些蹒跚。 见到陈昭正要出门,杨修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开口问道:“我说陈少卿,你这是要去哪呢?” 陈昭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向杨修然,回答道:“杨大人,我打算去一趟凤山县。” 杨修然闻言,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你去凤山县做什么?那个王记珠宝铺灭门案你搞定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还在为之前陈昭得罪胡大人,导致自己被言官弹劾的事情耿耿于怀。 “都是因为你得罪了胡大人,现在他让言官弹劾老夫不作为,说连这个灭门案都办不了。” 陈昭轻轻摇头:“这能怪得了我?这时他外甥胡作非为,颠倒是非黑白,自取其祸!” 杨修然冷哼一声:“不是你非要砍他的外甥,他会如此?老夫的屁股会打伤?” 因为陈昭在此案的结案陈词之中,还加了一句,“此人罪大恶极,需处以极刑,以震宵小,立刻执行。” 看在那胡潜年的面子上,至少弄个秋后问斩也好看点,可是陈昭直接给人家判了一个斩立决。 这胡潜年鼻子都要气歪了,这肯定要找他们大理寺算账。 这时,站在沈峻身后的严映雪听到杨修然的抱怨,嘴角微微上扬,差点笑出声。 沈峻见状,瞪了眼,连忙咳嗽一声,打断道: “杨公,王记珠宝灭门案已经办妥了,乃是禁军所为,犯人已经招供,案情已经由王崇存档了。” 杨修然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瞪大眼睛问道: “这么快就办好了?不会骗我的吧?陈少卿,你说呢。” 陈昭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言,只是说道:“杨大人,我还有事情,不跟你多聊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沈峻、严映雪和唐明玉三人紧随其后。 四人迅速上马,马蹄声起,扬起一片尘土,他们离开了大理寺,向着凤山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杨修然望着陈昭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脸色铁青,胸中的怒火仿佛要喷薄而出。 他强压下怒气,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到房间,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 “来人,速去传王崇来见我!” 片刻之后,霍安匆匆走进,神色略显慌张,道: “大人,王崇刚刚去了刑部,说是要处理王记珠宝案的后续事宜,好像是要发通缉令。” 杨修然闻言,眉头紧锁,心中越发不满,却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王崇终于返回,被杨修然传了过去。 “杨大人,您找我?”王崇问道。 杨修然冷哼一声,直接切入主题:“王记珠宝案的进展如何?” 王崇连忙将案情详细汇报了一遍,从禁军的身份,到他们的作案动机,再到最后的招供过程,无一不详细阐述。 说到陈昭如何运用心理战术,迫使孔深和张世招供,王崇的语气中满是敬佩。 杨修然听完,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么说,还真查出来了?” 王崇点头,笑道:“是的,杨大人。陈大人真是断案如神,此案已经告破,证据确凿,只待刑部发布通缉令,捉拿剩余的三名涉案禁军了。” 杨修然听到王崇如此夸奖陈昭,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他挥手打断王崇的话,怒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崇见状,不敢多言,连忙告退。 待王崇离开,霍安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大人,这陈大人如今断案如神,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啊。” 杨修然闻言,脸色更加阴沉,瞪了霍安一眼,质问道: “我不是让你调查陈钧吗?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霍安忙道:“大人,我已经派人仔细查过了,也找到了当初救他的那个人,据那人所述,陈钧并无异常,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杨修然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没什么问题?他失踪数月,如今回来,断案能力竟如此突飞猛进,实在匪夷所思……” 说着,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色劲装,腰配狭长利刃的官员步入房间,步伐稳健,气势凛然。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后,开口问道:“杨公可在?” 杨修然抬眼望去,一眼便认出了那人身穿的乃是悬镜司特有的服饰。 他心中一惊,连忙迎上前去,拱手道:“这位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那官员微微颔首,神色严肃:“在下乃悬镜司副使王滨,特来寻杨公。请问,陈大人此刻何在?” 杨修然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波澜,暗道这陈钧真是越发引人注目了,连悬镜司的人都找上门来。 他强作镇定,回答道:“陈大人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那官员眉头一皱,追问道,“他去了何处?” 杨修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听说他去了凤山县。” “凤山县?”王滨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对此颇为不满,“为何去了如此偏远之地?” 杨修然答道:“在下也不甚清楚。” 那官员闻言,脸色更沉,怒意隐现:“陛下刚刚下令,让陈钧协助我们悬镜司协查宫中一件诡事!没想到他竟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杨修然心中一凛,宫中的诡事?这听起来可非同小可。 他连忙道:“这位大人,在下也未曾料到会有此事。不知……” 那官员打断了他的话,摇摇手,道:“罢了,既然他已不在,我也只能先行通知于你。至于接下来如何,杨公你看着办吧。务必尽快将此事告知陈钧,让他速回京中。” 说完,那官员转身欲走,似乎不愿再多停留。 杨修然见状,连忙拱手道:“本官定当转告,请大人放心。” 第46章 破庙 陈昭一行人抵达凤山县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沈峻望着渐渐黯淡的天色,关切地向陈昭提议道: “大人,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或是先去县衙通报一声?”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先不急于表明身份,进行微服私访更为妥当。既然天色已暗,我们就先找个客栈歇歇脚吧。大家奔波了一整天,确实都累了。” 陈昭想连夜查案,可是也要体恤下属。 于是,一行人策马来到了镇上的一家客栈前。 陈昭吩咐小二准备了三间房间,特意安排严映雪单独一间,自己则独占一间,而唐明玉与沈峻两个大男人则同住一间。 将随身物品妥善安置后,四人便一同下楼,准备用些晚膳。 客栈的大堂内,几桌食客围坐一起,谈笑声此起彼伏。 陈昭等人刚落座,便听到邻桌的客人愤愤不平地议论着: “那个赵县尉,真是死有余辜!谁让他平日里作恶多端!” “是啊!活该他被女鬼拔掉了舌头!真是报应啊!”另一人说道。 陈昭微微一笑,故作好奇地问道:“哦?我听说凤山县最近不太平,难道还闹鬼不成?” 那客人闻言,哈哈一笑:“你们几位应该是初来乍到吧?这晚上可千万别出门啊!凤山县这阵子是真的不太平,外面可是真真切切地闹鬼呢!” 沈峻一听,不由得嗤之以鼻:“你们不会是故意吓唬人的吧?” 客人见他们一脸不信的模样,顿时急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我可不是胡说!我可是亲眼见过那鬼的,还是个无头女鬼呢!那赵县尉就是被那无头女鬼拔了舌头,死得可惨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其他食客也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 陈昭则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笑容,心中却暗自思量:这凤山县,看来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啊。 陈昭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轻声道: “你亲眼见到赵县尉被女鬼所杀?那可真是奇闻了。” 那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 “那倒……没有,不过我可是见过那个女鬼呢,这事儿千真万确。” 陈昭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荡漾,挑起一边眉毛,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问道: “哦?在哪里见到那个女鬼了?说来听听,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那个人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笑道: “前段时间,就在镇子东边的一个破庙里。我那晚因为贪杯,回家路上抄了近道,结果就撞见了。那女鬼啊,一身白衣,飘飘忽忽的,没头没脸,可吓死我了!” 说着,他还故意做了个惊恐的表情,引得周围几桌食客也纷纷投来好奇又略带紧张的目光。 陈昭和沈峻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显然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持保留态度。 那人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让周围的食客们听得入迷又心生寒意。 “那女鬼啊,飘忽不定,就像是一团白色的烟雾,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家,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敢走过那条近道。” 正当他讲得兴起,陈昭却突然起身,看向沈峻,轻声说道: “沈峻,走,我们去外面喂马。” 沈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明白了陈昭的意图,回答道:“好的,大人。” 严映雪疑惑地看着两人起身离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充满了不解。 她转头看向唐明玉,想要寻求答案,但唐明玉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同样不清楚。 走出门外,沈峻忍不住问道:“大人,你叫我出来,不应该是去喂马吧?” 陈昭微微一笑,道:“还是你了解我!咱们就去那个破庙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沈峻笑着点头,将马从马厩里牵出来,随后两人直奔那个被提及的破庙而去。 而严映雪和唐明玉见状,也忍不住跟了出来。 严映雪一看他们的身影远去,便急切地对唐明玉说道: “唐明玉,我就说吧,他们肯定不干好事去的。” 说完话,她嘿嘿一笑,道:“你在这里照看行李,我去看看,他们到底干什么。” 唐明玉闻言,连忙劝阻道:“严小姐,这不行吧,我们还是别冒险了。” 然而,严映雪心意已决,她骑上马,毫不犹豫地飞奔而去。 唐明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祈祷严映雪能够平安无事。 夜幕深沉,月挂中天,稀疏的星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通往破庙的小径上。 陈昭与沈峻踏着略显崎岖的道路前行。 远处山冈上,破庙孤零零地矗立在镇子东边的荒野之中,残破的木门在夜风中吱嘎作响,四周杂草丛生,极为荒凉。 陈昭率先下马,目光锐利地扫视些许四周,随后轻轻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峻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一柄短剑,以防不测。 庙内昏暗,仅有几缕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斑驳地洒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陈昭与沈峻小心翼翼地步入,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破旧的佛像东倒西歪,有的已经失去了头部,只剩下残躯。 陈昭走到一尊佛像前,用手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寻找线索。 沈峻则在一旁,仔细检查着庙内的每一个角落,连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裂缝也不放过。 突然,沈峻在一处墙角发现了些许异样,他蹲下身,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着地面上的痕迹。 那是一串模糊的脚印,似乎有人不久前曾在这里停留过。 他抬头看向陈昭,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大人您看!” 陈昭闻言,立刻走了过来,两人一同研究起这些脚印。 陈昭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量,这些脚印是否与那无头女鬼的传说有关? 正当他们陷入沉思之际,一阵夜风吹过,庙门再次吱嘎作响,仿佛有什么不祥之物即将闯入。 第47章 女鬼 沈峻的神经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猛地站起身,来到破庙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前,眯起眼睛,透过门缝朝外张望。 夜色如墨,四周一片寂静。 他松了口气,回头对陈昭说道:“应该只是一道风,大人,不必惊慌。”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串脚印上,用手指轻轻比划着,分析道: “从脚印的深度和形状来看,这应该是年轻女子所留。” 沈峻闻言,眉头一挑,半开玩笑地说道:“会不会是那无头女鬼留下的?” 陈昭轻轻摇头,道:“不是很清楚,但我们可以继续寻找线索。”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之际,一阵奇异的香味突然弥漫在空气中。 陈昭皱了皱眉,用力吸了吸鼻子,捕捉那香味的方向。 “这香味……是从哪里而来?”他喃喃自语,目光在四周搜寻,试图找到香味的源头。 “你闻到了香味吗?”陈昭问道。 沈峻道:“好像是有一股异香!” 喵! 就在这时,一只野猫突然在庙外的草丛中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两人同时一惊,急忙追出门外,只见那只野猫正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见他们来了,扑进了草丛内。 沈峻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只是一只野猫而已,大人,您别太紧张了。” 陈昭并不在意,心中暗自思量:“很奇怪,刚才那道香味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时,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两人的背后悄无声息地飘起,如同幽灵一般,速度快得惊人。 两人顿时感觉背脊发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们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道白影扑面而来,无头无脸,宛如一个真正的女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恐怖。 沈峻大惊失色,手中的短剑瞬间出鞘,挥出一道凌厉的剑光,斩向那虚无缥缈的白影。 那白影却仿佛并不存在一般,剑光只是斩在了空气之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大人,小心!” 沈峻大声提醒,同时身形一闪,挡在了陈昭的身前,做好了随时应对攻击的准备。 陈昭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地盯着那道白影,心中暗自思量: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沈峻吞咽着口水,喉咙里发出“咕嘟”一声,紧张得几乎难以呼吸。 他的额头和脊背大汗淋漓,浸湿了衣衫,却依然坚定地挡在陈昭的身前,双手紧握短剑,双眼紧盯着那道恐怖的白影。 就在女鬼再次扑来,沈峻咬紧牙关,再次挥动短剑,剑光如电,斩向那虚无缥缈的白影。 那白影却如同幽灵一般,再次避开了剑锋,剑光只是斩在了空气之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沈峻的脸色变得惨白,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回头看向陈昭,声音颤抖地说道: “大人,我们快点逃吧,这女鬼根本杀不死!” 陈昭却异常冷峻,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坚定和冷静。 他怒喝说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出来!” 沈峻焦急地喊道:“大人,这根本就是鬼啊!您没看到吗?” 就在这时,沈峻再次猛地朝着一道白影劈过去,剑光闪烁,却再次落空。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拔剑挡住了沈峻的短剑。 “你们干什么?”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正是严映雪。 沈峻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严映雪正站在他面前,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妹,你怎么来了?这里有鬼啊!” 严映雪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四周,却只看到一片寂静和破败。 她不悦地说道:“鬼?我就看到你在这里比划着空气,像个疯子一样。” 沈峻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严映雪解释这诡异的遭遇。 而陈昭则冷静地观察着四周,恍然大悟。 陈昭目光从四周收回,转向严映雪,问道:“严小姐,你看我们一直在比划空气,是吧?” 严映雪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困惑不解: “是啊!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陈昭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我明白了。” 沈峻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急切地问道:“大人,您明白什么了?” 陈昭转过身,目光再次扫过这座破败的庙宇,缓缓说道: “还记得我们刚才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异香吗?” 沈峻闻言,立刻回想起那股令人心旷神怡却又莫名诡异的香味,点了点头:“是的。” 陈昭继续说道:“那应该是一种迷魂药,让我们产生了幻觉,看到了所谓的女鬼。其实,这一切都是有人故弄玄虚。” 沈峻闻言,勃然大怒,猛地转身,对着周围空旷的夜色大声喊道: “该死的狗东西!给我滚出来!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阵阵回音,在夜空中回荡。 陈昭见状,轻轻拍了拍沈峻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我们先回客栈再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沈峻和严映雪闻言,都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离开了这座破败的庙宇。 陈昭回到房间内继续深入分析案情。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随后,严映雪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陈昭身上。 望着那坚毅而又专注的脸颊。 陈昭抬头,注意到严映雪的到来,眉头微微一皱,道:“快点出去!” 这小丫头难道不知道这时代有男女之大防吗? 可能自己的身份是哥哥陈钧,有未婚妻的,要是跟严映雪闹出点绯闻,肯定被政敌大做文章。 严映雪闻言,脸上露出不解之色:“怎么了?大人,我是给您送茶来的。”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这样贸然来到我房间,别人会怎么想?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第48章 卷宗丢了 严映雪闻言,俏脸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白了陈昭一眼,嗔怪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可是你的下属,关心一下上司也是应该的嘛。” 陈昭却突然邪魅一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严映雪。 他的眼神带着轻佻的笑容,让严映雪心中不由地涌起一阵慌乱。 突然他伸出手,搂住了她的小蛮腰。 严映雪瞬间面红耳赤,心脏狂跳不止,她没想到陈昭竟然会变成这样子。 “难道你想这样?”陈昭调侃道。 严映雪吓得连忙推开陈昭,娇羞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慌乱地捡起桌上的茶杯,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出了房间。 陈昭看着严映雪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只是吓吓,结果跑得比兔子还快! 唉!真是的! 他摇了摇头,继续坐回桌旁,全神贯注地查看起案情来。 这件案子,他有了初步的眉目,应该是有人借着女鬼行凶。 而之所以有人看到那个女鬼跟那个异香有关。 而这件案子应该从源头查起,最关键的人物就是柳依依。 这柳依依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那个卷宗却没有详细地记载。 看来明天得去县衙借调原始卷宗。 第二天,陈昭早已醒来,派沈峻去县衙借调柳依依一案的原始卷宗。 陈昭自己则不愿亲自前往,懒得跟当地官员打交道,省去了许多应酬时间,不如将时间用在刀刃上,继续深入分析案情。 不久,沈峻匆匆返回,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青色官袍的官员。 那人进门便先行礼,声音恭敬:“陈少卿,我是新任县尉曹瑞。” 陈昭抬头,目光锐利地打量了曹瑞一番,笑道:“这么快就有新县尉了啊!” 沈峻在一旁笑着插话:“大人,曹瑞是我以前的朋友,我们以前都在禁军任职。”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原来你们是老同事啊!那就好办了。” 曹瑞也笑着点头:“正是,有沈兄在,我会全力帮助你们。” 当陈昭提及柳依依一案的原始卷宗时,曹瑞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尴尬,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我没找到。” 陈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语气严厉: “这怎么可能?地方的原始卷宗本必须保存十五年以上,如何会消失不见!” 曹瑞显然被陈昭的怒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刚刚上任,根本不清楚其中的情况。” 沈峻见状,连忙替曹瑞开脱:“大人,这件事跟曹瑞没关系的,他刚上任不久,很多事情还在熟悉中。” 陈昭怒道道:“这是地方府衙严重的渎职!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心中不满,但陈昭也明白,此时再去县衙追究责任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转而吩咐道:“你们速去柳依依的家乡,进行走访调查。只有找到更多的线索,才能揭开这个案子的真相。” 沈峻和曹瑞闻言,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两人迅速离开房间,前往柳依依的家乡调查。 陈昭坐在房间内,回想起今天早晨的一系列事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恼火。 不过,那消失的原始卷宗,让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了。 为了平复内心的烦躁,他决定暂时放空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修炼上。 于是,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开始进入修炼状态。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临近中午。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严映雪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显得有些冷淡,将饭菜轻轻放在桌上后,不客气地说道: “吃饭了!” 陈昭睁开眼,看到严映雪这副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你生气了啊?” 严映雪撅起小嘴,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哪敢生大人的气。”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这小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算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去忙吧。” 严映雪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陈昭。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昨晚你非礼我。” 陈昭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我哪有?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而已。” 严映雪却不信,道:“你开玩笑?那种情况下,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陈昭笑道:“要是亲下小嘴才算是非礼吧。那要不要让我亲下!” “流氓?”严映雪脸颊通红,吓得一跳,急忙逃开了。 陈昭摇摇头,心道:“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好,坏了名节,谁愿意娶你啊!” 下午时分。 陈昭再次分析案情,只见霍安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陈昭微微一愣,一脸意外,随即站起身来,疑惑地问道:“霍大人,你怎么来了?” 霍安神色急切,连礼数都顾不上了,直接说道:“陈少卿,快点回京吧!” 陈昭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什么事情?我现在在查案呢,怎么能说走就走?” 霍安深吸一口气,急切地解释道:“陛下有令,说让你帮助悬镜司协查宫中诡事。杨大人特意派我过来,让您立刻回京。” 陈昭闻言,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这边也是人命关天,岂能耽搁?况且这案子我已经有了些眉目,不能半途而废。” 霍安一听,当场傻眼,焦急地说道:“这可是陛下的命令啊!陈少卿,你可不能抗旨不遵!” 陈昭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这是陛下的命令,但我这边同样是人命关天。我若此刻离去,这案子恐怕会陷入僵局。霍大人,你回去告诉陛下和杨大人,就说我这边事情一了,立刻回京复命。” 霍安急得满头大汗,劝阻道:“陈少卿,你若不回去,陛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啊!” 陈昭摇了摇头,神色坚定:“我既然接下了这个案子,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是因此惹来麻烦,我一力承担。霍大人,你先回禀杨大人吧,我办案后,就立马回去。” 霍安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陈少卿,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先回京复命了。” 说完,霍安转身欲走,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陈昭一眼,脸上却露出一抹冷笑。 第49章 真正的大人 严映雪望着霍安离去,有些疑惑不解。 眼前这个大人,一会是那种充满正义感,刻板认真的形象,可是一会却又是嬉皮笑脸的形象。 比如昨晚,大人居然搂着她的细腰。 这番举动,弄得她整晚都没有睡着。 自己可没有跟其他男人这么亲密接触过,要是其他男子,敢这样碰她的细腰,早就被她砍成两段了。 可是她心里却并不厌恶大人。 现在,她都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大人真正的样子。 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严映雪缓缓步入屋内,问道:“大人,您竟敢违抗圣命?” 女帝可是她最崇拜的人,大人居然敢拒绝女帝的圣意! 陈昭闻言,抬头望向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你都听到了?” 严映雪轻轻点头,眉头微蹙,道:“我确实在外面听到了。似乎是陛下要您回去协查什么宫中诡事,难道陛下的命令不重要吗?” 陈昭轻轻一笑:“老实跟你说吧,宫中那潭水深不可测,我不愿卷入其中,索性随他去吧。再者,这起案件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严映雪闻言,秀眉紧锁,疑惑更甚:“我怎么看不出来这个案子有眉目了?” 陈昭笑道:“你这个小傻瓜,自然不会知道。” “我才不是小傻瓜呢!”严映雪气得一跺脚,俏脸瞬间染上了红晕。 那份娇嗔的模样,让陈昭心头不禁一荡。 “大人,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严映雪微微撅着红润的唇角,白了眼陈昭。 一想现在索性也没有事情,不如逗逗眼前这个小丫头。 陈昭站起身,朝着严映雪走过去,让她小心脏陡然一紧,扑通狂跳。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勾起严映雪额前散落的发丝,笑道:“那你想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这个突然而又暧昧的举动弄得严映雪微微一愣,脸颊上瞬间浮起了两朵红云,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与惊讶。 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陈昭的眼睛,身体不由地微微颤抖,道: “我……我去给大人泡茶去……” 严映雪小腰一扭,撅着小翘腿,轻快地跑开了。 看着那浑圆的翘臀,陈昭眼前一亮,可是自己扮演的可是那个刻板的哥哥。 陈昭回到房间坐下,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锣声。 他微微皱眉,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只见街面上,一群身着彩衣的艺人正在街头表演杂技。 他们身手矫健,动作灵活,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这时,严映雪端着刚泡好的茶,轻盈地走了进来。 她看到陈昭站在窗边,目光紧盯着外面,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陈昭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她,说道:“我在看热闹呢。这街上的表演还挺有意思的。” 严映雪闻言,眼睛一亮,她素来喜欢看热闹,对于这种街头表演更是情有独钟。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向窗外望去,脸上满是期待和兴奋。 片刻后,她转过头,提议道:“大人要是没事,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陈昭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去看看。” 随后,两人来到了表演现场。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带着几个小孩,在表演着惊险刺激的杂技。 他们或翻滚跳跃,或攀爬倒立,动作轻盈,引得周围的观众连连叫好。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声,吸引了陈昭和严映雪的注意。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面容清秀、身姿曼妙的少女走来。 少女身着一袭紧身彩衣,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步伐轻盈,身影婀娜。 只见她轻盈一跃,跃向空中,抓住了空中的横杠上。 她先是做了几个优美的空中旋转,随后又稳稳地落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吊环上。 她双手紧握吊环,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随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在场的观众无不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实在惊险刺激! 陈昭立马掏出了碎银子进行打赏。 周围的看客们纷纷慷慨解囊,铜板、碎银如雨点般落入铜盆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谁让你们在这里摆摊的!” 只见一群身着粗布衣衫,面露凶相的地头蛇横冲直撞地闯入了人群。 他们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手持棍棒的大汉,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都给我停下!” 大汉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响,吓得众人纷纷侧目。 大汉的目光落在铜盆上,露出贪婪的神色: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想表演?得先问过我们!还有这些打赏,也得留下!” 说着,大汉便伸手欲去抢夺铜盆,几个手下也蠢蠢欲动。 “大爷,这是我们几个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老汉面露惊恐之色,苦苦哀求道。 “老东西,活腻了!敢挡我们的路?知不知道我们的后台是谁?” 大汉怒喝一声,拎起老汉的衣领,举拳便要打。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如何敢仗势欺人!” 陈昭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大声怒斥道。 大汉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敢站出来阻拦,顿时怒目圆睁,手中的棍棒朝着陈昭挥动过来: “你算哪根葱?敢在这里多管闲事?信不信我……” 只见陈昭轻轻一笑,身形一晃,竟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大汉挥来的棍棒,同时反手一推,将大汉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引来一阵哄笑。 “我看,你还是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陈昭淡然一笑。 大汉丢了面子,被众人嘲笑,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又走过来,怒喝道:“狗杂种,我看你是活腻了!” 大汉怒喝一声,举着棍棒,朝着陈昭冲过来。 突然,严映雪见陈昭有危险,从旁跃出。 她眼神凌厉,动作迅捷,毫不迟疑地一脚踢向大汉的下巴,让大汉瞬间失去了平衡,仰面摔倒在地,手中的棍棒也飞了出去,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第50章 恶霸 就在这时,大汉的几个小弟见状,怒喝连连,纷纷朝着严映雪扑来。 只见严映雪身形轻盈,如同游龙般在人群中穿梭,以剑柄作为武器,砸向小弟们。 伴随着“砰砰”的声响,几个小弟纷纷应声倒地,痛苦地呻吟着,再也无法起身。 这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让周围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你等着!” 大汉满脸是血,一脸愤怒,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带着几个同样狼狈不堪的小弟,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再也不敢回头。 严映雪收回剑柄,转过身,看向陈昭,骄傲地扬起头:“大人,您看这样处理可好?” 陈昭点头,道:“不错。” 老汉见那凶神恶煞的大汉及其手下落荒而逃,心中大石终于落地,满脸感激之色。 他颤抖着双手,拉着身旁少女,走向陈昭与严映雪。 “恩公,恩公啊!若非您二位出手相助,我们这小本生意怕是要毁在那恶霸手中了。老汉我,我……” 说到这里,老汉已是泪流满面,一旁的少女扶着老汉,以防他跌倒。 陈昭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老汉,轻声道:“老人家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应为之事。”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少女,只见她虽衣着朴素,却难掩清丽之色,眼中那份纯真与坚韧,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不过,陈昭总感觉这少女有些眼熟。 少女见状,鼓起勇气,轻声细语道:“多谢恩公与这位女侠相救。” 严映雪在一旁微笑,道:“老人家,姑娘,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那些恶霸还可能过来,你们快走吧。” 老汉与少女听后,连连点头,随后离开了。 陈昭望着身旁的严映雪,轻声问道:“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严映雪闻言,眼中带着一丝窃喜,随即点了点头,答道:“好吧。” 两人在一家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前停下脚步。 陈昭叫了两碗馄饨,待热气腾腾的食物上桌,严映雪不禁笑道: “我没想到大人居然会吃馄饨,还以为您会更偏爱那些精致的宴席呢。” 陈昭闻言,哈哈一笑,反问道:“难道我就不食人间烟火吗?偶尔尝尝这街边小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嘛。” 说着,他拿起筷子,吃起了馄饨。 严映雪也开心地品尝起面前的馄饨来。 两人边吃边聊,严映雪感觉也有时候,大人也没那么严肃。 饭后,路过一个糖人摊时,他被那些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糖人所吸引,转头对严映雪说:“看,那个糖人多有趣,我给你买一个吧。” 严映雪娇羞地点了点头。 陈昭精心挑选了一个精致的糖人,递给严映雪,笑道:“尝尝看,很甜的。” 客栈前,当陈昭和严映雪准备进入客栈时,只见之前那个恶霸带着几名衙役走了过来,恶霸一眼就认出了严映雪,指着她大声喊道: “就是那个小丫头打了我!她带头行凶!” 衙役们闻言,冷笑一声,围了上来,其中一人喝道:“两位敢在我们这里闹事?跟我们回衙门!” 严映雪眉头一皱,怒道:“他们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们先欺负人!我知道了,你们官匪勾结是一伙的?” 衙役恼羞成怒,脸色铁青,喝道:“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看我怎么修理你!” 说着,他便要伸手去抓严映雪。 陈昭见状,眼神一凛,挺身而出,大声喝道: “够了!此人横行乡里,你们应该也是有所耳闻,居然包庇他们,显然是一伙的,难道还想抵赖吗?” 衙役冷笑一声,不屑地道:“小子,等到了衙门里,你就知道我们厉害了!让你多嘴多舌!” 陈昭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道:“我要是进去了,只怕你们得请我出来了。” 衙役嘲笑道:“臭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也是我们县令老爷的远房亲戚!” 衙役翘起大拇指,指了下那个恶霸,恶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要跟他们废话了!给我将此二人带走!”另外一个衙役冷笑道。 正当他们要动手之际,突然三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飞奔而至。 马背上,正是沈峻、曹瑞、唐明玉三人。 一见到衙役要抓陈昭,曹瑞心中一惊,连忙翻身下马,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衙役一愣,随即回答道:“曹大人,这小子嘴硬,敢得罪我们,我决定将他带到衙门修理一顿。” 话音未落,曹瑞脸色一沉,一个巴掌狠狠地抽了过去,怒道: “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可是大理寺少卿大人!” 衙役们和那个恶霸闻言,如遭雷击,瞬间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 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青年,竟然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 那可是大官! 陈昭怒视着曹瑞,语气严厉地道:“曹瑞,你们衙门的吏治实在是太差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县官老家怎么治理的!跟我去县衙!” 曹瑞闻言,额头冷汗直冒,连忙躬身赔罪道:“大人息怒,卑职一定严查此事,给大人一个交代。” “你是新来,此事跟你无关,我是想问下你们的县官老爷!” 陈昭淡淡地说道。 陈昭抬腿朝着县衙走去。 那些衙役和恶霸惊恐万分,全身瘫痪在地,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 陈昭回头,目光如炬,冷声道:“将他们全部带上!” 沈峻和唐明玉应声而动,迅速将那些衙役和恶霸一一押起。 此刻,县令范文生正在后堂与老婆共进晚餐。 突然,师爷一脸慌张地闯入,低声在范文生耳边说道:“大人,大理寺的陈少卿来了!” 范文生闻言,手中的筷子猛地一颤,差点掉落在地。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陈少卿怎么好端端地来了?” 师爷皱了皱眉,低声分析道:“我不清楚啊!估计是微服私访吧。我看事情有些不对劲。后面还押着于河、魏理他们,还有您的那个远房亲戚曹豹。肯定是曹豹得罪了那位大人,找于河、魏理他们出头,结果碰到铁板上了。” 第51章 开棺验尸 范文生闻言,气得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道:“这个畜生!真喜欢给我找事!” 师爷见状,连忙劝慰道:“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去拜见那位大人吧。万一他要是发起火来,那可就麻烦了。” 范文生无奈地点了点头,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师爷一同来到了前厅。 只见陈昭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慢条斯理地抿着口茶。 见他走来,陈昭那凌厉的眼神瞥过来。 范文生猛地心口一紧,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行礼道:“下官范文生,拜见陈少卿大人。” 陈昭抬眼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语气冰冷地说道:“范文生,你可知罪?” 范文生闻言,心中一凛,低下头,苦笑道:“下官……下官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此刻,范文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逼心头。 陈昭怒目圆睁,声音如雷鸣般在厅内回荡: “范文生,你是怎么当这个县官的!你的管辖之下,恶霸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你的手下不仅不加以制止,反而纵容包庇!我听说,这个恶霸还是你的远房亲戚,是吗?” 范文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陈……陈少卿,我……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事啊。这……这曹豹虽然是我的远房亲戚,但我从未插手过他的事情,更不知道他竟会如此胆大妄为,欺压百姓。我……我一定严查此事,给大人一个交代。” 陈昭冷笑一声,道:“范文生,你身为县令,本应为民除害,保一方平安。然而,你却纵容亲戚作恶,导致百姓怨声载道。你以为,仅凭一句‘不知道’就能推卸责任吗?” 范文生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陈少卿大人,我……我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只求大人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陈昭站起身来,走到范文生面前,语气冰冷地说道: “范文生,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如此不作为,甚至纵容亲戚作恶。你若是不处置妥当,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定会向上面禀明。” 范文生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当即打包票,说道:“陈少卿大人,请您放心,我范文生定当好好处理此事,绝不让任何恶势力在我治下嚣张跋扈!” 说完,他猛地转身,冷眼怒视那几名衙役和那个恶霸曹豹。 他大手一挥,毫不留情地宣布道: “来人啊,即刻革除这于河、魏理等人职务,他们身为公职人员,却助纣为虐,实在罪无可赦!另外,将这几个家伙和那个恶霸曹豹一起拉下去,重重地打板子,以示惩戒!” 随着范文生的话音落下,几名衙役和曹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几人连连告饶,可是范文生哪里敢放过他们。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板子落在肉身上的沉闷响声,以及那几名衙役和曹豹的惨叫声。 板子声持续了许久,直到那几名衙役和曹豹被打得皮开肉绽,几乎只剩下半条命,范文生才示意停止。 处理完这一切后,范文生再次转身面向陈昭,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谦卑和敬畏,小声道: “陈少卿,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对这件事进行了妥善处理。不知大人是否满意?” 陈昭点了点头,道:“此事如此罢了,但我希望以后,绝不允许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范文生连忙躬身说道:“小人明白,小人不知道陈少卿大驾光临,实在失礼,还望大人给小人一个机会,为您接风洗尘。” 陈昭站起身,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柳依依的卷宗如何消失不见了?” 范文生闻言,脸上露出苦笑,道:“陈少卿,我也是去年刚来本县,之前都是由县丞代管本县,我还真不知道那些卷宗的事情。” 陈昭点了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县衙。 沈峻和曹瑞见状,连忙跟上。 走出县衙后,陈昭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我让你们走访柳依依的背景,如何了?” 曹瑞连忙上前一步,回答道:“陈少卿,经过我们走访,我们发现柳依依只有一个老父亲,她与老父亲相依为命。这个老父亲是个采药人,生活颇为艰辛。柳依依死后,他就失踪了。乡民们都说,他可能是承受不住丧女之痛,寻了短见。”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道:“继续查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柳依依的案子,绝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曹瑞和沈峻闻言,齐声应是。 陈昭问道:“那柳依依当年真是被淹死了?” 曹瑞闻言,神色微变,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个嘛……” 陈昭见他欲言又止,眉头一皱,道:“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曹瑞道:“大人,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小人听说,柳依依是被人害死的,应该是死后才被丢在水中。”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射曹瑞:“此言当真?” 曹瑞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小人也是道听途说,但此事在平襄镇流传甚广,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 陈昭没有再多言,只是简短有力地吐出一个字:“走!” 曹瑞和沈峻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陈昭却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边走边道:“立马随我去一趟平襄镇,我要开棺验尸。” 曹瑞闻言,急忙劝阻:“大人,柳依依都死了三年了,就算是开棺验尸,也得不出结论吧?” 沈峻也点头道:“是啊大人,这很难查证。时间太久了,尸体早已腐烂,如何能查出真相?” 陈昭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我自有办法。” 第52章 女帝的心思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女帝李妙真悠然自得地坐在精致的软榻之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叶淑贞正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向她禀报着最新的消息:“陛下,那陈昭竟私自前往凤山县办案去了。” 李妙真的唇边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浅笑,轻轻抿了口茶,赞叹道: “这个陈昭,还真是有几分能耐!这么快就解决了那桩棘手的珠宝铺灭门案。” 叶淑贞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不满道:“陛下,那陈昭胆大包天,不仅冒名顶替他哥哥陈钧,还公然违抗您的圣命,实在是罪大恶极。刚刚杨修然大人派人过来禀告,说他已经派人去凤山县通知陈昭了。可是陈昭违抗圣命,拒绝回京,还说……” 李妙真的好奇心被勾起,微微倾身,追问道:“哦?那他怎么说?” 叶淑贞低声道:“陈昭竟回话说,他那边也是人命关天!真是岂有此理,那些不过是些平民百姓的性命,怎能与陛下的安危相提并论?如今宫中诡事频发,陛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他竟然敢将两者相提并论,实在是大逆不道。” 李妙真的秀眉轻轻一挑,脸上露出了讶异之色,似乎对陈昭的这番言论感到意外。 叶淑贞见状,连忙补充道:“陈昭欺君罔上,公然违抗圣命,罪不可赦。臣恳请陛下立刻下令捉拿陈昭,以正宫闱!” “啪!” 一声清脆的茶盏轻放声响起,李妙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怒道: “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动他!” 叶淑贞被这一声怒喝吓得浑身一颤,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颤声道: “圣上,您这是……” 李妙真却突然嫣然一笑,道:“这个陈昭,还真是有点意思。他的胆子,比朕想象中的还要大。而且他还很有能力,朕目前还用得着他。以后,我慢慢驯服他便是了。” 叶淑贞实在不明白陛下是什么心态,居然这样放过陈昭。 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被杀头了。 而且,她已经查证了,这个“陈钧”就是陈昭冒充的。 这可是冒充朝廷命官,欺君罔上,陛下居然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这实在是不可理喻。 但是,她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言了。 看得出圣上似乎很在意这个陈昭。 当晚,陈昭一行人赶往了平襄镇。 次日拂晓,天边初露鱼肚白,陈昭等人便来到山头,准备开棺验尸。 柳依依的墓,孤零零地立于一片荒草之间,一块松木制成的墓碑在风中摇曳,其上刻着的字迹已被风雨侵蚀,模糊不清。 见一行人手持工具,欲要开棺,周围的乡民纷纷围拢而来,面露愤懑。 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乡老缓缓走出人群,怒斥道: “诸位,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对这可怜的姑娘如此?她已长眠于此,何必再惊扰她的安宁?” 曹瑞上前一步,亮出腰牌,道:“乡老,我是本县县尉曹瑞。此次前来,是为了查清柳依依一案,给死者一个公道。只有真相大白,才能让逝者安息。” “县尉?那你们是谁柳依依之死,当年并不是一个意外?”乡老道。 曹瑞道:“不错,她可能是被人谋杀,然后抛尸水中。” “难道是冤死的?” “还真可能是!不然这些年,咱们这里怎么会一直闹鬼呢!” 有村民道。 得到了其他村民的一致赞同。 “那好吧。你们既然是官差,咱们也不敢阻扰。” 乡老点了点头,示意乡民们退让,人群逐渐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随着一声令下,陈昭等人迅速行动起来,挖出了棺材,小心翼翼地撬开棺盖。 棺木因年久失修,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着棺盖缓缓开启,一股霉腐之气扑鼻而来。 因为是一口薄皮棺材,所以尸体早已经腐烂成了白骨。 严映雪不敢看,走到了一边。 陈昭走过去,低声道:还请姑娘原谅,为查清真相,陈某不得已为之。 说完话,陈昭将头盖骨取了出来。 言罢,他轻轻地将头盖骨从白骨堆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块洁白无瑕的布帛之上。 接着,陈昭从身旁的水囊中取出清水,沿着头盖骨的缝隙,缓缓倾倒,那清澈的水珠如同细流般渗透进骨骼的每一处缝隙。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无不面面相觑,满心疑惑,不知陈昭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这时,陈昭道:“基本可以断定,柳依依是被他人所杀。” 此言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村民们顿时哗然,议论声四起。 曹瑞也难掩心中的好奇,连忙追问:“陈少卿,您为何如此断定?” 陈昭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柳依依是死于河中吧。正值夏初,河流湍急,水质浑浊。若她是溺水而亡,口鼻之中定会吸入大量河沙,沉积于脑骨之中。” “然而,诸位请看,这头盖骨内部光洁如初,并无丝毫河沙痕迹。这足以说明,她在入水之前已经失去了生命,更确切地说,是被人掐死后抛尸河中,因此才没有河沙留存。”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不已。 在一片震惊之中,一位村民说道:“这位大人,柳依依真不是被水鬼害死的?” 陈昭轻轻摇头,眼神坚定:“水鬼之说,无稽之谈。” 另一位村民接着说道:“可是我当晚打柴回家,路过河边,看到那三道黑影……难道那三道黑影不是水鬼?是凶手?” 陈昭点点头:“柳依依应该就是被这三个人害死了,并非水鬼所杀。”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哗然,议论声再次四起,有的震惊,有的愤怒,有的则是不敢置信。 陈昭走到乡老面前,神色凝重地问道:“老丈,本官问你一件事,三年前当时是不是钱堂贵、赵县尉,邱书吏三人带着几名帮闲来你们这里征收夏租?” 乡老闻言,略微思索片刻,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您怎么知道?我们村的地大部分都是钱堂贵的,所以往年都向他交租。那年,他带着赵县尉和邱书吏两人来我们村催缴租子。” 陈昭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明白了。” 第53章 汗流浃背 曹瑞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惊呼出声:“大人,您知道杀害柳依依的凶手是谁了?” 陈昭缓缓点头,目光如炬:“正是被杀的钱堂贵、赵县尉,邱书吏三人。他们应该是看到了柳依依,见她貌美,于是强暴了她,随后为了杀人灭口,便将柳依依抛尸河中。而当晚那位大叔看到的三个黑影便是他们,只是天色太暗了,所以错看成了鬼影。” 此言一出,现场再次陷入一片震惊。 沈峻的眉头骤然舒展,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心中的迷雾,他恍然大悟地说道: “如今他们三人——钱堂贵、赵县尉、邱书吏,全部都死了,并非意外,或是被什么女鬼所杀,难道是……有人为柳依依复仇?” 陈昭点了点头,道:“不错!应该是有人为柳依依复仇,所以巧妙地利用女鬼之说,制造恐慌,最终杀了这三个人。” 曹瑞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插话道:“那破庙里的那些无名尸体也是……?” 陈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峻:“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几名帮闲。他们或许在钱堂贵等人侵犯柳依依时选择了熟视无睹,又或者是他们本身就是知情人,却选择了沉默。曹大人,只要去查证一下便知道了。” 曹瑞闻言,神色一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沈峻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那到底是什么人在为柳依依复仇呢?” 陈昭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的。” 突然,严映雪惊讶的声音传来:“大人,您看这里。” 她指着柳依依坟墓不远处的一堆没烧掉的纸钱。 陈昭急忙走过去,仔细查看那堆纸钱。 沈峻在一旁补充道:“前天我们来的时候,半夜还下过雨,说明这堆纸钱应该是这两天烧的。”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这个人应该就是为柳依依复仇之人。” 随后,陈昭又发现了一些脚印,其中一深一浅的脚印,显然留下脚印的人有些瘸腿。 他抬头看向那名乡老,问道:“老丈,柳依依的父亲是不是左脚有些腿脚不好?应该是左脚受过伤。” 乡老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啊,柳依依的父亲年轻时受过伤,左脚一直不太好。咦,大人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昭没有回答,又道:“那柳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这……”乡老陷入了思考。 “有的,不过那小女孩十几年前就被其他人抱养了。好像叫什么珊珊的。”一位村妇答道。 众人议论纷纷,惊为天人。 有个赤膊壮汉,道:“大人,您是不是会算命啊!您知道的怎么这么清楚!” “就是啊!这也太神了!”一名村妇叫道。 “不许喧哗!影响大人思考!”曹瑞喝了声。 陈昭微微眯起了眼睛,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他沉吟片刻,突然脸色一变,急切地说道:“不好,我们得赶快回到县城,不然应该还有人会被杀。” 沈峻闻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大人,当年害死柳依依的那些人不是都死了吗?那凶手为何还要复仇?” 陈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最后一个目标便是凤山县的县丞刘文云。柳依依的父亲当年应该报过官,此事应该被县丞刘文云压下来了。这也正是县衙原始卷宗找不到的原因,因为这卷宗都被刘文云销毁了。” 原始卷宗要详细很多,会记录报案人何时报官,还包括公堂上的记录。 而上奏大理寺的卷宗不会包含这些东西。如果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上报大理寺,那大理寺的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曹瑞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拍案叫绝: “陈少卿,您真是断案如神!衙门上下都是刘文云的人,而他在凤山县做了十几年的县丞,对这里的事务了若指掌,只有他才可能销毁卷宗,掩盖真相。”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沈峻,唐明玉,你们好好安葬柳姑娘,让她入土为安。曹瑞、严映雪,你们立刻跟我回县城,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刘文云,阻止这场复仇的杀戮。” 众人齐声点头。 随后,陈昭翻身上马,直奔县城而去。 曹瑞和严映雪紧随其后。 “真是绝了!大人,真是神了!” 望着陈昭离开的背影,唐明玉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当然!你没看到这些村民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吗?你我只要学了大人半分本事,那一辈子都受用无穷了。” 沈峻嘿嘿一笑,长叹一声。 进城后,天色已沉,夜幕如墨。 陈昭策马疾驰,直奔凤山县县丞刘文云的府邸。 随着距离的拉近,府邸的轮廓逐渐清晰,高墙深院,灯火阑珊,却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沉寂。 陈昭心中一紧,预感不祥。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丢给紧随其后的曹瑞,三步并作二步,直奔大门而去。 “开门!”陈昭道。 门内却是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陈昭眉头紧锁,直接翻墙进入。 紧接着,一抹黑影在院墙之上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不好!有情况!” 陈昭环顾四周,只见夜色中,一个身穿白衣、面容狰狞的女鬼悄无声息地逼近,手中还提着滴血的长刀。 看到这一幕,曹瑞吓得脸色苍白,汗流浃背,指着飘在空中的那个女鬼,惊恐地叫道:“有鬼……鬼……”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装神弄鬼!” 陈昭怒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冲向女鬼。 突然,一阵奇异而熟悉的香味飘来。 陈昭一惊,身形一顿。 那香气与他之前在破庙中所闻如出一辙,瞬间唤醒了他的警觉。 他猛地一怔,随即迅速捂住口鼻,大声警示道:“屏住呼吸!这香气有问题!” 话音未落,严映雪已然洞悉先机,身形矫健,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芒,冲向那逼近的白衣女鬼刺去。 女鬼显然也是训练有素,手中的滴血长刀灵活格挡,金铁交击之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第54章 来不及了 火星四溅之中,女鬼的长刀被严映雪一击震落。 严映雪趁势追击,却不料那女鬼身法诡异,仿佛背后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移动速度骤然加快,几乎化作一道残影,在夜色中穿梭自如。 陈昭眼疾手快,一眼瞥见连接女鬼与某处暗影的细绳,在月光下闪烁着一丝微光。 “原来如此!” 陈昭心中明了,毫不犹豫地抽出紧随其后的曹瑞腰间宝剑,手腕一抖,宝剑化作流光,精准无误地斩断了那根悬浮于空中的绳索。 随着绳索的断裂,女鬼失去了依托,身形一顿,重重摔落在地。 严映雪见状,立即把握住机会,身形一闪,已至女鬼身前,长剑横陈,剑尖稳稳抵住了女鬼的咽喉。 “这下,看你往哪儿逃!”严映雪厉声喝道。 突然,屋檐上传来响声。 只见一个佝偻的人影企图趁着夜色掩护,准备逃走。 曹瑞眼疾手快,一跃而起,手臂用力一展,将那道欲逃的人影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待尘埃落定,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位面容苍老的老者。 看到这位老者,陈昭与严映雪不禁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严映雪脱口而出:“竟然是他!就是昨天那个变戏法的老头啊!” 陈昭则目光如炬,缓缓开口:“老丈,你应该是柳依依的父亲吧?她就是柳珊珊吧。” 老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 陈昭微微一笑,解释道: “我去过柳依依的墓前查看过,那地面上残留了一些脚印,其中一些脚印,与这位姑娘的颇为相似。再者,我询问过乡老,得知你的小女儿早年被人抱养,这更加坚定了我的推断。所以,凤山县这一系列的闹鬼杀人事件,其实是你们两个人合伙扮鬼,精心策划杀了那些人吧?” “不是……不……跟我们无关……”老者摇头。 陈昭的眼神越发冷峻,道:“老丈,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我已经识破了你们作案的手段。你是采药人,熟知药性,所以想出了这种用迷药杀人的计划,再由你女儿假扮女鬼来执行真正的杀戮,我说的对不对?” 老者身形剧烈一震,仿佛被陈昭的话语击中了要害,瑟瑟发抖,嘴唇嗫嚅着:“不是……不……跟我们无关……” 陈昭见状,目光更加坚定,继续说道:“你故意散布恶鬼杀人的谣言,使得百姓们都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是水鬼或是女鬼在作祟,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你们所为了。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老者闻言,唉声叹气,无力地垂下头,不再言语。 陈昭见状,心中已经明了,转头对严映雪和曹瑞说道:“我们去看看刘文云的房间。” 一行人随后来到刘文云的房间,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 而刘文云则倒在血泊之中,胸口处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心脏已经被挖出,死状可怖。 陈昭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老者,道:“老丈,你为何要杀了刘文云?” 老者闻言,身体剧烈颤抖,化为一声悲凉的叹息:“那些人,他们该杀啊!刘文云,他该死啊!” 陈昭道:“当年,你满怀悲愤,来到县衙报案,希望为女儿讨回公道,然而刘文云却并未受理此事,反而以权势压人,将你痛打一顿,让你求告无门。所以,你便萌生了杀念,可对?” 老者闻言,身形剧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大人,您……您连此事也知晓了?” 陈昭轻轻点了点头,道:“你的姑娘柳依依,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子,却不幸被赵县尉、邱书吏、钱员外等人强暴,而后更是被他们残忍地淹死于河中。而你,作为父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遭受如此不公,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老者的双目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 “是……是的,大人。那个随从良心发现,将一切告诉了我。我愤怒、我绝望,我去告官,却换来了一顿痛殴,半年的牢狱之灾。出狱后,我发誓要报仇,于是,我便萌生了报复的想法。” 说到这里,老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而我的女儿柳珊珊,她本是杂技团的一员,表演杂技为生。我们父女俩一合计,便想出了这个计划,利用迷信和谣言,制造恐慌,再假扮那女鬼让那些凶手一个个地付出代价。然而,这一切都被您看穿了。” 突然,老者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求: “大人,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小女无关啊!请您念在她年幼无知,并未参与杀人,这都是我动手的,您就放过她吧!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接受法律的制裁。” 柳珊珊哭道:“父亲,这是我自愿的。我不能让您独自承受这一切。” 老者叹道:“珊珊,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我已经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这一切就让我一力承担便是了。” 柳珊珊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父亲,我不能让您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柳珊珊哭道。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与老者紧紧相拥。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场面令人动容。 严映雪和曹瑞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心里也不是滋味。 两人都期盼地看着陈昭。 就在这时,陈昭开口道:“柳珊珊,你走吧。你并没有直接参与这场复仇计划,本官恕你无罪!” 众人一惊。 严映雪诧异地望着陈昭。 “多谢大人!”老者急忙向陈昭磕头,随后推着柳珊珊道:“珊珊,大人放过你了,你快点走吧。” “父亲……”柳珊珊咬着唇角,终究不舍。 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满是慈爱,道:“去吧,珊珊。” 柳珊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第55章 拨乱反正 柳珊珊离去后,房间内只剩下陈昭、严映雪、曹瑞以及那位满脸沧桑的老者。 老者依旧跪在地上,身形显得更加佝偻。 陈昭目光深邃,缓缓开口:“老丈,你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但法律不容私刑。你所行之事,虽出于复仇之心,却已触犯律法。不过,本官会考虑你的特殊情况,在量刑上酌情处理。” 老者道:“大人,老朽自知罪孽深重,只盼能早日了结此事,以慰女儿在天之灵。至于我个人的生死,已无所求。” 严映雪走上前,轻声劝慰道:“老丈,起来吧,我们家大人一定会公正处理此事的。” 老者点了点头,道:“多谢!要是再能遇到这般英明神武的大人,老朽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复仇了。” “曹瑞,你将他带去县衙大牢吧。明日我再去县衙。”陈昭道。 曹瑞道:“那我先带他过去了。” 说完话,曹瑞抱拳一礼,带着老者离开了。 陈昭转头望向严映雪,轻声道:“严映雪,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忙碌了这么久,你应该也饿了吧。” 严映雪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问道:“那大人,这里怎么办?” 陈昭淡然一笑,道:“就留给本地衙役来处理吧,他们自会妥善安排。” 随后,两人离开了刘府。 走在街道上,严映雪侧过脸,看向陈昭道:“大人,我真没想到,你会放了柳珊珊。”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反问道:“难道我真的那么冷漠无情?” 严映雪嬉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倒不至于啊!大人,您真是厉害,这么快就破了这个案子!”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由衷地敬佩,心中对陈昭的能力更是赞叹不已。 能在纷繁复杂的线索中迅速找到关键,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这样的智慧和能力,让她瞠目结舌。 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你就别拍马屁了,我们去吃点东西!”陈昭道。 两人继续前行,不久便来到了一家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子前。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碗馄饨。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一天的疲惫都没了。 两人刚踏入客栈的大门,沈峻和唐明玉也急匆匆地迎面而来。 沈峻一脸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问道:“大人,那案子如何了?可有进展?” 严映雪一听,立刻眉飞色舞地答道:“师兄,你来晚了,案子已经破了,凶手也被抓了。” 沈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追问道:“那凶手是谁?” 严映雪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说道:“正是柳依依的父亲,他为了替女儿复仇,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沈峻听后,不禁叹了口气,感慨道:“那真是一个可怜人啊。” 严映雪点了点头,递过来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几份热气腾腾的食物。 她笑道:“你们也饿了吧。大人刚才特意多要了两碗馄饨,还有两个鹅腿,烧酒,给你们留着呢。” 沈峻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嘿嘿一笑,道:“我还真有些饿了,多谢大人和师妹。” 陈昭微笑着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去一趟县衙,将此事做个了结,就得赶路回去了。” 沈峻闻言,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随后,陈昭转身回房,准备继续修炼他的万海滔天诀。 陈昭步入房间,轻轻合上房门,盘坐在床上。 随着他心念一动,气息在体内流转,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一波接一波,生生不息。 他的肌肤上泛起淡淡的蓝光,那是万海滔天诀独有的修炼迹象。 他的气息随着修炼地不断深入,变得越来越强横,如同海中的巨浪,一波比一波更加猛烈。 在他的意识中,自己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海浪一次次地拍打在他的身上,锤炼着他的意志和身体。 陈昭修炼了一整晚,等到第二天醒来,他便简单地洗漱了一番,换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来到楼下,发现沈峻、严映雪和唐明玉已经等候在那里。 “我们现在就去县衙。”陈昭说道。 沈峻点点头,眉头微皱,道:“大人,那个范文生是个糊涂官,居然将此案断为鬼魂作案,您说这该怎么办?”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办法,此事我只能上报给陛下裁定。毕竟我们大理寺可插手不了地方上的人事。” 随后,他们来到了县衙。 当他们来到县衙门口时,只见范文生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一见到陈昭,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哎呀,陈大人,您终于来了!下官在此恭候多时了。”范文生说道。 陈昭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范文生,你可知你此次断案有误,差点酿成大错?” 范文生苦着脸,焦头烂额,道:“下官也是一时疏忽,才会被那些谣言所惑。不过,现在陈大人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昨晚知道刘文云死了,才从曹瑞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吓得冷汗直流。 只怕此事捅到上面去,自己这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 现在他只能希望陈昭能够给自己美言几句。 “谣言?” 陈昭的声音骤然提高,眼神怒视范文生,喝道:“你分明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范文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苦涩地笑了笑,道:“陈少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陈昭一眼就看穿了范文生的企图。 因为他注意到范文生似乎要从袖子里掏出什么东西来,显然是想要收买自己。 陈昭顿时挥手打断了他,道:“别来这一套!立马给我安排人升堂,本官现在重新审判此案!” 范文生见状,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挽回的余地。 他苦笑不已,已然心灰意冷,只得让人准备升堂。 升堂之后,柳依依的父亲柳父被带了上来。 陈昭站在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当年柳依依被奸杀之事,以及柳父为女报仇的事情娓娓道来。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明了,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重新展现在众人面前。 第56章 找麻烦 围观的百姓们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并非什么闹鬼之事,而是柳父为了替女儿复仇而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们纷纷对柳依依的遭遇表示同情,对柳父的遭遇也感到惋惜。 陈昭环视四周,道:“本官宣判,柳父犯杀人罪,罪大恶极。但是,考虑到他是为女复仇,情有可原,本官将酌情考量,判其五年劳役。” 话音刚落,周围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掌声雷动,仿佛要将整个县衙都掀翻一般。 “陈少卿,真是青天大老爷啊!为我们这些百姓伸张了正义!” “是啊!陈大人公正无私,判得真是好!” “陈大人真是英明神武!” …… 随着百姓们的掌声渐渐平息,陈昭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宣布退堂。 陈昭目光冷瞥了范文生后,转过身,对沈峻说道:“我们走!” 沈峻点头,应声:“是。” 见陈昭要走,此时范文生和曹瑞急匆匆地走上前来。 范文生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挽留:“陈少卿,您何不吃了再走?”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不必了,公务要紧。” 范文生见状,无奈地朝着曹瑞使了个眼色,希望曹瑞能上前说几句好话。 曹瑞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搭理。 毕竟,这案子上报之后,范文生的官职也走到了尽头,曹瑞自然不愿再与他过多纠缠。 省得连自己也被他牵连了。 陈昭迅速离开了县衙,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城大理寺。 此时,大理寺内,杨修然正独自在房间中吟诗作画,嘴里还哼着小曲。 突然,霍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报道:“杨公,陈少卿回来了!” 杨修然一听,顿时气得将手中的毛笔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怒道: “陈钧,他终于舍得回来了!居然连圣上的命令也敢违抗,我看他是要翻天了!幸好圣上没有怪罪,要不然老夫这乌纱帽都不保了!” 霍安见状,连忙劝慰道:“杨公息怒,既然他回来了,那您也应该见见他,听听他的解释。” 杨修然深吸一口气,咬牙怒道道:“好,我们走。”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前往陈昭的住处。 到了陈昭的住处,杨修然一见陈昭,便毫不客气地一顿痛骂: “陈钧,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抗圣上的命令!你可知你这样做,让我这个上司有多为难?陛下要是怪罪我,我那是吃不了兜着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大理寺?” 陈昭静静地听着杨修然的训斥,脸上没有丝毫的愠色,只是淡淡一笑而已。 待杨修然骂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道:“我办的案子同样人命关天,关乎事情真相。” 杨修然的脸色依旧阴沉,严厉地盯着陈昭,说道:“陈钧,你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没有陛下的事情重要!我问你,你去凤山县究竟办的是什么案子?” 陈昭微微撇了撇嘴,似乎对杨修然的严厉有些不以为然,但他还是回答道: “就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闹鬼案。” “闹鬼案?”杨修然眉头一沉。 但很快,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就是那个案子,前段时间确实传得沸沸扬扬,都传到京城来了。” 他紧接着追问道:“那结果如何?” 沈峻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恭敬地将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说道: “杨大人,少卿大人已经将此案办妥了。” 杨修然半信半疑地看着沈峻,心中暗想:他陈钧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这案子办完了? 然而,当他接过卷宗,仔细翻阅起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真凶是那个柳父?” 沈峻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的,他已经亲口招供了。当年正是钱员外、赵县尉、邱书吏奸杀了他女儿,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借鬼杀人。” 杨修然闻言,不禁感叹道:“难怪了,这案情如此曲折离奇。范文生这个糊涂蛋,居然敢这样断案,老夫定要好好参他一本!” 此时,陈昭淡淡地开口,道:“杨公,此案既然已经水落石出,就由您来总结上报吧。” 杨修然闻言,心中不禁一动。 他深知陈昭此举摆明了是将一部分功劳让给自己,只要自己能在折子里恰当其分地提及自己察觉问题、指挥有方,陛下看后必定会龙颜大悦。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陈昭,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 “陈少卿,我刚才语气过重了,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们都是为朝廷效力。你明日赶紧去悬镜司一趟吧,我听说宫中又发生了诡事,需要你前去调查。” 杨修然笑眯眯地离开了。 严映雪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顿时怒目圆睁,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们辛苦查案,他一句好话都不说,还把大人说了一顿,真是的!这世道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峻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捂住严映雪的嘴巴,低声劝道: “师妹,你小声点吧。别被人听到了,免得再生事端。”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生怕严映雪的冲动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严映雪一把推开了沈峻的手,倔强地说道:“我就是要说!少卿大人为了查案,多辛苦,就没休息过,马不停蹄地奔波,凭什么还要给他功劳!” 陈昭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一暖。 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说道: “好了,我无所谓。你们大家都累了,今天都早点回去吧。我也要回去好好休息了。” 沈峻闻言,连忙点头应声道:“大人,我们知道了。” 随后,陈昭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当他一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房间内凌乱不堪,东西散落一地,连桌子都倒在了地上。 他眉头紧锁,怒声道:“这是谁干的?” 第57章 火冒三丈 众人闻言,急忙走进屋内,看到这凌乱的场景,不由地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时,王崇走了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说道: “定然是卫城郡主李秋露做的。今天她来找大人,大人不在,她说想在您的房间休息一下,我本想拒绝,可是……” 陈昭闻言,怒不可遏地说道:“这李秋露疯了吗?” 王崇继续说道:“肯定又是让您查她母亲那件事。见您没动静,故意来找麻烦了。” 陈昭道:“以后别让她进来了。” 王崇连忙点头应声道:“大人,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他边说边走向散落一地的物品,准备开始收拾。 严映雪也急忙说道:“我也来。” 陈昭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里面很多东西被你们翻乱了可不好。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闻言,只好点头退出房间。 陈昭独自留在屋内,开始收拾起凌乱的房间。 他一边收拾,一边在心中骂娘。 可就算是人家将自己的房间砸了,自己也是拿她没办法,毕竟她是皇亲国戚。 突然,他在桌子下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日记簿,顿时,心头一惊。 大理寺几乎人人都有日记簿,记录着各自的日常与笔记。 而陈昭一直未能找到哥哥的日记簿,没想到竟然藏在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日记簿,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心中莫名有种熟悉感。 这或许就是血脉关系吧。 这本日记簿,或许跟哥哥的失踪有关。 陈昭轻轻翻开那本日记簿。 日记中记录的大多是日常办案的琐碎细节。 当陈昭翻到最后一页,目光落在“城南豆腐坊”这五个字上时,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简单的五个字,或是某种重要的线索,却戛然而止,让人心生疑惑。 “城南豆腐坊……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昭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算了,还是回家吧。” 收拾好心情和房间,陈昭带着满心的疑问回到了庸国府。 刚踏入府门,一位头发斑白、面容慈祥的老仆便迎了上来。 自从陈昭假扮哥哥陈钧,去大理寺做少卿后,家里仅留了几个仆人。 就是怕这些仆人嘴巴不严,将此事乱说出去,所以提前辞退了一些人。 这位老仆是蔡伯,是庸国府的老人了。 “少爷,您回来了啊!”蔡伯的声音里满是欣喜。 “蔡伯,弄些饭菜去我房间。”陈昭吩咐道。 “好嘞,少爷!不过我还有个喜事要告诉您。”蔡伯笑道。 “哦?什么喜事?”陈昭有些好奇。 “二夫人有喜了!”蔡伯的话让陈昭微微一愣。 “有喜了?”陈昭瞪大了眼睛。 陈昭没想到自己的老爹这么能干,还能让二娘怀孕。 自己的母亲很早就病故了,老爹便娶了二夫人。 这二夫人跟他们兄弟的关系一般。 “行,我知道了。”陈昭淡淡地回应,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陈昭坐在桌旁。 不久,小钰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苏绫月。 看到苏绫月,陈昭脸色一沉。 他娘的,她怎么还没走? 苏绫月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质问,直视着陈昭,道:“你去哪了?” 陈昭淡然地回应,筷子轻轻划过碗中的菜肴:“我去凤山县查案了。” “凤山县?”苏绫月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地名有所耳闻。 “就是那个女鬼杀人案。”陈昭补充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哦,这个案子啊!”苏绫月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你查得如何了?” 陈昭轻轻一笑,很得意,道:“已经破案了。” 苏绫月的眉头瞬间紧锁,脸上满是震惊:“这么快就破案了?那凶手是谁?” 陈昭故意卖了个关子,用筷子夹起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我凭什么告诉你?” 苏绫月的双手不自觉地叉在腰间,显得有些不悦:“小钰,你先出去。” 小钰看了看两人,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待小钰离开后,苏绫月的脸色瞬间一寒,目光如炬地盯着陈昭:“你确定不告诉我?” 陈昭轻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威胁:“怎么了?你还想对我出手?我可是发现了哥哥留下来的日记簿。” “真的?”苏绫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转为急切,“快点给我!” 陈昭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苏绫月咬牙切齿,怒道:“我看你就是欠抽!你居然敢占我的便宜?” 话音未落,苏绫月便俯身向前,轻轻地挥手一掌朝着陈昭拍了过去。 陈昭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挡住这一掌。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昭不仅轻松地挡住了她的掌印,反而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苏绫月的眼中满是惊愕与愤怒,而陈昭的嘴角则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你放开我!”苏绫月娇躯扭动,满面桃红。 但陈昭却并未放手,感受着娇躯的饱满,不禁心猿意马,反而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她: “你还真是漂亮!可惜是我哥哥的媳妇。如果当年是我救了你,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苏绫月的脸色涨得通红,鄙夷地瞥了眼陈昭,道:“我喜欢猪喜欢狗,也不会喜欢你!” 陈昭气得火冒三丈,在她的柳腰上捏了下,感受着腰间的柔嫩与玉润,这才放开了苏绫月。 苏绫月气炸了,这个该死的混蛋居然偷偷捏她的腰!这么想找死吗? 苏绫月再次凝神聚气,准备挥掌而出。 这次所凝聚的一掌非同小可,她动用三分真气,足以将陈昭打伤。 当苏绫月的掌风逼近时,陈昭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随着掌声的交汇,一股强大的气浪瞬间爆发开来。 但见陈昭身形稳固,并未因这股力量而退缩半步。 反而是苏绫月后退了两步,而后一脸震惊望着陈昭。 第58章 真相 苏绫月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三分真气已经足够强大,能够轻易地将陈昭击溃。 然而。 事实却远非如此。 陈昭不仅接下了这一掌,而且看起来还游刃有余,将她给震开了。 这让她震惊不已。 “你……怎么可能?”苏绫月震惊道。 她无法理解为何陈昭会拥有如此实力。 这才短短几天。 之前陈昭是个傻子,就算是有些蛮力,也不可能拥有真气的。 可是现在的陈昭体内隐隐居然有一股很强大的真气。 他又是如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修成了真气? 他不是一直在查案吗?哪还有这么多的时间呢。 所以,此刻苏绫月的心里有着很多疑问。 面对苏绫月的提问,陈昭只是微微一笑,道: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 话音未落,陈昭突然欺身而上,双手轻轻扣住了苏绫月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怀里。 苏绫月大惊失色,没料到陈昭居然还敢搂着,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是紧贴着一起,那股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让她惊慌无比,心乱如麻。 就算陈钧在的时候,两人也没有如此亲近过,反而被陈昭搂住了,占了便宜,这让苏绫月羞怒交加。 可是陈昭却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发力不得,顿时怒斥道: “陈昭,你这个混蛋快点放过我,我可是你的嫂子!” 陈昭却并未就此罢休,他反而更加贴近了苏绫月,离苏绫月的唇角只有半寸的距离。 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急促而又湿热的呼吸,带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望着那饱满而又红润的唇角,带着诱人的弧度和味道,陈昭还是忍住了,并没有亲下去,而是淡淡地说道: “我告诉你吧。三年在阳春湖救你的那个人是我!不是我哥哥。” “这不可能!你不要骗我了!” 苏绫月抿着唇角,怒斥道。 若不是三年前,陈钧在阳春湖救了自己,她怎么会喜欢上陈钧呢。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救她的那个人不是陈钧,这让她一时间如何接受? 陈昭却微微一笑,放开了苏绫月,继续说道: “那时候,你穿着一个白色的碎花百褶裙,与几位朋友乘船游玩,只因想采摘湖中莲花,轻功不继,不慎落水后。我记得当时头上的发簪还掉在了湖水里。你说那根发簪是你娘亲的,还要拿回那根发簪是吧。” 苏绫月被陈昭放开了手脚后,准备运足真气拍过去,可是见陈昭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她顿时愣住了,张开樱唇,哑口无言。 “你是哥告诉你的?”苏绫月质问道。 陈昭却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当时,有个傻子奋不顾身地跳入河里面救了你,最后还从湖底捞出了那支发簪。” 说完话,陈昭突然走到床下面,从里面翻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鎏金发簪。 看到那发簪,只一眼,苏绫月便认出来了。 这正是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发簪。 当时她落水后,发簪掉进了湖水里,这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 因为这是她生母离世之前,唯一留给她的遗物。 “这……这东西是我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苏绫月伸手要去拿,却被陈昭挥手格挡开来。 陈昭俊秀的脸颊浮起一抹笑容,道:“当初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傻子,在湖底,捞了一个晚上,才找到了这个发簪。结果一回去就病倒了,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傻子要死了,可是他却一直紧紧地抓住这根发簪,仿佛是他生命之中最珍贵的东西。” “这……” 苏绫月眼神微动,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她原本是不相信陈昭的说辞,可是当陈昭将那根发簪拿出来后,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如果她真是被陈钧所救,那陈钧应该知道这根发簪的事情,可是陈钧却连提都没有提过。 可是陈昭却记得一清二楚,连那根发簪都找到了。 如果陈钧有这个发簪,他早就交给自己了,可是呢,陈钧并不知道。 难道说,自己真是被这个傻子所救! “还给我!” 苏绫月咬着唇齿,嘴上依旧很强硬,可是浑身却微微颤抖,心中似乎有种莫名的感动。 “还给你就还给你,反正我呢,我得告诉你,我陈昭不是傻子。以前嘛,可能神智有些不清楚,但是现在不会了。” 陈昭撇了撇嘴,淡淡一笑,将那根发簪丢了过去。 苏绫月接过发簪,心口处一阵疼痛,她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根发簪了,没想到被这个傻子找回来了。 还找了一整夜。 “别以为将发簪还给我,我就不收拾你了!你给我等着!” 苏绫月咬牙怒斥。 虽然她表面上很凶,但其实内心莫名地酸涩。 此刻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因为她的内心慌乱挣扎。 她没想到自己的真相会是这样。 当年自己居然是被这个傻子救了。 “随便吧。我对你其实不感兴趣。对了,那个日记簿你拿回去研究吧。这上面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 陈昭挥挥手,让苏绫月离开。 苏绫月眉头一皱,拿起了那本日记簿。 也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反而有些不想知道这里面的内容了。 随后,苏绫月离开了房间。 陈昭微微摇头,此刻只感觉内心无比的平静。 他穿越而来,占据了这个身体,那个傻子的灵魂消散了,可是还残留着这点执念。 如今,他把这点执念斩断了,顿时感到自己似乎少了某些桎梏。 现在他有种身轻如燕,念头通达之感。 “小钰,你给我进来!” 突然,陈昭对着门外大喊了句。 “来了,少爷!” 小钰扭着小蛮腰,不情不愿地来到了房间内。 陈昭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快点过来陪少爷我吃饭。” “少爷,您这……” 小钰的俏脸瞬间煞白,可是看到陈昭那玩味而又威胁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过来。 她刚一坐下,陈昭的右手便环绕在她柔软的细腰之上。 第59章 你算哪根葱 第二天,陈昭醒来后,便站起身活动身体。 其实,他昨晚啥都没干。 就摸摸那个小丫头细腰,连嘴都没有亲。 这京城内世家公子想跟身边的贴身侍女发生点什么,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 有些侍女还巴不得这样做,至少将来还能搏个小妾的位置。 不过他们陈家的家风比较严,世代都是书香门第,谨遵圣学,特别重视男女之大防。 陈昭猜测,哥哥陈钧和苏绫月也没发生过什么,估计连嘴都没有亲过。 就是因为他们陈家世代都是读书人。 像是陈昭的爷爷还当过大夏的宰相,因此获封了庸国公的爵位。 但是到了陈昭父亲陈彦一代便大不如前了。 陈彦虽然也考中了进士,但只是普通的三甲进士,最后做到了礼部承奉郎的官职。 后来因为一场科举舞弊案受到牵连,并再也没有仕途之心,开了一家学馆,教书育人。 而陈钧就是少年英才了,二十岁便考中二甲进士,在翰林院干了两年七品编修,随后在苏巍的安排之下,在东宫任六品侍读。 结果没几个月,女帝登基,便任陈钧五品朝散郎,直到一年前,便安排陈钧去大理寺任四品少卿一职了。 这升官速度简直绝了!跟坐火箭一样。 年仅二十四,便是正四品高官,放在整个大夏都是不多见的。 一方面是陈钧自身足够优秀。 另一方面是苏巍的安排。 苏巍一早就追随了女帝,将一切都投资在女帝身上,结果收到了这么丰厚的回报。 而苏巍仅有苏绫月一个女儿,而苏绫月一颗心又全部放在了陈钧的心上,所以苏巍完全是将陈昭当作儿子来培养。 连陈昭都不由地羡慕。 不过,他倒也不会嫉妒,各人有各人的命运。 如果他哥哥回来了,他倒也无所谓,大不了浪迹江湖,好好看看这古代的壮丽山河。 陈昭修炼了一会,想起今天要去悬镜司,便出门了。 正出门时看到了陈彦也要出门。 陈昭瞥了眼老头子,不想搭理他,正欲离开,陈彦却笑呵呵地叫住了陈昭,道: “昭儿听说你最近屡破奇案,不仅将陆明远那个案子破了,还将两起珠宝店的灭门也给破了,陛下对你可是称赞有加呢。” 陈昭一愣,有些惊讶。 什么时候这老东西对自己的态度变成这样了? 居然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 以前,这老东西对自己不是打,就是骂,反正没有一句好话,现在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嗯,马马虎虎吧,这些案子也没有什么难度。” 陈昭背着手,淡淡地说道,声音似乎不带什么感情。 而陈昭的冷漠,让陈彦更觉得心里愧疚。 感觉以前自己对这个“傻儿子”的关注实在太少了。 现在想想,实在太过分了。 谁能知道,这个傻儿子,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推理和逻辑能力,短短几天便屡破奇案,让人拍案叫绝。 “昭儿,今晚回来吃饭吧。你二娘有喜了,准备今晚办一个家宴,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陈彦笑道。 陈昭道:“有时间再说吧。我现在得去悬镜司了。” “悬镜司?你怎么惹上悬镜司了?”陈彦一惊,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也没什么,悬镜司让我帮他们协查宫中的诡案而已。最近宫中不太平,可能有人在暗中搞鬼,影响到京师的安危。老头子,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陈昭交代了句,然后骑马离开了。 “你也是……” 陈彦刚想出口,却见陈昭飞马离开了,不禁摇头叹息。 看样子昭儿还是记恨自己。 悬镜司内。 虽然是大白天,阳光灿烂,却透着一丝压抑的气氛。 高悬的灯笼映照出一室昏黄,光影斑驳间,叶淑贞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身官服裁剪得体,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她轻轻举起茶盏,细长的手指环绕着瓷质的温润,茶香袅袅升起,却似乎难以抚平她心中的怒火。 何龙章、邱洪、王滨等一众下属,低垂着头颅,站在下方。 何龙章苦笑,正小心翼翼地禀报着案件的进展:“叶尚仪,此案线索极少,我等已竭尽全力,却仍是毫无头绪……” 叶淑贞闻言,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顿,茶水溅出,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怒喝道: “你们这么说,让我如何向陛下交代?陛下的安危,你们担得起吗?” 众人闻言,脸色越发凝重,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却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触怒了这位权势滔天的女官。 正当叶淑贞要继续发作时,一名侍卫匆匆步入,打断了她的怒斥: “叶尚仪,大理寺少卿陈钧到了。” 叶淑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怒斥道:“好你个陈钧,终于舍得来了。让他进来!” 随着侍卫的引领,陈昭步入厅内。 他身着大理寺的官服,步伐从容不迫,脸上挂着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 叶淑贞瞪着陈昭,阴阳怪气地说道:“陈少卿啊,你还真是了不起,连陛下的圣命也敢违抗!听说你在凤山县查案,霍安大人让你回京,你居然不肯回来!你可知罪?” 陈昭却仿佛未曾听见她的质问,淡然一笑,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显得悠闲自在: “陛下都没有问罪,你找我问罪,你算是哪根葱?”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要知道,叶淑贞可是圣上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平日里无人敢如此与她说话。 陈昭居然这样不给她面子,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叶淑贞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圆睁,怒火中烧: “你……你竟敢如此无礼!” 陈昭微微扬起下巴,笑道:“我是奉陛下的命令来帮助你们悬镜司协查的,不是奉你的命令,你冲我发什么火!你们悬镜司若是真有能力破案,也用不着我了!要是你们不欢迎我,我走便是。” 随后,陈昭身形一动,正欲转身离去,叶淑贞却拦在他的面前。 第60章 五天之期 “站住!我没让你走,你也敢擅自离开?” 叶淑贞杀气腾腾地道。 陈昭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如果你要是冲着我撒气,我查不了。” 叶淑贞怒极反笑,道:“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刚才之言,是在质疑悬镜司的能力?” 陈昭淡然一笑,不卑不亢:“能力如何,不是由你说了算。” 叶淑贞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愤怒:“好,那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五天,就五天时间,如果你能在这五日内破获此案,我便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陈昭轻轻点头,道:“五天,就五天。” 叶淑贞冷笑连连,嘲讽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陈昭微微颔首,随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查阅相关的卷宗,以及一块能够随时进出宫的腰牌。” “我给你便是了!” 叶淑贞强压怒火,冷笑一声,吩咐人将卷宗和腰牌递给了陈昭。 接过卷宗和腰牌,陈昭淡淡一笑,道: “那行,我该去忙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悬镜司的氛围,还真是让人感到压抑,瘆得慌。” 此言一出,何龙章、邱洪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嘀咕: 天啊!这陈少卿也是够牛的!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讽刺叶淑贞。 叶淑贞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点,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但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紧接着,她带着一腔愤懑与不甘,回到了皇宫之中。 她直奔女帝李妙真的御书房,心中早已将陈昭的种种“罪行”编排得明明白白。 踏入书房,只见李妙真身着一袭华丽的织锦长袍,慵懒地倚在雕花椅上正在看书。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叶淑贞行礼后,急忙道。 李妙真抬眼望向她,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哦?何事让叶尚仪如此急切?” 叶淑贞将陈昭在悬镜司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尤其是陈昭那番关于五天破案的狂妄之言,更是被她描绘得如同天方夜谭: “陛下,那陈昭不仅狂妄无礼,更是胆大包天,竟敢假冒其兄陈钧的大理寺少卿之职,此等行径,实在罪不容恕!” 李妙真听罢,嘴角勾起一抹笑盈盈的弧度:“哦?那陈昭真是这样说的?” 叶淑贞愤愤不平:“正是!他还扬言五日之内必破诡案,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谈罢了!” 李妙真轻轻一笑,从案上拿起一份折子,缓缓递给叶淑贞:“你看看这个。” 叶淑贞疑惑地接过,一眼便认出那是关于凤山县闹鬼案子的卷宗。 此案在京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她急忙翻开,细细阅读,越读越惊:“这……他竟然破了此案?只用了短短两日?!” 当她看到陈昭对凶手的判决时,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陛下,他只判了凶手五年劳役,这惩罚未免太轻了吧?那凶手所杀之人,可是朝廷命官啊!” 李妙真优雅地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那姿态中透露出无尽的诱惑,笑道: “朕倒觉得,陈昭此番断案,颇有独到之处。此人,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叶淑贞闻言,脸色大变,却不敢再多言。 李妙真见状,笑道:“不如,我们就打个赌吧,看他能否破得了这个诡案。朕赌他能。” 叶淑贞心中冷笑,道:“我赌他破不了。我们悬镜司查了这么久都毫无头绪,他怎么可能……” 李妙真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那行,若是你输了,可得请朕喝顿好酒哦。” 叶淑贞心中暗自盘算,想给陈昭施加些压力,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陛下,要不要下道旨意,让他五日内务必破案?” 李妙真岂能看不出叶淑贞的小心思,却也未点破,只是微微颔首: “也好,便依你所言。不过,朕倒要看看,这陈昭究竟有何能耐。” 言罢,李妙真再次慵懒地坐回椅上。 陈昭刚回到大理寺,翻阅卷宗,不久后便接到了传旨太监的圣旨,让他五天内破获诡案。 陈昭听完,心中不禁暗自骂娘,他猜测这背后定是叶淑贞在女帝面前煽风点火,故意给他制造难题。 圣命难违,陈昭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硬着头皮接下了这道旨意。 这时,沈峻和王崇闻讯赶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王崇率先开口:“大人,陛下让您五天内破此案,这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沈峻点头道:“是啊,大人,我听说这件事已经闹得禁军人心惶惶,而且各种流言四起,越说越离谱。我感觉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 陈昭却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 “我只是负责查案而已,至于那些权力斗争,我才不愿意去招惹。沈峻,你跟我走一趟,咱们现在进宫,去现场看看。” 严映雪闻言,也兴奋地跳了起来:“大人,我还没有进过宫呢,我也要去看看!”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那我们走吧。” 三人刚出门,准备离开,却见一个侍女匆匆走来,手中紧握着一封信笺。 她走到陈昭面前,微微欠身行礼:“少卿大人,这是我们家小姐给您的。” 陈昭眉头微皱:“我不认识你啊!你是何人?” 侍女露出疑惑的表情,回答道:“我是飘香苑的绿珠啊,大人难道不记得了?” “飘香苑?”陈昭脸色一沉,心中暗自嘀咕。 那……那是什么地方?莫非是青楼? 可是自己从来没去过啊!莫非是哥哥陈钧惹来的风流债? 侍女道:“我家小姐说好些日子没见大人了,甚是想念,希望能见大人一面。” 陈昭心中五味杂陈,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我知道了。” 随后,那个侍女便匆匆离开了。 严映雪在一旁白了陈昭一眼,调侃道:“哎呦,没想到大人您还是飘香苑的常客呢。” “师妹,你胡说什么呢?不准胡说八道。”沈峻瞪了眼。 陈昭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我们还是去查案吧。” 第61章 悬镜司 一行人离开了大理寺,前往皇宫的途中。 陈昭心中对那封来自飘香苑的信笺充满了疑惑。 自己从未涉足过那种风月场所,更别提与那里的女子有所瓜葛,但信笺的出现显然与他哥哥陈钧有关。 “沈峻,你可知道飘香苑是个什么地方?”陈昭边走边问。 沈峻看了眼严映雪,而后靠近陈昭,低声道:“大人,飘香苑是京城里颇有名气的青楼,里面的女子多是才情出众,不少达官贵人都爱去那里寻欢作乐。” “哼!自己肯定是飘香苑的常客,还故意问别人是吧。假装自己不知道?” 严映雪毕竟是武者,听觉很灵敏,就算沈峻将声音压得再低,她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严映雪一听到陈昭跟飘香苑的那女子有瓜葛,这心里就十分地不舒服。 本来,这件事也不关她的事情,可是她偏偏就是不开心。 “小师妹,你乱说什么呢。”沈峻瞪了眼严映雪。 严映雪不悦地将脑袋别向另一边。 陈昭笑道:“沈峻,你也知道我有些失忆了。我是否以前去过飘香苑?” “哦,这个嘛,我记得大人好像是去过一两次。”沈峻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那先不管这件事了,我们先去皇宫查案要紧。” 陈昭只得先放下这件事。 三人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来到了皇宫。 刚一进宫,林铨就过来了。 林铨脸上挂着笑容,道:“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咱们都等着你破案呢,这皇宫里可不太平啊。” 陈昭微微一笑,道:“林兄,听说前两天又发生了诡案?” 林铨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点了点头:“正是,前两天兵部的徐大人,就是那位跟你同科进士的徐广良,在进宫办差的路上突然自燃而死,那场景跟之前咱们见到的诡案一模一样,真是骇人听闻。”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徐广良?没想到,他居然遭遇了这种不幸。” “他在兵部任员外郎,听说马上要提拔为五品库部郎中了。唉,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尸体现在放在庶务院,陈兄要不要去看看?”林铨叹道。 陈昭立刻点头:“自然要去,我们这就过去吧。” 说罢,四人便沿着宫道向庶务院行去。 刚走出没多远,一名宫女便急匆匆地跑来,神色紧张,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跑到林铨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林将军,不好了,宫里又出事了!” 林铨脸色一变,喝道:“不要慌,慢慢说,怎么了?” 宫女颤抖着声音说道:“刚才尚衣监的宁公公,在杂物房内被火烧死了,现在整个尚衣监都乱成一团了。” 林铨闻言,脸色更加凝重:“快!带我们去看看!” 说着,他便带头向尚衣监的方向跑去,陈昭、沈峻与严映雪紧随其后。 杂物房内阴森森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陈昭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堆满了杂物,显然是很少有人打理。 只见空旷的杂物房内,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具被熊熊烈火彻底吞噬后的尸体,如同焦炭,全身漆黑,面部已无法辨认,只能隐约看出人形轮廓。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焦臭与难以名状的恶臭,令人闻之欲呕。 严映雪仅仅是匆匆一瞥,便难以忍受,脸色苍白地转身冲出房间,在外头剧烈地呕吐起来。 周围的宫人们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噤若寒蝉,无人敢上前一步。 林铨眉头紧锁,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具焦尸,开始仔细搜寻。 在一片焦糊之中,他终于从尸体的残骸中找到了一块半熔的铁牌,上面依稀可见“尚衣监掌印太监”几个大字。 他抬头望向陈昭,沉声道:“陈兄,看来这就是宁公公了。” 陈昭目光凝重,点了点头,追问道:“这宁公公多大年纪了?” 林铨叹息道:“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吧,本已到了归老还乡之年,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事。” 陈昭继续追问:“是谁发现的?” 这时,一个小太监颤抖着双手,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来,声音细若蚊蚋: “是……是我,我今天要来杂物房打扫卫生,却……却看到了这一幕。” 陈昭紧皱眉头,追根究底:“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目睹宁公公被烧死的过程?” 小太监连连点头,脸色苍白如纸:“是……是的。” 陈昭目光如炬,进一步分析:“宁公公身为尚衣监的掌印太监,为何会亲自到这杂物房来整理东西?” 小太监怯生生地回答:“宁公公下个月就要出宫归乡了,他是来杂物房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他的一些东西存放在这里。”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位身着华丽宫装,气质高贵的女子缓缓步入。 正是叶淑贞。 宫人们一见她,无不面露敬畏之色,连忙恭敬地行礼,齐声道:“拜见叶尚仪。” 叶淑贞目光冷冽地扫过地上的焦尸,又瞥了眼陈昭,语气中带着几分责难: “陈钧,你可是向陛下保证过五天破案,如今又添一桩命案,你作何解释?陛下可是下了圣旨,若此案不破,你可要人头落地。” 面对叶淑贞的咄咄逼人,陈昭却毫不退让,反唇相讥: “只能说你们悬镜司办事不利,若你们能破此案,又何必劳烦我大理寺插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片愕然! 感觉像是听错了! 林铨的双眼瞪得像是铜铃一样! 没想到陈昭竟敢在宫中与叶尚仪公然顶撞。 要知道,在这紫禁城内,叶尚仪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轻易得罪。 叶淑贞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气得差点冒烟了。 这个陈昭,他……是要造反吗?翻了天啊!跟老娘作对! 她没想到陈昭竟敢如此直接地反驳她,眼中怒火滔天,喝道: “陈钧,你好大的胆子!你怎敢如此轻视悬镜司?” 第62章 解剖 “叶尚仪言重了,我并非轻视悬镜司,只是就事论事。此案连续发生,且手法诡异,显然非同小可。大理寺与悬镜司同为陛下效力,自当齐心协力,共同破案。但若有人借机挑事,也别怪我不客气。叶尚仪,您不会想给添堵,让幕后黑手得逞,威胁陛下安危吧。” 陈昭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 言罢,陈昭的目光直视着叶淑贞。 凌厉如刀。 丝毫不惧! 叶淑贞被他这句话怼得瞪大了眼睛,眸中怒火中烧,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 “那我等着!” 叶淑贞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道,“等着你破案,你若破不了,我悬镜司直接上门抓人!” 说完,她再不愿多留一刻,小腰轻轻一扭,如初春柳枝,径直离开了现场。 望着叶淑贞逐渐远去的背影,林铨不禁朝着陈昭竖起了大拇指,眼中满是敬佩与惊讶: “陈兄,老子真服了你!你还敢跟她顶嘴!这紫禁城里,敢这么跟叶尚仪说话的,你怕是头一个!” 陈昭轻轻一笑,道:“她不过是一位尚仪,有啥了不起的。咱们的职责是查清真相,保护陛下与皇家的安全,其他的,都是浮云。” 言罢,他神色一凛,转而专注于眼前的案件。 “你赶紧让人将宁公公的尸体搬运到庶务院,我们需要仔细检验。”陈昭对林铨吩咐道。 林铨点头:“那交给我吧,陈兄,你放心。” 说完,他便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将那具焦黑的尸体抬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担架,准备送往庶务院。 而陈昭,则继续在周围搜寻着可能的线索。 他的目光敏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桌角下面。 那里,竟然有一滴血,在昏暗的杂物房内显得格外醒目。 “嗯?”陈昭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这滴血从何而来?它与宁公公的死是否有关? 陈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滴落在桌角下的血迹。 血液已经干涸,呈现出暗黑色,至少已经存在了两日之久,或许是更久之前的遗留。 这意外的发现让陈昭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的疑惑如同迷雾般越发浓厚。 “沈峻。”陈昭呼唤,神色严肃,“你过来看看,这周围是否有打斗的痕迹。” 沈峻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但随即领命,带着严映雪,开始在杂物房内仔细搜寻起来。 不多时,沈峻返回陈昭身边,摇了摇头,禀报道:“大人,四周并未发现打斗的痕迹。” 陈昭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继续寻找其他线索,目光却不经意间捕捉到地面上的一角。 那里散落着一些细微的红色粉末,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突兀。 他蹲下身,轻轻拾起一小撮,凑近鼻尖轻嗅,一股特有的化学气味扑鼻而来。 这是红磷的味道。 “沈峻,你看这是什么?”陈昭示意沈峻注意他手中的粉末,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沈峻接过陈昭手中的粉末,端详后,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大人,这是红磷,通常用于提炼白磷,制作火折子,或是用于火攻之中。此物也是朝廷的管控禁物。不过宫中有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陈昭沉吟片刻,随即吩咐道:“你去取一张纸来,将这些红磷小心收集起来。” 沈峻迅速行动,找来纸张,小心地将地上的红磷一一拾起,包好。 “我们去庶务院看看。”陈昭打量四周,也没有其他什么发现,便离开了。 他们三人随即离开了杂物房,脚步匆匆地向着庶务院的方向行进。 庶务院。 这个名字听起来颇为正式,但实际上却是宫中堆放杂物与废料的地方。 简而言之,就是紫禁城内的“垃圾站”。 这里环境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与腐朽气息。 院内的一角,一座简陋的殓房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殓房内,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十几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这些尸体中,有禁军士兵,有不久前还风光无限的徐广良,以及刚刚被搬运至此的宁公公。 他们的面容已经无法辨认,只剩下焦炭般的身躯。 林铨站在殓房门口,望着眼前这一幕,苦笑不已。 他转头看向陈昭,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期待:“陈兄,一切都要拜托你了。要是再破不了案,我就完蛋了。” 禁军设有大将军、两位上将军以及六名护卫将军。 目前,大将军之位空悬。 林铨正是六大护卫将军之一。 六大护卫将军各自统兵五千,每半个月轮换一次,戍卫宫中。 这诡案发生的时间点,正巧都是他轮值。 他怀疑暗中有人针对他。 陈昭闻言,轻轻拍了拍林铨的肩膀,神色坚定地说道:“我尽力为之。” 随后,陈昭走进了殓房,开始仔细勘验起宁公公的尸体。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尸体的整体状况,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工具拨弄着焦炭般的身躯。 沈峻一脸震惊,诧异地望着陈昭,然后走到他身边,在一旁协助。 但是严映雪实在受不了这恐怖的气氛,以及这刺鼻的恶臭味,再次跑出去呕吐了。 其实,陈昭心里面也有些呕吐。 虽然他是学刑侦专业的,可是从来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烧焦的尸体。 又弥漫着一股恶臭! 可是,他必须得端着。 谁让他是大理寺卿呢。 整个殓房内,除了陈昭翻动尸体的轻微声响外,再无其他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昭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手中的解剖刀,刀刃轻轻划过焦炭般的尸体。 林铨原本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陈昭的一举一动,但当那锋利的刀刃真正切入尸体,划开焦黑的皮肤,甚至进而切开嘴巴、鼻子和喉管时,林铨再也无法承受这份视觉与心理上的双重冲击。 林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干呕声,随即整个人失控地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仿佛要将胃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空。 第63章 不敢动弹 陈昭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林铨,嘴角勾起一抹略显无奈的笑意: “林兄,你也吐了。这确实是场面有些渗人,但侦探工作往往就是这样,不深入探究,何以见真相?” 林铨直起身,擦拭着嘴角的秽物,脸色依旧难看: “我说大哥,你这手法也太直接了,用刀划开尸体也就罢了,还这么细致入微地检查,这谁看了能不呕吐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到底是在找什么?” 陈昭的神色变得严肃:“不这样如何找到凶手?经过初步判断,我断定这具尸体并非宁公公,而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子,他应该是被人先杀死,然后有人在他的衣服上涂抹了红磷,再将其点燃烧死。这种死法与之前那些自燃的案件截然不同。” 此言一出,周围人皆是大惊失色,连沈峻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严映雪更是一脸崇拜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林铨更是难以置信地喊道:“陈兄,这不可能吧!您的意思是宁公公其实没死,死的是另一个人?” 陈昭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且我还有证据。按常理来说,一个人被火活活烧死,死前必然会有激烈地挣扎。当初,这些自燃的禁军被火烧死,是如何挣扎的,你们那天也看到了。但你们再看这死者,平静地躺在杂物房中央的空地上,周围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如果他真的在火中挣扎过,必然会试图抓取身边的东西灭火,或是原地打滚以扑灭身上的火焰。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说明他在被火烧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生命。因此,我推断他是先被人杀害,再被伪装成自燃的样子烧死。” 众人闻言,再次震惊不已,纷纷瞪大了眼睛。 林铨看向陈昭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与震惊:“我的乖乖!林兄,你这一推理,我懂了!简直神了!” 陈昭微微一笑,随即神色一凛:“你先别急着拍马屁。现在,你去查一查这几天宫里有没有失踪的小太监,年纪在十六七岁左右,中等个子,偏瘦,还有些驼背。这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关键线索。” 林铨闻言,立刻点头:“我马上去办!” “等等!”陈昭突然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林铨。 林铨的脚步一顿,问道:“大哥,你还有什么事情?别一惊一乍地吓我!这里实在太难闻了,我只想尽快去办你交代的事情。”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陈昭目光淡然却锐利,道:“另外,宁公公既然没死,那他应该还活着。你查查这几天的出宫记录,一一进行核对,相信应该会有所收获。” 话音刚落,突然,一旁的沈峻也趴在了地上,开始呕吐起来。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忍耐都已达到了极限:“忍不住了,这味道太难受了。” 众人哈哈一笑。 林铨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忍不住嘲讽道:“沈峻,你小子刚才还笑我,现在自己也吐了吧。” 沈峻以前是禁军,是他的下属,两人很早就认识了。 刚才他吐,沈峻这小子还偷笑呢。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沈峻尴尬地挠挠头。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转向林铨:“林兄,你快点去办吧。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林铨点了点头,神情严肃:“行了,这件事交给我了。我一定尽快查明真相。”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殓房。 陈昭将目光转向沈峻和严映雪,道:“不行,你们就出去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就行了。这味道确实难闻,你们没必要都留在这里。” 严映雪咬着唇,眼神坚定地道:“不行,怎么能让大人一个人留在这里。师兄,你还是出去歇一会吧,我留在这里陪大人。” 严映雪要向陈昭证明自己不是吃干饭的废物,可是看到那一具具烧黑的焦尸,她又想吐,但还是强行忍住了。 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沈峻看了看严映雪,又看了看陈昭,最终点了点头:“那行,我先出去透透气。你们小心。” 说完,沈峻也离开了殓房。 陈昭再次拿起了解剖刀,开始仔细查验起徐广良的尸体。 严映雪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与不适,提着油灯,站在陈昭的旁边,眼神异常坚定。 她看到陈昭那张清俊的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 顿时,她不由自主地拿出手帕,轻轻地为陈昭擦拭着汗水,但陈昭仿佛并未察觉到她的动作,依旧全神贯注地解剖着徐广良的尸体。 严映雪见状,唇边勾起一抹甜丝丝的浅笑。 这时,陈昭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徐广良的喉咙处。 只见那喉咙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 陈昭迅速用解剖刀压住了那个异动的位置。 但令人惊愕的是,那里面的东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迅速躲开了陈昭的解剖刀。 严映雪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满眼惊恐,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可怕的一幕,心中满是惊恐。 突然,一个蓝色的虫子从徐广良的嘴巴里猛地飞了出来,它的翅膀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那个虫子直奔严映雪而去,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别乱动!”陈昭心中一惊,大声喝道。 严映雪闻言,整个人一定,不敢动弹。 那个虫子在严映雪的脸颊周围飞了一圈,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但最终并没有扑上去。 突然,那个虫子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陈昭猛扑过来。 陈昭大惊失色,他来不及多想,急忙扑向严映雪,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同时,他从严映雪的腰间拔出长刀,挥刀斩向那个虫子。 但令人惊愕的是,那个虫子仿佛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捷与速度,它轻易地躲开了陈昭的长刀。 随后,那个虫子再次扑了过来,陈昭抱着严映雪柔软的身子,在地上一滚,再次躲开了虫子的攻击。 可是那虫子再次扑过来! 第64章 虫卵 “又来了!” 严映雪惊恐地叫道,一阵恐惧感油然而生,全然忘记自己也是一名武者,脑袋缩进了陈昭的怀里。 陈昭一刀劈了过去,可是那虫子像是有灵智一般,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然再次避开了。 陈昭抱着严映雪再次在地上翻滚躲开,而后陈昭将脚上的靴子踢了出去。 听到声音,那虫子的攻击停顿了下,正欲朝着靴子掉落的方向飞去。 陈昭趁机用刀面狠狠地拍向那个虫子,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个虫子被陈昭拍飞了。 它掉落在旁边一具禁军的尸体上,砰的一声,一团火焰升腾起来。 看到这一幕,陈昭和严映雪都吓得一跳,脸色大变,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死神的手中逃脱一般。 两人站起来,陈昭依旧没有放开严映雪。 “大人……” 严映雪羞赧地低吟,提醒道。 两人如此亲密地相拥,让陈昭深切感受到怀中那份温软与丰盈。 他不禁呆住了。 严映雪的脸颊仿佛被晚霞染红,娇艳如花,羞涩中带着一丝甜蜜。 陈昭心猿意马,手指不经意间在严映雪纤细的腰肢上捏了把。 严映雪察觉到这一细微的动作,脸颊更加绯红,连忙推开了陈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羞涩。 “雪儿,你没事吧?”陈昭嘿嘿一笑。 严映雪被这一声“雪儿”叫得心头一颤,愣了一瞬,随即心中泛起丝丝甜蜜,低声回应:“我……我没事。” 陈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出手,轻轻抚平严映雪耳边拂乱的发丝。 严映雪低着头,双颊如火,心跳如鼓,几乎要跳出胸膛。 陈昭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修炼武功的女子,体态线条流畅而优美,令人赏心悦目。 突然,那些倒在地上的禁军尸体上,竟然有一只只蓝色的虫子破土而出,仿佛被某种声音吸引,振翅朝着两人飞来。 严映雪见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几乎要失声尖叫。 陈昭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唇,一脸冷静,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陈昭迅速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这些虫子似乎对声音异常敏感。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迅速想出了应对之策! 陈昭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吼道:“来啊!你们这些恶心的虫子!” 他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虫子的注意。 那些蓝色的虫子仿佛被陈昭的声音所吸引,纷纷放弃了原本的飞行轨迹,振翅朝着陈昭的方向飞来。 陈昭见状,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迅速调整姿势,双脚稳稳站定,双手紧握刀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些逼近的虫子。 当虫子们飞到他面前时,他运转真气,猛地一刀挥出,刀光如电,瞬间斩杀了数只虫子。 那些被斩杀的虫子在空中爆发出一团团火焰。 更多的虫子仍然不断逼近,陈昭毫不畏惧,急忙奔跑,吸引虫子的注意力。 等他躲在门板后面,将另外一只靴子投掷出去,顿时吸引了虫子的注意力。 随后,陈昭运转真气,再次杀出,用刀背拍向剩下来的几只虫子。 啪啪啪! 这几只虫子也拍死在地上,爆发出一团火焰。 见那些虫子被一一斩杀殆尽,陈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不由地有些后怕。 “大人,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严映雪惊喜地笑道。 陈昭的脸上露出了苍白的笑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峻因听到屋内的异样声响而匆匆赶来。 突然,一只虫子没有彻底死去,在地面上微微颤动,随后振动着翅膀,以惊人的速度向刚踏入门槛的沈峻扑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让沈峻措手不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别动!” 陈昭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狭窄的空间内炸响。 沈峻闻言,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而那原本直冲沈峻而去的虫子,竟真的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被陈昭的声音所吸引,调转方向,再次朝着陈昭扑来。 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刀,精准无误地斩向那只虫子。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虫子在半空中炸开,化作一团耀眼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映照在沈峻惊恐而又震撼的脸庞上。 沈峻目睹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原地,颤声问道:“大……大人,这……这是什么东西?” 陈昭长吐了一口气,解释道:“这是离火虫,一种源自西域的奇异生物。它们在水中时不会燃烧,但一旦离开水源,便会自燃。显然,有人故意在徐广良和那些禁军的水中放置了这种虫的虫卵,并通过某种手段催熟了它们,使得它们在人体内自燃。” 沈峻闻言,眉头紧锁,疑惑道:“催熟?” 陈昭点了点头,补充道:“是的,通常这种虫子会成长到飞蛾般大小,但眼前的这些还是幼虫阶段,说明它们被人为地加速了成长过程。这种手段,若非精通奇术之人,难以做到。” 严映雪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追问:“这离火虫,究竟是何人所放?” 陈昭摇了摇头,目光深邃:“目的尚不明确,但此事背后定有阴谋。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阻止此事蔓延。”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沈峻问道。 陈昭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这些尸体我都已经仔细勘验过了,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疫情扩散,让人一把火烧了吧。” 沈峻闻言,神色一凛,随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陈昭轻轻颔首,随后便离开了房间,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休息。 此时的他,身心俱疲,急需恢复体力与精力。 第65章 分头行动 不一会儿,严映雪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刚找了一个老太监借了点茶叶,泡了一杯茶,也不知道是否合大人的口味。” 陈昭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一股略显苦涩却又带着丝丝甘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仿佛能驱散他心中的疲惫。 他微微一笑,道:“没事,挺好的。” 严映雪望着陈昭那略显疲惫却依旧俊秀的脸颊,抿了抿唇角,轻声说道:“大人,刚才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我怕是已经……” 陈昭道:“你说什么傻话!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严映雪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陈昭一眼。 她最终还是转身离去,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休息。 陈昭闭上眼睛,开始回想着整个案件的点点滴滴,试图从混乱的线索中找出真相的蛛丝马迹。 不知不觉中,他陷入了沉睡。 见陈昭睡着了,严映雪急忙起身,找了一个毯子轻轻地给他盖上。 这时,沈峻办完事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禁笑道: “小师妹,你啥时候学会关心人了啊?莫不是看大人帅气,春心荡漾了?” 严映雪脸颊一红,气呼呼地瞪了沈峻一眼,娇嗔道:“去!看你回头不收拾你!” 这一幕,让沈峻不禁哑然失笑。 见严映雪真握着拳头冲过来,沈峻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好了,让大人好好休息一会吧,他实在太累了。我们也出去吧,别在这里打扰他了。” 两人走了出去,在门外找了个地方坐下。 沈峻递过来一块桂花糕,笑道:“小师妹,你刚才没被吓倒吗?” 严映雪轻轻咬了一口桂花糕,甜香四溢,微微一笑,说道:“我怕什么?有大人在嘛,是他保护了我。” 沈峻轻轻拍了拍严映雪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小师妹,咱们做属下的,要跟大人保持一些距离,懂吧。这样既是对大人的尊重,也是对我们自己的分寸。” 严映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哦”了声,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道: “我知道了,师兄,我会注意的。” 沈峻无奈地摇摇头。 毕竟大人是有未婚妻的,而且还是当朝宰相之女。 自己的小师妹,哪一点都比不上人家的,何况人家已有婚约。 两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休息。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们身上,带来一丝丝暖意。 毕竟,秋天,早晚都有些冷,唯有中午暖和一些。 这时,林铨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喊道:“你们陈少卿呢?我找他有事呢!” 沈峻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道:“陈少卿太累了,刚刚在屋内眯一会。林大人,您有什么急事吗?” 林铨停下脚步,神色凝重道:“唉,我知道他从凤山县赶回来不容易。这查案子又费脑筋,自然很累。但眼下这个诡案关乎皇城安危,一刻也不能耽误。” 言罢,林铨不顾沈峻的阻拦,径直走了进去。 他轻轻推开房门,走到陈昭身旁,轻声呼唤道:“陈少卿,醒醒,有紧急线索了。” 陈昭从沉睡中惊醒,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清醒。 他望着林铨,急切地问道:“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林铨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查到了!尚食监的小太监陈瑜,三个月前入宫,五天前发现不见了。而这个陈瑜跟尚食监的宁公公是同乡,据说宁公公打算将陈瑜调进尚衣局呢。”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沉声道:“原来如此,这个宁公公很可疑。” 林铨拍手称赞道:“您真是神了!那个陈瑜的特征跟您推测的一样。而且,我还查到了最近几天的进出宫记录。” 陈昭追问道:“哦?那可有发现?” 林铨肯定道:“查到了!尚衣监昨天大半夜有人出去了一趟,很可能是宁公公偷摸跑出去了。” 陈昭眉头一皱,果断下令:“那你尽快去调查这个宁公公的行踪。我会让沈峻抽调大理寺的衙役去协助你。” 林铨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陈少卿,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到宁公公的下落。” 陈昭缓缓站起身,开始在屋内踱着步子,神色凝重地说道: “若是不尽快找到宁公公的下落,只怕他会遭遇不测。” 林铨闻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陈兄,您这话从何说起?” 陈昭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望向林铨,缓缓解释道: “我怀疑,宁公公杀死陈瑜,并非出于本意,而是故意布下一局,意图逃脱一个被人摆布的命运。” “一个局?什么局?” 林铨听后,更加困惑,挠头道:“陈兄,您这句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无须知道全部细节。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尚衣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动或者变动?” 林铨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陈兄,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陈昭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向严映雪,吩咐道:“严映雪,跟我一起去一趟尚衣监。” 严映雪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遵命,大人。” 林铨看着陈昭和严映雪即将离开的背影,更加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 “陈兄,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您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 陈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铨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别问那么多了。咱们分头行动便是了。” 林铨无奈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知道了。陈兄,您小心行事。” 随后,陈昭和严映雪离开了房间。 林铨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紧锁,对着沈峻说道: “沈峻啊,我怎么感觉你们的陈少卿,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啊。” 沈峻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林铨的肩膀,道:“林大人,您就别多想了。我们还是去办正经事情吧。陈少卿心中自有计较。” 第66章 岳父召见 林铨点了点头,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 而这时,沈峻的眼神也闪过一丝狐疑的目光。 陈昭步入了尚衣监,一踏入门槛,便召集众人,在场的宫人们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他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随即开口:“你们尚衣监最近可有承接什么特别的任务?” 所有宫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忐忑与不安,他们交头接耳,却又不敢直视陈昭。 这时,一位管事太监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陈少卿,您这话是何意?我们尚衣监日常便是为宫里贵人制作衣物,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陈昭的眉头微微一皱,道:“我是说,最近上头有没有给你们安排什么不同于往常的任务?” 管事太监恍然大悟,连忙答道:“哦,您是说这个啊。眼下不是要入秋了吗?陛下吩咐我们准备制作一批秋衣,用以赏赐给群臣。这算是近期比较大的一个任务了。” 陈昭闻言,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再次开口,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管事太监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陈少卿,我们尚衣监的职责便是如此,上面要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除了制作衣物,并无其他特别的任务。” 陈昭缓缓坐下,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似乎在脑海中拼凑着每一个可能的线索。 这幕后黑手为何要操控尚衣监的人?这其中定有蹊跷。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再次开口:“你们都下去吧。把最近上面安排的所有任务,无论是大小,都详细记录下来,交给我过目。” 管事太监连忙点头,转身吩咐其他宫人准备账册。 不一会儿,他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陈昭。 陈昭接过账册,一页页仔细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整个尚衣监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陈昭翻阅账册的沙沙声在室内回荡。 宫人们不明所以,大气都不敢喘。 “难道这幕后黑手会在衣物上下毒?来毒杀官员或是那位……女帝?可是这些衣服都会试穿的。如果下离火虫虫卵的话,也应该是在水里或是酒中,那应该找尚食监的人才对。可是对方又为何故弄玄虚呢。” 陈昭心道。 陈昭在尚衣监内琢磨了许久,眉头紧锁,却始终无法参透幕后黑手的真正意图。 他心中暗自思量,若能洞悉这背后的阴谋,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管事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近,轻声问道:“陈少卿,您还有何疑问吗?”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道:“没有了,你拿回去吧。” 言罢,他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严映雪紧跟其后,一脸关切地问道:“大人,您可有什么发现?”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暂时一无所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严映雪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刚走出宫门口,一辆挂着苏府标记的马车赫然映入眼帘。 车帘轻掀,露出一张绝美而冷艳的俏脸。 正是苏绫月。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陈昭身边站着的严映雪,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皱,道:“跟我走一趟吧。” 陈昭略显诧异,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苏绫月神情冷漠,简短地答道:“当然是有事。” 陈昭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随后,他转身对严映雪说道:“雪儿,你先回大理寺吧,我有事要处理。” 严映雪闻言,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朝着陈昭轻轻点了点头。 “雪儿?你……”苏绫月见状,咬了咬唇角,眉宇间露出一丝愠怒。 陈昭见状,嘿嘿一笑,道:“我们走吧。” 言罢,他径直上了马车。 严映雪目送着陈昭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 严映雪看着陈昭离开,摸了摸脸颊,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 马车内,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苏绫月的脸色阴沉如水,目光紧盯着陈昭,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那个雪儿是怎么回事?” 陈昭慵懒地躺在软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 “这跟你没关系好吧。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还管不着我呢。” 苏绫月被怼得一时语塞,气呼呼地瞪了陈昭一眼。 陈昭坐直了身子,目光与苏绫月相对,道:“你找我什么事情?不会是你父亲今天要见我?” 苏绫月点了点头,道:“嗯,我父亲要见你。” 她的神情依旧冷漠,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陈昭皱了皱眉,道:“你父亲不会不知道我是假扮的吧?” 苏绫月轻轻摇了摇头,道:“反正,我没跟他说过。” “靠!那该怎么办?你为何不跟你父亲说?现在他召见我干什么?” 陈昭微微一愣。 苏绫月轻哼一声,说道:“他要表扬你呢。” 陈昭笑道:“表扬我?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 苏绫月白眼道:“我逗你干嘛?我父亲真的说要表扬你。因为陛下说你屡破奇案,功劳甚大。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说不定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跟你说呢。” 陈昭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暗自思量,苏绫月的父亲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要突然召见自己? 随后,陈昭随着马车缓缓驶至苏府门前,车帘被轻轻掀开,走进府邸。 刚踏入府门,便见一位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 正是苏绫月的父亲,苏巍。 他是当今陛下的亲信,门下省侍中,外加平章政事。 他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一见陈昭便朗声道:“贤婿,你来了啊!” 陈昭闻言,心中不禁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立马反应过来,道:“拜见岳父。” 苏巍似乎并未察觉陈昭的异样,亲热地拍了拍陈昭的肩膀,笑道: “来来来,贤婿,快随我进府。我已经备下了上好的茶水,咱们边喝边聊。” 步入客厅,两人坐下,苏巍笑道:“贤婿啊!最近陛下可是在我面前提及你呢。所以我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第67章 下个月成婚 陈昭轻轻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乐呵呵地道:“岳父大人,您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苏巍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瞥了眼苏绫月,笑道:“老夫的想法啊,就是希望你们下个月就成亲。” “啊?”陈昭一听,口中的茶水猛地一呛,竟全都喷了出来,一脸惊愕。 苏巍见状,哈哈一笑,道:“贤婿,你这是怎么了?也不能太过激动嘛,好事好事!” 陈昭连忙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尴尬地笑道:“这……这不太好吧。” 苏巍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们订亲也有一年了,理应成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拖下去,我们家月儿都要成老姑娘了。” 苏绫月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急道:“爹!此事,我坚决不能同意!” 苏巍眉头一皱,沉声道:“嗯?你不同意?你都住在他们陈家了,居然说自己不同意?这像什么话!” 这几天,他身边的同僚都有人议论此事了。 这尚未嫁过去,就住在陈家了,这传扬出去了,实在名声不太好听。 他张罗着将此事尽快办了。 这女人的名节非同小可。 苏绫月闻言,气得直跺脚,脸色铁青。 这陈昭又不是陈钧,自己总不能真跟他成婚吧。 虽然三年前,自己是他救的,可是…… 陈昭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岳父大人,我看此事也不能太着急,圣上最近正让我忙着办案呢。” 陈昭是看出来,这苏绫月一颗心全部都在自己哥哥陈钧身上。 苏巍点了点头,道:“圣上确实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屡破奇案,功劳甚大。不过圣上的差事确实要紧,但成家立业也不可耽误,这样好了,三个月,最迟在立冬之前完婚,如何?” 陈昭闻言,心中虽然仍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再推辞,只好点头应允:“就按照岳父所言吧。” 苏巍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拍了拍陈昭的肩膀,道:“好!好!贤婿啊,这下老夫可就放心了。哈哈……” 苏巍陡然神情凝重,再次开口:“对了,那个胡潜年,你日后还是避一避的好。陛下有意让他接手尚书省的事务,他很快就会成为当朝的宰相。尽管我对此人并无好感,但他深得陛下信赖,这一点不容忽视。” 陈昭微微颔首,神色中带着一丝无奈:“岳父大人,我向来是秉公执法,处理案件从不偏私。是胡潜年他主动找我麻烦,与我为难。” 苏巍轻轻摆了摆手:“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只是这胡潜年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他很有可能会借机对你发难,给你制造麻烦。” 说到这里,苏巍眉头一皱。 其实,他也曾找过陛下,提及胡潜年包庇侄子之事,结果反被陛下训斥了一番。 显然,陛下对他是极为信任的。 这个胡潜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迟早没什么好下场。 陈昭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所言极是,我会多加留意的。” 苏巍见状,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了,今日之事也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开饭吧。” 饭桌上,气氛虽然有些沉闷,但大家还是勉强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苏绫月送陈昭离开。 月光如水,洒在苏绫月清冷的脸庞上,使得她的脸颊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沉。 她的眼神很冰冷,仿佛真的像是谁欠了她五百万一般,让陈昭很无语。 “让我跟你成婚这件事,可不是我提的,而是你爹主动提出来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陈昭没好气地道。 他娘的,这苏绫月还给他甩脸色,真以为她是谁了。 真以为自己是香馍馍? 呵呵…… 苏绫月声音冷冽如冰:“我知道啊!但是我死也不会跟你这臭流氓成亲的。” 陈昭嘿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哎呦,你是白天鹅,我就是癞蛤蟆了?真以为老子看上你了?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老子身边的女人,姚钰、严映雪,哪一个不比你身材圆润,我才不喜欢你这瘦竹竿呢。” 苏绫月气得脸色铁青,银牙紧咬,挥手便要向陈昭拍去。 然而,当她看到陈昭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时,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手掌在半空中缓缓放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冷声道:“我问你,你哥陈钧留下的日记簿里,最后提到的‘城南豆腐坊’这几个字,你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陈昭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我哪里知道,这城南豆腐坊,少说也有三十多家,谁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家?” 这京城可是有数十万人口,光是卖豆腐的便有一百多家,这城南豆腐坊到底是哪一个?陈昭哪里搞得清楚。 其实,他已经交代王崇暗中去调查这件事了。 只是,眼下线索太少,他还真的搞不清楚。 苏绫月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能不能对你哥哥的案子上点心啊!这么久了,一点进展也没有。莫不是你想鸠占鹊巢,一直霸占着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陈昭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声道:“你少给我放屁!我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 说完,他再也不愿多留,甩袖而去,只留下苏绫月一人站在月光下,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那么生气干什么!白痴!”苏绫月叹道。 陈昭在街头上闲逛,想起苏绫月对自己的态度,陈昭心里是一肚子的火。 这个女人还真是自以为是。 看着街头上的喧闹,陈昭不由地将目光看向了街边的青楼。 对了,飘香苑的那个柳碧云送来了一封信笺,这女人急着要见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真是那个便宜哥哥惹来的一些风流债吧。 一想到飘香苑,陈昭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自言自语道:“既然眼下无事,何不前往飘香苑看看?” 第68章 煎熬 踏入飘香苑的大门,一股混合着脂粉与熏香的空气迎面扑来,让陈昭的心情莫名地放松了几分。 店小二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大理寺少卿,脸上堆满了笑意,迎上前来: “哟,这不是陈少卿吗?您可是稀客啊!今日定是来找柳小姐的吧?柳小姐此刻正在楼上候着呢。” 在小二的引领下,陈昭穿过热闹的大堂,沿着木质楼梯缓缓而上。 刚到二楼转角,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女子的挣扎与哭喊传来。 “柳碧云,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崔大爷出价三百两银子,只求你一曲,你都摆架子?你真以为自己是清倌人,就不用接客了?别做梦了!在我飘香苑的地盘,哪有不接客的规矩?” 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穿透门缝,带着满满的威胁。 紧接着,两名膀大腰圆的打手粗鲁地拖拽着一个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的眼中满是惊恐,奋力地挣扎着。 这一幕,恰好落入刚至门前的陈昭眼中。 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大步流星地跨入房间,怒道:“都给我住手!” 老鸨闻声赶来,一见是陈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敬畏,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哎呦,这不是陈少卿吗?真是稀客稀客!是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忙人给吹来了?今日定要让您尽兴而归!” 柳碧云在被粗暴拖拽的绝望之中,猛然抬头,竟意外地看见了陈昭站在房间门口。 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喜,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两名打手依旧粗鲁地押着她,嘴角挂着猥琐的笑意,仿佛对她的挣扎视而不见。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陈昭心中的怒火。 他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的暴行,一步上前,挥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老鸨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上。 老鸨被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脸上瞬间浮现出怒意与惊愕交织的神情,瞪大了眼睛,声音尖锐地喝道:“陈少卿,你竟敢打我?” “打你是轻的!” 陈昭怒喝一声,道“你们这些人,逼良为娼,简直是无法无天!若再不改,这飘香苑迟早要被查封!” 说着,他走上前,抬腿两脚踹在了那两名打手的身上,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们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这时,绿珠连忙走到柳碧云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柳碧云看着陈昭,眼中满含泪水,声音哽咽地道:“大人,您终于来了……” 陈昭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目光如炬,声音冷冽:“还不快点给老子滚出去!” 老鸨见状,吓得浑身哆嗦,脸色苍白,连手中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银票,连声道:“是是是!” 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生怕再惹怒这位大理寺少卿。 见老鸨离开,柳碧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扑进了陈昭的怀里,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湿透了他的衣襟。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宣泄出来。 绿珠见状,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陈昭可不敢乱动。 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陈钧。 一言一行都必须小心谨慎,以免露出破绽。 不过,有一说一,这柳碧云还真是一个大美人,容颜绝美,肌肤雪白,骨肉匀停。 唉,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片刻后,柳碧云的哭声渐渐平息,她抽噎着,用泪汪汪的眼眸望向陈昭,轻声道: “大人,听说你失踪了?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陈昭心中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回答道:“哦,我去查案了,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处理。” 柳碧云轻声追问:“你不是说要为我爹翻案吗?” “为你爹翻案?”陈昭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见柳碧云眼中顿时露出狐疑之色,他随即笑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受了伤,失忆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正在慢慢恢复。” 柳碧云一听,脸色骤变,紧张地抓住陈昭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伤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说着,便要伸手去解陈昭的衣襟。 陈昭连忙摆手,尴尬地笑道:“不是这里,是脑子,是脑子有些失忆了。” 柳碧云这才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但随即又泛起一丝忧虑: “难怪大人回来后,这么多人也不来找奴家,奴家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 陈昭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查清楚你爹的案子。你还有其他事情吗?要不然,我还是先走吧,以免给你带来麻烦。” 陈昭可不敢逗留了,万一跟柳碧云发生点什么,岂不是跟他哥是同道中人了? 柳碧云却一把拉住陈昭的衣袖,笑道:“大人,您许久不见奴家了,你就不想听听奴家弹奏一些小曲吗?” 陈昭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他坐下后,柳碧云兴奋地抱起琵琶,坐在他身旁,手指轻拨琴弦,悠扬的曲调随即响起。 对于陈昭来说,这却是一场煎熬。 他如坐针毡。 毕竟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陈钧的角色。 真跟这小妞发生点什么,到时候收不了场啊!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整个房间似乎还沉浸在那动人的旋律之中。 绿珠适时地端来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香气扑鼻的酒水,轻巧地摆放在桌上,然后悄然退至一旁。 柳碧云轻轻放下手中的琵琶,优雅地站起身,端起一杯酒,笑靥如花,向着陈昭举杯轻敬:“大人,您觉得奴家弹得如何?是否有所进步呢?” 陈昭接过酒杯,轻轻晃动,酒香扑鼻,微微点头,笑道:“不错,真的很好!你的琴艺又精进了许多。” 柳碧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轻轻点头:“那就好,奴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练习呢。” 就在这时,柳碧云突然脚下一软,仿佛失去了平衡,顺势倒在了陈昭的怀里。 第69章 大阴谋 那丰满的身子紧紧贴着陈昭,一片柔软让陈昭不由自主地心头一荡,却也有些手足无措。 “小心一些。”陈昭轻声说道。 陈昭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果然! 柳碧云却并未起身,而是顺势坐在了陈昭的大腿上,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抿嘴轻笑道: “大人不是说要为奴家赎身吗?如今可还算数?” 陈昭一愣,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却不得不保持镇定,开口道: “哦,这个赎身……要多少银子?” 柳碧云轻轻一笑,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要一万两银子呢。” 陈昭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一万两?!” 他心中暗自盘算,自己哪里能搞来这么多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这个嘛……”陈昭故作沉思,然后开口道,“我会想办法的。不过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柳碧云闻言,轻轻扭动着身子,撒娇道:“大人,您急什么?晚上不在这里留宿了吗?” 说着,她突然靠近陈昭的耳朵,咬着唇,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奴家想你了,晚上你就留下来吧。”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诱惑,让陈昭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那一刹那,陈昭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毕竟来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都没有碰过女人。 这柳碧云欺身上来,一下子把他的欲火勾起来了。 可是,必须得冷静,万一陈钧回来了,那可收场不了。 陈昭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冲动,轻咳一声道:“碧云,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今日实在不便,大理寺那边有要案,是圣上要求交代的差事,我得走了。改日我一定再来看你。” “这……” 柳碧云的眼中难掩失落的表情。 陈昭趁着柳碧云分神,轻轻推开柳碧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留下柳碧云一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失落。 陈昭走到外面,被凉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他是真没想到哥哥陈钧还是一个风流人物,居然跟青楼的清倌人有一腿。 难怪别人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了。 那苏绫月毕竟是相府的千金大小姐,过于规矩了,哪有清倌人温柔体贴。 别说是他了,连陈昭自己都有些难以把持。 不过,这件事要是被苏绫月知道了,还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感想呢。 思绪纷飞间,他已招手拦下一辆马车,车帘轻掀,他稳坐其中,随着车轮的辘辘声,逐渐远离那片烟花之地,回归大理寺。 刚踏入大理寺的大门,便见沈峻迎面走来,脸上挂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大人这一身胭脂味,莫非是刚从温柔乡中脱身?”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随即正色道:“要你小子多嘴,说说你和林铨查得如何了?” 沈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一无所获,宁公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陈昭眉头紧锁,沉吟道:“难道说他已经出城,离开了京城?若是这样,茫茫人海,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言罢,他忽地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在宫中可有什么亲近之人,或是外面的亲戚?” 沈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宁公公是个孤家寡人,既无亲戚,也无干儿子,平日里除了宫中之事,鲜少与人往来。” 陈昭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如此一来,这案子确是棘手。” 沈峻亦是苦笑:“谁说不是呢,大人,这线索断了,咱们可如何是好?” 陈昭进屋后,身心俱疲,连翻阅卷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索性直接躺在了柔软的榻上,打算小憩片刻。 突然,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敲门声猛然打断。 “陈兄!又出事了!”门外,林铨的声音带着几分焦灼与慌乱,透过门缝,隐约可见他满头大汗,神色紧张。 陈昭被这一声惊醒,眉头紧锁,迅速从榻上坐起,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只见林铨一脸苦笑,眼中满是无助。 “陈兄,又有几十名禁军被烧死了。” 林铨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陈昭心中一震,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几十名?”陈昭难以置信的重复道。 林铨苦涩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算是完蛋了,刚刚接到了上将军曹林的通知,让我明日中午前轮换禁军。” “正常轮换是什么时候?”陈昭敏锐地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追问道。 “三日后,立秋。陛下将在皇家校场观看演练,等演练结束后,我们才会被轮换下去。”林铨答道,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绝望。 陈昭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沉思片刻,又问:“那谁接任你们?” 林铨此刻心急如焚,几乎要哭出声来:“陈兄啊,我都急得火烧眉头了,你问这些有什么用啊!说不定我会被革职查办啊!” 陈昭却异常冷静,他深知这个问题的重要性,缓缓说道:“这个问题很关键,也许一场大阴谋近在眼前了。” 林铨闻言大惊失色,声音颤抖地问道:“不会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昭目光如炬,直视着林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清楚,谁接替你们。” 林铨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回答道:“应该是赵亥。你的意思是说,他会对陛下不利?” 陈昭点了点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怀疑禁军连续出现如此多的诡事,就是有人想提前轮换禁军!而三日后的校场演练,可能是他们这些人的行动时机。他们可能会对陛下很不利。所以这个绝对不能轮换,此事要对陛下说清楚。” 林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连摇头:“陈兄,你是不是太过危言耸听了!你又是怎么看出来这些端倪的?再者说了,那不可能啊,赵亥也是东宫的老人了。也算是从龙之臣了。你还是跟我进宫去看看吧。”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林铨,两人身形一闪,已是冲出了屋外,直奔皇宫而去。 第70章 女帝大怒 林铨拽着陈昭,进入皇宫,来到案发现场。 抵达之时,眼前的一幕让即便是早已有心理准备的陈昭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一片空旷的营地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十多具被熊熊烈火无情吞噬后留下的尸体。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味,令人作呕。 林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眼眶通红,满是杀气,道: “陈兄,你看……这就是一个时辰前发生的。” 陈昭紧抿着唇,目光如刀,逐一扫过现场的尸体。 “用火烧掉吧。小心一点,这些尸体内应该有离火虫。” 陈昭微微一叹。 林铨依照陈昭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指挥着手下,烧掉尸体。 就在这时,蓝色的光点开始从尸体的灰烬中跃动而出。 正是陈昭所提及的离火虫。 “不要碰!” 陈昭眼疾手快,大声喝止正欲上前查看的士兵,同时示意他们迅速消灭这些虫子。 林铨满脸疑惑,挥刀一试,只听“啪”的一声,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被一分为二,瞬间爆发出一团明亮的火焰,如同小小的火球在空中跳跃,吓得猛地后退一步。 “快!泼桐油!”林铨急中生智,大声命令道。 手下们迅速将早已准备好的桐油泼向那些试图逃离的虫子,桐油迅速黏住了虫子。 火焰在桐油的助力下,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将那些虫子彻底吞噬。 陈昭看着这一幕,笑道:“你这鬼点子还蛮多的嘛。” 林铨苦笑:“陈兄,哪里哪里,跟你一比差远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昭目光坚定:“我们现在立刻去面圣。” 林铨犹豫道:“这大晚上,圣上在休息,被惊扰了,会生气的。再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陈昭沉吟片刻:“那就等天亮再说吧。” 两人坐在石墩上,借着微弱的火光,低声讨论着案情。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两人终于起身,整理好衣衫,大步流星地走向乾清宫。 经过通报后,他们被允许进入大殿。 只见一道帷幕遮掩之下,后面隐约有一道曼妙的身影,传来一道慵懒而威严的声音:“你们一大早来朕这里干什么?” 林铨苦笑一声,轻轻碰了碰陈昭的衣袖,示意他上前奏报。 毕竟,他可不想来面圣。 是陈昭非说立秋校场演练有问题,所以林铨才带他来的。 唉,还是希望他不要触怒陛下吧,不然他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陈昭深吸一口气,跨前一步,道:“微臣奉命彻查此案,过程中发现了诸多疑点,所有线索与疑点均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两天后的立秋校场演练。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取消此次演练,以防不测。” “哦?让朕取消?”帷幕后的李妙真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显然未曾料到陈昭会提出如此请求。 这时,叶淑贞步履匆匆,杀气腾腾地步入大殿,冷冽的目光如利刃般在林铨与陈昭两人的身上掠过掠过。 林铨感受到叶淑贞那锐利的视线,心头不由一紧,嘴角挂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而陈昭则依旧保持着平静淡然。 叶淑贞冷哼一声,言辞尖锐:“陛下,陈钧此言纯属妖言惑众,万不可信。再者,林铨,你这废物,昨晚竟又让三十多名禁军命丧黄泉,你究竟是如何办事的?” 随着叶淑贞的话语落下,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压抑。 帷幕后的李妙真目光越发阴沉,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压抑得人心头沉闷。 “噗通!” 林铨双腿一软,汗水瞬间浸湿了衣襟,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微臣死罪!” 叶淑贞得势不饶人,继续向李妙真进言:“陛下,林铨实在太过无能!而陈昭口口声声说要尽快破案,揪出真凶,结果呢?昨晚又死了这么多人!而且……” 叶淑贞的话语一顿,看着陈昭如此淡定,顿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随后她附身到李妙真耳边,低声密语了几句。 只见李妙真面色铁青,猛地一拍床榻,木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雷霆之怒瞬间爆发: “陈昭,你昨晚究竟去了哪里?” 陈昭闻言,心中虽略有波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波澜不惊的平静。 反观林铨,却被李妙真那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瘫倒在地。 陈昭微微欠身,道:“微臣的行踪,似乎与当前案件的调查并无直接关联。” 李妙真怒意更盛:“你敢隐瞒朕?” 陈昭轻轻摇头,无奈道:“微臣总要有些私人生活吧,这应该不需要透露吧。” 叶淑贞在一旁冷笑,目光如炬,直刺陈昭:“陈钧,你还敢隐瞒?昨晚你可是去了飘香苑,对吧?身为陛下钦点的办案之人,竟还有闲情逸致光顾青楼,还敢企图隐瞒。”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反击道:“叶尚仪,你们悬镜司也管得太宽了吧。我去何处,与你们又有何干?” 陈昭知道,叶淑贞肯定派悬镜司的探子去跟踪自己。 李妙真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陈昭,朕问你,可有此事?” 陈昭坦然以对:“确有此事,但微臣是去见一位故人。主要是为查案。” 叶淑贞闻言,笑得花枝乱颤,言语间满是嘲讽: “你们男人啊,真是一个德行!到了这等关头,还想着狡辩?哪有去青楼找故人的道理?” 陈昭神色不变,语气坚定:“此事确实与查案无关,但微臣必须指出,立秋校场演练之事,必须取消。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借此机会采取行动。” 叶淑贞嗤之以鼻,满脸不屑:“皇城内外,皆是陛下亲信,陛下更是武功超群,何惧之有?你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陈昭正欲再言,林铨却生怕事态进一步恶化,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 陈昭却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微臣一片赤诚,对陛下忠心耿耿。幕后黑手的确会在那一天有所动作,请陛下三思。” “够了!给朕滚下去!”李妙真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 声音之大,震得整个大殿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第71章 造化弄人 陈昭心头猛地一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意扑面而来,直冻得他神魂险些凝固。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荡,还想再劝,但一旁的林铨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拉着陈昭就往外走。 见陈昭终于离开了大殿,李妙真的怒火却仍未平息,冷冷地道:“这个陈昭,跟他哥哥完全不同,居然这么不老实。” 叶淑贞冷笑一声,添油加醋道:“圣上,这个陈昭对您可是不忠啊!身为朝廷命官,却去那种地方……” 李妙真闻言,眉头紧锁,怒声道:“他竟敢去青楼?真是岂有此理!” 叶淑贞继续煽风点火:“他们男人啊,都喜欢去那种地方!陛下,您可得好好治治他。” 李妙真冷哼一声,满脸怒容:“哼,他要是破不了这个案子,朕绝不饶他,定要治他个欺君之罪!” 走出大殿后,林铨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 “我说陈兄啊,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幸好陛下今天没让咱们挨板子,不然这一顿板子肯定是少不了的。今日……真是有惊无险啊!” 陈昭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林兄,我跟你说的是真的。那个校场演练,肯定有问题。” “打住!赶紧打住!”林铨连忙摆手,苦笑道,“你说这个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咱们还是别再提了。” 陈昭却不肯放弃,坚持道:“那赶紧派人去寻找宁公公吧,那老东西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林铨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可是这老东西躲到哪里去了呢?这人海茫茫的,咱们如何寻找啊?” 两人相对无言,心中都明白,这桩案子背后的谜团,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回到大理寺,陈昭见查案没什么线索,便回去睡觉,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醒来时,陈昭伸了个懒腰,全身的筋骨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这时,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紧接着,严映雪端着一只精致的饭盒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大人,该用膳了。” 陈昭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先放下吧。” 严映雪将饭盒轻轻放在桌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大人?看您似乎心事重重的。” 陈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此案毫无头绪,真是让人头疼。” 严映雪闻言,轻轻端起饭碗,递到陈昭面前,温柔地劝慰道:“大人,还是先吃点饭吧,身体要紧。” 陈昭点了点头,接过饭碗,虽然心中挂念着案件,但也不想辜负了严映雪的一片心意,于是边吃边翻阅着手边的卷宗。 严映雪则在一旁托着香腮,笑吟吟地望着陈昭。 陈昭抬头,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禁笑道:“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傻笑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严映雪脸颊一红,连忙摇头,羞涩地说:“没什么,只是看着大人认真的样子,觉得特别安心。” 就在这时,王崇一脸垂头丧气地推门而入。 陈昭放下手中的碗筷,笑道:“王崇,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王崇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出了自己的烦恼:“唉,出了点事。我老丈人在赌坊里输了些银子,借了高利贷,现在有人上门逼债。我媳妇让我想办法解决,这可真让人头疼。”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问道:“多少银子?我帮你出了。” 王崇连忙摆手,坚决拒绝:“那怎么行,大人,我怎么能要您的银子呢?其实也不多,也就……就二十几两银子,只是这事情难免会有下一次,实在是……” 陈昭理解地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话锋一转:“好吧,那你自己看着办。对了,城南豆腐坊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王崇的脸色更加黯淡了几分,摇了摇头:“大人,您在失踪之前没有一点印象吗?” 陈昭摇头,道:“确实没有。但是我感觉这个城南豆腐坊可能涉及一桩案子。反正你查不到就算了,就去忙其他的事情。对了,你帮我找一下柳盛和的卷宗。” 王崇看了眼严映雪,眼神中带着一丝尴尬,随即干笑一声,对陈昭说道: “大人说的应该是飘香苑柳碧云父亲的那个案子吧?之前您确实提到过这个卷宗,我也帮您找过,记得您当时说放在房间里了。而且,您还说过此案基本没有翻案的可能性。” 陈昭皱了皱眉,随即笑道:“我以前这样说过吗?算了,你先找给我看看吧。” 王崇点了点头,随即在陈昭的房间内仔细搜寻起来。 严映雪见状,也上前帮忙,她的目光敏锐,很快便在一个略显陈旧的柜子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卷宗。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递给了陈昭。 王崇轻声说道:“大人,这个柳盛和是长垣县的主簿,他犯下的案子,是一桩骇人听闻的杀人案。” 陈昭接过卷宗,说道:“说来听听吧。” 王崇叹了口气,道:“这个柳盛和,他与赵员外的小妾徐氏长期通奸,后来因为害怕事情败露,竟狠心杀了徐氏。但他一直喊冤,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而且,从这份卷宗上看,没什么端倪。” 陈昭微微皱眉,道:“那柳碧云又是怎么回事?” 王崇答道:“柳家是官员之家,犯下如此重罪,被判斩监候也是理所当然。那柳碧云因此被发配到了教坊司,真是造化弄人啊。” “飘香苑是教坊司的产业吗?”陈昭突然问道。 王崇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倒不是,那是雍王的产业。也不知道雍王用了什么手段,竟将柳碧云从教坊司要了过去。如今眼看立秋将至,柳盛和即将被问斩,柳姑娘将此案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陈昭点了点头,神情越发凝重。 他翻开卷宗,一页页仔细审阅,眉头越皱越紧,仿佛被卷入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谜团之中。 王崇见状,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大人,这案子是不是真的没有翻案的可能性了?” 陈昭放下卷宗,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缓缓说道:“这呈送上来的卷宗,确实严丝合缝,罪证确凿,乍一看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 第72章 查清你的案子 王崇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大人,您之前也是这样说过的。” 然而,陈昭却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不过,恰恰就是因为太过严丝合缝了,所以才露出了破绽。” 王崇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昭淡淡地道:“上交到我们大理寺的卷宗,无论是哪一份,都或多或少会存在一些细微的问题。但这份关于柳盛和的卷宗,其证据链之完整、供词之吻合、逻辑之严密,简直无懈可击,这显然不是寻常之辈所能为之,背后定有刑名高手精心雕琢。” 王崇闻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讶然道:“这……不太可能吧?如此完美的卷宗,竟会是伪造或隐瞒的?” 陈昭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根据我的推断,那个柳盛和,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 王崇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可是此案早已被我们结案,而且还是由杨大人亲自审定的。” 陈昭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羁:“我又不是第一次翻他定的案子了。想了解这件事的真相,其实很简单,我们直接去天牢见一见柳盛和便是了。” 王崇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坚定:“那我跟您走一趟。” 严映雪在一旁眨着大眼睛,满脸的好奇与期待,笑嘻嘻地说道:“我也去!” 陈昭笑着点头,随后三人一同向大理寺外走去。 正当他们准备出门时,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赫然停在了大理寺的门口,似乎已等候多时。 见陈昭等人出来,卫城郡主李秋露从马车上轻盈跃下,她容颜绝美,却满脸怒意,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满: “陈钧,你给我站住!我几次低声下气地求你办事,你却一直推三阻四,这究竟是为何?” 陈昭没好气地道:“李秋露,你也太过分了,居然擅自闯入大理寺,进去我的书房,还砸了我的东西。你还敢来大理寺?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李秋露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我让你办事,你为何不办?我不仅要砸你的房子,还要将你家都给砸了,你信不信?” 陈昭脸色一沉,声音冷冽:“来人,给我将卫城郡主抓起来!” 王崇见状,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拦住陈昭,神色焦急地劝阻道: “大人,使不得啊!这位可是卫城郡主,咱们得罪不起啊!” 陈昭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面无表情地吩咐着身旁的衙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王崇被陈昭的坚决吓了一跳,脸色变得煞白,再次急切地劝道:“大人,您三思啊!万一真惹恼了卫王,咱们可都不好过啊!” 李秋露在一旁,听见王崇的话,不禁嘿嘿一笑,眼中满是嘲讽之意: “哼,陈钧,你竟敢抓我?你信不信,等你真把我抓起来,没过几天,你就得亲自来请我出去,还得向我赔礼道歉!” 陈昭却不为所动,冷冷地看了李秋露一眼,再次下令:“别跟她废话,快动手!” 衙役们虽然心中忐忑,但也不敢违抗陈昭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准备将李秋露制服。 “你们敢!我可是郡主!你们敢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秋露正欲动手,真气迸发。 陈昭见状,脸色一沉,声音更加冷冽:“敢反抗?罪加一等!给我把她看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走!” 众人闻言,不由地心中一惊,他们没想到陈昭竟然会如此坚决地对待卫城郡主。 而李秋露则是气得咬牙切齿,瞪了陈昭一眼,恶狠狠地说道:“陈钧,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李秋露在衙役们的押解下,最终被关押进了大理寺的囚室内。 她的侍女目睹这一切,吓得脸色苍白,乘坐马车一路颠簸着逃回卫城王府报信了。 王崇望着李秋露被带走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陈昭,语重心长地说: “大人,你这是何苦呢?您这可是惹上了大麻烦了。卫城王府的势力,可不是咱们能轻易招惹的。” 陈昭神色坚定,目光如炬,淡淡地回应:“我们先去天牢再说,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 随后,陈昭、王崇与严映雪三人,径直前往天牢。 天牢的看守们见到是大理寺少卿亲临,立刻神色肃穆,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陈昭步入阴暗潮湿的天牢,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在一间囚室内,昏暗的灯光下,柳盛和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弱,他身穿一件破旧的囚衣,蜷缩在墙角,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 见到陈昭等人,柳盛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似乎并不相信会有人来为他翻案。 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绝望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为何会来这里?” 陈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走近,蹲下身子,目光直视着柳盛和,道: “我是大理寺少卿陈钧,我此来,是为了查清你的案子。” 柳盛和苦笑不已,摇摇头,道:“你……你真的能帮我吗?我已经被冤枉了这么久,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凶手……最多半个月便要问斩了。” 陈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会找出真相,绝不让任何人冤枉你。” 柳盛和听后,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多谢大人……” “不过,要想破案,那必须要梳理案件线索和脉络。你要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不得有任何疏漏。” 陈昭站起身来,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没问题。”柳盛和点点头,道:“可以,我可以将那天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陈昭转身对王崇和严映雪说道:“王崇,我们开始吧,从头梳理这个案子,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所以,你要做好记录。” 王崇认真地点点头。 第73章 冤案 “柳盛和,你再说一遍,案发那天你确实是在与同僚喝酒,对吗?” 陈昭问道。 柳盛和用力点头:“是的,大人。那天是我轮休,几个同僚相约一起喝酒,我们喝得很晚,后来我就记不清了,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赵员外小妾的床上,而她已经……已经没了气息。” “这太不可思议了。”严映雪在一旁小声嘀咕。 陈昭沉吟片刻,接着问,“你记得你喝了多少酒吗?有没有可能被人下药或者其他的可能性?” 柳盛和摇了摇头,表情痛苦:“那天我们喝得很开心,酒也喝了不少,但具体多少,我已经记不清了。至于下药,我……我真的不知道。” 陈昭的目光锐利而深沉,他微微倾身向前,问道:“柳盛和,我再问你,案发当日与你一同饮酒的同僚,具体都有哪些人?” 柳盛和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有负责文书记录的李文书,还有管理户籍的张户籍,另外,还有几位巡逻的差役,比如王巡和张巡……之后我便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随着柳盛和一一列举,陈昭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他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些名字。 王崇则是将这些名字全部记下来。 陈昭道:“柳盛和,我再问你,你之前可见过赵员外的小妾?” 柳盛和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见过一次。那是李文书带我去的,他是那个徐氏的表弟。当时小妾的家里跟人有田产纠纷,李文书就请我去徐氏的居所,一同商量解决此事。” “哦?小妾并未与赵员外同住?” 陈昭的眉头微微一挑。 “是的,大人。”柳盛和解释道,“赵员外的夫人善嫉,容不下那个徐氏,所以就养在外面。” “那赵员外是否经常去那个居所?”陈昭继续追问。 柳盛和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李文书倒是经常去。” “李文书?”陈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柳盛和连忙补充道:“他跟我很多年了,一直忠厚老实本分。” “那倒不见得。”陈昭淡淡地说道,“他忠厚老实,只是因为你是他的上司而已。这么说来,李文书跟他的表妹关系很好?” 柳盛和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他能谋得这文书一职,也是赵员外帮忙给县衙使了银子。” 此时,王崇在一旁插话道:“我感觉这件事跟李文书有关。” 陈昭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性。” 他再次转向柳盛和:“柳盛和,当天你醒来就看到小妾死了?她胸口上被人插了一刀?” 柳盛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的,大人。她死的时候,还睁着大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当时吓坏了,以为是自己误杀。可是我刚醒来没多久,衙役就来了。而且赵员外还说我跟小妾通奸,是我杀的人。这肯定是被冤枉的!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柳盛和继续说道:“大人,我跟赵员外其实早有私仇。他隐瞒了很多田产,而我作为负责丈量土地的人,查出了他的不少私产。这一定是赵员外为了报复我,才故意冤枉我的!” 陈昭的眉头紧锁,心中思索。 “而且,赵员外横行乡里,多有不法之事,早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柳盛和叹道。 陈昭微微点头,问道:“你觉得是被赵员外冤枉的?” “绝对是的,大人!” 柳盛和斩钉截铁地回答,“只有他能够收买高县令、于县丞、洪县尉等人,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他们经常在赵家喝酒。我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可是上了堂,所有疑点都被抹去了。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陈昭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眼神变得更为深邃,显然在思考着这个复杂的案件。 王崇在一旁插话道:“看起来,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是不愿意跟他们媾和,所以被陷害了?” 柳盛和点了点头,苦涩笑道:“应该是的。我跟他结怨很深,长垣县全县都知道。现在我只希望大人能为我洗清冤屈。” 陈昭停下了脚步,他深深地看了柳盛和一眼,说道: “行,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调查这件事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柳盛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连忙磕头道:“大人,我真是被冤枉的。请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陈昭微微颔首,说道:“我会给你消息的。你先回去吧,好好保重自己。” 随后,陈昭带着王崇和严映雪离开了牢房。 出了天牢。 王崇紧随陈昭其后,脚步匆匆,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您怎么看这案子?” 陈昭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缓缓道:“此案确实疑点颇多,较为复杂。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精心布置的棋局,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王崇点头赞同,眉头紧锁:“大人所言极是。我仔细想了想,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李文书和赵员外。李文书常去徐氏那里,这行为本身就透着股不寻常。而赵员外与柳盛和有私怨,更有可能借此机会陷害他。” 陈昭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道:“要想彻查此案,我们还得去一趟长垣县,亲自走访调查,才能揭开真相。” 王崇闻言,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大人,那我去吧。虽然这一来一回需要五六天,再加上调查的时间,时间有些紧迫,但我会尽力而为。” 陈昭拍了拍王崇的肩膀,笑道:“如果时间来不及,我会让刑部那边重审此案。毕竟人命大于天,我们不能让无辜之人枉死。” 王崇闻言,敬仰万分,同时也感到一丝担忧:“可是大人,这死囚的判决是经过圣上御笔朱批的,我们这样做,岂不是会得罪圣上?” 陈昭目光坚定,道:“你不要管了,我自有分寸。记住,我们身为大理寺官员,职责就是查明真相,维护正义。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绝不能退缩。” 第74章 找麻烦 王崇被陈昭的话深深打动,肃然起敬道:“大人高义,卑职佩服。那我现在就回家收拾一下,今天下午就去长垣县。” 一旁的严映雪都眨着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昭的脸颊,满脸都是崇拜。 陈昭微微点头:“辛苦你了,王崇。等你回来,我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说完,陈昭转身带着严映雪骑马回到大理寺。 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身影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外,正是大理寺的杨修然。 他一脸怒容,仿佛火山即将爆发:“陈钧,你还知道回来?看你干的好事!竟然敢扣押卫城郡主?人家卫王都已经亲自上门来要人了!” 陈昭淡然一笑,嘴角勾起一抹从容不迫的弧度,对杨修然说道: “杨寺卿,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担着,无须您过多挂心。” 杨修然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仿佛乌云压顶:“你担不起这个责任,陈钧!你会把老夫也连累进去!”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行了,杨大人,不必多言。卫王此刻人在何处?” 杨修然指了指大堂的方向,不满道:“在大堂等着你呢!” 陈昭点了点头,随即迈步向大堂走去。 刚踏入大堂,便见一位中年人正襟危坐,脸色阴沉如水,手中轻轻抿着茶水,眼神中透露出冷漠与威严。 而在他身旁,站着的正是那位绝美女子李秋露,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朝着陈昭挤眉弄眼。 陈昭的脸色瞬间一沉,目光如炬,怒声道:“谁放李秋露出来的?” 大堂内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引火烧身。 杨修然见状,挺身而出,怒道:“是我放的,陈钧!你想干什么?见到卫王还不赶紧行礼?” 陈昭微微欠身:“见过卫王。” 卫王冷哼一声:“陈少卿,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女儿都敢扣押!” 陈昭直视卫王,道:“郡主知法犯法,我只是小惩大诫,有何不妥?这大夏以法度而天下太平,难道王爷想废法度而徇私情,以致天下大乱吗?” 砰! 卫王闻言,怒拍桌案,声音震耳欲聋:“你少来给我扣大帽子!你快点向我女儿道歉!” 众人莫不大惊失色,惶恐不安。 陈昭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决绝:“不可能。” 卫王大怒,脸色铁青,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 而一旁的杨修然更是怒不可遏,指着陈昭的鼻子怒斥道:“陈钧,你真是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面对两人的怒火,陈昭却显得云淡风轻:“卫王、杨大人,你们不必如此激动。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维护大夏的法度。如果因此得罪了你们,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卫王一听,怒火中烧,再次发飙,怒道:“陈少卿,看来你眼中已经没有我这个卫王了?” 陈昭面不改色,道:“我这里不是你的私人衙门,卫王。大理寺乃是维护法度之地,不容任何人践踏。” 杨修然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喝道:“陈钧,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卫王冷冷地瞥了杨修然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就是你的好下属,杨大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完,卫王便准备带着李秋露离开。 然而,陈昭却毫不退让,大声说道:“且慢!李秋露不能走。” 他随即吩咐衙役上前拦住李秋露。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堂内的众人呆住了。 他们没想到陈昭竟然敢如此大胆地阻拦卫王。 卫王怒不可遏,声音如雷鸣般在大堂内回荡:“你敢这样对我!陈钧,你胆子不小啊!” 陈昭毫不畏惧,点了点头:“是的,我敢。” 杨修然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再次喝道:“陈钧,你给我让开!别惹恼了卫王!” 陈昭却不为所动,转向杨修然,冷笑道: “杨大人,大理寺乃法度之地,卫城郡主擅闯并试图破坏法度,你这是要包庇她吗?” 杨修然被陈昭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陈昭,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卫王见状,更是怒火冲天,大声说道:“我看谁敢拦我!我今天就要带走我的女儿!” 陈昭却毫不退让,坚定地说道:“我敢!大理寺的法度不容任何人破坏,包括郡主在内。” 这一番话再次让众人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陈昭竟然会如此坚决地维护法度,哪怕面对的是位高权重的卫王。 卫王怒极反笑,冷冷地说道:“好!陈钧,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陛下评理!” 陈昭却毫不畏惧,淡淡地说道:“随你。但在此之前,郡主必须留在大理寺。” 说完,他再次吩咐衙役紧紧守住门口,不让李秋露离开。 卫王在陈昭坚定地回应下,脸色已是一片铁青,他怒视着陈昭,仿佛要将后者生吞活剥一般,随后丢下一句狠话: “陈钧,你好自为之!本王这就进宫面见陛下,定要将此事如实禀报!” 言罢,他拂袖而去。 杨修然目睹这一幕,吓得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怒视着陈昭,喝道:“陈钧,你……你这是要毁了大理寺,毁了我们所有人啊!你怎敢如此大胆!” 陈昭却反唇相讥:“杨大人,您此言差矣。我不过是秉持公正,维护大理寺的法度,何来毁之一说?倒是您,若真因私情而置法度于不顾,那才是真正地毁了大理寺的名声。” 说完,陈昭不再理会杨修然的反应,亲自押送着李秋露步入牢房。 李秋露一路上挣扎不休,声音尖锐地喊道:“陈钧,你竟敢如此大胆!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陈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言罢,他示意衙役将李秋露关入牢房,自己则转身离开,回到房间休息。 而另一边,卫王怒气冲冲地直奔皇宫,直接进宫面见李妙真。 第75章 算计 此时,李妙真正坐在御书房内,手中轻轻捧着一杯热茶,脸上带着几分闲适与淡然。 见卫王匆匆而来,她有些惊愕,微微挑眉,问道:“卫王,您怎么来了?可是有要事相商?” 卫王怒道:“陛下,那陈钧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不仅扣押了微臣的女儿,还拒不道歉,甚至扬言要阻止微臣带走她。如此行径,分明是不将陛下与微臣放在眼里,恳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李妙真听完,眉头微微一皱。 李妙真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锐利地望向卫王,问道: “陈钧,他为何要扣留李秋露?这其中必有缘由,你且细细道来。” 卫王一脸愤慨,咬牙切齿地说道:“陛下,那李秋露不过是一时冲动,擅闯了大理寺,还……还砸了他的房间。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陈钧竟敢扣留我的女儿,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妙真闻言,眉头紧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意在她眼中翻腾:“这该死的陈钧,竟敢如此大胆!朕定要让他好看!” 卫王见状,连忙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这陈钧实在太无法无天了,若不加以惩治,恐难以服众。” 李妙真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此事朕自有决断。” 卫王点头称是,只好恭敬地行礼告退。 待卫王离开后,叶淑贞走上前来,一脸冷意,说道:“陛下,这个陈昭假冒他哥哥陈钧不说,还以为自己真就是大理寺少卿了,居然连卫王都不放在眼里,实在过分。” 李妙真却突然收敛了怒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陈昭蛮好玩的。” “啊?”叶淑贞闻言一惊,显然没想到李妙真会如此评价陈昭。 李妙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等下就跟卫王说,朕已经通知陈钧了,但是他不放人。” 叶淑贞一怔,疑惑地问道:“陛下,您这是?” 李妙真唇边的笑容越发明显,道:“谁让他惹我不开心了,就让卫王去收拾他吧,有他好受的。” 叶淑贞闻言,不禁笑道:“陛下,你可真坏。” 李妙真轻轻摆手,说道:“好啦,你下去吧。” 叶淑贞恭敬地行礼告退。 夜里,深沉的黑暗笼罩着大理寺,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死陈钧,狗陈钧!” 李秋露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使得整个大理寺都笼罩在一片喧嚣之中。 此时,沈峻从外面归来,脚步匆匆,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他刚踏入大理寺的大门,便听到了地牢中传来的怒骂声,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正巧,他看到严映雪从地牢的方向走来,脸色阴沉,似乎心情不佳。 “小师妹,怎么回事?怎么有人骂大人?”沈峻连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严映雪闻言,气呼呼地说道:“还能是谁!是李秋露啊。这个疯女人,被大人关起来了还不老实,一直在地牢里骂人。” 沈峻闻言,心中一惊,追问道:“李秋露怎么被关起来了?” 严映雪撇了撇嘴,说道:“她得罪大人了,自然被关起来了。嘿嘿,卫王今天还来了呢,想要带走她,但是大人连卫王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把人扣下了。” 沈峻闻言,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显然没想到陈昭会如此大胆,连卫王的面子都不顾。 严映雪继续说道:“气死我了,那个疯女人不吃饭,还骂了我一顿。我好心给她送饭呢,她却不领情。” 说着,她便准备去找陈昭告状。 两人来到陈昭的房间,只见房间内灯火通明,陈昭正躺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悠闲与淡然。 沈峻走上前,低声说道:“大人,你这样得罪卫王不妥吧。毕竟卫王在朝中的地位不低,若是因此与他结怨,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昭闻言,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了沈峻一眼,笑道: “沈峻啊,你别管了。” 沈峻看着陈昭那悠闲自得的样子,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暂时压下。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些什么,却见陈昭已经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须多言。 “沈峻啊,你还有其他事吗?”陈昭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沈峻苦笑了一下道:“大人,我还是担心……” “担心什么?”陈昭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 沈峻深吸一口气,道:“我担心大人此举会得罪卫王。” 陈昭道:“我做事向来有分寸。” 沈峻闻言,心中稍安,但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道:“大人,我还没有找到宁公公。” 陈昭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他到底去哪了?” 沈峻闻言,点了点头,道:“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过了鬼市和那辆马车被发现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宁公公的踪迹。” 陈昭闻言,微微颔首,道:“嗯,我知道了。你再去皇宫里搜寻一下,也许他会藏在那里。” 沈峻闻言一愣,道:“皇宫内?他怎么会藏在那里?” 陈昭微微一笑,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恰恰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宁公公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一定有他的打算和后手。也许,他藏在皇宫之中,就是为了更方便地观察局势,或者是为了寻找某个对他有利的时机。” 沈峻闻言,心中恍然大悟,道:“大人英明。那我现在就去皇宫探查。” 陈昭随即拿出一个令牌,递给沈峻,道:“这是叶淑贞给我的令牌,你拿着它去皇宫探查一下。现在皇宫内轮值的可不是林铨,你想进去没那么简单。” 沈峻接过令牌,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我明白了,大人。” 说完,沈峻转身离开。 此时,严映雪在一旁看着陈昭,道:“大人,那个李秋露又不吃饭,还咬了我一口。” 陈昭笑道:“她属狗的,居然会咬你?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了。毕竟,她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罢了。” 第76章 闹出什么乱子 严映雪轻轻扯了扯陈昭的衣袖,委屈地说道:“大人,你看她把我咬成这样子。” 说着,她伸出自己白皙的手腕,上面赫然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陈昭闻言,望向严映雪,随即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 那手如玉般温润柔软,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让他一阵暗爽。 严映雪感受到陈昭的触碰,俏脸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娇羞之情溢于言表,轻轻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陈昭却并未立即放开,而是轻轻一笑,说道:“好了,映雪,我们现在就去地牢看看。” 严映雪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走到外面,怕被人看到,陈昭还是松开了严映雪的小手。 随后,两人并肩向地牢走去。 还没进入地牢,便远远地听到了李秋露那愤怒的怒骂声。 “陈钧,你放我出去!你这个死陈钧!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陈昭背着双手,走到牢房门口,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 “你再骂,我就对你用刑!别以为我不敢!” 李秋露看到陈昭出现,怒目而视,毫不畏惧地喊道:“你敢这样?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我爹是卫王,他不会放过你的!”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卫王又如何?在我这里,可没有特权可言。你再不老实,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秋露见陈昭态度坚决,心中更是气愤不过,再次怒骂道: “陈钧,你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岳父吗?没有岳父,你屁都不是,我李秋露绝不会屈服于你!” 陈昭闻言,脸色一沉,转身对身旁的狱卒喝道:“打开牢门,把她带出来!” 狱卒闻言,面露难色,他看了看陈昭,又看了看李秋露,显然有些犹豫。 陈昭见状,眉头一皱,呵斥道:“愣着干什么?快打开!” 狱卒被陈昭的气势所迫,不敢再拖延,只得颤抖着手打开了牢门。 随后,两名狱卒走进牢房,伸手抓住了李秋露的胳膊。 李秋露拼命挣扎,口中大喊:“放开我!我爹是卫王,你们谁敢这样对我?” 狱卒被她喊得心头一颤,手上的力气也不由得松了几分。 但陈昭却在此时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带出来!” 狱卒们无奈,只得咬紧牙关,用力将李秋露拖出了牢房。 李秋露刚一被拖出牢房,便猛地挣脱了狱卒的束缚。 她体内真气涌动,如同江河决堤爆发出来。 “陈钧,你这个无耻小人,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李秋露怒喝一声,双手成拳,催动真气,朝着陈昭猛地打来。 这时,一旁的严映雪突然出手。 她身形轻盈,如同燕子穿梭,瞬间来到了李秋露的身前。 只见她双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掌心涌出,与李秋露的真气碰撞在一起。 “砰!” 一声巨响,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激荡起一圈圈的气浪。 李秋露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你……”李秋露难以置信地看着严映雪,她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有如此深厚的修为。 狱卒们见状,连忙趁机上前,再次将李秋露牢牢抓住。 李秋露虽然还想挣扎,但此时已经受伤,根本挣扎不开。 陈昭看着这一幕,调侃道:“哟,小郡主,还会武功呢。不过嘛,在我大理寺的地牢里,你再厉害也没用。” “死陈钧!我跟姑姑是女帝,最宠爱我了,肯定饶不了你!”李秋露搬出女帝威胁陈昭。 陈昭冷冷地看着她,对狱卒吩咐道:“对她用刑,让她知道厉害!” 狱卒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这……这不太好吧?她毕竟是卫王的女儿……” 陈昭闻言,怒目而视,喝道:“卫王的女儿又怎样?在我这里,没有特权可言!你若不敢动手,我就把你一起治罪!” 狱卒被吓得浑身一颤,跪地磕头,不敢贸然动手。 “一群废物!” 陈昭突然拿起旁边的一根棍子,猛地打在李秋露的屁股上。 一阵柔软挺翘的感觉传来,让陈昭微微一愣。 这李秋露的小屁股还挺翘的。 李秋露惨叫一声,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她仍旧倔强地抬起头,怒骂陈昭:“陈钧,你这个小人!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让我爹把你满门抄斩!” 李秋露的怒骂声在陈昭的棍棒之下渐渐微弱。 她终于感受到了疼痛,两片臀瓣像是火烧一样疼痛。 “疼……疼死我了……” 李秋露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终于开始求饶,“陈……陈大人,我错了,我不敢了,求您别再打了……” 陈昭看着她那痛苦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停下了手中的棍子,嘿嘿一笑,道:“小郡主,你不是喜欢骂人吗?你再骂我试试?” 李秋露闻言,吓得浑身一颤,连连摇头,哭哭啼啼地说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陈昭道:“以后给我老实点,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厉害。下次,可不就是打屁股了那么简单了。” 李秋露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恐惧。 可是心底却充满了怒意。 陈钧,这个狗东西,我迟早让你好看。 陈昭见状,这才作罢。 他转身对狱卒吩咐道:“把她带回去吧,好好看着,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狱卒们闻言,连忙上前将李秋露扶起,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回了牢房。 李秋露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气得火冒三丈。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打她,今日这个该死的陈钧居然敢打她! 简直活腻了! 随后,陈昭和严映雪并肩离开了地牢。 刚刚将李秋露打了屁股,陈昭的心情似乎格外舒畅,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严映雪,突然有个想法,说道:“雪儿,我们过几招如何?” 严映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大人,你可要认真一点哦。打输了,可别怪我呢。” “你这丫头想多了。”陈昭摇摇头。 第77章 活腻了 两人停下脚步,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陈昭深吸一口气,摆出了架势,准备迎接严映雪的攻击。 而严映雪也毫不示弱,她身形轻盈,如同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燕子,随时准备发动攻势。 “来吧!” 陈昭大喝一声,率先发起了攻击。 他身形如同鬼魅,一拳挥出,拳音震荡开来。 正是他苦练多日的云隐拳。 拳风呼啸,带着阵阵破空之声,直逼严映雪而来。 严映雪抿嘴一笑,身形一侧,巧妙地躲过了陈昭的攻击。 同时,她双手一挥,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从她的掌心涌出,朝着陈昭反击而去。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身影交错。 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过了数招。 令严映雪惊讶的是,陈昭的修为竟然在这段时间里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施展的云隐拳威力不俗,每一拳都带着呼啸的拳风,让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应对。 “没想到你已经达到了二品境界!”严映雪感叹道。 她没想到陈昭的进步竟然如此神速,短短的时间内就从一品达到了二品。 陈昭嘿嘿一笑,道:“侥幸而已。不过嘛,跟你过上几招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陈昭在严映雪面前还是显得有些“弱鸡”,但他已经能够跟她过上数招而不落下风。 这让他心中充满了自豪。 他知道,只要继续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他会变得更加强大。 两人又过了几招后,陈昭见严映雪对他已经手下留情了,便收起拳势。 陈昭笑道:“好了,雪儿,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比。” 严映雪也收起了攻势,微微点头,道:“大人,好厉害。” 她其实一直让着陈昭,要是真打下去,陈昭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何必打赢大人呢,大人不开心,可能就不理她了。 “别拍马屁,我知道你留手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吧。”陈昭道。 陈昭已经吩咐大理寺的官员为严映雪在大理寺内准备了一个单门独户的小房间了。 她晚上可以不用辛苦奔波回去了。 “好的!”严映雪喜滋滋地点点头。 随后,陈昭回到了房间,仰头大睡。 刚刚活动了下身体,筋骨舒展,现在浑身是汗,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 杨修然身着官服,端坐在装饰华丽的官轿之中,由轿夫抬着缓缓步入大理寺的大门。 刚踏入大理寺的门槛,霍安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小碎步跑得飞快,一脸焦急之色。 他凑近杨修然的耳边,低声细语,将昨晚陈昭对李秋露动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杨修然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什么!这陈钧居然将李秋露打了一顿?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霍安见状,急忙补充道:“狱卒们原本不敢执行刑法,还是陈少卿自己动手的!” 杨修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好在他及时扶住了他,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李秋露可是卫王的女儿啊,这天杀的陈钧,他到底想要什么啊!” 霍安看着杨修然痛苦的表情,心中也是充满了忧虑,忍不住说道: “这个陈钧种种做派跟之前截然不同,杨公,我都怀疑他现在是冒名顶替的。” 杨修然闻言,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可是他为何长得一模一样?为何他断案如神?为何如此熟悉我大理寺的情况呢?” 霍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杨公,此事确实古怪呢。”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答这些问题。 一个普通人没有三五年绝对不可能懂得刑名之学的! 更何况,这个陈钧断案如神! 杨修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说道:“先别管这件事了,现在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霍安闻言,眼睛一亮,急忙说道:“还是您出面将人放了吧。” 然而,杨修然却突然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道:“我还偏不放!” 霍安闻言一愣,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杨修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就等着陛下和卫王来收拾他吧。这该死的陈钧,让咱们大理寺没安生日子过,应该让他滚蛋!” 霍安看着杨修然,心中突然生出一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杨公,我倒是有个主意。” 杨修然闻言,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说来听听。” 霍安压低声音,凑近杨修然的耳边,道:“我们可以将陈钧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禀告给卫王。一来可以让卫王对你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二来卫王必定大怒,会找陈钧的麻烦,这样我们也能借刀杀人,何乐而不为呢?” 杨修然听完,眼睛一亮,赞许地点了点头,冷笑道:“嗯,此计甚妙。就按照你说的办,立马派人去卫王府,通知卫王。” 霍安见杨修然采纳了自己的计策,心中暗自得意,连忙应道:“是,杨公,我来安排。” 说完,霍安便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准备派人去卫王府通报此事。 杨修然看着霍安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言自语道:“这该死的陈钧,肯定死定了。” 说完这句话后,杨修然的心情似乎变得格外舒畅,迈着轻快的步伐,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而另一边,卫王府内。 卫王正端坐在书房中,品着香茗,心中却担心女儿来。 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大理寺的杨修然派人传来消息,说陈钧昨晚对郡主李秋露动了私刑!” 卫王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喝道:“什么!这个陈钧竟敢如此大胆!他活腻了!” 他的脸上满是愤怒和震惊,来回踱着步,心中充满了对陈钧的怒火和杀意。 第78章 泼天大胆 片刻之后,卫王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问道:“宫中可来人传话了?” 侍卫闻言,连忙回答道:“来了!王爷,宫中确实来人传话了,说是圣上询问了李秋露的事情,但陈钧他……他不放人。” 卫王闻言一惊,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混蛋,连圣上的话都不听了?” 侍卫也是一脸愤慨,回答道:“是啊,王爷,他真是泼天大胆!” 卫王怒极反笑,冷哼一声道:“不管了,给我带起人马前往大理寺,我要亲自救出我女儿!” 侍卫闻言,面露犹豫之色,道:“这……王爷,这样会不会太冲动了?” 卫王闻言,脸色一沉,怒喝道:“别废话,快点去准备!” 说完,卫王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召集了府中几百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向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门口,卫王高声叫骂,声音震耳欲聋,引得周围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大理寺内的人心惶惶,惊魂未定。 这时,霍安急匆匆地跑到杨修然面前,神色紧张地禀报道:“杨公,不好了,卫王带着人马杀到大理寺来了!” 杨修然闻言,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道:“哈哈,终于来了!我们找陈钧去。” 说完,杨修然便带着霍安等人,大步流星地走向陈昭的房间。 此刻,陈昭正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杨修然等人推门而入,陈昭看到他们的神色,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修然冷笑一声,说道:“陈钧啊陈钧,你还真是能惹事。卫王已经带着人马杀到大理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昭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自有分寸。” 杨修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有个屁的分寸!卫王都杀上门来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你今日要是不给我解决这个烂摊子,我必定进宫面圣,让陛下夺了你大理寺少卿一职!” 陈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然,轻描淡写道:“随便你。” 杨修然气得脸色铁青,仿佛要吐出老血一般,颤抖着手指着陈昭,怒道: “你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对上官的态度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陈昭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如炬地看向杨修然,道:“我秉公执法,这卫王带人前来闹事,分明是无理取闹。我何错之有?为何要向他低头?” 杨修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陈昭,连声道:“你你你……” 一旁的霍安见状,连忙上前抚住杨修然的胸口,劝慰道:“大人可别气坏了身体,为这种小事不值得。”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这是大理寺,是朝廷的司法重地,我就不信卫王还真敢杀进来。他没有这个胆子,这等同于谋反!” 杨修然闻言,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怒视着陈昭,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陈钧,你给老夫等着!老夫定要让你好看!” 陈昭却懒得再理会他,依旧淡然地拿起书卷,继续沉浸在书海之中。 此时,卫王的人马依旧在大理寺门口高声叫骂,从早上一直骂到了上午,声音震耳欲聋,引得周围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人群越聚越多,议论纷纷,整个大理寺都被笼罩在一片喧嚣之中。 而陈昭却仿佛置身事外,不为所动。 皇宫内,叶淑贞神色匆匆地走进李妙真的寝宫,一脸笑意地禀告道: “陛下,卫王果然如您所料,兴师动众地去了大理寺,找陈昭的麻烦。” 李妙真闻言,眉头微挑,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打起来了?” 叶淑贞摇了摇头,笑嘻嘻地道:“那倒没有。大理寺毕竟是朝廷的司法重地,卫王还是有分寸的,不敢贸然闯进去。不过,陈昭那厮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大理寺里不敢出来。我估计他现在都要被吓尿了。” 李妙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这个家伙对朕不敬,自讨苦吃。” 叶淑贞接着说道:“听说昨晚他将李秋露给打了一顿,真是胆大妄为。” 李妙真抿了口茶,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道:“他还敢打李秋露?这混蛋!不过,李秋露也确实一直刁蛮任性,被教训一顿也好。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此时,叶淑贞又补充道:“另一边,大理寺的人只要一出来,就被卫王的人扣住,然后抓起来一顿暴打。现在大理寺的人都不敢出来了,一个个叫苦连天。” “有意思!”李妙真笑道。 大理寺。 余中一脸慌张地赶来,向陈昭汇报情况。 他踏进房门,将事情告诉了陈昭,便听见他拍案而起,怒声道:“将李秋露给我押过来!” 余中被陈昭的怒喝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大人,这……这恐怕不妥吧。现在卫王的人马就在外面,我们要是动了李秋露,岂不是火上浇油?” 陈昭却一脸坚定,道:“不用管那么多,按我说的做。我倒要看看,这卫王能把我怎么样!” 余中见状,只好无奈地应了声是,然后转身离去,心中暗自为陈昭捏了一把汗。 他知道,这场风波已经越闹越大,不知道最终会如何收场。 而陈昭的这番举动,无疑是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 “陈钧,你这是……” 李秋露被带了过来,怒视陈昭。 “把她带到门口!”陈昭道。 衙役听令,押着李秋露,屁股上的伤势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他们来到了大理寺的大门口。 此时,卫王的人马依旧在门外高声叫骂,声音震耳欲聋。 而陈昭却仿佛充耳不闻,只是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李秋露。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将李秋露带出来!” 此时,卫王看到李秋露被带出来,气得火冒三丈。 第79章 针锋相对 “爹!” 李秋露看到卫王,一脸兴奋,得意洋洋地朝着陈昭瞥了眼,想跑过去。 陈昭站在大理寺的门口,立马扣住了李秋露的手腕,道:“休要逃走!” “我爹来了!你还敢如此放肆!”李秋露怒道。 陈昭道:“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惧!” “卫王,你带着人马前来闹事,分明是无理取闹。我身为大理寺少卿,秉公执法,何错之有?你敢对付大理寺的人,殴打朝廷命官,难道是想造反吗?” 陈昭冷冷地注视着卫王,大声喝道。 现在有四名大理寺的官员和衙役被卫王的人扣住了,陈昭气得火冒三丈。 没想到卫王居然玩阴的。 卫王闻言,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卫王双眼圆睁,怒视着陈昭,道:“你赶紧给我交出我女儿!不然,我对这些人可就不客气了!” 陈昭毫不退缩,针锋相对道:“卫王,你这是要杀害朝廷命官,意图谋反吗?那请便!我倒要看看,你最终会落得全家抄家灭族的下场,而你,将会永远地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之上!” 说罢,陈昭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众人,道: “诸位士兵们,你们都看到了,卫王欲行不轨,意图谋反!你们真的愿意跟着他一起造反吗?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你们家里可都是有父母小孩的。一旦谋反,抄家灭族,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人心惶惶的氛围中。 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卫王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吐血,怒指着陈昭,咬牙切齿道:“你这该死的陈钧!我要杀了你!” 、这时,卫王身边的侍卫队长曹营急忙上前拉住了他,低声劝阻道: “卫王不可鲁莽!百姓们都看着呢,您这样做只会授人以柄。” 卫王怒不可遏,但碍于曹营的劝阻,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瞪视着陈昭,恶狠狠地吩咐道:“这个陈钧!给我狠狠地打这些狗官!”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毫不畏惧地回应道: “你敢动手试试?我就打你的女儿李秋露,而且是翻倍地打!” 卫王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他怒喝道:“陈钧,你敢如此?!” 陈昭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卫王怒喝一声:“给我动手!把这帮狗官统统拿下!” 陈昭却毫不畏惧:“对李秋露用刑!” 周围的衙役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动手。 陈昭见状,冷笑一声,随手拿起一根哨棒,紧紧地握在手中。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道:“谁敢上前,我就让他好看!” 卫王见状,更是气得怒不可遏。 他猛地拔出身边侍卫队长曹营的佩刀,刀光一闪,直指陈昭:“陈钧,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陈昭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的命很贱,卫王随时都可以来取。但是我死之后,卫王只怕也要下来陪我了。” 卫王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他怒喝道:“你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弄死你!” 陈昭却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咱们彼此彼此。” 这时,杨修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假惺惺地说道:“哎呦喂,卫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卫王怒视着杨修然,怒喝道:“杨修然,你是大理寺卿,你是怎么管教下属的?陈钧是你下属,你管不住!” 杨修然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哎呦,王爷,这件事不能怨我啊。这是陈少卿的决断,老夫也无可奈何。” 说完话,杨修然又转向陈昭,假意劝解道:“陈钧还不快点给王爷道歉!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陈昭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道:“让我道歉没门!他必须给我大理寺赔礼道歉!不然,他别想李秋露回去了。” 卫王闻言,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陈钧,你他么的还敢威胁我?!” 陈昭的眼神冷冽,道:“卫王,我再重复一遍,你若不退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他猛然发力,将李秋露牢牢按住,挥动哨棒,准备动手。 卫王见状,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怒吼道:“陈钧,你敢!你今天若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誓要让你大理寺上下陪葬!” “卫王息怒,卫王息怒!”杨修然心中一笑,假惺惺地急忙上前安抚。 “滚开!你们大理寺的人给我等着!” 卫王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不甘,命令手下放开了被扣押的大理寺官员,随后带着人马撤退。 卫王并未直接返回王府,而是策马疾驰,直奔皇宫而去。 卫王来到了御书房前,未经通报便径直闯入,一脸怒容地站在了女帝李妙真的面前。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女帝李妙真清冷而威严的面容。 “陛下,臣有急事禀报!大理寺少卿陈钧,他胆敢扣押臣之女,更以女儿性命相要挟,此等行为,实乃目无王法,挑战皇权!” 卫王怒气腾腾地说道。 女帝李妙真目光如炬,静静地听完卫王的控诉,未置一词。 御书房内,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 片刻之后,李妙真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地道: “卫王,此事朕已知晓。陈钧身为大理寺少卿,自有其职责所在。你未经允许,擅自调兵围困大理寺,亦属不当。朕说得没错吧。” 卫王见李妙真态度阴冷,那双平日里威严的眸子盯着他,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感大事不妙。 他急忙“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道:“微臣死罪!微臣一时冲动,还望陛下宽恕。” 李妙真端坐在御案之后,冷笑道:“你下去吧,朕会让他放人的。” 卫王道:“可是之前您不是传过口谕,让他放人吗?” 第80章 胡诌 李妙真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却无丝毫暖意:“朕亲自去一趟总行吧。你且退下,等候消息。” 卫王只能再次叩首,道:“微臣明白了。” 说完,他缓缓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待卫王离开后,叶淑贞从屏风后走出,轻声道:“陛下,这个卫王还真的……居然还派兵去大理寺,真是胆大妄为。” 李妙真轻轻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这样也好,也算是敲打一下他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不必再提。” 叶淑贞默然不语。 这个陈昭屁事都没有? 想起这些,她又不甘心! 当她看到李妙真起身走向内室,换上一身男子装束时,不禁一脸震惊,连忙劝阻道:“陛下,您这是要……您亲自去大理寺?” 李妙真微微一笑,道:“朕亲自去一趟,看看这个陈昭究竟有何能耐。” 叶淑贞见状,还想再劝,却已张不开口。 于是,李妙真身着男装,悄然离开了皇宫,直奔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 陈昭让人花了钱,买了猪肉羊肉慰劳大家,算是化解了大家心中一些小小的怨气,并且还给受伤官员一些银子。 上上下下,哪个不说少卿大人体贴人? 而在陈昭的房间内,同样摆开了一桌宴席,几道精心烹制的小菜搭配着醇厚的酒水,显得格外诱人。 陈昭吩咐严映雪将李秋露带到了房间。 当李秋露踏入房间,看到桌上摆放的酒菜时,脸上不禁露出惊愕之色。 她疑惑地坐下,目光中带着几分戒备与好奇,问道:“陈钧,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昭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紧张,说道:“坐吧,秋露。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李秋露撅着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说道:“你想讨好我,我父王就会饶过你了?” 陈昭摇了摇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而已。” 李秋露的眉头微微皱起:“什么事情?” 陈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之前不是让我调查你母妃的死因吗?你说她并非意外死亡,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你父王所为,一个则是你姑姑所为。” 李秋露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紧盯着陈昭,道:“你故意抓我,其实就是为了试探我父亲?” 陈昭点了点头,承认道:“可以这么说。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母妃并非你父亲所害。所谓爱屋及乌,他对你都如此疼爱,又怎会伤害你的母亲呢?” 这句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李秋露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咬着贝齿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查明真相!” 陈昭的目光变得深沉,说道:“调查这件事,我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至于你要不要继续查下去,那完全取决于你。你若是不想查了,我现在就可以放你离开,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李秋露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犹豫。 她低下头,默默地思索了片刻,随后坚定地抬起头,说道: “我要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知道真相!” 陈昭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继续说道:“倘若你母亲真的是陛下所害,你打算怎么做?” 李秋露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咬紧牙关,说道:“鱼死网破!” 陈昭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他深知李秋露的性子倔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很难回头。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真要这样做吗?要知道,这可能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秋露认真地点了点头:“就算死,我也在所不惜!我一定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抿了口酒,说道:“希望最后不要查到陛下的身上吧。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果查到朕的身边又如何?”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身着男装、英姿飒爽的身影缓缓走进了房间。 她清丽的脸颊绝美无比,眉宇间噙着淡淡的笑容。 正是当今圣上李妙真。 陈昭和李秋露见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李妙真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陈昭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忙站起身,躬身行礼道:“下官拜见陛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李秋露则是脸色铁青,浑身瑟瑟发抖。 她看着李妙真,声音颤抖地说道:“姑……姑姑……我……” 李妙真看着李秋露,唇边掀起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哎呦,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又不会将你们怎么样。” 此刻,陈昭的脊背仿佛被冷汗浸透,衣衫紧贴着皮肤,传来阵阵凉意。 谁能料到,大夏女帝李妙真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 自她登基以来,手段雷厉风行,朝堂之上杀伐果断,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血流成河,令人闻风丧胆。 陈昭强作镇定,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躬身道:“微臣告罪,刚才所言完全是胡诌,还请陛下不要当真。” 李秋露也吓得脸色苍白,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也是胡诌的。” 李妙真却似乎并未动怒,淡然一笑,缓缓坐下,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说道: “刚才那些话,朕都听到了。你们是在谈论卫王妃的死因。” 陈昭心中一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恭声道:“正是如此,微臣只是在进行一些合理的推测。” 李妙真轻轻一笑,但笑容中却透着一丝寒意:“你们觉得人是我害死的?” 陈昭连忙摆手,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微臣不敢这样说,微臣只是……” 李妙真眉头一皱,目光瞬间变得阴沉如水:“朕都听到了,你还想狡辩?” 房间内的气氛骤然紧张,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众人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昭心中暗自叫苦,他深知此刻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他强作镇定,继续说道:“微臣都是推测而已,并无确凿证据。只是本案的疑点在于,卫王妃进宫饮酒后,回家突然毒发身亡,这……” 第81章 大祸临头 李妙真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这跟朕有什么关系?当晚参加宴会的有雍王、燕王、隋王等人,还有他们的家眷,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臣子。难道就没可能是他们下的毒?” 陈昭心中一凛,连忙说道:“是微臣疏忽了,微臣听说卫王妃生前曾经抨击过陛下,所以先入为主,产生了错误的推测。请陛下恕罪。” 李妙真目光如炬,盯着陈昭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胡说八道!朕限你十天,不,五天内彻查此案,找出真相!不然,你就给朕掉脑袋!” 说到最后,李妙真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而决绝,仿佛一把利剑悬在陈昭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陈昭浑身一颤,额头上的汗珠滚落而下,连声应道:“是,微臣遵旨。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五天内查明真相。” 李妙真轻轻抚了抚衣袖,眼神锐利,道:“还有宫中那些诡案,你查到幕后的黑手了吗?” 陈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再次渗出,他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还没有,但后天皇家校场之事,微臣确有预感会有阴谋发生!恳请陛下切勿亲临。” 李妙真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陈昭的话半信半疑:“哦?那你说说,有何凭证?” “暂时没有!” 陈昭咽了口唾沫,摇摇头,继续说道:“微臣斗胆,还望陛下明日切勿穿着尚衣监定制的袍服前往,那衣物之中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妙真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身体前倾,凝视陈昭:“真的?” 陈昭连忙叩首,语气坚定:“微臣岂敢欺瞒陛下!此外,禁军之中也需谨慎提防,恐怕已有人心怀不轨。” 正当此时,叶淑贞匆匆步入,鄙夷地瞪了眼陈昭,道:“陛下,莫要听信陈钧的胡言乱语,他竟敢诋毁禁军对陛下您的忠诚,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陈昭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禁军内部可能已被某些势力渗透,不得不防。” 叶淑贞怒目而视,语气冰冷:“陈钧,你至今未能查清案情,却在这里散布谣言,难道不怕陛下治你的罪吗?” 陈昭深吸一口气,轻哼道:“此案错综复杂,幕后必有阴谋,叶尚仪,此事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叶淑贞怒不可遏:“陈钧,你别太过分了!别真把自己当大理寺少卿了!” “够了!不要吵了!” 李妙真突然怒喝,她猛地站起身,眼神凌厉地扫视了一圈,最终瞪了叶淑贞一眼,随后拂袖而去,留下一室惊愕的众人。 叶淑贞愤恨地瞪了陈昭一眼,也转身离去。 随着李妙真的离去,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陈昭和李秋露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汗水湿透了衣背,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大汗淋漓,心中暗自庆幸今日能够逃过一劫。 “陈钧,你别太过分了!别真把自己当大理寺少卿了!” 突然,这句话猛地在陈昭的心头回荡,让他惊恐无比。 靠!难道说李妙真和叶淑贞知道自己不是陈钧,是冒名顶替? 这句话似乎不是无的放矢! 只是她们知道自己是顶替的,为何不揭露自己的身份呢。 这实在让人疑惑不解。 “陈钧,你怎么了?”李秋露见陈昭眉头紧锁,沉浸在深思之中,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疑惑。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什么,只是感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已。” 李秋露闻言,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是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要杀了我呢。那现在该怎么办?” 陈昭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既然陛下让我调查,那我就彻查此案。明天,我去你们府上调查一下这件事,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李秋露感激地点了点头:“好的,那就拜托你了。” 陈昭拿起酒壶,给李秋露倒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轻声道:“喝口酒吧,压压惊。” 李秋露接过酒杯,但双手仍在微微颤抖,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恐中完全恢复过来。 陈昭见状,苦笑了一声:“没想到她把你都吓成这样。” 李秋露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谁说不是呢,我真没想到会连累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李秋露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而且,我也没想到你是故意激怒我父亲的。当时我还觉得你很过分,现在想想,真是错怪你了。” 陈昭摆了摆手,笑道:“行了,别说了。你欠我一条命,知道吗?我今天也差点死了。还有,以后别砸我的东西,惹我生气,否则可没你好果子吃。” 李秋露闻言,不禁噗嗤一笑,心中的恐惧和紧张也瞬间消散了许多。 她看着陈昭,眼中闪烁着感激和敬佩的光芒:“陈钧,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陈昭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两人喝了不少酒。 陈昭放下酒杯,转头看向门外,轻声呼唤道:“雪儿,你进来一下。你派人护送她回去。” 门应声而开,严映雪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瞪了李秋露一眼,不满道: “大人,你不关她了?你之前还冠冕堂皇地说要为了维护法度,怎么现在就变了?” 陈昭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有些责备地看着严映雪:“对了,你刚才在外面干什么?进来人怎么不说一声啊?” 严映雪撅起了嘴,委屈地说道:“我也想说啊!那个人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定在原地不能动了,实在太可怕了。他到底是谁啊?” 陈昭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缓缓吐出两个字:“圣上。” 严映雪闻言,惊得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难以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原来……那个人就是圣上……” 第82章 查案 卫王府内。 夜色深沉,烛光摇曳,映照出卫王铁青的脸庞。 “陈钧!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擅自扣押本王的女儿!本王定要让你好看!” 这时,李秋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容略显疲惫。 卫王见状,脸色瞬间由怒转惊,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女儿,你……你回来了?是陛下让陈钧放你回来的?” 李秋露轻轻摇了摇头:“父亲,我见过陛下了,但并不是陛下让我回来的。陈钧他扣留我,其实并没有为难我的意思,他只是求证一件事。” 卫王眉头紧锁,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问你什么?” 李秋露道:“我一直都以为,是我母亲的事情……一直以来,我以为是你害死的她。连陈钧也怀疑是你所为!可是你为了救我,奋不顾身。凶手不可能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卫王苦笑一声,满是无奈与苦涩:“秋露,你别去追查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秋露的情绪有些激动,逼近一步,质问道:“你认为我母亲是陛下害死的?所以你不让我调查,是担心惹怒陛下,对吗?” 卫王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沉重:“唉,你知道还问。” 李秋露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继续说道:“但是今天陛下很奇怪,她居然说……母妃不是她害死的。” 卫王闻言,脸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怎么可能!那晚她从宫中喝完酒后,回家就中毒而亡,怎么会不是她?” 李秋露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困惑:“反正她说自己跟这件事没关系。可是,父亲,那个女人的话真的可信吗?” 卫王喃喃自语道:“那个女人的话……不可信。秋露,你……还是不要再查了。” 李秋露的眼神却越发坚定:“不,父亲。我一定要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卫王怒目圆睁:“秋露,我命令你,不许再查这件事!你母亲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李秋露眼神坚定地说道:“父亲,我必须查清这件事!” 卫王闻言,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大声呵斥道:“你这是在胡闹!你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来人,把小姐给我关进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随着卫王的一声令下,曹营等侍卫迅速上前,想要将李秋露制服。 这时,李秋露突然开口道:“父亲,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让陈钧彻查此事,并且给了他五天的时间破案!” 卫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愕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怎么可能!” 李秋露趁机挣脱了侍卫的束缚,看着卫王,道:“父亲,这是真的。陈钧明天就会过来。” 卫王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万万没有想到,陛下会委任陈钧负责彻查此案。 难道真不是李妙真所为? 次日清晨,大理寺的晨光穿透薄雾,照耀在陈昭坚毅的脸庞上。 他早已起身,于庭院之中修炼起云隐拳,拳风呼啸,带起一阵阵细微的气流波动。 修炼结束,用过早饭后,陈昭身着大理寺官服,带着沈峻,前往卫王府查案。 抵达卫王府,卫王脸色阴沉,坐在大堂之上,目光中透露出对陈昭的不悦与冷漠。 见陈昭踏入,卫王勉强挤出一丝冷笑:“陈大人,此案最好还是不要深究,免得引火烧身,悔之晚矣。” 陈昭拱手行礼,眼神坚定:“卫王殿下,非是在下执意为之,实在是陛下有旨,命我五日内必须侦破此案,否则在下项上人头难保。还请卫王殿下体谅。我也是皇命难违。另外我为之前扣押李秋露之事向你道歉。” 卫王闻言,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陈昭话锋一转,问道:“请问卫王殿下,王妃的遗骸如今安葬何处?” 卫王摇了摇头,神色黯然:“王妃去世后,遗体早已火化,骨灰被供奉在家族祠堂之中。” 陈昭略一思索,继续追问:“那么,能否请人引领,让我等前往王妃生前所居之房间?” 卫王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唤来一名仆人,吩咐其带领陈昭与沈峻前往王妃昔日的居所。 仆人领命,在前引路,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前。 这里曾是王妃生前最喜之处,如今却人去楼空。 陈昭步入房间,目光扫过每一处细节,只见屋内整洁有序,一尘不染。 他沉声道:“看来这里常常有人打扫,卫王对王妃的疼爱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沈峻在一旁点头。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紧接着,一位明眸皓齿、身着白色百褶裙的女子缓缓步入屋内。 正是李秋露。 李秋露看到陈昭负手而立,站在窗边,察看梳妆台,不由地一愣。 那脸颊轮廓分明,眉如裁剪,眼神坚定,神情专注。 李秋露生怕打搅了陈昭,静静地站在一旁。 陈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郡主,你屁股上的伤好了没有?可别再因为这事儿耽误了查案。” 李秋露闻言,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白了陈昭一眼,嗔怪道: “好了些,还不是因为你。你当初要是解释清楚,我就不会骂你了。” 陈昭哈哈一笑,摆手道:“好啦好啦,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查案要紧。当晚你母亲回来,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李秋露神色一正,回忆道:“我母亲有入睡前喝莲子羹的习惯,每晚都会喝上一碗。”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那莲子羹是谁煮的?又是谁送过来的?” 李秋露想了想,答道:“我也喝过了,那莲子羹味道并无异样,应该不是莲子羹的问题吧?” 陈昭摇了摇头,神色凝重:“这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沈峻,你带人将当晚接触过莲子羹的人都带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沈峻领命而去,迅速安排人手展开调查。 第83章 微表情 等人到齐之后,陈昭的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颤抖不止的厨师身上。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雷鸣般炸响:“是不是你下毒害死了王妃!” 那厨师仿佛被雷击中,浑身剧烈一颤,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双手抱头,惊恐万分地喊道:“大人,这件事跟我无关啊!我真没有啊!” 陈昭的面色冷若寒冰,挥了挥手,朝着沈峻吩咐道:“带下去,严加拷问,打死勿论!” 沈峻闻言,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那厨师拖拽下去。 厨师的哭喊声、求饶声在庭院中回荡,却丝毫未能打动陈昭铁石般的心肠。 在场的几名侍女见状,吓得心惊肉跳,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不一会儿,假山后传来了厨师杀猪般的惨叫声,令人闻之心寒。 李秋露紧咬着贝齿,怒道:“陈钧,你这样审案,跟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 陈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我的事情,你别管。” 李秋露气得浑身发抖,嘲讽道:“我原本以为你是刑名高手,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只会屈打成招的酷吏!” 陈昭却懒得理会她的指责,又将凌厉的目光投向了其他几名侍女。 那几名侍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没等陈昭开口,便纷纷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求陈昭:“大人饶命啊!” 陈昭凌厉的眼神在她们身上扫过,查看起她们脸上的微表情,片刻后,将目光收回。 他却只是挥挥手,淡淡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随后,陈昭又叫到:“沈峻,把人带过来吧。” 李秋露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说道:“那厨师的屁股都被你的手下打肿了,还怎么过来?” 就在这时,她却看到沈峻带着一个毫发无损的厨师走了过来。 李秋露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秋露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毫发未损的邹师傅,脱口而出: “邹师傅,你刚才不是被打了屁股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邹师傅微微一笑,指了指身边的沈峻,解释道:“这位官爷并未真的动手打我,他只是让我故意大叫而已。” 陈昭看向李秋露,打趣道:“郡主,你看,我可不是只会严刑拷打的酷吏。” 李秋露撅起小嘴,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脸上写满了傲娇。 陈昭不再逗她,转而正色道:“沈峻,将他们这些人全部都带下去吧。” 沈峻点头应命,随即指挥手下人将这些侍女和邹师傅一一带走。 李秋露见状,连忙追问道:“陈钧,你看出了什么端倪吗?” 陈昭微微颔首,神色笃定:“他们没有说谎,你母亲被毒杀这件事,应该跟他们无关。” 李秋露闻言,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你这么容易就看出端倪了?” 陈昭微微一笑,自信满满:“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微表情?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一定会露出一些微表情。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他们的表情,可以确定他们都没有说谎话。所以,再审问他们也没有必要了。” 李秋露摇了摇头,坦言道:“微表情?我可没听说过。你懂的还真多。” 陈昭轻笑一声,神色中满是得意:“那是当然。不过现在,我们要入宫调查了,得搞清楚当晚参加宴会的人都有哪些。对了,你当晚参加宴会了吗?” 李秋露轻轻摇头:“那晚我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没去。”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进宫!” 李秋露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陈昭轻轻点头,道:“也好,多一人多一份力量。” 如今,守卫皇宫的已不再是林铨及其麾下,而是换成了护卫将军赵亥。 陈昭对此人不是很了解。 只知道此人很受李妙真的信任。 如今宫中诡案频发,已经戒严了。 不过,他们手持进出宫的腰牌,那是通行无阻的令牌,即便是戒备森严的禁军,见到令牌也不得不放行。 陈昭不动声色地朝沈峻使了个眼色,沈峻心领神会,迅速带领部分手下悄然离去,执行另一项秘密任务。 而陈昭则与李秋露并肩前行,直奔宴廷监。 宴廷监,这个掌管宫中宴席事宜的机构,对于每一场宴会都记录得详尽无遗。 而陈昭首先要搞清楚当天出席宴会的人员名单。 李秋露见沈峻等人离去,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问道:“你让沈峻去干嘛了?” 陈昭微微一笑,道:“他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无须多问。” 李秋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打趣道:“陈钧,你身上秘密还挺多的嘛。” 陈昭耸耸肩,故作无辜道:“我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些日常琐事罢了。” 不久,两人便来到了宴廷监前。 管事太监见是陈昭来访,连忙迎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问道:“陈少卿,您来此处有何要事?” 陈昭面色凝重,直接吩咐道:“你将去年中秋之夜那场宴会的名册拿来给我看一下。” 管事太监闻言,连忙应声:“好,小的这就去取。” 管事太监匆匆取来名册,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递到陈昭面前。 陈昭迅速翻到去年中秋之夜的那一页,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白。 顿时,陈昭的脸色阴沉如水,双眼如炬,直视着管事太监,怒道: “你这管事太监是怎么当的?如此重要的记录为何会没有?” 管事太监被陈昭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颤抖着双手,慌忙走上前,仔细查看那空白的一页,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不可能啊!但凡宫中宴请,无论大小,我们都会详细记录在案的。这中秋之夜的宴会,怎么可能没有记录呢?” 陈昭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直视着管事太监,怒道:“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被人收买了,抹去了这一页?” 第84章 目光如炬 管事太监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音中带着哭腔: “大人明鉴啊!小的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的一直以来都是尽心尽力地记录每一场宴会,从未有过疏漏啊!” 陈昭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甚,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喝道: “够了!你现在就给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管事太监也别当了!” 管事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点头,连声应承:“是,是,小的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匆匆离去。 李秋露眉头紧锁,目光中闪烁着疑惑与不安,缓缓开口:“到底是谁抹去了这个记录?难道是凶手为了掩盖真相?” 陈昭轻轻点头,神色凝重:“越是欲盖弥彰,越可能是凶手所为。不过,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李秋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低声说道:“不会是陛下吧?毕竟她是这皇宫中的主宰。” 陈昭轻轻抿了口茶,目光深邃,语气平静而坚定:“郡主,你觉得你姑姑是那种会偷偷摸摸潜入宴廷监,亲手抹去这个记录的人吗?她若要做什么,自然会光明正大,何须如此费尽心机?” 李秋露闻言,摇了摇头,神色坚定:“那绝对不可能,她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姑姑她虽然严厉,但行事向来光明磊落。” 两人沉默片刻,都在心中默默思考着可能的线索。 等了半个时辰,管事太监终于匆匆赶来,他跪在地上,神色惶恐,声音颤抖地说道: “老奴问过了,他们都说不知道。我印象之中,那场宴会绝对是记录过的。那天是中秋节,陛下举办家宴,宴会席上全是一些重要的王爷以及他们的家眷,还有一些朝廷重臣。” 陈昭目光锐利,紧紧盯着管事太监,追问道:“你可记得当晚有哪些人参加了宴会?” 管事太监面露苦色,无奈地摇了摇头:“隔了那么久,我哪里能够记得这么全啊!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陈昭并未放弃,继续追问道:“那事后可有人来过这里?比如有人查看过记录或者试图修改记录?” 管事太监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对了,三天后,这太医院的柳太医给我送过药。一向是他派个太监来送药,可是那天他却亲自来了。不过,他也没待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那么这个柳御医,他是否参加了去年的中秋宴会?” 管事太监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回答道: “他原是没资格参加的,不过因为那阵子他帮太后看好了顽疾,太后高兴,便破格容许他参加了那次的家宴。” 陈昭的眉头微微皱起,继续追问道:“那当天,他有没有进入过存放宴会档案的房间?” 管事太监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挠了挠头,迟疑地说道: “这件事我就不清楚了。那天我人不太舒服,有点发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只记得他过来给我送药,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其他的就没太留意了。” 陈昭闻言,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怒道:“你是怎么管理这些档案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有没有人进入存放档案的房间你也不知道?为何没有派人专门看守?我看你就是玩忽职守!” 管事太监被陈昭的怒火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中带着哭腔: “陈少卿饶命啊!这些档案平日里甚少有人过来查看,所以……所以就疏忽了。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陈昭的脸色依旧阴沉,冷冷地说道:“倘若我将此事上报,你信不信陛下砍了你的脑袋?” 管事太监闻言,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陈昭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角,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 “陈少卿,求您千万别这样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尽心尽力看好这些档案!” 陈昭看着管事太监那副狼狈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就算了,下次好自为之。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绝不轻饶!” 说完,陈昭转身欲走。 李秋露见状,连忙追了上来,问道:“陈钧,你要去哪里?” 陈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道:“当然是去太医院,找那个柳御医问个清楚。” 来到太医院,陈昭与李秋露步入那弥漫着草药香的大堂。 院内,几位御医正忙碌地调配着药材,或低头研读医书,一片井然有序。 陈昭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未见柳御医的身影,便转身对一位看管事的御医说道: “柳御医此刻何在?我有要事需问他。” 那管事的御医闻言,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回陈少卿,柳御医此刻或许正在出诊,或是在整理药材,卑职这就派人去寻找他。” 陈昭轻轻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必了,你且将柳御医所有的出诊记录拿来给我瞧瞧。” 管事御医一愣,随即点头应承,匆匆步入后堂,不多时便手捧一本厚厚的记录册返回,恭敬地递到陈昭面前。 陈昭接过记录册,迅速翻动起来,目光如炬,逐一审视着每一条记录。 李秋露站在他身旁,目光紧随其上,心中暗自揣测着陈昭此举的用意。 突然,陈昭的眉头紧锁,目光定格在某一页上,手指轻轻敲打着记录册的封面,神色变得越发凝重。 李秋露见状,连忙探头望去,疑惑不解。 但是陈昭却抿嘴一笑。 这柳御医的出诊信息,而其中一个地点——秋水宫,竟频繁出现,一个月至少三次。 陈昭冷笑一声,将记录册重重合上,目光如刀,直视着那管事的御医,沉声道: “这个柳御医,为何频繁前往秋水宫?秋水宫住着何人,你可清楚?” 管事御医闻言,脸色微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支吾道:“这……是舒太妃的寝宫。” 第85章 夷红 “舒太妃?” 陈昭的眉头轻轻蹙起,问道,“这舒太妃的身体状况竟如此堪忧?每月需得御医探访三四次之多?” 管事御医面色一紧,连忙点头确认:“是的,陈少卿。舒太妃的身子骨一直较为孱弱,时常需要御医的调理与照看。” “胡扯!” 李秋露在一旁听得真切,当即反驳:“舒太妃的身体状况,怎可能糟糕至此?” 陈昭转头看向李秋露,眼中闪过一丝询问:“郡主,您对此有所了解?” 李秋露自信满满地回应:“这宫闱之内的大小事务,我岂会不清楚?舒太妃的身体状况,远没有到每月需三四次御医的地步。” 陈昭闻言,神色更为严肃,下令道:“将柳御医为舒太妃开具的所有药方拿来与我过目!” 管事御医面露难色,犹豫道:“陈少卿,这宫中贵人的药方,按例是不便随意示人的。” “啪!” 陈昭猛地一拍桌案,声音冷冽如寒风,“我乃奉陛下之命行事,莫非你要我亲自面圣,请旨查阅?” 管事御医苦笑连连,额头已渗出汗珠,连忙应承:“这……卑职这就去将药方取来。” 不多时,管事御医匆匆返回,手中紧握着一叠药方,恭敬地呈上。 陈昭接过药方,细细审阅,眉头越皱越紧。 待他全部浏览完毕,沉思道:“这些药方,不过是治疗些头疼脑热的小恙罢了。舒太妃的真实情况,怕是大有蹊跷。” 见陈昭低声呢喃,眉头紧锁,李秋露的秀眉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她轻声问道: “陈昭,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陈昭抬头,目光深邃地望了她一眼,缓缓道:“没什么,你先让我再来看看这些方子。” 李秋露只好点了点头,“哦”了声,转身走出房间,来到院子内,独自赏花。 陈昭则再次埋首于那些药方和出诊记录之中。 他仔细审阅着柳御医之前所有的出诊记录,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他发现柳御医十多年前就开始为舒太妃看病,但那时不过是两三个月一次而已。 然而,自从三年前先帝驾崩之后,出诊频率竟变成了一个月两三次。 他心中一动,继续翻阅柳御医的履历,意外发现两人都来自永宁府。 “莫非他们以前就是老相识?在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他们一直暗中偷情?” 陈昭沉吟道,心中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当他翻到去年中秋节的一次出诊记录时,目光猛地一凝。 只见记录上赫然写着“夷红”二字。 这夷红,乃是藏红花的别名,一般为女子打胎所用。 这夷红乃是古名,很多老大夫都不一定知道,只知道藏红花又有番红之别名,却不知夷红之名。 只有在一些古籍之中才有记载。 而偏偏陈昭平日里喜欢看古书,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因此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古名。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推断着整个事情的经过。 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心道:“事情应该是这样的。这柳御医跟舒太妃一直暗中偷情,恰逢那天是中秋节,两人在宴会上碰到了,于是可能在宴会的一角商量打胎之事。” “此事被卫王妃无意中听到了,卫王妃或许因此威胁了他们,于是柳御医便下毒害死了卫王妃。而卫王妃那时经常抨击陛下,卫王以为是陛下所害,所以根本不敢深入调查此事。” 说到这里,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这一切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来证实。 “柳御医,你回来了啊!”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招呼,打断了陈昭的思绪。 他侧过脸,只见一个年约四十、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缓缓步入屋内。 此人正是柳御医柳贽。 “你快点去大堂吧,大理寺少卿来了,可能要找你问一些事情呢。” 管事御医紧跟在柳贽身后,急切地催促道。 柳贽的脸上微微动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是毫无准备。 陈昭见状,唇边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心中顿时生出一计,他端坐不动,目光如炬地注视着柳贽。 随后,柳贽走进屋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陈昭行礼道:“陈少卿,不知道你找我何事?” “啪!” 陈昭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给我拿下柳贽!”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震得在场的御医、太监都大惊失色,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柳贽更是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望着陈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这时,两名大理寺的衙役闻令而动,迅速走上前来,一把将柳贽按倒在地。 柳贽挣扎着喊道:“大人,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如何要拿我?” 陈昭站起身,目光如刀,冷笑一声,喝道:“陛下让我彻查舒太妃通奸一案,没想到奸夫就是你!”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万分,被定在了原地。 管事御医更是脸色惨白,一脸惊恐地望着陈昭和柳贽。 “通奸?”管事御医的声音颤抖着,仿佛连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柳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颤抖着嘴唇,竭力否认:“我没有!陈少卿,您不能凭空污蔑我!” 陈昭目光如炬,声音冷冽如寒风:“你敢说没有?那我问你,何为夷红?” 柳贽心中一惊,但随即强作镇定,道:“夷红……只是普通的药材而已,并无特别之处。” 陈昭冷笑一声,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管事御医,问道:“王御医,你说这夷红是什么?” 管事御医王御医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药材,我好像都没有听过。要说它是普通的药材,那倒也不可能。” 正当气氛紧张至极时,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的老御医缓缓站了出来,道: “那夷红,便是藏红花!只是夷红乃是它的古名而已。”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闻言,无不目瞪口呆。 因为藏红花这种药材,通常被用作女子打胎之用,其用途之敏感,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柳贽却用古名代替,显然不符合太医院的规定。 这种一般要写清楚用途,不得用代称,这是太医院的常识了。 第86章 案子破了 陈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般刺向柳贽:“柳贽,你好大的胆子!给舒太妃开夷红这种药,究竟是何居心?而且还刻意用夷红这个古名来代替,企图掩盖什么?” 柳贽此刻已是汗流浃背,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舒太妃气血不旺,患有隐疾,所以需要夷红……不,是藏红花来调养身体。” 陈昭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辩解:“胡说八道!如果只是治疗气血不旺,你何必用夷红这个古名来代指?你明明可以用藏红花之名,为何偏要如此隐晦?” “我查过其他御医的出诊记录,也有御医开出藏红花之药,比如张胜御医、宁泉御医,他们都曾开过此药,但却从未用夷红来代替。” “而且你开出来的量极大,远远超出了治疗气血不旺所需的剂量。你又作何解释?分明就是因为你是奸夫,欲盖弥彰,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你们的丑行!” 柳贽此刻已是哑口无言,却依旧低声呢喃道:“不……不是我……” 陈昭再次开口:“你出诊的频率这么高,舒太妃还真是对你赏识有加啊!” 柳贽此刻已是心如乱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毕竟……毕竟我之前一直为她服务。” 陈昭冷笑一声:“这么说,你跟舒太妃认识也有十多年了?” 柳贽点了点头,声音微弱:“是。” 陈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道:“胡说八道!你岂止认识十多年,起码有二十多年了,你们是老相识了。柳贽啊柳贽,你身为御医,却满口胡言,还说奸夫不是你?” 柳贽的脸色此刻已如死灰,颤抖着嘴唇,想要辩解,却已无力回天。 陈昭继续步步紧逼:“舒太妃那边已经招供了,就是你所为。要不是我有确凿的证据,我敢这样说吗?她亲口指认,你就是那个奸夫!” 柳贽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呆立当场,惊恐万状。 他知道此刻再狡辩已无济于事,只能老实交代。 “我……我……” 柳贽的声音颤抖着,终于低下了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我,我和舒太妃确实有不正当的关系。是我勾引了她……一切都是我的错……” 此言一出,在场的御医们无不震惊,他们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医术高超的柳御医,竟然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整个房间内,气氛变得异常压抑和沉重。 毕竟,太医院出现这种事,现场所有太医都人人自危。 陛下绝对会对太医院进行一场大清洗。 陈昭看着柳贽,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道:“柳贽啊柳贽,你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吧。” 柳贽的脸色在听到陈昭的下一句话后,又黯淡了几分,仿佛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问道:“还、还有什么事情?” 陈昭轻轻抿了口手中的茶,淡淡地道:“舒太妃已经招供了,她说,你不仅是与她私通的奸夫,更是谋害卫王妃的主谋!卫王妃因无意间发现了你的秘密,便被你残忍毒杀。”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柳贽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可是……”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听得瞠目结舌的李秋露,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柳贽,我母妃真是被你所害!” 话音未落,便冲上前去,对着柳贽拳打脚踢,似乎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泻而出。 陈昭见状,连忙示意身旁的衙役上前,将几近失控的李秋露与瘫软在地的柳贽分开。 他沉声道:“郡主,案犯需要带回大理寺受审,不可在此私自行刑。” 李秋露泪流满面,哭喊着:“我知道,但他害死了我的母亲,我怎能不恨!” 陈昭看向她,道:“郡主请放心,大理寺会给予公正的裁决。” 接着,他转向管事御医,吩咐道:“王御医,请你转告太医令洪大人,柳贽已被我带往大理寺调查。至于太医院内部的整顿,自有陛下圣断。” 管事御医面露苦色,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句:“我明白。” 正当陈昭准备带着柳贽离开时,李秋露擦干眼泪,坚决地追了上来:“还有舒太妃那个贱人,也要一并抓走!” 陈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道:“那你随我一起去见陛下吧,一切自有定夺。” 说罢,陈昭带着柳贽与李秋露前往御书房。 叶淑贞见陈昭大步流星地走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 “陈钧,你这是忙忙碌碌地干什么呢?听说陛下又指派你查办卫王妃的案子,时间紧迫,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哦。怎么,你还不赶紧去查案,反倒在这里闲逛?” 陈昭没开口,李秋露反而在一旁率先开口,神情坚定,插话道:“此案已经破了。” 叶淑贞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惊讶地说道:“这……这不太可能吧?” 李秋露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案子确实已经破了,叶尚仪,你快去通知陛下,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叶淑贞本想再刁难陈昭几句,但见李秋露开口,只能暂且作罢,心中满是不甘。 她转身匆匆走向御书房,前去禀告李妙真。 李妙真一听叶淑贞的禀报,当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陈昭将那个案子破了?这……” 叶淑贞点头确认道:“是卫城郡主说的。” 李妙真嘴角抿起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说道:“这还真的有点意思,快,让陈昭进来。” 不一会儿,陈昭等人便被领进了御书房。 李妙真一眼便看到了被捆绑的柳御医,眉头微微一皱,看向陈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昭恭敬地回答道:“陛下,微臣已经彻查了此案。原来舒太妃与柳贽长期通奸,而中秋节那天,卫王妃恰好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秘密,所以被柳贽残忍毒杀。因此,微臣斗胆请求立即抓捕舒太妃!” “什么!”李妙真闻言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叶淑贞也是满脸愕然,呆呆地看着陈昭,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一切。 第87章 心领了 柳贽在极度的绝望与愤怒中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双目圆睁,怒吼道: “陈钧,你居然敢诈我!” 说着,他疯狂地挣扎着,企图扑向陈昭,宣泄心头的愤恨。 陈昭却淡然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从容,缓缓说道: “所谓兵不厌诈。若不是你心中有鬼,行事不端,又岂能轻易被我所诈!” 此时,李妙真紧锁眉头,目光凌厉地看向柳贽,道:“人真是他所杀的?还有通奸那件事……” 陈昭恭敬地回答道:“陛下,他已经亲口招供了,刚刚太医院的诸多御医和太监也都亲耳听到了。” 李秋露在一旁,紧咬着贝齿,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却坚定无比地禀报道: “启禀陛下,我亲口听到这畜生对我母妃下毒的。” “啪!” 李妙真一拍桌案,怒不可遏地喝道,“柳贽,岂有此理,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给朕推出午门外斩首!” 陈昭见状,连忙劝道:“陛下,此事还需要详查,何必这么急着动手!” 叶淑贞对着陈昭,呵斥道:“陈少卿,此乃皇室丑闻,你非要闹得满天下皆知吗?” 陈昭一愣,又说道:“可是此事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审问清楚……” 他的话音未落,李秋露便急忙拉了下他的衣袖,朝着他轻轻地摇头示意。 李妙真再次拍案而起,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即可推出午门斩首!” 柳贽此刻却放声大笑,怨毒地瞪着陈昭,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凝聚在这一眼之中。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陈钧,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居然敢诈我!” 陈昭转而看向李妙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陛下,那个舒太妃……” 李妙真毫不犹豫地吩咐道:“速去传旨,赐她三尺白绫,让她自缢。” 一个太监闻言,连忙领命,匆匆而去。 陈昭闻言一愣,随即开口道:“陛下,你这……” 李妙真一双妙目紧紧盯着他,眼中布满冷意,说道:“陈少卿,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陈昭连忙躬身行礼,道:“微臣不敢!陛下英明,微臣只是……” 李妙真轻轻一笑谑:“陈少卿,你仅用一天就破案了,还真是断案奇才,连朕都对你刮目相看,啧啧称奇。” 陈昭心中一凛,连忙谦逊道:“微臣只是凑巧而已,多亏陛下洪福齐天,微臣才得以迅速查明真相。” 李妙真抿了口茶,神色淡然:“你想要什么赏赐就直说吧,朕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陈昭略一思索,道:“微臣斗胆,想去皇家藏经阁看看,以增长见识。” 李妙真微微点头:“准奏!朕还容许你前往武库挑选一件兵器,以彰显你的功绩。” 陈昭心中一喜,连忙谢恩:“那多谢陛下了。” 此时,李妙真将目光转向了李秋露,声音柔和了几分:“秋露,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杀害你母后的凶手。” 李秋露跪在地上,朝着李妙真连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哽咽:“我秋露错了,请陛下恕罪。” 李妙真轻轻摆了摆手:“算了,朕不怪罪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可以告诉朕,也算是对你母妃的补偿。” 李秋露低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秋露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愿陛下龙体安康,天下太平。” 李妙真微微一笑:“你这丫头……罢了,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朕吧。” 李秋露连忙道:“秋露明白了。” 随后,李妙真挥了挥手:“算了,你们回去吧。” 陈昭躬身行礼:“微臣告退。” 正当陈昭准备转身离开时,叶淑贞却突然开口追问道:“且慢!陈少卿,宫中诡案何时能破案?” 陈昭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叶淑贞,道:“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但是我还是提醒一句,明日皇家校场,陛下还是要万分小心。” 说完,陈昭与李秋露一同走出御书房。 叶淑贞不满地嘟囔道:“陛下,你看这个陈昭又在胡扯,什么明日皇家校场要小心,搞得神神秘秘的。” 李妙真却并未理会叶淑贞的抱怨,望着陈昭消失的门口,轻声自语道:“此人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叶淑贞闻言,眉头紧锁,担忧地说道:“可是陛下,他毕竟是冒充的啊!万一哪天露出马脚,那可如何是好?” 李妙真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叶淑贞的话:“够了!朕看中的是他的能力,只要他能替朕效力,朕又何必在意他的出身和过往?你无须多言。” 此时,御书房外,陈昭刚走出没几步,一个太监便匆匆赶来,双手捧着一枚令牌,恭敬地递到陈昭面前:“陈少卿,这是陛下给您的令牌,您以后可以随时前往藏经阁了。” 陈昭接过令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正闲来无事,便去藏经阁看看了。对了,郡主,那我就不奉陪了。” 李秋露微微欠身,眼中带着几分歉意:“陈少卿,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陈昭摆了摆手,笑道:“小意思而已,郡主无须挂怀。” 李秋露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改日,我王府设宴,还请您务必赏光。” 陈昭想了想,笑道:“有空再说吧,郡主盛情,陈某心领了。” 说完,陈昭转身离去,留下李秋露一人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而李秋露则返回了卫王府。 卫王见她归来,神色匆匆,不禁问道:“女儿,咱们还是别查这个案子了吧,这宫廷之事水深得很,咱们何必趟这趟浑水?” 李秋露摇了摇头,道:“父王,这个案子已经破了。” 卫王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不可能啊!这不到一天就破了案子,那陈钧是神仙转世不成?” 李秋露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今日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陈钧真是非常人也!只是一些微末之线索,竟然被他查出了真凶。” 卫王闻言,神色凝重地问道:“真凶是何许人也?” 李秋露咬牙切齿地说道:“正是柳贽和舒太妃两人合谋毒杀了母妃!” 第88章 藏经阁 卫王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柳贽与舒太妃,他们怎会如此胆大妄为!” 李秋露继续说道:“柳贽和舒太妃两人通奸,被母妃知道了,所以柳贽在母妃的饮食之中下了毒!” 卫王紧握双拳,一脸恨意:“这两人,我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李秋露点了点头,道:“两人已经被杀了!” 卫王怒道:“道真是便宜他们了!此等奸佞之徒,理应受千刀万剐之刑,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李秋露轻叹一声,无奈地道:“父王息怒,此事关乎皇室颜面,自是不能公然处置,只能秘密了结,以维护皇族威严。” 卫王咬牙切齿,恨声道:“即便如此,那两人的家人也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李秋露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想来,陛下应会将他们流放边疆,以示惩戒。只是……” 卫王眼神一凛,打断了她的话:“女儿,你觉得这会不会又是陛下使出的障眼法,推出来的替死鬼?” 李秋露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父王。我亲随陈钧查案,亲眼见证了他如何从细微之处抽丝剥茧,一步步逼近真相。那些线索,那些推理,绝非伪造,陈钧的才华与能力,实乃罕见。这绝非陛下所能安排的替死鬼!” 卫王闻言,眉头微松,感慨道:“这陈钧,真有如此能耐?短短半日,便能破解这看似无解的谜团?” 李秋露面露钦佩之色,赞叹道:“若非我亲眼目睹,也难以置信。但他的破案手法,确是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每一个细节,每一处推理,都恰到好处!” 卫王沉吟片刻,终是释怀一笑:“看来,是我多虑了。此子对我卫王府有恩,理应好好答谢。” “只是他最近很忙,怕是没有事情。”李秋露叹道。 “你说他此刻忙碌,那改日定要请他来府中做客。我要向他当面致谢。”卫王道。 李秋露道:“嗯,那女儿下去休息了。” 陈昭来到藏经阁。 “站住!” 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藏经阁乃皇家重地,非皇亲国戚,不得擅入。你,可有资格?” 陈昭面不改色,淡然一笑,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令牌:“此乃陛下亲赐的通行令牌,不知可否让我入内一观?” 太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敬畏,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躬身行礼: “原来是贵人驾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大人请!” 陈昭微微颔首,跨过门槛,步入了那座藏书万千的殿堂。 藏经阁内,书架如林,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他穿梭其间,目光如炬,查看武功秘籍。 在一片陈旧的书卷旁,一块青铜铭文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覆盖着岁月的痕迹,却依然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铭文上的文字古朴而深邃,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气息。 陈昭轻轻拾起这块青铜铭文,指尖触碰到它的一刹那,仿佛有一股微弱但清晰的能量流入体内,让他心头一震。 “这玩意是什么东西?”陈照疑惑。 他将这块青铜铭文收起来,打算回去好好研究。 随后,陈昭挑选了一门逍遥步的轻功以及不动明王掌这两门功法。 陈昭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哟,这不是陈钧吗?你什么时候也要学武功了!” 一声带着几分戏谑声音响起。 来人身着华丽锦袍,面容俊朗,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子傲气。 陈昭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本想默默离开,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却不料被这位公子哥拦住了去路。 毕竟,他不是哥哥陈钧,不认识此人。 “陈钧,怎么看到我就走了?”胡烨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你莫不是心虚了?” 陈昭淡然回应:“你有事情吗?若是无事,还请让路。” 胡烨闻言,脸色一沉:“陈钧,你得罪了我的父亲,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陈昭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你父亲?我何时得罪过你的父亲?” 他嘴上却道:“你父亲谁啊?” 这话一出,胡烨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喝道:“你连我父亲都装作不认识了?敢蔑视我父?我父亲是胡潜年!” 陈昭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是胡大人之子啊,久仰久仰。” 胡烨见状,以为陈昭怕了,得意洋洋地道:“我父亲马上就是宰相了,到时候,要你好看!” 陈昭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哦了声,我知道了。” 他的态度让胡烨感到受到了轻视,怒火中烧,忍不住朝着陈昭拍出一掌。 然而,令胡烨震惊的是,他这一掌看似凶猛,却在接触到陈昭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 他踉跄几步,险些摔倒,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正欲再次动手,突然,一个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男子走进了藏经阁,他目光深邃,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凡的气质。 “胡烨,你这是做什么呢?”那男子声音沉稳。 胡烨一见此人,脸色微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冠军侯,我想教训一下他……” “教训?”冠军侯眉头微皱,目光在陈昭与胡烨之间来回扫视,“这里是藏经阁,是皇家重地,岂容你胡来?” 胡烨只能恨恨地瞪了陈昭一眼,只好作罢了,道:“冠军侯,这个陈钧居然学武了。你说可笑不可笑?都二十五的人居然还学武?呵呵……” “这有什么?有志者事竟成嘛。陈少卿,我说是吧。”冠军侯道。 “见过冠军侯,我已经挑好了,便不再打搅。”陈昭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胡烨看着陈昭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嫉妒,转向冠军侯,道: “冠军侯,你看看陈钧,现在简直目中无人,以前他可是对您阿谀奉承呢,如今这态度,真是让人心寒。” 第89章 他可不是陈均 冠军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我听说他最近查案颇得陛下赏识,这或许让他有了些底气吧。” 胡烨不屑地撇了撇嘴:“我看他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陛下最赏识的,可还是您呢。倘若有一天,您跟女帝……嘿嘿,可不要忘记我啊!” 帝都传言这女帝对冠军侯青睐有加,可能会嫁给冠军侯。 冠军侯脸色微变,连忙打断道:“咳咳,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身为臣子,要有分寸,不可妄议皇室。” 胡烨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是,是,我明白,我明白。冠军侯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冠军侯轻笑一声,目光深邃地看向胡烨:“不过,这陈钧似乎确实有点底蕴,刚才居然能接你一掌,虽然我知道你并未使出全力,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胡烨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冠军侯您说的是,我刚才确实连三分力都没有出呢,只是想试探试探他。没想到他还真有两下子。” 冠军侯哈哈一笑,拍了拍胡烨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太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别让这些小事影响了咱们的大局。” 说完,冠军侯便转身离开了藏经阁。 而陈昭回到大理寺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门窗,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从藏经阁获得的两本功法逍遥步与不动明王掌。 他先是翻开逍遥步,仔细研读其中的要诀与图解。 这门轻功以身法灵动著称,讲究的是身形飘逸、步伐诡异,能在战场上灵活闪避敌人的攻击。 陈昭一边阅读,一边在脑海中模拟着步法的运用。 随后,他又翻开不动明王掌,这门掌法以刚猛著称,讲究的是内力深厚、掌风凌厉。 陈昭按照书中的指导,开始修炼掌法的基础动作。他深吸一口气,凝聚内力于掌心,然后猛地推出。 只听“砰”的一声,房间内的空气仿佛被撕裂开来,掌风呼啸而出。 陈昭心中暗自赞叹:“这功法确实有点东西,不愧是藏经阁中的秘籍,光是这基础动作就已有如此威力。要是学成里面的十八招,那威力应该很强!” 他收起掌势,气息平稳,继续查案。 正当他沉浸在武学的奥秘中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杨修然兴奋的声音: “陈少卿,陈少卿,你在吗?快开门,有好消息!” 陈昭微微一笑,心中已猜到了几分,他起身打开房门,只见杨修然满面红光,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身后还跟着几名大理寺的官员,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色。 “陈少卿,你可真是咱们大理寺的福星啊!” 杨修然一进门就高声说道,将手中的木盒递到陈昭面前,“陛下特赐,紫鱼袋以及三百两黄金,以表彰你半天之内破获卫王妃一案的功绩!” 陈昭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条熠熠生辉的紫鱼袋和几锭沉甸甸的黄金。 他没想到李妙真还给了他另外的赏赐了。 他微微一愣,随即淡然一笑:“多谢陛下厚爱,也多谢各位同僚的抬爱。这只是我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哎呀,陈少卿你就别谦虚了!”一名官员凑上前来,满脸钦佩地说,“半天时间,那可是连我们都觉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偏偏就做到了。这紫鱼袋和黄金,你受之无愧!” 另一名官员笑道:“是啊,陈少卿,你可是咱们大理寺的骄傲,以后有什么案子,咱们都得靠你多多指点呢!” 杨修然拍了拍陈昭的肩膀,讨好地说:“陈钧,你这次可是给咱们大理寺长了脸啊。以后可要再接再厉啊!”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杨大人,之前您似乎还说我是给大理寺惹麻烦,丢脸了呢。” 杨修然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嘴角抽了抽,随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哎呀,陈少卿,那话是我当时心急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如今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的能力,咱们大理寺上下可是有目共睹的。” “陈少卿,你是真有两下子,我等佩服。以后可要全靠你了。”另一位官员笑道。 “大家言重了,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谈不上谁靠谁。以后有什么案子,咱们还是一起商量。”陈昭道。 砰! 杨修然气急败坏地推开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大步走到桌前,猛地坐下,然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霍安见状,连忙跟了进来,轻轻关上房门,走到杨修然身旁,轻声细语地安抚道: “杨大人,何必如此动怒呢?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杨修然喘了口粗气,眼中满是怒火:“你是没看到陈钧那个嚣张的样子!我越来越感觉这小子不是以前那个陈钧,可是他偏偏又能断案如神,这让我如何是好?” 霍安闻言,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大人,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也并非没有。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陈钧不是有个弟弟叫做陈昭吗?” 杨修然一听,眼神猛地一亮,但随即又露出了疑惑之色: “你是说,眼前这个陈钧可能是他弟弟陈昭?可是,不是说那陈昭是个傻子吗?怎能如此精明?” 霍安轻轻摇了摇头,道:“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但世事无常,或许那陈昭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性情大变,恢复正常记忆了,也未可知啊。。而且,您想想,若真是陈昭,他能有此等断案之能,岂不是更加令人震惊?” 杨修然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道:“可那是一个傻子啊!京城都有名的傻子。” 霍安道:“那我们要探查那个傻子是不是在府邸内,事情不就一目了然了?” 第90章 暗藏玄机 杨修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拍案而起:“也是一个办法!霍安,你即刻前往陈府,打听一下那个傻子陈昭是否还在府中。若他仍在,那这陈钧便是货真价实;若他不在……哼,其中定有蹊跷!” 霍安领命,躬身一礼:“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言罢,他转身离去,轻轻带上房门。 而另一边,陈昭的屋内已是一片漆黑。 陈昭参悟武学实在太晚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夜深人静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沈峻般闯入陈昭的房间,满脸兴奋地吼道: “大人!真如你所料,我们找到了那个宁公公!他果然藏身在宫廷之内,被我们的人给逮个正着!” 陈昭被沈峻的吼声惊醒,猛地坐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太好了!快,将他带进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沈峻闻言,立刻转身,一把将房门拉开,宁公公那略显佝偻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月光下,宁公公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眼中满是无奈与恐惧。 他一步一挪地走进房间,目光落在陈昭身上,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陈少卿,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居然破了我的李代桃僵之计。” 宁公公惊叹连连,唉声叹气,显然是对自己的失败感到沮丧。 陈昭坐在床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宁公公:“到底是谁要害你,才使用了这个计谋?你应该也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宁公公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如陈少卿所言不差,确实是有人威胁我,要我害陛下。我不敢做,所以想出了这个计划,打算找个替死鬼来顶罪。可万万没想到,还是被您看破了。” “幕后黑手是谁?”陈昭追问,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宁公公咽了口唾沫,吐出几个字:“我只知道工部侍郎曹琨牵扯其中。” “工部侍郎?”陈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宁公公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迷茫:“其他的,我不知道。反正跟我接头的便是他,他可能也是一颗棋子吧。” 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们是不是打算在明日皇家校场上动手?” 宁公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竖起了大拇指:“陈少卿,真是神人也,连这个都知道了。” 陈昭没有理会宁公公的恭维,而是沉声问道:“你还有其他可说的吗?” 宁公公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老奴只想保一条命,到头来,却……唉,你快点去找曹琨吧。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不然就晚了,拿到了证据,再去阻止这场政变。” 陈昭闻言,拍案而起,道:“沈峻,立马抽调大理寺的衙役跟我走一趟!我们必须赶在那些人动手之前,将曹琨拿下!” 沈峻领命,转身便去准备。 陈昭则看向宁公公,道:“你虽然犯了错,但念在你也是被逼无奈,我会尽量保你一命。不过,能否保住性命,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宁公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连连点头:“多谢陈少卿。” 言罢,陈昭与沈峻便带着一众衙役,匆匆离开了房间,前往曹府。 等陈昭一行人匆匆赶到曹府时,夜色已深,但曹府内却灯火通明,一片混乱。 喊叫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陈昭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带着沈峻和一众衙役,穿过嘈杂的人群,直奔曹琨的住处。 当他们推开曹琨的房门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见曹琨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他的身上有多处刀伤,鲜血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地面。 陈昭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曹琨的伤口,打算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除了凌乱的脚印和些许挣扎的痕迹外,现场并没有留下太多有用的信息。 “沈峻,立刻封锁曹府,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陈昭沉声命令道。 沈峻领命,立刻指挥衙役们开始行动。 他们封锁了曹府的所有出入口,开始逐一排查府内的人员,寻找可能的目击者或嫌疑人。 陈昭则站在曹琨的尸体旁,陷入了沉思。 他心中明白,曹琨的死并不简单,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而那个幕后黑手,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提前下手除掉了曹琨。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沈峻走到陈昭身边,轻声问道。 陈昭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们不能就此放弃。曹琨虽然死了,但线索并没有断。我们要继续追查下去,找出那个幕后黑手,阻止他们的阴谋。” 说完,陈昭便开始仔细搜寻曹琨的房间。 他翻动着桌上的纸张,检查着抽屉里的物品。 直到天亮,他与沈峻及一众衙役已在这曹琨的房间中搜寻了整整一夜,都没找到线索。 “大人,天已经亮了,我们……” 沈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轻轻拉了拉陈昭的衣袖,示意是否该收手。 陈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不找了,我们直接进宫。向陛下禀报此事,再做打算。” 正当众人准备撤离,收拾起一夜的疲惫,准备踏上回宫之路时,有人叫道: “大人,这里好像有个暗格!” 这声惊呼来自一名细心的衙役。 他正站在曹琨的书架旁,手指轻轻触碰着书架背后一块看似普通的木板,那木板竟微微颤动,显露出隐藏的玄机。 陈昭快步上前,与那名衙役一同小心翼翼地推开木板,一个隐秘的暗格显露了出来。 暗格内,藏着一封密封的信件。 陈昭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让他心头一震。 信中不仅详细记录了整个阴谋的计划,还提到了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以及他们即将在皇家校场上采取的行动细节。 更重要的是上面有个人的名字中书令——王淳安。 “沈峻,立刻备马,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宫!”大声喝道。 说完,陈昭带着沈峻和一众衙役,匆匆离开了曹府。 第91章 你马上要死了 此刻,天边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陈昭与沈峻心急如焚,他们骑着快马,一路疾驰,朝着皇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驾驾! 清脆的马蹄声在清晨的街道上回响。 当他们抵达皇城脚下时,晨光已能清晰地勾勒出城墙上斑驳的砖瓦,以及那高耸入云的城楼。 还未等他们靠近,就被一排排森严的禁军守卫拦了下来。 这些守卫身着铁甲,手持长枪,神色肃穆,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陈昭迅速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令牌。 那是叶淑贞给他的通行令牌。 禁军士兵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便坚定地摇了摇头,道: “今日皇家校场有重要演练,皇城已实行戒严。在辰时之前,无论何人,皆不得擅自入内。”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焦急,道:“我有紧急情况奏报陛下,还请放行。” “陈少卿,并非我不愿意放行,而是赵将军已经有命令了。在辰时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就算有令牌也不行。” 禁军士兵坚定地摇摇头,拒绝了陈昭。 沈峻站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 可是,眼前的局势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皇城的大门如同铁壁一般,将他们牢牢挡在了外面。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沈峻苦笑道。 “走,去找我岳父。” 陈昭略微一沉思,再次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沈峻见状,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紧随陈昭之后。 陈昭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道:“沈峻,你去鸿蒙武馆找馆主严江白。” “陈少卿,这是为何?”沈峻愕然。 陈昭皱着眉头,神情冷峻地分析道:“在宫中诡案之中有一位神秘的高手存在,此人极其恐怖,可能有些非常手段,绝对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可能只有严馆主能够帮助我们了。” 沈峻抱拳一礼,道:“大人所言极是,那我现在就去鸿蒙武馆。” 随后,沈峻策马狂奔离开。 陈昭不敢耽搁,直奔苏府。 苏府。 门房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府门,却见两人神色匆匆,心中不由一紧。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陈昭已急切地说道:“快去通报宰相大人,就说大理寺少卿陈钧有急事求见。” 门房闻言,不敢怠慢,连忙跑去通报。 不一时,苏巍身边的书吏张立匆匆赶来,神色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陈少卿,宰相大人此刻还在安睡,您这……” “张先生,事态紧急,顾不得了。请务必立刻唤醒我岳父,就说我有关乎国家安危的要事相商。” 陈昭打断了张立的话,急忙说道。 张立见状,深知事情非同小可,不敢再拖延,连忙转身去唤醒苏巍。 苏巍本在梦中,突然被张立唤醒,听闻是陈昭来访,且言辞急切,心中不由地一惊,睡意瞬间消散无踪。 他迅速穿戴整齐,匆匆走出卧室,迎向正厅。 “陈钧?贤婿你怎么来了?” 苏巍一惊快步步入正厅,只见陈昭已等候多时,脸上均带着焦急的神色。 “岳父大人,贸然打扰,实属无奈。但此事关乎国家安危,不得不来。” 陈昭一见苏巍,连忙上前行礼。 苏巍示意陈昭坐下,然后缓缓开口:“究竟是何事,竟能让你如此焦急?” 于是,陈昭便将手中的紧急情况,一五一十地向苏巍做了汇报。 苏巍听后,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说王淳安、赵亥、曹林、贺冉以及宦官邱峰他们今日准备在皇家校场进行政变?!” 苏巍惊得浑身一颤,瞬间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流淌下来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血书,如今工部侍郎曹琨已经被灭口了。” 陈昭立马将书信拿了出来。 苏巍看到这封信的内容,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惊恐地道: “这么说来,宫中最近发生了一系列诡案,都是他们在暗中布局,目的就是换上自己人?” 陈昭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他们决定在今日皇家校场阴谋叛乱,废黜陛下!” 陈昭知道还有一些官员参与其中,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岳父苏巍绝对不会参与其中的。 因为苏巍是女帝的亲信,也许别人会背叛女帝,但是苏巍绝对不会背叛! 啪! 苏巍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了,大声说道:“这些人真是痴心妄想!简直是罪大恶极!你如何不率先进宫,向陛下亲自禀明!” “岳父,我刚从皇宫那边回来,这是赵亥的部下看守皇城,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我有什么办法?” 陈昭解释道。 苏巍神色决绝,目光如炬,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找林铨,他绝对不可能背叛陛下的。” 陈昭闻言,立刻点头应好。 两人迅速转身,走出府邸,正欲上马疾驰,却猛地一顿,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个黑衣人,身形鬼魅,面容隐匿在斗篷的阴影之下,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苏巍怒喝一声,声震屋瓦:“尔等何人,竟然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陈昭目光锐利,紧盯着黑衣人,冷声道:“你应该就是宫中诡案的幕后黑手之一吧,就是你用那离火虫害死了那么多人,害得宫中人心惶惶。” “陈少卿,你果然是智谋无双,只可惜啊,你马上就要死了。” 黑衣人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陈昭眉头紧锁,反问道:“那曹琨也是你除掉的?你好像没有用离火虫啊,手法倒是多变。” 黑衣人轻蔑一笑:“计谋已成,何须再故弄玄虚?今天,你们两人休想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黑衣人周身突然涌起一股浓郁的魔气,如同黑夜中的乌云,迅速向苏巍扑去。 苏巍与陈昭大惊失色。 苏巍身边的侍卫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黑衣人浑身迸发出一股炽烈的火焰,瞬间将十几名侍卫吞没,他们痛苦地哀嚎着,却无力挣脱这死亡的火焰。 苏巍与陈昭目睹此景,心中震惊无以复加。 第92章 杀无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再次朝着苏巍袭来。 陈昭眼疾手快,拔刀就劈,被黑衣人轻轻一掌震得倒飞出去,从马背上摔落在地,口吐鲜血。 正当黑衣人一掌即将拍向苏巍,生死一线之时,一道清冷的身影凌空而来,如同踏月而行的仙子,正是苏绫月。 她手持一柄寒光闪烁的利剑,剑尖轻点,恰好挡住了黑衣人势大力沉的一掌。 两者相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气浪四散,尘土飞扬。 苏绫月迸发出全身的真气,手持利剑,与黑衣人过了几招,每一次交锋都震得她手臂发麻,气血翻腾。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碰撞后,苏绫月身形一晃,口吐鲜血,显然已受重伤。 “女儿!” 苏巍见状大惊失色,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痛,拼尽全力喊道,“你快带陈钧离开!不要管我鸟!” 黑衣人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再次朝着苏巍猛扑而去,意图一举将这位朝廷重臣斩杀于此。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紧接着,一道破空之声划破长空,一支利箭如同闪电般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不得不侧身躲避。 这一躲,也让他暂时放弃了攻击苏巍的念头。 “严江白!” 苏巍一眼认出了来人,正是鸿蒙武馆的馆主。 只见严江白一身劲装,手持长弓,身后跟着沈峻、严映雪以及上百名鸿蒙武馆的弟子,气势如虹杀过来了。 “陈少卿,我们来晚了!” 严江白大喊一声,随即身形一闪,便与黑衣人交上了手。 他八品宗师境的恐怖实力骤然爆发,拳风如雷,脚步如电,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黑衣人虽然身法诡异,但在严江白这等高手面前,也渐渐露出了破绽。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开来,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片刻后,严江白大喝一声,一拳轰出,正中黑衣人心口。 黑衣人如受重锤,身形暴退,最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毙命。 “太好了!”苏巍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地。 他连忙跑到苏绫月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而陈昭也趁机走过去,感激地看向严江白等人:“严馆主,幸亏你来得及时,要不然今天我等恐怕有一劫。” 严映雪看到陈昭浑身是血,踉跄地站在那里时,心中猛地一紧。 她连忙快步上前,轻轻搀扶住陈昭的手臂,问道:“大人,你没事吧?怎么伤得这么重?” 陈昭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 严映雪闻言,眉头微蹙,责备中带着几分心疼:“昨天都休沐了,你还在查案,为了办案,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陈昭道:“毕竟是圣上交代的差事,我身为臣子,自当竭尽全力。” “哼!” 苏绫月听到这番话,又看到严映雪对陈昭嘘寒问暖,心里很不高兴。 毕竟,陈昭现在的身份是陈钧,是她的未婚夫,怎么能跟一个小丫头如此亲密? 只是,她当众也不好说什么而已。 苏巍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微微皱眉,但是也并没放在心头,他带着苏绫月走了过来。 苏巍看着严江白,眼中满是感激:“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严馆主吧?今日之恩,苏某铭记于心。” 严江白微笑着拱手回礼:“见过苏大人,苏小姐。苏大人言重了,我等身为武者,自当为国为民,尽一份绵薄之力。” 苏绫月在一旁,微微点头,向严江白表示谢意。 “真是没想到严馆主能够现身!”苏巍惊叹道。 “都是我们大人,料事如神,洞察先机,提前通知我去通知我师父!” 沈峻笑着解释道。 苏巍不由地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女婿居然如此神机妙算。 这倒是让他都没有想到…… 苏绫月也是心中一惊,她没想到一个傻子变聪明之后,居然如此精明。 要不是他,今天所有人都危险了。 这时,沈峻走到了黑衣人的尸体前,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那人脸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满是疤痕而又丑陋的脸庞,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沈峻眉头紧锁,沉声道:“这是谁?” 陈昭沉吟片刻,道:“先不要管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林铨的军营搬救兵。沈峻,你带人将这具尸体带回大理寺。” 沈峻点头应命,随即指挥着手下的弟子们将黑衣人的尸体抬走。 随后,苏巍、陈昭以及苏绫月在严江白的护送下,匆匆赶往禁军的军营。 在军营中,他们见到了林铨,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林铨闻言,大惊失色,握着拳头,怒道:“这该死的曹林和赵亥居然包藏祸心,想要发动政变!” 苏巍闻言,神色凝重而坚决,一把抓住林铨的手臂,喝道:“林铨,你什么也别说了,赶紧调动禁军,随我立刻进宫勤王护驾!” 林铨面露苦笑,眉头紧锁,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苏大人,你也是知道,无诏我等禁军不得进入皇城,违令者杀无赦啊!” 苏巍闻言,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怒目圆睁: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死规矩干什么?如今宫中剧变,弄不好天下大乱,岂能坐视不理?” 林铨心头一震,被苏巍的义愤填膺所感染,但仍旧面露难色:“可是就算是我愿意,禁军之中的监军恐怕也不会放我们离开了。” 苏巍怒不可遏,大喝一声:“你别管那么多了,赶紧调集禁军跟我走!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林铨看着苏巍那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那一切就依苏大人所言!” 随后,林铨迅速调集大军,准备离开军营。 就在这时,监军李弘毅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过来,他面色阴沉,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喝道: “林铨,你这是想干什么?竟然私自动用禁军,难道是想找死吗?” 第93章 胆大包天 林铨心头一紧,他知道李弘毅此人向来铁面无私,执法如山,这下恐怕难以善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巍、陈昭等人,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挺身而出,大声说道: “李监军,事态紧急,宫中发生政变,我等身为禁军将领,岂能坐视不理?今日我等必须进宫勤王护驾,请你不要阻拦!” 李弘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仅不同意林铨的请求,反而大声诬陷道: “放屁!胡说八道!林铨,你竟敢私自动用禁军,这是谋反的大罪!你若是不带兵回营,我就将你拿下!” 苏巍见状,急忙上前劝说,怒视着李弘毅,大声怒斥道: “李监军,你何出此言?如今宫中发生政变,事态紧急,我等身为朝廷重臣,怎能坐视不理?你这样做,岂不是助纣为虐?” 李弘毅却阴阳怪气地回答道:“苏大人,你就算是宰相,也不能插手禁军之事。禁军乃是皇上的亲军,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能调动。你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朝廷的规矩?” 苏绫月在一旁听得气愤填膺,娇躯颤抖,忍不住想要动手,却被陈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陈昭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李弘毅见苏巍等人不肯退让,更是得意洋洋,喝令林铨道: “林铨,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回营,不得有误!” 林铨闻言,面露苦涩,无奈地看了苏巍等人一眼,正准备下令回营。 就在这时,陈昭却突然大声说道:“且慢!” 他走上前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弘毅,大声说道: “李监军,宫中剧变,祸生肘腋,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我们必须入宫勤王,护驾皇上!” 李弘毅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呵斥道:“陈钧,你在放屁!你胡说什么?宫中怎么可能发生政变?你这是在造谣生事!” 陈昭却毫不退缩,再次劝说道:“李监军,你身为监军,理应为国为民,尽忠职守。如今宫中发生政变,你怎能视而不见?请你三思而后行!” 然而。 李弘毅却根本听不进去陈昭的话,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陈昭,大声喝道: “陈少卿,你再敢胡说,本监军就不客气了!” 众人见状,都是大惊失色。 他们没想到李弘毅竟然会如此蛮横无理,竟然拔剑相向。 就在李弘毅的剑即将刺中陈昭的那一刻,陈昭却突然出手。 他身形如电,瞬间夺下了李弘毅手中的宝剑,并将其制服。 众人见状,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没想到陈昭竟然动手制服李弘毅。 李弘毅被制服后,仍旧不停地挣扎着,大声喊道: “你们这群反贼,竟敢谋反!本监军要将你们全部拿下!” 在李弘毅被陈昭制服的瞬间,身边的手下们纷纷拔剑出鞘,剑尖闪烁着寒光,逼近陈昭,大声喝道: “放开我们大人,否则格杀勿论!” 陈昭却毫不畏惧,拿剑对准了李弘毅的咽喉,喝道:“谁敢过来,我就让他血溅当场!” 在场众人见状,都是心头一紧,不敢再轻举妄动。 李弘毅感受到颈间传来的凉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道:“陈少卿,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激动。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陈昭闻言,淡然一笑,道:“给我放开营房门,否则我就让你人头落地!” 李弘毅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你们真要这样做,出了事情,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陈昭却不为所动,猛地一剑刺穿了李弘毅的大腿,厉声道: “快点,老子没时间跟你废话!再不开门,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李弘毅惨叫一声,痛得脸色扭曲,大声喊道:“快点打开营房门,让他们走!” 手下们见状,不敢再拖延,连忙打开了营房门。 陈昭见门打开,心中一喜,喝道:“林铨,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带兵进宫勤王!” 林铨咬了咬牙,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声说道:“诸位随我进宫勤王,护驾皇上!” 说完,他带着禁军将士们匆匆离开了军营。 等人离开后,陈昭挟持着李弘毅走到营房门口。 他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禁军将士们,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重重一脚踢到了李弘毅的屁股上,将李弘毅踢得踉跄几步。 接着,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李弘毅倒在地上,痛得哀嚎不已。 他怒视着陈昭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该死的陈钧,你完蛋了!圣上一定会砍下你的头颅!” 陈昭却已经听不见了。 他骑着马,带着苏巍等人一路疾驰,直奔皇宫而去。 皇宫内。 一个慵懒的身影,赤着玉足从床榻上走下来,那曼妙的身姿在晨曦的光芒之下,格外诱人。 那精致的面容仿若浑然天成一般,那美得窒息的脸颊上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陛下,我们伺候你更衣!” 几名宫女带着新式衮服,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妙真微微点头,正欲穿衣,却突然想起了陈昭的话,不禁微微皱眉。 她略作思考,便挥挥手,说道:“不用了,还是穿之前的宫装吧。” “可是陛下今天你又要出席重大场合,穿宫装,只怕有些不妥吧。” 贴身侍女柳蕴低声说道。 柳蕴虽然不如叶淑贞那般得宠,却也是李妙真的亲信之一。 平时的生活起居都是柳蕴在身边伺候。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难道你们当作了耳边风?” 李妙真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奴婢不敢!” 柳蕴急忙让人将这套新式衮服送下去。 “等等!你找个人穿上。” 突然,李妙真再次想起了陈昭的话,他说尚衣监有问题,那她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问题。 “这……”柳蕴露出为难之色。 “你难道没有听清楚朕的话吗?”李妙真怒道。 柳蕴立马安排一个人穿上了这件新式的衮服。 一个宫女穿上后,战战兢兢地走到李妙真的面前,行礼道:“陛下……” 李妙真微微皱眉,道:“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你转个圈试试……” 宫女点头,颤抖着身子转了个圈。 “算了,还是我来试试衮服吧!” 李妙真摇摇头,觉得陈昭可能是想多了。 第94章 没必要遮掩 就在侍女要脱下那新式衮服的时候,异变陡生。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眼圆睁,仿佛见到了极为恐怖之物。 紧接着,她的七窍开始渗出丝丝鲜血,如同细密的红线,在白色的衮服上勾勒出触目惊心的图案。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只吐出一缕带血的泡沫,随后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七孔流血而死。 场景之诡异,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妙真秀眉微蹙,脸色阴沉。 柳蕴与其他宫女更是吓得尖叫连连,整个寝宫瞬间陷入了恐惧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妙真滔天大怒。 柳蕴浑身颤抖,跪伏在地,连连磕头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这一刻,李妙真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昭那坚毅而冷峻的面容,以及他的警告。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意识到这一切或许并非偶然,而是有人精心布下的局…… 那今日之校场,必定有阴谋! “哼!朕倒是要看看谁在背后搞鬼!” 李妙真镇定自若,冷笑道。 “陛下,这衮服……竟然蕴含剧毒,其中必定有大阴谋。那今日的皇家校场演练……” 柳蕴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反应过来了。 因为,这衮服是尚衣监为陛下新制的,正是为了这个立秋皇家校场演练。 既然这衮服有问题,那说明今日皇家校场可能有什么阴谋。 所以,今日最好是别去皇家校场。 “不!朕今日偏要去皇家校场,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暗布阴谋,要对我下手。” 李妙真抿嘴一笑。 “这……可是……”柳蕴一惊。 “没什么可是了。” 李妙真挥动袖袍,斩钉截铁地说道。 …… 此刻,皇亲国戚们身着华贵的服饰,朝廷重臣则是一袭朝服,神情肃穆,纷纷步入皇城的宏伟门楼,准备参加今日在皇家校场举行的演练。 片刻后,林铨率领着禁军,气势汹汹地来到皇城门口,却被一排排手持长枪、神情严峻的禁军士兵所阻拦。 林铨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大声喝道:“叫曹林、赵亥过来跟我说话!” 禁军士兵面面相觑,但不敢怠慢,只得迅速前去通报。 毕竟,林铨是禁军的护卫将军,大家都认识。 只是,林铨却在不当值的时间来到这里,并且携带禁军,这里面恐怕有名堂。 不久,赵亥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目光在林铨身上扫视了一番,冷冷地说道: “现在不是轮值时间,你竟然擅自带兵过来!林铨,你可有诏书?你若没有诏书擅自入宫,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林铨闻言,怒目圆睁,手中的大刀猛然出鞘,直指赵亥,厉声道: “赵亥,你要作乱吗?” 赵亥却不以为意,轻轻一笑,反问道:“无凭无据,那可不要乱说。” 苏巍见状,怒不可遏,大步上前,怒斥道: “老夫身为朝廷重臣,要参加皇家校场的演练,能进城吗?老夫现在就进城向陛下请示圣旨!” 赵亥却毫不退让,立刻伸手拦住苏巍的去路,语气冰冷地说道: “苏大人,不好意思,现在已经过了时辰了,就算是你也不能入内。” 苏巍气得浑身发抖,怒目而视,大声骂道: “你敢拦截老夫?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赵亥却毫不畏惧,反而拔刀相向,威胁道:“苏大人,请自重。不要逼我动手。” 苏巍见状,怒不可遏,他指着赵亥的鼻子,大声怒骂: “你这个乱臣贼子,竟敢阻挠我等勤王护驾!你可知这是何等罪名?” 赵亥却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冷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苏巍眼见赵亥态度坚决,且拔刀相向,心中怒意更盛,猛地挺直了腰板,目光如炬,大声说道: “我不信,你真敢对我这个朝廷重臣动手!” 赵亥闻言,脸上的冷笑瞬间收敛,转而露出了一抹凶相。 他不再言语,只是猛然挥刀,朝着苏巍砍去。 刀光如电,寒气逼人,显然这一击是下了死手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如龙般横空出世,准确地挡住了赵亥的刀锋。 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金属交击的火花四溅,赵亥的攻势被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出手之人正是苏绫月。 她娇躯挺拔,手持长剑,剑尖微微颤抖,显然也是用上了全力。 她怒目圆睁,对着赵亥大声怒斥道:“你敢动我父亲!” 赵亥被这一击震得后退了几步,但他很快稳住了身形,脸上再次露出了冷笑,道: “今日你们休想进城!” 言语间,他已经将苏巍等人视为了必除之敌。 林铨见状,怒不可遏,大声喝道:“你们果然要发动政变!居然对宰相大人动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赵亥却毫不在意林铨的指责,冷冷地说道:“动手又如何?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没必要再遮掩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禁军士兵大声下令道:“林铨是乱臣贼子,图谋叛乱,给我放箭!” 随着赵亥一声令下,无数的箭矢如雨点般朝着林铨等人射来。 在林铨的果断指挥下,他迅速下令士兵们举起厚重的盾牌,宛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将如雨点般倾泻而来的箭矢尽数抵挡在外。 盾牌与箭矢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交鸣声,火星四溅。 林铨一边指挥防御,一边大声呼喊着:“苏大人,你们先撤!” 苏巍在侍卫的护送下,虽然满心焦急与愤怒,但也不得不听从林铨的安排,开始有序地向后撤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陈昭带着严江白与严映雪赶来了。 严江白与严映雪身形一闪,各自运转起深厚的真气,双手轻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那些箭矢纷纷震落,为苏巍等人的撤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第95章 密道 待众人终于脱离了箭矢的射程,陈昭立刻走过来,面色凝重地问道: “岳父大人,情况如何?” 苏巍喘息未定,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贤婿,这赵亥竟要置我于死地,还下令放箭!我们险些丧命于此!” 陈昭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看来,他已知自己行径败露,故而决定放手一搏。” 苏巍闻言,更是忧心忡忡:“为今之计,我们该如何是好?一旦政变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女帝的亲信,一旦政变成功,他肯定会被清洗。 到时候,一定会被诛灭九族。 林铨也凑上前来,神色焦急:“苏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强攻皇城吗?可那皇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又有重兵把守,难啊!” 苏巍沉吟片刻,牙一咬:“现在,我们只能选择强攻了。” 陈昭却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强攻损失太大,且未必能成功。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或许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谁?” 陈昭沉声道:“悬镜司的何龙章。我听闻太祖皇帝设立悬镜司之初,曾命悬镜司的人在皇城内秘密开凿了一条通道,以备不时之需。”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震,惊讶地看向了陈昭。 陈昭淡然。 他最近有时间便多看书,正好看到了这个记载。 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自然能够记住。 苏巍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吩咐道:“我们去找何龙章,若真有此通道,或许能成为我们扭转局势的关键!” 陈昭和苏巍等人心急如焚,直奔悬镜司而去。 抵达悬镜司大门后,不等人通报,便直奔大堂。 何龙章抬头一看,见是苏巍,不由地一愣,手中的笔也停顿了片刻,惊讶地问道: “苏宰相,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应该去皇家校场了吗?” 苏巍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何龙章,我且问你,你们悬镜司是不是有进入皇城的密道?” 何龙章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他没想到苏巍会突然问起这个敏感的问题,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苏大人,这不是你该问的。” 苏巍深知此时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拖延,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何龙章,宫中有人发动政变,你快点打开密道带我们进宫!” 何龙章听到“政变”二字,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了冷静: “政变?不是吧。你还要带禁军入宫?这……” 苏巍见何龙章犹豫,心中更加焦急,厉声喝道:“老夫不想跟你废话,快点带老夫去密道!” 何龙章却摇头拒绝:“不行,没有诏令,谁也不能进入密道。” 苏巍怒不可遏,没想到何龙章会如此固执:“你难道连老夫都不相信吗?” 何龙章依旧摇头,态度坚决:“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决断,恕难从命。” 就在这时,陈昭站了出来,他深知时间紧迫,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他看向一旁的严江白,沉声道:“严馆主,帮我出手拿下何大人。” 严江白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猛然间爆发出八品宗师境的强大气息,身形如同鬼魅般朝着何龙章掠去,一掌拍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何龙章要害。 何龙章也是实力高强之辈,面对严江白的突袭,他迅速反应,身形一侧,躲过了致命一击。 但即便如此,他也被严江白那强大的一掌震退了好几步,脸色微微一变。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悬镜司内的众人纷纷惊愕不已,他们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胆敢在悬镜司内动手。 面对严江白的步步紧逼,何龙章的脸色铁青,怒目圆睁质问道: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谋反吗?” 苏巍见何龙章仍不肯配合,厉声喝道:“何龙章,别再拖延时间了,我们必须立刻找到密道,刻不容缓!” 何龙章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苏巍等人,怒吼道: “你们才是想谋反的逆贼!大胆!” 陈昭见局势越发紧张,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果断地下了命令: “严馆主,继续动手!” 严江白闻言,身形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何龙章。 他双手握拳,真气在拳头上凝聚成璀璨的光芒,蕴含着八品宗师境的恐怖力量。 何龙章虽然也是八品宗师境的高手,但完全不是严江白的对手。 在严江白那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他步步后退。 就算是,他拼尽全力抵挡严江白的攻击,但每一次拳印轰过来,带着狂暴的气息,都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时,悬镜司的掌使曹叡和副使王滨等人纷纷出手相助。 他们各自施展出拿手的武技,从侧面进攻严江白,解救何龙章。 严江白实力强大,面对众人的围攻,他丝毫不惧,反而战意更浓。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在众人之间穿梭,双手不断挥出。 每一掌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将曹叡和王滨等人的攻击一一化解。 在严江白那凌厉的攻击下,曹叡和王滨等人逐渐败退。 他们的脸色变得凝重而难看。 以严江白的实力,就算是他们联手,也根本不是严江白的对手。 最终,严江白以一己之力,将何龙章完全压制住,并将他牢牢地挟持在手中。 他们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悬镜司大人,竟然在严江白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何龙章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可是严江白捏住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动弹。 悬镜司内的众人见状,纷纷惊愕不已。 苏巍焦急万分,近乎恳求地对着何龙章喊道:“何龙章,快点带我去密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何龙章的脸色苍白,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道: “这不可能,苏大人,这是要杀头的重罪!我不能这么做。” 此时,陈昭的面容冷峻如冰,他不再言语,只是迅速从一旁同样焦急的苏绫月手中夺过一柄锋利的宝剑。 第96章 夺位 剑光一闪,陈昭的动作快如闪电,一剑精准地刺在了何龙章的大腿上。 顿时,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何龙章的衣衫和脚下的地面。 何龙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咬牙关,双手紧紧地握住受伤的大腿。 他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瞪视着陈昭。 众人不由地一惊,都被陈昭的狠辣镇住了! 苏巍眼中露出赞赏的表情。 苏绫月有些惊讶,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人。 陈昭举着宝剑,剑尖上还滴落着鲜红的血珠。 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语气淡然:“你要是不带我们去,那我下一剑就是割开你的喉咙了。” 面对陈昭的威胁,何龙章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在生死面前,他不得不作出选择。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带你们去!陈少卿,我跟你说,你死定了!” 在何龙章的带领下,一行人匆匆穿过悬镜司的复杂走廊,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地下室。 何龙章颤抖着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机关。 随着机关的启动,一扇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通往皇城密道的入口。 苏巍毫不犹豫地转身对林铨下达了命令: “林铨,你即刻挑选精干人手,随我进入这条密道,直捣皇城核心,解救陛下,平息叛乱!” 林铨闻言,神色一凛,迅速集结起一队士兵,他们手持兵刃,跟随着苏巍与何龙章,踏入了那幽暗而神秘的密道之中。 与此同时,在皇城的另一边,皇家校场上,气氛庄重而肃穆。 李妙真身着华丽衮服的女子,端坐在高台之上。 她的面容绝美而威严。 她的出现,让整个校场的气氛更加凝重,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校场之下,皇亲国戚与朝廷重臣们身着各式官服,按照品阶高低,整齐地跪拜在地。 随着一阵悠长的钟鸣响起,整个校场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微风拂过旗帜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片肃静之中,众人齐声高呼,声音回荡在校场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中书令王淳安从群臣之中挺身而出,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回荡在整个皇家校场上: “诸位,听我一言!太皇太后有懿旨,伪帝李妙真夺位三年以来,致使百姓生活困苦,灾害接连不断,国家日渐衰微。如今,太皇太后懿旨,决心要废除这个伪帝!”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瞬间陷入了死寂之中。 群臣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们之中,有的瞪大了眼睛。 有的则捂住了嘴巴,以免自己发出惊呼之声。 还有的则低头私语。 叶淑贞此刻却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她没想到陈昭说的是真的! 还真有人密谋造反。 在龙椅之上,李妙真依然保持着那端庄的姿态,但她的眼神中却闪过一抹冷笑。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原来奸臣自己跳出来了啊!” 王淳安毫不退缩,直视着李妙真,语气坚定: “李妙真,我大夏王朝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帝之说。你妄自称帝,今日便是你的末日。识相的话,就乖乖交出帝位,否则后果自负!” 这时,校场上的禁军士兵们盔甲明亮,严阵以待,整齐划一地高喊道: “退位!退位!退位!” 声音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群臣的耳膜。 群臣们再次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他们之中,有的人开始悄悄后退。 有的人则紧紧握住手中的朝笏,面露惊恐。 就在这时,曹林、贺冉、邱峰等一众官员也站了出来。 邱峰,作为太皇太后的心腹太监,高举着一份圣旨,声音尖锐,呵斥道: “此乃太皇太后懿旨,李妙真,你还不下跪领旨,自动退位?” 面对邱峰的呵斥,李妙真端坐在龙椅上,面容依旧淡然自若,声音清晰而坚定: “朕,不退位。” 邱峰闻言,脸色一变,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李妙真,太皇太后的懿旨你也敢不从!” 王淳安此时也怒喝起来,声音如同雷鸣,震得整个校场都微微颤抖: “李妙真,你身为女子,竟然颠覆我大夏王朝的传统,今日若不将你拿下,我朝纲何在,国体何存?” 面对两人的怒喝,李妙真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淡定的神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淳安,你以为凭借一份懿旨和这些乌合之众,就能让朕退位?真是可笑。” 王淳安见状,知道再多言语也是无用,猛地一挥手,下令道: “曹林、贺冉,你们带着禁军士兵,给我上前将李妙真拿下!” 随着王淳安一声令下,曹林和贺冉两人立刻带着身后的禁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龙椅。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龙椅的那一刻,李妙真突然轻轻挥了挥手。 一股强大的气浪瞬间从她掌心爆发而出,如同狂风骤雨般横扫整个校场。 这股气浪之强,竟然将冲在最前面的禁军士兵纷纷击飞,他们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翻滚,最终重重地摔落在地。 而曹林和贺冉两人,虽然勉强站稳了脚跟,但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与不敢置信的神色。 王淳安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妙真,道: “你……你怎么没中毒?” 面对王淳安的震惊与疑惑,李妙真目光如同寒星般闪烁,缓缓开口: “你是说尚衣监送来的那件新衮服?哼,雕虫小技罢了。” 王淳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瞪大了眼睛,道:“你……你怎么知道了?” 李妙真轻轻捋了捋衣袖,动作优雅而从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在这皇宫之中,想要瞒过朕的眼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尚衣监的那点小动作,朕早就察觉了。只不过,朕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朕的性命。” 说到这里,李妙真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寒意,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台下的群臣,让不少人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第97章 领命而出 “朕本以为,会是某个心怀不轨的藩王或者权臣,没想到,竟然是你,王淳安。” 李妙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失望与愤怒: “你身为中书令,不思为国尽忠,反而勾结外敌,妄图颠覆朕的江山,你可知道,这是何等的罪孽?” 王淳安此时已经无言以对,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妙真,眼中满是惊恐。 他原本以为,凭借太皇太后的懿旨和那件被下了毒的衮服,足以让李妙真束手就擒。 没想到,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台下的群臣们也是面面相觑。 整个皇家校场再次陷入了死寂之中。 “朕乃大夏之主,天命所归,岂是尔等宵小之辈所能撼动?!还不快跪下负荆请罪!” 李妙真冷笑道。 众人深知背叛的下场,以及李妙真的性格。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了这一步,李妙真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就算是此刻跪地求饶,可是抄家灭族。 曹林挺身而出,高举长剑,剑尖直指苍穹,大喝道: “弟兄们!今日有死无生,为了大夏的荣耀,为了我们的家国,大家跟我上!” 随着这一声令下,禁军士兵们齐声呼应,战意沸腾。 在曹林的带领下,数千名禁军如同汹涌的波涛,再次向高台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李妙真身边的侍卫们虽然勇猛,但是挡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 高台的台阶上很快血流成河了。 李妙真见状,怒发冲冠,紧握斩龙剑,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金色轨迹。 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凌厉的剑风,伴随着无数敌人的哀嚎倒地。 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即便是她这等超凡入圣的境界,也显得势单力薄。 此时,叶淑贞等人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斗。 只是,敌人实在太多。 而这又是最精锐的禁军。 精铁打造的鱼鳞甲和兵器,加上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所以众人叶淑贞等高手也难以扭转战局。 在激烈的战斗中,叶淑贞眼见李妙真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心如刀绞。 于是,她奋不顾身地冲至李妙真身旁,急切地喊道: “陛下,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是大夏的希望,不能在这里倒下!” 李妙真闻言,目光如炬,斩龙剑的剑尖微微颤抖。 但是,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 “大夏只有战死的皇帝,没有撤退的孬种!朕身为大夏之主,岂能临阵脱逃,让朕的子民失望?” 叶淑贞仍不愿放弃,继续劝说着:“陛下,您若不走,大夏的未来何在?您若倒下,又有谁来守护这片江山?” 李妙真没有回答,只是更加坚定地握紧了斩龙剑,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敌人倒下的身影。 王淳安躲在人群之中,看着李妙真陷入绝境,心底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暗自冷笑,心想:纵使你功法绝顶,境界超凡入圣,又怎能抵挡得住数千禁军的围攻?今日,你必死无疑! 而台下的群臣们,此刻选择了中立,他们或低头不语,或面面相觑,完全袖手旁观,任由局势恶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和喊杀声。 陈昭、苏巍带着另一支士兵匆匆赶到。 苏巍一马当先,高声喝道:“保护陛下!诛杀乱臣贼子!” 随着苏巍的喊声,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纷纷冲向叛军,与他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群臣们一片愕然。 王淳安、曹林正等人一片震惊。 没想到苏巍居然带人杀过来了。 林铨带兵杀来,一马当先,所向披靡。 双方的人马在高台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李妙真一脸愕然,没想到陈昭居然会带兵杀来了。 她知道这一定是陈昭所为。 因为只有他识破了这场阴谋政变! 这时,陈昭对身旁的严江白低语:“严馆主,擒贼先擒王,你去对付曹林!” 严江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体内八品宗师境的实力猛然爆发,如同一头沉睡的猛兽苏醒,周身环绕着恐怖的气场。 没有多余的言语,严江白如同一道闪电,突然从人群中杀出,直取曹林。 他的招式凌厉而精准,拳印都蕴含着足以撼动山河的力量。 曹林虽然勇猛,但被严江白突袭之下,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被严江白一记重拳击中,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这一幕,如同催化剂,彻底击垮了禁军的军心。 此刻更是士气大溃,纷纷开始后撤。 林铨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带着麾下的禁军趁机掩杀,切入叛军之中,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在混乱的战场上,陈昭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穿透了厮杀的喧嚣: “投降免死!” 这四个字,简短明了。 叛军不由地一愣。 “我是大理寺少卿,我以人头担保,你们放下武器,就没事了!”陈昭喝道。 叛军最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丢下了兵器,选择了投降。 王淳安目睹这一切,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他知道,大势已去,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终究还是化为了泡影。 曹林、赵亥、贺冉等一众参与谋逆的官员,眼见禁军士气崩溃,自己精心策划的政变瞬间土崩瓦解,心中惊恐万分。 他们深知,一旦落入李妙真之手,下场必然是身首异处,家族亦将遭受灭顶之灾。 于是,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此刻如同丧家之犬,纷纷寻找逃命的出路。 陈昭目光如炬,早已洞察了这些官员的动向,再次大喝一声,道: “沈峻、严映雪,你们去拦住他们,不要让一个叛贼逃脱!” 二人闻言,立刻领命而出。 李妙真站在高台上,目睹着这一切,看向陈昭,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她原本以为,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能够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唯有她自己。 陈昭的出现,以及他指挥若定的表现,却让她感到由衷地惊讶。 此刻,战场上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投降的叛军被一一收押。 而曹林、赵亥、贺冉等叛臣,也被生擒。 这场由王淳安等人精心策划的政变,终于以失败告终。 第98章 求饶 这时,李妙真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 苏巍疾步上前,膝盖一曲,稳稳跪在了李妙真的面前: “微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李妙真轻轻抬手,笑道:“苏大人,你来的正是时候。只是,朕好奇,你是如何发现这场阴谋,并及时带兵前来的?” 苏巍闻言,抬头望向李妙真,笑道: “回禀陛下,皆是老夫的贤婿陈钧,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并揭穿了这场阴谋。只是,城门已被叛军封锁,我等只能另辟蹊径,通过悬镜司的秘密通道,才得以迅速赶来。” 李妙真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时,何龙章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眼珠子一转,脸上堆满了狡黠的笑容,道:“微臣也听说苏大人和陈少卿所言,便毫不犹豫地带着他们,通过那密道,一路疾驰而来。” 陈昭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对何龙章的谎言心知肚明,却并未当场揭穿。 毕竟,没必要跟悬镜司的人结怨。 李妙真瞥了眼何龙章腿上的伤势,眼中露出一抹诧异,并未多问。 这时,林铨大步流星,将王淳安、曹林、赵亥、贺冉、邱峰等一众叛臣押解至李妙真面前。 他们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 林铨沉声问道:“陛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王淳安和曹林怒目圆睁,他们口中大骂,言辞激烈,指责李妙真身为女子,竟敢窃夺帝位,玷污祖宗基业。 而赵亥、贺冉、邱峰三人则完全不同,他们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停地磕头求饶,涕泪横流。 李妙真端坐在龙椅上,眼神冷酷,轻轻抬手,声音冷冽如霜:“全部斩首,抄家灭族。”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颤抖。 林铨领命而去。 不久,林铨又带着一千多名叛军回到大殿前。 这些叛军垂头丧气,神情沮丧,显然已经失去了斗志。 林铨再次询问李妙真如何处置他们。 李妙真轻轻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这句话一出,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更加肃杀。 叛军们闻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绝望的情绪在他们之间蔓延。 这时,陈昭微微皱眉,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他目光坚定,语气坚决地劝阻道: “陛下,这些禁军不过是被人蛊惑,而且他们已经放下兵器投降,按照之前的约定,应该给予他们宽恕。全部斩杀,实在不妥。” 众人闻言,纷纷震惊不已。 他们没想到陈昭竟然会站出来反驳李妙真的决定。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生死存亡的时刻,任何违背李妙真意愿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大不敬。 李妙真闻言,脸上露出愠怒之色,猛地一拍扶手,气势滔天,怒斥道: “陈钧,你是聋子吗?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陈昭却毫不退缩,回应道:“陛下,我刚才已经说过,投降免死,这是我以人格担保的。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们,实在是有违承诺。” 李妙真气得脸色铁青,再次用力一拍扶手,整个高台都仿佛为之颤抖。 众人惊骇不已,汗流浃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苏巍见状,急忙站出来打圆场,低声对陈昭说道:“贤婿,不要莽撞,一切听陛下圣裁。” 然而,陈昭却不为所动。 他继续说道:“陛下,我刚才已经答应他们说投降免死,那我就一定要做到。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李妙真怒视着陈昭,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道:“你敢顶撞朕?” “微臣不敢,我只是讲道理!况且此举有伤天和。今日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陈昭眼神坚定。 只是面对陈昭的坚持和坚定,她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是,她挥了挥手,示意林铨将叛军带走,另行处置。 李妙真望着陈昭,冷声道:“陈钧,你别以为你帮了朕,就可以肆意顶撞我。哼!我这样做,也是权衡利弊,不想有伤天和,留下过多的杀戮。”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托辞。 陈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拱手一礼,面色依旧平静无波: “微臣明白陛下的考量,只是微臣也需坚守自己的原则。微臣的大理寺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先行一步,望陛下谅解。” 说完,陈昭再次行了一礼,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与畏惧。 沈峻和严映雪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苏绫月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陈昭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李妙真望着陈昭离去的方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依照她以前的脾气,恐怕早已一怒之下将陈昭拍死当场。 “退朝!”李妙真终于开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齐声高呼。 李妙真转身离开,叶淑贞见状,连忙紧跟其后,似乎有话要说。 “陛下,那陈昭实在是无礼,居然还敢顶撞您,一定是居功自傲。此例不可开,我建议将他交由悬镜司查办。” 叶淑贞的话音未落,李妙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她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叶淑贞的脸上。 叶淑贞整个人呆立当场,脸上满是惊愕与不解。 “朕要如何处置陈昭,轮得到你置喙?” 李妙真的声音冷冽如霜,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你是怎么办事的?王淳安发动叛变,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你们悬镜司,真是一群废物!” 叶淑贞惊恐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陛下息怒,微臣知罪,微臣一定竭尽全力追查王淳安的余党,绝不让任何叛逆之徒逍遥法外。” 李妙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 “你给朕查清楚,王淳安还有没有什么余党。至于陈昭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朕知道你对他有偏见,但是你要搞清楚,他是朕看重的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叶淑贞连连点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是,微臣遵命。” 李妙真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第99章 刚猛著称 见叶淑贞被骂,一旁的柳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妙真来到了乾清宫,坐在龙椅上,翘起二郎腿,显得悠然自得。 柳蕴走上前来,轻声问道:“陛下,我有一事不明,您为何叫陈钧为陈昭?” 李妙真微微一笑,道:“那个陈钧是他弟弟陈昭假扮的。朕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拆穿而已。” 柳蕴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竟有此事?您竟也没有处罚陈昭?” 李妙真点了点头,道:“既然他能为朕办事,那何必惩罚?不过这小子确实是个刺头,敢顶撞我!不过,这也是他的可贵之处,有原则,有担当。” 柳蕴闻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震惊地问道:“陛下,您如此欣赏他?” 李妙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对陈昭的认可:“这次阴谋能够顺利戳穿,并且成功救驾,多亏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蕴闻言,恍然大悟,感叹道:“那他岂不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陛下应该要重重赏赐他吧?” 李妙真却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不悦: “赏赐他?朕本来确实是要好好赏赐他的。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敢顶撞朕!一功一过,朕决定不予赏赐,以示惩戒。” 柳蕴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对李妙真说道: “他也真是的,居然敢顶撞您!您可是大夏的皇帝,万民敬仰,他怎敢如此无礼?” 李妙真闻言,轻轻摆了摆手,道:“罢了,不提他了。他若再敢惹怒朕,朕定要将他发配去偏远小地方,让他尝尝苦头。到时候,他就知道错了。” 此时,在另一边的大理寺内,陈昭已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之处。 他望着沈峻和严映雪,笑道:“今日你们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沈峻闻言,眉头微皱,似乎有话想说却又犹豫。 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对陈昭说道:“大人,您真的不该顶撞陛下。要不然,陛下一定会好好赏赐您,甚至……” 说到这里,沈峻特意看了眼周围,确保无人偷听,才继续说道: “甚至有可能让您成为大理寺卿。毕竟女帝赏赐一向很大方,您这次的功劳更是无人能及。”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有些事情总是要有自己的原则。如果一味迎合别人,丧失了自己的原则,那就会影响到自己的本性。这样的事情,我不为。” 沈峻闻言,神色肃然,点头赞同:“大人所言极是。是我太过短视了。” 陈昭再次说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日都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沈峻见状,拱手行礼:“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不经意间拉了下严映雪的衣袖。 严映雪本还想跟陈昭说些什么,却被沈峻这一拉打断了思路。 走出房间,她疑惑地看着沈峻,问道:“师兄,你拉我干嘛?” 沈峻低声解释道:“大人昨天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今日又忙到中午了,实在太累了。我们别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严映雪闻言,点了点头。 陈昭沉睡至深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不由地恍然。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坐在床上休息片刻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桌上那两本功法上。 不动明王掌与逍遥步。 正当他准备细细研读之时,突然想起了得到的青铜铭文。 那铭文上的神秘符号,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既好奇又困惑。 他心中暗想:“这铭文究竟有何用途?莫非……需要滴血认主?” 毕竟小说里都是这样说的。 想到这里,陈昭不禁有些激动,同时也带着一丝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青铜铭文,借着灯光细细端详,其上繁复的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划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铭文之上。 血滴触碰铭文的瞬间,房间内仿佛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嗡鸣。 那铭文表面的纹路开始微微发光,仿佛被激活了一般。 陈昭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期待。 随着光芒的逐渐增强,他感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自铭文中涌入他的身体,与他体内的内力相融,让他浑身一震,仿佛脱胎换骨般舒畅。 陈昭闭上眼,细细体悟着这股新获得的力量。 当一切归于平静,陈昭睁开眼,望着那已经恢复平静的青铜铭文,不由地一愣。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竟变得异常敏锐。 空气中细微的流动、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轻吟、甚至是远处更鼓声,这一切都清晰可闻。 似乎每一丝声响、每一缕气息都被他捕捉得纤毫毕现。 这让陈昭心中暗自惊叹,再次凝视那枚已经恢复平静的青铜铭文,心中充满了好奇。 这枚小小的铭文,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第二天清晨,天边初露曙光。 陈昭便早早醒来,精力充沛,仿佛昨晚的疲惫已一扫而空。 他披衣下床,推窗而望,清晨的空气带着几分凉意和清新,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片刻之后,他来到院子内进行修炼。 不动明王掌这门掌法,以刚猛著称,讲究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能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 要想掌握这门掌法,不仅需要强健的体魄,更需要深厚的内力支撑。 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开始运转体内的内力,按照秘籍中的指引,将内力汇聚于双掌之间。 随着内力的流动,陈昭的双掌渐渐变得滚烫,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双眼,双掌向前一推,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浪扑面而来,将周围的空气都震得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阵优哉游哉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杨修然背着手,一脸得意地走过来。 一身紫色的官袍格外显眼,腰间别着一个紫色金线鱼袋,整个人显得喜气洋洋,神采飞扬。 第100章 所言极是 昨晚,陛下临时召开了朝会,对有功之臣加以封赏。 像是苏巍还被赐了玉冠、玉带以及金靴。 另外还加了一个太保衔。 虽然是虚职,但是俸禄和待遇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而苏绫月更是被册封为庐阳县主。 而林铨呢,顶了曹林的官位,一跃成为护卫将军成为了上将军。 那个鸿蒙武馆的严馆主还被册封了伯爵。 虽然他杨修然没有功劳,可是这场阴谋是大理寺少卿陈钧发现的,大理寺自然是有功,作为大理寺卿杨修然,所以也得到了陛下的恩赐。 他不仅被赐予了紫色鱼袋,还被册封了攸县伯的爵位。 显然这些赏赐,应该是给陈钧的。 可谁让陈钧得罪陛下呢。 要不是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顶撞了陛下,得罪了陛下,估计陈钧也会被陛下封赏。 毕竟这救驾之恩大于天。 这个陈钧还是太年轻了。 居然做出当众顶撞陛下这种事情来! “陈少卿啊,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你也不能当众顶撞陛下吧。唉,现在陛下给所有人都封赏了,就连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严映雪都赐了正式的九品官职。而沈峻的官阶也被提升为七品了。” 杨修然得意洋洋地说道,还假惺惺地唉声叹气,替陈昭进行惋惜,又继续说道: “昨晚所有人都被陛下召见,开了这个朝会,偏偏没有你这个大功臣。肯定是因为你顶撞之事生气,毕竟陛下是女帝,心眼嘛,毕竟小。哎呀,我真是该死啊,怎么能在背后说陛下的坏话呢。” 陈昭笑了笑,道:“也就是昨晚你们都被叫过去了?” “可不是嘛,参与救驾之功的人都被叫去参会了,除了你嘛。你可是大功臣,就算是你顶撞陛下,至少也应该给予一点口头上的奖励吧。” 杨修然摇头道。 “杨大人,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陈昭没好气的道。 他听到杨修然的话,心里憋着一团火。 这李妙真还真是可恶。 居然背着他,将所有人都叫去开小会了。 结果偏偏就是没有他。 其实吧,陈昭心里倒是无所谓。 对于这些功名利禄,并不是很在意,可是吧,这心里面确实不是很舒服。 尤其是被杨修然这个老东西一挑拨。 显然他是故意来显摆,来挑拨的。 杨修然哈哈一笑,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道: “我没什么意思啊,本官只是想请你吃个饭,表达一下感谢之意罢了!对了,你可以将庸国公和你的弟弟都叫过来,咱们一起聚聚。” 陈昭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心中涌起一股不悦,冷冷地道: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跟你说了。” 言罢,他转身便要回房。 杨修然见状,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他看着陈昭的背影,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嘴里还嘀咕着:“哼,给你脸你不要脸!” 陈昭回到房间,心中一沉,暗自思量: “这杨修然突然说要宴请我,还点名要我父亲和弟弟一起过来,此事必有蹊跷。难道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而另一边,杨修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霍安紧随其后,进门便禀告道: “杨公,他答应赴宴了吗?” 杨修然冷笑一声,道:“他答应才怪了。我一提这件事,那小子就当面甩我脸色,显然是心中有鬼。” 霍安闻言,也冷笑起来,道:“之前我派人去查过,陈钧的弟弟陈昭根本不在府邸内,说明眼前这个陈钧就是他弟弟陈昭假扮的。而现在大人一试探,他又露怯了,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杨修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哼,我看他八成就是陈昭。” 霍安面色凝重,压低声音对杨修然道: “大人,那此事非同小可,万一真如我们所料,此人是陈昭假扮陈钧,我看可以向陛下上奏此事,以求早日澄清真相。解决这个隐患,省得他给您添乱!” 杨修然轻轻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等等,现在我还用得着他呢。现在还不能急于揭穿他的身份。” 霍安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要继续留他在身边,任由他可能带来的风险吗?” 杨修然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对陈昭能力的认可: “这小子断案如神,无论是观察细节还是推理分析,都远超常人。比起他那个所谓的哥哥陈钧,他才是真正的人才。陈钧不过是个挂着名头的草包,说到底,不过是皇帝派来监视我们大理寺的耳目罢了。” 霍安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论及查案的能力,这小子简直是个奇才。他总能在微不足道的线索中抽丝剥茧,还原出整个事件的真相,这种手段确实非凡。” 杨修然哈哈一笑,道:“我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可以借他之手,为我所用。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先帝遇刺那一案?那件事一直悬而未决,陛下对此耿耿于怀,始终无法释怀。若是我能破了此案,那中书令的位置,恐怕就离我不远了。” 霍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附和道: “杨公所言极是!若是您能破了此案,那陛下定当重重赏赐,到那时,您成为宰相也是指日可待啊!” 杨修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所以,我不仅要留下他,还要让他帮我查这个案子。这样一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揭穿。” 霍安沉吟片刻,对杨修然说道:“大人,那就先晾着他?” 杨修然轻轻一笑:“等过两天就让他查这个案子吧。你去将此案整理一下,将相关卷宗和证据都准备好,到时候交给他去查办。” 霍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领会的神色,恭敬地答道:“我明白了,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霍安转身离开,留下杨修然一人独自品茶。 杨修然抿了口茶,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陈昭啊,老夫的前程可就指着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101章 脚崴了 而另一边,陈昭正在书房中整理奏折,其中一份是关于宫中诡案的详细奏折。 虽然案件已经告破,但陈昭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确保此案没有遗漏。 就在这时,穿着崭新官袍的沈峻和严映雪走了进来,两人恭敬地行礼道: “拜见大人。” 陈昭抬头看向他们,微微一笑,道: “你们来了正好,眼下王崇不在,你替我将这个奏折送给杨大人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严映雪。 他才懒得去见那个杨修然。 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真是小人得志。 严映雪接过奏折,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大人,昨晚陛下给我封官了,我现在再也不是小衙役了,也是官员了。” 见严映雪提及此事,沈峻瞪了她一眼,低声责备道: “小师妹,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人现在心情可能不太好。” 严映雪闻言,撅着嘴,有些委屈地说道: “怎么了?我只是想和大人分享一下我的喜悦嘛。” 沈峻小声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女帝将所有人都请了去,偏偏不请咱们大人。大人心里可能有些不舒服。” 严映雪闻言,立刻捂住了嘴巴,一脸歉意地看着陈昭: “大人,对不起,我……” 陈昭立刻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我也不是很在意此事。咱们办案,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了。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而影响了我们的工作。” 沈峻看着陈昭,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大人,都怪小师妹不懂事,偏偏提这件事。昨晚我们也是临时被宫里面的人催了去,结果你身为最大的功臣,却没有被邀请,大家心里都为您打抱不平呢。” 陈昭轻轻抿了口茶,神色淡然,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缓缓说道: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 沈峻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说道: “大人,我知道你心性淡然,可是这女帝也实在是小气。这些女人啊,都是一个样,特别记仇。您为她立下大功,她却这般对待您,实在让人寒心。”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告诫: “别在背后议论圣上了,小心被悬镜司请去喝茶。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其他的,不必多言。” 沈峻闻言,神色一凛,连忙点头:“我明白了,大人。” 陈昭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懒腰,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 “这几天你们都累了,好好休息两天吧。我也该休息一下了。” 说完,陈昭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严映雪正欲追出去,却被沈峻拦住了:“大人实在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谁遇到这种事,心里都可能不太舒服。” 严映雪撅着唇,满脸的自责:“都怪我,不该提起那件事。”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 陈昭刚出门,便见一个倩影从车上走了下来,正是卫城郡主李秋露。 她身着华丽的衣裳,面容娇美,眼眸噙着笑容。 李秋露看到陈昭,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陈大人,听闻你近日颇为忙碌,我特地来看望你。” 陈昭微微一愣,随即拱手行礼:“郡主客气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员,怎敢劳烦郡主大驾。” 李秋露微微一笑,说道:“陈大人太过自谦了。你的才华与功绩,就算是大理寺卿,也足够胜任了。可昨晚……我姑姑竟然如此对你。” 陈昭淡然一笑,说道:“郡主言重了。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 紧接着,陈昭话锋一转,道:“郡主,您应该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吧?” 李秋露微微一笑,道:“正是,我父王想请你吃个饭,以表达我卫王府对你的感激之情。” 陈昭轻轻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吃饭?那就免了吧。我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李秋露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但随即又笑着说道: “可是您帮我母亲查出了真凶,我们一家都特别感谢您。您要是不去,我们一家都会心感不安的。难道需要我父王亲自过来邀请您吗?” 陈昭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确实太累了,所以想回家休息。这宴请还是改天吧。” 李秋露轻轻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无奈:“那好吧,既然陈大人如此坚决,那我就不强求了。” 说完,李秋露弯腰行礼,正欲转身离开。 突然,她抬头看到苏府的马车缓缓驶来,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娇呼一声:“哎呀!” 身子向前一倾,似乎失去了平衡。 陈昭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抱住了李秋露,问道: “郡主,你没事吧?” 李秋露轻轻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和歉意: “我……我脚崴了,对不起,您能扶着我上马车吗?” 陈昭微微皱眉,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好拒绝,只好扶着李秋露的腰身,正欲将她扶上马车。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怒斥声:“陈钧,你在干什么?” 只见苏绫月从马车上跳下,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愕和愤怒,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 陈昭淡淡道:“郡主她脚崴了,我只是在帮她。” 苏绫月看着陈昭紧紧搂着李秋露的腰身,眼中怒火中烧,怒道: “你可是我的未婚夫,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嘛抱她?” 李秋露轻轻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陈大人只是好心帮我一下,你紧张什么?” 苏绫月闻言,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李秋露,陈钧是我的未婚夫,你少打什么鬼主意!” 紧接着,苏绫月狠狠地瞪了陈昭一眼,命令道:“陈钧,你给我过来!” 见苏绫月如此霸道,陈昭心中的怒火也瞬间被点燃。 他暗暗咬牙。 这苏绫月还真以为他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第102章 指责 陈昭不仅没有松开李秋露,反而更加搂紧了她的腰身,感受着那细腻温润的触感。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苏绫月,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苏绫月,你别太过分了!” 李秋露微微一愣,随即抿嘴轻笑,似乎对陈昭的反应感到意外和欣喜: “陈少卿,既然你这么好心,不如就抱我上马车吧。” 陈昭微微点头:“好。” 苏绫月见状,更是气得火冒三丈,瞪大眼睛,指着陈昭怒斥道:“你敢!” 然而,陈昭却完全不理会苏绫月的威胁,反而将李秋露拦腰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马车之上。 李秋露坐在马车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是在向苏绫月炫耀。 苏绫月看着这一幕,简直要气疯了。 她猛地冲向李秋露,想要对她动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李秋露却毫不畏惧,冷冷地看着苏绫月,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你敢动我试试?我看人家陈少卿根本就不喜欢你。” 苏绫月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她挥舞着拳头,就要向李秋露打去。 这时,陈昭却突然挡在了两人之间。 他目光冷冽地看着苏绫月,警告道:“苏绫月,你闹够了没有?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苏宰相之女,如此有失体统,成何体统?” 苏绫月被陈昭的话噎得一时无语,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昭。 李秋露则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仿佛看了一场好戏,道: “陈少卿,你还是快送苏小姐回去吧,别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陈昭微微点头,看向苏绫月,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 “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陈钧,你给我站住!” 苏绫月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陈昭的衣袖,道:“跟我走!” 陈昭被苏绫月这一拉,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你……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苏绫月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你为什么要抱她?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 陈昭耸耸肩,淡淡道:“只是在帮郡主,她脚崴了,我不能不管。” “哼!给我上马车!” 苏绫月怒道。 她强行拉着陈昭上了马车。 这时,李秋露在马车上轻轻一笑,唇边勾起得意的笑容。 李秋露轻轻拍了拍马车壁,吩咐车夫启程,随后缓缓靠坐在柔软的垫子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回想起刚刚陈昭那有力的臂膀紧紧环抱着自己的瞬间,她的心跳不禁加速,脸颊上也悄然泛起了两朵红晕。 然而,一想到陈昭乃是苏绫月的未婚夫,轻轻叹了口气。 马车内,苏绫月面色阴沉如水,怒视着慵懒地躺在软垫上的陈昭,语气冰冷: “你什么意思?居然当着我的面去抱李秋露!你要记住,你现在扮演的是你哥哥陈钧!” 陈昭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老子扮演的是哥哥没错,可是老子连你的手都不能摸一下,抱一下别人又怎么了?” 苏绫月脸颊微红,怒目而视:“死无赖,你真是半点也比不上你哥哥!” 陈昭嗤笑一声:“得了吧,你找我什么事情?别告诉我你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苏绫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我……我父亲又催婚了,希望我们尽快成婚。” 陈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我无所谓。这件事,你别问我。正好,你用马车送我回去一趟,我好久没有看到姚钰了。” 提到姚钰,苏绫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面容: “你到底有没有查到你哥哥的消息?” 陈昭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没有啊,我要是查到,我就不当这个大理寺卿了。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大理寺卿?天天忙得跟孙子似的。” 苏绫月紧咬着下唇,苦笑道:“真的半点都没有?” 陈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骗你干什么?你别再逼我了,不然这大理寺卿,我可真不当了!” 苏绫月怒道:“你敢!”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 “我有什么不敢?我才不想天天过得这么苦逼。这大理寺卿的位子,我才不稀罕坐呢。” 说完,他索性转过脸去,不再理会苏绫月的质问。 苏绫月见状,眉头紧锁,再次开口:“陈昭,这个宫中诡案,你到底是怎么破获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陈昭却只是懒洋洋地回了句:“随便就破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苏绫月不信,摸着下巴,眼神中闪烁着疑惑与探究: “你以前明明浑浑噩噩,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厉害的断案手段?居然识破了王淳安他们的阴谋?这其中的变化,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陈昭却已不愿再多言,闭上眼睛,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苏绫月看着陈昭那平静而安详的睡颜,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内疚。 她想起这段时间陈昭为了查清案件,忙得像是陀螺一样,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样的付出,却换来她的误解和指责,她不禁有些自责。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下,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庸国公府到了。” 苏绫月回过神来,轻轻推了推陈昭:“喂,陈昭,到家了。” 但陈昭睡得很沉,并没有立即醒来。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先下了车,然后吩咐车夫将陈昭也扶下来。 看着陈昭那略显疲惫却仍带着几分倔强的脸庞,苏绫月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如果陈钧不回来,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陈昭? 万一两人要同房,那该怎么办? 反正她是不会让陈昭碰她的身子,他敢碰自己的一根手指,自己肯定饶不了他。 第103章 寒心 陈昭一觉醒来,已是夜色深沉,窗外月华如水,淡淡地洒进屋内。 他缓缓睁开双眸,一抹笑意在他嘴角漾开,不由地看向一旁的姚钰。 姚钰正站在自己的床榻前,手中拿着一块湿润的布巾,细心地擦拭着桌上的摆件。 陈昭心中一动,坐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与笑意: “姚钰,你怎么还在这里忙碌?夜深了,该去休息了。” 姚钰闻言,抬头望向陈昭,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放下手中的布巾,轻步走到陈昭身边,低声道: “公子,您终于醒了。我担心您劳累过度,所以在这里候着,想为您准备一些热茶。” 陈昭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姚钰拉到自己的怀里。 姚钰惊呼一声,挣扎一番后,见挣扎不脱,只能无奈地顺从了,依偎在陈昭的胸膛上,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 二夫人跟她说过了。 只要伺候二少爷,将来至少是一个妾室的身份。 姚钰一想,倒也觉得不坏。 陈昭的手不经意间攀上了姚钰柔软的腰肢。 那触感如同丝绸般丝滑细腻,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与柔软,让他不禁微微一愣。 他本以为姚钰会有些许反抗,但此刻姚钰却异常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脸上虽带着羞涩的红晕,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与期待。 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陈彦一进门便看到了陈昭与姚钰的亲密姿态,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与失望。 他虽然没有言语,但那份威严与怒气却足以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苏绫月紧跟在陈彦身后,她的目光在陈昭与姚钰之间来回游移,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姚钰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猛地从陈昭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陈昭见她要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朝着略显翘起的臀部拍了一巴掌。 陈彦看到陈昭方才的轻浮举动,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失望: “我听说这次宫中政变,你立功最大,为何不见丝毫封赏?” 陈昭收起笑容,转而换上了一副淡然的表情,轻轻点头承认: “是啊,确实如此。” 陈彦眉头紧锁,语气越发严厉:“别人都封官拜将,享尽荣华,你却一无所获,听说全是因为你顶撞了陛下?” 陈昭坦然以对:“没错,我确实顶撞了陛下。” “你这逆子,为何要如此行事?”陈彦怒不可遏,质问中带着几分痛心。 陈昭眼神坚定,道:“我陈昭讲信用,用人头担保那些叛军的性命,他们虽有罪,但罪不至死。我岂能为了个人荣辱,背弃自己的原则?” 陈彦闻言,气得脸色铁青:“你这是多管闲事!别人都有奖赏,就你没有,连苏小姐都被封了县主!” 苏绫月紧跟其后,闻言连忙摆手,神色中带着几分尴尬: “伯父,我……我完全是沾了光。其实这次我什么也没做。我觉得陈昭也是出于好心,为了那些无辜的性命,不惜顶撞陛下。” 陈昭轻轻摆手,制止了苏绫月的辩解,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不用替我说好话了,大不了我离开便是。反正,我做任何事情,似乎都让大家不开心。” 言罢,陈昭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背影中透着一股决绝与孤独。 陈彦怒气冲冲地喊道:“你要是走,就别回来了!” 苏绫月见状,心中五味杂陈,轻声责备道:“伯父,你也太过分了。唉……” 说完,她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只留下陈彦一人在房中,苦笑中带着几分自责与无奈。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冲动,但每当面对这个叛逆的儿子,他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要是陈昭不顶撞陛下,那至少能凭借此次政变之功,为家族捞得一个显赫的爵位! 当然,这个本该荣耀加身的爵位,是预定给陈昭的哥哥“陈钧”的。 陈彦之所以如此生气,更深层的原因在于,陈昭的这一举动,无意间耽误了他长子陈钧的大好前程。 在陈彦的心中,陈昭仿佛总是那个不懂事、爱闯祸的孩子,而陈钧才是他寄予厚望的继承者。 “陈昭,你别走!”苏绫月急切地喊道。 陈昭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你知道我爹为何生气吗?” 他冷冷地问道。 苏绫月闻言,一时语塞,只能喃喃地说:“这……” “因为我扮演的是我哥哥的角色。” 陈昭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 “我顶撞陛下,害得我哥没办法封爵,所以他生我的气。在他眼里,我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呵呵,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完,陈昭再次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心寒的地方。 苏绫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疼痛。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拉住了陈昭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 “你别这样,你不在这里住,会被别人看出来的。” 陈昭却冷漠地甩开了她的手: “你也是如此!你眼中从来没有真正的我!少跟我拉拉扯扯!” 转眼间,陈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 苏绫月呆立在原地,心中疼痛无比。 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打湿了衣襟。 在大理寺的一方静谧小院内。 沈峻与严映雪并肩而坐,低声交谈着。 “师妹,昨晚大人喝得醉醺醺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沈峻眉头微蹙。 严映雪闻言,目光微微一闪,疑惑道:“大人不是回家了吗?难道……” 沈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是啊,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大人还说要在外面买房子呢。” “买房子?”严映雪惊讶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不在国公府住了?” 沈峻耸了耸肩,猜测道:“兴许是跟国公吵架了吧,不然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第104章 闲聊 严映雪眉头紧锁,叹道:“难道国公爷怪罪大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两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冷峻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你们小声嘀咕啥?是不是背后说我坏话?” 陈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沈峻与严映雪急忙站起身,赔笑道:“哪敢啊!大人,我们只是在闲聊而已。” 陈昭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问道:“案子都查完了吗?现在这么闲?” 沈峻与严映雪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凛,连忙道:“那我们就现在去忙了,大人您先休息。” 说完,两人便匆匆离开,留下陈昭一人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现在感知力很强,刚才两人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他确实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让他感到寒心的家了。 天色渐亮。 陈昭独自站在小院的一角,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而坚毅。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开始修炼《万海滔天诀》。 随着他体内真气的涌动,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随之波动起来,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在他周围盘旋、汇聚。 周身的气浪宛如一条在波涛中翻腾的巨龙,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修炼《万海滔天诀》完毕,陈昭收功而立,周身环绕的气浪缓缓消散,晨光中,他的身影更显沉稳与内敛。 他轻轻吐纳,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真气,心中涌起一股满足与宁静。 正当他准备转身回房休息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林铨爽朗的声音: “陈兄,我特地来感谢你!” 陈昭微微一笑,推开门,迎上了林铨热情的目光,说道: “林兄,听说你成为上将军了,恭喜啊!” 林铨拱手回礼,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托了你的福,跟着沾光。陈兄,我可是记得你的恩情。” 陈昭哈哈一笑,摆手道:“我可没做什么啊!” 林铨轻叹一声,认真地说:“陛下是不会忘记你的。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点东西呢。”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一个小包裹。 陈昭客气地推辞:“林兄,你太客气了。” 林铨却不由分说地拉起陈昭的手:“走,我带你出去喝酒庆祝一下!” 陈昭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犹豫:“这大清早的喝酒,不太好吧?” 林铨却笑道:“那我们去马球馆,今日有马球比赛,正好可以去看看。” 陈昭拒绝道:“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林铨露出了惊疑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最喜欢打马球吗?经常看比赛啊!怎么今天不去了?” 陈昭一愣,随即笑道:“那好吧,我去看看。” 为了防止露馅,陈昭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一路谈笑风生,朝着向阳坊的御龙马球馆而去。 两人行至御龙马球馆前,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侍从。 陈昭目光微转,随口问道:“林兄,今天是谁与谁的比赛?” 林铨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答道: “是冠军侯苏沐阳与平南王世子李准之间的对决。这两位可都是马球场上的风云人物,今日一战,定能吸引无数目光。”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倒是一场值得一看的比赛。” 说着,两人迈步走进马球馆。 馆内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观众席上坐满了前来观战的男女老少。 球员们在场内或策马奔腾,或挥杆击球,进行着热身活动。 气氛紧张而热烈。 马球运动,就是骑在马上,持棍击球。 既考验骑术,又比拼球技。 每队五人,四人攻手,一人守门。 两队对抗,场面极其激烈。 尽管陈昭对这项活动并无太大兴趣,但他也深知其在大夏国的受欢迎程度。 大夏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都极为喜欢,甚至狂热。 据说女帝李妙真也是马球场上的常客。 林铨领着陈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边走边介绍道: “这马球啊,不仅考验个人的骑术和球技,还讲究团队协作。你看那苏沐阳,号称马球界第一高手,不仅人长得帅,英姿飒爽,而且打球水平极高,每次出场都能引来无数喝彩。” 陈昭顺着林铨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华丽铠甲的青年男子正在场上挥杆击球,动作潇洒自如,引得周围观众阵阵欢呼。 那便是冠军侯苏沐阳了。 两人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林铨兴奋地搓着手,道: “今日这场对决,定能精彩绝伦。咱们可得好好看看。” 陈昭微微一笑,虽然他对马球并无太多热情,但既然来了,便也打算好好欣赏一番。 毕竟,这样的盛事,在大夏国也并不多见。 此刻,比赛即将拉开序幕,整个马球馆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观众们或站或坐,纷纷伸长脖子,期待着这场巅峰对决的开始。 突然,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穿过人群,来到了陈昭和林铨的身旁。 他微笑着打招呼道:“陈兄,没想到你也在啊!” 陈昭一愣,心中想着该如何开口回应。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毕竟他是陈昭,不是陈钧。 这时,林铨已经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 “原来是刑部郎中裴大人,听说你马上就要高升刑部侍郎了,恭喜啊!” 裴毅文哈哈一笑,拱手回礼道:“林将军客气了,我也恭喜你高升啊!” 林铨连忙摆手,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都是为国效力罢了。” 陈昭也连忙拱手,客气地说道:“原来是裴兄,多时未见,别来无恙啊!” 裴毅文拉着陈昭的手,亲切地说道: “陈兄啊,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我可是同窗好友,如今怎么生分了?” 陈昭心中微微一暖,但随即岔开话题道:“没想到裴兄也来看比赛了,一时有些惊讶。” 裴毅文笑道:“今日是苏沐阳和李准之间的比赛,全城轰动啊!所以我过来看看,没想到还能遇到陈兄。” 突然,裴毅文凑近陈昭,低声说道: “我听说今日陛下也来了,可能在上面阁楼上某个包间内呢。” 第105章 被杀 陈昭闻言,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但心中却不禁微微一动。 他深知,女帝李妙真对马球的狂热,今日能亲临现场观战,也实属正常。 裴毅文见陈昭反应平淡,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比赛开始了,我们快看吧。” 随着裴毅文的话音落下,场上的比赛也正式开始了。 球员们策马奔腾,挥杆击球,场面异常激烈。 观众纷纷鼓掌欢呼,为心仪的球队加油助威。 陈昭、林铨和裴毅文三人也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比赛,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尽管陈昭对马球并无太大兴趣,但在这样的氛围下,也不禁被场上的激烈对抗所吸引。 而此刻,在阁楼上的某个包间内,女帝李妙真正静静地观看着这场比赛。 她的目光锐利而深邃,落在了苏沐阳的身上,唇边勾起淡淡地笑容。 突然,她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顿,落在了正凝神观战的陈昭身上,不由地微微一愣,轻启朱唇道: “他竟然也来了。”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意外与玩味。 站在她身旁的柳蕴,闻言好奇地顺着女帝的目光望去。 只是球场人太多了,她不知道陛下看谁。 “陛下,你说的是谁啊?”柳蕴轻声问道。 “陈昭啊!”李妙真淡淡地回答。 柳蕴闻言,捂嘴一笑,道:“估计他此刻心里恨死您了。” 李妙真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谁让他跟我顶嘴!不过,我也不会忘了他,以后再行赏赐便是了。” 柳蕴闻言,恭敬地点头道:“是。” 此刻,球场上的战斗已经越发激烈。 在万众期待之中,冠军侯苏沐阳以5比4的微弱优势领先,但平南王世子李准却毫不气馁,紧咬比分。 正当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观众们的心弦紧绷,期待着每一次精彩的击球与得分时,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突然穿过人群,急匆匆地走向了裴毅文。 他低声在裴毅文耳边说了几句,裴毅文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眉头紧锁,仿佛遭遇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他转身对陈昭和林铨说道:“两位,跟我们走一趟。” 林铨闻言,不禁一愣,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毅文叹了口气,神色沉重地说道:“有人在楼上的包间被杀了。” 陈昭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沉声道:“竟有此事。” 裴毅文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死者是幽国的使者呢。” 林铨与陈昭闻言,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深知,这样的外交事件不仅关系到两国的友好关系,更可能引发一系列复杂的政治后果。 因此,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站起身来,跟着裴毅文与那名官服男子匆匆赶往案发现场。 当他们来到楼上的包间时,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 陈昭走上前,蹲下身子,轻轻地触摸了一下死者冰冷的喉咙,眉头紧锁,沉声道: “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刻钟,凶手很可能还在球场内。我们必须立刻封锁球馆,查找凶手。” 林铨闻言,脸色变得凝重,环顾四周,忧虑地说道: “可是今日观看比赛的人数众多,有三四千人,这样做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陈昭站起身来,目光坚定,沉声道: “这也没办法,我们必须尽力而为。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裴毅文点了点头,神色严峻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去见陛下,陛下应该还在某个包间内观战。” 陈昭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随后,三人目光锐利地在周围搜寻,终于发现了一个包间门口,站着两名侍女。 陈昭断定,这很可能是女帝李妙真的包间。 于是,三人迈步走过去,让侍女通报。 不一会儿,侍女走出,示意他们可以进入。 包间内,女帝李妙真正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场上的比赛。 裴毅文上前一步,恭敬地禀告了发生的事情。 李妙真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的马球比赛中发生这样的命案。 陈昭见状,上前一步,沉声道:“还请陛下封锁现场,排查凶手。” 李妙真闻言,眉头微皱,她看了一眼场上的比赛,犹豫地说道: “可是现在比赛还没结束呢,不能封锁。” 陈昭闻言,语气坚定,沉声道:“陛下,人命关天。” 李妙真闻言,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冷哼一声,道: “我不管。比赛进行中,我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比赛。” 陈昭闻言,怒上心头,提高声音,沉声道:“陛下,人命大如天!你这样做分明就是一个昏……” 李妙真闻言,脸上露出冷笑,看着陈昭,道:“你先说我是昏君吧。” 陈昭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着李妙真,沉声道: “没错。陛下若是不能公正处理此事,那便是对大夏百姓的不负责任,是昏君所为!因为凶手很可能会杀害其他人。”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一脸震惊。 他们没想到陈昭竟然会如此大胆地直言不讳。 李妙真闻言,怒上心头,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声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在陈昭那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之后,整个包间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陈昭却如同磐石一般屹立不倒,面不改色,目光如炬,直视着愤怒的女帝李妙真。 李妙真的脸色已经铁青,怒视着陈昭,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怒火:“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陈昭道:“我只是按照事实说话而已。陛下若是因为一己之私,而置无辜百姓的安危于不顾,那才是真正的昏君所为。” “你!” 李妙真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直言不讳之人。 她扬起手来,要立刻下令将陈昭斩首示众。 第106章 给朕滚 可是,陈昭根本不为所动,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地望着李妙真。 李妙真望着陈昭那平静而又清澈的目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要是这样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这家伙? “既然你说人命关天,那朕便让你彻查此事,查不出来,朕可是要你的脑袋。” 李妙真重新坐下,淡淡道。 “启禀陛下,按照程序来说,应该是刑部彻查此案,我大理寺是复核案件。所以,此案理应由刑部去调查,如果刑部探查不了,我大理寺方才能够介入。” 陈昭沉声道。 啪! 李妙真秀眉一挑,紧咬皓齿,怒道: “朕让你调查这个案子,你难道没有明白吗?你还敢忤逆我的意思?” 陈昭微微皱眉,道:“既然陛下非要我调查这个案子,那我可以调查。但请立刻封锁马球馆!” “你!” 李妙真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陈昭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非要如此扫兴! 实在该杀头。 骤然间,一股恐怖的威压从李妙真的身上弥漫出来,如泰山压顶般,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 林铨、裴毅文两人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帝威如此,谁敢立于危墙之下。 而陈昭却沉着冷静,始终不为所动。 林铨出于好心,不得已拉了拉陈昭的衣袖。 “你给朕滚!” 李妙真眼不见心不烦,挥手让陈昭离开。 “那微臣告辞。” 既然李妙真不愿意封锁这里,陈昭也没什么可说。 可能凶手趁着这个空档,已经逃出这里了。 他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免得再次惹怒李妙真了。 所以,陈昭拱手一礼,当即转身离开了。 “他……他……” 李妙真气得胸口颤抖,波澜起伏。 那绝美而又冰冷的脸上写满了怒意。 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巴掌就要拍死陈昭了。 谁敢如此忤逆他! 可是她杀心骤起,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而柳蕴朝着窗外看了眼,大声说道:“陛下,冠军侯又进球了。比分已经来到了7比5了。” 李妙真此刻心中却毫无波澜,怒道:“不看了,我们回宫去。” 众人都有些诧异,没想到李妙真连马球赛都不看了。 …… 陈昭又回案发现场看了眼,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 暗杀的人应该是一名高手,手法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而且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从那名幽国使者并没有太多的挣扎这一点来看,凶手应该是一个熟人,跟那名幽国使者认识。 两人当时正在宴饮,凶手趁着幽国使者不配,突然拔刀刺之,一刀刺穿了心脏。 下刀极其果断,并不是激情犯案,而是早有预谋。 应该是一名武者。 那刀刺入心脏,却又没有刺穿心脏,而且刀口平滑,并且没有更大的受创面,这种做法的好处,就是不会造成大量流血。 死者不会一下子那么快死去。 而凶手似乎很欣赏死者死去时候那痛苦扭曲的表情,应该在房间稍微逗留了片刻,方才离开。 结合陈昭之前所言,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刻钟,所以死者大概率应该还在球馆之内。 如此及时封锁马球馆,并且逐一排查,是有很大的概率找到凶手的。 毕竟,根据陈昭推测,凶手使用的匕首,是一把军刺,而他从这把军刺手柄处发现了一些血迹。 应该是凶手刺杀的时候,挫伤了手掌,那凶手的手上应该留下了伤口。 可是现在又被李妙真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下说什么都晚了。 那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 “我说陈兄,你这是何苦呢!” 林铨见陈昭欲上马离开,急忙追了出来,面带苦笑。 陈昭翻身上马,笑了笑,将刚才自己心中的推测告诉了林铨。 林铨陡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望着陈昭,充满了敬佩。 “陈兄,你真是天下奇才,只是片刻之间,便得到了如此推测,真是断案如神。” 林铨一脸敬意,朝着陈昭竖起了大拇指,而又继续说道: “你刚才为何不跟陛下说清楚这些话?倘若陛下知道,或许会回心转意。” 陈昭摇摇头,道:“案发第一时间应该封锁了,若是多费唇舌解释,那就来不及了。现在已经错过最佳时间,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真是可惜了。”林铨无奈地苦笑。 “林兄,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不便奉陪了。” 陈昭拱手一礼,随即扬长而去。 “陈兄!唉……” 林铨挥挥手,叹了声,准备离开。 “林将军,那陈少卿跟你说了什么?” 这时,一辆马车行驶过来,帘子掀开,柳蕴探出脑袋,朝着林铨挥挥手。 林铨走到马车前,他知道马车内的人是陛下,顿时躬身一礼,将刚才陈昭跟他所说的都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柳蕴一惊,睁大了眼睛,惊愕道: “我刚才还以为凶手杀了人会直接跑了。觉得陈少卿多此一举,可是听他一分析,恍然大悟。如果刚才封锁,兴许还真有可能抓到凶手。” “哼!” 突然,马车内的那道身影不满地咳嗽了声。 林铨吓得浑身一激灵。 刚才只感觉一道威严的凶光从他身上掠过,整个人如坠冰窖。 “你走吧。” 柳蕴挥挥手。 林铨逃一般的离开了。 柳蕴看向了李妙真,低声说道:“陛下,看样子,你还真是错怪他了。听他的分析,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呢。” “他居然对朕如此不敬!朕要将他发配岭南,让他一辈子都不回来!” 李妙真冷冷地说道。 柳蕴微微一笑,道:“陈少卿有如此大才,您舍得将他发配岭南吗?” “哼,他敢在朕的面前恃才傲物,真以为朕少了他,就办不了事情吗?我们先回宫!” 李妙真冷哼道。 陈昭骑马缓缓归来,刚跨过门槛,便见王崇与沈峻并肩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马儿轻轻嘶鸣,陈昭翻身下马,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第107章 有疑点 “王崇,你回来了啊!” 陈昭笑道。 王崇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凝重: “大人,此次长垣县之行,可谓是波折重重,阻碍不断。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柳盛和一案,他必定是冤枉的。” 陈昭眉头微皱,眸光一凝,道: “哦?你还查到了什么?” 王崇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案发当晚,长垣县突降暴雨,而徐氏所居之处,正是在城外。试想,一个喝得酩酊大醉之人,如何在那样恶劣的天气下,独自一人出城,前往那遥远的宅子?” “更何况,徐氏的宅子距离县城足有五六里之遥。一旦下雨,道路泥泞不堪,黑夜中又无载具可用,柳盛和又如何能够到达?” “再者,他为官清廉,连一匹代步的马匹都没有,更显得此事蹊跷。因此,我断定,必定是有人暗中将他架上马车,送往了那处宅子。” “而凶手,则早已在那里等候,杀害了徐氏,布下了这桩冤案。还请大人立刻彻查此案,还柳盛和一个清白。” 陈昭闻言,缓缓点头,神色越发凝重: “这一点,卷宗中并未提及。” 王崇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慨: “不错,定是有人弄虚作假,企图掩盖真相。正如大人所言,此人手法高超,必定是个极其厉害的高手。连刑部的人都没有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陈昭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 “我明白了。王崇,你立刻随我回房,起草一份公文,送往刑部,让他们延后对柳盛和的处斩。” “我大理寺会重新彻查此案,稍后我会亲自前往长垣县一趟,哼,一定要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 “此案疑点重重,我们必须彻查到底,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真凶,也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王崇闻言,神色一凛,拱手道:“是,大人。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陈昭回到房中,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 他提笔蘸墨,动作行云流水,一份公文很快便跃然纸上。 公文内容简洁明了,要求刑部对柳盛和的处决进行押后,以便大理寺重新彻查此案。 写完后,陈昭轻轻吹干墨迹,将公文递给了一旁的王崇。 王崇接过公文,神色坚定:“我现在就去送。” 陈昭点了点头,道:“你跟唐明玉这次辛苦了,就别去长垣县了,在大理寺好好休息吧。” 王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大人,还是让唐明玉陪您去吧。他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 陈昭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那好,就让他随我同去。” 王崇闻言,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昭的目光随后落在了沈峻的身上。 沈峻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 陈昭看着他,笑了笑,道: “沈峻,你立刻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一早动身前往长垣县。这一去就好几天,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你跟你那个对象好好说说,别让她误会了。” “哪有对象?”沈峻挠挠头,干笑道。 “那个朱记珠宝铺的朱莹莹,我可是听说了。你们眉来眼去啊!” 陈昭哈哈一笑。 沈峻顿时老脸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去吧。” 陈昭挥挥手。 沈峻刚要走,似乎欲言又止。 陈昭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沈峻张了张嘴,开口道:“大人,那天的黑衣人,我查到他的底细了。” 陈昭闻言,眼神瞬间微眯,透露出一股锐利的光芒,他沉声道: “此人是什么来历?” 沈峻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低声回答: “此人跟血煞堂有关。” “血煞堂?”陈昭的眉头微微一皱。 沈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血煞堂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组织,大概在十年前,他们在京城犯下了很多要案,导致很多人无辜丧生。如今他们似乎又卷土重来了,情况怕是不妙。” 陈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吟片刻后,对沈峻道: “你叫余中等下将相关的资料全部交给我。” 沈峻却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说道:“怕是我们大理寺没有此类卷宗,这件事归悬镜司管。” 陈昭闻言,摆了摆手,道:“那算了,我们不插手这件事了。” 沈峻却似乎有话未尽,补充道:“不过,我师父可能知道一些东西。当年他跟血煞堂的人交过手,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点了点头,道:“哦,竟有此事,那改天我去武馆问问便是了。” 沈峻却再次提醒道:“不过我得提醒大人,此事不可介入太深,不然会引火烧身的。血煞堂的手段极其狠辣,一旦与他们为敌,后果不堪设想。” 陈昭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深深地看了沈峻一眼,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说完,陈昭挥了挥手,示意沈峻可以退下了。 沈峻闻言,微微躬身,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刑部侍郎卢巽恒怒气冲冲地走进杨修然的房间,手中紧握着一纸公文,毫不留情地将其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笔墨都微微颤动。 他的脸色铁青,双眼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怒声道: “杨修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又要翻案?大理寺的人是不是都闲得没事干,专门来找我们刑部的麻烦?” 杨修然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品茶,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 他抬头望向卢巽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 “哎呦,卢大人,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这火气怎么这么大呀?” 卢巽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把拉过椅子坐下,重重地喘了口气,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公文,道: “你自己看看这个公文就知道了!” 杨修然疑惑地皱了皱眉,慢条斯理地拿起公文,扫了一眼,然后道: “哦,原来是那个长垣县的案子啊?这是陈钧给你们的公文?” 第108章 悔不当初 卢巽恒点了点头,抿了口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无奈: “他陈钧这次又搞什么鬼?上次翻了那个唐明里的案子,害得我被胡大人一通臭骂。现在他又想翻这个案子?他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杨修然虽然对陈昭并无好感,但身为大理寺的一员,他自然要为同僚说话。 要是不维护陈昭,那他别在官场上混了。 毕竟,他们可是一个衙门的。 在官场上,名声很重要的。 虽然他恨不得陈昭早点滚蛋,或是身份暴露,被陛下砍头,但是眼下,他还有赖陈昭。 最近,他还被封爵了。 都是陈昭的功劳啊! 就算是看在这个份上,也要为陈昭说话。 他轻轻放下公文,道:“卢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就问问你,那个唐明里的案子到底有没有断错?你们刑部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我可是听说了,曲大人被贬,就是跟这件事有关呢。” 卢巽恒闻言,顿时语塞。 唐明里这个案子,确实是他们刑部的问题。 这一点毋庸置疑的。 他瞪了杨修然一眼,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 “可是长垣县的案子,案卷毫无破绽,他陈钧凭什么翻案?” “哼,我还听说了,那个陈钧跟那个柳盛和的女儿柳碧云关系不清不楚。” “呵呵,他怕是为了儿女私情故意查此案,找我们刑部的麻烦吧?” 杨修然闻言,眉头微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淡淡地看了卢巽恒一眼,道:“卢大人,话可不能乱说。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老夫也无话可说。咱们一起去找他问话便是了,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完,杨修然便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与卢巽恒一同前往陈昭的房间,找陈昭问个明白。 “杨大人,你说这陈钧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们刑部的权威?” 卢巽恒忍不住又抱怨起来。 杨修然微微一笑,语带深意地说:“卢大人,我们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再作定论吧。”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陈昭的房前。 卢巽恒毫不客气地直接推门而入,杨修然则紧随其后,脸上挂着一抹复杂神色。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眼前的陈钧就是弟弟陈昭了。 谁能想到一个傻子居然这么会查案! 不过这小子是个刺头。 他刚刚听说了,这小子又得罪了陛下。 咱们还是离这种人远一点。 省得哪一天被他拉下水,一起玩玩了。 陈昭正低头审阅着案卷,听到门响,抬头一看,见是卢巽恒和杨修然一同前来,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他放下笔,起身迎接:“卢大人、杨大人,稀客啊,不知二位大人有何贵干?” 卢巽恒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公文重重摔在桌上,怒道: “陈钧,你这公文是什么意思?又要翻案?你当我们刑部是儿戏吗?” 陈昭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卢大人息怒,此案疑点重重,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有责任查清真相,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至于公文,不过是例行公事,还望卢大人理解。” 杨修然在一旁打圆场:“陈大人言之有理,卢大人,咱们都是朝廷命官,理应相互支持,共同维护朝纲。不如先听听陈大人的看法,再作决定也不迟。” 卢巽恒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杨修然的面子,只得暂时压下怒气,冷哼一声: “好,那就听听陈大人有何高见。” 陈昭随后详细阐述了长垣县案子的疑点,以及他打算亲自前往调查的决定。 他言辞恳切,条理清晰,让卢巽恒和杨修然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案子来。 “哼,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是枉然。” 卢巽恒虽然嘴上强硬,但语气已不如之前那般激烈。 刚才陈昭说案发当天下雨了,可是卷宗却没有提到,这里面就有很大的问题。 说明有人在里面弄虚作假。 而刑部没有察觉此事,肯定要出问题的。 幸好这柳盛和并没有行刑,要是真被杀了,估计他有危险了。 因为此案经他之手裁定的。 出了麻烦,他得担着。 陈昭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 “证据嘛,自然会有的。只要肯下功夫去查,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卢大人,杨大人,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行吧,我会将柳盛和押后一个月行刑的,这总行了吧。你尽快处理这件事。我好跟龚尚书有个交代。不然龚尚书问及这件事,少不了将我一顿臭骂!” 卢巽恒总算是点头答应了。 他嗅到了此案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很可能真如陈昭所言,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那只好按照陈昭所言办理了。 一番交谈后,卢巽恒虽然依旧心有不满,但也勉强接受了陈昭的决定。 随后,卢巽恒离开了。 “陈钧啊,你就少给我惹点麻烦吧。” 杨修然轻叹一声,径直离开了。 陈昭只是淡淡一笑,也懒得理会杨修然。 …… “废物!你们刑部查了三天竟然毫无头绪!” 御书房内,李妙真将刑部尚书龚昂叫过来一顿训斥。 她没想到刑部到现在竟然没有半点头绪。 而之前陈昭却推理得头头是道。 两相比较,她自然气得不行。 要是换成陈昭来,只怕这个案子早就有一定进展了。 其实,她现在也后悔了。 当初,就应该听陈昭的,立刻封锁案发现场,或许还真的能抓住嫌疑人。 现在呢,幽国的官员借机发难,说是他们夏国人害死了使者。 而且幽国的官员还威胁出兵,很可能对边境进行一些袭扰。 她虽然不怕,但是边境百姓也是她的子民,万一因为自己的过错,而爆发战事,肯定又有无数人死亡。 此刻,龚昂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苦笑道: “陛下,请你再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一定会抓住罪犯的。” 而一旁的杨修然看到龚昂跪在地上,满脸惊恐,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第109章 追回来 这个龚昂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经常欺负他们大理寺,现在呢,被人训成狗了! 他能不得意吗? 看你以后还如何在我面前嚣张! “三天?若是三天查不出来,怎么办?” 李妙真怒而拂袖,黑发飞扬,气息恐怖。 龚昂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冷汗涔涔。 李妙真看向了一旁的杨修然,问道:“陈钧何在!” 杨修然心中恍惚,连忙走上前一步,说道: “启禀陛下,陈钧……呃……陈钧前往长垣县查案了。” 说完这句话,杨修然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什么?!” 李妙真眼睛一瞪,怒视杨修然,喝道: “他竟然敢擅离职守?朕什么时候准许他离开京城了?朕让他查这个案子,现在居然跑了?” “陛下!” 杨修然惊恐不安,急忙跪在地上,“微臣也劝过他,可是他执意为之,连我的话也不听,我也没办法。” “他不听,你不能说?不能阻止?你是怎么当这个大理寺卿的?” 李妙真气得柳眉倒竖。 她之前让陈昭协助刑部彻查这个案子,没想到陈昭敢忤逆圣意,实在太可恶了。 “微臣罪该万死!” 杨修然连忙磕头,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冷汗从额头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追!给朕将他追回来!” 李妙真怒斥道。 杨修然苦笑连连,叹道:“可是他已经走了三天,恐怕很难追回来了。” “朕不管,你必须派人将他追回来!就是天上下刀子,你也要将他追回来。” 李妙真眉头一挑,怒斥道。 “微臣明白!” 杨修然神色凝重,点头道。 …… 几人策马奔腾,远处城池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了,唐明玉开口说道: “大人,前面就是青玄城了。” “青玄城?那前方是蓟州的首府。那我们去蓟州城休息,明日应该就到长垣了。” 陈昭轻笑道。 他们一行人连夜兼程,总算是要到蓟州了。 这个蓟州在大夏的东北,有九个郡,面积相当大。 蓟州的最高长官为刺史。 大夏为州县两级行政级别。 当然,一些地区,也会有府制。 比如京师所在归属于京兆府。 一般地方上都是州县两级,州也有大小之分,分为上州、中州、下州。 不过蓟州属于中州,州最高长官为刺史,官阶为正四品上。 官阶要比大理寺少卿高半级。 大理寺少卿实际上是正四品下。 原本大理寺卿的官阶是从四品上,不过哥哥陈钧属于东宫老人,有从龙之功,额外提了半级。 “大人,蓟州刺史于照明可当过您的先生?您是不是该拜见一下?” 沈峻突然开口问道。 陈昭一愣,他倒没有掌握这个信息。 沈峻见陈昭疑惑,解释道: “在国子监的时候,您在他的门下读过两年书。” “哦,查案要紧,我们稍作休息,便出发前往长垣县。” 陈昭淡淡道。 陈昭有点不敢见这个于照明,万一这老头跟他讨论以前国子监的事情,他可是一窍不通。 毕竟,他对这些圣人之学以及之乎者也实在是不懂。 要是跟这老头谈论几句,只怕要露馅了。 “也对,还是查案要紧。” 沈峻瞥了眼陈昭,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 “老板,来六碗羊杂面。另外再来一大盘羊肉、几个野菜团子、一只鸡。” 来到一家面馆,沈峻对着店里的伙计喊道。 “几位官爷稍候。” 伙计笑呵呵地应了声。 陈昭坐下后,目光不由地投向了路边。 这蓟州地界,倒是繁华,南来北往,人头攒动。 到处都是货郎或是贩夫走卒。 一片繁荣的景象。 “这烤饼还真是新鲜,这里面夹着碎肉呢,大人,您要不要尝尝?” 严映雪贪吃,带着两个衙役,去街角对面买了几个满是油脂,葱香酥脆的烤饼过来。 上面还撒了一些白芝麻,看起来特别诱人。 “你这小丫头,也不先孝敬你师哥!” 沈峻嘿嘿一笑,伸手去夺那个烤饼,却被严映雪的小手拍开了。 陈昭摇摇头,笑着接过那块胡饼。 咬了一口,发现不对劲,竟然是牛肉。 这大夏可是禁止杀牛的,就算是老牛、病牛或是意外死亡的牛的屠宰也是要向官府的人进行报备。 而这些牛肉一般都是供应世家大族或是酒楼,普通百姓根本吃不到。 这小商小贩的烤饼内,竟然放的是牛肉。 “牛肉?真是稀奇事啊!我都好几年没吃到牛肉了。” 沈峻咬下一口烤饼,不由地一愣,随即惊叫道。 顿时,引来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我跟王大人来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这里的人似乎习以为常了。” 唐明玉低声说道。 沈峻摇摇头,嘲笑道:“这当地的官府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也不管了吗?” “好了,这些事情归地方管,咱们吃饭。” 陈昭低声道。 沈峻点了点头,再次大咬了一口烤饼。 随后,六碗热气腾腾的羊杂面端上来了。 众人都饿坏了,大快朵颐。 陈昭就着野菜团子,吃着羊杂面,不由地身体暖洋洋的。 现在是秋天了,晚上寒露很重,他们一行人又是连夜赶路,身上的寒气都很重。 “别跑!郭公明,你杀害七人,罪大恶极,休想逃走!” 突然,一个手持长鞭、一袭红衣的女子大步流星地追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见那个壮汉朝着这边跑来,陈昭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筷子朝着壮汉投掷过去。 筷子像是利箭般射在那名壮汉的身上,他并没有防备,被砸个正着,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将旁边的一个小摊子撞翻了。 女子反应极为敏捷,身形一展,犹如燕子掠波,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在壮汉身旁,一脚踩住他的胸膛,动作麻利地将壮汉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她身姿妖娆,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缓缓走向陈昭,同时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 她走到陈昭跟前,露出明媚的笑容,道: “公子,好俊的手段啊,居然这么准。” 第110章 喝醉 陈昭笑了笑。 之前,在警校,他喜欢玩飞镖,自然有准头。 何况自己修炼之后,投掷出去的东西,更是多了几分力道。 沈峻一脸戒备地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突然,他注意到了女子手臂上那独特的刺青,眼神中露出一抹恍然之色,道: “你是捉刀人?” 女子瞥了一眼陈昭几人腰间佩戴的官府定制的横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 “看来几位是官爷了。小女子赵瑛,职业捉刀人,这个人是江洋大盗。” “捉刀人?那就是靠衙门赏金吃饭的?”陈昭好奇地问道。 赵瑛点了点头,目光在陈昭俊朗的面容上流转,笑道: “这位官爷真是好俊俏啊!” 话音未落,她的右手突然伸出,在陈昭的脸颊上轻轻一抹,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 “啪!” 严映雪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喝道: “贱人,休要靠近我家大人!” 话音未落,她已拔出腰间横刀,一抹寒光闪烁,显得锋利无比。 赵瑛见状,笑容不减,反而更加灿烂,道: “哟,小丫头,我碍着你什么事情?你家大人,又是你家的丈夫,你急什么?” 严映雪一听,更是气急败坏,就要拿刀与赵瑛拼命。 陈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轻声道:“别跟她一般计较。” 赵瑛嘿嘿一笑,道: “几位官爷,我去衙门领赏了。你们这顿饭,我请了。权当感谢了。” 说着,她朝桌子上丢下一锭纹银,动作潇洒。 严映雪拿起纹银,毫不犹豫地丢在地上,怒道: “谁要你的臭银子!” 赵瑛眉头一皱,脸上笑容收敛,道: “你说什么?呵呵,银子哪有臭的跟香的?” 很明显,严映雪的话语让她不悦,动了杀意。 “不过看在这位俊俏的大人面子上,我才懒得跟你计较。” 赵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腰身轻轻一扭,对着街面吹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口哨。 瞬间,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毛色油亮的枣红色骏马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奔而来,带起一阵阵尘土飞扬。 赵瑛亲昵地抚摸着骏马光滑的鬃毛,将那已被制服的壮汉横放在马背上,自己则翻身上马,坐姿英姿飒爽,宛如战场上的女将军。 “那我们后会有期了。” 赵瑛对着陈昭等人拱手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随后策马扬鞭。 骏马载着她与壮汉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尽头,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 严映雪望着赵瑛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是在京城,我非得把她抓进大理寺法办不可!” 陈昭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她又没犯什么大错,你怎么能公报私仇呢?” 严映雪嘟起嘴,笑道:“人家也就是说说吧,难道还真能把她怎么样?” 陈昭无奈地笑了笑,招呼众人道:“赶紧吃吧,我们还得去长垣县呢。别让这些小事耽误了正事。”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陈昭一行人在秋风萧瑟中疾驰,终于抵达了长垣县的城门。 未及稍作休整,他便勒紧缰绳,引领着众人直奔县衙而去。 抵达县衙前,陈昭翻身下马,直趋正堂。 不久,县令姚广之,身着官服,面带紧张之色,率领一众官员匆匆而出,拱手作揖,连声道: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大理寺少卿大人驾到,实乃本县之荣幸。” 姚广之的目光在陈昭年轻的脸上停留片刻。 显然对这位年轻官员的身份感到意外,周遭的官员们亦是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 陈昭微微颔首,步入大堂,在主位上从容落座,侍从迅速奉上热茶。 他轻抿一口,目光锐利地望向姚广之,开门见山地问道: “姚县令,柳盛和的案子,可是你主审的?” 姚广之神色一凛,连忙答道: “正是下官主审,不过,柳盛和身为本县主簿,此案亦有州里的司法参军葛阳共同参与审理。” 陈昭眉头微皱,道:“那我问你,案发当天下雨,如此重要的细节,为何卷宗之中未有记载?” 姚广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略显颤抖: “可能是下官一时疏忽……” “好一个一时疏忽!” 陈昭猛地一拍桌案,怒目而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也敢疏忽?!” 姚广之吓得脸色铁青,冷汗涔涔而下,结结巴巴地道: “但,但是凶手……凶手应当是柳盛和,这一点应当无误……” “住口!” 陈昭厉声打断,眼中寒光闪烁,“你还敢断言凶手是柳盛和?速将案发当日与柳盛和一同饮酒之人全部唤来!” 姚广之不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 不多时,李文书、张户籍、王巡与张巡,以及陈库管等人便一一被带到了大堂之上,个个神色紧张,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审问毫无准备。 陈昭目光如炬,逐一审视着每一个人。 骤然间,大堂内气氛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陈昭轻轻抿了口茶,目光锐利掠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脸庞,开口道: “张户籍,当天你们几人一起喝酒?” 张户籍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哭还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 “正是。那天是我小儿子满月,便请了同僚一起喝酒庆祝,柳大人也来了。” 陈昭微微颔首,继续追问:“当天喝到了什么时候?” 张户籍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当时应该是亥正时刻,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 “那柳盛和是不是喝得醉醺醺的?” 陈昭的眼神更加锐利。 张户籍点了点头,声音颤抖:“是的,柳大人那天确实喝了不少。” 陈昭的目光转向了李文书,道:“那后来是谁送柳盛和回去的?” 张户籍面露苦笑,无奈地看向了李文书。 李文书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拱手道: “大人,正是小人送柳盛和回去的。” 陈昭缓缓起身,走到了李文书的面前,目光如炬: “那你为何没有将柳盛和送回到家?” 第111章 敲山震虎 李文书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解释道: “那天我刚走出去不久,就碰到了大雨。我怕淋湿了柳盛和,于是就去借马车了。可是一转眼,就没看到柳盛和了。我以为他自己回家了,所以就自个回去了。” 陈昭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哦,下大雨?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卷宗里你没有说这些?” 李文书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我明明说过了,至于卷宗内为何没有记载,我就不清楚了。” 整个大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听得见窗外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陈昭的目光在李文书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笑了声,道: “听说你跟被害的徐氏关系很亲近?” 李文书在陈昭锐利的目光下,咽了口唾沫,答道: “徐氏……是我表妹,我们两家确有亲缘,因此常有往来。” 陈昭闻言,眉头微挑,继续问道:“那依你之见,你表妹徐氏的品性如何?” 李文书神色一黯,眼中闪过一丝痛惜,缓缓言道: “我表妹贤良淑德,自幼便知书达理,若非家中突遭变故,生活无以为继,又怎会无奈之下委身于赵员外做那小妾。” “贤良淑德?”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直视李文书: “那依你所说,她这般贤良淑德之人,又怎会与人通奸?再者,那柳盛和又是如何与她纠缠在一起的?” “莫非,那晚柳盛和真的喝得酩酊大醉,还能冒着倾盆大雨,徒步跋涉五六里崎岖山路,只为去与徐氏私会,行那苟且之事?你觉得,这合乎常理吗?” 李文书被陈昭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陈昭见状,目光一转,凌厉地射向了一旁的县令姚广之,语气冰冷,怒声道: “如此浅显的道理,你身为一方县令,难道还会不清楚?为何在你的卷宗之中,对于这些至关重要的细节却丝毫未提?你究竟是如何断案的?我看,你分明就是一个罔顾人命的糊涂官!” 姚广之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兴……兴许,那晚柳盛和是故意装醉,然后……然后乘坐马车,前往那间宅子,与徐氏……行了苟且之事。之后,或许是因为争执,才……才导致了命案的发生。” “胡说八道!” 陈昭怒喝一声,打断了姚广之的话,眼中寒光毕露: “若真如你所言,柳盛和杀了人,他为何不趁机逃跑?” “再者,卷宗上明明记载,当晚在宅子外发现了柳盛和的脚印,却为何没有提及任何马车的车辙印?” “这又如何解释?况且,那晚突降暴雨,雨水冲刷之下,又怎会还留下清晰的脚印?” 随着陈昭的话语落下,整个大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姚广之与李文书等人,皆是面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原本,那个卷宗确实严丝合缝,并无破绽,甚至说有点完美。 可是一场暴雨推翻了这一切,那个卷宗就显得漏洞百出。 …… 询问结束后,夕阳的余晖已悄然隐没于天际,夜色如墨,悄然降临。 众人来到了镇上的一家客栈。 安置妥当后,他们纷纷下楼,步入客栈宽敞的大堂。 大堂内,几盏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木质的桌椅与古朴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严映雪轻步走到陈昭身旁,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 “大人,那个县令不是已经给我们安排了地方居住吗?为何我们还要白花钱来客栈呢?”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缓缓扫视着四周,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映雪,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们此行,不仅要查清真相,更要小心行事,不可掉以轻心。” 沈峻在一旁大口吃着饭菜,闻言哈哈一笑,道: “吃你的东西吧,映雪。大人肯定有他的安排,我们只需听从命令便是。”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沉声道: “沈峻,你晚上去监视姚广之,务必小心。唐明玉,你去赵家,看看他们有何动静。我今日故意直奔县衙,就是要敲山震虎。他们若是串谋,必有联系,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沈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笑道: “我就知道大人有安排,这下可有得忙了。” 严映雪见状,也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我呢,大人,我有什么安排?” 陈昭微微一笑,道:“映雪,你去监视那个李文书。他看似普通,但今日询问中,他的表现却让我有些疑虑。你去暗中观察,看看他有何异常。” 严映雪闻言,欣喜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沈峻见状,转头对另外两名衙役曲恒与曹炳吩咐道: “你们两个,晚上负责保护大人的安全。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懈怠。” 两人闻言,神色肃然,齐声答道:“诺!” 严映雪闻言,不禁有些惊讶:“难道他们还敢对大人动手?” 沈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此行凶险莫测,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夜色渐深,客栈内的灯光逐渐熄灭。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客栈内,灯光已熄,只余下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陈昭的房间内。 房间内,陈昭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深邃。 他正在修炼着万海滔天诀,周身环绕着一股淡淡的元气波动,宛如海浪般起伏不定。 门外的走廊上,两名衙役曲恒与曹炳正尽职地守卫着。 他们的眼神锐利,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他们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第112章 暗杀 一道黑影在夜色中快速穿梭,宛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接近了陈昭的房间。 这道黑影身手矫健,动作敏捷,显然是个高手。 他轻轻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悄然涌出。 瞬间将两名衙役击晕在地,他们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发出。 房间内,陈昭正沉浸在万海滔天诀的修炼中,周身元气波动如海浪般起伏。 他双目倏地睁开,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仿佛能洞察夜色中的一切隐秘。 毕竟,他如今的感知力超群。 几乎是本能地,陈昭身形一闪,已至房间一角,顺手抄起一张结实的木凳,宛如猎豹蓄势待发。 他悄无声息地贴近房门,耳朵微微贴于其上,捕捉着门外任何细微的声响。 门外,黑影的动作虽轻,但在陈昭敏锐的感知下却无所遁形。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悄然推开,一道矮胖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房间。 就在黑影踏入房门的瞬间,陈昭动了! 他如同离弦之箭,猛然将手中的木凳砸向了黑影的胸腹。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黑影猝不及防。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影被结结实实地砸中,整个人仰面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陈昭趁机上前,从倒在地上的曹炳腰间抽出横刀,刀光一闪,映照出他冷凝的面容。 他走近黑影,只见那人是个矮胖壮汉。 面容隐在夜色中,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 陈昭正欲挥刀砍下,壮汉突然发力,如同蓄势已久的猛兽,猛地一跃而起。 同时,他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刃,挥刀便朝着陈昭劈来。 陈昭心中大惊,横刀全力一挡,却仍被壮汉强大的力量震得倒退数步,几乎站立不稳。 “好强的实力!” 陈昭心中暗惊。 他当机立断,转身便逃,边跑边高声呼喊: “杀人了!快来人!” 壮汉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身形再次跃起,朝着陈昭穷追不舍。 陈昭在夜色笼罩的街面上狂奔,大声喊道:“杀人了!快来人啊!” 那矮胖壮汉如影随形,紧咬着陈昭不放, 终于,在一个转角处,壮汉瞅准时机,猛然加速,如同山洪爆发般不可阻挡,一击便将陈昭击倒在地。 陈昭的身体重重地砸在石板路上,尘土飞扬。 壮汉狞笑着,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逼向陈昭,死亡的气息逼近,令人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吁吁~ 马背上,赵瑛身姿矫健,眼神锐利如鹰,厉声喝道: “侯国柱,住手!” 那壮汉不听,挥刀砍向了陈昭。 她一甩手中的长鞭,鞭影如龙,准确无误地打落了壮汉手中的短刃,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她翻身下马,几步之间便来到了壮汉的身侧。 几招干净利落的拳脚,犹如疾风骤雨,瞬间将壮汉制服在地,无法动弹。 “你没事吧。” 赵瑛迈步走向陈昭,问道。 陈昭挣扎着坐起身来,抬头望向赵瑛,那张俊朗的面容上满是尘土与汗水,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目光交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齐齐开口道: “是你!” 赵瑛看着陈昭,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抿嘴道: “哟,真没想到是您这位官爷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在这里都能相遇。” 陈昭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拱手一礼,道: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陈某感激不尽。” 赵瑛摆了摆手,笑道:“说来也是凑巧了,这个侯国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我听说他在长垣出没,就过来了。没想到还救了官爷一命。” 说完,她狠狠一脚踹在了侯国柱的胸口,侯国柱发出一声惨叫,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他苦笑着说道:“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陈昭目光凌厉地看向侯国柱,问道:“到底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侯国柱喘着粗气,回答道:“两天前,有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说京城有个大官要来长垣县,我就接了这单生意。” 陈昭眉头紧锁,追问道:“你在哪里接的?接头人是谁?” 侯国柱颤抖着声音说道:“是一个叫做清幽阁的组织,他们经常会有一些杀人的买卖。” 陈昭闻言,顿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思量这个清幽阁究竟是何方神圣。 同时,又在想杀他的人是谁。 “大人,你没事吧。” 这时,曲恒和曹炳闻声赶来,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陈昭身边,问道。 陈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他看向曲恒和曹炳,说道:“多亏这位赵姑娘及时出现,才救了我一命。你们快将这个人带走,好好审问一番,看看能否查出背后的真相。” 曲恒和曹炳点头,朝着赵瑛拱手作揖。 随后,他们合力将侯国柱从地上拽起,准备将他押回客栈。 赵瑛看着这一幕,转向陈昭,说道:“官爷,这个犯人是我的。” 陈昭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此人既是姑娘所追踪的要犯,待曲恒和曹炳审讯完毕,我定会将其完好无损地交还给姑娘。” 赵瑛听后,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提议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客栈吧,也好确保这犯人不会在中途出什么岔子。” 陈昭笑道:“也好,有姑娘在旁监督,想来审讯会更加顺利。” 于是,一行四人——陈昭、赵瑛,以及押解着侯国柱的曲恒和曹炳,回到了客栈。 抵达客栈后,陈昭立刻吩咐曲恒和曹炳将侯国柱带入房间内进行审讯。 而唯有赵瑛一旁,那个侯国柱不敢隐瞒。 包括清幽阁在蓟州的据点以及他收了五百两银子的事情,至于其他,他真不知道。 不过在他身上也只搜出三十多两银子。 因为他只收了一百两定金,结果被他拿去喝花酒了。 等事成之后,人家才会给他剩下的钱。 曹炳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侯国柱,道: “这小子是不是不老实,看来我们要用点手段了!” 第113章 别动手动脚 侯国柱趴在地上,脸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近乎哭腔地回答道: “我真不知道啊!我发誓,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陈昭在一旁,神色凝重,道:“看来他是真不知道了。” 赵瑛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笑道:“他敢不老实,本姑娘就要用刑了。” 侯国柱闻言,身体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哀求道: “我知道就这么多了,其他一概不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严映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看到赵瑛也在场,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咦,怎么你也在这里!” 陈昭转过头,看向严映雪,眉头微皱:“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监视李文书吗?” 严映雪咬着下唇,显得有些不安:“大人,她怎么也在这里?” 曹炳见状,连忙解释:“刚才此人袭杀大人,是这位姑娘救了大人。” 严映雪闻言,怒意顿生,猛地拔刀,走向侯国柱: “岂有此理!胆敢伤害大人,我绝不饶你!” 陈昭见状,连忙制止:“好了,映雪,现在不是时候。我不是让你监视李文书吗?你怎么跑回来了? 严映雪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哦,是这样的,那个李文书想要逃跑,被我发现了。我把他抓回来了。” 说完,她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还不滚进来!” 随着她的命令,一个被绑住双手、鼻青脸肿的男子踉跄着走进了房间。 正是李文书。 不用想,李文书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势,定是严映雪留下的“杰作”。 他的脸颊肿胀,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显然被打得不轻。 陈昭嘴角抽抽,摇摇头,这严映雪下手还真是重。 严映雪站在一旁,双手叉腰,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与不屑: “我在这小子的宅外守候多时,看到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拎着包裹,想要趁夜逃走,被本小姐及时发现了。” 陈昭的目光从李文书身上扫过,眉头微皱,道:“映雪,你做得好,但是下次下手别这么重了。” 严映雪闻言,神色一凛,随即又恢复了骄傲的姿态: “大人,刚开始,他形迹可疑,我又没认出来,以为是什么强盗,怎能坐视不理?所以下手重了些……而已。反正,我将他带回来,大人好好当面审问便是了,不是吗?” 陈昭无语。 这小丫头还挺会诡辩的。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陈昭转而看向李文书,开口道:“李文书,你为何要逃跑?莫非心中有鬼?” 李文书嗫嚅着嘴角,眼神闪烁不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被陈昭的气势所震慑。 陈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明白了,你表妹是你所杀的,然后栽赃嫁祸给了柳盛和。如今你眼看要真相大白,所以选择了逃跑。” 咚! 扑通一声,李文书跪在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他惊恐地抬起头,双眼圆睁,道: “大人,此事跟我绝对没关系,我表妹绝对不是我所杀的。她……” “李文书。” 陈昭打断了他的话,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听说你很好赌是吧?” 李文书闻言,冷汗涔涔而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是的,大人。” 陈昭继续道:“之前我派人来调查,发现了一个细节,就是你很好赌,曾经欠下了三百两纹银的赌债。而你的年俸一年不过二十两,也就说你需要不吃不喝十五年才能还清。” “更何况,你借的是钱庄的利钱,这利滚利,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可是就在你表妹被杀之后,你却迅速地还上了这笔钱。” “我怀疑你是因财杀害你的表妹,毕竟你表妹徐氏很受赵员外宠爱,身边有很多金银珠宝。” “你杀了你表妹,拿上这笔银子去还债了,所以才填上了这个窟窿。而你呢,将此事嫁祸给了柳盛和。” 李文书听着陈昭的话,脸色铁青,额头上的冷汗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他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带着哭腔:“这……我不是凶手啊!大人!我真的没有杀我表妹!” 严映雪眉头紧锁,踏前一步,声音冰冷: “还敢说不是你?你们这种赌鬼,我见多了。为了钱,杀个把人,肯定干得出来。要不然,你怎么填得上这三百两的窟窿呢?” 赵瑛在一旁点头认同,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李文书,笑道: “这三百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是钱庄的利钱,光是一年的利息可能就需要五十两银子了。以他的俸禄,根本还不上。” 李文书被两人的话语逼得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后来赌钱赢了。” 砰! 严映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脚蹬在李文书的肩膀上,将他踹翻在地。 她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蒙谁呢?我就没有听说过能在赌场里赢这么多钱的。那些赌场里只进不出,里面的门道,我可比你清楚多了。想蒙我,不……蒙我家大人,你找死!” 严映雪扭过头,对着陈昭甜甜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大人,我说得对吧?” 陈昭轻轻抿了口茶,目光从李文书身上掠过,转而看向严映雪,没好气地道: “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少这样。” 严映雪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俏皮地说道:“我知道了,大人。” 随后,陈昭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文书身上,道: “李文书,你若是不说,那本官只能断定,你就是凶手了。因为此案,你最有动机,不是你又是谁?” 李文书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颤抖着身体,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昭目光如炬,淡淡道: “我听说你表妹对你也不薄,时常接济你,还帮你还了一些赌债。如今她被人害死了,你却装作看不见,你良心何在?” 李文书闻言,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更加惨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第114章 凶手居然是他 最后,李文书嗫嚅着嘴唇,声音细若蚊蚋: “是……是赵员外,他……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将这件事嫁祸给柳盛和。” “因为柳盛和跟他一直不对付,之前柳盛和作为主簿,清查本县的隐瞒田产,赵员外补交了很多税款,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 “而柳盛和一直以来都瞧不起我,他觉得我这个文书都是花钱买来的,根本不把我当人看。所以我就动了心思。” “可是我不知道表妹会死,我本以为这只是栽赃柳盛和通奸而已。只是……只是我没有想到……” 陈昭皱着眉头,问道:“也就是说你之前也不知道你表妹死了?只是认为赵员外想用通奸罪名陷害柳盛和,从而将他赶走?” 李文书点了点头,道: “一旦柳盛和跟我表妹通奸的事情曝出来,那柳盛和就没脸再坐在主簿这个位置上了。” “毕竟在官场上是要讲道德的,一个人的道德品行败坏了,那其他人自然会非议,认为他德不配位。” “可我真没想到我表妹会死,我真没想到啊!大人!我真不是凶手,我要是凶手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说着,李文书重重地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声都像是他内心的悔恨和痛苦在回响。 陈昭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曲恒,目光中透露出询问之意: “曲恒,这些话是否都记下了?” 曲恒握着日记簿,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每一个细节。 他闻言,抬起头,恭敬地回答道:“大人,已经记录在册了。” 陈昭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李文书,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冷意: “也就是说,你对你表妹的死全然不知?” 李文书颤抖着身体,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按照赵员外的吩咐,将柳盛和灌醉,然后送到那个宅子里。其他我一概不知。” “可能……可能我表妹是被赵员外杀死的。赵员外他经常对我表妹进行家暴,一喝酒就发疯。” “我表妹可能受不了他,所以提出了分手。但是赵员外一直都不同意。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赵员外才动手杀了我表妹的。” 说到这里,李文书趴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已经泣不成声,仿佛要将内心的痛苦和悔恨都倾泻出来。 严映雪眉头稍展,目光在李文书身上掠过,沉吟片刻后道: “这么一说,他好像还真不知道,人应该不是他杀的。” 陈昭闻言,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声道:“想要弄清楚情况,那就去赵员外那边看看了。” 严映雪干脆利落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陈昭站在一旁,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曹炳,吩咐道: “曹炳,你快点去县衙通知沈峻,让他跟我一起过来。” 没有沈峻在身边,这心里,他还真没有安全感。 曹炳闻言,立刻应声:“那我现在就去。” 赵瑛看着陈昭,眼神中带着几分凝重: “陈大人,看样子,你需要帮手。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这长垣的赵家,我也听说过,可是本地一霸,光是看家护院的人就有几十人,还供奉了两位武者,一般人可不敢招惹。” 陈昭微微一笑,看向赵瑛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激: “那就多谢姑娘了。” 赵瑛摆了摆手,神色坚定: “用不着,我对此案也很好奇。去年这个案子,我也有耳闻,闹得纷纷扬扬的,没想到这竟然是一起冤案。看来陈大人应该是大理寺的吧。” 严映雪在一旁,脸上洋溢着骄傲之色,朗声道: “我们大人可是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四品官?” 赵瑛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惊得合不拢嘴,目光中满是敬畏: “是在下失礼了,没想到您竟然是大理寺少卿。这可是高官,没想到您……居然会亲自下来查案。”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 “人命关天,不得不谨慎。” 言罢,陈昭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众人:“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夜色已深,月挂中天,一行人脚步匆匆,在巷弄间穿梭。 半路上,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沈峻与曹炳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清晰。 两人显然也是急行军赶来,气喘吁吁。 “大人,您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 沈峻一见陈昭,立刻上前禀报,道: “县衙那边,我留意到姚广之的师爷的行踪有些异常,他之前离开过一段时间。可以前往赵家,找唐明玉核实。” 陈昭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很好,那我们现在立刻前往赵家,来个措手不及。” 沈峻点头表示赞同,一行人随即加快步伐,直奔赵府大门。 赵府门前,两座石狮威严矗立,月光下更添几分庄重与威严。 抵达赵府,唐明玉恰好在门口附近徘徊,一见陈昭等人到来,显然有些意外,随即迎了上来。 “大人,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来了?”唐明玉道。 沈峻问道:“老唐,你可知姚县令的师爷是否来过赵家?” 唐明玉点了点头:“是的,师爷确实来过。” 沈峻闻言,转头看向陈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大人,看来姚广之和赵员外之间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昭目光如电,点了点头。 随即,沈峻大步走向赵府大门,朗声道:“赶紧开门。”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不一会儿,几名身着家丁服饰的护院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站着一群人,顿时清醒了几分。 “你们是谁?三更半夜的,来我们赵家找不痛快吗?” 一名护院显然被这一幕惊到,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 沈峻见状,眼神一凛,身形一晃,已来到那护院面前,一脚踹在其膝盖上,那护院登时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大理寺办案,都给我让开!”沈峻的喝道。 其余护院见状,纷纷退让,不敢再阻拦。 陈昭等人趁势而入,直奔府中。 第115章 变故 陈昭步入赵府的大厅,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随后吩咐沈峻行动。 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纷乱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赵员外等人在几名家丁的簇拥下,被匆匆带到了大厅之中。 他们措手不及,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安。 赵员外身着华丽的锦袍,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他目光闪烁,不时偷瞄着端坐在上方的陈昭,心中暗自揣测着来者的意图。 沈峻紧随其后,他站在大厅门口,目光如刀,扫视着众人,声音洪亮而威严: “见到我们大人,还不快点下跪?” 赵员外等人闻言,脸色骤变,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在沈峻那凌厉的目光下,他们终究还是无奈地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直视陈昭。 陈昭静静地坐着,目光如炬,将赵员外等人的心思尽收眼底。 他轻轻敲打着扶手,抿嘴一笑: “赵员外,你可知我们为何而来?” 赵员外低着头,声音颤抖:“大……大人,我……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然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陈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赵员外,声音冷冽如冰: “赵员外,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否则,后果自负。” 赵员外浑身一颤,抬起头,望着陈昭,道: “大人,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小妾被杀,那柳盛和便是凶手!” 陈昭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转向一旁早已面色苍白的李文书,说道: “李文书,你已经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你说,赵员外给了你五百两银子,指使你将柳盛和秘密运送到徐氏那间宅子里。是不是?” 李文书点头道:“正是如此!” 陈昭笑道: “赵员外,你与柳盛和素有积怨,一直寻找机会报复。” “那天,你与小妾徐氏起了激烈的争执,失手之下,竟将小妾杀害。” “随后,他心生毒计,意图嫁祸给柳盛和。” “你,赵员外,派人暗中联络了李文书,让他设法将柳盛和灌醉,再将其带到那间宅子。” “随后,你布置了一场柳盛和与徐氏通奸并杀人的假象,企图以此掩盖你的罪行。” 赵员外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道: “大……大人,这纯属无稽之谈!哪有此事?这……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陈昭冷笑道:“李文书当面指认你,你还敢狡辩?” 赵员外咬紧牙关,双眼圆睁,几乎是咆哮着喊道: “他完全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这时,李文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视着赵员外,道: “赵申,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继续隐瞒吗?你府中的赵忠亲手交给我那五百两银子,让我配合你的计划,将柳盛和送到那间宅子!” 随后,李文书又将凌厉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赵忠,厉声质问道: “赵忠,你敢说,没有这回事吗?” 赵忠战战兢兢,惊恐万分地看向自己的主人赵员外。 赵员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瞬间刺穿了赵忠的胸膛。 赵忠的身体剧烈一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与不甘。 随后,他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 大厅内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而赵员外站起身来,眼神中闪烁着一抹阴狠与疯狂。 “这事是我做的又如何?” 赵员外冷冷地说道: “陈少卿,我赵家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就带这么点人想要拿下我,也未免太自信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两名气息深沉的高手从人群中走出。 他们身形矫健,眼神冷冽,显然已经有六品境界了。 紧接着,数十名护院也握着凶器,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将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陈昭却显得异常从容不迫,负手而立,目光如炬。 沈峻紧握着刀柄,大步流星地走到陈昭身旁,喝道: “赵申,你敢对大人不利?你这是要谋反吗?” 赵员外闻言,却是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将你们杀掉了,就没人会知道了。给我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两名气息深沉的高手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扑向陈昭。 而沈峻和一旁的赵瑛则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两人与那两名高手瞬间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拳风呼啸,打得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严映雪、唐明玉等人也迅速反应过来,他们各自抽出武器,与那些围上来的护院展开了激战。 沈峻与赵瑛面对两名六品境界的高手,逐渐占据上风。 那两名高手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的身手同样矫健,招式之间透露出深厚的内功修为。 但是他们并不是沈峻和赵瑛两人的对手,气息慌乱,逐渐不敌。 而严映雪和唐明玉等人虽然面对着人数众多的看家护院,但是丝毫不落下风。 整个大厅内充满了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战斗异常激烈。 陈昭喝着茶,神情淡然。 而赵员外不由地有些惊慌,他没想到陈昭身边的人这么能打。 赵员外眼见局势不利,转身便要向大厅后门逃去。 陈昭眼疾手快,身形一闪,已从一名正欲冲锋的护院手中夺过一柄长刀。 几个起落间便已追至赵员外身后,刀锋一转,稳稳地架在了赵员外的脖颈之上。 冷冽的刀刃映出赵员外惊恐扭曲的脸庞。 “都住手!”陈昭喝道。 赵员外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向四周的手下喊道: “停……停手!” 周围的护院都停下了手。 沈峻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直射赵员外: “赵申,你以为区区几个家丁就能挡住大理寺的办案?你这是自寻死路!” 第116章 隐藏真相 赵员外脸色苍白,苦笑道: “你们……你们为何要如此执着于这桩案子?你们难道不怕得罪人吗?你们都会死得很惨的!” 陈昭微微挑眉,道: “哦?得罪不起?大理寺办案,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一视同仁,从无例外。” 赵员外刚欲开口反驳,突然,响起了一道破空声。 只见一支利箭射过来,划破空气,穿透了他的喉咙。 赵员外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抓着箭杆,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他嘴唇翕动,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叹息声。 最终,他无力地垂下头,双手抓着陈昭的衣襟,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小心……小心……姚……姚县令……” 话音未落,赵员外身体缓缓倒在地上。 这时,姚广之带着一群县衙的衙役冲了进来。 他们手持长枪短刃,将大厅团团围住。 姚广之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陈昭身上,急忙上前几步,问道: “陈少卿,您没事吧?” 陈昭轻轻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姚县令,你来得可真是及时呢。” 姚广之闻言,脸色微变,笑了笑,道: “这些人胆敢伤害大理寺陈少卿,就是对抗朝廷,全部给我抓起来!” 手下衙役应声而动,迅速控制了局面,将剩余的护院一一制服。 …… 陈昭回到客栈不久,沈峻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陈昭面前,低声道: “大人,那赵员外突然被人射杀,而姚广之又恰好赶到,此事太过蹊跷。我心中有疑,姚广之是否有杀人灭口之嫌?” 陈昭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点了点头,道: “而且,赵员外临死前,特意提醒我小心姚广之,再加上他临终前的只言片语,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沈峻神色一凛,迅速靠近门边,厉声喝道:“谁!” 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严映雪:“是我呢,你们紧张什么?” 沈峻闻言,心中稍安,打开房门,道: “今日大人遭到了袭杀,万一有个好歹,你担得起吗?” 严映雪手提食盒,站在门外,笑容满面: “我让客栈伙计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红豆汤当夜宵,吃点东西,放松放松吧。” 说着,她将食盒轻轻放在桌子上,又继续说道: “对了,大人,那今晚刺客杀你,是不是赵员外的安排?” 陈昭沉吟道:“似乎不像是。” 沈峻分析道: “大人,我也感觉应该不是赵员外或是长垣县的其他人所为。” “我们此行并未提前通知地方,赵员外即便在官府内有耳目,也不可能知晓我们的行踪,除非……” 他的话语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峻接过话茬:“除非他们未卜先知,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背后的真凶,定另有其人。” 严映雪闻言,秀眉紧蹙:“如果不是他们所为,又是何人所为呢?这长垣县,看起来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陈昭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沈峻与严映雪的进一步猜测,道: “你们也不要想太多了,吃完这碗红豆汤,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那姚广之还要约我商量案情呢,养足精神才是正道。” 沈峻闻言,点了点头。 严映雪微微一笑,将桌上的红豆汤分发给每个人。 那红豆汤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饭后,沈峻与严映雪各自收拾了一番,与陈昭互道晚安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陈昭盘坐起来,修炼内功。 次日清晨。 他起身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却见客栈外已有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等候多时。 正是长垣县的县丞慕容德。 慕容德见陈昭出来,连忙上前几步,恭敬地行礼道: “陈少卿大人,姚大人派我前来,请您移步县衙,共商案情。” 陈昭微微颔首,回礼道:“有劳慕容县丞了,请。” 于是,慕容德在前引路,陈昭紧随其后,前往县衙。 不久,二人便来到了县衙大门前,而姚广之带人迎了出来。 姚广之满面春风地迎上前来,拱手道: “陈少卿,昨晚之事,让您受惊了。实在是在下之过,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多多见谅。” 两人来到大厅坐下后,陈昭目光平静,淡淡道: “姚县令,不必再说这些客套话了。关于柳盛和这起案件,你现在有何看法?” 姚广之神色一肃,说道: “看来此案确实是本官断错了。那真凶应该是赵员外,他或许是因一些琐事,一时激愤之下将小妾杀害。” “而后,他又心生毒计,企图将此事栽赃陷害给柳盛和。” “而我等,皆是被赵员外那狡猾的手段所蒙蔽,这才造成了如此大的误会。” 陈昭轻轻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一句误会就没事了?你身为县令,是如何断的这案子?此案破绽百出,你竟还能判凶手是柳盛和?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姚广之笑了笑,道:“下官该死!下官该死!陈少卿,您尽管将此事上报朝廷,下官愿意接受任何处置,绝无任何怨言。” 陈昭微微皱眉,目光深邃地打量着姚广之。 这姚广之的态度反差之大,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昨日还惊恐万分,今日却似乎有了几分气定神闲的模样。 陈昭心中暗自思量,这背后定有隐情。 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那州里面的司法参军葛阳,也参与了此案是吧?” 姚广之点了点头,道: “是的,此事我曾与您提及过。葛阳参军他……他也被赵员外蒙蔽了双眼,才铸成大错。” 陈昭目光如炬,说道:“姚县令,我希望你能如实交代,不要再有任何隐瞒。这案子背后,恐怕还隐藏着更多的真相。” 第117章 寺丞薛平 姚广之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说道:“陈少卿,如今案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这里面哪还有什么所谓的真相?” 陈昭轻轻端起茶杯,缓缓沏了沏茶,茶香袅袅升起,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姚广之,缓缓说道: “比如赵员外之死,这里面似乎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啊!” 姚广之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堆起笑容,道: “陈少卿,您这可就说笑了。我哪有杀人灭口的胆子啊!这完全是县尉于水龙所为。” “他一心想要救大人您,情急之下才一箭射杀了赵员外。” “您想啊,要是您在我们这里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朝廷追究起来,我们可都承受不起啊!” 陈昭正要开口反驳,却见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紧张地说道: “大人,大理寺来人了,说要请陈少卿即刻回京。” 话音刚落,大理寺寺丞薛平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焦急地说道: “陈少卿,你还在这里查什么案子啊!陛下让您即刻回京呢!” 陈昭放下茶杯,看向薛平,问道: “薛平,陛下莫不是让我回去查那幽国使者被杀案吧?” 薛平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是奉命连夜赶来的,这一路风尘仆仆,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 说着,他接过姚广之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陈昭皱了皱眉,道:“可是这里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呢。” 姚广之闻言,连忙说道: “陈少卿,这案子已经清楚了,就是赵员外栽赃陷害柳盛和嘛。” “我已经将公文写好了,朝廷想怎么处置我,下官一力承当。” “我看还是陛下的命令更重要,您还是赶紧回京吧。” 说完话,姚广之将一份公文递上来。 薛平也附和道:“就是啊,如今幽国使者扬言要开战,这边境上,幽国人已经有些小动作了。此案关乎万千人的性命,可耽搁不得啊!” 陈昭咬了咬牙。 感觉这里面涉及更多的问题,可能牵扯到更多的人。 他怀疑那个卷宗就是出自葛阳之手。 此人是蓟州司法参军,有能力将卷宗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也很有嫌疑。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追查这些事情的时候。 毕竟幽国使者被杀,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他沉吟片刻,终于作出了决定: “此案就暂时如此了结吧。我们先回客栈,准备启程回京。” 薛平闻言,连忙附和道:“那我们快走吧。” 姚广之见陈昭离开,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冷光。 他低声对身边的衙役吩咐道:“快去通知刺史大人,说陈昭已经走了。” 衙役点头领命,迅速离去。 一行人来到客栈后,沈峻和严映雪等人见到薛平的到来,连忙上前行礼。 薛平哈哈一笑,拍了拍沈峻的肩膀道:“你们都辛苦了,不过我们得马上回京,圣上令陈少卿即刻回去了。” 薛平年纪不大,跟陈昭年纪相仿,为人随和,平易近人,没有那么多的礼数,所以在大理寺的人缘很好。 所以,沈峻和严映雪跟薛平都比较亲近。 此时,一旁的赵瑛正淡定地喝着酒,闻言抿嘴轻笑,放下酒杯走到陈昭面前,道: “陈少卿,我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陈昭感激地看着她,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赵瑛轻轻一笑,道:“不必客气。” 随后她扭动着腰身,翻身上马,带着侯国柱潇洒地离开了客栈。 薛平看着赵瑛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这姑娘是谁啊?” 沈峻解释道:“这是职业捉刀人。” 薛平闻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随着赵瑛的离去,陈昭等人也准备启程回京。 晚上,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蓟州城的青石板上。 咚咚咚—— 陈昭一行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当晚抵达了蓟州城。 陈昭勒紧缰绳,缓缓停下马匹,转头对薛平说道:“薛平,我要去一个地方。” 薛平闻言,眉头微皱,关切地问道: “您莫非要去拜见蓟州刺史于照明?我记得他好像是您的老师是吧?不过我们需要连夜赶路,可不能耽搁啊。这毕竟是圣上之命,圣命难违。”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不是,我想去清幽阁的一个据点。” “清幽阁?” 薛平闻言,脸色瞬间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低声说道,“这好像是一个杀手组织。” 沈峻在一旁补充道:“薛大人,陈少卿在长垣县遇到刺杀。那个凶手说正是在清幽阁的一个据点接到任务的。” 薛平闻言,怒不可遏,喝道:“竟有此事?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 沈峻皱着眉头,冷静地分析道: “那侯国柱的境界不过是四品,更可能是一种试探或是警告。要是真想对付大人,他们完全可以派出境界更高的高手。” 薛平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陈昭目光如炬,沉声道:“我们先去那个据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在陈昭的带领下,一行人策马前行,穿过蓟州城的繁华街道,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只见一座孤零零的破庙矗立在夜色中,四周杂草丛生,阴风阵阵,偶尔还传来乌鸦的哀鸣声,让人心生寒意。 陈昭等人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靠近破庙。 只见破庙的大门紧闭,里面漆黑无比。 陈昭对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小心行事。 他轻轻推开破庙的大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只见庙内昏暗无光,只有几盏油灯在风中摇曳,映照出几个模糊的身影。 薛平见状,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刀身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光,他大喝一声:“动手!” 沈峻闻言,身形一震,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直冲破庙内部。 严映雪、唐明玉等人紧随其后。 众人如同离弦之箭,一拥而入,瞬间打破了破庙内的沉寂。 第118章 一时疏忽 破庙内的身影在众人的冲击下显得慌乱不堪,他们试图抵抗,但在沈峻、严映雪、唐明玉等人凌厉的攻势下,很快便溃不成军。 刀光剑影中,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哀嚎与求饶声,整个破庙瞬间变成了一片战场。 陈昭站在外面观看,就在这时,一队骑兵匆匆赶来。 为首一骑,身披铁甲,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大戟,气势逼人。 他勒紧缰绳,骏马前蹄腾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声如洪钟,喝道: “尔等何人,竟敢在此滋事?” 陈昭身旁的一名衙役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大理寺办案!这位乃是大理寺少卿陈大人!” 闻此言,那为首之人脸色骤变,双眼圆睁。 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几步跨至陈昭面前,道: “可是陈钧陈少卿?” 陈昭微微颔首,眼神深邃,平静地问道:“你是哪位?” 那人走近,露出一张黝黑的脸庞,五官轮廓分明,硬朗中透着几分坚毅。 他高声自报家门:“蓟州府司法参军葛阳,拜见陈少卿!” 陈昭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缓缓道:“原来你就是葛阳?” 葛阳心中一紧,面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答道:“大人认识我?” 陈昭点了点头,道:“柳盛和一案,你是参与审判的吧?此案,乃是冤案!” 葛阳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咽了口唾沫,低声道: “那是卑职疏忽了。” 陈昭眼神一凛,语气冰冷: “人命关天,一句疏忽,就能脱罪吗?” 葛阳苦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卑职知罪了。” 陈昭目光复杂,却并未立即发作,只是淡淡道:“你的罪行,日后自会与你计较。” 就在这时,沈峻等人押解着几名黑衣人从破庙中走出。 他们衣衫褴褛,面上带着伤痕。 沈峻上前一步,向陈昭禀报:“大人,这便是清幽阁的人!”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葛阳听到“清幽阁”三个字,眉头紧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 “清幽阁?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 这时,薛平已经将横刀稳稳地收进了刀鞘内,目光如炬,直视着葛阳,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你是哪位?” 站在一旁的衙役连忙上前,介绍道: “这位是蓟州府司法参军葛阳。” 薛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嘲讽: “司法参军?清幽阁的据点在眼皮子底下活动了这么久,你竟然没有发现,你这司法参军是怎么当的?” 葛阳被薛平的话刺得脸色一沉,低下头,道: “卑职有罪,但请薛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请薛大人将这些人交由我处理。” 薛平却摇了摇头,道:“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你还是去通知一下于大人吧,就说他的学生陈钧前来拜见。” 陈昭在一旁诧异地瞥了眼薛平,只见薛平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似乎别有深意。 等葛阳带着手下离开后,陈昭忍不住问道: “我说薛平,你小子是什么意思?不是急着赶路吗?现在怎么要用我的名义去见于刺史?” 薛平微微一笑,解释道: “陈少卿,你都耽误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再者说了,我们也不能带着这几个人赶路吧,总要有个地方审讯他们。” 陈昭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刺史府。 府门前,刺史于照明已经亲自出门迎接,他笑容满面,眼中透着几分亲切: “陈钧,你这小子,路过我蓟州府,也不来看看我?” 陈昭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学生拜见恩师。” 于照明哈哈大笑,摆手说道: “如今你贵为大理寺少卿,为师可当不得你的礼了。” 陈昭道:“恩师,怎么能这样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的礼数不能废。” 于照明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好,你们快请进吧。” 随后,陈昭、薛平、沈峻、严映雪、唐明玉等一行人在于照明的引领下进入了刺史府大堂。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于照明关切地问道: “陈钧,你此来蓟州府,究竟是为了何事?” 陈昭正色道:“此次前来,是为了查柳盛和的案子。此案为冤案,这是县令姚广之所写的公文!” 说着,他将一份公文递给了于照明。 于照明接过公文,仔细浏览了一遍,顿时气得拍案而起,怒喝道: “简直糊涂!这个姚广之,真是一个糊涂官!还有你葛阳,你也参与了审案,为何没搞清楚?” 陈昭的目光淡然地看向了葛阳。 葛阳此时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嗫嚅着说道: “大人,我……我也是被姚广之蒙蔽了。” 于照明闻言,脸色一沉,怒声道:“哼,你是不是收了姚广之的好处?” 葛阳闻言,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 “于大人,我若是收了他的好处,不得好死!请您明察啊!” 于照明看着葛阳,冷冷地道:“此事,我之后再跟你计较。陈钧,你放心,我蓟州府绝不容许这等冤案发生!” 陈昭对着于照明道:“我看葛大人也是一时疏忽了,毕竟案子复杂,难免有遗漏之处。” 于照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看向陈昭:“陈钧,你放心,我会向朝廷详细说明事情的原委,绝不会让任何人逍遥法外。” 陈昭闻言,心中稍安,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有恩师在,学生自然放心。” 于照明转而将目光移向了那几个被押解的黑衣人,眉头微皱,问道: “陈钧,这几个是……?” 陈昭正色回答:“他们乃是清幽阁的人。” “清幽阁?”于照明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薛平在一旁解释道: “于大人,清幽阁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之前陈少卿遇到刺杀,就是他们派人干的。此次我们抓到了他们的人,正想找于刺史借个地方审问一番。” 第119章 休养 于照明闻言,神色一凛,随即点头同意道: “好,葛阳,你带他们下去审问,务必把事情查清楚。” 葛阳连忙躬身行礼,道:“是,大人。这位大人,请随我来。” 陈昭本想跟过去看看审问的情况,但薛平却摆了摆手,笑道: “就不用陈少卿费心了,您跟于大人这么久没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陈昭闻言,心中暗自腹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留下陪着于照明东拉西扯,谈论些过往的旧事和近况。 主要是他是陈昭,不是陈钧,只能硬着头皮,迎合着于照明。 反正,他尽量少说,避免露馅。 …… 陈昭终于得以回房休息,身心俱疲的他一沾床榻便沉沉睡去,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感受到一夜好眠带来的精神焕发。 起床后,陈昭并未急于梳洗,而是盘膝坐在床榻之上,闭目凝神,开始修炼起了万海滔天诀。 随着他体内气息的流转,房间内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涌动,带动着周围的空气微微震颤。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显然修为又有所精进。 修炼完毕,陈昭换上轻便的练功服,步入院子之中。 他先是打了一套行云流水般的云隐拳。 随后,他又转而练习不动明王掌,每一掌拍出,都伴随着低沉的气爆声,掌风凌厉。 这时,沈峻和薛平两人并肩走进了院子。 “陈少卿,这一早上的修炼,可真是勤奋啊。” 薛平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陈昭收功,转身看向二人,笑道:“你们来得正好,昨晚审讯如何了?” 薛平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道: “没什么收获,这几个家伙不过是清幽阁里的小喽啰,所知有限。他们只提到一个接头人,名叫肖三,再往上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沈峻在一旁补充道: “他们说清幽阁的任务都是由这个肖三分配的,但此人每次出现都蒙着面,关于他的真实身份、姓名以及相貌,他们一无所知。”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道: “看来这条线索是断了。” 薛平却摇了摇头,道:“至少也不算白忙活一场,总算是有了个方向,知道有个肖三存在。只是……” 他话锋一转,看向陈昭,“陈少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陈昭见薛平神色凝重,便道: “你有什么但说无妨。” 薛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感觉刺史府的人或许跟这个清幽阁有些关联。你想啊,清幽阁在蓟州府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了这么久,竟然没有被发现,这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昨晚那个葛阳出现得也太巧了,此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蹊跷。只是这于刺史,毕竟是你的恩师,我怕……” 陈昭听出了薛平的言外之意,脸色一沉,道:“你怕我会徇私?” 薛平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陈少卿,你千万别误会。这只是我的直觉,我也希望自己是错的,毕竟这关乎你的恩师。” 陈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 “此事以后再说。既然那些人没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就交给葛阳处理吧。我们还是尽快回京。” 其实,陈昭从查柳盛和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怀疑自己的恩师了。 因为葛阳可是蓟州府的司法参军。 他找出了葛阳上奏到大理寺的其他卷宗,拿出来对比字迹。 发现柳盛和此案的卷宗,基本是出自葛阳之手。 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于照明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却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姚广之的身上,显然这里面大有文章,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 大理寺。 三天后,陈昭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大理寺。 刚踏入寺门,便听见杨修然的声音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响起: “哎呦喂!陈少卿,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几天,我可没少挨陛下的训斥呢。每天陛下都要问我,说你回来没有。” 陈昭微笑着看向杨修然,道:“杨大人,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辛苦你了。” 杨修然拍了拍胸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你查柳盛和的案子如何了?” 陈昭神色一正,道: “确实是冤枉的。这是姚广之所写的公文,详细记录了案情。” 说着,他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了杨修然。 杨修然接过公文,仔细浏览了一遍,顿时勃然大怒,喝道: “这该死的姚广之,居然如此糊涂!还有刑部,竟然也不下去核查这件事,差一点就将那个柳盛和给砍头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是啊,此案若非及时发现,恐怕又要酿成一起冤案。杨大人,你陪我去一趟刑部吧。” 杨修然闻言,微微一愣,道:“你让我陪你去?” 陈昭笑道:“你是大理寺卿,你出面比我好得多。咱们今天把这件事解决了。另外,我也想找刑部要幽国使者被杀案的卷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杨修然闻言,思索片刻,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这就去一趟吧。” 来到刑部后,刑部侍郎卢巽恒闻讯亲自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 “哟,什么风将两位大人吹来了。” 杨修然面色严肃,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的尚书老大人呢?” 卢巽恒微微欠身,解释道:“龚老大人近日身体欠佳,正在家中休养。” 杨修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还好意思休息?这幽国使者崔宇明的案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他就撂挑子了?” 卢巽恒面露尴尬之色,为龚尚书辩解道: “龚老大人毕竟年事已高,上了年纪,身体各方面都大不如前,偶尔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在所难免的。” 杨修然冷哼一声,显然对龚尚书的“病假”并不买账: “他不在,你在也是一样的。看看你们刑部办的糊涂事!” 卢巽恒闻言,心头一紧,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两位大人何出此言?” 第120章 毫无头绪 杨修然不再废话,将手中的姚广之公文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怒目圆睁: “你看看刑部办的是什么差事!此案简直是漏洞百出,若非及时发现,险些铸成大错!” 卢巽恒见状,连忙上前查看公文。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变得铁青,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抬头看向杨修然和陈昭,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这公文所言属实?” 陈昭在一旁补充道:“公文所述,句句属实。” 陈昭从袖中缓缓抽出一份精心整理的案件情况汇总。 这份汇总凝聚了他数日来的心血。 他将这份文件递给了卢巽恒。 卢巽恒接过汇总,初时只是随意翻阅,但随着内容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片刻工夫,他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姚广之,他怎敢如此胆大妄为!这个糊涂透顶的家伙,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卢巽恒几乎是在咆哮。 杨修然在一旁,目睹卢巽恒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卢侍郎,您瞧,这可不是我们大理寺故意要找茬,或是想砸了你们刑部的招牌。” “如此简单明了的案子,竟然也能被搞得乌烟瘴气,颠倒黑白,这分明是一起精心设计的栽赃嫁祸。” 卢巽恒此刻已是一头冷汗,他匆忙用手帕擦拭着额头,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困惑与自责。 “是是是,杨大人所言极是,这确实是我们的过失。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姚广之那糊涂官递交上来的卷宗,表面上看去竟是毫无破绽,这其中的关节,我实在是捉摸不透啊。” 卢巽恒苦笑连连。 杨修然轻轻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思,缓缓抬头看向陈昭,问道: “陈钧,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陈昭微微颔首,目光坚定:“杨大人,我认为目前唯一的办法便是请姚广之来京城问话。我在蓟州继续深入调查时,薛平急令我回京,我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先行返回。” 卢巽恒在一旁听得认真,闻言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陈少卿所言极是,事不宜迟,我即刻签发公文,命人将姚广之押解至京城问话。” 说着,他转身走向案几,动作迅速地从抽屉中取出公文纸,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地写好了命令。 随后,他加盖了刑部印章,随后将两份公文交给了一旁等候的手下,吩咐道: “速去办理,不得有误!” 杨修然见状,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 “老卢啊,还有一事,那幽国使者被杀的案子,相关卷宗也得一并调来,咱们得好好审查审查。” 卢巽恒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点头: “杨大人放心,此事我即刻安排。幽国使者一案影响恶劣,必须彻查到底,给天下一个交代。” 手下领命而去,卢巽恒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杨修然和陈昭,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 “二位大人,此次刑部失职,我卢巽恒难辞其咎。请二位放心,我定会全力配合,确保此类错误不再发生。” 杨修然拍了拍卢巽恒的肩膀,道: “老卢,不必过于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我们能从中吸取教训。” 虽然杨修然嘴上是这样说,可是这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想当初卢巽恒气冲冲来找麻烦,结果呢,现在如此低三下四。 只是他也不好将心里的那股得意劲表现出来。 在官场上,凡事都要给别人留几分面子,不能做得太过分了,不然等自己出了事情,那别人肯定会落井下石的。 这便是为官之道。 随后,卢巽恒从案几上拿起一个沉甸甸的卷宗袋,以及一个密封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交给了陈昭。 陈昭接过,先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刃上刻着细密的鱼鳞纹路,显得异常精致。 不过很薄,薄如蝉翼。 他轻轻扫了一眼,眉头微皱,问道:“这把匕首,可是军中之物?” 卢巽恒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正是。此乃鱼鳞匕,乃是军中精锐之士所配。我已经命人按照这个线索去追查了。不过,这鱼鳞匕在军中也算常见,想要从中找出真凶,难度极大。” 陈昭细细端详着那把匕首,沉吟片刻后问道: “这种匕首,在民间存量很大吗?” 卢巽恒摇了摇头,回答道:“一般的铁匠铺确实能打造类似的匕首,但像这么精致的,绝非普通铁匠铺所能为之。我们目前也只能从这个线索入手了。” 杨修然在一旁听着,不禁叹了口气:“这调查的难度,实在太大了。” 陈昭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翻开了卷宗,一页页地仔细查阅。 卷宗中详细记录了死者的死因、现场勘查情况等,与他之前推测的并无二致。 除此之外,刑部这边也没有更多的突破性线索。 他合上卷宗,目光锐利地看向卢巽恒,道: “看来,你们刑部这些天也没有什么进展。” 杨修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目前负责此案的是裴毅文,他昼夜未眠,一直尽心尽责地追查此案,可是却没有明显的线索。案发时候,你也在场,你应该知道情况的。” 陈昭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那可否查过崔宇明身边的熟人,以及他的周围关系网?我觉得,这崔宇明被杀,应该是熟人所为。” 卢巽恒闻言,面露难色:“裴毅文确实也考虑过这个方向,也进行过一定的排查,但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起案件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他再次翻开卷宗,决定从头开始,再仔细地梳理一遍案情,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被忽略的线索。 而卢巽恒和杨修然也默默地陪在一旁。 “这崔宇明在京城之中还有一房小妾?” 陈昭道。 “正是,不过我们刑部已经派人问过话了,没什么问题。”卢巽恒道。 陈昭笑道:“还是我过去再问一次吧。” 第121章 重见天日 卢巽恒捋着胡须,调侃道: “陈大人,你莫非是听说那个小妾长得美艳动人,所以想去亲自见上一见?” 言罢,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的光芒。 杨修然这老不羞也跟着笑了声。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了摇头,道: “卢大人说笑了。我此去,实则是发现了一个颇为关键的细节。” 卢巽恒眉头微挑,好奇地问道: “哦?什么细节竟能引得陈大人亲自出马?” 陈昭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 “我记得崔宇明被杀的房间内摆放着两杯茶盏,由此推断,崔宇明在遇害前应该是招待了某位客人。我说的没错吧?” 卢巽恒闻言,点了点头,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由此看来,凶手确实是崔宇明所熟识之人。” 陈昭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又道: “那有没有可能这个凶手不仅与崔宇明相熟,还曾经去过崔宇明的家中,甚至被家中的小妾所认识呢?” 卢巽恒闻言,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是有这个可能。若真如此,那个小妾应该见过凶手才是。不过,我已经派人详细排查过崔宇明身边的熟人了,可没什么可疑之处。” 陈昭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卢巽恒: “既然他们二人相约在马球馆,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同样热衷于马球运动?或许崔宇明在与小妾闲聊时,曾不经意间提到过此事。” 卢巽恒闻言,神色微微一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细节倒是被我们忽略了。陈大人真是洞察秋毫啊!” 陈昭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那依卢大人之见,我此去是否有必要呢?” 卢巽恒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这自然是要去的。陈大人能如此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线索,实乃此案之大幸。” 陈昭微微颔首,道: “那我先去看看情况,尽量从小妾那里问出些有用的信息。” 卢巽恒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那陈少卿请吧,望你能有所收获。” 随后,陈昭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卢巽恒目送陈昭离开的背影,神色中不由地多了几分凝重。 他眸光一转,看向了一旁的杨修然,眉头微皱,道: “咦,说来也真是奇怪啊!以前这个陈钧可没有这么厉害啊!现在断起案子来,条理明晰,洞察秋毫,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卢巽恒曾与陈钧有过接触,深知他以往的断案实力。 然而。 如今陈钧所展现出的能力,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杨修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杨修然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陈钧”的真正身份自然不可能透露给卢巽恒。 他轻轻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人嘛,总是会变的。这陈钧自然也会有所长进,如今能如此出色地处理案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卢巽恒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 突然,陈钧背着手,又折返了回来。 卢巽恒见状,连忙问道: “陈钧,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陈钧拍了拍脑门,道: “我差点忘记一件大事了。那个柳盛和不是还在天牢内吗?我们不是已经查明了他的冤情吗?不应该将他放出来吗?” 啪! 卢巽恒闻言,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道: “哎呀,跟你说话都忘记这件事了。两位,跟我去往天牢一趟吧。你们二位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说什么也要见见。” “我有什么功劳,都是陈少卿的功劳。” 杨修然爽朗地一笑。 陈昭微微一愣。 这杨修然素来喜欢抢功,现在却没有抢功,这让陈昭不由地生疑。 这老东西莫不是另有所图? 随后,卢巽恒、杨修然和陈钧三人一起离开了房间,朝着天牢的方向行去。 办妥了手续后,卢巽恒领着身形佝偻、一脸憔悴的柳盛和缓缓走出了天牢的大门。 阳光洒在柳盛和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眯起眼睛,似乎有些不适应猛烈地阳光。 当听说自己的冤屈是陈昭不辞辛苦地洗刷的,柳盛和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当场跪在地上,朝着陈昭连连磕头,声音哽咽: “陈少卿,您是我的恩人,若是没有您,我何以重见天日?只怕已经去了那阴曹地府。” 陈昭见状,连忙上前将柳盛和从地面上扶起,语气温和: “柳大人,这要感谢你的女儿,是她坚持不懈,才有你今日的重见光明。” “女儿?我女儿现在何在?是不是在教坊司?” 柳盛和急切地询问道。 陈昭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叹了口气,道:“她现在……在飘香苑。” “啊?!” 柳盛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道:“她怎么会在那里?” 若是在教坊司,他还稍微安心,可是那飘香苑一听,便是烟花之地。 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卢巽恒拍了拍柳盛和的肩膀,安慰道: “柳大人,您放心,我刑部自然会跟教坊司那边打招呼的。” “等两天,我就派人将她领过来,交还到你的手上。” “我已经帮你安排了一处宅子,你先在那里稍作歇息。” “至于你的功名,我刑部也会据实上报,让吏部尽快恢复。” 卢巽恒不禁心中苦笑。 此事上报,只怕少不了被上面一顿责骂,轻则被降职,重则被罢官。 现在,他也只能希望杨修然和陈钧能够在此事上,帮他说一些话了。 幸好,陈钧及时阻止了柳盛和被问斩,要不然自己只怕要出大事了。 之前,曲侍郎就是因为断错唐明里的案子被贬。 如今去往岭南,做通判去了。 那里崇山峻岭,瘴气弥漫,有生之年,能不能回来都是一个问题。 柳盛和闻言,眼眶泛红,感激涕零: “多谢诸位大人,多谢诸位大人!” 卢巽恒安排两名衙役护送柳盛和离开。 等柳盛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卢巽恒这才转过身,神色凝重地看向了陈昭和杨修然,缓缓开口: “两位,我老卢的前程,可就全看两位的面子了。还望两位能替我在上面美言两句,只要从轻发落,我就感激不尽了。” 第122章 另有所图 杨修然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没想到,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卢巽恒,也有求助于他的时候。 他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卢大人放心,我会尽量替你美言的。此事完全是那姚广之的责任,跟你卢大人也没太大的关系。” 陈昭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卢巽恒见状,心中稍安,随即又提议道: “那两位,不如今晚去我府中喝酒,咱们好好聊聊?” 杨修然闻言,却摆了摆手,笑道: “卢大人,这酒还是免了吧。咱们还得回去写折子呢,此事须得尽快上报。” 陈昭道:“卢大人,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卢巽恒见状,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道: “那行,两位的恩情,我算是记下了。以后若有用得着我老卢的地方,尽管开口。” 随后,杨修然和陈昭便一起骑马离开了天牢。 路上。 杨修然突然看向了陈昭,开口道: “陈少卿,我这里还有一个案子,需要麻烦你呢。” 陈昭闻言,心中恍然大悟。 难怪杨修然刚才没有抢功,原来是有求于自己。 他微微一笑,道: “杨大人,您但说无妨。” 杨修然微微一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正是三年前,先帝被刺的那个案子。此案一直悬而未决,至今仍未找到凶手。” 陈昭闻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先帝被刺一案,可是个大案子,居然一直未能破获? 陈昭想起来了,就是因为这起刺杀,先帝受惊,不久驾崩了。 如果要是自己破获了此案,杨修然只怕会抢功,成为自己的功劳。 而他凭借这份“天功”一定会得到女帝的赏识,那就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甚至有可能成为中书令。 那就是宰相了。 陈昭心中沉吟片刻,瞬间明白了一切,道: “杨大人放心,此案我一定会尽力追查的。不过,凶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杀先帝,必然是个极为狡猾之人。咱们需得从长计议,切不可轻举妄动。” 反正,先答应下来,免得再次激化跟杨修然之间的矛盾。 他算是明白,最近杨修然为何最近都和蔼可亲了许多。 原来他早就存了这个心思了。 杨修然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道: “陈少卿说得是。那咱们就一起努力,争取早日将此案破获。回头,我让霍安就卷宗交给你。” 陈昭点头答应。 回到大理寺后,陈昭并未停歇,而是叫上了沈峻,道: “沈峻,跟我走一趟。” 沈峻正大口咬着那外酥里嫩的胡饼夹肉,听闻此言,急忙卷了一块胡饼,走过来,问道: “大人,那个柳盛和的案子如何了?” 陈昭微微一笑,道:“已经搞定了,成功洗刷了他的冤屈。” 沈峻闻言,顿时放声大笑,道:“总算是没有枉费我们一番苦心。” 正当两人准备出门,薛平笑吟吟地走来: “陈少卿,我买了胡饼夹肉与大家分享,你不尝尝就走啊?” 陈昭轻轻摇头,笑道: “我这不是要去查那个幽国使者被杀案嘛,时间紧迫。” 薛平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也是,那你快去吧。唉,陈少卿,你也太忙了。这圣上还真是不体贴呢。” 陈昭苦笑回应,随即与沈峻并肩离开。 两人穿过繁华的街巷,最终来到了崔宇明的府邸前。 门扉轻启,一位年迈的老仆探出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询问。 得知来意后,老仆连忙恭敬地将二人迎入屋内。 陈昭背着手,缓缓踱步,目光缓缓地扫过屋内。 这正厅内,布局雅致,四周墙壁上都挂着山水画。 其中不乏一些京城中大家的手笔。 显然,这个崔宇明是个极有涵养之人。 而且,他身家应该不菲。 光是墙壁上这些字画拿出去典当,也能值个三四万两银子。 这让陈昭不由地汗颜。 他这个大理寺少卿每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二三百银子。 外加上逢年过节的一些恩禄或是赏赐,这么多算在一起,一年到头,还不如别人的一幅画。 这京城之中的柳亚子,他的一幅画可是值上万两银子。 都够陈昭在大理寺干好几年了。 咦! 这里正巧有一幅落款为柳亚子的画。 是一幅茗山秋归图。 倒是颇有意境。 连陈昭这个对字画一窍不通的人都来了几分兴趣,他正欲凑上前,却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陈昭只好作罢。 这时,一位身姿曼妙,眉眼如画的女子款步而来,轻启朱唇: “拜见两位大人。” 陈昭轻轻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你就是崔大人的内人刘氏?” 女子闻言,轻轻叹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哪算得上他的内人,只不过是他的一房小妾而已。因幽国规矩,不让正室夫人远行陪同,这才带了我过来。” 女子声音动听,欲说还休,让人有种别样的滋味。 也难怪那卢巽恒说这个小妾长得美艳了。 光是听这如怨如诉的声音,就值得回味了。 一般使者确实不能带正妻和儿女出国。 这是故意留下,充当人质。 避免使者在他国叛变。 大夏使者在他国也是这样的。 刘氏在轻轻叹息之后,旋即询问道: “两位大人,不知是来自哪个衙门的呢?” 陈昭闻言,神色庄重,拱手答道: “夫人,我们乃是大理寺的官员。此案因事关重大,已经惊动了圣上,因此特意命我大理寺前来协助调查。” 沈峻进一步解释,道:“这位是我大理寺陈少卿。” “陈少卿?哟,真没想到啊!” 刘氏闻言,微微颔首,眼波在陈昭身上流转,似乎带着一丝赞赏与好奇: “大理寺有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大人,还真是少见呢。” 陈昭谦逊一笑,道: “这么说来,夫人或是见过大理寺的人,或是听崔大人聊起过我们了?” 刘氏轻轻点头,道: “听他说起过一些你们京城的风土人情。只是我向来极少出门,一来是他不让,二来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对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 陈昭见状,心中生出几分好奇,于是问道: “那夫人是哪里人呢?” 第123章 差不多吧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道: “我其实乃月茹氏人士,因来到大夏,所以改了你们中土的姓氏。”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 他知道幽国的月茹氏是幽国的望族之一。 只是,她怎么会小妾身份…… 于是,他继续追问道: “我听说幽国的月茹氏是幽国的望族之一,夫人如此出身,怎会成为崔大人的小妾呢?” 刘氏闻言,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那是从前了。几年前,幽国发生了一场内乱,我月茹氏被迫卷入其中,损失惨重,家族地位一落千丈,早就今非昔比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微红。 陈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问道: “那崔大人,原来姓氏是什么呢?” 刘氏闻言,轻轻垂下眼帘,答道: “他是普茹氏,也是来到大夏后,才改了你们中土的姓氏。” “我们家里跟他们家族曾是盟友关系,若不是他们家族在幽国内乱时出手相助,我们月茹氏恐怕早已不复存在。” 陈昭点了点头,抿了口茶,继续问道: “那你是出于感恩的原因,所以才嫁给了他吗?” 刘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慨: “算是有这个原因吧。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我们月茹氏需要依靠一个强大的盟友来保护自己。” 陈昭闻言,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他再次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着茶香,仿佛在品味着刘氏话中的深意。 片刻后,他放下茶杯,又问道: “那崔大人平时可与什么人来往呢?” 刘氏想了想,答道: “那就多了。不过大部分都是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他们负责处理与外国使节相关的事务。” “另外还有一些国子监的官员,他对学问很感兴趣,所以常常邀请那些官员来府上,一起谈论文墨之道。” 陈昭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环顾四周,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点了点头道: “我看到了,你夫君连柳亚子的画都有。这柳亚子可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画作可是千金难求啊。” 刘氏微微一笑,答道: “哦,你说那幅画啊,那是柳亚子亲自过来为夫君做的。夫君很欣赏他的画作,所以特地请他来府上作画留念。” 陈昭闻言,不由地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柳亚子这位神仙般的人物,竟然会亲自为崔宇明作画。 其中的缘由,恐怕并不简单。 陈昭眉头微皱,说道: “夫人,据我所知,这柳亚子性情高洁,寻常人根本请不动,你夫君居然能请他来作画,实在令人咋舌。” 刘氏淡淡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自豪: “是这样的,柳亚子先生当年去幽国采风,领略幽国山河之美,正是夫君陪同的。” “他们一同游历山水,共赏幽国之景,因此两人交情甚笃。” “柳亚子先生感念夫君的盛情与陪伴,便答应为他亲自做一幅画,以作留念。”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原来如此,那这幅画的内容是……” 刘氏轻轻拉了下陈昭的胳膊,示意他过来。 陈昭起身,跟着她来到墙边,她指着墙上的画作,道: “您看,这屋内有一人,正是我夫君,而桥边正在归家的人,便是柳亚子先生。” “当年,他们在茗山,结伴出巡,共赏美景,品茗论道,交情深厚无比。” 陈昭凑近一看,果然如刘氏所说。 他轻轻点头,赞叹道:“果然如此,真是一幅佳作。” 忽然,陈昭想起一事,他眼神一凛,问道: “对了,你夫君这么多朋友之中,可有喜欢马球的?” 刘氏闻言,微微一笑,答道: “那就多了去了。礼部的郎中周顷,国子监的博士王淼,工部司库贺嚣,鸿胪寺少卿于浩杰,都是我府上的常客。” “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讨论马球,切磋技艺。对了,还有冠军侯苏沐阳,他也来过呢。” “不过我不喜那人,一脸高傲,鼻孔朝天,根本看不起我们,真是令人作呕。哪像是您这般平易近人。” 说着,刘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那纤纤玉手像是不经意地拂过陈昭的手背。 陈昭不由地浑身一激灵。 那冰凉玉润的小手仿若拂过他的心间。 陈昭的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疑惑。 这崔宇明刚刚离世,刘氏却表现得如此随意,甚至带着几分放纵? 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哀伤与难受,难道幽国的女子,天性豪放,不拘小节? 不过,听沈峻说过,那塞外的女子确实要比中原女子更加大胆豪放。 刘氏轻笑一声,那眼波如同春水般在陈昭的脸颊上轻轻荡漾,又缓缓说道: “如果您喜欢,我便将这幅画送给您就是了。不过,这幅画听说只是系列画中的一张。” 陈昭闻言,连忙摆手拒绝: “此画如此贵重,我岂敢要!” 刘氏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娇媚: “这有什么?我夫君常常招待这些来宾,哪一次不是豪掷千金?区区一幅画,又算得了什么?” 陈昭不禁感叹道:“这崔大人还真是富有啊。” 刘氏撇了撇嘴,叹道: “反正他有的是钱,我只管花就是了,我又出不了院门,能花多少钱呢?” 陈昭心中微动,又问道:“夫人,你刚才说这是系列画,这是什么意思?” 刘氏耐心地解释道: “就是柳亚子当年游历茗山时,画了好几幅关于茗山的画,这只是其中的一幅而已。” 陈昭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画还有上下卷或者更多的部分?” 刘氏微微颔首,笑道:“差不多吧。” 陈昭对着刘氏,道: “夫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能不能再让我去看看书房呢?或许我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刘氏微微一笑,轻轻颔首道:“当然可以,陈大人请随我来。” 随后,陈昭在刘氏的引领下,走进了崔宇明的书房。 书房内摆满了书籍和卷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第124章 横刀 陈昭在书房内转了一圈,仔细察看着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线索。 终于,陈昭在书房内逗留了片刻后,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思索。 刚出大门,沈峻忍不住低声说道: “见过骚的,还没有见过这么风骚的。这夫君刚死,她还能笑得出来?还敢挑逗大人您。” 沈峻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和怀疑,他瞄了瞄陈昭的表情。 陈昭笑着应了声,道:“确实有点反常。” 沈峻闻言,眉头一挑,低声说道: “该不会凶手就是她吧?毕竟,她表现得如此反常,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陈昭道:“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 沈峻闻言,微微颔首,道: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她身上的嫌疑实在太大了。哪有夫君刚咽气,她就能笑得出来的道理?还那般明目张胆地挑逗其他男人。嘿嘿……我刚才可都瞧得一清二楚。”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反问道: “你小子都看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沈峻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 “大人,刚才我都看到她的小手摸你呢。啧啧,那风骚的小娘子保养得可真是水嫩,要不是您及时找了个由头脱身,她怕是要缠着您不放了。这要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不发生点什么才怪嘞。” 陈昭轻拍沈峻的肩膀,笑道: “我说沈峻啊,怎么一提到女人,你就精神百倍?要不要我替你向那位朱莹莹姑娘透露点你的风流史啊?” 沈峻一听,脸色骤变,连忙摆手,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 “哎呦,大人,您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这要是让莹莹知道了,那醋坛子非得掀个底朝天不可。咱俩的亲事可就彻底泡汤了。” “你啊你,就你小子嘴贫。” 陈昭摇头道。 沈峻见状,话锋一转,正色道: “大人,要不要派人暗中监视那个小妾?她这行径太过反常,不得不防。” 陈昭点头,目光深沉: “那自然是要的。这女人确实太不合时宜地表现得反常了。” 沈峻又问:“那大人接下来,咱们是要去哪里?” 陈昭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知道哪里的铁匠铺手艺最好吗?” 沈峻一愣,挠了挠头,疑惑道: “大人,您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陈昭沉吟一番,缓缓说道: “我想打一把横刀。之前我的横刀不慎遗失,如今我想重新锻造一把,以备不时之需。” 沈峻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点了点头,附和道: “那倒也是。在长垣县那次刺杀,明显是有人暗中对您不利。很可能下次还会对您下手,有把好刀在身边,确实能傍身。” 他稍作思索,接着说道: “京城的牛记铁匠铺,我与他们颇为熟络,他们的手艺堪称一绝,打造的兵器既锋利又耐用。” 陈昭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两人骑着马,穿过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终停在了牛记铁匠铺的门前。 这家铁匠铺门面虽不大,但门前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每一件都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沈峻率先下马,与陈昭并肩走入店内。 一进门,一股铁与火的焦灼气息便扑面而来,伴随着铁锤敲打铁砧的“当当”声。 店内,一位膀大腰圆、面容黝黑的汉子正埋头于一堆铁器中,专注地敲打着锻铁。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向门口,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粗犷的嗓音随即响起: “哟,沈大人,你可有日子没来了!这次是想打点什么新玩意儿,还是来修修旧家伙?” 沈峻笑着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道: “牛唐,这次可不是我自己要打造兵器,是陪我们陈大人来的。他想打一把横刀,要最好的材料,最精湛的手艺。” 那汉子闻言,目光转向陈昭,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铁锤,恭敬地行礼道: “原来是陈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放心,我们牛记铁匠铺的手艺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打造横刀,交给我们就妥了。” 陈昭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希望能尽快拿到刀。” 汉子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加班加点,为您打造出一把绝世好刀!” “哈哈,什么绝世好刀,别吹得那么过头了。用的材料好一些,上点心就行了。” 沈峻在一旁打趣道。 牛唐闻言,憨厚地笑了笑,道: “那是自然,沈大人放心,我们牛记铁匠铺向来童叟无欺,一定用最好的材料,打造出让陈大人满意的横刀。” 陈昭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牛唐,问道: “要多少定金?” 牛唐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若是上好的横刀,那得要三五百两银子。若是一般的横刀,只需要三五十两银子。但陈大人若要打造上好的横刀,给我们一百两银子的定金就成了。” 陈昭闻言,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牛唐,道: “那就来一把上好的好刀。” 牛唐接过银票,脸上露出喜色,恭敬地行礼道: “得了,十天后,大人来取货,还是我送到大理寺去?” 陈昭略一思索,道:“送到大理寺就行了。” 牛唐点头道:“我明白了,陈大人。” 正当陈昭和沈峻准备离开时,一道冷笑声突然传来,带着几分挑衅与不屑: “呦,这不是陈大人吗?怎么也买刀了?以前不是嘲笑我们这些武夫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锦衣公子骑马路过。 正好看到陈昭从铁匠铺走出。 那公子面如冠玉,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傲慢。 正是安西王世子张滨。 沈峻脸色一沉,低声对陈昭道: “大人,这是安西王世子张滨,此人性情傲慢,行事跋扈,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陈昭闻言,目光微冷,淡淡地看了张滨一眼,道: “世子此言差矣。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职责所在,自然需备有兵刃以防不测。再者说,武夫亦有武夫之勇,本官从未轻视过任何人。” 第125章 要你好看 张滨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冷笑道: “哼,陈大人说得好听。你以前嘲讽我等,可曾还记得?” 陈昭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我还真不记得了?” 陈昭心道,莫非自己哥哥陈钧跟这些人有过节? 估计是的。 要不然,这个张滨岂会如此无礼? 这时,几声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名身穿锦衣的少男少女骑马接踵而至。 他们衣着华丽,面带傲气,俨然一群来自贵族圈子的“年轻俊杰”。 其中一名公子勒住缰绳,目光好奇地望向张滨与陈昭,笑道: “张滨,怎么了?这气氛有点不对劲啊。” 张滨哈哈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道: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陈大人也学咱们武夫用起刀来了。你们应该还记得这陈钧是怎么嘲笑我的吧?” 一名身着翠绿衣裙、面容娇美的少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寒光,冷冷地说道: “陈钧,你对我堂姐如此无礼,我迟早跟你好好算这笔账。” 陈昭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负手而立,淡淡地问道: “你又是何人?你堂姐是……”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沈峻面带一丝苦笑。 陈昭看到众人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立马停住了。 陈昭原本以为自己哥哥陈钧的社交圈子并不大。 看样子,并不是如此。 陈钧的社交圈应该比他想象的更大。 那他失踪的原因也更难彻查清楚了。 到现在只有一个城南豆腐坊的线索,此外便毫无线索了。 其实,陈昭倒是想哥哥陈钧能够回来。 他本来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现在却只能带着哥哥陈钧的面具活着,装着一副古板深沉的样子。 张滨见状,哈哈一笑,打断了陈昭的话,道: “我说晗月郡主,陈钧如今得陛下恩宠,连你都不认识了,也正常嘛。” 晗月郡主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寒意: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居然连我都当作不认识。我堂姐是卫城郡主李秋露,你囚禁我堂姐,我跟你没完。” 张滨见状,摆了摆手,试图安抚晗月郡主: “郡主,算了,我们还得出城打猎呢。犯不着跟这等酸儒一般见识。” 这时,另一名公子也加入了进来,道: “走喽,别为了这点小事坏了咱们的兴致。” 晗月郡主却不肯就此罢休,瞪了陈昭一眼,冷冷地说道: “陈钧,你给我小心一点,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一夹马腹,带着一众锦衣少年少女,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陈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 莫非自己兄长陈钧真的与这些人有过节? 看来,这京城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啊。 沈峻眉头紧锁,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对陈昭轻声说道: “大人,你怎么不跟晗月郡主解释一下?或许能化解一些误会。” 陈昭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道: “我看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了。是非曲直,终有水落石出的一日。我们还是赶紧回大理寺去吧。” 说罢,两人转身离去。 回到大理寺,刚踏入门槛,便见严映雪迎面走来,神色焦急,望着陈昭,说道: “大人,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快去看看王大人吧。” 沈峻闻言,眉头一皱,问道:“王崇?他怎么了?” 严映雪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道: “王大人今天不知何故,被人打了。” 陈昭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炬,沉声道: “他怎么会被打?此事必有蹊跷。” 严映雪摇了摇头,道: “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陈昭与沈峻迅速来到王崇的房间,只见杨修然、霍安、薛平、徐泉等一众大理寺官员皆在场,气氛凝重而沉闷。 杨修然长吁短叹,眉头紧锁,口中不断念叨着:“这该如何是好啊!” 一名衙役见陈昭归来,连忙禀报道:“陈少卿回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望去,只见陈昭快步走来,神色严峻,目光如电。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王崇身上。 只见王崇鼻青脸肿,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显然伤势不轻。 陈昭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喝道: “岂有此理!竟然有人胆敢殴打朝廷命官!杨大人,您身为大理寺卿,此事您有何看法?” 杨修然闻言,眉头微皱,神色复杂,缓缓说道: “陈钧啊,我看,你还是先别管了。” 陈昭闻言,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腾起,目光直视杨修然,沉声道: “杨大人,身为大理寺卿,难道坐视不管?” 杨修然见状,轻叹一声,道: “陈钧啊,你有所不知。此事牵涉……牵扯到雍王……” “雍王,这是怎么回事?” 陈昭眉头紧锁,目光如炬。 杨修然闻言,轻叹一声,神色更为凝重,缓缓解释道: “那王崇的岳父,也是个不争气的,欠了钱庄一大笔利钱,结果人却跑得没影了。他当初填写的担保人,正是王崇。” “这利钱利滚利,已经滚到了八百两之巨。王崇自然不肯平白无故地承担这笔债务。” “但那钱庄却不肯善罢甘休,今日便派人来索要。唉,所以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昭闻言,脸色越发阴沉,怒声道: “既然是索要债务,为何要打人?这岂不是目无法纪,肆意妄为!” 薛平在一旁补充道: “陈少卿,你有所不知。那天河钱庄,乃是雍王的产业。他们仗着有雍王作为后台,行事越发无法无天,嚣张跋扈。” “别说大理寺的官员了,就连朝廷其他部门的官员,他们也敢动手。” “大家都还记得吧。去年吏部的郎中安酋,欠了他们五千两银子,结果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呢。” 杨修然闻言,轻轻点头,神色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唉,这口气,我们也只能咽下去了。大家凑凑银子,将这笔钱还上吧。我出个两百两。” 说着,杨修然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 第126章 绝不低头 然而。 杨修然的手刚伸出,便被陈昭一把拦住了。 陈昭目光坚定,语气果决: “杨大人,你是一番好心。可是我们大理寺是维护朝廷法纪的衙门,岂能向这些黑恶势力服软?绝对不能出这笔银子!而且,我们还要为王崇讨回公道!” 霍安在一旁闻言,不禁有些迟疑:“陈少卿,那你说怎么办?” 陈昭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喝道: “沈峻,带人跟我走!今日我非要把那天河钱庄查封不可!我倒要看看,这雍王的手,能不能伸到我大理寺来!” 说罢,陈昭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沈峻见状,也连忙跟上。 看到陈昭毅然决然地大步向外走去,沈峻紧随其后,房间内的一众大理寺官员顿时惊呆了。 旋即,他们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惊恐与不安。 霍安首先反应过来,他急忙转向杨修然,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担忧: “杨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陈少卿这是要去找天河钱庄的麻烦啊,雍王我们可得罪不起啊!” 徐泉也连忙附和道: “就是啊,杨大人。雍王那尊大佛,可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招惹的。万一惹恼了他,我们大理寺恐怕都要遭殃啊。” 杨修然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 “快点拦住他!绝对不能让他去胡闹!” 众官员闻言,急忙从房间内冲了出来,试图阻拦陈昭。 陈昭的脚步却丝毫未停,他的眼神坚定而果决,已经下定了决心。 “陈少卿,请留步!” 一名官员喊道。 “陈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另一名官员也急切地喊道。 陈昭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喊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徐泉伸手试图抓住陈昭的衣袖。 “陈少卿,您不能去啊!”他喊道。 陈昭猛地停下脚步,他猛地拔出沈峻腰间的横刀,刀光一闪,寒气逼人。 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面前的众人,喝道: “你们谁敢拦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官员见状,不禁纷纷后退,他们被陈昭那凌厉的气势所震慑。 一时间,竟无人敢再上前阻拦。 陈昭见状,冷哼一声,再次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沈峻紧跟其后。 “陈少卿,您可要三思啊!” 姚烨在陈昭身后喊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陈昭头也不回地答道。 看着陈昭与沈峻毅然决然地离去,众大理寺官员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徐泉焦急地望着杨修然,问道: “杨大人,您是大理寺卿,您拿个主意吧。” 杨修然闻言,烦躁地甩了甩衣袖,叹息道: “我能有什么主意啊!你看看他,谁拦得住他啊!刚才差点劈到我了。” 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被陈昭拔刀时吓得微微颤抖的手。 众官员闻言,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苦笑。 薛平抿了抿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 “我去盯着他吧,免得他惹出什么大乱子。” 杨修然闻言,挥了挥手,道: “薛平啊,你就快点去吧。别让他惹出什么大乱子就行了。都散了吧,让王崇好好休息吧。真是的,这雍王真是……混蛋!” 他边说边用力地拍了拍桌子,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出了大理寺的大门,严映雪、唐明玉、曹炳等十几名衙役已经跟了过来。 他们神色坚定,似乎准备与陈昭共进退。 陈昭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们,道: “诸位,今天我们是去天河钱庄,可能会惹一些麻烦,你们愿意去?” 众人闻言,齐声道:“愿随陈少卿前往!”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与坚定。 他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去天河钱庄!出了事,我担着!” 说完,他再次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沈峻紧随其后,而严映雪、唐明玉、曹炳等衙役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长。 天河钱庄门外。 几个帮闲正闲聊着,一见大理寺的人马浩浩荡荡地赶来,心头不由一紧,暗叫不妙。 他们慌忙想去关门。 “别让他们关门!” 陈昭眼疾手快,大声喝道,“谁敢乱动,给我打!” 大理寺的衙役们一听,犹如猛虎下山,纷纷冲向前去。 一名管事模样的人从钱庄内匆匆走出,企图以身份压人,喝道: “这是雍王的地盘,我看谁敢在这里找事!” 陈昭大步流星,走上前来,一巴掌狠狠地抽在那管事脸上,声音清脆响亮,喝道: “滚!” 管事被打得一个趔趄,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喝道: “你敢打我!我可是雍王的人!” 陈昭眼神如刀,冷冷地道: “大理寺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就算是雍王亲自在我的面前,也得给老子俯首帖耳!给我动手!” 话音未落,大理寺的衙役们犹如脱缰的野马,毫不迟疑地冲进了钱庄。 那管事见状,急忙喝道:“快来人啊!有人胆敢找我们的麻烦,给我打!” 话音未落,从钱庄内冲出十几名打手,企图对抗大理寺的衙役。 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天真。 大理寺的衙役们训练有素,身手矫健,很快便将这群打手打得溃不成军,哭爹喊娘。 “且慢动手!” 就在这时,薛平急匆匆地赶来,却发现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望着陈昭,苦笑道:“陈少卿,你也动作也太快了吧。” 陈昭望着薛平,淡淡地道:“薛平,你是过来阻止我的?” 薛平抿嘴一笑,道: “我过来阻止你干嘛。我心头还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呢,要打就打狠一点!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说完话,他一把将那名管事揪了出来,抡起巴掌便抽了过去,喝道: “你们掌柜的在哪?” 那两巴掌声音之大,宛如雷鸣,让众人心头一紧。 那管事被打得满脸是血,牙齿崩落,再也没有刚才嚣张的气势。 他连声求饶道:“在……在书房。” 第127章 烧了 沈峻带领着一队大理寺衙役,冲进了屋内。 门外。 陈昭与薛平并肩而立。 薛平从怀中掏出一片薄荷叶,轻轻放入口中咀嚼,随即又掏出一片,微笑着递给陈昭。 这薄荷叶在大夏国是常见的提神醒脑之物,如同现代社会的香烟或口香糖一般。 像是沈峻这些人尤其钟爱此物。 尤其是夜间值班的时候。 陈昭接过薄荷叶,微微皱眉。 显然对这独特的口味并不十分适应。 但他还是礼貌地将其放入口中。 他轻笑一声,对薛平说道: “薛平,我还以为你是来阻止我的呢,没想到你比我还狠,那管事的牙齿都被你打掉了。” 薛平闻言,哈哈一笑,那笑声爽朗而充满豪情: “陈少卿,你也太小看我薛平了。我岂是那种会阻止正义之人行事的人?” “我早就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了,尤其是雍王,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肆意妄为,欺压百姓。”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以及铁甲铮铮声音。 正是巡逻的禁军闻讯而来。 为首的一名校尉,手持长枪,神色威严,大声喝道: “天子脚下,尔等为何为乱?” 薛平微微一笑,眉头一挑,示意自己前去处理。 随后,他迈步走向禁军校尉,那校尉一见是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多了几分恭敬: “原来是薛公子,末将……” 薛平摆了摆手,打断了校尉的话,道: “这里没你们的事情,赶紧滚蛋。” 校尉微微一笑,却并未生气,说道: “不知道薛大将军最近是否安康?” 薛平微微一笑,道: “我父亲好得很,你们就别担心了。这里由我们大理寺处理,你们退下吧。” 校尉闻言,只好带领禁军退去。 陈昭恍然,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回想起薛平的身份。 北庭都护府的大都护之子,其父亲曾位高权重,从二品之尊,仅次于三公,只是一年前闲赋在家,未再出仕。 望着薛平与禁军校尉熟稔交谈的情景。 他不禁揣测,那校尉或许是认识薛平的父亲,或是有着旧日的交情,否则不会对薛平如此客气亲近。 薛平处理完禁军之事,缓步走回陈昭身旁,脸上带着几分不羁的笑意。 陈昭望着他,轻声道: “薛平,按理说,以你的出身,应当投身军旅,怎么却来了大理寺?” 薛平嘿嘿一笑,反问道:“陈少卿,你文章出众,本该在翰林院或是国子监任职,却也来到了大理寺,这是为何?” 陈昭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就在这时,沈峻从屋内走出,神色匆匆,报告道: “那个掌柜已经逃往雍王府,我们没有追上。” 薛平闻言,怒意上脸,低骂道:“这该死的老家伙。” 沈峻转而询问陈昭:“陈少卿,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薛平略一思索,提议道: “依我看,干脆将那些借贷收据全部烧了,一了百了。” 沈峻闻言,脸色骤变,大汗淋漓,颤声道: “若是被雍王知晓,我们如何能承受得起他的怒火?” 一旁的曹炳也附和道: “雍王若是得知,陈少卿恐怕难逃其责。” 薛平却笑了笑,道: “那些借贷收据,不过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我们烧了它们,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善事。陈少卿,你以为如何?” 陈昭心中暗自一笑,深知薛平这是有意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这样吧,我们现场进行核对,还清本金的,收据便烧了;尚未还清的,就留着,咱们想办法减免一些利息,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点头,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薛平闻言,顿时放声大笑,说道: “哈哈,反正能够让雍王大出血就行了,这也算是咱们为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陈昭望着薛平,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疑惑,猜测这薛平跟雍王府的人之间或许真的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过节。 但转念一想,这京城之中,权贵之间的恩怨纠葛本就错综复杂,谁又能说得清呢? 随即,陈昭不再多想,他转头对曲恒和曹炳吩咐道: “你们俩,去准备一下,敲锣打鼓地唤来百姓,咱们今日就把这借贷之事给解决了。” 曲恒和曹炳闻言,立刻领命而去,开始着手准备。 而那个管事,一看大事不妙,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溜了出去,一路狂奔,心中焦急万分。 他知道,自己若不能将此事尽快报知雍王府,恐怕就会惹来大祸。 …… 管事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雍王府的大门前,连通报都来不及,便直冲而入。 雍王府内。 雍王正悠闲地品着茶,突见管事一脸慌张,气喘吁吁地跪倒在面前,颤声禀告: “王爷,大事不好了!大理寺的人突然闯入我们的店铺,不仅打了管事的,还说要烧毁所有的借贷收据!” 雍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茶杯也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怒目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大声吼道: “什么?!他们竟敢如此放肆!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雍王本来还想去大理寺找麻烦。 毕竟,刚才掌柜的来报,说大理寺去了天河钱庄。 不过,谅他大理寺的人,也不敢惹出什么事来。 顶多就是将那些打手打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陈钧竟然敢烧毁那些借贷收据。 这显然是触及他的逆鳞了。 管事浑身一颤,连忙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雍王。 雍王越听越怒,拍案而起,大声说道: “简直是岂有此理!本王倒要看看,那个陈钧是不是活腻了!” 说完,雍王立刻下令,带着府中的卫队浩浩荡荡地前往事发地点。 一路上,卫队铠甲鲜明,武器闪亮,气势汹汹。 当雍王带着卫队赶到的时候,陈昭、薛平等人正忙着核对借贷收据。 如果已经结清了本金,收据当场销毁。 而随着,雍王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冷冷地扫视着众人,眼中充满了愤怒与威胁。 第128章 一起去见陛下 周遭的百姓一见王府卫队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立刻四散奔逃。 尖叫声、慌乱声此起彼伏。 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变得空旷而寂静,只剩下陈昭、薛平等人。 沈峻等大理寺的衙役们面色凝重,紧握刀柄,严阵以待。 而陈昭却淡淡一笑,神情悠然自得,缓缓上前几步,目光直视雍王,道: “雍王,别来无恙啊。” 雍王一眼望去,只见满地灰烬,那些借贷收据,此刻已化为乌有。 他气得脸色铁青,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怒吼道: “陈昭,你这是在跟我作对?居然敢烧毁我的东西?你身为大理寺官员,如此目无法纪?” 陈昭负手而立,身形挺拔,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到底是谁目无法纪?太祖皇帝曾经有令,严禁皇亲国戚经营赌坊、钱庄、青楼等勾当。” “王爷好像将太祖皇帝的规定抛到脑后了吧?不仅经营钱庄,还涉足青楼。” “那飘香苑是王爷的,王爷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而且王爷,你们这钱庄的利息,是否过于高昂了?朝廷曾经严禁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可是您的砍头息,却比朝廷规定得还要严重。” “再者说了,你们收钱就收钱吧。可是你豢养的这些打手,居然公然打人,而且还是打我们大理寺的官员。” “您说说,到底是谁目无法纪?是我目无法纪,还是您目无法纪呢?” 陈昭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雍王的心上。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引得周遭尚未跑远的百姓纷纷驻足,他们听得真切,心中暗自喝彩。 高呼声、掌声连绵不绝。 有人喝彩,无疑是打雍王的脸。 当下,雍王脸色一沉,怒不可遏。 他猛地一挥手,大声吼道: “你这小子满口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欠打!给我上!” 随着雍王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卫队冲向陈昭等人。 一场激烈的冲突,在所难免。 薛平面对雍王卫队如潮水般的攻势,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身形一晃,如同游龙出海,横刀猛然出鞘,寒光一闪,伴随着凌厉的刀风,瞬间便砍翻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 这些士兵训练有素,但在薛平这七品高手面前,却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陈昭在一旁目睹此景,不由得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平日里与薛平相处,只觉这小子性格沉稳,行事低调,从未显露出如此惊人的实力。 此刻见薛平大展神威,心中不禁暗自赞叹,同时也有一丝意外。 沈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道: “哎呀,没想到薛大人,竟然是七品高手。” 显然,他也被薛平的实力所震撼。 “七品?” 陈昭闻言,心中猛地一颤。 他深知七品境界高手的厉害,那可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一旦迈入这个境界,实力便非同凡响。 他没想到薛平年纪轻轻,居然已经迈入了这个境界,心中不禁对薛平刮目相看。 有了薛平这个七品高手的加入,再加上沈峻、严映雪等人的协助,他们十几人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雍王的两百人卫队。 刀光剑影中,他们配合默契,进退有据,将卫队的攻势一次次化解于无形。 雍王见状,气得火冒三丈,脸色铁青。 他厉声喝道:“黎先生!” 话音未落,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便掠了过来。 正是雍王麾下的高手黎先生。 黎先生身形轻盈,如同幽灵一般,与薛平交手不过几招,便占据了上风。 他出手如电,招招致命,薛平虽然勇猛,但绝不是这位黎先生的对手。 只是几招过后,薛平就节节败退。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薛平被黎先生一掌击中胸口。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就连陈昭也不禁为薛平捏了一把汗。 众人目睹薛平被重创,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慨之情在胸腔中激荡。 有的人紧握双拳,有的人咬牙切齿。 陈昭大步流星地走向薛平,蹲下身来,他轻轻翻开薛平的衣襟,察看那触目惊心的伤势。 只见薛平面色苍白,口吐鲜血,陈昭的心不禁一沉,怒火中烧。 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紧握的薛平的横刀,目光如炬,直射向正与黎先生对峙的雍王。 一股怒涛在他心中沸腾。 这时,一阵雷鸣般马蹄声,似踏破街巷涌来。 紧接着,一队禁军骑兵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威严的将军跃马而出,手中长枪直指天空,高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 其声如雷,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此人正是新任护卫将军高敖,曾是林铨麾下副将。 跟陈昭自然是认识的。 当高敖的目光凌厉地扫视全场,朝着陈昭微微点头致意。 随后,他策马来到雍王面前,道: “雍王,你擅自动用王府卫队,此事可曾向我禁军报备?” 雍王闻言,脸色更加铁青,仿佛被触及了逆鳞,破口大骂: “我报备个卵子!这个陈钧欺负到老子的头上去了,这还能忍?你们给本王滚开!” 高敖面不改色,声音更加洪亮: “王爷,就算是有再大的矛盾,也不能恃强凌弱,以大欺小啊!” 雍王怒不可遏,声音几乎要撕裂空气: “我以大欺小?分明就是大理寺这帮孙子欺负到我的头上,连老子的钱庄都砸了!” 高敖冷哼一声,语气坚定: “雍王,此事是非曲直,我不清楚。但是当众行凶,肯定不对,您还是自己跟陛下说去吧。” 雍王怒极反笑,袖袍一挥,怒声道: “陈钧,你跟本王一起去见陛下!哼!” 有禁军插手了,雍王也不可能再胡搅蛮缠。 毕竟擅自动用王府卫队,确实是大忌。 随后,雍王与陈昭在护卫将军高敖的押解下。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前往皇宫。 两人心中各怀心事,互看不顺眼。 街道两旁的百姓虽已散去,但议论之声仍不绝于耳,此事无疑已成为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第129章 惊呆所有人 此刻,李妙真正坐在乾清宫内的膳桌旁用膳。 听闻来意,女帝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一旁侍立的柳蕴见状,轻声说道: “陛下,这个陈昭也真是的。他不好好查案,居然跟雍王当街斗殴。雍王是个混不吝的……” 刚说到这里,柳蕴急忙住嘴。 李妙真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哦?陈昭与雍王当街斗殴?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情。陈昭不去查案,非要跟雍王起争执,这次,朕倒要看看他们谁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女帝轻轻挥手,示意柳蕴让雍王先进来。 雍王一进门,便怒气冲冲,声如洪钟地向女帝李妙真控诉道: “陛下,您可得为我做主啊!那个陈钧,他不仅砸了我的钱庄,还公然打伤我的人,简直是骑在我的头上拉屎撒尿,此等侮辱,臣如何能忍!” 李妙真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 “朕不是早跟你说过,莫要开设那劳什子钱庄,定是你的钱庄里有人惹了他,你休要与朕狡辩。” 雍王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女帝威严,只能强压下心头怒火,辩解道: “陛下,臣好歹也是亲王之尊,那陈钧却胆敢将那些借贷人的收据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简直是目无王法,岂有此理!您若是不为我做主,臣这心里实在难平啊!” 李妙真轻轻一笑,摆了摆手,示意雍王先站到一旁,随后吩咐道: “让陈钧进来。” 陈昭应声而入,未等女帝开口,便直言不讳,声音铿锵有力: “陛下,臣有要事状告雍王。” 李妙真微微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好奇,笑道: “哦?你倒要状告雍王,这倒是稀奇。说来听听。” 雍王坐在一旁,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拂袖而起,狠狠地瞪了陈昭一眼,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陈昭毫不畏惧,条理清晰地陈述道: “臣一告雍王目无大夏列祖列宗之训,私开钱庄,扰乱朝纲。” “二告雍王身为皇亲国戚,享受着朝廷的钱粮供应,却仍不满足,变本加厉地榨取民脂民膏,此等行为,实乃天怒人怨。” “三告雍王公然无视朝廷禁令,实行砍头息这等恶毒手段,致使无数百姓因此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此等罪行,罄竹难书!” 一番话毕,整个大殿内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雍王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陈钧,你这混小子,竟敢如此诋毁本王!” “我还没说完呢!” 陈昭冷冷道。 李妙真轻笑道:“继续说下去,朕倒要听听,你还有何高论。” 陈昭、继续说道: “我四告雍王,豢养打手,无视王法,肆意殴打我大理寺官员,致使公务受阻,正义难伸!” “五告雍王,包庇众多恶奴,袒护这些为非作歹之徒,他们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这些恶奴,京城百姓,对此无不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而雍王却视而不见,甚至暗中庇护。” “六告雍王,擅自调动王府卫队,公然殴打我大理寺办案人员,阻挠司法公正,此等行为,无异于挑战皇权,藐视国法!” 随着陈昭的陈述,雍王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冷汗涔涔而下。 然而。 陈昭并未就此止步,他话锋一转,语气更加严厉: “说到这里,我还不得不告陛下。”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闻言皆震惊不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陈昭。 柳蕴更是惊得差点失声叫出,她连忙喝道: “陈钧,你干什么?居然还敢告陛下!” 陈昭却毫不退缩,目光坚定地望着女帝李妙真,继续说道: “雍王身为皇亲国戚,本应为国为民,却肆意妄为,作恶多端,为害一方。” “而陛下作为天下共主,却对此放任不管,任由雍王胡作非为,这岂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长此以往,我大夏国将不国,民心尽失,国运难测!” 李妙真闻言,秀眉微蹙,面色凝重了几分。 她显然被陈昭的话触动了心弦。 而雍王则站起身,冷笑连连,指着陈昭,对女帝说道: “陛下,陈钧实在狂妄至极,居然敢告陛下您!这乃是大不敬之罪!还请陛下下诏,即刻斩杀陈钧,以正国法!” 大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女帝的裁决。 李妙真淡然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突然,她缓缓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雍王,声音平静而威严: “雍王,你可知罪?这些事情,你认不认?” 雍王闻言,心中一惊,脸色阴沉。 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只挤出几个字:“陛下,我这……” 李妙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那个钱庄,给朕散了,人交给刑部处理。你,罚俸一年,禁足半年,在家闭门思过。” 雍王闻言,怒火滔天,却不敢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陈昭一眼。 他心有不甘地行礼道:“臣遵旨。” 旋即,他话锋一转,又指向陈昭,“可是陈钧,犯大不敬之罪,不可饶恕!” 李妙真微微挑眉,看向陈昭,道: “陈钧,朕给你三天时间,你查不出幽国使者崔宇明被杀案,你就等着脑袋被挂在午门吧。” 陈昭毫不退缩,目光坚定:“没问题。” 他顿了一顿,又看向雍王,补充道: “但是雍王,打伤我大理寺的人,如果没有医药费,说不过去。少一万两,我都不答应。”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众人震惊不已,没想到陈昭在此时还敢索要医药费。 李妙真微微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准。” 雍王惊愕万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哎哟,陛下,这……” 李妙真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回去准备一万两送过去,不得有误。” 雍王只能咬着牙行礼道:“是,臣遵旨。” 第130章 过节 高傲护送陈昭回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众人早已得到消息,纷纷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当陈昭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大人!” 见陈昭走进去,众人躬身行礼,一口一个大人。 沈峻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大人,您没事吧?” 还没等陈昭开口回答,一旁的高敖已经抢先一步,笑着说道: “陈少卿能有什么事?陛下不仅让雍王将那个为非作歹的钱庄散了,还禁足他在家反思呢。” “另外,你们知道吗?陈少卿还让那个一贯吝啬的雍王吐了一次血,他要拿出一万两来赔偿你们大理寺的损失呢!” 高敖的话音刚落,大理寺的众人立刻高声欢呼起来,无不兴高采烈。 他们纷纷称赞道: “陈少卿好样的!能让雍王服软,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哈哈,估计雍王现在鼻子都要气歪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然而。 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之中时,高敖的话锋突然一转,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陈少卿这次当面顶撞,也惹怒了陛下。陛下让陈少卿三天内查清楚幽国使者被杀一案,不然……” 沈峻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 “我说高大人,话别说一半啊,不然会怎么样?” 高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不然,就要将陈少卿的脑袋悬挂于午门之上。” 此言一出,大理寺的众人顿时莫不骇然,一脸震惊。 他们纷纷望向陈昭,只见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仿佛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陈昭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说道: “诸位,你们不要为我担心了,我们尽力查案便是了。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众人齐齐点头。 这时,杨修然缓缓走了过来,道: “陈钧,你这次算是大涨了我们大理寺的志气,老夫觉得大理寺上下全体同仁,也应该全力协助你破了这个案子。” “所以,大理寺的人手,你尽管调动,无论是谁,都必须听从你的调遣。诸位你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等愿意听从陈少卿的调遣!” 众人齐声躬身道。 陈昭微微一笑,向众人拱手致谢: “那就是多谢诸位了。有你们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随后,陈昭进去了大理寺。 杨修然看着陈昭离开的背影,眼神之中掠过一抹深思。 他作为大理寺卿,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这必然会被人说成薄凉。 这在官场上,同样也是大忌。 要是同僚出了事,你作壁上观,或是落井下石,那必定会被人认为是小人。 他还想更进一步,自然要在官场上落个好名声。 所以,他放下成见,让大理寺的人暂时尽归陈昭调动。 更何况,他还要陈昭去破那个刺杀案。 他已经让霍安将卷宗送过去了。 也不知道陈昭何时开始调查。 …… 陈昭转身走向房间,去看望受伤的薛平。 此刻,薛平正坐在软榻上,一旁的大夫正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 看到陈昭走进来,薛平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动作过大,痛得他龇牙咧嘴: “陈少卿,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陈昭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雍王已经被陛下禁足在家了,暂时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你也可以安心养伤了。” 薛平闻言,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阴沉: “那雍王实在是欺人太甚。一年前,我爹任北庭都护府大都护时,正跟大息国交战,就是他负责押送军粮。” “结果一夜之间,军粮竟然不翼而飞,我爹因此吃了败仗,所以被罢官了。” 陈昭恍然。 难怪薛平跟雍王看不顺眼了。 原来其父罢官跟雍王有关。 “军粮不翼而飞?竟然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陈昭闻言一愣。 薛平紧握双拳,继续说道: “是啊,陈少卿,当时雍王身为西北道行军总管,肩负着粮草押运的重任。” “那批粮食在安州府粮库内,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事后,雍王虽然也被罢免了官职,但我父亲因粮草短缺,无奈吃了败仗,同样被免职。” “可我心里一直有个结,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 “经过我自己的一番调查,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多半与雍王脱不了干系。” “此人贪婪成性,为了私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严重怀疑,他是将那批军粮偷偷盗卖,中饱私囊了。” 陈昭听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道: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仅凭猜测就一口咬定是雍王所为。” “毕竟,那么大一批粮食,突然之间不翼而飞,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其中,定有我们尚未发现的蹊跷之处。” 陈昭细想了下,觉得此事太过荒唐了。 那么多军粮堆放在粮仓,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况且,一般这种地方都是重兵把守,而且有人严密监视。 除非有内贼,收买了很多人,办这件事。 似乎也只有雍王有能力能够办到这件事。 不过,雍王这样做,实在太明显了,也断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了。 西北行军总管,名义上有节制西北所有的军事行动的权力,可不只是运送军粮这么简单。 就连北庭都护府、安西都护府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西北行军总管的节制。 而且,这个位置一般都是由亲王级别的官员担任。 一般都会加授平章政事、尚书仆射的官职或是虚职。 地位堪比宰相,甚至要比宰相略高半个级别。 可是,此事之后,雍王被一撸到底,什么也没有了。 他似乎又不可能做这件事。 其实,这个案子说到底,是要查清楚,这批军粮如何消失了? 以及这批军粮最后的流向去哪了? 要是想解开这些谜团,恐怕也只能去安州府一趟了。 第131章 蹊跷 薛平叹了声,面露困惑,摇了摇头: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中间能有什么蹊跷。那批粮食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陈昭轻轻拍了拍薛平的肩膀,安慰道: “此事确实诡异,不过别担心,等我有时间了,一定会好好研究一下相关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薛平一听,眼睛瞪大,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连忙站起身,就要给陈昭行礼。 陈昭见状,连忙摆手制止: “薛平,你先别急,我只是研究一下而已。要想彻底解开这个谜团,恐怕还得亲自去一趟安州,实地调查一番。” 薛平用力点了点头,道: “大人,帮我研究一下此案,我薛平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我父亲如今闲赋在家,经常长吁短叹,对此事始终耿耿于怀。” “倘若当年粮食充足,我父亲定然一举大败大息国,绝对不会背负败将之耻。” 陈昭笑了笑,道: “你小子倒是一片孝心,你父亲若是知道了,一定倍感欣慰的。” 薛平哈哈一笑。 这时,沈峻扶着受伤的王崇走了进来。 王崇一进门,看到陈昭,立刻挣扎着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磕起头来,嘴里还念叨着: “多谢少卿……” 陈昭连忙上前,一把扶起王崇,温和地说道: “王崇,你快起来,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现在身上有伤,还是先去休息吧。” 王崇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 “陈大人,您为我出头,当面顶撞陛下,又得罪雍王,我实在无以为报。” “您的大恩大德,我王崇永生难忘。以后但有差遣,我王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昭轻声对王崇说道: “你先回去养伤吧,咱们明天还要彻查幽国使者崔宇明被杀一案,不能有丝毫懈怠。” 王崇闻言,眼中闪过坚定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在沈峻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房间。 陈昭转过身,目光落在薛平身上,笑道: “薛平,你也好好休息,身体是破案的本钱,可别耽误了。” 薛平微微一笑: “陈少卿,回头我将那卷宗给您送回去。” 陈昭轻轻颔首。 随后,陈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在书桌前落座,便瞥见桌上多了一卷新的卷宗。 不用多想,这定是杨修然通过霍安送来的。 应该是先帝遇刺案的相关资料。 此刻的陈昭心中挂念着崔宇明一案,对卷宗只是略作浏览,便轻轻放在了桌边,决定暂时搁置。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崔宇明一案如同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捉摸。 究竟是谁,又有何动机,要置他于死地? 陈昭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时,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紧接着,严映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大人,忙了一天,吃点汤圆解解乏吧。” 那汤圆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陈昭抬头,望向严映雪,笑道:“雪儿,你还真是好。” 随后,他舀起一颗汤圆,细细品味。 …… 严映雪离开后,房间内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陈昭一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决定趁着夜色未深,继续修炼万海滔天诀。 随着他闭目凝神,周身真气开始涌动,如同怒海狂涛,在经脉间激荡,发出轻微的轰鸣之声。 就在前两天,陈昭凭借不懈地努力,境界已经顺利突破至二品中阶。 武道修炼,每一个大境界都分为初阶、中阶、高阶、巅峰、圆满五个小境界。 每一个小境界的提升,都意味着实力的巨大增强。陈昭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如此成就,足见其天赋异禀与勤奋不辍。 房间内,真气形成的气浪卷动不息,伴随着陈昭的呼吸,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随着他的意志波动。 一夜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子,洒在陈昭坚毅的面庞上时,他已经完成了今日的修炼。 起床后,陈昭换上轻便的练功服,来到院子内,开始修炼拳脚功夫。 刚刚修炼结束,沈峻匆匆而来,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 “大人,昨晚上崔宇明的府上发生了一些情况,刚才有人来通报我。” 陈昭眉头一皱,沉声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峻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柳亚子去了崔府。大人,您觉得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蹊跷?” “柳亚子?他去崔府干什么?” 陈昭疑惑地问道。 沈峻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或许这个柳亚子跟崔宇明的小妾刘氏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那个刘氏,嘿嘿,可是出了名的风骚,擅长勾引人。”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沉吟道: “这件事确实很可疑。那柳亚子在崔府待了多久?” 沈峻想了想,回答道: “那倒没有待多久,可能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所以我怀疑,柳亚子跟刘氏之间可能有奸情,而此事被崔宇明发现了,所以柳亚子一不做,二不休,将崔宇明给杀了。”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冷冽: “也不是没那个可能性。那我们得去找找这个书法大家,看看他昨晚到底去找刘氏干什么。” 沈峻连忙道:“大人,我打听到,这老小子在茗香楼订了一个包房,长期居住,有可能还在那边。” “那我们这就过去。” 陈昭当机立断,身形一晃,离开了院子。 陈昭正欲迈步出门,忽见一名雍王府管家余天急匆匆走过来。 之前,雍王府的管家胡旺死了,这余天是新上任的管家。 也是雍王府的老人了。 沈峻见状,打趣道: “哟,这不是雍王府的余管家嘛,是不是特地来给我们送银子的?” 余天脸色不善,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往前一递,冷冷说道: “这是一万两银票,你们点点清楚,没错的话,我就告辞了。” 沈峻迅速数了数银票,笑道: “数目刚好,余管家慢走不送。” 余天瞪了两人一眼,甩袖而去。 第132章 作证 沈峻将银票递给陈昭,问道:“大人,这笔银子如何安排?” 陈昭摆了摆手,未接银票,沉稳说道: “薛平和王崇各一千两,昨日与我们一同行动的,每人两百两,余下的全部用作伙食费。” 沈峻闻言,不禁哈哈一笑,揶揄道: “那我岂不是也有两百两银子进账?” 陈昭微微一笑,道:“等回来再分发给他们。” 沈峻将银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正欲与陈昭一同出门,却见严映雪匆匆赶来: “你们查案不带我!我也要去。” 沈峻闻言,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 “师妹,今天我们去的地方,可不适合你们这些女孩子。” 严映雪眉头一皱,不解道: “有什么不适合的?莫非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要去茗香楼。” 严映雪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京城最大的青楼?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随后,陈昭与沈峻穿过繁华的街道,步入了京城中声名显赫的青楼。 茗香楼。 楼内装饰奢华,轻纱曼舞,香气袭人。 在一间雅致的包房内,他们见到了柳亚子。 这位大书法家,四十多岁,身着一袭素雅的儒衫,举手投足间尽显文人风骨。 他的眼神深邃,眉宇间又透着一股超脱世俗的淡然。 经过一番通报之后,陈昭与沈峻步入包房。 此刻,柳亚子正悠然自得地品茗,见二人到来,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原来是大理寺的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沈峻开门见山地问道:“柳大师,昨晚您去崔家,不知所为何事?” 柳亚子笑了笑,道: “崔宇明乃是我的故交,我此番前去,乃是受他所托,为其书房中的一幅古帖题跋。” “题跋?”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请问柳先生,什么题跋。” “这个就不便透露了。” 柳亚子摆摆手道。 沈峻瞪了眼,道:“我大理寺办案,你休要隐瞒!必须知无不言!” 陈昭微微一笑,道:“不得对柳先生无礼。” 柳亚子轻轻叹了口气,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幅山水画,未落题跋之事,所以我想去完成。故人虽去,但是该完成的事情,我还是要去完成的。” “什么画?你可不要瞒我们!你若是不老实回答,我就去找刘氏。” 沈峻厉声喝道。 “那个茗山秋归图。”柳亚子答道。 “柳先生,我记得那幅画已经题跋了,你说题跋没完成,有些不对劲啊!” 陈昭莞尔一笑。 柳亚子答道:“这……其实,那幅画,只是我创作的系列画之中一幅,我想拿回来。我也好睹物思人,也算是对崔宇明的一些挂念。” “既然是如此,你又何必隐瞒?”陈昭笑道。 “好友亡魂未安,我就上门索画,这传出去,还以为我欺负刘氏呐。” 柳亚子解释道。 “倒也合情合理!” 陈昭点点头,继续问道:“柳大师,您与崔家小妾刘氏,是否有所交集?” 柳亚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 “刘氏虽为崔家小妾,但我与她并无瓜葛。陈少卿,您若不信,大可去查证。” 陈昭目光深邃,缓缓开口: “柳大师,既然您提到了茗山系列画作,那能否将相关的其他几幅也拿出来让我们一观?” 柳亚子的神色略显犹豫,眉头轻蹙,道: “这个……” 未等柳亚子说完,沈峻已按捺不住,厉声打断道: “拖拖拉拉,莫不是心中有鬼?柳亚子,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柳亚子的脸色也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冷冷道: “你这人,何必对我苦苦相逼?我虽然无官无职,但在朝中却也认识一些贵人,你就不怕我……” 沈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不客气地打断: “休要拿这些来威胁我,大理寺办案,向来公正无私,不论你是谁,都休想逃脱!” 陈昭见状,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沈峻少安毋躁。 他语气平和地说道: “柳先生,莫要生气,沈峻也是心急办案,并无恶意。我们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并无他意,还请柳先生能够理解并配合。” 柳亚子看着陈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淡淡道: “那好吧,既然陈少卿都这么说了,我自当配合。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来。” 言罢,柳亚子起身,缓步走向包房一侧的屏风后,准备取画。 片刻后,他带着几幅画,走到陈昭与沈峻面前,轻轻将画卷展开,一幅精美的山水画映入眼帘。 画面上山峦叠嶂,云雾缭绕,溪水潺潺,仿佛能听到山间鸟鸣之声,一股清新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 “这便是茗山系列中的另外三幅作品。” 柳亚子道。 陈昭道:“柳先生不愧是柳先生,这些画真是精妙。” 其实,陈昭的眼神不在这些山水上,而是在画中之人。 这画中两个人应该是柳亚子和崔宇明,两人还真是亲密。 在一起看书,乘舟泛湖,弹琴。 陈昭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直视着柳亚子,缓缓开口问道: “案发当日,柳先生身在何处?” 柳亚子的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有所顾虑,但最终还是坦然答道: “我生病了。本来那天崔宇明约了我一同去看马球比赛,但无奈我身体抱恙,只能爽约。这一点,我的小童以及春来医馆的严大夫都可以为我作证。”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淡淡说道: “我知道了。” 柳亚子的脸色略显苍白,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崔宇明的离世感到十分悲痛,随后他问道: “不知道我那好友何时下葬,我想去坟上祭拜一下,聊表心意。” 陈昭道:“柳先生还是等通知吧,现在案情尚未明朗,很多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柳亚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随后,陈昭整理了一下衣袖,离开了。 沈峻走出门,急忙问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第133章 画师难道是凶手 “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感觉这个柳亚子跟崔宇明的关系似乎过于亲密了。” 陈昭负手而立,目光深邃,淡淡一笑。 沈峻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调侃道: “大人,你莫不是觉得他们是断袖之癖?”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个现在还很难说。只是……” 沈峻见状,连忙问道:“大人,怎么了?” 陈昭抬头看了眼四周,继续说道: “倒是一件事让我觉得奇怪。这柳亚子为何长期居住在这里?你瞧这周围,皆是胭脂柳巷,环境嘈杂,他身为一个画师,理应追求宁静雅致的环境,怎会选择此地?” 沈峻闻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许他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这些读书人名头响亮,有些癖好,也确实难以捉摸。” 陈昭点了点头,道: “也许吧。对了,你去查查那个崔宇明有什么经济来源。这杀人动机,无非就是仇杀、经济利益、情感纠葛等方面。目前来看,这崔宇明不像是与人结怨,这一点可以排除。” 沈峻想了想,道:“崔宇明身为外交使节,平日里与人为善,长袖善舞,交际广泛,确实没听说他有什么仇家。” 陈昭补充道:“也没有查到他在外面养了女人或是跟其他女人有什么纠葛。那应该不是情杀。” 沈峻挠挠头,道:“我们也确实没查到崔宇明跟其他女人有什么来往。” 陈昭沉吟片刻,道:“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经济利益杀人。据那刘氏所言,崔宇明在家招待客人,出手阔绰,经常挥掷千金,这一点似乎不同寻常。” 沈峻皱了皱眉,道:“莫不是他们幽国给的经费比较充足?” 陈昭莞尔一笑,道:“你找人去幽国的会馆打听一下这件事吧。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沈峻拱手,道:“我知道了,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随后,沈峻领命而去。 而陈昭随即策马扬鞭,朝着向阳坊的御龙马球馆疾驰而去。 他想看看案发现场有无发现。 凶手或许在案发现场遗留了什么,引起了他的疏漏。 马球馆外,刑部的差役们身姿挺拔,手持长枪,站岗执勤。 这里已被查封,外人严禁入内。 见是大理寺的陈少卿驾到,他们神色一凛,立刻放行。 陈昭步入马球馆。 馆内被查封,此刻死寂沉沉。 他径直走向二楼的包间区域。 一位身着刑部官服的官员迎面而来,拱手行礼,面带疑惑: “陈少卿,您这是……?” “我想再到案发现场看看。” 陈昭的回答简洁明了。 官员闻言,连忙侧身让路,恭敬地说:“请。” 陈昭步入那间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包间。 房间内,除了尸体已被送往刑部外,其余一切似乎都保持着原样。 刑部官员解释道:“陈少卿,这房间除了必要的处理外,我们并未动过这里的东西,一切保持原状,以便您和各位大人查案。” 陈昭微微点头,示意官员先行退下: “你先下去忙吧,我来看看。” 官员领命而去,留下陈昭一人在包间内。 陈昭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原本摆放尸体的位置,尽管那里此刻已空无一物,但他在回溯到凶案发生的那一刻。 他缓缓踱步,心中暗自揣摩着凶案的细节。 他猜测道凶手应该跟崔宇明熟识的。 而且,可能是在崔宇明庆祝进球的时候,一刀插入胸膛。 陈昭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因为崔宇明是胸口中刀,那一刀刺入心脏,导致崔宇明致命。 如果凶手是在崔宇明庆祝进球的时候,动手的话,最好应该是从背后下刀。 这样,崔宇明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但现实却是,崔宇明正面中刀,这意味着他至少在那一刻,对凶手没有丝毫的戒心。 陈昭眉头紧锁,开始在房间内踱步,思索着当时可能发生的情景。 他心中暗自思量。 什么样的情境能让崔宇明对一个本应警惕的人完全卸下防备? 或许,两人当时正并肩而坐,共享胜利的喜悦,甚至有着某种亲密的互动。 以至于崔宇明根本未曾料到,身边的“友人”会瞬间化身为夺命的恶魔。 一个名字悄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刘氏。 崔宇明的小妾。 若真是她坐在崔宇明身旁,以他们的亲密关系,崔宇明确实不太可能对她有所戒备。 但遗憾的是,根据现有的调查,案发时刘氏并不在场。 不甘心的陈昭再次仔细搜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从精致的茶具到散落的坐垫,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隐藏线索的细节。 最终,陈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并没有找到线索。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先返回大理寺。 就在陈昭准备离开那间沉闷的包间时,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悄然钻入他的鼻尖。 他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这股气味,似乎是松香。 “松香……” 陈昭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中的迷雾。 他迅速蹲下身,几乎趴在地上,将鼻子贴近桌子的底部。 那里,松香的气味更加浓郁。 上面有一抹松香的痕迹。 “作画之人,常伴松香。难道,凶手是个画师?” 这个念头一出,陈昭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柳亚子。 那个与崔宇明关系暧昧不清,又恰好是个画师的男子。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初步判断。 “柳亚子声称当天生病,并未现身。且此地到柳亚子所居住茗香楼,即便是步行,也需三刻钟有余,再加上动手杀人,来回便是接近一个时辰。即便是骑马,算上动手的时间,也极为紧凑。” 陈昭想了会,沉吟道: “事无绝对,我需再去春来医馆,找那位为柳亚子出诊的大夫一问究竟。” 陈昭快步走出包间,来到外面。 他翻身上马,马蹄声起,向着春来医馆疾驰而去。 第134章 扑朔迷雾 抵达春来医馆,陈昭让小童通报之后,径直走进大堂。 过了一会之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过来。 老者抬头,连忙起身行礼: “听小童说您是大理寺的陈大人吧。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何要事?” 陈昭开门见山:“老丈,我记得前几日,您曾为茗香楼的柳亚子出诊,说他病得不轻。我想请问,您当日诊断,他的病情是否严重到无法出门的地步?” 老者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在回忆那日的情景: “柳先生确实染了风寒,发热咳嗽,脉象浮紧,按常理,应当卧床休息,不宜外出。” 陈昭点了点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出诊的?” 老者答道:“大概是辰巳之间,老夫前往茗香楼为柳亚子出诊。” 陈昭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如刀,直视老者: “你可看到柳亚子本人?” 老者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迟疑。 陈昭见状,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抬头看向了老者。 “自然是确定的。”老者最终开口,但语气中却少了些底气。 陈昭轻轻一笑,笑容中却无半点温度: “你可亲眼看到了?我要的是亲眼所见,而非道听途说。” 老者面露难色,叹了口气,终于道出了实情: “那日,老夫只看到他躺在床上,被褥盖得严实,只从被子内伸出一只手来让老夫诊脉。说实话,并未能仔细看清他的面容。” 陈昭的眉头微微一皱,追问道: “你确定那只手就是柳亚子的?” 老者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确定!虽然未能看清面容,但那只手,老夫记得清楚,是柳大家无疑。那双手很细腻,像是女人的手,而手上布满了老茧,应该是长期作画的缘故。” 陈昭继续追问道: “那天,除了你,还有谁在场?” 老者想了想,回答道: “那日除了老夫,并无他人。哦,对了,似乎有个徒弟模样的人在旁边侍候,但并未靠近床榻。” 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吟道: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何必要隐瞒?医者,当以诚信为本。” 老者闻言,面露愧色,连忙躬身行礼: “是老夫的不是,还望陈大人海涵。只是那些大人物,脾气古怪,老夫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 陈昭摆了摆手,打断了老者的话: “我明白了。多谢你的配合。” 随后,陈昭起身,离开了医馆。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柳亚子很可能就是凶手,而他故意请来春来医馆的大夫,很可能是为了制造一个不在场的证据。 那只从被子内伸出的手,很可能并非柳亚子本人,而是他的徒弟或是其他帮手。 回到大理寺后,陈昭立刻叫来了严映雪。 严映雪一进门,问道:“大人,你从茗香楼回来了?此行可还算顺利?” 陈昭看了严映雪一眼,笑道: “雪儿,我现在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严映雪闻言,立刻正色道:“大人请讲,映雪定当全力以赴。” 陈昭将自己的猜测和计划详细告诉了严映雪,并叮嘱她务必小心行事。 严映雪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严映雪正要迈步出门,忽见一道轻盈的身影缓缓步入进来。 那是身着华丽衣裳、气质高雅的卫城郡主李秋露。 严映雪的脚步一顿,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质问道: “这里是大理寺,郡主身为外人,来此所为何事?难道不知大理寺的规矩吗?” 李秋露轻轻一笑,悠然说道: “我已和杨大人打过招呼了,他特许我进来。你若不信,大可前去询问杨大人。” 严映雪眉头紧锁,冷冰冰地道: “那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李秋露笑靥如花,答道: “我不过是来给陈少卿送些吃食罢了,这难道还需经过你的批准不成?” 她抿嘴一笑,不再理会严映雪,而是向身后跟随的几名侍女轻轻挥手。 侍女们提着精致的食盒上前,将食盒打开。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逐一摆放在桌上,琳琅满目,令人垂涎。 陈昭见状,心中不禁暗自诧异,道: “郡主这是何意啊?” 李秋露轻轻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我请你做客,你却总是忙碌,无暇前往,我便只好亲自送些吃食来了。这里面还有几道小菜是我亲手所做,希望陈少卿能赏脸品尝。” 陈昭微微一笑,略显尴尬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李秋露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应该的。” 陈昭又望向满桌的佳肴,笑道:“可是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如何吃得完?” 李秋露闻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严映雪,戏谑道: “要不严姑娘也一起来吃吧?” 严映雪闻言,气得直跺脚,脸色微红,愤愤道: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大人让我有要事去办,我才没空呢。”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李秋露一眼,柳腰轻摆,带着一股怒气,径直离开了房间。 陈昭今日确实忙碌了一上午,此刻面对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腹中不由地咕咕叫。 他不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 李秋露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陈昭用餐,轻声说道: “陈大人,最近我身边的朋友们纷纷出城打猎去了。晗月郡主前几天还特地派人邀请我去,只可惜我当时没空前往。不知道何时,你我能否一同前往?” 顿时,李秋露的脸上泛着一抹红晕。 眼神带着一丝期待的望着陈昭。 陈昭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笑道: “秋天确实是个适合打猎的好时节。不过,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真不一定呢。如果这幽国使者崔宇明的案子查不清楚,我恐怕会有大麻烦啊。” 李秋露闻言,连忙安慰道: “不会的,陈大人乃是奇才,一定能够破了此案,无须太过担忧。” 陈昭笑着摇了摇头,道: “郡主真是太过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员,哪里称得上奇才?我破案,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第135章 买凶杀人 李秋露闻言,轻笑一声,道: “陈大人可真是会开玩笑。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探案如此厉害的人,你的才华和智慧,都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陈昭微微一笑,道:“郡主过奖了。其实,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话题一转,陈昭问道:“这个晗月郡主,是雍王的女儿吧?” 李秋露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陈昭叹了口气,道:“我前几天碰到过她,她说我扣押了你,还要找我麻烦呢。” 李秋露一听,顿时一拍脑门,懊恼道: “该死!我竟然忘记跟她解释这件事的原委了。我现在就去找她解释清楚。” 陈昭却摇了摇头,道: “她现在出城打猎去了,怕是暂时不行。” 李秋露恍然大悟,道: “那只能等她回来了再说了。” 说完,李秋露起身,向陈昭微微行礼,道: “陈大人,我先告辞了。等晗月郡主回来,我会尽快去跟她解释清楚的。” 陈昭点了点头,道:“有劳郡主了。” …… 夜幕降临,大理寺内一片寂静。 众人纷纷来到陈昭的房间,准备汇报幽国使者崔宇明被杀案的探查结果。 陈昭端坐在案前,目光如炬,静静地等待着众人的汇报。 余中首先开口,他负责搜集崔宇明的关系网: “陈大人,经过我们的调查,崔宇明在朝中结交甚广,与多位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关系错综复杂,但我们已经将其梳理清楚,并绘制成了关系图谱。” 接着,薛平上前,他负责找寻崔宇明的日常生活轨迹: “陈大人,我们详细调查了崔宇明的日常生活,包括他的行踪、饮食起居以及常去的场所。” 沈峻紧随其后,他负责调查崔宇明的财产背景: “陈大人,我们查看了崔宇明的财产记录,发现他的财产来源复杂,且数额巨大。我们正在进一步核实这些财产的来源,以期找到与案件相关的线索。” 最后,徐泉走上前来,他负责摸排跟崔宇明一样喜欢马球的官员: “陈大人,我调查了与崔宇明有共同爱好的官员,发现他们之中有一个小圈子,经常私下聚赌。而礼部的郎中周顷,正是这个小圈子中的一员,且欠了崔宇明八千两银子。因此,我怀疑这起凶杀案可能与周顷有关。”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看向徐泉:“那你有没有对周顷进行盘问?” 徐泉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无奈: “我已经盘问过周顷了,但这小子嘴巴很严实,什么都没有说。” 陈昭闻言,神色一凛,目光如剑般穿透夜色,坚定地说道: “那就继续盘问,看看能不能盘问出来一些东西。” 徐泉闻言,立刻点头称是。 陈昭随即将这些汇报上来的资料一一汇总,摆放在案前,打算重新梳理一遍,以期能从这纷繁复杂的线索中找到那至关重要的突破点。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 曹炳大步流星地闯入,神色紧张,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陈少卿,崔宇明的那个小妾刘氏,欲跟外人一起逃走,被我们给抓了!” 此言一出,房间内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抬头看向曹炳,眼中满是惊讶。 陈昭更是猛地站起来,身形如松,目光如炬: “速将刘氏带到厅堂,我要亲自进行审问!” 随后,刘氏被带到了厅堂之中。 她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陈昭端坐在厅堂之上,目光如炬,静静地注视着刘氏: “刘氏,你可知你此刻身在何处?你为何要与人私逃?崔宇明之死,你究竟知道多少?” 刘氏在陈昭威严的目光下,身体微微颤抖: “他的死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曹炳闻言,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你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 说着,曹炳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抬过来一个大箱子。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箱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陈昭眉头微皱,目光如炬地看向曹炳:“这是什么?” 曹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他走到箱子前,用力地打开箱子。 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和古董珍玩瞬间亮瞎了众人的眼。 沈峻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箱子里的物品,然后转头对陈昭说道: “大人,这一箱子的东西起码价值在二十万两银子以上。这小骚货携款跟别的男人逃走,说明早就跟那个男人私通了。定然是崔宇明察觉此事,所以你跟那个奸夫一起收买杀手,杀了崔宇明。” 薛平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我看八成就是这样。” 刘氏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连连摇头: “我没有,他的死,跟我没关系。” 薛平面露冷笑: “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敢否认?曹炳,那个奸夫是谁?” 曹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指了指门外: “正是幽国会馆的一名官吏,是幽国人,名叫蒲恢。” 说着,他挥手示意手下人将蒲恢带进来。 蒲恢被带进来后,一看到眼前的阵仗,吓得瘫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喊道: “跟我没关系啊!我不是凶手啊!” 他那张俊俏的脸颊此刻已经失去了血色,满眼都是惊恐。 陈昭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的目光在刘氏和蒲恢之间来回游移,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思索。 他不相信这件事是刘氏所为。 这刘氏不会武功,而且又没有去过案发现场,怎么会是他杀的? 要是买凶杀人,那刺客一击必杀。 那之前自己的种种推断,都有问题了。 薛平见状,怒气冲冲地大步上前,指着刘氏和瘫在地上的蒲恢,声音震耳欲聋: “奸夫淫妇,还不承认!给我狠狠地打!” 刘氏闻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喊道: “你们冤枉人,我们根本就不是凶手。你们抓不到凶手,就将凶手栽赃到我们的头上来。” 薛平面露狰狞,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放屁!你携款潜逃,定然是心中有鬼,不是你又是谁!” 衙役们闻言,正欲上前动手,却被陈昭挥手制止。 陈昭光锐利如剑,平静地道: “别打了,他们不是凶手。” 第136章 步步推进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陈昭,脸上满是惊讶与不解。 他们不明白,为何陈昭会如此笃定地认为刘氏和蒲恢不是凶手。 曹炳眉头紧锁,上前一步质问道: “陈大人,这证据确凿,您为何说他们不是凶手?” 陈昭微微一笑,目光如炬地看向刘氏和蒲恢: “这刘氏又没有去过案发现场,她如何杀人?” 曹炳眉头一皱,道:“那蒲恢呢!” 蒲恢急忙大叫,道:“我也没有去过案发现场啊,我对马球根本不感兴趣。” 沈峻闻言,眼神凌厉如刃,瞪视着蒲恢,威胁道: “你小子要是敢撒谎!我沈峻第一个先杀了你,绝不留情!” 蒲恢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急忙辩解道: “沈大人,我蒲恢所言句句属实,会馆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我一上午都在会馆内处理公文,哪里都没有去过,更别说去什么案发现场了!”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会馆里问人,这件事跟我绝对没有什么关系的!” 众人都微微皱眉。 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奸夫淫妇,大人居然说不是。 沈峻自然也不甘心。 因为这个凶手最好就是蒲恢和刘氏。 这是政治上的需要。 如今幽国在边境上找他们的麻烦,并且扣留他们大夏的商队,此事在大夏境内闹得很大,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如果这个凶手是幽国人的话,那就跟他们大夏没什么关系了。 而是幽国人自取其辱! 所以,大家仍旧不肯放过这个奸夫淫妇! 沈峻怒气冲冲地就要对蒲恢动手,陈昭见状,连忙摆手制止: “且慢!不是他!沈峻,你冷静一下。当天跟崔宇明坐在一起的那人,是与他同桌共饮,而且两人看起来很亲密,应该是并排紧挨着坐在一起。” “而蒲恢,他只是幽国的一个小官,地位卑微,如何能够跟崔宇明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坐在一起呢?所以,凶手绝对不可能是他!” 蒲恢闻言,如释重负,连连磕头道谢: “多谢大人英明,多谢大人明察秋毫!” 此时,薛平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他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那会不会是买凶杀人?有人雇佣了杀手来行刺崔宇明?” 陈昭闻言,缓缓走过去,轻轻摇头,语气坚定: “那就更不可能了。薛大人,你想想看,凶手是当着崔宇明的面杀人的。” “而且,崔宇明死后并没有过什么挣扎的痕迹。这就更加说明了崔宇明认识这个人,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 “再者说,如果你是杀手,你会选择当面刺入对手的胸膛吗?这杀手似乎也太业余了吧。” 薛平闻言,脸色一沉,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摸着下巴,在大堂内走动了两步,旋即,他沉吟道: “如果我是杀手的话,那我绝对不会选择从当面出手,我应该会从背后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任务。” “这样做风险最小了,死者根本不会有什么挣扎。如果从当面下手,确实有些显得太过业余了。” 陈昭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薛大人。所以,这绝对不是杀手所为。凶手必然是崔宇明所熟悉的人,而且这个人对他没有丝毫的恶意和防备之心。” 曹炳闻言,眉头微松又紧,疑惑地问道: “那这么说来,不是他们买凶杀人?” 陈昭轻轻点头,神色笃定: “确实不是他们买凶杀人,但是他们应该知道一些事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刘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却有些颤抖: “陈少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 说完,她刻意避开了陈昭那锐利目光,低下头去。 陈昭淡然一笑,道: “刘氏,这崔宇明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而这位……” 陈昭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蒲恢的身上,带着几分戏谑,继续说: “而他长得虽然也算是俊俏,可是跟崔宇明一比,那就差得远了。” “据我调查,崔宇明并无其他女人,也没有在外面养私房,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何要跟蒲恢通奸呢?” 刘氏咬着唇,浑身一颤,脸色更加苍白,却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 只是那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与挣扎。 陈昭见状,缓缓将视线转向蒲恢,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难道你蒲恢比崔大人更优秀?能让刘氏抛弃自己的丈夫,选择与你私通?你应该是知道一些实情的,对吧?” 沈峻在一旁冷哼一声,语气冰冷: “蒲恢,你要是不说,我大理寺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说出实情。” “哼,我家大人是不喜欢对人动刑,但非常时期,用上一些手段,也是可行之事。” 蒲恢被沈峻的话吓得面无血色,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道: “你们……你们别用刑,我……我什么都说了。” 刘氏闻言,脸色大变,猛地抬起头,怒喝道: “蒲恢,你敢如此?” 蒲恢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看了一眼刘氏,眼中满是无奈: “夫人,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再不说,我们可能都要没命了。” 沈峻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蒲恢,道: “蒲恢,事到如今,还不快从实招来!” 蒲恢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其实……其实崔宇明是知道我跟刘氏的事情的。” 说完,他低着头,满脸尴尬。 此言一出,犹如一枚重磅炸弹,瞬间在场众人中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蒲恢身上,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沈峻咧嘴一笑,嘲讽道: “那就搞笑了。一个大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跟别人通奸,而无动于衷,世间还有这种人?” “这可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啊!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们乱来?” 众人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就连陈昭,此刻也有些无语。 “还真有人喜欢被戴绿帽子?” 陈昭心道。 第137章 作证 蒲恢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崔宇明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而刘氏嫁给他后,他……他从来就没有碰过刘氏的一根手指。”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愕然。 沈峻走上前,探出脑袋,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崔宇明还他娘的真喜欢男人?” 蒲恢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是的。所以他对我们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峻闻言,立刻将目光投向了陈昭,道: “大人,您之前说崔宇明可能跟柳亚子有亲密的关系?看来这一切似乎能解释得通了。” 薛平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呦喂,急死我了!你们打什么哑谜啊?有话说清楚啊!” 沈峻转头看向薛平,笑了笑,道: “薛大人,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大人在审查案件时,对柳亚子所绘的那幅《茗山秋归图》产生了疑虑。” “图中的两人,举止亲昵,超出了寻常朋友的界限,显得异常亲密。” “所以,大人的心中便有了一些推断,觉得这两人可能有一些断袖之癖!” 众人听后,微微一惊,没想到陈昭竟然能从一幅画中推断出如此隐秘的信息。 刘氏的脸上也微微动容,她看向陈昭的目光中略显诧异。 薛平在一旁感叹道: “陈少卿,你还真是厉害!这一点,你也能推断出来。” 陈昭轻轻一笑,道: “我见过柳亚子,也看过那几张图,但是我隐约感觉那系列画似乎少了几张。而这一点,便需要问刘氏了。” 紧接着,陈昭的目光一转,看向了刘氏,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 “刘氏,昨天柳亚子匆匆登门,应该就是为了崔宇明私藏的那几幅画吧。” 刘氏震惊地望着陈昭,眼神里布满了难以置信,道: “陈大人……你连这一点都能推断得出来?难道说是柳亚子告诉你的?” 陈昭摇了摇头: “柳亚子没那么傻,会将这几幅画的内容告诉我。但我能从细节中捕捉到线索,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因为我明显感觉到柳亚子给我展示的那几幅画,有些不太流畅,就是小说,里面缺失了一些剧情,故而我断定应该还有一些内容。” “而柳亚子急急忙忙登门拜访,显然是害怕这些画被曝光,从而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去了。” 刘氏闻言,不禁点了点头,看向陈昭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陈大人,你果然是与众不同,神机妙算。” 陈昭抿了口茶,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得和从容: “你就别恭维我了,将那些画拿出来吧。” 刘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几幅画在崔宇明书房抽屉下面的夹缝内。” 沈峻笑道:“那柳亚子的画,价值千金,你居然没有带出来?” 刘氏冷哼一声,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和愤怒: “那几幅描写都是崔宇明和柳亚子之间的腌臜之事,我是眼不见为净。我才不会将它们带走。”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看向沈峻: “沈峻,你亲自跑一趟,将那几幅画取回来。” 沈峻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大堂,前往崔宇明的书房取画。 …… 随后,薛平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么说来,那就是柳亚子动手杀人了。他应该是害怕这些事情曝光,才铤而走险。”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我看未必是这个原因。” “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什么原因?” 薛平一脸疑惑,追问道。 陈昭的目光落在了那箱金银珠宝上,缓缓说道: “我已经粗略地看了下账目,崔宇明纵然是使节,一年的活动经费也不过二十万两。” “而这些经费还要养活幽国会馆这些人,真正落在他手上,应该不超过七八万两。” “而这笔银子也不是他的,是幽国给他的活动经费。” “而他的日常交际花费巨大,又时常宴请宾客,想来也是花费不菲。” “以他的收入根本撑不起如此奢华的生活。势必有一些额外的收入。” 说到这里,陈昭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刘氏,继续说道: “我说对吧,刘氏?” 刘氏咬着牙,脸色苍白,随即深吸一口气,说道: “陈大人,你有什么尽管说吧。” 陈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猜应该是崔宇明以那些画为要挟,长期勒索柳亚子为其作画。” “而他通过变卖柳亚子的画作,才维持了这穷奢极欲的生活,而且攒下了这笔银子。”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震惊,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刘氏。 薛平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说得没错,柳亚子的画在市面上,少说也值两三千两以上,以前甚至更高,价值四五千两。” “只是这两年,他的画作比较多,所以价格回落了一些。” “难道说,这都是崔宇明让他所为,从他身上榨取钱财?” 刘氏闻言,脸色更加苍白。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像是默认了陈昭的猜测。 陈昭见状,继续说道: “崔宇明以那些画为要挟,长期勒索柳亚子,从他的身上榨取钱财。” “而柳亚子虽然心中不满,但碍于崔宇明的威胁,只能忍气吞声,为他作画。” “随着时间的推移,崔宇明的胃口越来越大,勒索的金额也越来越高。柳亚子终于无法忍受,决定反抗。” “于是,他策划了一个杀人计划,打算将崔宇明给杀掉。” 薛平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道: “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崔宇明与柳亚子关系亲近,当天在包房内,两人是并排,以极其亲密的动作坐在一起的。” “而柳亚子突然趁着崔宇明不备,一刀刺入了他的胸口,刺穿了心脏,结束了这个贪婪之人的性命。” 众人闻言,频频点头。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 这时,徐泉从人群中走出,神色凝重,看向陈昭道: “陈少卿,你的推断极为精彩,也合情合理。只是我调查过柳亚子,他当天并没有去御龙马球场,而且这一点,还有大夫作证。” 第138章 遇到大麻烦 陈昭微微一笑,抿了口茶,神色从容不迫: “就是春来医馆的那个严大夫吧?我去问过了,他亲口承认当日并未见过柳亚子。” “我想,当天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或许就是柳亚子的徒弟假扮的。” “这柳亚子可能是用严大夫来制造一个不在场的证明。” “哦,竟然有此事?” 徐泉眯着眼睛,面色一惊。 陈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证物。” 说完话,陈昭从袖中拿出一个手绢,上面沾染着一点细微的粉末。 他轻轻地将手绢展开,让众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痕迹。 徐泉眉头一皱,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在案发现场,我在桌下找到的。应该是松香!” 陈昭道。 薛平笑着走上前,说道: “这粉末,乃是极品松香,应该是秀君山出产的,极其珍贵,属于贡品级别。” “一般的画师根本用不起,只有宫廷内的御用画师才能用上这等好东西。” “不过,” 薛平话锋一转,看向陈昭,道: “柳亚子是京城内最有名的画师,技艺超群,或许有某些贵人赠予他这等珍贵的松香,也是有可能的。” 余中也喜欢笔墨丹青,他走上前,仔细地闻了闻手绢上的粉末,神色凝重: “没错,这确实是极品松香,秀君山出产的,气味独特,绝不会错。” 陈昭目光锐利地看向薛平,笑道: “你小子懂得还挺多的,连这个都清楚。秀君山的极品松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认出来的。” 薛平闻言,连忙拱手谦逊道: “我懂这点东西,如何能跟大人相比?大人睿智无双,这案子快要水落石出了。” “那么说来,这个柳亚子就是凶手了,是他不堪崔宇明的长期勒索,所以策划杀了崔宇明。” 陈昭微微颔首,笃定道: “虽然我心中还有一些疑点尚未查明,但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凶手了。” 薛平一听,急性子又上来了,急忙叫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动手,将柳亚子抓了。将他带到大理寺来审问,那就一清二楚了。” 陈昭点点头,道: “既然现在案情渐明,那我们先动手抓人吧。” 说着,陈昭站起身,刚要走出去,跪在地上的蒲恢突然开口,问道: “大人,那我们呢?” 陈昭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扫过蒲恢等人,沉声道: “你们无罪,可以回去了。但是你们在案情未明之前,不得离开京城。至于这笔钱,等案情彻底水落石出再作处理。” “多谢大人了!” 蒲恢磕头谢恩,神色中满是感激。 刘氏则在一旁唉声叹气,并未说话。 陈昭一行人刚要出门口,却见严映雪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神色慌张。 陈昭脸色一沉,不悦地问道: “映雪,我不是让你带人盯着柳亚子吗?你怎么跑回来了?” 严映雪苦笑一声,撅着嘴,委屈巴巴地道: “大人,我是过来报信的。那柳亚子被雍王府接过去了,要去雍王府作画,我根本拦不住啊!所以……”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 雍王府? 自己刚刚得罪了雍王府! 若是自己前往雍王府要人? 只怕雍王不肯给吧。 徐泉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完了,我们大理寺刚刚得罪了雍王府,倘若我们去要人,只怕那雍王不给我们吧。” 薛平一听,眉头紧锁,握着拳头,坚决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案情已经明朗了,必须要将柳亚子带回来审问。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陈昭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目光锐利地看向严映雪,问道: “映雪,你可将柳亚子的徒弟抓了?有没有盘问清楚?” 严映雪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回答道: “我已经按照大人的计划行动了。带人秘密的将柳亚子的徒弟抓了。” “并且我已经盘问清楚了,他们说当天柳亚子确实在房间内,并未离开。” “而且茗香楼的伙计崔二去房间送水的时候见过柳亚子本人。” “确定当天辰巳时分,柳亚子就在客栈的房间内,哪里都没有去。” 陈昭闻言,瞳孔微缩,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喃喃自语道: “怪哉!难道我的推断错了?如果是这样,那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不同的两个地方呢?”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个御龙马球馆与茗香楼至少有两刻的路程。” “这还是在骑马的情况之下,如果算上来回,以及其中耽搁的时间的话,那就更长了。” 薛平见状,急切地说道: “陈少卿,现在这些疑点先压下来,还是将柳亚子带回来审问比较好。只有审问了,才能水落石出!” 陈昭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叹道: “那只能先去雍王府看看了,看看能不能先将人要过来!” 随后,陈昭一行人直奔雍王府而去。 他们刚到雍王府门口,就被王府的守卫拦了下来。 哪怕陈昭派人上前说明了来意,希望雍王能够交出柳亚子以便审问,但雍王却态度坚决,不肯交人。 雍王府的管家余天从大门内缓缓走出,神色中带着几分轻蔑与傲慢。 他瞥了陈昭一眼,冷笑道: “陈少卿,请回吧。我们王爷说了,柳亚子要在我们家作画,可能要三五日才能完成。你还是等三五日之后再来吧。” 说到这里,余天故意停顿了一下,得意地笑了声,又补充道: “哦,差点忘记了,您怕是等不到三五日后了。如果再有两天,您还破不了这个案子,那您的脑袋可就要悬挂在午门之上了。” 余天的话语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与挑衅,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阵愤怒。 薛平更是勃然大怒,他瞪大了眼睛,紧握双拳,正要冲上去。 却被陈昭一把拉住,制止了他的冲动。 陈昭的脸色阴沉如水,目光锐利地盯了余天一眼,沉声道: “余管家,你如此阻挠我们大理寺办案,可知这是重罪?我们今日既然来了,就绝不会轻易离开。你若再不放行,休怪我们不客气!” 第139章 被绑架了 余天闻言,却只是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将陈昭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挥了挥手,示意守卫们继续阻拦陈昭一行人。 见余天冷漠地转过头去,根本不予理睬大理寺众人。 沈峻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大声喝道: “余天,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你竟敢如此无礼对待我们?” 余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答道: “要查我们雍王府?那得按规矩来,必须有陛下的圣旨才行。” “只要你们能拿出圣旨,我现在就让你们进去。” “但要是你们大理寺拿不出圣旨,那就休想踏入王府半步。胆敢擅闯,可别怪我不客气!” 薛平闻言,怒不可遏,喝道: “我们不是来搜查雍王府的,我们只是要求你们交出柳亚子!” 余天轻蔑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都一样,谁让你们得罪了我们王爷。我们王爷可不是好惹的,你们就等着瞧吧。” 说完,余天便转身欲走。 沈峻一怒之下,手已握住腰间的横刀,刚欲有所动作,却被陈昭及时制止。 陈昭朝沈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留下几个人在这里蹲守,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沈峻不甘心地说道: “可是大人,这样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陈昭沉声喝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沈峻无奈,只能应道:“也罢。” 薛平心急如焚,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昭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 “我心中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开,等查清楚这些疑点再说。如果雍王仍然不放人,我便亲自去找陛下奏明情况。” “那只能如此了!” 薛平无奈的道。 陈昭之所以回去,是两个原因。 一是,他们擅闯王府,肯定会吃亏。 他们也就五六十个人,可是王府卫队有四五百人。 一旦他们进入,雍王乐见其成,肯定会用王府卫队来弹压他们。 何况,雍王还雇佣了高手。 就凭他们这些人想打进王府,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二是,此案存在着重大疑点。 如果他推测得不错,他柳亚子绝对是当天出现在御龙马球馆了。 那他就不可能在茗香楼出现。 可是,茗香楼伙计说辰巳之间见过他…… 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两个地方同时出现。 所以,陈昭还得继续调查这件事。 只有将这个疑点彻底解决,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而这个疑点想要搞清楚的话,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崔宇明的尸体,他是见过的。 他进入房间的时候,崔宇明刚死没有多久,所以死亡时间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 通过一些冷冻尸体的手段来混淆凶手的行凶时间,这一点是完全是行不通的。 他还得继续挖掘这个案子背后的全部真相。 …… 大堂之内。 雍王身着华贵的锦袍,手指轻捏茶盖,视线转向走进来的余天,笑道: “余天,他们走了?” 余天微微躬身,回答道: “王爷,那个陈钧乖乖地走了,根本不敢闯入进来。” 雍王冷哼一声,不屑道: “他倒也能够认清楚形势,真是要进来,本王可以将他宰了。不过,我反而希望他进来吧。既然不进来,那就算了。” 余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又问道: “王爷,他们大理寺说柳亚子涉嫌幽国使者被杀一案,那我们该怎么办?” 雍王轻轻放下茶盖,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那正好,再过两天,就是案子最后的告破期限了。要是那时候,陈钧再破不了案子,呵呵,他得人头落地。就让这个柳亚子在我们王府待几天,别让他出去了。” 余天点头称是,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王爷,如果陈钧要是被砍头了,那您可是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 雍王眉头一挑,哈哈一笑,道: “那可不是。本王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不过嘛。” “不过什么?”余天问道。 雍王轻叹一声,道: “不过,这个陈钧的破案手段很高明。胡旺就是被他揪出来的。” “本王还真想知道这个崔宇明到底是被谁所杀的。只是可惜咯。行了,本王先去休息了,你下去吧。” 余天恭敬地行礼道:“遵命。” 刚要转身离去,这时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紧张地说道: “王爷,刚才有人在咱们门口丢下了一封信,您看看再说。” 雍王眉头微皱,目光转向小厮手中的信,笑道: “信?什么信?拿过来让我瞧瞧。” 小厮连忙将信递上,雍王接过信后,拆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余天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一步,问道: “王爷,这是怎么了?您脸色如此难看。” 雍王的手指微微颤抖,手中的信纸竟不由自主地滑落到了地上。 余天眼疾手快,连忙俯身捡起信纸,目光匆匆扫过上面的内容,瞬间瞪大了眼睛,失声道: “王爷,郡主她……她被绑架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跟安西王世子在一起吗?怎么会被绑架了?” 两天前,晗月郡主跟着安西王世子张滨他们出城打猎了。 秋季,这些王孙贵胄一起出城打猎都是很正常的。 他们一般都是去城东的皇家校场或是附近打猎。 可是,令人感觉古怪的是,信上绑匪让他们去城北的一个破庙内交赎金。 而且,还是十万两银子。 雍王闻言,脸色越发苍白。 他一把夺过余天手中的信纸,目光紧锁在信上的每一个字上。 片刻后,他喃喃自语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完,雍王猛地站起身,背着手,在大堂内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余天看着雍王焦虑的背影,一时之间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触怒了王爷。 片刻之后,雍王终于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开口对余天说道: “立刻去准备赎金。” 余天闻言,心中一凛,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劝阻道: “王爷,咱们现在也不能确定这封信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应该还是立刻派人去城北打探一下。” “再者我们若是交了赎金,也不能保证这群绑匪会放人啊!” “万一我们交了赎金,他们撕票了怎么办?” 第140章 害苦我了 雍王闻言,面露难色,眉头紧锁,满脸愁容,道: “本王都急糊涂了。这……你说得也有道理。” “但万一这是真的,咱们耽误了救援时间,那晗月可就真的危险了。” “本王儿子倒有三个,可是这女儿就只有一个。晗月可是我的心头肉啊!” 余天看着雍王焦虑的眼神,心中也充满了无奈。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 “王爷,现在应该立刻派人去府衙,让人查清楚这件事。确定这个内容是不是真的,然后再做定夺。” “同时,我们也应该暗中派人去城北的破庙附近探查情况,看看是否真的有绑匪的踪迹。” 雍王闻言,微微点头,果断地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立刻派人去府衙和城北探查情况。” “同时,准备赎金的事情也去准备吧。钱,本王有的是,可千万不能让晗月有危险。” “是!” 余天转身离开了。 …… 陈昭回到大理寺,他径直走向书桌,那被翻阅过无数次的幽国使者被杀案卷宗再次被摊开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决心要将这错综复杂的案件再次细细梳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这时,严映雪手捧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她将茶杯轻轻置于桌上,目光温柔地落在陈昭专注审阅卷宗的轮廓之上,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忐忑。 她缓缓跪坐于地,双手交叠于大腿之上,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大人,您是不是生我气了?是我没有做好,现在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 陈昭抬头望向严映雪,淡淡一笑: “映雪,你无须自责。此案的曲折超乎常人预料,何况柳亚子被邀请去王府属于意外情况,并非你一人之力所能左右。” 严映雪闻言,眼眸中泛着惊喜的光芒: “大人,您真的不怪我?” 陈昭轻轻摇头。 她嘿嘿一笑,连忙将手中的热茶递向陈昭。 那双细嫩的手在烛光下更显玉润细腻。 陈昭忍不住地摸了下那双小手。 那细滑玉润的感觉不禁让他心头一荡。 这小丫头的肌肤还真是丝滑。 严映雪羞涩地低下了头,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 突然,外面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只见,沈峻大步流星,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急奔而来: “大人,我刚刚从御龙马球馆到茗香楼,再折返,测算了时间。” “最快也需要四刻钟,即半个时辰,若算上作案时间,还需额外一到两刻钟。” “这还是夜晚无人之时,若是白天,街巷人流如织,加之比赛当天马球馆内人山人海,我估算,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陈昭眉头紧锁,沉声道:“那就难办了啊!” 言罢,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严映雪,吩咐道:“映雪,去给你师兄泡一杯茶来,辛苦了。” 严映雪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好的”,转身去准备茶水。 沈峻坐在陈昭的对面,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他扫了眼正在忙碌的严映雪,心中不禁微微一叹。 这小丫头片子是对大人越来越上心了。 可是陈大人已经有未婚妻了。 最近外面传言陈大人很快就要完婚了。 随后,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回陈昭身上,说道: “大人,那个严大夫说他是巳正一刻(上午十点十五左右)时分给柳亚子看病的。” “而茗香楼的伙计说在辰末(上午八点五十左右)左右看到过柳亚子。” “而那个崔宇明被杀的时间是在巳时两刻到三刻(上午九点三十左右)。这中间只有半个多时辰的时差。”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地呢?我即便是今晚以最快的速度,也无法做到。” 陈昭闻言,摇了摇头,眉头锁得更紧: “难不成他不是凶手?而是凶手另有其人?” 沈峻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那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存在一些疏漏的地方?” 陈昭沉思片刻,道:“我也不清楚。你将城内的地图拿来让我看看,或许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大人,您忘记了啊!这个地图,我们可没有!” 沈峻闻言,却面露难色,解释道: “这城中的地图涉及禁军机密和城防布局,我们不能直接获取。我们只能去禁军的武卫府一趟了。”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 “那你先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再去禁军武卫府。” 沈峻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去。 陈昭正欲修炼,却见严映雪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我师兄人呢?” 陈昭道:“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跟我去一趟禁军武卫府。” 严映雪闻言,甜甜一笑,应道:“是!” 随后,她便转身离去。 她还以为大人生气,冷落她,不给她办案了。 现在一想,是她多虑了。 待严映雪离开后,陈昭便开始修炼起万海滔天诀。 只见他的真气迸发而出,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整个房间都仿佛被他的气势所笼罩。 …… 第二天清晨,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陈昭便已结束晨练,身着官服,带着沈峻与严映雪,前往禁军武卫府。 抵达武卫府后,他们经过通报,被引领至一处宽敞明亮的大厅内坐下。 这时,李弘毅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步入大厅,脸色阴沉如水,眼中似有怒火未熄。 “哟,这不是陈少卿吗?” 李弘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陈昭轻笑道: “李大人,你这腿可好些了?” 李弘毅闻言,怒气冲冲地回道: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奶奶的,大夫说我这腿至少要两个月才能痊愈。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陈昭苦笑,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啊,李大人,事急从权,上次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举。谁让你拦我呢。对了,陛下有没有给你什么封赏?” 李弘毅冷哼一声,满是不悦: “封赏个毛线!陛下还怀疑我跟王淳安、曹林他们这些乱党是一伙的。你小子,唉,你这小子不当人啊!真是害苦我了!” 第141章 一切明了 “那也不能全怪我呀。至少您现在还没被罢官,而且您身为皇室宗亲,陛下怎可能轻易怀疑您?” 陈昭轻笑道。 李弘毅叹了口气,懊悔地说: “我现在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跟着你小子混,至少也能捞个勋爵。你小子下次有这样的好事,我一定全听你的。” 陈昭点头笑道:“下次一定带上你。” 话题一转,李弘毅好奇地问道:“你们今天来武卫府做什么?” 沈峻上前一步,答道:“李大人,我们是来查案的,想借城防图一看。” 李弘毅闻言,哦了一声,随即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 “陈少卿,我有个好玩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好玩的事情?什么事情?”陈昭好奇地问。 李弘毅压低声音,凑近陈昭耳边: “听说安西王世子张滨、雍王府的晗月郡主等人被绑了,绑匪要他们每家都拿出十万两银子呢。” 陈昭闻言,一愣,随即眉头紧锁: “竟然有此等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 李弘毅答道: “就是昨晚上的事,现在那几家人都快急疯了。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连绑架都能绑到亲王府的头上来。” 沈峻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乐道: “这真是报应不爽啊!谁让雍王平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别人拿不拿得出这十万两银子我不清楚,但雍王肯定是能拿得出的。” 李弘毅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 “拿出银子又如何?只怕那绑匪会撕票吧。毕竟此事可不小,万一被查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不,诛九族啊!有时候,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他转头看向陈昭,问道:“陈少卿,我说得对不对?” 陈昭微微点头,神色严峻: “李大人言之有理,绑匪撕票的可能性确实很大。若是不交赎金,绑匪可能还没那么快动手。但一旦交了赎金,绑匪动手的可能性就极大了。” 见陈昭认同自己的看法,李弘毅得意地嘿嘿一笑,拍着自己的大腿,却因伤势未愈而痛得直哆嗦。 他嘿嘿笑道: “都说您陈少卿断案如神,你怎么看这个案子呢?” 陈昭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抿了口茶,目光深邃: “能实施绑架,并且对这群王孙贵族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或许有内鬼的配合。” “毕竟这群王孙贵胄的身边都带有高手或是护卫,没有内应很难成功。” “应该是身边的内鬼将这些王孙贵胄引到了某个地方,再支开那些护卫,从而下手。” 李弘毅闻言,点头赞同: “陈少卿,你所言极是。你能不能再详细说说此案?” 陈昭耸了耸肩,无奈道: “你提供的线索就这么多,我很难作出进一步的推断。” 李弘毅叹了口气,道: “那倒也是。我先去忙了,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会有期了。” 随后,李弘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大厅。 李弘毅缓缓走出武卫府的大门后,他喃喃自语道: “陈钧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我若是以他的推断去向雍王府讨一笔赏金,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雍王那个孙子钱多得花不完。” 想着即将到手的好处,李弘毅的心情越发愉悦。 他坐进早已准备好的轿子内,对着轿夫吩咐道: “去雍王府!” 轿夫闻言,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大人,您不去军营了?” 李弘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问那么多干什么,快点去!” 随后,轿夫抬起轿子,前往雍王府而去。 而在武卫府内,陈昭这边等了一刻钟之后,一名官员手持城防图,缓缓走来。 他将城防图轻轻放在桌上,对着陈昭等人说道: “这城防图只能在此处查看,不能带走。” 陈昭闻言,微微点头,随即走上前去,仔细审视着城防图。 他的目光在茗香楼与御龙马球馆之间徘徊,突然眼前一亮,惊道: “柳大人,这茗香楼到御龙马球馆的直线距离怎么这么近?而我们骑马却要绕那么多地方。” 官员闻言,捋着胡须,缓缓解释道: “陈少卿有所不知,自从二十年前,这朱雀大街附近修了大明寺后,便将几条小胡同给堵住了。因此,从茗香楼到御龙马球馆便需绕道而行。” 沈峻在一旁听着,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先帝给太皇太后他老人家修的这个寺庙吧?我记得今春,太皇太后还去礼佛了。我们还被派去戒严了。” 官员点头,表示肯定: “正是如此,这个大明寺是皇家寺庙,占地极大,囊括了这片地区。” “所以导致御龙马球馆到茗香楼这段路要绕过朱雀大街、清河坊、龙渊坊等地。” “其实茗香楼所在的春阳坊到向阳坊距离很短,要是从大明寺穿过的话,可能只需要一刻钟。” “一刻钟?” 此言一出,陈昭和沈峻齐齐瞪大了眼睛。 沈峻更是激动地说道: “大人,那一切都通透了!柳亚子要想杀人,他通过大明寺穿过去就行了,那至少节约了一倍的时间!” “那他完全有作案时间了,凶手就是他了!现在只要去大明寺那边查清楚,一切便明朗了。” 官员闻言,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 “柳亚子?他怎么惹上杀人的官司了?我记得前段时间,太皇太后还下旨让他去大明寺画佛像呢。” “他的画工可是连太皇太后都赞不绝口呢。要是惹上杀人的官司那就可惜了。” 陈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柳大人,此案暂时没办法向您说明,但我现在得去大明寺一趟了。告辞了。” 说完,他便转身欲走,心中已有了计较。 出了武卫府的大门,沈峻紧跟在陈昭身后,脸上满是急切,说道: “少卿大人,现在只要查清楚柳亚子是否去过大明寺,那一切就明了。我们得赶紧行动,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转头看向沈峻,道: “好,我们现在就去大明寺。” 说完,陈昭便跨上早已准备好的骏马,沈峻与严映雪也紧随其后,三人一同骑马赶往大明寺。 第142章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抵达大明寺时,正值午后。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古刹的琉璃瓦上,为这座皇家寺庙增添了几分庄严与神秘。 寺内香烟缭绕,钟声悠扬,信徒们络绎不绝,虔诚地跪拜祈福。 陈昭三人下了马,将马匹交给寺门外的僧人照看,随后步入寺内。 “师傅,这柳亚子为太皇太后所画的佛像在何处?” 陈昭询问道。 僧人见陈昭一行人是大理寺的官员,也不敢隐瞒,于是答道: “在西厢房那边的佛殿之内,我可以带领过去。” 陈昭点点头。 路上,陈昭故意不经意地问起,道: “这位师傅,九月初八那天上午,柳亚子是不是来过庙里面。” 僧人皱眉深思,随后摇摇头,道: “最近俗物太多,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哦,那这外面的香客都可以随便进来吗?” 陈昭问道。 僧人摇摇头,道: “这当然不可以。我们大明寺是皇家寺庙,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一般的香客想要上香,也只能在东大殿的范围之内,其他地方暂时不能开放。” “也是几位大人是大理寺的官员,所以小僧才带你们去西厢房那边,要不然西厢房那边是不能去的。” 陈昭点了点头,又问道: “这柳亚子是太皇太后钦定的画师,他的行动应该不会受限吧。哪个地方都可以去吧。” 僧人答道:“这是自然,他免不了要去其他大殿进行参观,怎么能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呢?” “若是办砸了太皇太后交代下来的差事,那我们这些僧人也要跟着一起吃挂落的。” 陈昭轻轻颔首。 随后,他们便来到了西厢房。 这里并无香客,僧人也极少,只有一两个僧人清扫地面上的落叶。 显得很幽静,雅致。 加上这里松柏翠绿,清风拂来,不禁让人感觉有几分心旷神怡。 “三位大人可以随意参观。” 僧人恭敬地道。 陈昭走到一个落锁大门前,视线一转,看向了僧人,道: “师傅,这个门为何落锁了?” 僧人走过来,笑着解释道: “这后面是云阳巷了。太过嘈杂了,所以这大门一直锁上了,并未开启。” 陈昭笑了笑,道是:“师傅,可否将这个锁打开?” “这个……” 僧人面带苦笑,有些迟疑,解释道: “主要这道门太久没开了,连我都忘记了这钥匙何在了。我得去找西厢房的管事问问才行。” “那就麻烦了。”陈昭道。 见陈昭坚持,僧人也不好拂了陈昭的面子,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见僧人走了,沈峻道: “大人,看样子柳亚子是通过这里的便利前往云阳坊的御龙马球馆杀了崔宇明。” “那大人之前的推断都是对的,已经形成了完整而又严密的证据链了。” 陈昭淡淡道: “柳亚子之所以选择在茗香楼长期居住,那就说明他早就暗中设计了这个计划。” “他知道崔宇明有去御龙马球馆看马球的习惯。” “而通过大明寺,御龙马球馆到茗香楼的直线距离,只有一刻钟,所以他才能用这个所谓的‘障眼法’将崔宇明除掉。” “那之前我所有对他的推断基本就成立了。只是他现在雍王府,我们大理寺没有命令难以抓人。” 沈峻道:“这该死的雍王,分明是想报复我们!” 陈昭淡淡一笑,道: “不过对我们也有好处。柳亚子在雍王府内,他就跑不了。我们现在大明寺内好好闲逛一会。等晚上,我入宫去见陛下,请示圣旨。” 陈昭笑道。 现在是白天,又不是休沐日,女帝应该在上朝,所以要等晚上,她才有空。 随后,三人在西厢房内闲逛。 大殿内的墙壁上有一些佛像的绘画,栩栩如生,宝相威严。 这些大殿很大,金碧辉煌,而且佛像都镀金了,可谓奢侈。 陈昭看了一会,便没有什么兴趣了。 这时,那位僧人急匆匆地过来了,笑道: “找到了钥匙。那管事也是糊涂,连钥匙都不知道放在哪了。所以瞎踅摸了一遍,现在总算是找到了。” 陈昭笑着走过去,那僧人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陈昭走过去,发现往右手边走一百步的左前方正是御龙马球馆。 陈昭对着沈峻道:“沈峻,你从那个御龙马球馆走到香茗楼看看需要多久?” 沈峻点点头,执行陈昭的安排。 僧人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情,你下去忙吧。”陈昭道。 僧人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道: “对了,大人,管事说前段时间,柳大家找他借了钥匙。” “是这个大门的钥匙吗?”陈昭问道。 僧人道:“正是。” 陈昭道:“我明白了。多谢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僧人作了一个佛礼,随后离开了。 陈昭来到院子内的一个石亭内,严映雪带着一块糖人走过来,说道: “大人,我给您买的糖人,很甜的。” 陈昭本想拒绝,可是见严映雪一脸殷切,只好接过来了。 “映雪,坐吧,别站累了。” 陈昭轻声说道。 严映雪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 “大人,我爷爷想请您吃饭呢。” 陈昭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问道: “请我吃饭,这是为何?” 严映雪低头,双手轻轻绞着衣角,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 “我爷爷说多谢你在大理寺照顾我啊!他说我变乖了许多,还有……”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抬头看向陈昭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娇羞,低声继续说道: “我爷爷开始为我张罗婆家了。我……我不想这么快嫁人,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陈昭笑着咬了一口手中的糖人,笑道:“我尽量吧。” 严映雪听后,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但随即又带上了几分拘谨: “大人,您真是好人,又聪明又能干,而且没有什么架子,什么案子到了你手上,就变得极其简单了。” 陈昭轻轻摇头,谦虚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就在这时,一名僧人引着一名容颜清丽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第143章 雍王求饶 那女子身着一袭淡雅的衣裙,步履轻盈,宛如仙子下凡。 正是多日未见的苏绫月。 当苏绫月看到陈昭和严映雪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她的脸色顿时一沉,眉宇间浮现出一片冷意。 她身边的侍女见状,低声说道: “小姐,您看,那是姑爷。他怎么能跟别的女人坐得这么近。” 苏绫月闻言,眉头一皱,轻轻咬着唇瓣。 她迈开脚步,缓缓走了过去,道:“陈钧,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陈昭微微抬头,目光与苏绫月相遇,淡淡一笑: “原来是绫月啊。” 其实,陈昭心里很无语。 怎么在这里碰到了她。 严映雪见状,慌忙退到了一边,脸上满是尴尬与不安。 她看着苏绫月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不甘。 因为,她知道了。 眼前这个苏家大小姐正是大人的未婚妻。 苏绫月目光锐利地望向陈昭,问道: “你来大明寺做什么?”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查幽国使者被杀案。” 苏绫月轻轻颔首,眉宇间透露出几分认真: “我听说了此事,正欲找你。我也研究了此案,并且有一点心得。” 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微微一笑,道: “你该不会是专程来大明寺找我商量案情的吧?” 苏绫月轻轻摇头,叹了声,道: “我是替父亲祈福,这两天,我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可能是偶感风寒吧。不过,我打算晚上去找你,商量一下案情。” 陈昭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苏绫月继续道: “我觉得幽国使者被杀应该是身边亲近人所为,或许是认识了某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又跟他有一定的利益瓜葛,所以杀了他……” 话未说完,严映雪突然插话进来,她狠狠地白了苏绫月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不用你说了,简直漏洞百出,我们家大人已经查出凶手了。” 苏绫月闻言,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连忙追问道: “查出凶手了?凶手是谁?” 严映雪得意地扬起下巴,道:“凶手就是柳亚子。” 陈昭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严映雪收敛些,但严映雪只是收住了嘴巴,仍旧不服气地瞪了苏绫月一眼。 苏绫月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昭: “这不可能啊!柳亚子是凶手?” 陈昭微微皱眉,正色道: “绫月,此事并非儿戏。我们确实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指向柳亚子是杀害幽国使者的凶手。” “不过,目前柳亚子在雍王府,我大理寺跟雍王有过节,所以没办法抓人。” “我打算等晚上向陛下请示这件事,然后再去雍王府抓人。” 苏绫月秀眉紧蹙,道: “你也是,为何偏偏要得罪雍王?京城内,谁不知道雍王不好惹?连我父亲都不敢轻易得罪雍王。” 陈昭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 “够了!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指点我。” 他又不是陈钧,还轮不到这个女人来教训他。 苏绫月被他突如其来的严厉语气噎住。 她已经明白了陈昭话语里面的意思了。 不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她身旁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指责道: “姑爷,你怎么能对小姐如此无礼?要知道小姐可是经常记挂着您呢。” 陈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够了,我不想听了。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回去了。” 说着,他转身欲走,却意外地看到了雍王带着李弘毅以及几名护卫缓缓走来。 雍王的出现让陈昭不禁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 “雍王,你不是被禁足在家了吗?现在如何能出来了?” 雍王却是一脸恭维,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陈少卿,我女儿不是被绑架了吗?所以圣上特许我这几日能出门。陈少卿,您这次可要帮帮我啊!算本王求求您了。” 只见雍王说话低声下气,一脸谄媚,与之前那个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的王爷判若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地惊呆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雍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雍王之所以来求陈昭,完全是因为李弘毅告知了他,陈昭关于绑架案的推断。 雍王一开始还不信,不过他将晗月郡主身边人进行拷问后,还真发现了内鬼。 还真有人出卖了晗月郡主的信息。 原来那个侍女的家人被威胁了。 而后那个侍女说她将晗月郡主带到一个客栈后,他们就消失了。 之后的事情,侍女也不清楚了。 雍王惊愕不已,他瞪大了眼睛,心中不禁对陈昭的推断能力暗暗称奇,直呼: “这他娘的简直是神断”! 所以,他立马打听陈昭的下落,第一时间来请教陈昭。 面对雍王的突然造访,陈昭淡然一笑,客气地说道: “王爷,您可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怎能对我一个臣子行礼呢?” “再者说,这绑架案目前应由府衙管辖,尚未移交至大理寺,我贸然插手恐有不妥。” “再者说了,我记得之前我大理寺欲前往你们王府要人。可是却被你们给推三阻四!” “哦,现在出事了,知道求我了?这个事情不解决,恐怕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雍王一听,急了,连忙上前几步,苦笑道: “哎呦喂,陈少卿,您这是说的哪里话?之前若是有冒犯之处,那纯属本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您了。” “现在,那柳亚子我交给您处置还不行吗?只要您能帮我找回女儿,让我怎么办,本王都统统依你便是了!” “再者说了,那昨晚阻拦你,都是管家余天的意思,本王根本就不知道啊!” 话音刚刚落下,雍王的脸色一沉,目光如炬地转向了一旁的管家余天,怒喝道: “狗奴才,还不快滚过来,给陈少卿道歉!”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般在庭院中炸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第144章 不知作何解释 余天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浑身一颤,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陈昭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陈少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就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只要您别生气了。” 陈昭看着余天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淡淡道: “我才懒得动手打你呢。” 话音未落,沈峻突然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过来,他目光坚定,神色冷峻。 “我来动手打你!” 沈峻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抡起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余天的脸上。 余天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捂着脸,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 沈峻打完人后,笑着对陈昭说道: “大人,我从茗香楼的后门进去,发现连一刻钟都不需要。我可没有动用轻功,就是普通的速度。”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道: “那就对应上了,柳亚子就是幽国使者被杀案的真凶。” 雍王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他眉头一挑,震惊道: “我说陈少卿,你都搞清楚了?这柳亚子真是幽国使者被杀案的真相?这柳亚子为何要杀崔宇明?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啊!” 陈昭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只要王爷将柳亚子交给我,我自然会说明案情。” 雍王点了点头: “那你们移步我府邸吧。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于是,一行人在雍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前往了雍王府。 就连苏绫月也跟着一起去了。 来到雍王府后,雍王迫不及待地命人将柳亚子带到了众人面前。 柳亚子步入厅堂,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当触及陈昭时,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雍王见状,清了清嗓子,对陈昭道: “陈少卿,那你现在就来说说这案情吧。” 陈昭微微点头,随即示意沈峻在一旁准备好记录。 一切就绪后,他缓缓开口,道: “柳亚子,我且问你,你与崔宇明确实相识于几年前,对吧?” 柳亚子强作镇定,回答道: “陈少卿,我跟您说过多次了,我与他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泛泛之交?哼,你们之间分明有着难以启齿的断袖之癖!”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惊,面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柳亚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他强辩道:“大人这是在说笑吧?” 陈昭却不以为意,继续笑道: “上次你给我看的茗山秋归图,似乎还少了几张吧?要不要我将剩下的几张全部都拿出来,让大家一同鉴赏?”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峻一眼。 沈峻心领神会,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叠画卷,道: “我都已经拿到了,这东西要是真拿出来,恐怕柳大家的面子上可就不太好看喽。” 柳亚子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放弃了抵抗: “不用拿出来了,凶手就是我。” 此言一出,厅内再次陷入一片震惊之中。 雍王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问道: “凶手就是你?这……这不太可能吧?” 柳亚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几年前,我去幽国采风,有幸结识了崔宇明。我们在茗山共游,互为知己。” “那时候,我只当那是一场美丽的邂逅。谁知道两年前,崔宇明竟然来到了京城,我们旧情复燃。” “然而,他却逐渐暴露出了贪婪的本性,向我索要钱财,逼我变卖画作以供其开销。” “因为他手头上有我的那些把柄,所以我一直被他压榨得喘不过气来。” 沈峻听完,拍手称赞道:“这果然跟我家大人推断的一模一样!” 柳亚子将目光转向陈昭,眼中满是疑惑与不甘: “陈少卿,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凶手的?况且,我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陈昭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作案时间,但你却巧妙地利用了为大明寺画佛像的机会。” “你找到了我们这个盲点。从御龙马球馆到茗香楼,不管用什么办法,算上作案时间也需要一个时辰。” “可是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其实很近,中间就只是隔着一个大明寺而已。而从大明寺通过的话,那只需要两三刻时间。” “所以,你是完全有作案时间的。而沈峻刚才已经证实,从茗香楼后门到案发地点,根本不需要太长时间。所以,你完全有机会在案发前后离开现场而不被人察觉。” “而且你应该很早就在策划这个阴谋了。你之前一直居住在茗香楼,就是知道御龙马球馆通过大明寺的话,其实路上很近。” “你不仅利用了这个盲点,还提前做了准备,找到了时间证人给你证明。” “可是你也遗漏了一些东西,在案发现场,我发现了这种极品松香。” “此物一般是贡品,普通人很难搞到这种玩意。而你在大明寺作画,就是使用了这种极品的松香。” “我找人查过了,这种极品松香是二十年年份以上的松香,一般都是列为贡品。这应该是宫廷那边御赐给你的。” “而这松香遗留在现场,你又该作如何解释呢。” 一番话说得柳亚子哑口无言。 他沉默片刻后,道: “这一切还真是瞒不过您!我没想到您竟然如此厉害,简直断案如神。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崔宇明就是我所杀的,当天他约我去御龙马球馆看比赛,其实就是趁机索要银两。” “这一次,他开口打算找我索要三十万两银子,并且威胁说,我若是不给他银子,就把我跟他的那些事情全部曝光。” “我在无奈之下,只得动手杀人了。他对我毫无防备,所以我杀他的时候,根本一点挣扎也没有。”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雍王、苏绫月的眼中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没想到这案子还真被陈昭给破了! 第145章 招供了 雍王看向陈昭的眼神多了几分热切。 这么难的案子,都被陈昭轻易给破了。 那这个绑架案是不是很容易就破了? 陈昭却似乎还有些疑虑! 陈昭道:“柳亚子,我有一事不明,他为何突然向你索要这么多银子?” “听说他要回国了,具体用途,我也不是很清楚。” 柳亚子摇摇头。 陈昭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感觉崔宇明索要这么一大笔银子,或许可能有其他什么目的或是阴谋? 陈昭沉吟道: “三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究竟要用这笔巨款做什么?” 柳亚子叹了口气: “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所以才以此相要挟。我一个商人,哪里能轻易拿出这么多银两?他步步紧逼,威胁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上了这条绝路。” 陈昭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沈峻,问道: “沈峻,你都记录下来了吗?” 沈峻迅速合上手中的日记簿,恭敬地回答道: “大人,所有细节都已详尽记录在册。” 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欲走。 雍王见状,急忙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陈昭的衣袖,说道: “哎呦,陈少卿,你这是何意?不是说要帮我破获这起绑架案吗?怎么这就要走了?”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雍王殿下,我何时说过要帮你破案了?况且,这案子目前还在府衙手中,需得先转至刑部,再由刑部转至大理寺。待大理寺正式接手此案,我方能着手办理。您说是吧?” 雍王一听,顿时急了,脸色微变: “陈少卿,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我已将柳亚子交予你,你理应帮我救出女儿,破获此案。” 陈昭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 “我答应过了吗?似乎并没有吧。” 雍王一时语塞,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余天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庞,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若是不答应,就休想带走柳亚子!” 陈昭毫不在意: “那我无所谓啊!反正凶手已经浮出水面,到时候,我自会向陛下禀明一切。至于柳亚子,你留着便是。” 言罢,他再次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了一脸愕然的雍王和余天。 “狗奴才!要你胡乱插嘴!怎敢无端惹怒了陈少卿!” 雍王怒气冲冲,一巴掌挥向余天,力度之大,几乎要将余天整个人旋转起来,如同即将抽动的陀螺一般。 余天踉跄几步,脸上瞬间浮现出五指红印,眼神中满是惊恐。 雍王怒气未消,目光如炬地扫向一旁静静站立的苏绫月。 苏绫月身着淡雅长裙,轻移莲步,缓缓弯腰行礼,道: “雍王殿下,绫月也要先行告退了。” 雍王闻言,急忙伸手阻拦,苦笑道: “我说苏小姐啊,陈少卿乃是你的未婚夫,你定能劝得动他。还请苏小姐务必为本王美言几句,救救本王的女儿,破了这桩案子。” 苏绫月轻轻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愁: “唉,王爷有所不知,我的话,他也未必会全然听进心里去。我还是先告辞了。” 言罢,苏绫月身形轻盈一转,转身离开了。 雍王气得脸色铁青,瞪了柳亚子一眼,随后怒喝余天: “你还不快点将这柳亚子绑了,速速送往大理寺!都怪你这狗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多什么嘴!” 余天连连点头,满脸懊悔: “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多嘴啊!” 一旁的李弘毅见状,上前一步,低声劝道: “王爷,此事还得依靠陈少卿。您也看到了,他断案如神,这绑架案若交给他,定能水落石出。” “更何况,他之前便反对交纳赎金,如今时间紧迫,赎金之事还需他定夺。” 雍王闻言,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满脸焦急与无奈: “唉,这小子……罢了罢了,看来本王得亲自去求他了!” 言罢,雍王大步流星,决定亲自前往大理寺。 事到如今。 他也只能低下头颅,去求陈昭了。 只要女儿安然无恙,这面子算得了什么? 苏绫月急匆匆地从王府出来,正欲跟陈昭说两句,却见陈昭骑马离开了。 那挺拔的身姿消失在街头。 “小姐,你这说姑爷是怎么了?对你比以前可冷淡了很多,也少了很多的殷勤了。” 侍女看着苏绫月,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地一叹。 苏绫月抿了抿嘴角,脸上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 那笑容甚为苦涩。 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陈钧,而是陈昭。 一个曾经在她眼里是傻子的存在,令她嫌弃和作呕的人。 可是没想到陈昭断案如神。 那幽国使者被杀案居然也告破了。 以前,陈钧破案的时候,还需要向她请教。 她经常指点一下陈钧。 可是陈昭根本用不着。 本来还想跟陈昭商量一些事情,看来只能改天了。 …… 大理寺。 沈峻一踏入大理寺,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洪亮地宣布: “幽国使者被杀案破了!是被陈少卿破的!” 这一声宣告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大理寺内,原本各自忙碌的官员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务,从各自的房间走出,脸上带着好奇与惊讶。 薛平快步走向沈峻,开口便问: “沈峻,凶手究竟是谁?” 沈峻的回答简洁明了:“就是柳亚子,他已经亲口招供了。” 薛平看向陈昭,面露疑惑,问道: “不是说柳亚子没有作案时间吗?” 之前,陈昭提及过这件事。 所有的逻辑都说得通,可是作案时间却存在问题。 沈峻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他有,他是通过大明寺前往云阳坊的御龙马球馆,杀完人后,再返回了茗香楼。” 薛平闻言,眼神一亮,仿佛拨开了迷雾,恍然大悟道: “对啊!通过大明寺的话,那他确实完全有作案时间了。” 一般情况,大家从茗香楼那块去云阳巷都是绕路。 可是从大明寺的话,那就是直线距离了。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杨修然也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第146章 赎金准备好了吗 在场众人连忙行礼,恭敬地喊道:“拜见杨大人。” 杨修然的目光落在陈昭身上,询问道: “陈少卿,这个案子已经破了?那凶手是谁?” 沈峻再次回答:“杨大人,凶手就是柳亚子。” 杨修然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凶手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沈峻见状,将手中的日记簿恭敬地呈送给杨修然。 杨修然疑惑地接过日记簿,翻看了几页,起初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但转眼间,他的眼睛陡然睁大,脸上写满了震惊。 杨修然在看完日记簿后,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望向陈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还真是他啊!”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陈昭,道: “陈少卿,既然这个案子都破了,你们也问过柳亚子了,那人呢?” 他寻思日记簿上有柳亚子的口供,想必陈昭已经见过柳亚子本人了。 陈昭淡淡地回应道:“雍王不肯放人呗。” 杨修然闻言,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该死的雍王,老夫去面圣,让陛下评评理去!” 其实,杨修然的心思大家都懂得,想去陛下面前表现一番。 大抵会说自己领导大理寺有功之类的话。 而杨修然的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他抢在刑部的前头,查到了凶手,到时候丢脸的便是刑部了。 刑部尚书龚昂那个老东西一直欺压他,现在丢了大脸,那就有意思了。 就在这时,雍王背着手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护卫押着垂头丧气的柳亚子。 杨修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他迅速换上了一副笑脸,谄媚地迎了上去: “雍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在场的人无不在心里暗暗鄙视他的变脸速度。 前一秒还在破口大骂,结果下一秒就谄媚奉承。 雍王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说道: “人,我已经带来了,你们大理寺接收一下吧。” 杨修然连忙点头,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霍安,赶紧将犯人接收一下,将卷宗整理好,等会,我得去面圣了。” 他一边吩咐着手下,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雍王。 他也搞不清楚,雍王此举,有何意图。 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霍安闻言,连忙点头应声,开始着手处理犯人交接事宜。 而陈昭则是一脸无所谓地打算回房休息。 雍王却突然走到了陈昭的面前,他的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 “陈少卿,您别走啊。本王之前要是得罪你了,你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本王让你打便是了。绝不还手。”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下巴。 他们都知道雍王和陈昭之间的恩怨很深,可是现在,一向心高气傲的雍王却如此低声下气地向陈昭求和,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陈昭望着雍王那讨好的笑容,心中不禁暗自盘算着如何从这位王爷身上榨取一些实质性的好处。 于是,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说道: “王爷,我最近查案实在过于劳累,精神不振,身体也感觉大不如前。您看这……” 雍王一听,连忙接口道: “陈少卿,哎呦,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您最近这么劳累呢。怪我思虑不周啊!回头,我即刻派人给你送去上好的补品,我王府中珍藏的补品,随你挑选。” 陈昭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道: “这还差不多。你是想让我帮你查晗月郡主的绑架案吧?” 雍王一听有戏,嘿嘿一笑,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勒索信,双手奉上: “陈少卿,正是此事。这封信,还望你能细细查看。” 陈昭接过勒索信,微微皱眉,将信纸轻轻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奇异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迅速扫了一眼信上的笔迹,沉声道: “写这封信的人,应该是一个左撇子。” “这又是何以见得?” 一旁的杨修然闻言,好奇地凑了过来,疑惑地问道。 陈昭淡然一笑,解释道: “很简单,我们寻常人写字,笔锋通常向右收,但这封信的笔锋却明显向左收。” “而且,这笔迹看起来颇为生涩,不够纯熟,说明此人并非经常使用左手。他应该是会右手写字,只是故意用左手来写这封信。” “从笔锋的力度和形态来看,此人年龄应在四十多岁,且颇有武功底子,很可能是个行伍出身。” “此外,他故意隐藏右手,改用左手写信,可见此人应该认识雍王,或是官场上的熟人。” “我推测,他策划这起绑架案,恐怕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陈昭的这一番推断,犹如惊雷乍响,让在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对陈昭的敏锐洞察力和深厚学识感到由衷地折服。 “天啊!陈少卿,您真是天下奇才,只是一封信,您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来?” 雍王震惊得瞠目结舌,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敬佩与惊叹。 陈昭轻轻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自信,淡淡道: “这只是最基本的东西而已。” 毕竟,他在笔迹方面的研究已经是专家级别了。 要不然不可能将陈钧的笔迹模仿得如此相似。 杨修然在一旁长叹一声,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们都看到了!以后可都要向陈少卿多学学啊!” “诺!”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目光中满是敬畏与钦佩。 陈昭继续说道:“那赎金准备好了吗?” 雍王连忙点头,神色中带着一丝焦虑: “已经准备好了。我正打算派人交赎金呢。可是李弘毅跟我说起了你的推断,说这个赎金不能交,交了赎金,绑匪会撕票。” 陈昭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对的,之前我确实是这么说过,但是我是在没有看到这封信之前,以为这群人是一群很普通的绑匪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我想错了,这群人根本不是冲着钱而来的,而是冲着你来的。” 第147章 不能见死不救啊 雍王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冲着我而来的?” 陈昭坚定地点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是中午没交赎金,可能到晚上或是明天,那群绑匪会故意恼羞成怒,让你亲自去交赎金。到时候,这些人很可能会将你给宰了……” 此言一出,雍王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不会吧!这群绑匪还真的会这么做?” 杨修然也是震惊不已,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陈昭神色凝重,点点头: “我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里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雍王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该如何是好啊?” 陈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已经猜到这些信的藏身所在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再次傻眼了。 雍王惊得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抓住陈昭的衣袖,问道: “这是何以见得?” 陈昭解释道: “你们看这封信,它散发着一股木香味以及木炭的气息。而且,信纸上的指纹还残留有一种木炭的碎屑。这说明写信的人应该长期在木炭厂工作。” 说着,陈昭的目光转向了王崇,问道: “王崇,你可知道京城外有多少家炭厂?” 王崇是文书,对京城内外的情况了如指掌。 王崇思索片刻后答道: “如果是官办的,应该有三家;如果是私人的,那就不计其数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就先暗中调查这三家官办的炭厂。” 雍王闻言,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 “为何先查这三家官方木炭厂?” 陈昭淡笑着解释道: “因为官方木炭厂所烧的木炭一般是供应皇室、官员的。所以,他们选用的用料比较好,通常会使用檀木、红木等上等木材。” “而且,这些木材一般要风干三年以上,因此木材会散发一些淡淡的香气。” “而私人木炭厂为了追求收益,选用的就是比较差的木头,而且一般风干的年份不足,湿气较大。” “王爷,你闻闻这张纸,上面是不是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味?” 雍王闻言,连忙凑近信纸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 “还真是!” 一旁的杨修然也震惊不已,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就凭着一股香味你就能确定这是官办的木炭厂?” 陈昭微微一笑,指了指信纸上的指纹印: “还有这指纹印,这似乎是专供宫廷的银丝炭的碎屑。” “这种炭不仅质地细腻,而且燃烧时无烟无味,是皇室专用的取暖之物。” 杨修然凑近一看,仔细辨认后,也点了点头:“这还真是。” 雍王对着陈昭竖起了大拇指,满脸敬佩地说道: “陈少卿,您还真是神了,居然能够推测出这么多东西!简直是神乎其技啊!” 陈昭神情淡然,轻轻一笑,道:“马马虎虎而已。” 雍王话锋一转,眉头紧锁地问道: “那陈少卿,我是不是该交赎金啊?” 陈昭微微摇头,道: “不用,反正你不用担心了,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来的!晗月郡主应该没事!” 雍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嘀咕道: “为何一口咬定是冲着我来的啊?他们其他几家也收到勒索信了啊!” 陈昭笑了笑,问道: “我就问你一件事,那内鬼是否抓到了?其他几家可否抓到内鬼了?” 雍王瞬间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 “抓到了!只有我雍王府有,其他几家并没有。” 陈昭耸耸肩,摊开双手:“那不对上了吗?人家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反正你再等等吧。” “你若是不信,可以等第二封信,如果对方让你过去交赎金,可就能证实这一切了。” “好了,我得回去休息了。这忙了几天,实在太累了。” “陈少卿,你……” 雍王欲言又止,还想追问些什么。 但杨修然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劝道: “雍王,你还是按照陈少卿所说的办吧。他也实在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雍王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唉,那我按照他说的去办吧。” 陈昭回到房间,疲惫不堪的他倒头就睡,从中午一直睡到了晚上。 当他缓缓睁开眼时,发现房间内竟聚集了雍王、杨修然、沈峻等人,他们正瞪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他。 陈昭猛地坐起,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悦地喊道: “我靠!你们有毛病啊,盯着老子睡觉干什么啊!” 雍王苦笑着解释道:“你都快睡到天黑了。” 陈昭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他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 随后,他看向雍王,问道:“雍王啊!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雍王一脸愁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陈昭: “这是第二封勒索信。对方果然跟你所料的一样,果然是被你说中。让我去交赎金啊!并且……” “并且什么?”陈昭接过信,一边拆阅一边问道。 雍王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 “并且让我一个人去,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看来真跟你说的一样,是来找我算账的。陈少卿,你得给我想办法,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昭快速浏览完信的内容,眉头紧锁。 他抬头看向雍王,神色凝重地说: “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加狡猾和危险。他们故意让你一个人去交赎金,就是将你置于死地。” 雍王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陈少卿,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能死啊!” 陈昭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肯定是你得罪了人,要不然对方也不会致你于死地。” 雍王苦着脸,道:“我是真的想不到我得罪了什么人啊!陈少卿,你得帮帮我,我不能就这么等死啊!”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漠: “反正这件事跟我无关,你爱咋样咋样。” 雍王闻言,脸色更加苍白,道: “陈少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一定要给我想个办法,我不能就这么白白送死啊!” 陈昭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更加冷淡: “雍王,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你最好还是自己想想其他办法吧。” 第148章 能保护你 陈昭淡定地抿了热茶。 他神情淡然地瞥了眼雍王。 呵呵,没有好处,就想让自己给他办事,那怎么可能? 都说这个雍王是个有名的铁公鸡。 这次,自己怎么说也要从这家伙的身上刮一层油下来。 见陈昭不帮忙,雍王这心里是急得很。 自己要是去送赎金,说不定还真可能被那些人给杀了。 这个家伙实在太厉害了,每断必准,由不得他不信啊! 一开始,他还不相信绑匪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可是看到这封信之后,便完全相信了。 所以,他现在的希望都在陈昭身上了。 希望陈昭提出意见进行破局。 “陈少卿,这是本王的一点诚意,还望你收下。” 雍王朝着余天使了一个眼色。 余天拿出一个箱子放在了陈昭面前的桌子上。 那箱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而出。 只见箱子内放了很多药材。 陈昭是一个都不认识,只感觉这些药材色泽光鲜,流淌着一股淡淡的元气,想来并非凡物。 “血青藤!鸡金草!龙血根!海中珊!” 一旁的沈峻惊叫出声。 这些药材都是难得一见之物。 有些还是宫中极其珍贵的贡品。 显然,雍王是拿出血本来了。 雍王的脸色很难看,为了请动陈昭“这尊大佛”也只能下血本了。 “陈少卿,您看这些补品还算满意?您最近整天查案,气血亏空,有了这些补品,那立马便能恢复气血了。” 雍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语气带着讨好地说道。 陈昭的目光掠过这些药材,眸光微敛,放下茶杯,笑道: “这些都是给我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些天,我查案,为朝廷奔波,陛下那个小气鬼,也没有给我什么奖励。” “我呢,劳神费力,你看我这,形消气弱,身体都瘦了不少。您说是吧。” 陈昭笑了笑,将那箱子缓缓合上,算是收下了。 “陛下是个小气鬼?” 众人微微一怔。 这要是被陛下听了去,只怕要被气得冒烟了。 “您说的极是,那您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雍王赔着笑脸,点头哈腰。 “绑匪让你明天晚上去城北回龙寺交赎金?” 陈昭抿了口茶,旋即变得认真起来,眼神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雍王苦着脸说道。 陈昭挥挥手,道:“王崇,将城北的地图取来。” 王崇点点头,随即从书架上翻找出了城北的地图。 此地图并非京城的地图,可是城外的地图。 要是京城内的地图,少不了又要去武卫府借阅了。 陈昭接过地图,锐利的目光从地图上掠过,沉吟道: “绑匪选择在回龙寺也是有原因的。这回龙寺很偏僻,周围山高林密,草木丛生,又有悬崖峭壁,很适合杀完人之后便逃跑。” 雍王听到这番话,心头凉了半截,期许的目光看向了陈昭,努了努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顿。 陈昭继续说道: “绑匪对此地应该是有过深入的研究,所以根本不害怕朝廷派大军进行围剿。依我看至少要调动一万大军才能堵住方圆十余里。” “而朝廷也不可能为了你调动一万禁军去回龙寺周围,对这里进行封锁。” “看来我之前的推断没有错,绑匪应该是行伍之人,而且在军中担任过一定的军职,至少是校尉的军职。” “请问雍王你在军中待了多久,可曾与人结怨了?” 言罢,陈昭抬起头,朝着雍王瞥了眼。 雍王苦笑不已,拍着大腿,言道: “不就是前两年担任了西北道行军总管,这个破差事,原本本王是不想去的。可是朝廷要我去,我也没辙。” “你说说,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怎么会轻易得罪人呢?到底是哪个杀千刀想要报复老子呢?” 一旁的薛平嗤笑一声,满脸不屑,道: “雍王,你还有脸说这种话?我怎么记得当年你在军中得罪了很多人?甚至为了洗脱那个军粮丢失案,把责任推卸到上百名官员的身上。” 薛平的直言不讳,让雍王的眼角染上了一抹怒意,只是他隐而不发,冷冷地瞪了眼薛平。 陈昭沉吟道:“我看估计是当年你得罪了军中那些人。现在可以缩小范围了。哪个炭厂内有犯罪军士服役的?” “好像是城西的万隆炭厂,是官营的,一般会有军士服役。” 徐泉走上前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薛平问道。 “我往那边押解过犯人。我哪有薛公子这般清高,有些苦力事,只能我们来做了。” 徐泉淡淡地扫了眼薛平。 他的出身可没有薛平这么金贵。 “我说老徐,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阴阳我?以后这种差事,我也能去。” 薛平瞪了眼徐泉。 陈昭摆摆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们两人素来不和,陈昭也是所有了解的。 陈昭神色严峻,吩咐道: “都别吵了,徐泉、薛平,你带人盯着那个万隆炭厂。最好是化装进入探查一番,别打草惊蛇了。现在人质还在绑匪的手上,我们若是过激,对方很可能会撕票。” “是!” 两人齐齐行礼,转身离开了。 “那我明天要不要去交赎金啊!我怕万一有个好歹,那该怎么办?” 雍王忧心仲仲,一脸惊恐。 陈昭神情淡然,抿嘴一笑,道: “你多穿一点护甲便是了。到时候,让那个黎先生在暗中保护你。万一他们要杀你,以黎先生的身手也能够保护你。” 雍王闻言,脸色变幻,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突然,雍王眼珠子一转,露出了狡黠的光芒,笑道: “哎呦喂,我说陈少卿,还是您陪着我一起去吧。您足智多谋,就算是遇到了绑匪,也能帮我化解危机。” 嘿嘿。 这小子有点东西,断事极准,将他带上兴许能够帮上什么忙! “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你这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陈昭又不傻,怎么可能去。 万一,那些人连他一起杀了呢? 第149章 小气鬼 雍王闻言,脸上的肥肉乱颤,瞟了眼陈昭,嘟囔道: “你明知道那个是火坑,还让我跳进去!你这不是盼着本王出事嘛。” “打住!那晗月郡主是你的女儿,跟我可没有一厘钱的关系?你要是不去,万一那些绑匪撕票怎么办?” 陈昭毫不客气瞪了眼雍王。 雍王听到陈昭的再次拒绝,脸上的肥肉微微颤抖,眼珠子又一次灵活地转动起来。 陈昭见他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这孙子可是一肚子坏水。 旋即,雍王堆起满脸的笑容,道: “陈少卿,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这么决绝呢?要不,你看看你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告诉我。只要是本王有的,我一定慷慨解囊,绝不吝啬。”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道: “王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这条小命可金贵着呢,哪能随便往火坑里跳啊!” 这时,一旁的沈峻突然朝着陈昭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挥挥手,示意陈昭过来。 陈昭带着一丝好奇,走到沈峻身旁,低声问道: “你小子又搞什么名堂呢?” 沈峻狡黠地瞟了一眼雍王,压低声音对陈昭说: “大人,咱们这次要是不能从雍王这头肥羊身上敲点好处下来,那可真是亏大了。” “我听说雍王家里藏着一颗明王霸体丹,这可是好东西啊。” “你错过了练武的年纪,可是有这颗丹药,就能弥补上了。”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哦?这丹药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沈峻连连点头,笑着说道: “那当然了,这可是先帝赐给雍王的。听说是因为他出使北地,办了什么差事,先帝才赏给他的。这明王霸体丹,千金难求啊,咱们必须得想办法捞过来。” 陈昭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万一雍王这孙子不肯给咱们怎么办?” 沈峻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说: “大人,您就是太心善了。您只要把情况说得严重一些。雍王要是还想活命,他就得乖乖地把丹药交出来。” 陈昭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走回到雍王面前,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雍王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这绑匪的目标是你。我掺和进去,那不是自找麻烦嘛,说不定连我的小命都得搭进去。” 雍王一脸焦急,催促道: “那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陈少卿,只要你肯陪我去,条件你随便开。我雍王说到做到,什么都送给你。” 陈昭故作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我好像听说,先帝赐给你一颗明王霸体丹是吧?” 雍王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苦笑道: “其他条件,我都能答应你,这个嘛……” 陈昭摇头:“王爷,咱这可是豁出命来帮你了。你若还舍不得那颗丹药,我也不勉强,毕竟性命攸关之事,谁也不愿轻易涉险。” 说着,陈昭轻轻挥手,似是要就此别过,转身欲走。 雍王见状,脸色骤变,急忙伸手阻拦,嘴角挂上一抹苦笑,连声道: “您这是何必呢!不就一颗区区丹药嘛,给了,都给你了!只要能保我性命,区区身外之物,又何足挂齿!” 陈昭笑了笑,道: “行,既然王爷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再多言。但事不宜迟,你需先将丹药给我送过来,我才能安心陪你去应对那绑匪。” 雍王一听,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小子怎么突然变了?唉,行吧,我明早一定亲自给你送过来,绝不食言!”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下来: “那就行,有王爷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言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回到榻边,继续闭目养神。 …… 乾清宫。 李妙真端坐于雕龙玉椅之上,手捧一卷古籍,眉头微蹙,低声沉思。 突然,叶淑贞悄无声息地走近,低首附耳,轻声奏报: “陛下,有消息传来,那陈昭竟在背后妄议天威,说您……说您是小气鬼。” 李妙真闻言,脸色骤变,随即怒目圆睁,拍案而起: “好个大胆的陈昭!竟敢如此诋毁朕!朕没有追究他顶替之罪,他竟敢背后嚼舌根!” 叶淑贞见状,心中暗自窃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煽风点火: “陛下息怒,这陈昭自恃破案有功,越发嚣张跋扈,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李妙真眉宇间露出一抹愠怒: “哼,看来朕确实不能太小气了,是时候给他点‘好处’瞧瞧了。” 说到这里,李妙真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问道: “对了,朕听说这陈昭最近似乎在修炼,可有此事?” 叶淑贞连忙点头: “正是,陛下所言极是。陈昭确实在暗中勤修苦练,似乎有意提升自己的修为。” 李妙真点点头,道:“哼,既然他这么想修炼,那朕就成全他。叶淑贞,传朕旨意,让陈昭去参加苦海试炼。” 叶淑贞闻言,心中一惊,差点失态笑出声来,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陛下,这苦海试炼凶险异常,九死一生,您这是要……” 李妙真摆了摆手,打断了叶淑贞的话: “谁让他在背后说朕的坏话。朕就是要给他点‘好处’,看他能不能承受得起。” “若是他能通过苦海试炼,那自然是他的造化,能得到数不尽的好处;” “若是不能,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朕!” 言罢,李妙真重新坐回玉椅,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淡然。 而叶淑贞则暗自得意,自己这次不仅成功挑起了陛下的怒火,还顺水推舟地给陈昭挖了一个大坑,看他这次还怎么死里逃生?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雍王便急匆匆地再次来到了陈昭的住处。 陈昭在院子内修炼,看到雍王来了,顿时笑了笑,收起了拳势。 “陈少卿,丹药我给你带来了,你看,我可没食言吧?” 雍王边说边将小瓶递到陈昭面前,眼中闪烁着几分讨好的光芒。 第150章 巡天司 陈昭接过小瓶,轻轻打开,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 “王爷果然守信,如此,那我便陪你走这一遭。” 陈昭幽幽一笑。 “陈少卿,一切就拜托你了。” 雍王笑道。 心里杀人的想法都有了。 陈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他无须多言。 随后,他转身吩咐随行的人员做好准备。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北的驿站进发。 驿站坐落在一片葱郁的树林旁,离回龙寺只有五六里的路程。 陈昭一行人抵达驿站时,驿站已经聚集了不少雍王的人马。 那个面容阴沉的黎先生也在。 那个老东西的眼神很阴冷,让人不禁心头一颤。 陈昭目问道:“雍王,你没有派人去回龙寺吧?” 雍王闻言,脸上堆起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陈少卿放心,我不过是派了几个人扮成香客,去那边打探情况,并未打草惊蛇。” 陈昭轻轻点头,神色缓和下来:“那就行,只要不打草惊蛇就行了。” 其实,他知道已经打草惊蛇了,对方应该在暗中观察。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准备稍作休息。 这时,沈峻凑了上来,脸上带着一抹嬉笑: “大人,雍王那狗东西,真的把明王霸体丹给你了?” 陈昭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轻轻晃了晃: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帮我辨认一下。” 沈峻接过小瓶,小心翼翼地倒出里面的丹药。 只见一颗血红色的丹药静静地躺在陈昭的手心,散发着浓郁的丹香,赤红色的光芒在丹药表面闪烁,宛如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沈峻仔细端详了一番,点了点头: “根据我师父所言,应该是此物无疑了。” 陈昭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那就好。我现在服用修炼,应该能提升不少实力。” 沈峻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大人,此丹的药力极其强大,您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完全消化。现在恐怕不是服用的最佳时机。” 陈昭微微皱眉,随即释然一笑: “那就算了,我不过是想提升一些实力,进行自保罢了。” 沈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大人,咱们干脆晃点雍王得了。趁着他不注意,咱们溜走算了。让那个孙子自己去面对绑匪。” 陈昭轻笑摇头:“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挺心黑的。” “谁让那孙子欺人太甚。”沈峻笑道。 随后,陈昭坐下休息。 下午,徐泉突然匆匆赶来,敲开了陈昭的房间。 徐泉走进来,神色凝重,道: “陈少卿,还真被您说中了。那伙人在那个万隆炭厂内。” “他们是谁?” 陈昭急忙问道。 “就是军粮失窃案被下狱的那伙人。” 徐泉答道。 沈峻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就是那个让薛平老爹丢官的那个案子?” “正是。当时薛大将军正与大息交战,因为粮草不济,兵败而归。若是军粮运到,以我军当时包围他们的态势,必胜无疑。” 徐泉一脸可惜地叹道。 沈峻目光微敛,冷笑道:“我看这件事八成是雍王所为。” 陈昭站起身,踱着步子,沉吟道: “我感觉这件事并不是雍王所为。他虽然贪财,但这种事关乎他的身家性命,他应该不会轻易冒险。所以,这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 沈峻闻言,眉头紧锁:“那大人的意思是……” 陈昭轻轻拍了拍沈峻的肩膀:“你先出去忙吧。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沈峻点头,悄然离开了房间。 等沈峻走后,徐泉眼里露出一抹深思,道: “大人,您支走沈峻是干什么?” “薛平呢?我是感觉薛平或许会同情这些人,会打草惊蛇。” 陈昭问道。 徐泉一拍脑门,叹道:“还真是如此。所以,我找了个由头,让这小子回大理寺了。” “你赶紧回去,盯着这小子,别让他离开大理寺。只要他敢离开大理寺,你就用点手段。我是担心薛平万一提醒这些人,弄不好,绑匪会撕票。而且我也不想这小子身陷囹圄。” 陈昭吩咐道。 “陈少卿所言极是,我现在就去安排。” 徐泉认真地点点头,转身离开,突然补充了句,道: “大人,今日陛下那边下了圣旨。因为那个幽国使者被杀案被破,对杨修然大加赞赏,可是圣旨上,对您却只字不提,我等大理寺的兄弟都愤愤不平。” 陈昭心中了然,道:“女人总是小心眼的。” 徐泉嘿嘿一笑,道:“少卿说的是,不过听说陛下还有一道圣旨是专门给您的。” “不会又是什么差事吧。”陈昭心中一沉。 现在,陈昭心里都后悔死了。 当初就不该来大理寺干什么狗屁少卿,现在一毛的好处都没有落到。 那个李妙真估计是洞察到他的真实身份了,所以才故意给他穿了小鞋。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其实,他内心深处巴不得李妙真揭穿他的真实身份。 “多半是,要是奖赏的话,干嘛不一起提。而且给你的那份圣旨,并不是正式的诏书啊!我还听说,那个杨修然让您查先帝遇刺案?” 徐泉的脸上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是这样想的!也将卷宗交给我了。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帮他查这个案子。” 陈昭淡淡道。 “他还不是想借此事往上爬,却将陈少卿您置于危险之中,实在是不地道。” 徐泉冷笑连连。 “此事何以见得?”陈昭抿嘴一笑。 他自然知道其中深浅,但是徐泉似乎了解更多。 “策划刺杀先帝,惊动天威,岂是易于之辈?这股势力不简单,有很强的能量。有传言说这背后的势力可能是巡天司。” 徐泉神色凝重地道。 “巡天司?”陈昭眉头一沉。 “江湖上有一个很大的势力,听说当年先帝打算推行禁武令,得罪了他们,故而被刺杀。具体如何,不得而知。反正此事讳莫如深。陈少卿,你是个好人,没必要插手,为了杨修然那狗贼的前程铺路。” 徐泉弯腰朝着陈昭躬身一礼,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 “哼,本来,我就不想查这件事。听他这么一说,那我就更不能查了。” 陈昭微微一笑。 第151章 爱莫能助 夜幕降临,秋风瑟瑟。 一辆马车从林间小道缓缓驶来,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马车在回龙寺的门口前缓缓停下,随着车帘的掀起,两个身影依次走下车来。 前者是身着华丽锦袍,面带几分惶恐之色的雍王。 后者则是身着素色长衫,神色从容不迫的陈昭。 雍王环顾四周,茂密的林木在夜风中摇曳。 那无边的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令他感到一阵阵寒意直透心底。 他抓住陈昭的衣袖,不禁惊恐地问道: “陈少卿,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陈昭微微一笑,轻声安慰道: “雍王莫慌,先进去再说吧。” 两人正要迈步进入寺门,突然,一支锋利的箭矢破空而来。 嗖! 一支箭羽钉在了他们面前的地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一个怒喝声: “只准雍王进来,其他人不得入内!” 雍王吓得脸色苍白,肥肉在脸上翻滚。 他本能地躲在了陈昭的身后,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声音颤抖着说: “陈少卿,这是要杀我啊!” 陈昭却显得异常镇定,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朗声说道: “各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你们应该就是军粮失窃案中受到牵连的那些军士吧?” “咦——” 黑暗中传来一阵惊疑之声。 随后,一个身穿黑衣、脸色黝黑、皱纹很深的中年人缓缓走出。 他的眼神怒视雍王,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冷冷地说道: “不愧是大理寺的陈少卿,这么快就查明了我的身份!” 雍王看到那人,顿时惊叫出声: “好啊!张弛,居然是你绑架了我女儿,还意图杀我!” 张弛恶狠狠地咬牙道: “雍王,那军粮失窃案分明就是你所为,你却陷害我等,害得我们丢了官职,发配服役,家破人亡!今日,我必取你之首级,以慰其他兄弟的在天之灵!” 说完,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横刀,只见黑暗之中划过一道湛亮的光芒。 寒气逼人。 雍王见那人逼近,吓得缩在了陈昭的身后,对着那人吼道: “张弛,你别过来啊!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张弛冷笑道:“我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 “且慢!” 就在这时,陈昭猛地挥手道。 张弛的目光转向陈昭,带着一丝敬佩之意,开口道: “陈少卿,我听过你的事情,你屡破奇案,彰显正义,甚至不惜顶撞朝廷高官,张某钦佩您的为人!” “而且,我听那些服苦役的禁军兄弟说,若不是你公然顶撞陛下,他们恐怕就要被诛杀了。” “你是不知道那些禁军兄弟有多么感谢您!都念叨您的活命之恩了。” “像是您这样的人,我张弛是不会为难你,也不敢有加害之意。” “但是,此事跟您无关,还请您不要阻拦。待我杀了这恶贼,自然会去官府投案自首。” 陈昭脸色一沉,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张弛: “张兄弟,如果你就这样去投案自首,你的那些兄弟们,恐怕也会被官府认为是从犯。” “一个亲王被杀,事情之大,你不是不清楚!朝廷绝对不会从轻发落,他们也一定会跟着人头落地。” “再者说了,那女帝是一个薄情寡义之君,甚至可能会将你们的家族全部诛灭。” “你就算没有父母妻儿牵挂,可是你的那些兄弟呢?他们也有家人。” “你难道想他们的家人也跟着一起人头落地吗?” 张弛闻言,身形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 他紧握横刀的手微微颤抖。 片刻之后,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此案分明就是他所为,难道我要这样放过他!那些死去的兄弟的仇,谁来报!” 陈昭见状,轻轻叹了口气,道: “张兄弟,我从薛平那里,已经初步了解此案。此案跟雍王应该无关。” “他或许将责任推到了你们的身上,但是事情应该不是他做的。” 雍王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急切地附和道: “是,这根本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是受到此事牵连,被朝廷罢了官职。我现在就是一个无职无权的闲王。” 张弛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厉声道: “你敢否认?你那次从安州回来,携带的金银多达七八箱,三辆马车都装不下,这些金银是哪里来的?” “分明就是盗卖军粮所得!一定是你将军粮盗卖给了其他人。” “而且,还有人亲眼看到你的亲信跟西凉国的人秘密交易。你还敢抵赖?” 雍王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肥胖的身躯剧烈颤抖着,他惊恐地喊道: “哎呦,这真是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这盗卖军粮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昭的视线从张弛身上转移到雍王身上,问道: “我说王爷,你应该解释清楚,那些银子到底是哪来的?现在连我都怀疑,你是盗卖军粮所得!” 雍王闻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抓住陈昭的衣袖,急忙地辩解道: “哎呦,陈少卿,这真不是盗卖军粮所为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陈昭的眸光却突然一冷,他用力甩开雍王的手,淡淡道: “你不说清楚,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雍王见状,知道无法隐瞒下去了,只能苦着脸坦白道: “好吧好吧,我说了,那些银子是我……喝兵血,克扣物资所得,然后我将那些物资卖给了西凉国。另外就是收了一些官员的小钱,所以……” 他的话音未落,张弛便怒喝道: “呵呵,你终于承认盗卖军需了!分明就是你!看我不杀了你!” 说着,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横刀,寒光一闪,直取雍王首级。 雍王吓得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避,口中不停地喊着: “救命啊!救命啊!不是我啊!根本不是我啊!” 雍王被张弛追杀得满地打滚,肥胖的身躯在泥泞的地面上翻滚,躲避那致命的一刀。 在这生死关头,陈昭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事不关己。 甚至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干脆让这个张弛活劈了雍王。 第152章 大将军做保 这个狗东西还真是坏事做尽了! 连他的女儿晗月郡主都嚣张跋扈。 可是,雍王一死,他也得跟着吃挂落。 他只能摇摇头,开口道: “张兄弟,他都被吓成这样子,应该不是他。” 雍王一听,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他连忙哀求道: “是啊,是啊!我卖给西凉国的都是一些破铜烂铁,根本没有军粮。此事,你大可以去查探。而且这么多的军粮,想要倒手卖出去,动静之大,不可能掩人耳目的。” 他抬头看向陈昭,说道:“陈少卿,你说是吧。” 陈昭点了点头,道: “张兄弟,他说得没错,这么一大笔的军粮卖出去,想要掩人耳目,几乎不可能办到的。” 张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紧握横刀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怒声道:“可不是他,又是谁呢!” 陈昭则微微一笑,道: “张兄弟,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向陛下禀明,彻查此事,还你们一个清白。你看是否可行?” 张弛望着陈昭,沉思片刻,道: “陈少卿,您真的愿意帮我吗?我们兄弟蒙冤受苦了,很多人都在服苦役之中,活活累死了啊!” 陈昭则坚定地说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让你们的兄弟都出来,把人质都放了吧。” 张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道: “我信得过您,可是信不过雍王他,万一他突然反悔,要杀我等,岂不是前功尽弃?必须要薛大将军作保,重新彻查此事。” 陈昭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雍王他确实有点不当人。” 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他微微收敛,视线转向雍王,道: “雍王,你速去请薛大将军过来,我就留在这里等消息。” 雍王一听,连忙连连点头,道:“那我现在过去。” 他边说边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向树林深处跑去,生怕张弛会反悔追杀他。 张弛见状,也收起了横刀。 哒哒哒——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阵铁蹄声由远及近,在林间小道上回荡。 随着马蹄声逐渐清晰,一个身材巍峨、面容威严的中年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来。 身后紧跟着脸色苍白、神色慌张的雍王。 雍王由两名侍从搀扶着,踉跄着向寺庙门口走来。 这位中年人正是薛平的父亲,薛庆海。 张弛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急忙走上前,单膝跪地,哽咽道: “前宣武军后军昭武校尉张弛,拜见大将军!” 薛庆海闻言,连忙上前几步,亲自搀扶起张弛,叹道: “你们受苦了。张弛你为何不早早跟我说如今的处境?” 张弛眼眶微红,声音有些颤抖: “大将军,你为我大夏立下多少军功,如今却遭到奸人所害,被罢了官职。我们怎么能再劳烦您!” “而且军中的那些遗孤全靠您的俸禄赡养,我们有手有脚,不至于饿死,只是这……有冤难申!” 薛庆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是何苦呢。你们也不该做出绑架之事。” 张弛低下头,叹了声,道: “那些孩子,我都没害。我的目的只是要了雍王的狗命而已。如今陈少卿愿意彻查此案,所以请了你过来作保。” 薛庆海闻言,将目光转向了陈昭,上下打量了眼,颔首道: “陈少卿,我听我儿提及你,说你足智多谋,断案极准。” 陈昭微微躬身行礼,语气谦逊: “大将军谬赞了。在下陈钧,拜见大将军。” 薛庆海摆了摆手,神色庄重: “我已经不是大将军了,不必多礼。唉,此案朝廷多次派人查过,每次都无功而返,此中悬疑颇多。” 陈昭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大将军,我愿意一试。” 薛庆海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随后,他看向张弛,道:“把那些孩子都放了吧。” 张弛闻言,吹响了一个口哨。 只见密林之中,缓缓走出十几个人。 他们衣衫褴褛,满脸皱纹,显然是长期服劳役所致。 他们单膝跪地,齐声道:“我等拜见大将军!” 薛庆海望着这些曾经为国效力的军士,眼中满是感慨与痛心。 他缓缓点了点头,道:“你们受苦了。放心吧,此事我为你们作保。” 随后,张弛一挥手,示意手下将之前被俘虏的人质带到众人面前。 不一会儿,只见晗月郡主李初露、安西王世子张滨等人被押了过来。 李初露一见到雍王,立刻挣脱了束缚,扑进了雍王的怀里,泪水涟涟地喊道: “父王!” 雍王紧皱眉头,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慰道: “女儿,没事了,没事了。” 想起张滨的耀武扬威,陈昭笑了笑,道: “哟,连张世子也被绑了啊!” 张滨闻言,先前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是悻悻然地瞥了陈昭一眼,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李初露抬头望向雍王,眼中满是愤怒与委屈: “父王,他们绑架我,绝对不能饶恕!” 雍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凶狠起来,怒喝道: “来人,将这些绑架犯拿下,送往刑部法办!” 他的命令刚一出口,就被薛庆海那威严的声音打断: “雍王,你难道要反悔?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 雍王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 “薛大将军,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他们这些人涉嫌绑架,我让人将他们交给刑部法办,这有什么不妥吗?” 陈昭在旁默默观察,心中冷笑不已。 张弛这些人一旦进了刑部,恐怕很难活着走出来了。 毕竟,张弛可是知道了雍王跟西凉国之间的不法交易。 甚至自己也有一定的危险。 如果雍王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也有可能对自己下手。 所以,他也得留着这些人。 以防雍王杀人灭口。 薛庆海怒目圆睁,道:“有我在,我看你敢如此!” 雍王却毫不退让,反驳道:“薛庆海,我看你就是同谋!” 张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说道: “我早就知道他是个阴险小人,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第153章 何等恐怖 雍王挥手打断了张弛的话,冷笑一声: “随你们怎么说,反正你们涉嫌绑架,理应交给刑部法办。” 陈昭这时笑了起来,嘲讽道:“雍王,你是不是打算杀人灭口啊?” 雍王闻言,脸色大变,怒斥道:“陈少卿,你什么意思?” 陈昭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们知道了你跟西凉国的那些交易,所以你急于杀人灭口。” 雍王的脸色涨得通红,强辩道:“你胡说,没影的事情!” 陈昭摇了摇头,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看这样,人先押到我们大理寺,至于之后是不是要移交刑部,那就等请示陛下后再说。” 雍王冷笑一声,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提议: “随你了。” 随后,雍王在众人的注视下,脸色阴沉地转身离去。 其他人也陆续散去。 薛庆海的目光落在张弛身上,道: “张弛,你怎么连安西王的世子也绑了?这岂不是平添了许多麻烦?” 张弛嘿嘿一笑,道: “大将军,那个安西王仗着权势,抢了你多少功劳?要不然,他凭什么能被封为异性王?” “兄弟们原本打算先将安西王抓过来好好教训一顿,出一口恶气。” “不过,陈少卿实在机智过人,已经摸到炭厂那边去了,我们怕夜长梦多,才不得不作罢。” 薛庆海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们呐……唉……” 陈昭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点头,插话道: “你们在其他的炭厂还有人?” 张弛点了点头,解释道: “不错,三个官办的炭厂都有我们的人。所以,大理寺来查,我们就能立刻得到消息。” 陈昭闻言,微微颔首。 这时,沈峻和霍安带着大理寺的官兵们赶了过来。 陈昭向沈峻和霍安示意他们将张弛等人押送到大理寺。 沈峻和霍安立刻会意,上前几步,将张弛等人绑起来,押送往大理寺。 薛庆海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扭头看向陈昭,道: “陈少卿,这些兄弟们就麻烦你了。” 陈昭郑重的点了点头,承诺道: “大将军放心,我会让薛平照看他们的。一定不会让他们受到委屈。” 薛庆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陈昭的肩膀,笑道: “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以后还需要陈少卿多加指点。希望他能从你身上学到一些真本事。” 陈昭连忙摆手,谦逊地笑道: “大将军言重了。薛公子才华横溢,将来必成大器。我岂敢妄加指点?” 薛庆海哈哈一笑,道:“陈少卿不必过谦。走,我一路护送你们回大理寺。” 说着,薛庆海便迈开大步,走在最前面。 陈昭、张弛等人紧随其后。 回到大理寺,只见杨修然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一见到陈昭,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陈少卿,你回来了啊!回来就好!我听说霍安说你解救了人质,抓到了绑匪,真是劳苦功高啊!” 刚刚霍安提前回来,通报了消息。 陈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杨修然悻悻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显得有些尴尬。 他心中明白,陈昭肯定对自己心存不满,尤其是幽国使者被杀案破获后,如今陛下对他奖励有加,却对陈昭却只字不提。 此时,杨修然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薛庆海,道: “薛大将军,您来了正好!最近有人送了我云山的龙茗茶,那味道真是不错,你跟我去喝茶吧。” 薛庆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见杨修然离开,沈峻在一旁冷冷地啐了一口,道: “呸!尼玛的,天天就知道抢功劳。看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严映雪也附和道:“就是!气得我恨不得踹他的屁股。” 陈昭心中一笑,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道: “你们不得无礼。此事跟他无关,是我得罪了陛下。” 随后,陈昭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你们将人犯先送到牢房里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王崇已经在房间内等候多时。 他一见陈昭进来,便连忙躬身行礼: “拜见大人。大人此行还算是顺利吧?” 陈昭微微颔首,道:“一切顺利。” 王崇闻言,心中稍安,接着又道: “大人,这是陛下送过来的诏书,但是并不是正式行文的圣旨。” 陈昭接过诏书一看,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苦海试炼?这是什么鬼东西?” “苦海试炼?” 王崇听到这四个字,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快步走过来,与陈昭一同查看这份诏书。 只见诏书上,“苦海试炼”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陈昭眉头紧锁,转头看向王崇,问道: “王崇,你知道这个苦海试炼?” 王崇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知道一些。相传三百年前,方阳城被一团诡异的黑雾笼罩,城中的百姓在一夜之间竟然化作了行尸走肉。” “而后,这团黑雾如同瘟疫一般不断地扩散,最终笼罩了方圆十余里的地域。” “在这片被黑雾笼罩的地域内,无论是飞禽还是走兽,都变成了嗜血的尸妖。” “这些尸妖一旦看到活人,就会疯狂地攻击。” 陈昭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以想象那片被黑雾笼罩的地域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他继续问道:“竟然有如此诡异之事?那后来呢?” 王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听人说,这是妖人所为。他们利用邪术,将这片地域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具体是谁,又为何要这么做,就无人知晓了。” “后来那团黑雾盘旋不散,至今有三百年了。听说死在里面,亡魂不得超脱,于是被人称为苦海。” “而朝廷每年都会组织世家大族的弟子进里面进行试炼。但凡参加都能获得无比丰厚的奖励。但同样的,进入苦海的试炼者,也往往九死一生。” 说到这里,王崇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之色。 第154章 天威难测 “大人,您可千万不能去啊!参加苦海试炼至少要达到四品境界,里面的凶险程度,即便是七品高手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王崇苦笑不已,叹道。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是不想去,可是圣命难违,这诏书都已经下来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王崇眉头紧锁,道:“这……这总得想个办法不去才行啊!” 陈昭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王崇,问道: “你刚才说,即便是参加,也会有很多奖励?” 王崇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凝重: “是的,苦海试炼一般是在入冬之时举行。等到入冬前一个月,朝廷就会开始发放一些丹药、护甲或是兵器作为准备。” “而通过苦海试炼之后,更能获得许多丰厚的奖励,甚至还能够因此封官加爵。” “正因如此,许多世家大族的子弟因为害怕,便会将这些名额卖出去,以换取一笔不菲的报酬。” 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淡笑道: “你说,我这个名额能不能卖出去?” 王崇连忙摆手,脸上满是忧虑: “我看是不能,这毕竟是陛下亲自给您的名额,若是卖出去,岂不是欺君之罪?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陈昭闻言,再次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沮丧:“这就难办了……” 就在这时,沈峻和严映雪交割完差事,推门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陈昭和王崇的脸色都不太好,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怎么气氛这么凝重?” 陈昭看了看他们,苦笑了一声,却没有立即回答。 而王崇则是神色复杂,摇了摇头,道: “你们是不知道啊。大人被陛下赐予了参加苦海试炼的名额。” 两人闻言,齐齐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严映雪首先反应过来,怒道: “开什么玩笑?这苦海试炼需要至少四品境界的实力才行,可是大人您现在只有二品境界,这怎么行?” “而且就算是四品境界的高手,进去也是九死一生啊。那苦海里面的尸妖,力大无穷,嗜血凶猛,异常难对付。” 他们鸿蒙武馆有很多人花钱买过名额,或是冒名替世家少爷们出战。 但是十人去,两三人回,而且回来的人谈论里面,无不色变。 沈峻也一脸愤慨地接口道: “陛下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这分明就是逼得大人您去送死啊!” 陈昭无奈的笑了笑,道: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自有分寸。” 沈峻却不肯就此罢休,急切地说道: “大人,您应该立刻去面圣,拒绝此事。不能就这么白白去送死啊!” 陈昭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明天便去面圣,看看能否有个转机。” 众人闻言,这才稍稍放心,点点头,纷纷退下去休息。 陈昭正欲关上房门修炼,却见薛庆海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薛庆海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说道: “陈少卿,明日是休沐日,陛下应该不会上早朝,我和你一同进宫面圣,你看如何?” 陈昭点头答应道:“好,那就有劳薛将军了。” 薛庆海爽朗一笑:“客气什么,都是为了朝廷效力。天色已晚,那我就不打搅了,你先休息吧。” 陈昭客气地回道:“薛国公慢走。” 薛庆海虽然不再是大将军,但还有爵位在身,还是从二品的国公。 等薛庆海离开后,陈昭回到房间内,心中虽然忧虑重重,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开始修炼起了内功。 第二天,陈昭与薛庆海一同前往皇宫。 引路的小太监道:“两位大人,陛下正在御花园赏花,应该心情不错,应该会见你们的。” 此刻花园内。 一名未施粉黛,面容清丽的女子正在院子内赏花。 她在花园之中闲逛了会,而后来到亭子内坐下,品尝着新鲜的蜜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柳蕴匆匆走来,低声在女子耳边禀报: “陛下,那个假冒的陈钧跟薛庆海来见您了。” 女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他们来得还真是早啊!让他们进来再说吧。” 片刻之后,陈昭和薛庆海在宫人的引领下走进了御花园。 两人恭敬地行礼后,薛庆海刚要开口,却被李妙真挥手打断: “你们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昨夜悬镜司就送来了消息。人,暂时扣留在大理寺。案子,就由陈钧去办吧。” 薛庆海闻言,不禁感觉一股寒意直冲脊背,连忙躬身道: “陛下仁慈。” 李妙真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糕,笑吟吟地看向陈昭,道:“陈钧。” 陈昭平静地回视着李妙真,心中冷哼一声,道:“微臣在。” 李妙真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陈钧,你查不清楚此事,那些人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陈昭神色坚定,道:“微臣一定会尽力而为。” 李妙真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你们退下吧。” 薛庆海躬身一礼,正欲离开,却见陈昭站在原地未动,不禁疑惑地问道: “陈少卿,你……” 陈昭微微一笑,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向陛下禀报。” 薛庆海闻言,只好说道:“那我先走了。” 随后,他躬身退出御花园。 李妙真放下手中的冰糕,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昭: “陈钧,你还有什么事?” 陈昭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 “微臣恐怕不能奉诏,参加苦海试炼了。” 李妙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变得冷冽如霜。 柳蕴见状,连忙对着身边的宫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等人全部离开后,李妙真怒声道:“你想抗旨?” 一股隐隐的天威如同巍峨山河般碾压而来,空气仿佛凝固,令人窒息。 陈昭却仍保持着镇定,纹丝不动,平静地回答道: “启禀陛下,微臣还有诸多要务在身,恐怕无法遵从这道旨意。” 李妙真闻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身姿摇曳,缓缓踏前一步。 每一步都透着恐怖的天威,让陈昭心惊胆战。 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是该叫你陈昭好呢,还是叫你陈钧好呢?” 第155章 欺君之罪 陈昭心中一惊,瞬间汗流浃背,却仍强作镇定道: “微臣愚钝,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不明白?” 李妙真凤眼微抬,双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 “朕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竟还敢狡辩?你真当朕是傻子吗?”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一股如山的威压席卷而来,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陈昭的心神。 “靠!” 陈昭整个人都感觉被撕裂了一样。 此刻,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他深知自己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我……我是陈昭。” 李妙真闻言,缓缓收回了威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朕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知道你是陈昭,而不是陈钧。” 陈昭心中苦笑,盘算着如何挽回局势。 他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 “哎呀,陛下真是慧眼如炬,聪慧过人。” 李妙真没好气地冷哼道: “你不会拍马屁,就少拍!哼,你别想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搪塞过去。这冒名顶替可是欺君之罪,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陈昭顿时笑不出来,浑身冷汗涔涔。 这女人身上的威压实在太可怕了。 好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般。 他深知天威难测,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这实在是事出有因。一开始,我只是想查清楚我哥哥失踪的案子,才不得不冒充哥哥陈钧的身份。” 李妙真闻言,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叹息道: “你跟你哥还真是不一样。你哥对我是言听计从,从不敢有丝毫违逆,可是你……” “我怎么了?”陈昭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妙真轻轻抿了口茶,目光如炬地看向陈昭,缓缓说道: “你可知道为官之道?” 陈昭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应该是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李妙真闻言,微微皱眉,瞪了陈昭一眼,不屑道: “迂腐!你哥虽然迂腐,但他也知道为官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对朕坦白。朕最恨的,就是那些不老实、不坦白的人。” 陈昭心中暗自嘀咕:她是不是被男人伤过了?所以需要舔狗…… 切!天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老子为啥什么事情都要跟你坦白! 李妙真似乎看穿了陈昭脸上的微表情,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 “你小声嘀咕什么呢?” 陈昭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什么,陛下息怒。” 李妙真冷笑一声,嘲讽道: “你这混蛋,桀骜不驯。若不是朕宽宏大量,早就把你拉出去砍头了。” 陈昭心中一紧,连忙说道:“是是是,陛下说得是。” 李妙真继续说道: “你若是早点坦白,不顶撞朕,以你救驾之功,那大理寺卿的位置都是你的。可是你却偏偏要顶撞朕,为那些叛军求情,弄得朕很下不来台。更过分的是,你还在背后非议朕,说朕是小气鬼。” 说到这里,李妙真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陈昭心中一凛,连忙说道: “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既然已经被陛下认出身份了,那我只能交还这大理寺少卿一职了。” 说着,陈昭当即将头上的乌纱帽以及腰间的腰牌摘了下来,缓缓走过去放在桌子上。 李妙真看着桌上的乌纱帽和腰牌,微微一愣,道: “朕又没说不让你干了。罢了,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朕也就不追究了。这大理寺少卿一职,你还是继续担任吧。” 陈昭摇头道:“陛下恕罪!这个差事太辛苦了,微臣恐怕难以胜任。我看还是算了吧,您还是另寻高明吧。” 本就不愿卷入这朝堂纷争,只是为了查清哥哥的失踪之谜,他才勉强接受了这大理寺少卿的职位。 再者说了,他跟他哥也没什么感情。 他哥失踪了,也不关他的事情。 而且,这日子实在是过得提心吊胆,远不如在家当个逍遥自在的阔少爷来得舒坦。 每日逗猫遛狗,逗逗小钰,这生活不比大理寺的日子强多了? 李妙真眉头一皱,道:“你没听清楚朕的命令吗?朕让你接着干!” 陈昭苦着脸,道:“可是,微臣真不想干了。” 李妙真冷笑一声,淡淡道: “好好好,不干是吧?柳蕴,将陈昭带下去砍头。” 陈昭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改口道: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动不动就砍人头。您这脾气,可得好好改改了。” 言罢,他拿起桌上的乌纱帽和腰牌,重新戴好。 李妙真心中一笑,面上却仍保持着威严:“算你识相!” 陈昭趁机问道:“那我哥到底是查什么案子失踪的?微臣心中一直挂念着此事。” 李妙真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 “朕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悬镜司查到他失踪前,去了一趟大明寺,见了萧贵人。有时间你去问问看吧,或许能有些线索。” 陈昭心中一动,连忙点头应承。 随即,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那苦海试炼……” 李妙真笑吟吟地说道: “朕可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经下了旨意,你就得去参加。你还是尽快提升境界吧,自求多福吧。以后再在背后议论朕的是非,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昭心中一凛,连忙点头称是。 见陈昭灰溜溜地离开御花园,柳蕴轻移莲步,走到李妙真身旁,轻声问道: “主子,这就放过他了?” 李妙真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砍了他?还是罢了他的官职?那岂不是便宜他了?” 柳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奴婢感觉陛下有些偏爱他,这欺君之罪,您也没太在意。” 李妙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 “有吗?朕怎么感觉不到?罢了,让丹坊送点丹药过去,免得他死在苦海试炼了。哼,朕可不是小气鬼。” 柳蕴闻言,微微欠身行礼,道:“奴婢遵命。” 陈昭走出御花园,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心中不禁后怕。 这个李妙真实在可怕,她的力量仿佛能碾压一切。 然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李妙真在得知他犯下欺君之罪后,并没有为难他,反而还让他继续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这实在有些古怪,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第156章 一毛不拔 难道这李妙真看中了自己的办事能力? 还不是想将自己当做牛马使用。 路过一个宫门时,陈昭无意中听到两个小太监的对话。 一个小太监道:“好险啊!这次幸好没有挑中我。” 另一个太监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个月已经有十个人死于试药了。” 小太监又补充道:“凌云楼的陈法师说这次要是试药不成功,下次要挑选二十个。” 另一个太监闻言,神色惊恐,道: “这还要加倍啊!咱们还是找找关系调离这个慈宁宫吧,这太皇太后可不好伺候……” 听到这里,陈昭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宫中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事情,试药失败竟然会导致死亡。 而且,从两个小太监的对话中,应该是慈宁宫内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太皇太后。 看到陈昭走近,两个小太监急忙收住了嘴巴,闭口不语,匆匆离开了。 陈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看来那个太皇太后以及凌云楼的陈法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凌云楼是个朝廷专门供养奇人异士的地方。 陈昭听说过。 而且,里面不乏实力恐怖的强者。 …… 大理寺内。 陈昭一边坐下喝茶,一边整理军粮失窃案的卷宗。 他打算亲自去安州一趟。 不过千里迢迢,得赶很远的路。 这时,一名下属匆匆来报: “陈少卿,那个柳盛和带着女儿来感谢您了,他们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 陈昭闻言,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道:“那我这就过去。” 他刚迈出一步,却与急匆匆闯入的严映雪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措手不及,严映雪手中的箱子应声落地,里面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严映雪摸了摸被撞红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哎呦,大人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是你。” 陈昭笑着伸手,轻轻摸了下她通红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雪儿,你没事吧?你拿这些东西过来做什么?” 严映雪笑靥如花,解释道: “没事,没事……哦,这是我从家里拿的丹药,可以帮大人提升境界的。这里面有培元丹、龙虎丹之类的。”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问道: “我说雪儿,这该不会是你从家里偷的吧?你赶紧送回去。” 严映雪脸颊瞬间羞红,撅着唇,否认道: “才不是呢,这是我从家里拿的。我才没有偷呢。” 陈昭看着她闪烁的眼神,笑道: “你一说谎,就会眨眼睛,你还能骗得了我?” 严映雪低下头,轻声说道: “大人真是观察细微,不过我只是没来得及跟爷爷说而已。他出了一趟远门,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呢。他知道了,一定不会介意的。”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 “也罢,我也不能拂了你一片心意。你东西放在这,回头我亲自去拜访你爷爷。” 严映雪闻言,眼睛一亮,甜甜地应了声:“嗯。” 陈昭看了看她,又道: “这两天是休沐日,你且回去休息。等休沐日结束,我们可能要动身前往安州了,你做好准备吧。” 严映雪闻言,神色一肃,道:“遵命。” 她迅速收拾好散落的丹药,整齐地放在桌上,然后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大理寺。 陈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摇头。 虽然严映雪做事毛毛躁躁,而且性格大大咧咧,但是相比苏绫月来说,并没有那么多心机。 她的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 之前,自己见她一副“非主流女流氓”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喜,但是相处下来,改观不少。 关键是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 比苏绫月不知道强多少。 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对那个嫂子现在是眼不见为净。 想让自己跟她成婚,那没门! 大不了,自己亮明陈昭的身份便是了。 估计苏巍那个老东西肯定会拒绝这门婚事。 毕竟,自己的身份是陈昭,那可就不是什么大理寺少卿了。 一介白身,他苏巍还能看得上? 这老东西成天琢磨着往上爬呢。 也只有这种马屁精才能在李妙真面前吃香。 自己当初要是委曲求全,这大理寺寺卿的官职就是自己的。 可是,委曲求全,又不是他的性格。 凡事要问心无愧! 来到前厅,柳盛和一脸喜气地迎了上来。 相比起刚出狱时那份憔悴与疲惫,如今的他容光焕发,仿佛重获新生。 他躬身行礼,道:“拜见陈少卿!” 柳碧云紧随其后,轻声细语道:“拜见陈少卿。” 陈昭微笑着摆了摆手,道:“免礼了。柳大人,你应该已经官复原职了吧?” 柳盛和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 “正是,而且陛下开恩,还提拔了我,不日我便要去鱼台县做县令了。” 陈昭闻言,心中暗自咋舌。 鱼台县,那可是个中等规模的县,县令一职官阶可是从七品上。 更何况,前不久张正义被罢官免职,鱼台县正缺一个县令。 柳盛和原本只是个小小主簿,估计是个九品官职,如今一跃成为从七品上的县令,这无疑是一步登天,皇恩浩荡啊! 尼玛,这李妙真对其他人真是大方,对自己是一毛不拔。 陈昭笑着祝贺道:“那就恭喜柳大人了。” 柳盛和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若不是陈大人,我焉有今日?今日我女儿特意备了一些糕点,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陈昭客气地应承下来:“那好吧,有劳柳大人费心了。” 柳盛和见状,便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去。 而柳碧云却并未随他一同离开,她笑盈盈地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望向陈昭,轻启朱唇道: “陈大人,您应该是陈钧的弟弟陈昭吧?” 陈昭闻言一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警惕:“什么意思?” 柳碧云低垂眼睑,继续说道: “其实,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感觉有异了,第二次见面时,我心中更加肯定了。你一定不是陈钧陈少卿。我听陈少卿说过,他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你应该就是他。” 第157章 穷凶极恶 陈昭闻言,努力地控制着身上的肌肉,故作轻松的淡定姿态,来面对柳碧云。 这些女人还真是心细。 没想到还是被柳碧云看出了端倪。 毕竟,他跟他哥陈钧的性格截然不同。 总归是不一样的。 要是严映雪之前便认识他,估计很快也会看出一些端倪来。 沈峻那小子大大咧咧,应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 不过,这个事情也说不好。 毕竟,大理寺的人洞察力还是有的。 也不知道沈峻知道他的身份后,会不会动怒? 这小子性格冲动,不会打人吧。 上次,在回龙寺的驿站外,他有意支开沈峻,就是沈峻跟薛平是好哥们。 薛平万一冲动惹出什么事情来,陈昭担心会牵连到沈峻。 见陈昭既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柳碧云顿时心中有数了。 她咬着唇,脸颊上浮现了一抹羞红,又继续说道: “因为他曾经……碰过我的身子,而您没有。我本以为他能帮我父亲洗脱冤屈,谁知……唉,造化弄人啊。”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道:“之前的事情,咱们就让它过去吧。” 柳碧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低声问道: “他……是不是已经失踪了?” 陈昭点了点头。 柳碧云继续说道:“果然如此,他来见我最后一面时,行色匆匆,曾说过,要是他失踪了,就去龙渊坊三十七号找我。” 陈昭眼神一眯,声音低沉地问道:“他真这样说过?” 柳碧云脸颊霎时通红,点了点头,声若蚊呐,道: “是的,那个地方,之前是我跟他……跟他约会的地方。” 陈昭的心中掠过一丝了然,看来那房子应该是他哥陈钧跟柳碧云‘办事’的地方。 好嘛,居然背着苏绫月金屋藏娇,要是被苏绫月知道了,那岂不是要气出心脏病来? 嘿嘿…… “我偶尔也会帮他做一些吃的,他说大理寺的饭菜不合胃口。” 柳碧云不好意思,试图解释,又低声道: “我们……反正我也就去过两三次而已。你哥失踪后,我去找过他,但是没找到。” “我知道了。” 陈昭心中暗自思量,这陈钧究竟在搞什么鬼? 看来我得去探究一番。 看看那个房子。 他望着柳碧云,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咱们后会有期了。” 柳碧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她轻轻福了一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回荡。 陈昭看着他离开。 就在他转身之际,沈峻带着牛唐走了过来。 沈峻大步流星地走到陈昭面前,说道: “大人啊,我刚才去您房间没找到您的人影啊!原来您在这儿呢。” 陈昭闻言,微微侧头,目光随即落在了跟在沈峻身后的牛唐身上,淡淡道: “不是说十天吗?这横刀怎么这么快就打好了?” 牛唐闻言,憨厚一笑,看向沈峻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 “还不是沈爷催得比较急,所以我就加紧赶工了,这不,刚做好就赶紧给您送过来了,让您瞧瞧。” 说着,他将手中的木盒轻轻打开,露出里面静静躺着的横刀。 陈昭伸手接过横刀,猛地一拔,只见刀身寒光闪烁,如银蛇出洞,锋利无比。 刀身上雕刻着繁复而精致的纹路,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刀尖轻轻划过空气,带起一缕细微却清晰的风声。 陈昭手指轻轻一弹刀身,只听“嗡嗡”的颤音响起,清脆悦耳。 随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是一把好刀。” 随后,陈昭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牛唐。 牛唐接过银票,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声道谢后,便笑呵呵地离开了。 陈昭转身,指着桌上摆放的盒子,笑道: “沈峻,你小子有福了,这是柳盛和送给我的。” 沈峻笑盈盈地上前,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说道: “要得,要得,这还真好吃,应该是柳小姐的手艺吧?” 陈昭闻言,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吃过她做的东西?” 沈峻嘿嘿一笑,凑近陈昭,低声说道: “大人,您以前可是常带回来她做的糕点呢,您都忘记了?” 陈昭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笑道: “我忘记了,毕竟我失忆了。今天休沐,你怎么没去喝酒啊?有时间该去陪朱莹莹看看风景。培养一下感情。” 沈峻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知道了,大人。” 正当两人说话间,只见卢巽恒和杨修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卢巽恒脸色铁青,眼神中透着腾腾杀气,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陈昭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 “卢大人,你何故如此啊?” 卢巽恒一把屁股坐下,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长叹一声: “唉,天牢那帮废物!” 陈昭闻言一愣,不明所以。 杨修然见状,连忙解释道: “陈少卿,你最近可要小心一点了,那柳亚子可能要向你复仇。” 沈峻一听,不由得嗤笑出声: “我说杨大人,您这不是搞笑吗?那柳亚子在天牢啊,怎么复仇?” 杨修然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是在天牢啊,可是昨晚刑部提审他,询问案情,结果他半路上跑了,被人救走了。而且柳亚子本身也有一定的武功。” 陈昭闻言,又是一愣,惊讶道: “他竟然会武功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推断崔宇明被杀,判断凶手会武功。结果呢,查到了柳亚子的头上,只因他是画师,却忽略了这件事。” 沈峻怒道:“人跑了?天狱司的人是吃干饭的?这也被人跑了?” 陈昭心中一沉。 这天狱司便是掌管天牢的衙门。 这跟刑部的大牢不同。 一般穷凶极恶之徒、或是朝廷大员都会被关进天牢。 柳亚子虽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是毕竟杀了幽国使者,理应关在天牢,等候发落。 卢巽恒脸色更加阴沉,一拍桌子,怒声道: “查!必须要查清楚这件事!” 他抬头看向陈昭,问道:“陈少卿,你怎么看?” 陈昭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我看还是应该从鱼鳞匕上调查。” 卢巽恒闻言,眉头紧锁: “那岂不是没有半点头绪了?” 杨修然打趣道: “我说老卢,你就知足吧,还好是天狱司的人押送的,跟你们刑部无关。” 第158章 凌云楼 陈昭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只怕这件事是有人跟天狱司的人打过招呼了,柳亚子才能逃走。你想想,就算是八品武者进入天狱司,也逃脱不了,更何况柳亚子呢。他应该没八品吧。而且还有人知道你们刑部要提审人,那肯定是内部人。” 卢巽恒一听,眼前顿时一亮,连连点头: “陈少卿所言极是,老夫现在就去陛下面前告状,饶不了天牢那帮人!”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陈昭见状,连忙喊道: “对了,卢大人,幽国派来的使节是不是马上到了?” 卢巽恒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陈昭,叹道: “陈少卿,可不是嘛,现在人跑了,我咋去交差。回头少不了被幽国使者刁难。案子是你们破的,回头那幽国使者少不了会刁难你们呢。”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留下陈昭、沈峻和杨修然三人面面相觑。 杨修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着卢巽恒的背影,喊道: “他娘的,这跟我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啊!我看,你们刑部跟他们天牢那帮人都是一群废物。” 杨修然嘟囔了两句,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转头问道: “陈少卿啊,你是不是得去安州了啊?” 陈昭微微点头,道: “嗯,这两天让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而后我们便出发前往安州府。” 杨修然闻言,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担忧: “安州府路途遥远,这一去怕是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你可要快些回来。咱那个案子,你看……”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只能等我回来再说了。” 杨修然点了点头,道: “也罢,就这样吧。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了。最近凌云楼的诸葛先生在朝凤阁讲经,很多大人都去了,有时间你也去看看,或许能有所收获。” 说完,杨修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便迈步离开了。 沈峻看着杨修然的背影,撇了撇嘴: “我看这孙子八成是去攀附权贵了。都是大理寺卿了,怎么还想着往上爬?” 陈昭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选择,我们无权评判。沈峻啊,你去陪朱莹莹吧。” 沈峻嘿嘿一笑,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认真: “大人,那你呢,不回国公府了啊?”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说起这件事,我差点忘记了。你帮我看看宅子,我打算在外面住。” 沈峻一愣,但随即点了点头: “那也行吧。不过,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国公府毕竟是你的家啊。” 陈昭微微一笑,但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 “家?或许吧。但有时候,一个人住在外面,反而清净一些。” 说完,陈昭转身走向门口,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沈峻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但陈昭却制止了他: “沈峻,你就不用跟了。我自己去龙渊坊散散心。” 沈峻闻言,只能点了点头,目送着陈昭骑马远去,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而陈昭则一路疾驰,很快便来到了龙渊坊。 陈昭勒马驻足于龙渊坊的巷口,目光穿过斑驳的树影,最终定格在了一处平凡无奇的老宅之上。 “这应该就是龙渊坊三十七号了吧。” 他心中暗自思量。 眼前的老房子仿佛被岁月遗忘,外墙剥落,门扉斑驳,锁头孤零零地挂在门上,显得格外孤寂。 陈昭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轻身一跃,轻巧地翻墙而过,落在了院内。 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步入屋内,光线昏暗,陈昭只能借着窗外日光打量四周。 房间空旷,仅有几件简陋的家具,一张大床尤为显眼,占据了房间的一角。 陈昭心中暗自揣测: “我哥为何要跟柳碧云提及这个地方?必定留下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这张床应该是两人办事的地方,会不会在上面?” 他开始在房间内仔细搜寻,从床头到桌底,甚至不放过每一处墙缝,企图找到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回想起哥哥以往藏匿物品的习惯,陈昭特别留意了桌子下方。 毕竟那本大理寺日记簿藏在了桌底下面。 但遗憾的是,那里空空如也。 正当他有些气馁,准备再次扩大搜索范围时,灶台下的一抹异样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身,拨开堆积的柴火,发现了一个被油烟熏得漆黑的油纸包。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道: “原来在这里,我哥定是料想柳碧云若来此处做饭,定会无意间发现它,所以特意放在了这里。他却不知道柳碧云做饭只是给他吃而已。” 小心翼翼地抖落油纸包上的污垢,打开后,一块赤红色的玉佩显露了出来,其上镌刻着“凌云楼”三个古朴大字。 陈昭眉头微皱,口中喃喃自语: “凌云楼?难道就是那个汇聚奇人异士之地?他的失踪跟那里有关?” 正当他准备将玉佩收好,准备离开时,一阵冷风忽地拂过。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围墙上跃下,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直指陈昭要害。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陈昭只觉一股寒气直逼心脾,寒毛瞬间竖起,条件反射般拔出腰间横刀,奋力一格。 然而。 对方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剑尖虽被挡开,但余力仍震得他五脏六腑翻腾,一口鲜血不由自主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陈昭紧握着横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这位突如其来的黑衣人,全身的肌肉仿佛紧绷的弦。 用尽了每一分力量。 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干涸的地面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音。 “你是谁?” 陈昭问道。 尽管内心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始终保持着冷静。 黑衣人只露出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迸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你无须知道,因为你是一个死人了。” 黑衣人冷冷地回答,声音中没有丝毫情感。 第159章 豪气干云 话音刚落,黑衣人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身形猛然一动,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长剑划破空气,杀过来。 剑尖闪烁的寒光,萦绕着可怕的真气波动。 陈昭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迅速调动全身的力量,举起横刀进行格挡。 黑衣人的剑法凌厉异常,剑尖虽被横刀勉强挡住,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却如同山洪爆发,震得陈昭手臂发麻,五脏六腑仿佛被巨锤击中。 一阵剧痛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突然从墙头跃入,伴随着一声怒吼: “狗贼!休要伤害我家大人!” 只见沈峻手持横刀,身形矫健,如同天降神兵,直取黑衣人而来。 沈峻身形矫健,横刀在手,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猛地扑向正与陈昭缠斗的黑衣人。 黑衣人显然未曾料到会有援手突然出现,身形微微一顿,但随即又恢复了冷静。 他冷哼一声,长剑一挥,与沈峻的横刀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交鸣声。 两人的真气在这一刻猛然爆发,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流,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交织。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撕裂,发出尖锐的啸声。 两人的实力相当,看不出谁优谁劣。 沈峻突然改变战术,以虚晃一刀迷惑了黑衣人,随后猛然发力,左手短剑劈向黑衣人的侧肋。 黑衣人措手不及,虽然勉强避开要害,但也被划伤了。 趁此机会,沈峻再次发起猛攻。 他的横刀如同狂风骤雨般密集落下,黑衣人受伤,只能被迫连连后退。 “死!” 沈峻大喝一声,横刀猛然挥出,一道璀璨的刀光划破夜空,直击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了。 沈峻见黑衣人身手不弱,轻功还胜于自己,也没有追出去。 随着黑衣人的离去,院落内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沈峻收刀而立,嘿嘿一笑,望向陈昭:“大人,没事了。” “沈峻,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我命休矣!” 陈昭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感激道。 沈峻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地说道: “大人,哪里的话!你是我家大人呢,保护你本就是应该的。” 陈昭心头一颤,眉头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反问道: “如果我不是你家大人呢?” 沈峻闻言,神色变得异常认真,目光坚定地说道: “你一天是,那就是。明日的事情谁知道呢,但大家打心眼里都敬重你。大人你信守承诺,为叛军求情,不惜顶撞陛下;为同僚不惜得罪雍王。这可是豪气干云啊!无论身份如何,你始终是我们心中的大人。” 陈昭心头一愣,随即摆了摆手,笑道: “好了,好了,老实交代,你小子怎么跟踪我了?” 沈峻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见你带着横刀出门,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大人在调查什么案子?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嘛。”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对凌云楼知道多少?” 沈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我也不清楚,反正凌云楼是太皇太后创办的,里面奇人异士众多,听说还有不少高手。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昭从怀中掏出那块赤红色的玉佩,递到沈峻面前: “你可知道这块玉佩有何来历?” 沈峻的神色陡然变得严峻起来,他接过玉佩,端详了一番,然后说道: “这是风华盛会的入场券!只有凌云楼的人才能参加。大人,你怎么有此物的?” 陈昭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说道: “咱们去大明寺一趟吧,或许在那里能找到答案。” 沈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两人策马扬鞭,一路疾驰,不久便来到了大明寺前。 他们勒紧缰绳,缓缓下马,步入寺内。 寺中的僧人见到他们,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陈昭上前询问萧贵人的下落,僧人面带歉意地说: “阿弥陀佛,大人,萧贵人半个月前便已回家省亲了。她的家远在定州,路途遥远,一时间恐怕难以归来,只怕要到明年开春才能返回。” “明年?”陈昭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僧人点头确认道:“萧贵人是这样说的。” 陈昭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沈峻说道: “也罢,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峻闻言,立刻应声:“是,大人,那我们这就走。” 两人转身欲走,陈昭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对沈峻说道: “时间尚早,要不要去看下你那个未婚妻朱莹莹?” 沈峻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有些害羞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人,您就别打趣我了。她呀,不过就是一个鲁莽的丫头而已。” 陈昭见状,不禁哑然失笑,拍了拍沈峻的肩膀,说道: “走吧,我们去瞧瞧。我成天带着你办案,你也没时间陪人家,说不定会埋怨我呢。” “公事要紧嘛。女人家也是不理解咱,那算是什么女人?” 沈峻拗不过陈昭,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重新上马,一路向朱记珠宝铺驰骋而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珠宝铺前。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皱起了眉头。 只见一伙泼皮无赖正围在铺子门口,嬉笑打闹,纠缠不休。 铺子里面的伙计们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 他们迅速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伙泼皮。 陈昭面色冷峻,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如此嚣张!还不快滚开!” 泼皮们见到两人气势汹汹,不由得一愣。 但其中一人很快便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说道: “哟,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撒野?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在这条街上可是有名的……” 话未说完,便被沈峻一脚踹倒在地。 他怒吼一声:“狗贼!竟敢在这里撒野!也不看看这是我是谁!” 泼皮大怒,正欲动手,却见店里的伙计,道: “原来是沈爷来了啊!” “沈爷?” 泼皮们见状,顿时乱作一团。 第160章 有何要事 为首的一名泼皮,名叫牛能,身材魁梧,一脸横肉。 他渐渐镇定下来,眯起眼睛问道: “可是大理寺那位沈爷?” 伙计在一旁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正是,沈爷可是我们家的姑爷。” 牛能一听,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嬉笑的表情: “哎呦,怎么不早说!兄弟们,咱们这可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伙计撇撇嘴,道: “还不是因为小姐不让说,怕给沈爷惹麻烦。” 牛能一听,更是赔笑道: “原来是沈爷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呢。” 沈峻瞥了眼陈昭,见他正含笑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尴尬。 随即,他瞪了牛能一眼,没好气道: “尼玛的,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你别跟我攀关系,老子才不认识你。少来污我清白。” 牛能嘿嘿一笑,道: “沈爷,您这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老大徐伟阳,您知道吗?他曾在禁军任过职,跟我们提起过您的大名,那可是威风凛凛的好汉啊!” 沈峻一愣,眉头微皱: “你们是徐伟阳的人?什么风雨堂的人?” 牛能点头如捣蒜,嘿嘿笑道: “那可不是嘛,沈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沈峻冷哼一声,道: “替老子带一句话,让他滚远一点,别找不自在。” 牛能一听,连忙点头哈腰: “我们知道了,绝对不敢再来了。” 说完,便带着一众泼皮灰溜溜地离开了。 沈峻转过身,神色有些尴尬,连忙向陈昭解释道: “大人,我跟那个徐伟阳真的不熟。他们这些人,我根本不认识。” 陈昭看着沈峻那紧张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好了,沈峻,我知道你的为人。这些泼皮无赖,不必放在心上。” 沈峻叹了口气,对陈昭说道: “大人,这京城之下的地下势力也是错综复杂,很多禁军退役后,便跑去混社会。这徐伟阳便是其中之一,他搞了一个叫做风雨堂的小帮派,招揽了这些泼皮无赖。唉,改天,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这一点,陈昭能理解。 因为,这群禁军巡视京城,难免跟地下势力打交道。 以他在大理寺观察的卷宗来看,这些地下势力会利用晚上的时间走私一些朝廷禁物。 最普通的比如这个牛肉,普通百姓吃不到,可是那些京城的权贵能吃得上。 而这些地下势力就通过晚上的时间走私这些东西。 也难免会利用到禁军之中的一些关系。 所以,禁军跟地下势力扯上关系就很容易理解了。 陈昭闻言,微微皱眉,问道: “那京城最大的帮派叫什么?” 沈峻想了想,回答道: “哦,叫做清风堂。不过清风堂的作风还行,我跟他们也打过交道,比这个什么风雨堂强多了。他们那些人都很规矩的,不会轻易惹事。” 陈昭闻言,不禁笑道: “你小子在京城人面挺广的嘛。” 沈峻咧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哪有啊,大人您过奖了。” 这时,一名长相清秀、气质温婉的女子领着侍女走了过来。 伙计见状,连忙上前禀报: “小姐您来了。幸好是沈爷来了,那些人才没惹出什么乱子。” 朱莹莹闻言,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沈峻,微微一笑: “沈峻,你来了啊。” 沈峻迎了上去,笑着介绍:“莹莹,你来了啊!这位是……” 朱莹莹微笑着看向陈昭,道: “这位应该就是你家的陈少卿吧?见过陈少卿。” 陈昭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道:“你好,朱小姐。” 朱莹莹笑道:“陈少卿,请进吧,里面请。” 陈昭却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 “不用了,我是特意把沈峻领过来而已。他成天帮我办差,没时间陪你,你且多担待一些。” 说完,陈昭拍了拍沈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多陪陪人家,女孩子是需要呵护的。我得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随后,陈昭骑上马,扬长而去,留下沈峻和朱莹莹在珠宝铺前相视而笑。 “你家大人蛮好玩的!”朱莹莹笑道。 “只是可惜了。”沈峻道。 朱莹莹一愣,旋即问道:“怎么可惜了?” 沈峻摇头,呐呐道:“也……也没什么而已。” 陈昭在告别了沈峻与朱莹莹后,便策马扬鞭,一路疾驰返回大理寺。 踏入大理寺的大门,陈昭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 随后,他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丹药。 明王霸体丹。 陈昭深吸一口气,将丹药缓缓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他闭目凝神,引导着这股力量冲击着体内的瓶颈。 转眼间,两天的时间悄然流逝。 在这两天里,陈昭除了偶尔起身喝水、进食外,几乎全程都在闭关修炼。 终于,在某一刻,陈昭的体内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动,那是他成功突破二品圆满境界的标志。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精芒,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全身轻盈无比,力量更是比之前强大了一倍。 他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有些满意。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突破二品圆满了。 此刻,陈昭从闭关修炼的状态中走出,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 洗完澡,陈昭走出来,迎面却撞见了等候多时的薛平。 “薛平,你怎会在此?有何要事?” 陈昭笑问道。 薛平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少卿大人,关于即将前往安州的任务,我希望能一同前往。” 陈昭闻言,微微挑眉: “你也要去?此行危险重重,你可知晓?” 薛平面色不改,答道:“正因如此,我更要亲自查清此事。” 陈昭略作思索,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可已准备妥当?” 薛平轻笑,道:“我孑然一身,别无他物,随时可以启程。” 陈昭颔首,补充道: “记得带上张弛,他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薛平应声,转身离去。 第161章 装死是吧 陈昭迅速换上一袭便装,腰间悬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横刀,英姿飒爽。 此时,沈峻、严映雪、唐明玉、曲恒等人赶了过来,一一向陈昭行礼。 陈昭环视众人,道: “王崇、曹炳,你二人留下值守大理寺,若有要事,记录存档,待我归来再议。” 王崇与曹炳点头应允。 曲恒则调侃道:“嘿,你俩倒好,不用跟我们风吹日晒了。” 沈峻打趣道:“曲恒,你若怕苦,大可留下。” 曲恒连忙摆手:“哪能呢!跟着陈少卿,那可是痛快至极!” 众人闻言,皆是笑声一片。 严映雪的目光始终落在陈昭身上,忽然问道: “大人,您已突破了?” 陈昭微微一笑:“快了,已近三品。”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严映雪则欣慰地点了点头。 此时,薛平带着张弛走进人群。 沈峻上前拍了拍薛平的肩膀,笑道: “薛平,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薛平点头确认:“是的,大人还让我带上张弛。” 陈昭望向张弛,目光锐利: “张弛,那勒索信究竟是何人所写?我观你并非左撇子。而那封信是有人用左手写的。” 张弛一脸愕然,随即道:“大人真是明察秋毫,那信确实非我亲笔,乃是有人代写。” 陈昭目光如炬,直视着张弛,缓缓说道: “张弛,此事显然有人精心策划,你们这些军士,恐怕难以独自想出如此复杂的计谋。应该是有人给你们出了这个主意吧?” 沈峻闻言,眼神一凛,上前一步,喝道: “好啊!张弛,你小子竟还敢有所隐瞒!” 张弛面露苦笑,无奈地道: “大人明鉴,实在是我有苦衷,不能轻易透露此人的身份。他不过是个山野道人,对笔墨丹青之道倒是颇为痴迷。但请大人放心,待到事情真相大白之日,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峻闻言,正欲发作,却被陈昭摆手制止: “沈峻,算了吧。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启程,前往安州。其他的事情,待到时机成熟,自会水落石出。” 众人齐声应和:“是!” 随后,一行人走出大理寺,准备骑马离开。 就在这时,几名太监匆匆而来,其中一名太监望见陈昭,连忙招手道: “陈少卿,原来你还在这里啊!害得我们白跑了一趟国公府。你爹说你很久都没回去了啊!看来你们闹别扭了啊!唉,俗话说得好啊!家和万事兴。” 众人闻言,脸色怪异。 陈昭微微一愣,随即问道: “徐公公,你找我有何事?” 徐公公笑眯眯地说道: “陛下让丹坊的人特地送了些东西给你,你且收好了。以后可别在陛下背后,说她是小气鬼了,她可是会生气的哦。” 众人闻言,不由地笑出声来。 陈昭也干笑了几声,道:“哟,这我哪敢啊!她可是英明神武呢。” 徐公公将手中的锦盒递给陈昭,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锦盒你可得收好了,我得赶紧回去复命了。” 说完,便匆匆离去。 严映雪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催促道: “少卿,快打开看看,陛下到底给你送了什么好东西?” 陈昭接过徐公公递来的锦盒,手感沉甸甸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 他缓缓打开锦盒的盖子,只见一枚色泽古朴、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静静地躺在其中。 “破奚丹!” 严映雪低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其他人等人闻言,纷纷围拢过来,一脸惊愕地看着锦盒中的丹药。 “破奚丹?这是什么丹药?” 陈昭好奇地问道。 严映雪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破奚丹,乃是一种极为珍稀的丹药,据说能够助人突破瓶颈,提升修为。而且,它还有一个更为神奇的功效,那就是有可能提升武者的潜能……” 她心中一惊,爷爷说大人是八脉,这破奚丹有可能将大人提升到九脉…… 那就无法想象了。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提升武者潜能,这简直就是武者的福音啊! “陛下真是慷慨大方,竟然将如此珍贵的丹药赐给大人。” 严映雪由衷地感叹道。 “她大方起来,真是大方。” 陈昭微微一笑,将破奚丹重新放回锦盒中,妥善收好。 “哈哈,大人,咱们还是悠着点吧。这些女人都爱记仇的!兴许哪一天,她将你发配岭南去了。” 沈峻打趣道。 “臭嘴!呸呸呸!就你会瞎说!” 严映雪气急败坏道。 “我该死,我瞎说了!”沈峻笑道。 “我们走吧。” 陈昭招呼众人一声,随即翻身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理寺,朝着安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数日后。 一座巍峨城池的轮廓在他们眼前逐渐清晰。 薛平勒紧缰绳,道: “前方便是博城,博州府的首府所在。” 陈昭轻轻吐了一口浊气,道: “我们已连续奔波数日,博城正是个合适的休憩之地。” 言罢,一行人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刚踏入博城的城门,一幕令人心寒的场景映入眼帘: 一群官差正粗暴地押解着一串如蚂蚱般被绳索相连的百姓。 他们步履蹒跚,眼神中满是无助与绝望。 官差们手持皮鞭,稍有不满便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百姓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鞭打肉体的沉闷声响和百姓的低泣。 在这群人中,一位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伯因体力不支,无力地倒在地上。 这并未换来同情,一名官差反而更加嚣张地挥鞭而去,嘴里骂骂咧咧: “老东西,装死是吧!” 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无情地落在老伯瘦弱的身躯上,激起一阵阵尘土。 四周的百姓,或低头不语,或面露麻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暴行,无人敢上前阻拦。 就在这时,薛平大怒,猛地一跃,从疾驰的马背上一跃而下。 他愤怒地一把抓过官差手中的鞭子,声音如雷鸣般响起: “你这小吏,怎敢如此肆意殴打无辜百姓!” 那官差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随即又强硬起来,嘴角挂着不屑: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闲事?活腻了是吧?” 话音未落,薛平的脸色已沉如水。 他不再多言,抡起手臂,一巴掌带着风雷之势,狠狠地扇在那名官差脸上。 第162章 苦一苦百姓 “你敢打人?” 官差捂着脸颊,怒吼道。 紧接着,几名官差闻讯赶来。 其中为首一人,身形魁梧,满脸横肉。 正是班头曹豹。 那被打的官差哭诉着跑向曹豹,指着薛平等人。 曹豹闻言,瞪大了眼睛,目光如炬地在陈昭、沈峻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见他们衣着华丽,气质非凡,心中不由得暗暗掂量起对方的身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威胁道: “几位贵客,这里可是博州地界,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在这里惹事,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薛平揉了揉拳头,从容不迫地回应: “哦?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我们究竟会吃什么苦头。” 曹豹见状,紧握横刀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们这是想挑衅官府,自找不痛快吗?” 陈昭缓缓上前一步,询问道: “这位官爷,我们无意挑起事端,只是好奇,为何你们要对这些无辜百姓如此残忍?难道这就是博州官府的作为吗?” 曹豹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 “这是上头的命令,最好还是别多问。” 陈昭幽幽一笑,道:“我大夏律法严明,何时允许你们如此践踏百姓,视人命如草芥?难道这些百姓是罪犯吗?我倒想知道,这是谁的命令,又有何依据!” 这时,一个年轻文士模样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来,喝道: “曹豹,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押着犯人前往龙王庙!” 沈峻一眼认出了来人,走上前,笑道: “何玉春,是你这小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何玉春见到沈峻,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笑意: “原来是沈大人,听说你高升了,真是可喜可贺。这几位是……” 沈峻刚要介绍,却被陈昭轻轻按住肩膀。 沈峻会意,道:“何玉春,先让他们滚蛋!老子看着不爽。” “曹豹你们先走!”何玉春吩咐道。 曹豹冷哼一声,当即带着百姓离开了。 等曹豹一行人离开后,沈峻望向何玉春,介绍道: “这是大理寺的陈少卿。” 何玉春闻言,倏然一惊,脸上瞬间换上了恭敬之色,急忙躬身行礼,道: “博州司法参军何玉春拜见陈大人。实在不知是陈大人微服私访,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好奇地问道: “何大人不必多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看那罪犯之中,还有几名六七十岁的老翁。朝廷不是有宽宥制度吗?这些老人也不该受如此责罚。” 何玉春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叹息道: “朝廷确实有这样规定,可是到了地方上,情况就变得复杂了……唉……” 陈昭眉头紧锁,追问道: “他们究竟因何犯罪?那龙王庙又是怎么回事?” 何玉春环顾四周,见周围人多眼杂,低声说道: “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陈昭微微点头,一行人便跟随着何玉春,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了一家看起来颇为古朴的酒馆前。 店伙计一见是何玉春,便笑着迎了上来: “哟,何大人,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何玉春从袖中拍出一锭纹银,轻轻放在桌子上,挥手道: “快些去!休要废话!我这里有几位贵客,你们赶紧弄些好酒好菜来招待。” 伙计一见银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点头哈腰道: “好嘞,马上就来!” 等众人进屋坐下后,何玉春亲自拿起酒壶,为众人斟满酒,笑道: “几位大人一路旅途劳顿,辛苦了。看这样子,应该是正在查什么大案子吧?” 沈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说道: “我说老何,你就别问那么多了。那些百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玉春放下酒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些百姓其实也没有犯什么罪行,无非就是欠下了地租或是一些税金。如今被官府抓来服役,算是抵债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叹道: “其实,这背后涉及一些地方豪强,情况颇为复杂。我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尽量周旋,减轻他们的苦楚。” 陈昭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追问道: “那龙王庙呢?这其中又有何关联?” 何玉春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那还不是陈刺史的意思?不知陈少卿可曾听说过,这位陈刺史与你们庸国公府有些渊源?” 陈昭神色凝重:“跟我们国公府有关系?” 何玉春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听说就是你们庸国公府的本家人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陈昭,神色各异。 陈昭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他仔细回想了一番,记忆中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于是缓缓说道: “这个叫做陈雪钦是吧……好像是我一个远房叔父。我们都是淮阳陈家的。” 何玉春闻言,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他也是淮阳陈家的。这几年,我们博州地方上不太平,今年又逢大旱,所以陈刺史决定大修龙王庙,祈求龙王保佑。” “在他的运作之下,那些欠了地方豪强租子或是欠了地方税金的百姓,都被判刑了,用来服劳役修建龙王庙。”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毕竟今年收成不好,州府也拿不出什么银子来,只能通过这个办法来修建龙王庙了。” “甚至啊……甚至有些人,只是欠了一文钱,也被判刑了。现在,陈刺史在背后被人戏称为‘一文刺史’。” 何玉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 “陈刺史的意思是,也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一文刺史?” 众人不由的一怔。 沈峻闻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哟,这个陈刺史还真是精打细算啊!” 薛平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他赶紧忍住,低声对沈峻说道: “沈峻,注意点,那可是陈少卿的本家呢。” 陈昭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色一沉,说道: “先吃饭吧,此事容后再议。” 众人低头,脸上都带着笑意。 严映雪憋着笑,耳根子都通红了。 陈昭也很无奈。 第163章 砸龙王庙 原本就是下午时分,一顿饭毕,夜幕已悄然降临,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暗吞噬。 酒馆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或凝重或无奈的脸庞。 何玉春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皱,望向陈昭,提议道: “陈少卿,要不要我带你去刺史府一趟?那毕竟是你本家。”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道: “不去了,我另有要事。今日多谢你的款待。” 何玉春连忙摆手,诚恳地说: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正当他欲转身离去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曹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气喘吁吁,神色慌张: “何大人,可算找到你了!出事了!有一伙刁民,想要抹黑去砸龙王庙呢!” 何玉春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竟有此事!可曾通知刺史大人?” 曹豹点头如捣蒜: “通知了,刺史大人让您过去呢。那群刁民想要造反啊,连龙王庙也敢砸,怕是要遭到天谴啊!” 何玉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别废话了,我马上去。” 随后,他向众人拱手一礼,道: “各位,我先去忙了。” 言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酒馆,跨上等在门外的马匹,马蹄声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沈峻望着何玉春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陈少卿,看来有好戏看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薛平面色凝重,目光深邃: “陈少卿,咱们应该过去看看,此事弄不好会酿成民变。” 陈昭原本不想去,但看到薛平如此说,心中也不免有些动摇。 唉,这小子分明就是想看热闹。 他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有道理,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在夜色中匆匆穿行,朝着龙王庙的方向赶去。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龙王庙的附近。 只见远处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庙宇。 现场,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显然已经有人在那里聚集。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听到了阵阵怒吼与咒骂声,夹杂着石块与木棒碰撞的响动。 “看来情况不妙啊。”沈峻低声说道。 陈昭没有理会他,而是加紧赶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围着龙王庙,手中拿着石块、木棒等简陋的武器,与守庙的官兵对峙着。 “龙王爷根本保佑不了我们,都是这些狗官敛财的手段!为了修什么破庙,隔三差五要我们交钱!我们已经没钱了!” 一个中年文士怒斥道。 “你们这些狗官!凭什么让我们为你们修庙!我们欠的债根本还不完了!” 一个老者怒吼着。 “就是!我们不干了!要砸了这破庙!”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情绪异常激动。 守庙的官兵则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他们的脸上带着冷漠与不屑,仿佛眼前的百姓只是蝼蚁一般。 曹豹死死地盯着那个中年文士崔实九,大声啐了一口,骂道: “呸!崔实九,你个穷酸的教书先生!龙王庙是刺史大人要修的,你也敢说是破庙?肯定是你这个狗东西带头的,带着百姓跟着造反!来人,给我抓了他!” 随着曹豹的一声令下,一群官差如狼似虎地朝着崔实九扑去。 百姓们见状,纷纷怒吼着,握着木棍、石块等简陋的武器,与官差们打在了一起。 现场一片混乱,呼喊声、咒骂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住手!都给我住手!我是司法参军何玉春,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好商量,不要打打杀杀!” 何玉春怒斥道。 然而,众人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歇,反而打得更凶了。 何玉春见状,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站在一块高高的石台上,大声喝道: “刺史大人马上来了,大家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刺史大人说,都给我安静一下行不行?” 终于,现场稍微安静了一些。 但崔实九仍然怒不可遏,大声喊道: “那就快叫一文刺史过来!” “崔实九,你这狗东西!” 曹豹气得火冒三丈,他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想要再次指挥官差们抓人。 就在这时,一名官差匆匆跑来,高声喊道:“刺史大人到!”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深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现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大声喝道: “这是成何体统啊!何玉春,你是怎么办事的?” 何玉春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陈大人,属下办事不利。” 陈雪钦冷哼一声,挑眉道:“谁要带头砸庙?” 崔实九毫不畏惧地站了出来,问道: “陈刺史,我就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又要组织捐钱?我们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你为了修庙,还苦苦相逼!” 陈雪钦闻言,怒目而视,瞪了崔实九一眼,大声喝道: “这修庙也是为了大家风调雨顺!你这人竟然敢带头闹事,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名官差再次朝着崔实九扑去。 只见薛平骑着一匹骏马,猛地冲进人群之中。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马鞭,大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大理寺陈少卿在此,尔等安敢如此放肆!” 他的声音如雷鸣般在人群中炸响,众人闻言,纷纷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望向薛平。 何玉春见状,连忙趁机在陈雪钦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雪钦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面容瞬间变得满面春风,他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贤侄来了啊!贤侄,你在哪里呢?” 陈昭无奈地叹了口气,翻身下马,走了过来,拱手行礼道: “叔父,是我。” 陈雪钦一把拉住陈昭的手,亲热地说道: “贤侄,果然是你啊!你来了这博州府,怎么也不去拜见我这位叔父啊!我可是时常挂念着你呢。” 陈昭哑然一笑,拱手道:“叔父言重了,侄儿此次前来,是有公务在身。” 就在这时,崔实九却再次大声喊道: “大家都看到了,这些狗官都是一伙的,大家不要听他们的,继续砸庙!” 他的话音未落,人群中再次沸腾起来,百姓们纷纷怒吼着,再次朝着龙王庙冲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第164章 怨气 轰! 突然一声巨响。 只见龙王庙的屋顶上,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金光。 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金龙从屋顶上腾空而起,盘旋在夜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声。 众人见状,纷纷惊得目瞪口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金龙。 金龙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突然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龙王庙的方向磕头膜拜,祈求龙王爷的保佑。 在那一瞬间,陈昭与沈峻等人,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陈雪钦在跪拜之后,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激动与兴奋之色,道: “诸位乡亲父老,你们都看到了吧!这是龙王爷的显灵啊! 啊!我看今后还有谁敢妄图破坏我们神圣的龙王庙!” 此时,曹豹挺身而出,目光锐利地盯着崔实九,冷笑道: “崔实九,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这般穷酸之辈,竟敢冒犯龙王爷,简直是在自寻天谴!” “来人啊,还不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我拿下!谁敢阻拦,便是与龙王爷为敌,后果自负!” 一群官差再次如狼似虎般扑向崔实九。 百姓们见状,心中虽有不忍,但在龙王爷显灵的威压之下,无人敢轻举妄动。 崔实九挣扎着,口中喃喃:“这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 话音未落,他便被一名官差粗暴地捂住了嘴。 在一片混乱之中,陈雪钦转向了陈昭,笑道: “贤侄,今日之事,实乃奇迹。不如随我一同前往府邸,共庆此等吉兆,如何?” 沈峻朝着陈昭使了个眼色,陈昭笑了笑,道: “那好吧,叔父。” 陈昭等人正欲离开,却忽见一名身穿官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匆匆赶来。 那男子勒紧缰绳,马儿前蹄扬起,稳稳停在了众人面前。 “曹司马来了啊!” “司马,这龙王庙不能修了啊!” “唉,我们实在修不起了啊!” …… 众百姓期望的眼神看向他。 曹司马苦笑一声,朝着人群点了点头,随后翻身下马,神色焦急,开口便道: “陈刺史,我听说这里有人要砸龙王庙,此事若处理不当,恐怕会酿成民变的风险啊!” 陈雪钦闻言,眼睛猛地一瞪,不悦道: “曹司马,休要在此胡说!你方才来晚了,未能亲眼目睹,刚才可是有金龙显灵呢!” 曹司马闻言,眉头紧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摇了摇头,道: “大人,这怎么可能呢?金龙显灵,简直是天方夜谭。” 曹豹在一旁,听不得半点质疑之声,立刻挺身而出,反驳道: “曹司马,这怎么不可能啊!就连大理寺的陈少卿也目睹了这一切!” 曹司马闻言,目光转向陈昭,脸上露出疑惑与好奇交织的表情,问道: “陈少卿?哪位是陈少卿?” 陈雪钦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指着陈昭,介绍道: “就是这位!我的贤侄,也是我老陈家的本家子弟,大理寺的陈少卿!” 曹司马整理了一下官袍,拱手一礼,恭敬地道: “下官博州司马曹正阳,拜见陈少卿大人。” 陈昭微笑着还了一礼,道: “曹大人多礼了,今日之事,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曹正阳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转向陈雪钦,道: “陈刺史,关于这龙王庙是否要继续修缮,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商榷一二。毕竟,此事关乎民生与稳定,不可轻率决定。” 陈雪钦闻言,脸色微沉,不悦道: “张别驾、胡长史都已表示同意,就你一人持反对意见?行了,今日我贤侄在此,不便与你多言。但此事已定,不容更改。” “陈刺史,别怪什么金龙显不显灵了,咱们真的不能……” 曹正阳抓着陈雪钦的衣袖道。 还没等他说完,陈雪钦厉声喝道: “成何体统啊!你这混蛋,还不快退下!” 言罢,陈雪钦甩开衣袖,便不再理会曹正阳,转身招呼陈昭等人,向着刺史府邸大步走去。 踏入刺史府邸,陈昭与陈雪钦简短地寒暄了几句,婉拒了喝酒,便去了房间。 推开门,陈昭不禁一愣,只见薛平、沈峻以及几位同伴竟已齐聚于此,似乎正等着他。 他疑惑地挑眉,问道: “嗯?你们怎么都聚在我房间了?有何要事吗?” 薛平面露苦色,率先开口抱怨道: “大人,您那叔父给我们安排的房间,简直是惨不忍睹啊!被子破旧不堪,虫蛀鼠咬的痕迹随处可见,这怎么住人啊!” 沈峻在一旁点头附和,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不仅如此,就连刺史府的下人,穿的衣服都打着补丁,看来您叔父还真是精打细算。” 严映雪冷哼一声,道: “连问都没问我们是否用过饭,就直接领我们去那破厢房了。起码也得给我们泡点茶,弄点洗澡水啥的吧。” 薛平又埋怨道:“房间内连个炉火都不给我们生。这西北的天,又渐冷,唉……” 沈峻摇头晃脑地道: “是啊,我本以为陈家乃是名门望族,理应待客以礼,没想到……” 陈昭听着他们的抱怨,脸上渐渐浮现出几分尴尬。 回想起陈雪钦接待自己所用之茶叶,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茶。 一股子苦涩味。 他们老陈家的人哪有这么小气的。 圣上赏赐给他的黄金,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都赏赐下去了。 想要别人卖命,那就舍得花钱。 不然,他怎么能在大理寺内一呼百应? 那就是懂得把钱花在别人身上。 一位刺史虽然一年的俸禄只有几百两银子,但是朝廷会给其他很多实物。 像是谷物、布料、锦缎,折合下来至少也有一两千银子。 这可是硬通货。 此外朝廷还有赐田。 按照刺史级别来说,应该有五六百亩地,而且不用交税,那收益也是自己的。 谁能想到他能这么小气。 他摇了摇头,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正色道: “好了,诸位,既然大家都在,那就正好。我正想与你们商讨一下今晚那金龙之事。此事太过蹊跷,你们可有什么看法。” 众人脸色一正,收起了一脸的怨气。 沈峻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大人,我看那金龙的出现,很可能是某种高深的幻术所为。能够施展出如此逼真的幻术,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薛平也附和道: “不错,能够操控人心,让那么多人同时看到金龙腾空,这份手段,绝非等闲之辈所能拥有。” 陈昭眉头紧锁,开口问道: “你们说,博州境内真有能操纵如此幻术的高人吗?” 第165章 曹司马死了 沈峻的眼神里浮现一丝恍然,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有,博州府地界确实有这么一位高人,名叫崔子明,他在幻术一道上造诣颇深。 当年,他还曾远赴京城,参加先帝的御龙大会,当众表演过幻术,技惊四座。 只不过,这崔子明已经在十年前去世了。至于他是否有传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陈昭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转而问道: “那我叔父身边,难道会藏着这样的奇人异士?” 薛平此时正嚼着一片薄荷叶,他嘿嘿一笑,说道: “嘿嘿,那我就不清楚了。少卿啊,要想知道真相,还是得问您那位叔父啊。” 陈昭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我们还得去查案呢。你们今晚就在我房间打地铺,凑合一夜吧。映雪,你睡我床上。” 严映雪闻言,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低声问道: “那大人……您呢?” 陈昭爽朗一笑,说道: “我跟大家挤一起就行了,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应允。 随后,他们各自拿出铺盖卷,围坐在炉火旁,准备就寝。 半夜时分,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雷雨交加。 沈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嘀咕道:“靠!这龙王爷还真显灵啊!” 说完,他便又呼呼大睡起来。 一大早,陈昭便来到院子内修炼拳法。 就在这时,何玉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陈昭缓缓收起拳势,目光锐利地望向匆匆而至的何玉春,问道: “何大人,您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如此焦急。” 何玉春气喘吁吁,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神色凝重地说道: “陈少卿,出事了,昨夜曹司马暴毙而亡,死于家中!” 此言一出,薛平等人纷纷围拢过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问道: “就是昨晚那个曹司马?” 何玉春点了点头,神色越发焦急,道: “可不是嘛,就是昨晚与陈刺史争辩的那位曹司马。” 薛平面露惊异之色,压低声音道: “那个曹司马不会是被陈刺史杀了吧?昨天不是说了吗?几位大人都同意修龙王庙,但他持反对意见,显然有问题啊!说不定陈刺史怕事情闹大,派人将他给……” 说到这里,薛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何玉春闻言,连忙摆手否认: “这不可能啊!这曹司马可不是普通人,他是阜阳郡主的丈夫啊!” “阜阳郡主?” 沈峻眉头一挑,看了眼严映雪,见她面露好奇之色,便嘀咕道: “就是那个京城内很有……嗯,很有艳丽之名的阜阳郡主?” 何玉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就是她啊!这阜阳郡主可是李氏宗亲,身份尊贵。虽然曹司马跟她关系不太好,但毕竟是夫妻关系。我家刺史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可能将她丈夫害死啊!” 说到这里,何玉春将目光转向陈昭,眼中满是期待: “陈少卿,您断案如神,这事您得赶紧过去看看,查明真相,还我家刺史一个清白啊!陈刺史,在曹司马家里等着您呢。” 陈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行吧,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说完,陈昭便转身吩咐薛平、沈峻等人准备一下,一同前往曹司马的府邸。 严映雪也紧随其后,想要一同前往查看情况。 众人迅速整理好行装,跟随陈昭一同走出了刺史府邸。 到达曹司马府邸时,只见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差和围观群众。 刚走进曹司马府邸,陈雪钦便一脸苦笑地迎了上来。 他几步并作一步,急切地来到陈昭面前,喊道: “贤侄,贤侄啊!你可要救我啊!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我陈某人可就真的完蛋了啊! 我听闻你在大理寺内断案如神,一定能帮我找出真凶,还我清白。 现在……现在这件事传出去……只怕别人觉得是我弄死了他。” 薛平在一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插话道: “我说陈刺史,那个凶手真不是您老人家吧?咱们可得先把话说清楚。” 陈雪钦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铁青,一甩袖袍,怒道: “笑话!凶手怎么可能是我!我昨晚一整晚都在府邸内安睡,何曾有过半分出府之举?” 薛平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那也不能排除您买凶杀人的可能啊……” 陈雪钦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冷声道: “那更是无稽之谈!我陈雪钦一生光明磊落,岂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向陈昭,再次哀求道: “贤侄啊,你得帮帮我啊!这曹司马可不是一般人啊,他的死若不能水落石出,我这刺史之位怕是也坐不稳了。” 陈昭神色一动,询问道: “叔父,现在尸体在什么地方?我们得尽快查看现场,找出线索。” 陈雪钦连忙答道: “在书房内,我特地吩咐了,不敢叫人随意移动,生怕破坏了现场的证据。” 陈昭点了点头,示意众人跟上,随后一行人便快步来到了书房。 走进书房,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曹正阳那伏在桌上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曹正阳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背后插着一把锋利的利刃,鲜血已经凝固,将衣衫染成了暗红色。 陈昭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沉声问道: “仵作何在?可勘查过尸体了?” 话音未落,一名仵作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地答道: “回大人,小的已经仔细勘查过了。死者背后中刀,伤口深可见骨,一刀毙命。根据伤口的凝血程度和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者应该是死于昨晚四更左右。” 仵作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记录着勘查结果的纸张,递给了陈昭。 陈昭接过纸张,仔细浏览着上面的内容,心中暗自思量着案件的种种细节。 第166章 先下去吧 根据现场种种迹象的细致分析,曹正阳的死亡无疑都指向了他杀的可能性。 因为一个人绝不可能自行将利刃插入自己的后背。 这种伤口的位置与角度,显然超出了自杀行为所能达到的范畴。 陈昭再次俯身于曹正阳冰冷的躯体旁勘验尸体。 他仔细检查了伤口周围的肌肤以及尸体的僵硬程度,确认了仵作所报告的死亡时间准确无误。 应该是四更天左右,正是夜深人静,凶手易于行凶之时。 “大人!” 仵作在一旁补充道,道: “曹司马的尸体上,除了背后这一处致命伤外,再无其他外伤或中毒的迹象。 而从伤口的精准与力度来看,凶手显然是个高手,快准狠。” 陈昭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沉吟道: “凶手确实下刀很精准,一刀毙命!对了,昨晚,可有任何人造访过曹司马?” 仵作摇了摇头,道: “这还需进一步盘问府邸内的相关人员方能得知。” 陈昭当即下达了指令: “沈峻,你立刻将府邸内的所有人召集到院子中,我们要逐一进行询问。” 沈峻应声答道:“遵命,大人!” 随着沈峻的离去,陈昭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曹正阳的尸体上。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究竟是谁,出于何种目的,要对这位曹司马下手? 他的叔父陈雪钦确实很有嫌疑。 毕竟,这个曹正阳是反对修龙王庙的。 昨晚,在龙王庙前,曹正阳极力反对,他也是看到的。 陈雪钦修龙王庙确实有敛财的嫌疑。 曹正阳反对,肯定会变成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派人将曹正阳干掉了,也符合杀人动机。 只是吧,这也太明显了。 就在陈昭准备转身离开书房,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曹正阳右手。 那只手紧握成拳,仿佛临终前想要抓住什么重要的线索。 陈昭心生好奇,走过去,掰开了曹正阳僵硬的手指。 在他的手心,竟藏着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雨”字。 “薛平。” 陈昭招呼一声,而后询问道: “你看这纸片,是不是从字画上撕下来的?” 薛平闻言,立刻凑近细看,随后点头确认: “少卿大人,您说得没错,这的确像是字画上的一部分,字迹清晰,边缘整齐。” 陈昭吩咐道: “立刻在书房内搜寻,看看能否找到缺失了这个‘雨’字的字帖。” 众人闻言,立即分头行动,在书房的各个角落仔细搜寻。 一番寻找之后,却并未发现任何字帖的踪迹。 陈昭的目光再次落在曹正阳背后的那面墙壁上。 那面墙洁白无瑕,而其他墙面略显发黄。 显然,这里曾悬挂过什么东西,如今却不翼而飞。 “难道字帖原本挂在这里,被凶手带走了?” 陈昭心中暗自揣测。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之际,沈峻匆匆走进来,禀报道: “大人,府邸内的所有仆人都已经召集到院子中了。”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书房。 来到院子中,只见四名仆人站在一起,低声啼哭。 陈雪钦则在一旁焦急地踱步,不时抬头望向书房的方向,脸上写满了担忧。 见到陈昭走出书房,陈雪钦连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 “贤侄,查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发现?” 沈峻在一旁打趣道: “我说陈刺史,这哪里能这么快就查出来啊?您还是少安毋躁,别打搅我们大人办案吧。” 陈雪钦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是我心急了。” 陈昭抬眸扫过眼前的四名仆人,问道: “府里面就你们四个仆人?” 一名老仆上前一步,答道: “启禀大人,只有我们四个。小翠和小红她们是丫鬟,乔婶是厨娘,小老头我则是负责看门的。” 陈昭点了点头,道:“你们大人倒是很节俭啊!” 老仆长叹一声,道: “我们老爷确实比较节俭,而且他还信佛,从来不吃荤腥。 有些钱便拿去救济百姓了,他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大人,您可一定要查出真相来啊!” 言罢,老仆眼眶微红,低头抹眼泪。 陈昭微微颔首,转而问道: “昨天你们家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仆想了想,回答道: “应该是二更左右。他说心情不好,在来凤酒馆喝了一些酒,而后就去书房了。” 听到这话,陈昭微微颔首。 刚刚从曹正阳的尸体上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应该是之前喝了不少酒。 陈雪钦苦笑不已,道:“贤侄,这跟我真没什么关系啊!” 陈昭没理会他,继续询问: “曹司马后来一直就在书房吗?” 老仆点了点头,道: “是的,大人。大概三更的时候,我因为担心老爷,就悄悄去看过。见老爷已经睡着了,我就没有打搅他,退了出来。” 陈昭的眉头微微一皱,追问道:“你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老仆叹了口气,解释道: “大人,这自然是听到了打更声啊!” 陈昭接着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老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哽咽着说道: “天亮后,我像往常一样,想服侍老爷起床。可是,当我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老爷……老爷他死了。我……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去官府报案了……” 陈昭的目光转向其他三人。 不待陈昭开口,乔婶连忙说道: “昨天,我们三个都在厢房里睡觉,哪里都没有去。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一个丫鬟道:“如果我们任何一个人起夜了,其他人都知道。况且,老爷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怎么会谋害老爷?” 陈昭莞尔一笑,安慰道: “别怕!我不是说你们是凶手,而是说昨晚你们没看到什么吗?或是听到什么惨叫声?” 从凶手下刀的力度来看,应该不是女子。 “那倒没有。”丫鬟摇摇头。 陈昭又看向老仆,问道: “你家大人正对门的墙壁上少了一幅画。你可知道是什么?” “哦,那上面画了一头豹子,上面还题了字。画是从东鸿书斋买的,大人可以去问问。” 老仆道。 陈昭点点头,眼神在三人脸上扫过,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四人离开后,陈雪钦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问道: “贤侄,你怎么看?这跟我真的没关系啊!” 陈昭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清楚。” “这!” 陈雪钦叹了声。 严映雪急匆匆地跑来,对着陈昭喊道: “大人,我们在书房的后面发现了脚印!” 第167章 凶手是曹豹? “脚印?” 陈昭闻言,眉头一皱,迅速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严映雪所指的方向赶去。 来到书房后侧,陈昭俯身细看,只见地面上果然有几道清晰可辨的脚印。 陈昭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脚印的边缘,感受着泥土的湿润和脚印的深浅。 “这些脚印看起来很新,应该是昨晚留下的。” 陈昭沉声说道。 薛平点头,道:“应该是。” 陈昭凝视着地面上的脚印,眉头紧锁,沉声道: “从这个脚印来看,凶手应该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身高至少七尺,而且从脚印的力度和深度判断,他应该练过武。 杀完人之后,他很可能从书房的窗户跳出去,然后再从这里翻墙离开了。” 众人闻言,不由地啧啧称奇。 仵作走过来,小声嘀咕:“这位大人好眼力。” 沈峻闻言,立刻跑到围墙边,身手敏捷地翻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探出头来,喊道: “大人,围墙那边是街道,青石板上并没有发现新的脚印。” 陈昭吩咐道: “沈峻、薛平,你们带人去街道附近询问街坊,看看昨晚四更左右是否有可疑人员出没。” 两人拱手行礼,应声离去。 陈昭转头看向严映雪和唐明玉,吩咐道: “映雪,明玉,你们跟我一起去一趟来凤酒馆。” 两人点头应是。 张弛见状,有些急切地问道:“大人,那我和曲恒呢?” 陈昭看了一眼张弛和曲恒,道: “张弛,你跟曲恒留在这里,继续搜查书房及其周围,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记住,千万不要破坏现场。”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陈昭带着严映雪和唐明玉匆匆离开了现场。 陈雪钦欲言又止,但看到陈昭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来凤酒馆,这里距离曹正阳的府邸并不远,只有一里多的路程。 酒馆的门半掩着,很安静。 陈昭推开门,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只见酒馆内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伙计打瞌睡。 伙计看到有客人进门,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道: “几位客官,这还没有到喝酒的时候呢,怎么就来了?” 严映雪眉头一挑,道: “别废话,大理寺查案!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说着,她将腰牌往前一递。 伙计的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恭敬: “几位大人,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昭环视了一圈酒馆内冷清的场景,目光最终落在了伙计身上,问道: “我且问你,昨晚曹司马是不是来喝过酒?” 伙计连忙点头,一脸肯定地说: “是啊!曹司马是我们的常客了,他经常来喝酒。昨晚他也来了,喝到了二更左右,走的时候已经醉醺醺的了。” 陈昭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伙计的神色变得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 “因为他走的时候啊,跟人吵起来了。” “哦?跟谁吵起来了?”陈昭追问道。 伙计低声道: “跟曹爷啊!曹爷带人从龙王庙那边回来,正巧碰到了曹司马。曹爷便跟他争执了几句,好像是因为修龙王庙的事情。” “那个曹爷可是曹豹?”陈昭心中一动,问道。 伙计连连点头: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仗着自己是刺史大人的亲信,根本不把曹司马放在眼里!” 咳咳! 就在这时,一个老掌柜从后堂走了出来,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伙计的话。 他笑着对陈昭等人说:“几位大人,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严映雪冷哼一声,道: “你这老不羞,故意打断,是不是有所隐瞒?” 唐明玉则是一脸严肃,威胁道:“看来你是想要去过堂了?” 老掌柜一听,浑身一激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几位大人,我刚刚听说曹司马已经死了,我这也是怕惹上麻烦不是?” 陈昭露出温和的笑容,道: “老丈,只要你如实说,就没事。我问你,那个曹豹跟曹司马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和过节?” 老掌柜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咱们博州的,都知道曹司马是个好人,乐善好施,善待百姓。可那个曹豹,也姓曹,但他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啊!” 说完,老掌柜还朝着门外瞅了瞅,似乎生怕隔墙有耳,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他动辄就对百姓拳打脚踢,还横征暴敛,我们博州的百姓,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伙计在一旁连连点头,补充道: “就是!听说龙王爷显灵了,怎么也不将他给带走啊!” 老掌柜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一个月前,曹司马阻止修庙,曹豹还放出狠话来,说曹司马要是再阻拦,迟早剁了他。”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追问道:“竟有此事?” 老掌柜连连点头,一脸认真地说: “我们博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唉,谁想修庙啊!一修庙,官府就隔三差五地找我们要钱!那些大户却一毛不拔!曹司马真是好人啊!替我们说话啊!” 伙计也愤愤不平地插话道: “昨晚我还听曹豹跟别人喝酒时说,要弄死曹司马呢!” 陈昭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追问道: “曹豹什么时候走的?” 伙计想了想,回答道: “大概快四更的时候,他一个人离开的。” 严映雪闻言,急忙叫道: “大人,没错了,那凶手肯定就是曹豹!” 陈昭则是一脸沉思,没有立即表态。 他想到了老仆说的那幅画上有头豹子! 难道真是曹豹? 于是,他转头看向老掌柜和伙计,再次吩咐道: “我稍后会派人给你们留一份口供。你们先别离开。” 两人连忙点头应允,表示一定全力配合。 陈昭见状,微微颔首,然后带着严映雪和唐明玉离开。 严映雪自告奋勇地道: “大人,很明显那个曹豹是凶手,应该立马抓起来。” “不见得是凶手,但是有一定的嫌疑。你去派人将他拘了,带回衙门问话。” 陈昭当即吩咐道。 第168章 冤枉? 陈昭决定再次亲临案发现场。 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此时,曹司马的尸体已被陈雪钦组织的人手抬上了担架,准备运回刺史府。 陈昭注意到,曹司马紧闭的嘴巴边缘挂着几缕细微的纤维。 这些纤维似乎是从某种衣物上撕扯下来的。 陈昭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这是什么东西?” 陈昭心中思量。 陈雪钦见状,走近几步,猜测道: “贤侄,或许是曹司马临死前痛苦挣扎,不慎咬到了自己的衣物吧。” 陈昭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的衣物完好无损,并无撕扯痕迹,怎会咬到自己的衣物?” 陈雪钦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难道是……咬到了凶手的衣物?把凶手咬伤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 “很有可能。这纤维或许就是追踪凶手的关键线索。” 就在这时,陈昭想起了之前派去缉拿曹豹的严映雪,转头看向陈雪钦,说道: “叔父,我已经让人去缉拿曹豹了。” “曹豹?” 陈雪钦闻言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昭解释道: “我刚才去酒馆问过了,酒馆的老板说昨晚曹豹与曹司马起了冲突,曹豹难免有杀人的嫌疑。” 陈雪钦闻言,怒不可遏: “曹豹,这该死的狗东西安敢如此?”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薛平和沈峻匆匆赶来。 薛平拱手一礼,禀报道: “大人,我们找到了街坊邻居询问,有人看到曹豹从这条街道路过。” “什么时候?”陈昭追问道。 “应该是四更左右。”薛平回答道。 沈峻也补充道: “粮油铺的李老板证实,昨晚四更左右,有人从曹家翻墙出来,看其身形,似乎就是曹豹。” 陈雪钦闻言,咬牙切齿地说道: “曹豹居然就是凶手!这小子居然敢杀人,我活劈了他!” 陈昭微微皱眉,道:“我们先去衙门。” 陈昭一行人刚踏入县衙的大门,便见严映雪和唐明玉押着一名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正是曹豹。 他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脸上满是伤痕。 显然在缉拿过程中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搏斗。 然而,以严映雪五品境界的实力,曹豹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能束手就擒。 曹豹被押解着,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 “你们冤枉人!老子不是凶手,你们快点放开我!” 陈雪钦见状,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昨晚来凤酒馆的老板说你跟曹司马起了冲突,现在又有粮油铺的李老板亲眼见到你翻墙从曹司马家出来,这些你作何解释?” 曹豹一听,顿时哭丧着脸,连连摇头,喊道: “大人,我冤枉啊!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若是我所为,天诛地灭啊!” 陈雪钦怒容上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 “给我带进去,我要亲自审问!” 他一声令下,几个衙役立刻上前,将曹豹架进了大堂。 随后,陈雪钦升堂审案。 陈昭则在一旁静静地旁听。 毕竟,他不是本地官员,纵然官职在陈雪钦之上,也只能先旁听。 在大堂上,陈雪钦严厉地质问曹豹。 曹豹始终坚称自己无辜,对所有的指控都予以否认。 陈雪钦一拍惊堂木,喝道: “将来凤酒馆的伙计和老板,还有粮油铺的李老板,都速速叫过来!” 几个衙役闻言,立刻分头行动。 不一会儿,来凤酒馆的伙计、老板以及粮油铺的李老板便被带到了大堂之上。 他们三人面色各异,有的紧张,有的好奇。 来凤酒馆的伙计和老板一见到堂上的曹豹,便立刻认出了他。 伙计颤抖着声音说道: “大人,昨晚确实是这位曹豹爷和曹司马起了冲突,我们还劝了好久才把他们拉开。” 老掌柜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大人,小老儿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陈雪钦闻言,目光如炬地看向曹豹,冷笑一声: “你还有何话说?” 曹豹闻言,脸色更加惨白,不停地摇头,嘴里喊着: “冤枉啊,大人!我当时只是和曹司马起了点争执,根本没想要杀他啊!” 老掌柜开口说道: “但是在一个月前,他曾在我的酒馆喝酒,那时候,他就扬言要杀了曹司马!” 曹豹一听,怒视老掌柜,喝道: “你这个老棺材皮,敢冤枉老子,老子剥掉你的皮!” “本官在此,你敢威胁人!” 陈雪钦拍着惊堂木,怒斥道。 曹豹悻悻然,不敢说话了。 紧接着,粮油铺的李老板也被带到了堂上。 他一见曹豹,便立刻指认道: “大人,昨晚四更时分,我亲眼看到有人从曹家翻墙出来,身形和这位曹爷一模一样!” 陈雪钦闻言,大声喝道: “曹豹,你还有何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曹豹此刻已经彻底乱了阵脚,不停地磕头求饶: “大人,我真的冤枉啊!求大人明察秋毫,还我清白啊!” 陈雪钦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检查他的身体,看看他的手臂是不是有外伤?” 几名衙役迅速上前,扒开曹豹的衣服。 一名衙役禀告道: “启禀大人,他的手臂上有外伤。” 陈雪钦看向了陈昭,道: “贤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曹司马嘴巴里是衣物,定然是临死前咬了他的手臂。” 还没等陈昭开口,曹豹大叫道: “冤枉啊!根本不是我啊!这手臂上的伤是昨天跟那些刁民厮打之后,留下来的。” 陈雪钦却已经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辩解,站起身来,大声宣布: “将曹豹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几个衙役立刻上前,将曹豹架了起来。 曹豹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喊着:“冤枉啊!冤枉啊!” 陈昭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感觉这一切实在太顺利了。 陈雪钦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走过来,拍了拍陈昭的肩膀,笑呵呵地道: “贤侄啊,这个案子总算是破了。多亏了有你的帮忙啊,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到何时呢。” 第169章 名仕 陈昭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 “叔父言重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陈雪钦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更甚,笑道: “贤侄太过自谦了。若不是你探查细微,发现了那些关键的线索,我们哪能这么快就找到凶手,又怎会有这么多确凿的证据呢?” 说到此处,陈雪钦的神色变得严厉起来,冷哼一声,道: “曹豹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谋害朝廷命官,真是死有余辜!” 陈昭回到房间,脸色略显凝重。 薛平见状,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问道: “少卿,这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你怎么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昭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我心中还有一些疑团没有解开而已。” 他转而看向了沈峻和曲恒,道: “沈峻,曲恒,你们跟我去东鸿书斋走一趟。” 两人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好。” 随后,陈昭带人离开了府衙,前往东鸿书斋。 薛平则留在原地,摸着下巴,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 “这案子不是都破了吗?人证物证俱在啊!怎么陈大人还是这副表情?” 严映雪在一旁听了,笑着解释道: “大人一向比较认真,尤其是查案这方面,要比别人认真多了。他心中若是有疑虑,定会追查到底,直到水落石出。” 薛平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要不然,陈少卿也不会为那么多人翻案了。 甚至为了翻案,还得罪了胡潜年。 他听说胡潜年指使手下的文官弹劾了陈少卿。 不过,好在陈少卿的背景很强大,有岳父苏巍在,被苏巍给拦下了。 当然,这个胡潜年马上就是宰相了,至少也是平章政事或是尚书仆射,等到了那时候,估计还会发难。 出了府衙,陈昭吩咐道: “曲恒,你带着府衙的人去曹豹家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曲恒拱手,道:“那我现在就去办!” 而后,陈昭和沈峻已经来到了东鸿书斋。 陈昭一进门,便直接问道: “老板,曹司马之前在这里买过一幅画,画上有个豹子,你可曾记得?” 老板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问道:“你们两位是?” 沈峻亮出大理寺的腰牌,道:“我们是大理寺的。” 老板见状,倏然一惊,连忙点头哈腰道: “记得,记得,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曹司马大人确实在这里买过一幅画,画上确实有个豹子。”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继续问道: “你可还记得那幅画上面有没有题字?” 老板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道: “记得,那是王俊题的咏雪诗。”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 “可否写下来?” 老板点头,随即取来笔墨纸砚,挥洒自如地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诗: “雪落映寒林,豹隐隐山深。王俊题咏处,墨香留古心。” “这个王俊是谁?”陈昭问道。 老板答道:“王俊是我们博州的名士,与曹司马交情甚笃,时常一起品诗论画。” 陈昭闻言,微微颔首,道:“他在哪里?” “此人在博城外的五峰山,距这里有十几里的山路呢。” 老板答道。 陈昭道:“我知道了。多谢老板。” 接着,陈昭转向沈峻,神色坚定地说道: “沈峻,我们再去曹司马的府邸看看,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沈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仍坚定地点了点头,道: “大人,您是否发现了一些疑点?”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道: “这个案子的证据过于巧合了,似乎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所以我才心怀疑虑。” 沈峻闻言,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 此刻已临近中午。 两人在附近的面馆简单地吃了碗面,便匆匆赶往曹司马府邸。 刚进门口,便见一位大夫背着药箱缓缓走出来,老仆还亲切地将人送走。 陈昭目光锐利,立刻察觉到这一细节,心中暗自思量。 他转头对沈峻道: “沈峻,你跟过去看看,那大夫是否有什么异常。” 沈峻点点头,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随后,陈昭走进府邸,老仆见状,惊讶地问道: “大人,您怎么又来了?我刚才听县衙的人说案子已经破了,是曹豹所为!” 陈昭轻轻一笑,道: “此案尚未水落石出,我怎能不来?” 老仆闻言,神色一凛,不再多言。 这时,一名中年文士走了进来。 他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正是王俊。 老仆连忙走过去,恭敬地行礼道: “王先生,您怎么来了?” 王俊怒目而视,道: “我今日一早听说了好友的死讯,于是匆匆赶来。哼,此事定然是陈雪钦唆使曹豹所为! 我已经准备带领博州学子罢课了! 此事陈雪钦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要闹到朝廷上去。”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拱手一礼,道: “你就是曹司马的朋友王俊?” 王俊点点头,眼神一凝,反问道:“你是哪位?” 老仆连忙上前一步,介绍道: “这位是大理寺的陈少卿!” 王俊闻言,神色稍缓,拱手一礼,道: “原来是大理寺的高官,在下失礼了。” 陈昭微微一笑,回礼道: “王先生不必客气。王先生是从城外的五峰山赶过来的?” 王俊颔首道:“正是,我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过来了。” 陈昭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王俊的言行举止,缓缓说道: “听说五峰山距这里有十几里山路,昨夜又是下雨,道路泥泞,山路不好走。 王先生说第一时间赶来,想必脚底应该沾满了泥泞才是,但我看王先生你似乎很干净啊!” 王俊闻言,眉头一皱,不悦地斥道: “陈少卿,这跟你没关系吧?” 陈昭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望先生勿怪。” 王俊冷哼一声,道: “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凶手?我和曹司马可是知己好友,我怎么会害他?再者说了,我刚才也听说了,凶手是曹豹!” 陈昭神色不变,平静地说道: “曹豹是嫌疑人,但还不确定是凶手。” 第170章 出面 王俊冷冷一笑,讥讽道: “呵呵,我明白了,莫非那个陈雪钦想要袒护曹豹?曹豹是他的亲信,他舍不得杀是吧?” 陈昭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 王俊却似乎并不相信,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我听说陈雪钦是少卿大人的叔父,只怕你也要袒护他了。” 陈昭脸色微变,正色道: “绝无此事。王先生,我此来是为了查明真相,绝不偏袒任何一方。若王先生有任何线索或疑虑,也请尽管告知。” 王俊闻言,神色稍缓,却仍带着几分戒备: “希望陈少卿能够公正无私,查明真相,为曹司马讨回公道。” 陈昭微微点头,道:“这是自然。王先生,不知你可否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到曹司马是在何时何地?” 王俊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悲痛之色,缓缓说道: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曹司马还曾邀请我来府中做客,我们相谈甚欢。我现在要祭拜好友,不跟你说了。” 老仆闻言,面露难色,低声说道: “王先生,老爷的尸体已经被拉到府衙了。” 王俊闻言,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他们竟敢如此对待我的好友!我现在就带着学子们去要人。 哼!我看曹兄被杀定然是陈雪钦这个狗官唆使的! 他仗着自己权势滔天,就敢如此草菅人命!” 说完话,王俊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一副势要为好友讨回公道的模样。 陈昭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王俊离去的背影,暗自摇头。 随后,他走进房间,四处搜查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突然,发现椅子背后的墙壁上,有一处淤泥。 似乎是半块脚印。 那个老仆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神情紧张,似乎生怕陈昭会发现什么秘密。 陈昭搜查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转头看向老仆,问道: “老丈,你跟我说过,你说三更的时候听到打更声,是吗?” 老仆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慌乱。 陈昭瞪大了眼睛,语气严厉地呵斥道: “三更时候,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哪有什么打更人?你哪里听到的打更声?” 老仆被陈昭的气势所震慑,吓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兴许记错了吧。大人,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 陈昭目光锐利,紧紧盯着老仆的眼睛。 老仆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不敢与陈昭对视。 “大人!大人!” 门外,沈峻一脸焦急,连声叫道。 陈昭闻声,眉头微蹙,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向沈峻。 沈峻贴近陈昭耳畔,低语了几句,字字如重锤,敲击在陈昭的心头。 那一刻,陈昭的眼眸里仿若掠过一道电光。 瞬间,这道电光穿透了所有的迷雾。 所有的谜团、线索在这一刻交织、汇聚,真相的轮廓渐渐清晰。 “走,带上老仆,我们去府衙。” 陈昭吩咐道。 沈峻闻言,立刻点头,动作干脆利落,一把拎起了还在哆嗦的老仆。 老仆的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连声呼喊: “此事跟我无关,我不是凶手啊!” 但陈昭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停留,径直向前。 一行人抵达刺史府衙门时,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 王俊正带领着一群情绪激昂的学子,他们高举横幅,口号震天响,将府衙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王俊站在最前方,面容扭曲,双眼赤红,大声疾呼: “狗官派人亲信曹豹害死了曹司马,就是因为曹司马反对修庙! 曹司马如今枉死,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激起了更强烈的愤慨。 学子们纷纷响应,齐声高呼: “一文刺史滚出来!” “狗官滚出来!” “狗官修庙,就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 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陈昭望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直奔府衙大堂。 一进门,便见陈雪钦背对着他,在厅内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听见脚步声,陈雪钦猛地转身,一见是陈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快步迎了上来,道: “贤侄,你回来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现在他们非说是我派曹豹弄死了曹司马!我真是冤枉啊!千古奇冤啊!” 陈昭望着神色焦急的陈雪钦,道: “叔父,你冷静点吧。” 陈雪钦苦笑连连,道: “我冷静不下来啊!这些学子要是真闹起来,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昭轻轻摇头,目光坚定:“你就不该修庙!” 陈雪钦闻言,苦涩一笑: “其实,这个也不是我想修的,这里面情况很复杂的。一句两句跟你也说不清楚啊!” “其实吧,这凶手并不是曹豹。” 陈昭淡淡道。 陈雪钦一惊,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贤侄,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薛平、沈峻、严映雪等人也围了上来,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好奇。 陈昭环视一圈,缓缓说道: “要想我解开所有谜团,那就停止修庙。” 陈雪钦微微一愣,神色迟疑: “这……” 就在这时,大堂外传来了两道焦急的声音: “刺史大人,这学子们闹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要是闹大了,全州的学子都动起来,我们可就完了。” 张别驾和胡长史匆匆走进大堂,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不安。 毕竟,那王俊是名士,在博州号召力很强。 见到陈昭后,两人连忙上前拜见: “这位应该就是大理寺的陈少卿吧。此事您能不能出面化解?” 陈昭轻笑一声,道: “我只管查案,地方上的事务,我不插手。但是此案的真凶,我已经知道了,并不是曹豹。” 张别驾和胡长史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那不是曹豹,又是何人?” 胡长史好奇地问道。 陈昭却没再说。 “这庙不修了!”陈雪钦甩动袖袍,咬牙道。 “既然如此,先将所有涉及本案的相关人员带过来吧。” 陈昭吩咐道。 第171章 惊呆众人 随后,陈昭端坐在大堂之上,一脸威严,正式开始审案。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涉案的相关人员都被一一带了进来。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紧张,有的疑惑,还有的则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在这些人中,赫然包括了那位激昂的名士王俊。 沈峻站在陈昭身旁,低声禀报道: “少卿大人,外面的学子们情绪激动,非要进来听审。” 陈雪钦脸色一沉,不悦地喝道: “那些学子懂得什么东西,让他们进来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吗?” 陈昭却微微一笑,道: “倘若不让他们进来,恐怕他们会在外面闹得不得安宁,反而更难收场。” 陈雪钦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猛地挥动袖袍,道: “那行吧,既然贤侄都这么说了,就放他们进来吧。” 随后,一群学子在衙役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们站在大堂外,开始了旁听。 陈雪钦见状,心中暗自紧张,连忙让衙役们严阵以待,生怕这些学子会突然找自己的麻烦。 “啪!” 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响起,陈昭神色庄重,声音洪亮地宣布道: “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陈钧,今日正式审理博州司马曹正阳被杀一案。” 王俊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冷笑道: “陈少卿,此案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怎么还要重审?” 陈昭目光如炬,平静地回应道: “之前陈刺史确实审过此案,但是此案真凶并不是曹豹。” 王俊闻言,顿时冷笑连连,一脸不屑地反驳道: “不是曹豹又是何人?难道陈少卿你要为陈雪钦袒护吗?” 陈昭神色淡然地道: “我知道诸位有很多疑虑,但是此事且听我慢慢道来。不过说起凶手,此案没有凶手,曹司马乃是自杀的。”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无不震惊地看向陈昭。 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王俊更是冷笑不止,一脸质疑地看着陈昭,道: “曹司马怎么可能是自杀的?” “自杀?” 陈雪钦一脸愕然,双眼圆睁,道: “贤侄,你是不是搞错了?曹司马是背后中了利刃,怎么可能自杀呢? 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在背后插上刀子结束自己的性命啊!” 陈昭缓缓站起身,说道: “一开始,我的确与您有同样的疑惑。 但如果我们假设,那把致命的利刃绑在了墙壁或是某个柱子上,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凝神倾听,便继续说道: “我亲自检查了曹司马的尸体,发现了一个关键细节。 曹司马的双手布满老茧,这是长期习武留下的痕迹,意味着他拥有控制身体、施展特定动作的能力。 如果那把刀是预先固定好的,曹司马完全有可能通过精心计算的体位和力量,让利刃精准无误地刺入自己的身体。” 随后,陈昭看向了那名老仆,问道: “老丈,我问你,曹司马平时可会武功?” 老仆叹了声,道:“老爷……老爷平时是会一些拳脚功夫。” 薛平面露深思,眉头紧锁,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自杀?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仅仅是为了陷害曹豹?” 陈昭轻轻摇头,道: “这背后的原因,恐怕要从另一件事说起——龙王庙。 据我所知,这座龙王庙的修建提议,大约是在两个月前由你们刺史府提出的,对吗?” 张别驾点了点头,道: “正是。其实,修建龙王庙的提议去年就有了,只是去年旱情尚未如此严重。 而今年,从年中开始,四五个月里竟未下一滴雨,为了祈求龙王庇佑,我们决定修建一座龙王庙。” “龙王庙可以修。” 陈昭话锋一转,“但为何要修得那般富丽堂皇,规模宏大?” 张别驾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是陈刺史的意思。他认为,只有足够宏伟的庙宇,才能彰显我们的诚心,引来龙王的庇护。” 陈昭冷哼一声,道: “这龙王庙的修建,劳民伤财,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曹司马,他一直坚决反对这项劳民伤财的工程,然而你们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薛平一脸疑惑,眉头紧锁,他问道: “大人,难道曹司马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抗争这修建龙王庙的决定?”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可以这么说。但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胡长史闻言,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他若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坐下来商量,为何要走上绝路呢?” 陈昭的目光变得深邃,微微一叹,说道: “这是因为曹司马身患绝症,时日不多。他深知自己无法再为百姓发声,无法阻止这劳民伤财的工程。 于是选择了用自己的死,来陷害曹豹,坐实陈刺史唆使杀人之罪。” 他转向一旁的老仆,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 “老丈,我且问你,曹司马是不是身患绝症?” 老仆一脸惊恐,汗流浃背,支支吾吾地道: “陈少卿,我……我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老爷他……” 沈峻将一名大夫带了过来,说道: “古大夫,把你告诉我的话,全部说清楚。若不老实交代,那便是大刑伺候。” 古大夫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道: “自从一年前,那曹司马来我医馆看病,我便知道了他身患肺痨之症。” “他熬到今天,已经是属实不易了。想来,他跟郡主关系不太好,或许就跟他身上有顽疾有关。” “我时常来曹府给曹司马看病,也劝他尽早辞官,莫要操心了。只是他心里牵挂着这里的百姓,不愿辞官。” 话音一落,张别驾面露惊悚,道: “原来他经常咳嗽,是因为患了恶疾。” 胡长史叹了声,道:“真是可惜了,真是天妒英才啊。这肺痨可是不治之症啊!” 何玉春开口道:“难道这曹司马真是自杀而死的?” 陈昭轻轻摇头,再次开口道: “曹司马之死,并非简单的自杀!而是曹司马,王俊,你,来凤酒馆的伙计,老掌柜,以及粮油铺的李老板等人,合谋所为! 而其真正的目的,就是陷害曹豹,最后将罪名推到陈刺史的头上,坐实他唆使杀人的罪名!” 第172章 案情推理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纷纷看向陈昭,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王俊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大声反驳: “笑话!陈少卿,你所言的这番言论,实在是可笑至极! 我王俊,昨夜在五峰山,根本不在城中,如何参与合谋?” 陈昭冷笑一声,拍了下惊堂木,声音震耳欲聋: “你在撒谎!昨夜,你就在城中!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吗?我说你身上为何如此干净?” “昨夜下雨,道路必定泥泞。你得到死讯后,从五峰山赶来,必定匆忙无比。可是你的身上,却如此干净,没有一丝泥泞!” “难不成,你进城后换了一身衣服,再去曹府祭拜曹司马?” 王俊闻言,顿时语塞,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陈昭的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王俊,道: “所以,王先生,你昨晚必定在城中,我说得对否?” 王俊紧抿着唇,没有再言语,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时,来凤酒馆的伙计、老掌柜以及粮油铺的李老板,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哭喊道: “大人,这件事跟我们无关啊!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昭背着手,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大堂中央,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缓缓开口: “昨夜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昨夜,在龙王庙差点酿成民变之后,曹司马再次开口提议暂缓修建龙王庙,然而这个提议再次被陈刺史拒绝了。” “曹司马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下,他独自一人前往了来凤酒馆喝酒。” 说到这里,陈昭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了在场的来凤酒馆伙计和老掌柜。 他们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大概是二更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于是曹豹便带人从龙王庙匆匆撤回,也去了来凤酒馆喝酒。” 曹豹开口道:“正是如此,昨晚二更左右,突然天降大雨,我就带人从龙王庙撤回来。” 沈峻在一旁瞪了眼曹豹,喝道: “没让你说话,给我闭嘴!” 曹豹闻言,悻悻然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陈昭继续说道: “曹豹进入酒馆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曹司马正在独自喝酒。于是便走过去奚落了两句,两人便起了争执。” 说到这里,陈昭突然看向了来凤酒馆的伙计和老掌柜,道: “我说得对吗?” 来凤酒馆的伙计和老掌柜浑身一颤,连连点头,道: “是是是……” 陈昭继续说道: “大概四更的时候,曹豹已喝得醉醺醺,踉跄着离开了酒馆。你们见状,便开始准备打烊,收拾桌椅,熄灭烛火。就在这时,曹家的老仆匆匆赶来,找到你们。” 伙计和老掌柜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陈昭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老仆告诉你们,曹司马有请,须即刻前往曹府。你们虽心存疑惑,但还是跟着老仆进入了曹府。 你们来到房间,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几个人,包括曹司马、王俊、李老板等。我说对吗?” 李老板闻言,浑身一颤,如同被雷击中,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陈昭继续揭露真相: “曹司马向你们详细阐述了他的计划,一个悲壮而复杂的计划。他决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自杀身亡,以此来冤枉曹豹。” “一旦官府介入调查,你们就是关键证人,只需一口咬定是曹豹所为,就能将此事嫁祸给陈刺史。” “而王俊,则是这个计划之中的重要推手,他负责将事态扩大,一口咬定此事乃陈刺史唆使曹豹所为,再利用学子们的愤怒和不满,最终迫使陈刺史罢官去职,那龙王庙的修缮自然也停了。”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旁听的学子们,都纷纷议论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陈昭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曹司马还布置了一些细节,比如房间内的脚印、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那个‘雨’字。” “然而,那并非真正的‘雨’字,而是‘雪’字的半阙,是王俊题的那首咏雪诗中‘雪’字的一部分。” “那个字画应该就在王俊的手中,它将成为指证陈刺史唆使曹豹杀人的最有力证据。” “而这个精心设计的‘雨’字,正是整个计划中的点睛之笔,它将在关键时刻,将所有矛头指向陈刺史。” 王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双眼圆睁,满是震惊与恐惧。 而陈雪钦亦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薛平眉头紧锁,带着一丝疑惑,道: “少卿,若如你所说,曹豹四更左右便已离开酒馆,那么曹司马在四更之时,尚且活着。 他若要向众人阐明计划并付诸实施,恐怕至少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如此一来,死亡时间便与你的推断不符了。” 陈昭微微一笑,神色从容,缓缓说道: “薛平,你所言极是,起初我亦以为曹司马是在四更时分遇害。 然而,当我步入曹司马的书房,却发现了一个细节,令我改变了看法。 那偌大的书房内,竟未见火炉的踪迹。 曹司马即便再是节俭,也不至于连一个碳炉也舍不得置办。 这不禁让我猜测,昨晚那书房中或许根本就没有生火。”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凝神倾听,便继续说道: “而这西北之地,夜晚寒气逼人,若室内无火,尸体的死亡时间便可能因寒冷而出现紊乱。 如此一来,便解释了为何曹司马的死亡时间与我们的初步推断有所出入。” 一旁的仵作补充道: “陈少卿,所言极是。如今夜寒,尸体僵硬程度有些放缓。如果在尸体周围放置一些冰块,那甚至还会将死亡时间推前,达到混淆的目的。” 薛平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声,道: “原来如此,这般说来,那就正好对应上了。” 第173章 有瓜葛 王俊见状,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完全是你的臆想,根本不足为信!”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瞥了眼王俊,道: “你想要证据?我自然有!” 说着,他轻轻挥了挥手,一旁的唐明玉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上面赫然有几缕白色的纤维。 陈昭举起手帕,朗声道: “这便是从曹司马嘴里发现的布料。试想,若他要自杀,必定要忍受极大的痛苦,故而会咬紧牙关,甚至可能会咬破嘴中的毛巾。而这,便是他自杀时留下的证据。” 话音刚落,只见严映雪匆匆从外面赶来。 她手中紧握着一件物品,快步走到陈昭面前,道: “大人,大人,那块毛巾找到了!上面还有一处破痕和血迹!” 她说着,将毛巾递到了陈昭面前。 众人围拢上前,只见那毛巾上果然有一处明显的破痕,旁边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与曹司马嘴中残留的布料一模一样。 王俊见状,脸色铁青,一脸震惊。 他强作镇定,冷笑道:“光是这个,恐怕也不足以令人信服吧。” 陈昭微微一笑,目光平静,缓缓说道: “那就是那幅画了。那幅画应该在你所住的客栈内吧。你想在某个时候,或是放在曹豹的家里,或是直接拿出来,作为指证陈刺史的关键证据,对吧?” 王俊闻言,大惊失色,一脸诧异。 就在这时,曲恒和张弛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曲恒高举着一幅画,声音洪亮地高声道: “大人,你真是神断啊!我们在王俊所在的客栈内找到了那幅画!而且,这幅画上还有血迹!” 他边说边将画递到陈昭面前。 众人纷纷围拢上前,目光聚焦在那幅画上。 只见画面上,确实有着斑驳的血迹,与曹司马自杀现场的情况相吻合。 胡长史走上前,端详着那幅画,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道: “这么说来,还真是自杀了。如果凶手在背后一刀刺入的话,那些鲜血会溅落在凶手的身上,不至于溅落在画上。而如果后面没有凶手,那鲜血自然会喷薄在画上面。” 何玉春也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补充道: “确实如此。从血迹的分布来看,应该是自杀的时候,鲜血喷薄而出,溅落在上面。” 陈雪钦闻言,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怒视着王俊、伙计、老掌柜、李老板等人,语气冰冷地喝道: “这么说来,他曹正阳是故意自杀,企图陷害老夫了!这该死的家伙!” 说完话,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语气冰冷而威严: “尔等还不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 几人见状,连忙跪伏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来凤酒馆的伙计和老掌柜,声音带着哭腔,连声求饶: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参与此事!只是曹司马说,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博州府的百姓,我们才答应的。” 李老板也脸色惨白,苦笑不已,道: “是我一时贪念作祟,被王俊用利益诱惑,才参与了此事。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大人能饶我一命。” 王俊见事情败露,一句话却也说不出来,只是冷冷地瞪着陈昭。 陈雪钦见王俊在铁证如山之下仍死不认罪,气得脸色铁青,双眼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喝道: “来人,给我将王俊拿下!大刑伺候!” 话音未落,两名衙役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王俊的胳膊。 王俊虽然奋力挣扎,但终究无法挣脱衙役的钳制,只能冷冷地瞪着陈雪钦,眼神中满是怨毒。 此时,在场的学子们见状,顿时怒吼连连,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大堂内回荡: “狗官!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执意要修那劳民伤财的龙王庙,曹司马又怎会自杀身亡?” 陈雪钦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 “你们都看到了,也听到了,此事跟本官无关!我看此事分明是王俊指使曹司马,故意陷害本官!” “砰!” 就在这时,陈昭猛地一拍惊堂木,怒视着陈雪钦,声音如同寒冰般刺骨: “陈刺史,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 曹司马虽然是自杀,却也是因为你一意孤行,执意要修那劳民伤财的龙王庙,才导致他心灰意冷,走上绝路的! 还有我问你,那龙王庙前的金龙显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背后到底站着什么妖人? 莫非是想借鬼神之名,行欺压百姓之实?” 陈雪钦被陈昭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愣在原地,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 “贤侄,你都查清楚了,此事跟我无关啊!那金龙显灵肯定是龙王爷发怒了啊!我……” “够了!” 陈昭怒喝一声,打断了陈雪钦的话: “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那金龙显灵不过是有人故意为之,为你修庙之举找借口罢了! 你身为一方刺史,不思为民谋福,反而沉迷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是愧对朝廷,愧对百姓!” 陈雪钦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昭冷哼一声,道:“你不回答,自然有人替你回答。将崔实九给我提上来!” 言罢,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随即,崔实九被两名差役提了出来,踉跄着步入大堂。 他刚才一直在后面旁听,已经了解此事。 崔实九怒视着陈雪钦,喝道: “陈刺史,我已经打听到了,你与金龙会的人有瓜葛!” 陈雪钦闻言,脸色骤变,刚欲反驳,却被陈昭抢先一步,询问道: “金龙会?这是什么组织?” 崔实九深吸一口气,怒容上脸,怒声道: “金龙会,是盘踞在咱们博州府多年的祸根啊!这些人以鬼神之名,行欺压百姓、中饱私囊之实。他们与官府勾结,无恶不作,陈刺史,你难道还要否认吗?” 话音未落,大堂内突然响起一道破风声。 众人还未及反应,一支冷箭朝着崔实九疾射而来。 第174章 骗局 “小心!” 沈峻眼疾手快,大喝一声,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暴起。 只见横刀一挥,响起“铛”的一声脆响。 那冷箭竟被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斩断。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大堂的一角,一名黑衣人影正欲趁乱逃离。 沈峻眼神一凛,身形再动,已如猎豹般朝着那黑衣人影追去。 陈昭见状,怒喝一声: “给我抓住他!绝不能让他跑了!” 薛平冷笑一声,道: “他跑了,老子就不信薛了!” 说完话,薛平也追了出去。 此刻,差役们也纷纷拔刀追击。 而陈雪钦则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目光闪烁不定。 陈昭的眼神如寒潭之水,凝固在陈雪钦的脸上,问道: “叔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雪钦喉头滚动,吞了口唾沫,无奈叹了声,道: “容我回头跟你说清楚这件事。” 陈昭微微颔首,道: “那此案由我宣判。” 此言一出,大堂内气氛骤然紧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昭身上,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陈昭环视四周,开口道: “此案并无凶手,所以所有人无罪释放。”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在大堂之内。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陈雪钦闻言,眉头紧锁,不甘心地反驳道: “可是他们明明伙同曹司马,企图冤枉曹豹,嫁祸于我!” 陈昭轻轻摇头,道: “叔父,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强行修庙,才有今日的因果吗?如今曹司马以死劝谏,你却还要执迷不悟!” 陈雪钦一听此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最终只能无奈地摆手: “罢了罢了,就以你的意思办吧。” 随着陈雪钦的妥协,大堂内爆发出一阵欢呼,众人脸上洋溢着喜悦。 王俊看向陈昭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由衷的敬意,遥遥朝着陈昭躬身一礼。 而那些伙计、老掌柜、李老板等人,更是激动得连连磕头谢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陈昭淡淡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随后目光一转,如炬般盯向了一旁的曹豹,怒道: “曹豹,你虐待百姓,残暴不仁,本官革除你一切职务!” 反正这小子只是吏,革除就是陈雪钦一句话的事情。 曹豹一听,脸色骤变,急吼吼地叫道: “大人,我冤枉啊!” 一旦他没有官府身份傍身,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找他的麻烦呢。 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完,他无助地看向陈雪钦,大声道: “陈刺史,您可不能让他这么做啊!” 陈雪钦大声道:“至今后日起,免去曹豹班头一职!” 这话说出,曹豹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他刚要开口辩解,却只见一名衙役得了陈雪钦的眼神示意,来到他的身前。 那衙役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曹豹的脸颊上,力道之大,竟使得曹豹口腔内的几颗牙齿也应声而落,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曹豹捂着剧痛的脸庞,眼中满是惊愕。 自己今日算是彻底栽了。 陈昭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知道,这个曹豹定是为陈雪钦处理过不少见不得光的脏活。 所以不让他说话。 但是这就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了。 毕竟,陈雪钦明面上并没有实际的犯罪行为。 就算是有,他也只能向朝廷禀告,不能插手。 毕竟陈雪钦是刺史,可不是什么小官。 他也只能依法行事,不能越权。 “此案已经了结,退堂!” 陈昭道。 崔实九闻言,急忙冲到陈昭面前,问道: “陈少卿,这庙不会修了吧?” 陈昭轻轻摇头,道: “崔先生,这庙不会再修了。你也回去,好好教书吧。别带着百姓闹事了。” 崔实九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陈大人,您可真是一个好官啊!我们博州的百姓们感激不尽啊!” 陈昭微微一笑,感慨地说道: “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而已。那曹司马才是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陈某心生敬佩。各位都回去吧。” 随着陈昭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拱手作揖,表示敬意与感激。 随后,他们便各自离去。 此刻天色已晚。 陈雪钦将陈昭请到了内室之中。 陈昭目光凝重,低声问道: “叔父,这里并无外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雪钦苦笑一声,道: “贤侄,你有所不知,那金龙会手中有我的把柄,逼我为其敛财。 我甚至不得不自掏腰包,你看我这刺史府,简直家徒四壁,我也是无奈之举啊。” 陈昭道:“你乃朝廷命官,又是刺史身份,岂能受他们威胁?” 陈雪钦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低声道: “他们手中有我杀人的把柄,我不得不从啊!” 陈昭眼神一眯,追问道: “杀人的把柄?你杀过人?” 陈雪钦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我也不知道,三年前,我刚上任的时候,彻夜赶路。在路上遇到一个妖媚的女子,那女子好生热情,对我曲意逢迎。” “我一时把持不住……谁知道第二天,那女子竟然没有了生息……” “我当时心慌意乱,将那个女子投进了一口古井之中。谁知道,半年后,我收到来自金龙会的一封信,将当晚的事情描写得清清楚楚……” 陈昭闻言,眉头一沉,分析道: “叔父,这可能是一个骗局,那女子可能并未死。” 陈雪钦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现在想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我当时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了。 就算那女子没死,我这番作为,传出去,只怕也名誉扫地了,令先人蒙羞了。” 陈昭深吸一口气,问道:“那金龙会到底是什么势力?” 陈雪钦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都是听他们的安排行事。不过我也派人暗中调查此事了,这金龙会或许跟东安郡的金家有关。” “金家?” 陈昭闻言一怔。 第175章 连夜离开 陈雪钦点点头,解释道: “金家,原本是沙州的当地豪强,数百年前还曾经建国,我看他们野心不小。” 陈昭一惊,猛地抬起头,问道: “叔父,你如何如此肯定?” 陈雪钦苦笑一声,叹道: “贤侄,你是不知道啊,博州折冲都尉金源也是他们金家的。 所以我猜测,这金龙会十之八九就是他们金家的。 我之前见过的那名表演金龙显灵的幻术师,就曾经去过金源的府邸,这事儿我能不往心里去吗?” 陈昭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 “看来此事不得不防,万一他们发动叛乱,只怕整个博州都会陷入一片生灵涂炭的境地。” 陈雪钦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 “我何尝不知?只是我深陷此局,无法自拔啊。贤侄,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昭略作思索,沉吟道: “叔父,你还是找个机会调离这里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或许能保全性命。” 陈雪钦却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 “怕是很难啊!如今我已成为他们的棋子,怕是动弹不得了。不过,我会写一封信给你,你回头向朝廷禀明这里的情况。或许朝廷能派人来调查此事,揭露金龙会的真面目。” 陈昭闻言,心中一紧,道: “叔父,这样做,你很可能会死啊。金龙会不会放过你的。” 陈雪钦却淡然一笑,说道: “我已经看淡了,你看看我现在这般处境,还不如死了算了。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倒也解脱了。” 陈昭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劝道: “叔父,你何至于此?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救你出去的。” 陈雪钦却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用再劝我了,贤侄。明日一早,你就赶紧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昭立刻迈步至门前,轻轻拉开了门闩。 门外是沈峻。 沈峻喘息稍定,便急切地说道: “大人,我们追上那人了,但他……他自裁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腰牌!” 说着,沈峻递上一块冰冷的金属腰牌。 陈昭接过腰牌,心中不禁猛地一颤。 腰牌上镌刻的图案与文字清晰可辨,正是折冲府的标识。 “这是折冲府的军士?” 陈昭眼神一凛。 陈雪钦在一旁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叹息道: “我说什么来着!这金龙会肯定跟金家有关!” 陈昭紧握着那块令牌,目光一沉,道: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明日便离开。” 陈雪钦却摇了摇头,道: “我看你今晚就离开吧。我现在写封信给你,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交代。” 沈峻闻言,眉头紧锁,满脸狐疑: “今晚就离开,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昭目光坚定,简短解释道: “那金源很可能就是金龙会的人,我们破坏了金龙会的计划,此地已不安全。” 沈峻的面色瞬间变得严峻,低声说道: “连折冲校尉都是金龙会的人,看来金龙会所图非小。” 随后,陈雪钦迅速写了一封密信,递给陈昭。 陈昭小心翼翼地收起信,目光复杂地望向陈雪钦,低声道: “叔父,你要保重了。” 陈雪钦拍了拍陈昭的肩膀,惨白一笑,道: “贤侄,你也珍重了。快点走吧。” 陈昭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召集众人,决定连夜启程。 薛平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 “陈少卿,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昭神色匆匆,简短回答: “别问了,我们先行离开再说。” 刚走出刺史府,却见王俊等人带着一群学子和百姓在外面。 陈昭一脸疑惑,道:“王先生,这是何意?” 王俊叹了声,拱手一礼,道: “陈少卿,王某误会您了,所以特来赔罪!没想到曹司马的布局终究逃不过您的法眼。 您真是断案如神,能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实在令人钦佩。” 说完话,王俊朝着陈昭鞠躬行礼。 他身后的学子和百姓们也跟着鞠躬行礼。 陈昭连忙扶起,道: “王先生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可惜了曹司马,他才是真正的伟丈夫。” “可惜曹司马不能早日认识陈少卿,那你们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王俊长叹一声,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又疑惑地道: “我正要拜访您,您这是要去哪?” 陈昭笑了笑,道: “我还有其他公务在身,不便在此久留,所以连夜赶路。” “什么?连夜赶路?我等还想着明日宴请您作为答谢呢!”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叹道。 “就是啊!我们还要答谢您呢。” 众人纷纷附和。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大家都回去吧。” 陈昭拱手一礼,翻身上马。 “那陈少卿慢走!” 王俊拱手一礼。 众人齐齐行礼。 “你们也要保重!” 陈昭拱手一礼,牵着缰绳,转身离开。 其他人迅速上马,一齐跟上,夜色中,一行人直奔城门而去。 然而,刚到城门口,一队士兵却突然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身穿华丽甲胄,面色阴沉如水,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掠过陈昭一行人时,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芒。 他冷冷地开口,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陈少卿,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陈昭一行人不由地心中一惊。 沈峻、薛平、严映雪等人迅速反应,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横刀,警惕地环顾四周。 夜色中,城门口的士兵如同冰冷的雕像,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 陈昭抿嘴一笑,望向那为首之人,道: “您应该就是折冲校尉金大人吧?久仰大名。” 金源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 “听说陈少卿今日在公廨断案如神,真是令人钦佩。这是怎么了,突然匆匆离开?” 陈昭强作镇定,淡笑道: “本官另有要事,自然不能久留。” 金源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缓缓说道: “不知道陈少卿能否赏个脸,我想要邀请您去府中做客。” 第176章 比之前快了一倍 陈昭心中暗自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 “我另有要务,怕是不行。” 金源的脸色微沉,阴笑道: “看来陈少卿不给我这个面子啊!” 说着,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横刀,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薛平见状,策马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我们不去,你们还敢为难我们不成?我父亲是薛庆海薛大将军,你们敢动手试试!” 众士兵闻言,面面相觑,眼中不由地流露出一些惊疑之色。 他们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群人中竟然有薛大将军的公子。 金源的脸色一沉,心中一番挣扎,片刻后,还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横刀,道: “你父亲是薛大将军?” 薛平挺直了腰杆,大声喝道:“正是!” 众士兵的眼中不禁流露出敬畏之色。 金源心中一番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深吸一口气,道:“原来是薛大将军的公子,在下失敬了。” 薛平挥舞马鞭,喝道: “休要拦我们,我们要出城赶路。” 金源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挥挥手,让士兵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众人见状,急忙策马奔腾,如同一阵狂风掠过,冲出了城门。 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金源阴冷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些不甘。 出城后,夜色如墨,星辰点点,一行人策马疾驰。 薛平紧挨着陈昭,问道: “陈少卿,我看那金源对我们动了杀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昭解释道: “他就是金龙会的成员,我叔父就是被金龙会所胁迫,才有如此行径。” 薛平闻言,恍然大悟,脸色微变,道: “难怪了,倘若不是我父亲尚有一些威名,恐怕我们今日免不了要大打出手。” 张弛冷笑道:“大不了杀出去便是了。” 沈峻直翻白眼,道:“你小子别逞能,那可是上千带甲之士。” “你们少说两句,我们赶路要紧。” 陈昭淡淡道。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加快了马速,心中都明白此时的处境并不安全。 数日后,他们来到了汝州。 这晚,夜幕降临,一行人疲惫不堪,终于在野外找到了一间破庙作为临时栖息之所。 破庙内,火光摇曳,众人围坐在火堆旁。 沈峻环顾四周,忍不住骂骂咧咧地道: “也是奇了怪了,这方圆十里居然没有驿站。” 张弛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沈峻的肩膀: “沈峻你小子也是军人出身,怎么就怕苦了呢? 咱们将就一晚就行了。明日咱们就到安州地界了,到时候好好休整一番。” 沈峻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不是怕苦,只是这荒郊野岭的,万一有什么不测……” 他话未说完,就被陈昭打断: “好了,大家不要多虑。 我们已经离开博州,金龙会的手应该还伸不到这里来。 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各自找地方休息。 破庙内,火光逐渐暗淡,只留下一阵阵低沉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马匹嘶鸣。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破庙外的风声在夜空中回荡。 众人都沉浸在梦乡中,只有陈昭还清醒着。 望着窗外,月光如水,一片宁静祥和。 陈昭坐在火堆旁,目光掠过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不由自主地动起了修炼的心思。 他想起了李妙真给自己的那颗破奚丹。 这颗丹药据说不仅能够突破瓶颈,还能突破潜力。 这让陈昭有些心动。 于是,他悄悄起身,来到了破庙外的一块青石上。 陈昭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将破奚丹拿了出来。 他毫不犹豫地将破奚丹吞进了腹中,只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与此同时,严映雪微微睁开秋眸,注意到了陈昭的举动。 她握着横刀,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担忧。 于是,她默默地来到了庙门口,暗暗为陈昭护法。 陈昭服用丹药之后,立即运转起了体内的万海滔天诀。 随着药力的逐渐释放,陈昭体内的万海滔天诀也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一股股磅礴的药力被他疯狂地吸收进体内,随之气息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随之,陈昭体内的经脉在疯狂吸收药力之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扩宽。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痉挛痛苦,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刺着他的全身,痛得他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衣衫。 他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深知这是破奚丹药力在发挥作用,帮他强行拓宽筋脉。 虽然过程痛苦无比,但一旦成功,他的原本的八脉有可能提升为九脉。 那他的潜力可能会获得质的飞跃。 陈昭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废。 他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运转着万海滔天诀,引导着药力在经脉中流淌。 渐渐的,他的经脉在药力的作用下,仿佛被重新锻造了一番,变得更加坚韧和宽广。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涌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终于,当最后一丝药力被完全吸收时,陈昭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已经稳稳地踏入了三品中阶。 他的双眸睁开,在月光下迸发出如电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没想到竟然突破到了三品中阶,这速度还真是超乎我的预料。” 更为让他惊喜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变化。 他的八脉已经提升为九脉了。 他尝试着吸纳天地元气,果然发现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 “李妙真这娘们,虽然性格古怪,但这次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陈昭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李妙真给他这些甜头,不是真的为他好,只是让他不会死于苦海试炼而已。 这娘们还想拿自己当作牛马来用,继续为她效力呢。 这时,严映雪走到他身旁,笑吟吟地说道: “大人,你突破了啊!” 陈昭轻轻点头,将破奚丹的神奇效果告诉了严映雪。 第177章 夜刀门 严映雪听后,眼中的惊愕之色更甚,她瞪大了眼睛,嗫嚅道: “九脉……这可是传说之中才会出现啊!大人,您真是天赋异禀,让人羡慕。” 陈昭微微一笑,道:“是吗?或许吧。不过这都是多亏了这颗破奚丹。” “大人,擦一下脸上的汗水!” 严映雪笑着递过来手绢。 陈昭点头接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纤手。 那细腻冰凉的触感瞬间荡漾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严映雪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娇羞地低下头,不敢与陈昭对视。 “雪儿,这些天,跟着我,累不累?”陈昭轻声问道。 严映雪咬着唇瓣,低声说道: “不累,跟着大人就是痛快。” 说完话,严映雪娇羞地将手抽了回来,眼中却显得有些黯淡。 师兄跟她说过,大人马上就要成婚了。 唉…… 就算是大人不成婚,恐怕也会有很多佳偶,又怎么看得上自己呢? 陈昭见状,只是淡淡笑了笑。 心中多半是无奈。 他看到严映雪这种表情,心中已经明白了。 估计是严映雪知道自己要成婚的消息了。 自己顶着哥哥陈钧的名字,暂时又不能向严映雪说出真相来。 “雪儿,回去休息吧。” 陈昭挥挥手,站起身来,莞尔一笑。 严映雪点点头,正欲转身之际,突然不远处的树林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严映雪猛地握紧了手中的横刀,秀眉微蹙,瞪着那片林子,喝道: “谁在里面?” 陈昭也在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见林子内并未答话,严映雪握着刀走过去,沉吟道: “莫非是什么野兽?” 陈昭立马用意念进行感知。 之前的那块青铜铭文让他的感知变得很强。 陈昭摇摇头,道:“应该不是野兽,而是人。” 严映雪略显诧异地瞥了眼陈昭,而后握着横刀靠近。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十分落魄的男子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从树林里走出来。 那男子脸上满脸污垢,一脸惊魂未定,似乎是逃避追杀。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严映雪收起横刀,却依旧挡在了陈昭的身前,秋眸里依旧满是戒备。 男子苦笑一声,喘着粗气,说道: “我们是逃难的百姓,唉……本地官员横征暴敛,我等……百姓无奈逃荒……” “你们是逃荒的百姓?” 陈昭显然不信。 此人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腰间带着一把朴刀,怎么看都不像是种地的百姓。 而且他怀里的孩童是一个女孩,粉雕玉琢,肌肤白里透红,也不像是农人的孩子。 可能是惹上了什么仇家吧。 “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 陈昭见那孩子萎靡不振,脸颊泛着红晕,顿时问道。 “这位兄台果然慧眼,我家……夜里风寒,应该是感染了风寒。” 男子苦笑道。 “先去庙里烤烤火,我让雪儿给这个孩子弄点姜汤吧。” 陈昭虽然知道此人可能惹上了什么仇家,但是看这孩子是染上了风寒,始终有些不忍。 “多谢兄台!” 男子拱手一礼。 随后陈昭将男子带进了破庙内。 众人纷纷都醒来了。 沈峻眼睛一眯,打量着男子,而后来到陈昭的身边,低声道: “大人,我观此人至少有六品的境界,而且他所用的朴刀应该是某个门派的制式兵器。 而现在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怕是惹上了什么仇家。 我要去探探这个人的底,可不能让此人连累我们。毕竟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陈昭点了点头。 若不是看在这名孩童在发烧,陈昭也不会收留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沈峻笑了笑,朗声说道: “这位兄弟是夜刀门的人吧。” 男子面色一沉,眼神躲闪,道: “这位兄台,我可不认识什么夜刀门的人。” 沈峻笑了笑,道: “别以为我不认识这朴刀。” 突然,沈峻站起身来,朗声道: “秋夜月如霜,孤刀映冷光。柴门落叶处,乃是吾归乡。” 薛平抠着鼻子,问道:“我说老沈,你这小子突然怎么念起诗来了?” 那名男子脸色陡然一变,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道: “你怎么知道我夜刀门的暗语?” “这是暗语?” 薛平一愣,细细一琢磨,发现这首诗的前三句第二个字连串起来,正是夜刀门。 “夜刀门的王初阳是我的朋友,当年他在禁军待过。我叫沈峻,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向你提及过我?” 沈峻解释道。 男子一惊,瞪大了眼睛,道: “什么?!原来你就是沈峻沈大哥!那你们是……” “你别问那么多了?你们夜刀门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峻询问道。 男子叹了声,道: “我叫王炳初,这怀里的正是我们夜刀门掌门的女儿。我们门派前段时间遭到一股势力的暗算,已经被灭了。我带着小姐,一路东躲西藏……” 话音未落,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只见一名身穿甲胄的校尉,骑着马,带着两百甲士朝着破庙而来。 “咦,你们夜刀门不是得罪了仇家吗?这追你们的可是官府啊!” 薛平一脸惊疑的道。 “他们与官府勾结在一起啊!” 王炳初苦笑道。 “你先藏起来!” 沈峻挥手说道。 王炳初点头,抱着孩子藏在了佛像后面。 吁! 那名校尉看到破庙之后,勒住了缰绳,马蹄稳稳地停在了破庙门口。 校尉一挥手,一名士兵走了过来,举着画像对着他们说道: “你们可曾看到了这个通缉犯!” 陈昭摇摇头,道:“并没有。” “没有?” 那名校尉冷笑了声,挥手道:“给我进屋搜查!” 众人闻言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且慢!这位官爷,我们是大理寺在外面办差的。” 沈峻笑着走过来,将腰上的令牌取了下来,给这位校尉看。 那名校尉一惊,道:“你们还真是大理寺的?为何在这里露营?” “我们在这里出公差而已。只是找不到附近的驿站,所以在这个荒郊野外露宿,不知官爷是哪里的兵马?” 沈峻笑呵呵地问道。 第178章 田家 那校尉的目光掠过众人,紧缩的眉头缓缓放开了。 “哦,我们是汝州的兵马,既然是大理寺的官差,那我们就不打搅了。” 那校尉一挥手,骑马离开了。 那名校尉的马蹄声刚刚远去,破庙内便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王炳初从佛像后缓缓走出,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却急促地说道: “他们撒谎!他们根本不是汝州的兵马,而是安州的兵马,他们是越境过来追杀我的。” 沈峻闻言,眉头一皱,随即恍然大悟道: “难怪他们刚才没有搜查,只是稍微盘问一下就放过我们了。原来他们也不敢闹大,是越境过来的。” 张弛在一旁听着,眉头紧锁,沉声道: “此事若是被汝州折冲府知道了,肯定会大怒。越境追捕,这可是大忌。” 薛平的目光转向王炳初,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他问道: “为何安州折冲府的人会追杀你?” 王炳初叹了口气,道: “我们夜刀门是得罪了田家,被田家所灭的。 三个月前,我们夜刀门接到一桩买卖,为东平侯田家护送一箱子珠宝前往西凉国。 然而,在途中我们却遭遇了袭击,珠宝被劫,因此门派也被灭。 我拼死带着掌门的女儿逃了出来,却没想到田家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越境追杀我们。” 陈昭的眉头紧紧锁起,目光如炬,沉声问道: “你们替他们护送一批珠宝去西凉国?被劫了?” 王炳初脸色黯然,点了点头,道: “是的,这批珠宝在运送到雀梓山头的时候,突然遭遇了一伙凶猛的土匪。 我们夜刀门虽然拼死抵抗,付出了三十多位兄弟的性命,但依旧没能保住这批珠宝。 最后,仅有我和另一位兄弟逃了回来。 而王初阳大哥,也在这场劫难中死了。” 沈峻闻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喝道: “这不可能啊!王初阳可是六品圆满,接近七品的实力,那些区区土匪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王炳初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哀伤与愤怒: “我们夜刀门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田家却一口咬定是我们联合土匪侵吞了这批珠宝。 我们掌门为了洗清冤屈,亲自前往衙门申辩,却被活活打死了。 当夜,田家便纠集了很多高手以及官兵,冲进我们夜刀门展开了屠杀。” 沈峻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沉声道: “此事定然有怪异之处,其中必有隐情。” 说完,他看向了陈昭,道:“大人,您看这件事……” 陈昭目光坚定,沉思片刻后说道: “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里面的情况很复杂。 如果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必须前往雀梓山调查清楚了。” 张弛闻言,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雀梓山可是在西凉国境内啊,离安州有千里之遥!这一去,凶险难测啊。” 陈昭闻言一愣,讶然道:“在西凉国境内?” 薛平在一旁插话道: “说起这个西凉国,那可是跟我们大夏是仇敌呢。 当初,虞大将军攻破北凉国,那北凉国的一位王子便逃到了西方,重建了西凉,一直与我们大夏为敌。” 陈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瞥了眼沈峻,缓缓说道: “那这就有些难办了。” 沈峻闻言,情绪有些激动,猛地一拍大腿,怒声道: “我这个兄弟死得冤啊!” 王炳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我怀疑我们押送的那一箱子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珠宝,应该是一些其他东西。” 陈昭眉头微挑,追问道:“那你认为这是什么东西?” 王炳初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困惑: “我们也不清楚,反正那些箱子看起来很重,里面应该是很沉重的东西,倒像是一些石头或是金属之类的。” 陈昭闻言,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 “那田家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王炳初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安州,这田家的势力一手遮天,他们想要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沈峻看着王炳初,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问道: “王炳初兄弟,那你有什么打算?” 王炳初叹了声,道: “我打算带着小姐去投靠并州的胡家。小姐的母亲乃是并州胡家的。” 沈峻点了点头,说道: “那等天亮再走吧,现在外面太危险了。” 王炳初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多谢诸位了。” 陈昭看着王炳初,说道: “我们只能帮孩子喂点姜汤,你还是尽快找个大夫给孩子看看吧。对了,你身上可还有银子?” 王炳初闻言,面露窘迫之色,低声说道: “那天实在匆忙,我没带什么银子,仅剩的银子在逃亡的过程中都花光了。” 见状,陈昭从怀里摸出了两锭纹银,递给了王炳初,说道: “拿着吧,给孩子看病要紧。” 王炳初接过银子,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说道: “这位大人,这让我如何好意思?” 沈峻拍了拍王炳初的肩膀,说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天亮后,赶紧给孩子找个大夫瞧瞧。” 王炳初再次道谢:“多谢诸位了。” 他收起银子后,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天刚破晓,阳光穿透薄雾,轻轻拂过大地。 王炳初便背着仍旧虚弱的孩子,离开了破庙。 沈峻站在门口,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本来这次去安州,还想找王初阳这小子好好喝上一顿,没想到……唉!” 陈昭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沈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沈峻,看开一点吧。世事无常,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 沈峻转头看向陈昭,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与不甘,问道: “大人,您怎么看这个事情?” 陈昭沉吟片刻,眉头紧锁,缓缓说道: “我觉得田家押送的这批东西绝对不简单,可能涉及某些重大机密。 田家后续的动作,显然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薛平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插话问道: “大人,那这批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田家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居然不惜杀人灭口。” 陈昭摇了摇头,道: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此事肯定非同小可。我们赶路吧。” 第179章 安州城 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了繁华的安州城。 城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奇装异服的异族商人络绎不绝,他们或高声叫卖,或低声交谈。 还有大量驼队载着沉重的货物进出城门,驼铃声声,不绝于耳。 刚进城门口,便见一个身穿青色官袍、高鼻阔目、颌下留着整齐胡须的男子等候在那里。 他见到陈昭一行人,便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 “来者可是大理寺的陈少卿?” 陈昭跳下马,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询问道: “我是陈钧,你是哪位?” 那男子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 “在下安州司法参军安国生,奉严刺史之命在此等候了两日。陈大人,一路辛苦了。” 陈昭闻言,微微点头,旋即问道: “原来如此。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是我呢?” 安国生微笑着解释道: “严刺史去年进京述职时,有幸见过大人一面。 他老人家记忆力惊人,回来后便记住了你的长相。 前些日子,接到大理寺的书函后,他老人家很重视此事,特命我在此接待大人。” 陈昭对安国生说道:“那带我去见严刺史吧。” 安国生恭敬地回应:“陈少卿请,诸位请。” 随后,几人纷纷下马,穿过繁华的街道,向刺史府行去。 陈昭边走边欣赏着安州城的繁华景象。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行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还有异族女子在街头上表演舞蹈。 那细腰扭动着,不禁晃花人的眼睛。 他不由地感慨道:“你们安州真是好生热闹啊!” 随后,陈昭转过头,目光落在安国生身上,说道: “安大人,观您这相貌,似乎是外族,并不是大夏人。” 安国生微微一笑,解释道: “陈少卿真是慧眼如炬,我祖上是大息国的一支贵族,后来流落至此,幸得大夏收留,才得以在此安身立命。”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我们大夏海纳百川,包容万千。 这异族只要来了我大夏,安分守己,为国效力,亦是我大夏人。” 安国生闻言,脸上露出敬佩之色,笑道: “陈少卿高见!陈少卿的胸襟宛如沟壑般开阔,真是让人佩服。” 接着,安国生见陈昭留意那些异族女子,话锋一转,说道: “我们异族的女子也甚为貌美,若是陈少卿有意领略一下异族女子的风情,小人愿意代为介绍一下。不如晚上,我做东……” 话音刚落,一旁的严映雪突然撅着嘴,冷哼了声,目光幽冷地瞪了眼安国生。 严映雪的不满让陈昭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他轻咳一声,打断道: “此事暂且罢了,还是带我去见严刺史要紧,咱们啦,查案要紧。” 安国生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说道: “是是是,陈少卿说得对,咱们还是先办案要紧。” 随后,一行人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了刺史府前。 听过通报后,一位身穿绯红色官袍、面容苍老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从府邸内踱步而出。 他脸上挂起一抹和煦的笑容,朗声道: “陈少卿,陈少卿,您终于来了啊!” 来人正是安州刺史严汝铭。 陈昭等人连忙行礼,齐声道:“拜见严刺史。” 严汝铭笑容满面,亲切地回应道: “陈少卿,老夫可盼了你很多时日了,快请进。” 陈昭微微点头,以示谢意。 随后一行人跟随着严汝铭踏入了府邸的大门,来到了宽敞明亮的大厅。 待众人依次落座后,严汝铭轻轻抿了口手中的香茗,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缓缓说道: “自从去年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陈少卿,真是岁月匆匆啊。” 陈昭恭敬地回应道: “严刺史,我等是奉皇命来查案的,叨扰您老人家,还请见谅。” 严汝铭摆了摆手,笑道: “陈少卿,这就见外了。我跟你恩师于大人可是多年好友啊。 于大人跟我来过信,多次提到你屡破奇案,老夫可是对你仰慕已久。” 陈昭谦逊地笑道: “严刺史过誉了,我也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 严汝铭闻言,摇了摇头,正色道: “你这样说就太谦虚了。咱们也不闲聊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接风洗尘宴,咱们先去吃个饭,边吃边聊。请。” 陈昭点头道: “也罢,那就劳烦严刺史了。” 众人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带着几分惊喜道: “听说陈钧哥哥来了,不知道陈钧哥哥可还记得我?”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长相清秀、气质温婉的少女款款走来。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陈昭在看到眼前的少女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毕竟他又不是哥哥陈钧。 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女,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陈钧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啊?” 陈昭抿了抿唇,琢磨着该如何开口,道: “这……” 突然,一旁的沈峻突然笑了起来,打圆场道: “原来是严刺史的外孙女方婷小姐啊! 我们家大人还时常念叨你呢,说你聪明伶俐,又长得漂亮。” 陈昭闻言,立刻接过了话茬,微笑着对方婷说道: “方小姐,别来无恙啊!一年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方婷的脸颊上瞬间泛起了两朵红晕,她羞涩地笑道: “哪有啊!人家听说你要来安州,特地来我外公这里等了好几天呢,可算是见到你了。” 严汝铭在一旁哈哈一笑,说道: “婷婷,等吃完饭再寒暄吧。陈少卿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 方婷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的,陈钧哥哥赶路应该是辛苦了。外公已经备好了饭菜,咱们这就去用餐吧。” 随后一行人朝着饭厅走去。 陈昭瞥了眼身边的沈峻,心中暗自思量: 沈峻,这小子是不是识破自己的身份了? 上次在龙渊坊,遇到刺杀,没追查刺客这件事,就是怕小子知道太多了。 第180章 宝象寺 餐后,严汝铭提议到花园散步,消消食。 众人移步至花园,园中池塘内荷花,已枯萎了,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方婷抿嘴轻笑道: “陈钧哥哥,还记得你上次在荷花池边咏的那首诗吗?” 陈昭一愣,抬头看向了沈峻。 沈峻摇摇头,随后看向了天空。 摆出了我不知道啊,别问我的表情。 陈昭嘴角抽了抽,心中无语。 他又不是陈钧,怎么知道那首诗的内容? 陈昭略作思考,咳嗽了声,道: “哦,我最近想到了一首新诗。” “也是咏荷的吗?快点说来听听。” 方婷笑了笑,急忙催促道。 陈昭清了清嗓子,说道: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哇!这首诗太棒了!” 方婷满眼惊喜,拍手叫好。 沈峻等人也略显惊诧。 严汝铭哈哈一笑,道:“陈少卿,不愧是翰林出身,这诗文果然一绝。” 陈昭摇摇头,道: “惭愧惭愧。在严大人面前班门弄斧了。 严大人,圣命难违,我想尽快查案。” 严汝铭捋着胡须,笑了笑,道: “你一路奔波,也不休息两日,就急着查案?” 方婷走到陈昭的身边,挽着陈昭的胳膊,笑道: “陈钧哥哥,要不陪我玩两天嘛。我带你好好看一下安州的风景。” 陈昭摇头轻笑,道:“不用了。” 方婷微微一愣,凝脂般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严汝铭道:“那我现在就派人带你去那个粮库吧。” 陈昭点头致谢,道:“有劳严大人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吧。” 方婷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陈昭的胳膊,轻声道: “陈钧哥哥,那你查案归来,一定要来找我哦。” 陈昭微笑着点头。 严汝铭吩咐安国生,让他带陈昭前往粮库。 粮库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外。 安国生带着他们前往。 秋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陈昭抬头望向远方,忽然目光一转,看向安国生,道: “安大人,最近安州有些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安国生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发出爽朗的笑声,反问道: “陈少卿,您何出此言?我们安州还算是太平,并未发生什么事情。 哦,倒是半年前,长宁县那边发生了一场地震。 唉,死了好几千人呢。” 张弛一愣,开口问道: “长宁县?咦,莫不是宝象寺所在那个长宁县?” 安国生点头确认道: “正是,长宁县还是长宁公主的食邑呢。 这次出了地震,长宁公主还派人过来,赈灾慰问。” 陈昭一愣,道:“长宁公主的食邑为何在如此偏远之地?” 安国生笑了笑,解释道: “这长宁公主是太皇太后最小的女儿,据说是太皇太后五十岁生产得之。 这位长宁公主出生时,还有异象呢,传闻她是口含明珠托生。 所以京城内有传言说这位公主是菩萨转世。 恰好当年宝象寺的无相法师当年入京,为太皇太后讲经。 长宁公主与无相法师极其投缘,便拜无相法师为师父。 等到长宁公主八岁的时候,先帝便将宝象寺所在的长宁县赐予了她。” 薛平点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京城内确实有这样的传闻。” 严映雪感慨道:“这长宁公主还真是善良。” 陈昭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地问道: “安大人,我听闻近日里,有个名唤夜刀门的江湖组织遭遇了灭顶之灾,可有此事?” 安国生面色凝重,点了点头,答道: “确有此事,发生在东平县。据当地衙门上报,夜刀门涉嫌与土匪勾结,侵吞了田家大批物资,最终遭到了清除。” 沈峻在一旁冷哼一声,怒道: “田家的面子倒是挺大,竟能惊动折冲府的大驾。” 安国生苦笑,解释道: “田家的田昭武将军在边军担任云麾将军,折冲府自是要卖几分薄面。此事连我们刺史大人也插不上手。” 陈昭眉头紧锁,质疑道: “安大人,即便夜刀门真与土匪有染,也当依法公开审理,怎能无端屠戮满门?” 安国生面露尴尬之色,干笑道: “据说是夜刀门拒捕反抗,官府才不得已而为之。” 沈峻眉头皱得更紧,冷冷道: “据说?安大人,身为司法参军,您应当明辨是非,依据事实说话,怎能轻信道听途说?” 安国生闻言,脸色更加难堪,一时语塞。 陈昭也不好说什么。 他毕竟没有看到卷宗,不知道这里面的真实情况。 而这个案子还在地方,并没有递上刑部和大理寺。 鉴于案情重大,他虽然有直接插手的权力,但是眼下不是办理此案的时机。 还是先将粮库失窃案彻查清楚再说。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之时,一行人已行至半山坡,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数十座巨大的粮仓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宛如一座座小型城堡,矗立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得气势恢宏。 沈峻环视四周,眉头紧锁,沉声道: “这里就是去年屯粮之地?” 张弛闻言,微微颔首,道:“正是。” 薛平也附和道:“之前,我也曾来过此地。我实在想不明白,一夜之间这粮食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沈峻环视四周,询问道: “这里怎么没有人看守了?难道就任由这些粮仓荒废吗?” 安国生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里的粮仓名义上是归西北道转运司管辖,其实平时由我们地方府衙出钱维护,由折冲府派人驻守。 可是自从发生失窃案之后,几方相互扯皮,都指责是对方的问题。 这官司都打到了朝廷上面去了,之后此事不了了之,粮库自然就废弃了。” 陈昭无奈地摇头,道: “我们过去看看再说。” 一行人走进了粮库,脚下的土地略显荒凉,杂草丛生。 粮仓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和霉变的气味。 陈昭停下脚步,用火折子照亮了前方。 只见高大的粮仓内部空空如也,只剩下斑驳的墙壁和散落的谷物残渣。 而粮仓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地窖,离地面三四丈高,上面落满了枯叶或是杂物。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油灯的摇曳光芒缓缓靠近。 第181章 陷入僵局 一位老者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身穿粗布衣裳,手提一盏微微闪烁的油灯,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与警惕。 “你们是谁?” 老者询问道。 安国生闻声,连忙快步上前,笑道: “云伯,是我啊,安国生。这几位大人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专门来调查咱们粮库失窃案的。” “原来是安大人啊!” 云伯闻言一喜,随即眉头微微一皱,摇摇头,道: “这案子都查了多久了,连个影子都没摸到,还怎么查啊!” 安国生笑着拍了拍云伯的肩膀,道: “云伯,你就别操心了,这次来的可是京城的大人,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云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还是转身说道: “那我去准备一些粗茶淡饭,好让大人们能在这里稍作休息。” 说完,他将手中的油灯轻轻放在一旁,背着手,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粮仓。 安国生转头看向陈昭等人,解释道: “这位云伯是府衙特意安排在这里的看守人员,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巨大的深坑。 他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他身形一闪,轻盈地跃入深坑之中。 安国生见状,不由得笑道: “陈少卿真是身手不凡啊!不过这个粮仓的地面,我等之前都已经一一检查过了,并无任何异常。” 陈昭站在深坑底部,抬头望向安国生,道: “这么多粮食不翼而飞,必然有它的出路。 而这个地面,就是唯一的线索。 我相信这里一定有机关。” 安国生闻言,苦笑了一声: “我们之前也是将这里的每一块砖缝都仔细检查过了,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张弛也点头附和道:“不错,我们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但同样一无所获。” 陈昭却并没有放弃。 他开始在深坑底部仔细搜寻起来。 薛平、沈峻、张弛、严映雪、唐明玉以及曲恒等人相继跃入坑道内,加入了搜寻的行列。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众人已将所有粮仓的地面坑道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 众人不由地感到一丝疲惫与挫败。 这时,云伯缓缓走来,手中提着一只简陋的竹篮,里面装着几样简单的饭菜,道: “几位大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虽然粗茶淡饭,但希望能为你们解解乏。” 众人纷纷从深坑中爬出,围坐在桌旁吃饭。 饭食很简单,只是烤饼、腌菜加点酱料。 因为劳累一场,出了大汗,所以纵然食物简单,大家也吃得津津有味。 安国生笑了笑,道: “陈少卿,严大人已经给您安排了一间别院,晚上就请移步别院住宿吧。” 陈昭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们暂时在这里歇息。” “这里?”安国生一愣。 他没想到陈昭这等级别的官员,愿意留宿这里。 陈昭笑了笑,道:“这里有现成的营房和床铺,在这里留宿几晚又何妨?” “那好吧。我还有事,先行回去了。” 安国生的心中不由地肃然起敬。 他拱手一礼,随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饭后,夜色已深,陈昭回到营房。 他轻声吩咐随行的曲恒,去将沈峻和薛平找来,有要事相商。 不久,沈峻与薛平面带倦容地步入房间,三人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 沈峻首先开口,眉头紧锁,苦笑道: “大人,这案子,真比登天还难!这么多粮食,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呢?难道说,这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莫非是五鬼运财术?” 陈昭莞尔一笑,问道:“沈峻,你何时也开始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是哪位告诉你的?” 沈峻无奈地撇撇嘴,答道:“还不是那位云伯,闲聊时提及的。” 陈昭摇了摇头,道: “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休要再提。粮食的消失,定有人为之因。 还有一种可能,粮食在运抵此地之前,就已经被做了手脚,或许运来的就是空壳包袱。” 薛平闻言,摇了摇头,反驳道: “张弛曾言,粮食运至后,他们曾仔细检查过,并无异样。” 陈昭无奈地摇摇头,沉吟片刻后,话锋一转,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 那是陈雪钦临行前交给他的密信。 “这几日,我心绪难安,总感觉叔父可能身处险境。这是叔父给我的最后一封书信,我想派人将其送回京城,你们觉得如何?” 沈峻闻言,神色一凛,问道: “大人,您是想让我将这封信送回京城?可这一路千里迢迢啊!我一个人上路,呃……” 薛平思索片刻,提议道: “不如我们去找悬镜司帮忙。悬镜司在各州府都有据点,且他们有一种特殊的信鸽,可用来传递紧急书信。” 沈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追问道: “安州城内也有悬镜司的据点?” 薛平点点头,答道: “应该有的,顾燕之曾与我提及过。悬镜司势力遍布各地,每个州府都有他们的耳目。” “顾燕之,嘿嘿,莫非就是那个小白脸娘娘腔?” 沈峻嘴角一扬,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小子可别当他面说,不然让你去悬镜司喝茶!” 薛平瞪了眼沈峻。 沈峻嘿嘿一笑,道: “怕啥!悬镜司算个球?当初大人勇闯悬镜司,可是将刀架在了何龙章的脖子上呢。” 陈昭心中无语,问道: “薛平,你可否能找到安州城内的悬镜司据点?” 薛平略一思索,答道:“我尽力一试。” 陈昭点点头,将手中的密信递给薛平: “那你将此信贴身带好,即刻进城,寻找悬镜司的人,务必确保信件安全送达。” 薛平拱手一礼,道:“大人,那我先过去了。” 薛平收下密信之后,转身离开了。 “他妈的,这个破案子,该怎么办啊!” 沈峻躺在椅子上,小声嘀咕道。 陈昭笑了声道:“沈峻,我还是觉得这坑道地面肯定有问题!明天你去弄来铁镐,咱们把那个坑道挖开。” “啊!大人,这岂不是要累死了?” 沈峻叫苦不迭。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陈昭眼神坚定,看沈峻已经泄气了,无奈摇摇头,又继续道: “你去将张弛叫过来,咱们做一下案情推演。” “好的!” 沈峻笑了笑。 第182章 案情推演 随后,张弛进入了房间。 其他几人也闻讯赶来了。 陈昭端坐在简陋的木桌旁,看向了张弛,笑道: “张校尉,我让你过来,是想咱们正式做一次案情推演。” 张弛闻言,神色一凛,恭敬地点头回应: “好的,大人。那我将运粮之事,全部说清楚。这批军粮乃是雍王以及我等亲自押送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陈昭轻轻颔首,示意张弛继续。 张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此事发生在去年二月份,正值初春时节,当时还很冷。” “那时,薛大将军率领着我军五万精兵,将大息国的十余万大军围困在了羊齿山。” “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一度将敌军逼至绝境,形势对我军极为有利。” 说到这里,张弛微微一叹,道: “然而,孤军深入,粮草成为了制约我军继续作战的关键因素。” “原本计划中的一批军粮,因为下雨,在鄚州被耽搁了,迟迟未能运达。” “我们运送的这批军粮已经是第二批了。” “随着粮草耗尽,士气低落,最终导致了那场本可避免的溃败。大息国趁机反击,我军兵败如山倒,唉……” 陈昭闻言,拿起一张纸,在上面简单画了一张图纸,随即将一块石头放在了桌子,道: “鄚州,距离羊齿山不过七百里,从这里运粮,最为合理。 就算是大雨,这粮食也应该运过去了。” 之前,陈昭看过卷宗,将上面的内容记在了脑海里。 张弛禀告道: “鄚州的刺史张捷跟薛大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在这次运粮之中,张捷不愿意发动民夫帮忙。 后来,张捷也因为此事被罢官去职了。 当地的驻军都被抽调去了战场,而折冲府那点人根本无法将那么多军粮按时运往前线。 毕竟,灵武城到羊齿山这段路实在太难走了,道路实在崎岖,加上大雨绵绵,根本运送不过去。” 顿了顿,张弛拿起毛笔,在这段道路画了一个圈,又说道: “那批军粮运送不过去之后,雍王便决定从汝州紧急调拨五万石军粮运送过去。” 陈昭接过严映雪递过来的热茶,抿了口,道: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运送军粮的任务的?” 张弛微微一叹,开口说道: “大人,我是在二月初八那天,于汝州接到了押送五万石军粮火速前往前线的命令。” 陈昭轻轻皱眉,疑惑地问道: “为何不选择从威州出发呢?威州距离羊齿山更近,似乎更为便捷。” 张弛摇了摇头,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威州、鄚州、安州、博州这几年都遭遇了粮食歉收,情况颇为严峻。” “尤其是离羊齿山最近的威州和鄚州,之前储存的军粮早已因战争消耗殆尽。” “因此,从汝州运送军粮,虽然路途稍远,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却是最为合理的选择。” “我们接到任务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夜兼程,雍王也深知此次任务紧急,故而亲自押送这批军粮。” 陈昭点了点头,道: “那你将运送军粮的具体路线给我画出来。” 张弛应声点头,拿起毛笔,在图纸上仔细勾勒: “我们押送的队伍从汝州出发,先后经过了夙阳县、合安县、玉屏县,最后进入了安州。” “在安州境内,我们又经过了鹤峰县、回莒县、长宁县。” “在长宁县的宝象寺,我们逗留了两个晚上。”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 “为何要在宝象寺逗留两晚?时间可是宝贵的。” 张弛叹了口气,解释道: “一是因为那两日确实天降暴雨,道路泥泞难行; “二是雍王想要礼佛,想借此机会讨好公主。” “我们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敢违抗雍王的命令。” “况且当日也是天降暴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件事倒也不能怪雍王。” 陈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 “然后呢?” 张弛继续说道: “二月十九日,我们终于来到了安州城。 雍王决定在这里休息几天。 因此,我们将这批军粮存放在了这个粮仓内。” 陈昭再次追问道: “为何要休息几天?前线可是等米下锅啊。” 张弛无奈地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当时雍王接到了前线的报告,说灵武、镇夷等地的官员已经凑了数千石军粮送抵了前线。” “而鄚州的五万石军粮也即将运抵。” “因此,雍王殿下认为前线暂时不缺粮草,便决定让我们在安州城休息几日。” 陈昭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声道: “如此说来,那前线当时其实并不缺粮食啊!” 张弛闻言,不禁长叹一声,神色黯然: “大人,事后证明那封密信完全是假的,乃是大息国派人送来的假情报。” “灵武、镇夷两地的官员确实送了粮食过去,但不幸在半路被拦截了。” “而鄚州折冲府派人押送的粮食也同样遭遇了截杀,连折冲府的校尉以及两名果毅都尉等人都惨遭不幸。”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这么说,你们上当了?” 张弛沉重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才猛然意识到上当了。” “因为前线再次传来了缺粮的急报,我们急忙赶到粮仓准备继续押送粮食上路。” “可是等到我们来到粮库,却惊愕地发现那些粮食全部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堆空麻袋。” “全部都是空麻袋?” 陈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变得凌厉如刀。 因为卷宗上没有提及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抹去了这个痕迹。 那就说明安州内部存在着大息的奸细。 张弛再次点头确认: “正是如此,当时我们震惊之余,也满心疑惑。” “后来,我们不禁怀疑是雍王所为,因为只有雍王才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办到此事。” “况且,雍王与西凉国之间一直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一旁的沈峻闻言,冷笑一声: “这也很合理啊!要想办到此事,确实需要极大的能量才行。” 唐明玉则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张弛: “张校尉,那后来事情又如何发展了?” 第183章 奸细 张弛继续说道: “雍王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立即着手调查此事。” “同时,他又以行军总管的身份强令各州紧急押送一批军粮。” “然而,等这批军粮终于凑齐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等到这批粮食运抵羊齿山时,又过去了半个月,而我军大败的消息却恰好传来了。” 说到这里,张弛眼眶微红,长叹一声。 张弛的情绪越发沉重,再次开口,道: “护送这批军粮的队伍乃是五千宣武军。” “有他们在,敌人就算派人过来截杀,我们也不怕!” “如果能够按期抵达前线,我军也不致于因缺粮而惨败。” “这胜败往往就在瞬息之间,就是因为那耽搁的短短时间,军粮未能如期送达,导致我军最终惨败,无数将士血洒疆场,命丧黄泉。” 说到这里,张弛这个大男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他哭成了泪人。 那些惨死的军士中,有很多都是他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们的音容笑貌此刻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沈峻见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张弛的肩膀,安慰道: “老张,缓一缓吧,咱们以后再打回来就是了。那些牺牲的兄弟,他们的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重新振作起来的。” 张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我的好兄弟黄雄、魏志阳都死在这场战事之中了,他们曾经和我一起经历过无数的生死,如今却阴阳两隔,唉……” 沈峻闻言,也是长叹一声,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安慰张弛。 严映雪看向陈昭,撅着唇,道: “大人,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办成这件事的,似乎就只有雍王了。 他既有动机,也有能力。毕竟这个家伙一直都很贪财的。” 陈昭皱着眉头,继续追问张弛: “张校尉,那粮库里可否有你们宣武军的人看守?” 张弛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自然是有的。同时,也有本地折冲府的人一同看守。” 陈昭追问道:“那折冲府的校尉叫什么?” 张弛思索片刻,答道: “应该叫做许博彦,不过此事不久后,他也被罢官了。” 陈昭闻言,脸色越发阴沉: “我看安州府内存在着大量的大息国奸细!”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瞪大了眼睛。 张弛心中也是一惊,道: “大人的意思是……有奸细?” 陈昭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都不知道,要想办成这件事需要多大的能量,需要上下打点,瞒天过海。” “如果安州府的内部真的存在着大量的大息国奸细,那么这件事就变得非常好办了。”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张弛身上: “首先要从那封密信说起。我军传递密信或是情报,应该使用的是暗语吧?” 张弛眼前一亮,用力地点了点头: “正是。我军传递密信和情报一般都使用暗语,而且使用特殊的印戳加盖,一般是一年更换一次。” 陈昭点了点头,道: “也就是说,只有了解我军暗语,并且有特殊印戳的人,才能伪造那封密信。” 张弛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 “陈少卿,你言之有理。正是因为这封信,我才开始怀疑是雍王所为。” “因为只有我军内部的人能够伪造这封密信,其他人根本伪造不了。” 陈昭却摇了摇头,说道: “还是有其他人能够伪造的,比如这安州折冲府的校尉许博彦,他应该就可以伪造吧?” 张弛闻言一愣,但随即又点了点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 陈昭继续说道: “而且这份密信还提及了灵武、镇夷等地的官员运送军粮过去。” “事后也被证明是事实,但却被篡改了。” “这说明有人截获了我军密信,提前知道了内容,并借此机会篡改了密信。” 张弛的瞳孔猛地一缩,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陈昭的目光一凝,他转而问向张弛: “你们对安国生怎么看?” 张弛的眉头紧锁,试探性地问道: “莫非大人是说,安国生是奸细?”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神色凝重: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连安国生这样的大息人都能成为司法参军,这显然表明在安州的官场上,大息人的渗透已经相当严重。” “若是这些大息人能够形成一种合力,他们是不是就能拧成一股绳,进而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 沈峻闻言,脸色一变,惊呼道: “呀,大人,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 张弛也点了点头,神色变得越发凝重: “那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陈昭背负双手,在屋内来回踱步,道: “如果确实存在着一股这样的势力,那么之前你们运粮,从你们进入安州开始,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布局之中。” “他们一开始就用一份假密信迷惑你们,让你们误以为前线不缺粮,从而故意拖延了你们的行程。” “随后,他们又在粮库内暗中动手脚,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将这些军粮全部运走。” 张弛一听,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声音颤抖: “真如大人所言,难道这安州府真的存在这么一伙势力?”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陈昭立刻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沈峻则怒喝一声:“谁?”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云伯提着水壶,一脸恭维地走了进来: “几位大人,这么晚还没睡呢,小老儿给几位大人添点热水。” 陈昭嘴角扯了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有劳云伯了。” 云伯一一为几人添完热水后,又关切地提醒: “几位大人,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陈昭客气地回应:“多谢云伯了。” 等云伯离开后,沈峻立刻压低声音,神色严峻地对陈昭说: “大人,这老东西可能有问题啊!” 陈昭微微点头,目光如炬: “沈峻,你跟过去看看情况。” 第184章 水落石出 不多时,沈峻匆匆返回,神色紧张,对陈昭禀报道: “大人,那个老东西滚下山坡了。” 陈昭闻言,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来,急声问道: “怎么回事?” 沈峻喘了口气,详细说道: “这老东西果然不老实,他回房之后,我悄悄跟了上去,没想到他竟放出了一头信鸽。” “我见状,急忙冲上前去,却没能来得及拦住。我质问他那是什么东西,他一见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我一路紧追不舍,他慌不择路,跑到了东北角,竟一跃跳下了山坡。我听到下面有落水声,好像下面是一条河流。” 陈昭目光凌厉,沉声问道: “你确定下面是一条河流?” 沈峻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我听到了落水声,那声音清晰可辨,绝对不会有错。”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急忙说道: “带我过去看看。” 说着,陈昭便率先迈步,朝东北角的山坡走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很快便来到了山坡边。 只见山坡下面,果然有一条湍急的河流在奔腾流淌。 河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显得格外刺眼。 陈昭站在山坡边,朝着河流下游望去。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云伯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他放出的那头信鸽,又究竟飞往了何方? 严映雪道:“那老家伙应该是跳河逃跑了!” 沈峻站在陈昭身旁,恨声说道: “大人,这老东西肯定有阴谋,咱们该怎么办?” 陈昭沉吟片刻,冷冷地说道: “先不管他,我们查清楚粮食如何被盗?那就谜底就解开了。” 张弛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仔细检查了所有的粮仓,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啊!” 陈昭闻言,目光坚定,语气果决地说道: “粮仓绝对有问题,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现在,我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顿了一顿,思索片刻后,道: “如果在粮仓的墙壁上打个洞,然后通过管子连接,将这些粮食悄无声息地运走,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张弛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吧,那么多的粮食,要通过这种方式全部运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昭似乎早已料到张弛的反应,他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了下方奔腾流淌的河流。 他指了指河流,沉声道: “你们看这条河流能够行驶船只。如果我们假设有管子将粮食从粮仓运送到这条河流上的船只上,那么,运走大量的粮食就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张弛闻言,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道: “对啊!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陈昭挥了挥手,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粮仓,仔细检查一下墙壁上有没有被打洞的痕迹!” 随后,在陈昭的带领下,一行人匆匆赶到了粮仓。 夜色中,粮仓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微风拂过屋顶的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昭示意众人分散开来,仔细检查墙壁,寻找可能的异常。 沈峻和张弛等人闻言,立刻分散到粮仓的各个角落,开始仔细搜寻。 他们用火折子照亮昏暗的角落,用指尖轻轻敲打着墙壁,试图寻找任何不寻常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神情专注,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线索。 突然,沈峻在粮仓的一角发出了一声惊呼: “大人,快来看看这里!” 陈昭闻言,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沈峻正站在梯子上,站在一堵砖墙前,用火折子照亮了墙面的裂缝。 那堵砖墙显然已经被人为地动过手脚,砖块之间的缝隙清晰可见。 “果然有问题!” 陈昭借用一个梯子,爬上去,用手轻轻推了推那堵砖墙,发现它竟然微微晃动。 随后,陈昭猛地一用力推开,发现了水桶大小的破洞。 寒风从外面吹进来。 张弛更是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在这里打了洞!” 陈昭点了点头,道: “看来,我们的猜测没有错。 他们确实是通过这种方式,将粮食从粮仓中悄无声息地运走的。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管子的痕迹。” 随后,众人四散开来寻找。 严映雪来到了柴火房。 推开门扉,一股淡淡的柴火味扑鼻而来。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扫视着堆放在角落里的各种木材和杂物。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堆竹子吸引住了。 这些竹子有大腿粗细,看似普通,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它们中间似乎有些异样。 她走近细看,竟然发现这竹子内部竹节全部被打通了。 里面完全是空心的。 她将这根竹子搬出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察看。 她伸手摸了摸,发现竹子的内壁光滑无比,显然是被精心处理过的。 而且,在竹子的另一端,还隐约可见一些被磨损的痕迹,似乎是某种管状物经常插拔所留下的。 “这……难道就是运送粮食的管子吗?” 严映雪心中暗自惊呼。 她立刻意识到,这些被打通的竹子很可能就是用来连接粮仓破洞和河流上船只的关键工具。 她迅速走出柴火房,将这一重要发现告知了陈昭等人。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带领众人前往柴火房查看。 当他们看到那根被打通的竹子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沈峻咬牙道:“原来他们就是这样,把一根根的竹管连接起来,搬运走了粮食。” 张弛更是连连摇头,感叹道: “真是狡猾至极!他们竟然想到了用这种办法偷走了军粮,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陈昭沉声道:“我们已经找到了运送粮食的办法了。不过咱们还是要试试,能不能办到?” 众人都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办法成功了。那接下来,就是要找出这些粮食到底被运到了哪里,以及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了。” 陈昭道。 第185章 谜题解开 “去,将那些竹管子抬过来,我们要试着将它们连接起来。” 陈昭吩咐道。 几人合力将那些被打通的竹子抬至粮仓前。 陈昭亲自上阵,与沈峻、张弛等人一同开始尝试拼接这些竹管。 他们将一根根竹管对齐,模拟出盗粮者盗粮方法。 张弛望着这一幕,眉头紧锁,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如果这样明目张胆地接管子,我们宣武军的士兵肯定会发现的。” 沈峻闻言,摸着下巴沉吟道: “难道宣武军之中就没有被收买的人吗?或许有人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张弛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这个很难说。只是这样的搬运方式,实在是太显眼了。” 陈昭沉思片刻,道: “那他们有没有可能是一根根管子先连接各个粮仓,再逐步延伸到河流边?” 沈峻眼前一亮,立刻赞同道: “对,我们先试试看。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作案手法。” 很快,众人在隔壁的粮仓上,发现了一个破洞。 这个破洞的位置要比之前那个粮仓的破洞矮一些。 众人再次开始尝试拼接竹管。 尝试几次之后,他们终于成功地将竹管连接在了一起。 “原来他们是这么盗取粮食的!通过一根根管子连接在一起,通过管子搬运粮食。 而最后一个粮仓在东北角靠近河流,下面有船,将粮食运到船上。 这个粮仓是由折冲府和宣武军共同把守的。 这个事情肯定是折冲府所为,你们宣武军把守不严,肯定是有责任的。” 陈昭沉吟道。 张弛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叹了声,道: “当时,许博彦邀请我去……去安州城玩了几天。” 沈峻讥讽道:“老张,当时你被他邀请去喝花酒了吧。” 张弛苦笑一声,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 “大人,我刚才看了那一条河,确实能行船,可是只能行小船而已,可行不了大船。” 陈昭点了点头,走下山坡,来到了河边。 发现这河水确实很浅,不是很深,只是一条小河,只能行小船,但是行不了那种很大的船。 “大人,你以为如何?” 严映雪走过来询问道。 陈昭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道: “张校尉,这小河现在是枯水期,可是遇到丰水期? 春天冰雪融化,河水上涨,应该处于丰水期。 到时候,大船也能行驶了。” 张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由衷地赞叹道: “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陈昭微微一笑,道: “这个谜题总算是解开了。既然事情指向了折冲府,而折冲府又受他指使。 说明许博彦此人,定是这幕后黑手,他有着极大的嫌疑。 那么我们首要的任务便是找到许博彦。” 张弛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绝,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人,我对许博彦的行踪略知一二。他在安州城外有一处庄园,自从被罢官去职后,他很可能在那里。” 陈昭点头道: “那我们就直奔那里,不能让这贼人逍遥法外。” 正当他们准备迈出粮库大门时,突然数十名黑衣人出现在粮库门口,将出路封锁得严严实实。 他们身着紧身黑衣,脸上戴着半掩面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冷冽如刀的眸子,手中的兵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森然寒光。 沈峻见状,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横在胸前,大声喝道: “你们是谁?竟敢在此拦截!这位是大理寺陈少卿,朝廷命官,你们胆敢行刺,便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为首的黑衣人,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道: “哼,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言罢,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拔刀便向着陈昭等人冲来,刀光一闪,寒芒毕露。 沈峻见状,大喝一声: “师妹,唐明玉,你掩护大人撤退!我和老张、曲恒殿后!” 严映雪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神色坚定,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横刀,身形一闪,便挡在了陈昭的身前。 陈昭望着眼前这一幕,却轻轻抿了抿嘴,随后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刀光一闪,道: “怕什么!今日,我们便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说话间,陈昭的横刀已经挥出,刀光如电,杀了上去。 “大人,不可啊!” 严映雪有些错愕,没想到陈昭主动迎敌了。 沈峻、张弛和曲恒三人则紧随其后,各自施展出浑身解数,与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陈昭面对黑衣人的汹涌攻势,丝毫不显惧色,他的眼神中反而燃烧着熊熊战意。 在这一刻,他体内的真气仿佛有江河湖海在翻腾,万海滔天诀被催动到了极致。 随着真气的汹涌澎湃,陈昭周身的气场骤然增强,一股恐怖的威压弥漫开来。 他的横刀在真气的灌注下,刀身周围萦绕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真气波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哼,区区宵小之辈,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陈昭怒喝一声,横刀挥出,带起一股狂风,刀光如龙出海,势不可挡。 几名黑衣人根本挡不住陈昭,当即被陈昭劈砍在地。 那名黑衣人首领怒不可遏,猛地一跃,手握朴刀斩了过来。 与黑衣人首领的交锋瞬间爆发,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激起一圈圈气浪,将周围的尘土和落叶卷得漫天飞舞。 不过,陈昭还是被震退了,体内气血翻涌,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为首黑衣人一惊,愕然道: “你这狗官居然这么强!居然没被我这一刀震死!” 要知道,他可是七品初阶的境界。 沈峻和张弛立马过来帮忙,夹击为首黑衣人。 沈峻与张弛都是六品高手,面对七品初阶的黑衣人首领,颇为吃力。 他们的攻击虽然凌厉,却难以撼动黑衣人首领分毫,反而被对方一一化解。 哒哒哒—— 正当局势危急,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名身着劲装、身形矫健的男子骑着骏马疾驰而来。 正是及时赶到的薛平。 第186章 丝毫不差 薛平一眼便看到了前方的打斗,心中顿时明了。 他毫不犹豫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看向了黑衣人首领,手中的横刀已经出鞘,闪烁着寒光。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撒野!” 薛平怒喝一声,身形如电,直扑黑衣人首领而去。 黑衣人首领见状,心中不禁一凛。 不过,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与来人交手。 薛平也是七品高手,动作迅猛,仿佛一只下山猛虎,扑向黑衣人首领。 “哼,就凭你也敢刺杀少卿大人?” 薛平冷哼一声,横刀一挥,带起一道银色的闪电,斩向了黑衣人的首级。 黑衣人首领见薛平来势汹汹,不敢大意,连忙挥刀相迎。 两刀相交,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黑衣人首领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薛平的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薛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形再次欺近,刀光如织,再次逼近。 黑衣人首领虽然拼尽全力抵挡,但在薛平的猛攻之下,不断后退,只能被动地招架。 “啊!” 黑衣人首领突然惨叫一声,原来是他一个疏忽,被薛平一刀划破了左臂。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也让他原本就处于劣势的战局更加雪上加霜。 薛平趁势而上,一脚踢在黑衣人首领的腹部,将他整个人踢得飞了出去。 黑衣人首领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朴刀也脱手而飞。 沈峻和张弛见状,立刻抓住机会,纷纷上前。 沈峻将刀架在了黑衣人首领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 “别动,不然杀了你。” 此时的黑衣人首领,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惊恐。 “你们的首领被拿下了,你们现在不投降,还待何时?” 薛平厉声喝道。 那群黑衣人不得已,只能无奈投降。 张弛眼神凌厉,猛地伸手,一把扯下了黑衣人首领脸上的面兜。 面兜脱落的瞬间,一张高鼻深目的面容显露无遗。 张弛看清面容后,不禁大吃一惊,失声道: “果毅都尉姚翠山?竟然是你!”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陈昭、严映雪以及刚赶到的薛平,也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昭身上。 张弛惊叹道: “陈少卿,你的一切都推断对了。这里果真是大息的奸细!恐怕,这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同伙吧。” 沈峻点头附和道: “少卿真是神断啊!与您之前的推断丝毫不差。” 陈昭的目光如同利剑,穿透人群,直射向被制服的姚翠山,声音冷冽如寒风: “姚翠山,你们这些大息奸细,到底有多少人?这起粮库失窃案的背后,是否就是你们精心策划的阴谋?” 姚翠山面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却仍嘴硬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峻闻言,眉头紧锁,看向陈昭,请示道: “大人,让我对他用刑吧,或许能逼出真相。” 陈昭轻轻一挥衣袖,神色坚定: “那就用吧。” 沈峻略显惊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疑惑道: “大人,您之前不是不让我用刑吗?” 陈昭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冷冷道: “对于这种叛国之人,已无须多言。用刑!” 沈峻领命,随即对姚翠山施展起了严苛的刑讯。 姚翠山在痛苦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终于崩溃,吐露了更多的秘密: “包括严汝铭在内,安州的官场,大部分人都与大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惊愕。 沈峻更是难以置信地低呼: “没想到,连严大人也牵涉其中?” 陈昭却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之前的安州刺史何兆文因为粮库失窃案被罢免了。 严汝铭是去年进京述职之后,才被调任安州刺史的。 之前他在抚州任别驾一职,抚州距离这里千里之遥。 那时候如何跟他们扯上联系。” 沈峻反应过来了,一拳狠狠轰在了姚翠山的脸颊上,将他的门牙都打落了几颗,鲜血四溅。 “狗东西,一时情急,差点就被你骗了,居然敢诈我!” 沈峻骂骂咧咧,怒喝道。 张弛在一旁,眼神凌厉,怒声道: “若是不老实交代,信不信我用宣武军对付俘虏的办法来对付你!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姚翠山一听,浑身一激灵,脸色更加惨白,连连磕头求饶。 “是金长史出的主意。” 姚翠山颤声道: “还有折冲府的许博彦、司马参军安国生、长宁县令吉安都参与了其中。 我们……我们都是大息人,眼看大息在与大夏的争斗中要吃亏,所以聚在一起想出了这个主意,想为大息出点力。” 张弛闻言,怒火滔天,喝道: “你们这群白眼狼!都是从大息逃过来的贵族,你们的家族都是被大息的现任国王所害,是我们大夏收留了你们,给你们安身立命之所,没想到你们却背叛我们大夏,真是忘恩负义!” 姚翠山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我们也没办法啊,虽然我们逃出来了,可是在大息国还有一些亲戚。大息国王派人送信来威胁我们。说我们不帮忙,便拿这些人开刀。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 张弛握着刀,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 “你们这群白眼狼,我要杀了你们,为朝廷除害!” 说着,便要挥刀砍向姚翠山。 沈峻和薛平见状,急忙拦住了张弛。 陈昭开口道: “杀了他也无济于事,那场战败也无法挽回了。我们立刻回安州城,找到严大人,再作打算。” 薛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大人,这个案子已经查清楚了?” 陈昭点点头,道:“算是吧。” 这时,沈峻看向了被制服的姚翠山,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姚翠山,你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们大夏的律法严明,对于叛国之人,绝不姑息!” 第187章 丝毫不差 姚翠山浑身一颤,只能趴在地上,连连点头。 随后,陈昭等人押着姚翠山,带着一众黑衣人俘虏,迅速返回了安州城。 陈昭用姚翠山的腰牌骗开了城门,随后直奔了刺史府。 不久,陈昭一行人来到了刺史府,见到了严汝铭。 陈昭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严大人,恐怕有些事情,我们需要立即向您禀报。” 严汝铭望着陈昭,见他神色严峻,心中预感越发不妙,道: “陈少卿,你这是何意?” “果毅都尉姚翠山,已被我们擒获。” 陈昭道。 “什么?!” 严汝铭大惊失色,道:“姚翠山他……他怎么了……” 陈昭随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严汝铭闻言,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道: “这么说来,那去年的粮库失窃案,竟是这群大息奸细所为!” 陈昭面色凝重,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严大人,我已经破解了粮食被盗之谜。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正是这些心怀不轨之人所为。” 严汝铭听后,不禁深吸一口凉气,感叹道: “陈大人果然是断案如神,竟能在如此错综复杂的情况下,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陈昭眉头紧锁,继续说道: “严大人,这个案子的难点并不在于破解谜题本身,而是在于有人包庇。 金长史、安国生等人,他们不仅参与了此事,更是在事后极力遮掩,企图掩盖真相,让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所以,朝廷屡次派来官员都没办法查清楚此事,就是因为他们遮掩。” 严汝铭闻言,脸色越发阴沉,紧握双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喝道: “金长史、安国生等人,身为朝廷命官,本应恪尽职守,维护朝纲,却没想到他们竟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真是辜负了朝廷的信任与厚望!” 陈昭叹道:“严大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严汝铭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人终究不是我们大夏人!” 陈昭急忙催促,道: “严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将这些奸佞之徒绳之以法。” 严汝铭点了点头,道: “陈大人所言极是,此事绝不能姑息。我即刻下令,全城通缉金长史、安国生等人!” 话音刚落,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道: “大人,不好了!金长史已经纠集了折冲府的官兵,将刺史府团团包围了!” 此言一出,犹如又一颗重磅炸弹在书房内炸响,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严汝铭更是怒不可遏,猛地一拍书桌,站起身来,双眼中喷射出熊熊怒火: “这群狗东西,这是要狗急跳墙了吗?!” 陈昭、沈峻等人也是神色凝重。 他们没想到金长史等人竟然会如此大胆,竟然敢纠集官兵包围刺史府。 显然,他们知道姚翠山行事失败了,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这折冲府的新任折冲校尉是谁?”陈昭问道。 严汝铭摇摇头,道:“许博彦卸任不久,暂时没有新的折冲校尉。” 陈昭沉吟道:“难怪了。那许博彦对折冲府还有很大的影响力。” 严汝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点点头,说道: “应该是的。陈大人,看来我们得做好应战的准备了。” 陈昭轻笑一声,道:“他们这群大息奸细还敢在我大夏搞事?只要刺史向那些士兵禀明利害关系,或许这些军士自行瓦解。” 严汝铭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将这些叛国之徒一网打尽!” 当他们走到大门前时,只见门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将刺史府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金长史和安国生正站在阵前,脸色阴沉。 安国生咬牙道:“陈少卿,我们还是低估你了,没想到你如此了得,居然这么快查清楚了此事。 你要是不查清楚这件事,你也没有任何事情,我们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 可是你却偏偏要查这件事,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楚,让我们都猝不及防,不得不出此下策!” 要不是陈昭查得这么快,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疯狂,直接攻击刺史府。 他们眼下实在是穷途末路了。 陈昭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我是不会跟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大息人做朋友的!” 安国生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 “跟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你们今天都必死无疑。” 金长史阴沉着脸说道。 严汝铭冷冷地看着金长史,道: “金长史,你身为朝廷命官,却背叛朝廷,勾结外敌,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罪?” 金长史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 “严大人,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说的!都给我上!” 折冲府的军士拔出兵器,正欲进攻。 严汝铭吓得脸色苍白,压根说不出来话来了。 不得已,陈昭只得站出来,大声说道: “折冲府的兄弟们,听我一言!” 陈昭声音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声。 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金长史、安国生,他们并非真心为我大夏效力,而是大息的奸细,潜伏在我们中间,企图颠覆我们的江山!” 金长史和安国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周围的士兵也露出了震惊和疑惑的表情,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勾结大息,粮库失窃案正是他们策划,是背叛了我们大夏的百姓和朝廷,导致了前线的失利!” 陈昭继续说道。 “兄弟们,我们不能被这些奸细所蒙蔽,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你们可是大夏人!” 金长史脸色一沉,喝道:“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陈昭笑了笑,朝着沈峻使了个眼神。 沈峻将那些被俘的那些黑衣人押了出来。 这些黑衣人正是折冲府的士兵,他们刚刚听姚翠山招供,已经知道了实情。 第188章 转变的契机 这些士兵将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本还半信半疑的折冲府士兵们顿时哗然,议论声更加热烈起来。 “这些人……都是我们折冲府的兄弟,怎么会……” “金长史,他们真的是大息的奸细吗?这怎么可能!” “难道金长史、许大人都是欺骗我们的?” 士兵们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震惊,目光在黑衣人和金长史、安国生之间来回游移。 金长史见状,脸色铁青,急忙大声喊道: “不要听他们胡说! 是谁让你们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是我和许博彦让你们过上了好日子! 是我们将你们的待遇翻倍了。 老实告诉你们吧。 你们之中也有参与了粮库失窃案,那可是杀头之罪! 试问朝廷会放过你们吗? 朝廷一定会诛你们九族!” 陈昭趁机大声说道: “兄弟们,不要听他胡说。 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只是被他们蒙骗了而已。 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我会向朝廷申请赦免你们的罪行。” 士兵们的脸上露出了犹豫和挣扎的神情,他们开始互相交头接耳,讨论着该如何是好。 严汝铭看到这一幕,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明白,只要士兵们的心中产生了动摇,那么金长史和安国生的阴谋就无法得逞。 这时,一名折冲府的士兵突然大声喊道: “我们不能让这些人得逞!我们要为大夏而战!”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金甲、高鼻深目的男子走到士兵的身后,突然挥刀斩下了这名士兵的头颅。 这男子举着头颅,喝道: “你们是朝廷眼中的叛军,你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 今天只有杀了严汝铭和陈钧,除掉了所有知情人,你们才有活路! 到时候,金长史会以此二人引发兵变为名,上奏朝廷。 到时候,朝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还会追查这件事?” 众人看到了来人,眼中不禁露出了几分敬畏之情。 因为这名身穿金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博彦。 严汝铭目睹那血腥一幕,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许博彦,你竟然如此狂妄! 胆敢妄图杀害朝廷大员,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许博彦手持滴血的利刃,面色冷漠,看向严汝铭,冷笑道: “严刺史,要怪只能怪陈钧,是他不知好歹,非要查到我们头上。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走到这一步。 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杀了陈钧这一行人,你的刺史之位依旧稳固。 只是,这上奏朝廷的奏折嘛,自然少不了您老人家妙笔生花,润色一二了。” 严汝铭闻言,脸色铁青,须发皆张,厉声喝道: “你当我是什么人?老夫一生饱读圣贤之书,忠君爱国,岂能被你们这些番邦奸细所威胁!我严汝铭宁死不屈!” 许博彦轻轻擦拭着佩刀上的血迹,眼神愈发狰狞,他冷笑一声: “那就由不得你了。既然你们不愿配合,那今日便只能做个了断。 杀了你们之后,自有金长史上奏朝廷,就说你们为了掩盖粮库失窃案的罪行,故意嫁祸于折冲府,从而引发兵变。 而你们,在这场兵变中不幸被乱刀砍死。 这个理由,你觉得如何?” 金长史在一旁闻言,顿时放声大笑,道: “许兄,你说得极是啊! 这样一来,朝廷想必也不会过多追究此事。 咱们还是可以继续过着咱们的好日子,逍遥自在。” 严汝铭挺直了脊梁,高声怒喝道: “呸!你们这些奸佞小人,番邦的奸细,忘恩负义的东西!” 许博彦怒目圆睁,一声暴喝震响在场: “再敢骂我!等下就砍了你的脑袋,看你还骂不骂得出来!大家上!” 这时,沈峻挺身而出,高声对着混乱中的折冲府士兵喊道: “各位折冲府的兄弟,你们知道陈少卿是谁吗? 你们可知道陈少卿曾为了禁军的叛军求情,当面顶撞了陛下! 这件事你们可否听说过?” 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 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聚焦在沈峻的身上。 沈峻继续说道: “当时王淳安一党谋朝篡位,图谋不轨,禁军的叛军也参与其中。 是陈少卿,挺身而出,冒死顶撞陛下,为那些叛军求情,最终使他们得以赦免! 陈少卿答应你们的事情,绝对算话! 难道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吗? 想想你们的老婆孩子,想想你们的家人。 只要你们放下兵器,陈少卿绝对会为你们求情!”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惊叹道:“原来他就是那个为禁军叛军求情的大理寺陈少卿啊!” 又有人感慨道:“听说他为了救人,顶撞陛下,最后连救驾首功都丢了,也没有得到陛下的任何封赏。” 还有人坚定地说道:“他可是言而有信的人啊!” …… 在沈峻的话语和士兵们的议论声中,原本紧张对峙的局面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士兵们的眼神开始变得动摇,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只有少数人还紧紧跟在许博彦的身后,但气势已大不如前。 这一刻,许博彦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怒吼道: “你们居然敢背叛我?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他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狠狠地盯着那些开始动摇的士兵,以及挺身而出的沈峻。 陈昭见状,眼神一闪,迅速捕捉到了这个转变的契机。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沈峻,然后突然大声说道: “你们拿下这群大息奸细,不仅不会受罚,而且爵升三级!我对你们的承诺!” 士兵们的眼神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许博彦见状,脸色越发难看,挥舞着手中的利刃,试图再次激起士兵们的斗志: “你们别听他的!他是骗你们的!只有跟着我们,你们才有活路!” 话音未落,就被士兵们的怒吼声淹没。 一名士兵挺身而出,大声喊道: “我们不再受你们的欺骗了!我们都相信陈少卿!” 紧接着,更多的士兵响应了他的号召,他们握着手中的兵器,向许博彦和金长史等人逼近。 第189章 众叛亲离 在许博彦、金长史及安国生等人脸色骤变,企图趁乱逃脱。 瞬间,薛平、沈峻、张弛等人如同猛虎下山,迅速行动,堵住了这些奸细的去路。 沈峻身形矫健,手中长剑犹如游龙出海,剑光一闪,便斩向了试图突围的安国生。 安国生只觉眼前一花,还未等反应过来,长剑已至,只得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薛平瞅准了许博彦,猛地一跃,手中横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砍向了许博彦。 许博彦大怒,但是多年的武艺修炼让他迅速镇定下来,面对薛平如猛虎下山般的攻势,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两人交手,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 许博彦的刀法凌厉而刁钻,一招每一式都透着狠辣,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而薛平则是沉稳如山,步伐稳健,手中的横刀步步紧逼。 “铛铛铛!” 兵器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陈昭则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戏。 看看能不能从薛平身上偷师? 毕竟薛平可是七品。 而且他的刀法还是跟他父亲学的。 稳重,却又杀伐果断,干净利落。 而经过片刻后的缠斗,许博彦已经颓势尽显。 毕竟,这许博彦也有五十了。 而薛平正值年少。 再加上,许博彦只想着逃跑,心神大乱,自然气息也紊乱了。 薛平见状,猛地大喝一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了许博彦的侧翼。 手中的横刀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狠狠地劈向了许博彦的肩头。 许博彦大惊失色,急忙挥刀抵挡,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兵器被薛平一刀劈断,而薛平的横刀则势如破竹,继续向前,砍在了他的肩头。 “啊!” 许博彦惨叫一声,身形踉跄后退,肩头的伤口鲜血如注。 他咬了咬牙,还想逃跑。 薛平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许博彦的面前,手中的横刀如同闪电般划过了许博彦的咽喉。 “噗嗤!” 一声轻响,许博彦的咽喉被一刀封喉,鲜血喷涌而出,他的身形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陈昭还想喊一句“刀下留人”,却也来不及了。 见许博彦一命呜呼,余下的奸细们仿佛失去了主心骨,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求饶。 金长史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严大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严汝铭一脸冷峻,目光如炬,大声喝道: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伙人有问题! 可是万万没想到,你们这群白眼狼,竟然背叛了我大夏! 哼,等你们的事情奏报到朝廷,少不了要被抄家灭族!” 金长史听到严汝铭的话,绝望地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此时,陈昭走上前来,对沈峻说道: “沈峻,将这些人押到大堂,录口供。” 沈峻点了点头,立刻指挥手下将这群奸细一一押解起来。 陈昭又看了一眼那些折冲府的士兵,走向严汝铭,说道: “严大人,依我看,不如让张弛暂代折冲校尉一职,约束他们。” 严汝铭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失窃案是这群奸细所为,张弛就是无辜的。 老夫同意让张弛暂代折冲校尉一职。 此事我会向西北道武卫府说明情况的。” 陈昭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将张弛招呼过来,说道: “张校尉,那就先委屈你暂代折冲府校尉一职,约束一下他们。 对了,那些有功之人,你帮忙登记一下。” 张弛咧嘴一笑,憨厚地说道: “大人,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说完,他便开始着手安排起折冲府的事务来。 随后,陈昭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大堂。 大堂内,灯火通明,一切井然有序。 陈昭坐在主位上,开始审问那些被押解过来的奸细。 而严汝铭则在一旁静静地坐着。 啪! 陈昭猛地拍了下惊堂木,大堂内顿时一片肃静。 “金川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你祖上应该是逃难至我大夏的大息贵族吧。 我大夏好心收留尔等,给你们提供庇护与安定的生活,尔等却狼子野心,萌生背叛之心!” 陈昭怒斥道。 金川名闻言,吓得浑身一颤,连连磕头,口中喊道: “陈大人,莫要对我用刑,我什么都认!” 陈昭冷哼一声,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起案子的?” 金川名面露苦涩,叹了口气道: “那是前年年末,当时大夏和大息因为河源地区数百里之地而发生了战斗。 大息国王预感到战事爆发,就派人威胁我等,要求我们破坏军队的补给,以此削弱大夏的战斗力。 可是我们身处北庭都护府两千里之外,鞭长莫及,根本无法直接破坏后勤补给。 直到这批粮食入了安州地界,我们才动了心思,打算让这批粮食不翼而飞,死无对证。 此事乃是我一手策划,许博彦负责执行,安国生则负责善后。 所以此事在我等的遮掩之下,一直没有曝光。 我又派人到处散播谣言,说是被阴兵借粮,所以一时间安州百姓都认为是鬼魂所为。 而雍王愤怒之下,将责任推卸给了押送官张弛等人,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们本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了,直到大人您的到来……” 金川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其实,我们早就听说过陈少卿的威名,也知道陈少卿断案如神。 不过我们还是低估了陈少卿的能力,原本以为你也不会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因。 可是没想到仅仅一天工夫,我们就收到了云伯的飞鸽传书,才知道进展如此之快,我们这才慌了神,想要趁乱逃脱。 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大人的法网。” 严汝铭听罢,脸色铁青,怒喝道: “你们这群奸佞小人,白眼狼,简直禽兽不如!” 陈昭抿了口茶,看向了曲恒,道: “可否做好了记录?” 曲恒收起了日记簿,道:“已经做好了。稍好,我会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第190章 不会姑息 陈昭挥手,让曲恒将日记簿递过来。 大理寺的日记簿是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 陈昭看过后,发现曲恒记录得很清楚,条条有理。 陈昭收起日记簿,递还给曲恒,道: “稍后整理一份卷宗给我。” 曲恒拱手一礼,道:“我明白。” 严汝铭看向了陈昭,捋着胡须,笑道: “陈大人,没想到这么快了结此案,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陈大人,你真是断案如神啊,老夫真是佩服之至,还请受老夫一拜。” 严汝铭整理了下衣袍,拱手朝着陈昭一礼。 “严大人,你可要折煞我了。” 陈昭急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扶起了严汝铭。 严汝铭哈哈一笑,道: “陈少卿,你当得起我一礼。之前你恩师说你断案能力不凡,我还以为是虚言,如今看来确实造化不凡。” 陈昭露出谦虚的笑容,道: “严大人过誉了。今日之事,还要上个奏折,禀明这一切。” 严汝铭点点头,道:“你就放心好了,老夫现在就去写奏折,明日一早派人用八百里急递送入京城。” 陈昭笑了笑,道:“我也要回房写一个奏折了。” 随后,陈昭来到书房后,伸展了一下懒腰,开始写奏折。 咯吱一声。 突然,房门被推开,方婷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白腻的俏脸上挂着娇羞的笑容。 “方小姐,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陈昭笑了笑。 这方婷还真够养眼的,大家闺秀,气质温婉动人。 是那种温柔可人型的小女生。 看得出来,这方婷似乎对自己有点意思。 可是陈昭一想起自己扮演的哥哥陈钧,不由地有些无奈。 方婷浅浅一笑,将热茶放在了桌子上,道: “陈钧哥哥,今晚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方婷随后背着手,站在了陈昭的身后,探出小脑袋瓜子,打量陈昭写什么东西。 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距离他只有一寸不到,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清晰可见那俏脸上细小的绒毛和红血丝。 那红润的唇角微微撅着。 带着阵阵处子般的芳香幽幽传来。 陈昭不禁口干舌燥,真想亲过去。 “陈钧哥哥,婷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方婷微微侧过脸,看向了陈昭。 陈昭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笑了笑,道: “方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都告诉我。” 方婷抿着红润的唇角,点了点头,道: “陈钧哥哥,我总感觉你跟去年相比,好像变了一个人。” 陈昭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全部喷出来了。 这才刚认识,就被这小丫头片子看出端倪了? 那与他朝夕相处的沈峻等人能不看出一些端倪才有鬼了。 “怎么不一样了?” 陈昭侧过头询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陈钧哥哥有点不一样。 现在,跟陈钧哥哥在一起没有那么拘谨了。” 方婷面红耳赤,轻轻一笑道。 “哦,是这样吗?” 陈昭笑了声,这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强。 两人正闲聊着,忽地,门又被轻轻推开,严映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在触及屋内的方婷时,原本柔和的笑容瞬间凝固,语气也变得冷淡了几分: “大人,天气转寒,您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 方婷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份微妙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识趣地说道: “严姐姐,既然陈钧哥哥这里有姜汤,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说着,她背着小手,转身离去。 严映雪望着方婷的背影,待其完全消失在门外后,才冷冷地开口: “有些人都快成婚了,还跟一些女孩子玩暧昧,真是不成体统。” 陈昭闻言,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道: “映雪,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严映雪故作镇定,眼神闪烁道: “我说的是某人,大人可别自己往坑里跳哦。” 陈昭摇了摇头,苦笑道: “那你还不是说我!我才不会跟苏绫月成亲呢。” 严映雪闻言,秋水般的眸子瞬间瞪大,满脸惊讶: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我……我真是该死,不该这么乱说。 大人,我并无他意,只是……只是随口一提。” 陈昭连忙摆手,安抚道: “映雪啊,此事真的与你无关,问题不在你,而在于我。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其实……” 正当他欲要吐露真相之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薛平大步流星地跨入屋内,打断了他的话: “两位聊啥呢,这么投入?” 严映雪见状,脸色微变,侧过脸去,道: “没什么,我去忙了。” 说完,她便匆匆离开。 薛平望着严映雪离去的背影,嘿嘿一笑。 陈昭有些无语。 他刚要说清楚事情的真相,这薛平这小子却冒了出来。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严映雪还是比较靠谱的。 就算是跟她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也不会往外传的。 算了,或许以后沈峻会告诉她吧。 随即,薛平收敛神色,正色对陈昭道: “少卿,我刚去过悬镜司的据点了。”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沉,缓缓说道: “那封信传出去了?” 薛平闻言,立刻点头确认: “已经传出去了。估计两三天后,京城方面就能收到消息了。” 陈昭微微颔首,神色稍松: “那就好。要是京城方面派人查这件事,我叔父还不至于有危险。 至少应该是尚书仆射一类的大员,而且能够调动武卫府兵马的人才能查清楚这件事。” 薛平点了点头,道: “想来陛下应该会有自己的一番考量,绝对不会姑息此事的。” 陈昭道:“那就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薛平面色一凝,道: “对了,我找悬镜司的人打听了夜刀门的事情。” 陈昭闻言,立刻正色道:“怎么说?” 薛平压低了声音,道: “根据悬镜司的调查,田家之所以要除掉夜刀门,是因为夜刀门有人发现了田家运送了违禁品前往西凉。” 陈昭眉头紧锁:“什么违禁品?” 第191章 青睐有加 薛平皱了皱眉,神色严肃,咬牙道: “此物乃是宝象寺的佛陀舍利以及玉身。” 陈昭闻言,不禁一惊: “宝象寺?这怎么跟宝象寺扯上关系?” 薛平沉声道: “少卿,你可还记得安国生提过半年前那宝象寺发生过一场地震?” 陈昭点头:“我记得这件事。” 薛平继续道:“那宝象寺乃是多朝古寺,多次损毁和重建,而在宝象寺的下方遗址内,便有佛陀的舍利以及玉身。 这些东西被田家所得,他们想卖出高价,而西凉那边的人崇信佛教,这些玩意自然卖上了天价。” 陈昭闻言,不禁怒从中来,拍案而起: “此物乃是国宝,这些人利欲熏心,居然将国宝出售给西凉国!真是岂有此理!” 薛平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缓缓说道: “少卿,此事生气也无济于事,恐怕那些国宝早已落入西凉国之手。眼下最紧要的是,必须将田家之人铲除干净。” 陈昭闻言,眼神凌厉,追问道: “悬镜司那边有何打算?” 薛平面色凝重,回答道: “他们立功心切,自然是想在上奏之前将这件事处理了。 可是吧,他们手上没有兵马,于是想让我前往武卫府搬请救兵,以除田家。” 陈昭问道:“你能办到吗?” 薛平无奈地摊了摊手,摇了摇头: “没有兵符和信印,如何调动兵马? 虽然我父亲在西北诸军中颇有威望,但人家若见不到兵符,自是不会轻易出兵。 除非……除非动用安州折冲府的人。” 陈昭沉吟道:“可折冲府这些人刚经历了一场变乱,不知是否可靠?” 薛平急切地说道: “少卿,这可是大功一件啊!那长宁公主可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公主,若是能够搭上她这条线,那您以后的仕途可要稳很多了。” 陈昭心中一动,道: “明日,我找严刺史商议此事。” 薛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点头: “那最好不过了。” 见薛平离开,陈昭摇摇头。 他其实无意仕途。 不过,薛平这群小子想要前程,自己肯定也要为他们考虑一番。 …… 第二天,陈昭找严汝铭商量此事。 厅内,严汝铭手中翻阅着公文,见到陈昭,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道: “少卿来访,折子可写好了?” 陈昭点头,将折子递过去。 严汝铭笑道:“那就好,我立马就派人送到京城。” 他将折子交给仆从之后,看了眼陈昭,问道: “陈少卿,你还有其他事情?” 陈昭开门见山道: “刺史大人,昨夜薛平从悬镜司那边打听到一则消息,是关于田家与夜刀门的。我想详细禀告于你。” 严汝铭闻言,神色一凛,点点头。 随后,陈昭将事情告诉了严汝铭。 严汝铭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凝重: “竟有此事?这田家竟敢如此大胆,难怪近期江湖上传闻四起,原来背后有如此隐秘。” 陈昭接着说: “悬镜司已有所行动,但缺乏兵马支持,薛平提议动用安州折冲府的力量。” 严汝铭沉吟片刻,道: “折冲府虽历经变故,但其中不乏忠勇之士。 若能有合适之人统率,定能有所作为。” 陈昭点头道:“严大人,我打算亲自前往折冲府,挑选可信赖之人。” 严汝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陈少卿,此事可行,我写个公文函给你。要是以后武卫府问起,你也好有个说辞。” “好,那我现在就去办!” 陈昭点了点头。 现在有了严汝铭的支持,那事情便顺利多了。 严汝铭写了一张公文函递给陈昭,陈昭确定无误后,便前往了折冲府。 “果然还是年轻人啊!急着立功啊!这个陈钧真是有些手段,只是跟以前相比,这家伙似乎没有那么迂腐和木讷了……” 严汝铭幽幽一叹。 …… 御龙马球馆内。 虽然天气渐渐寒冷,但是难挡百姓们的热情。 包间内,李妙真端坐于御座之上,目光穿越人群,聚焦于那宽阔的赛场上,正欣赏着紧张刺激的马球对决。 她的容颜清丽绝伦,宛如秋日里最耀眼的一抹阳光,让人不敢直视。 柳蕴此刻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赛场上的冠军侯苏沐阳。 苏沐阳一身劲装,骑术精湛,球技更是炉火纯青。 每一次挥杆击球都引来观众席上一阵阵惊叹。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英姿飒爽,令人心生向往。 “陛下,这苏沐阳还真是俊俏,你看今天比赛来了这么多世家小姐,都是他的崇拜者呢。” 柳蕴低声向李妙真说道。 李妙真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哦,既然你喜欢他,要不要朕将你许配给他?” 柳蕴闻言,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娇羞地低下头: “陛下,我哪有这个福分啊!不是陛下青睐对他有加吗?” 李妙真瞪了她一眼,道: “你胡说什么呢。” 柳蕴心中一惊,连忙道: “陛下,我该死。” 李妙真轻笑一声,道: “我不过喜欢看他打球而已,到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怎么就变得青睐有加了。” 柳蕴闻言,心中稍安,随即又道: “陛下有倾国倾城之貌,又有风华绝代之姿,我真想不到世间有什么男子能够配得上你!” “讨厌,朕可不喜欢这一套。” 李妙真淡笑着摇摇头。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叶淑贞缓缓走来,不经意地瞪了柳蕴一眼。 自从王淳安政变发生之后,陛下已经没有那么宠信自己了。 毕竟,之前陈昭一再提醒她,可是她却置若罔闻。 结果呢,陛下对她冷淡了一些。 “咳咳……陛下……” 叶淑贞轻声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她的目光转向李妙真,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安州那边有紧急的事情奏报。” 李妙真闻言,神色微凝,接过叶淑贞递来的密信,仔细阅读起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李妙真愤怒地一拍桌子,声音冷冽如冰,道: “博州竟然有这种事情?” 第192章 要见你 叶淑贞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低声道: “陛下,之前博州的悬镜司也提到过这件事,只是奴婢没有太在意,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峻。” 李妙真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责备: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失责了。 你们悬镜司帮朕监听天下,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要不是陈昭查出来,还不知道此事会酿成如何严重的后果!” 叶淑贞身子一颤,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磕头道: “奴婢该死!” 只是,她眼中凝着一片寒意,对陈昭的恨意又悄然多了一分。 李妙真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柳蕴吩咐道: “帮朕速拟诏书给胡潜年,加封其为尚书仆射,平章政事,速速前往博州处理此事。” 柳蕴微微欠身,道: “奴婢遵命。” 她迅速取出笔墨纸砚,开始起草诏书。 李妙真挥了挥手,示意叶淑贞退下。 叶淑贞磕头谢恩,道:“奴婢遵命。” 她刚要起身离开,却见刑部尚书龚昂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铁青,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陛下,出……出事了……常寺卿周念刚刚被人发现死于家中了。” 龚昂的声音颤抖着,他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如纸。 李妙真猛地站起来,秀眉紧蹙,道: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官员被杀的案子了吧?” 龚昂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带着哭腔: “微臣该死!微臣未能彻查此事,请陛下责罚!” 李妙真怒目圆睁,声音冰冷如霜,对龚昂厉声道: “你们刑部都是饭桶吗?这么长时间了,连一个凶手都抓不到?” 龚昂哀求道:“陛下,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现在还查不到凶手是谁。请陛下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一定会尽快查清楚这件事。” 李妙真咬着贝齿,怒不可遏: “你们刑部这么多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朕要你们何用!” 龚昂脸色苍白,磕头不止: “微臣有罪,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李妙真瞪了龚昂一眼,而后转头看向了叶淑贞,问道: “陈……陈钧如今在何处?” 叶淑贞心中一紧,连忙回答道: “根据安州悬镜司的禀告,陈少卿已经在安州。他……他抵达安州后,只用了一天便破获了粮库失窃案。” 此言一出,包间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龚昂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声音道: “这……这不可能吧?我当初也亲自前往安州探查此事,可是一无所获。他怎么可能一天就破获此案了?” 李妙真的清眸之中露出了惊疑之色,她紧盯着叶淑贞,声音急切地问道: “那此案的真凶是谁?” 叶淑贞回答道:“根据安州悬镜司的回禀,凶手是以金川名、许博彦、安国生等安州官员,他们归化的大息人,谁承想……” 李妙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这些异族之人,如何能够为官?朕的大夏,岂容他们如此嚣张!” 龚昂连忙解释道:“陛下,当初先帝欲收拢这些归化之人的人心,赐予了一些官职。” 李妙真冷哼一声,语气坚决: “统统废掉!所有在我大夏的异族人为官者,全部进行审查。” 叶淑贞闻言,连忙低下头,道: “奴婢明白了,陛下。等我回去,就立马让悬镜司对这些人进行审查。” 李妙真再次吩咐道: “即刻动用悬镜司的渠道通知陈钧,令他以最快的速度返京,查清此案。朕要知道,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 龚昂闻言,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陛下,难道此案也要交给陈少卿来探查吗?刑部……刑部也一直在努力啊。” “努力?要是努力,何至于现在没有头绪?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李妙真眼神若星辰般流转,冷冽如冰: “要是你们刑部能够查清楚真相,朕何必要调动他回来探查此案?你们已经让朕失望太多了!” 龚昂被李妙真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言语,只能低下头。 叶淑贞见状,连忙说道: “奴婢照办,即刻通知陈少卿。” 她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去执行李妙真的命令。 李妙真看着叶淑贞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刺史府后院。 阳光明媚,马球场上尘土飞扬。 方婷身着劲装,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跳跃,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她朝着陈昭欢快地挥着手,笑道: “陈钧哥哥,我又赢了!原来你真的不会打马球啊!” 陈昭无奈地笑了笑,阳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更添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前几天,他带兵处理完田家的事情后,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摇了摇头,道: “我要是会,就不会输给你这个丫头了。” 随后,陈昭吩咐薛平、沈峻来自己的队伍。 让严映雪和曲恒、唐明玉去他们那边。 陈昭是看出来了,薛平和沈峻有两把刷子,这两个小子的马球打得不错。 方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娇嗔道: “陈钧哥哥,你耍无赖!明明是自己输了,还想换我的队友。” “你还不是仗着薛平和沈峻厉害?” 陈昭笑道。 正当众人嬉笑打闹之际,刺史府后院的大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严汝铭带着一名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他们二人穿过人群,径直走向陈昭。 “陈少卿,悬镜司的邱都尉要见你。” 严汝铭朝着陈昭道。 陈昭闻言,神色微变。 他转头看向严汝铭身后的邱都尉,只见对方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显然有要事相告。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又有新的案件发生了? 邱都尉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 “陈少卿,京城那边传来紧急消息,需要您即刻返京。具体事宜,还请陈少卿看过密信后再作定夺。” 陈昭接过密信,扫了眼,道: “陛下,让我尽快回京?” 第193章 宝象寺 邱都尉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陈少卿,陛下让您尽快回京,查清楚京城官员被害案。此事关乎重大,刻不容缓。” 严汝铭在一旁附和道: “陈钧啊,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陛下用悬镜司的渠道传信给你,可见事态紧急,不容耽搁。” 邱都尉面带苦笑,补充道: “对啊,若非出了大事,陛下如何会动用这个渠道! 这个渠道一旦启用,那肯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耽误不得啊。” 陈昭轻轻挥了挥手,摇摇头道: “我知道了。诸位,不是我不给你们放假,而是陛下紧急召我回京,实在是没有办法。” 众人都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方婷闻言,带着一脸幽怨地跑了过来,嘟着嘴道: “陈钧哥哥,这个陛下也真是的,你刚刚办完差事,还没休息几天呢,就又要你回去。” 严汝铭轻轻敲了下方婷的脑袋,佯装生气地道: “你这小丫头,可别乱说。这是朝廷大事,岂容你如此儿戏。” 说完,他还瞅了眼邱都尉。 方婷“嗷”了一声,撅起小嘴,一脸的不满。 邱都尉见状,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道: “小孩子家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陈昭对严汝铭和邱都尉道: “严刺史,邱都尉,那我明日一早出发吧。” 邱都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陈少卿,算我求求您了,您今天就出发吧。 圣上用这个渠道传信,可见此事非同小可,一刻也耽误不得啊。” 陈昭叹了口气,道: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发。她啊,还真是不让我省心。” 说完,陈昭转头对众人道: “诸位,赶紧去收拾一下,咱们立刻回京。”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开始收拾行囊。 片刻之后,众人已收拾好行囊,齐聚于刺史府门口,准备即刻启程。 见陈昭即将离去,方婷快步走上前,将一个锦盒递到他手中,轻声道: “陈钧哥哥,这里面是我亲手绣的手帕,你带上吧,那样可以时常念及我。” 陈昭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手帕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针脚细密,显然费了不少心思。 他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如此心灵手巧,我收下了。” 随后,陈昭翻身上马,拱手向严汝铭和邱都尉一礼,道: “严刺史、邱都尉,那我们后会有期了。” 严汝铭亦拱手回礼,道:“后会有期。” 驾! 陈昭的身影在众人眼里渐行渐远。 当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时,只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尘土飞扬。 马背上之人正是张弛,他一脸焦急地喊道: “陈少卿,我听说陛下让你回京啊!” 沈峻在一旁道: “老张,我们得回去了,你就留下来吧。” 陈昭点点头,对张弛道: “张校尉,你就留下来吧,暂时代管折冲府一段时间。回头,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回京城。” 张弛翻身下马,躬身一礼,道: “陈少卿,你可是我们兄弟的恩人,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张弛跪在了地上,朝着陈昭磕头。 陈昭连忙下马,扶着他起身,道: “张校尉,言重了。” 张弛站起身来,郑重地道: “大恩不言谢,以后陈少卿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陈昭笑了笑,道:“行了,我们也该走了。” 忽然,张弛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对了,陈少卿,替我们代笔的人叫做徐道远,在栖霞山。 你去打听一下,就说找栖霞山人,当地百姓准知道。” 陈昭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告辞。” 说完,陈昭一行人再次上马,扬鞭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尘土之中。 张弛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意。 “陈少卿啊,唉,真是世间难得的奇才啊!” …… 两日之后,一行人骑马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上,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 随着山路的逐渐升高,一座巍峨的寺庙渐渐映入了眼帘。 那正是宝象寺。 庄严肃穆,气势恢宏。 薛平看着陈昭,打趣道: “陈少卿,陛下都催得火烧眉毛了,您还非要来宝象寺看看。” 陈昭微微一笑,道: “咱们要是不来这宝象寺一趟,岂不是空来安州一趟?” “那倒也是!”薛平嘿嘿一笑。 众人在寺庙门口下马,将马匹拴好。 陈昭等人步入寺庙大门,却突然被门口的僧人拦住了去路。 僧人双手合十,微微欠身,道: “诸位,你们来得不凑巧,今日本寺闭寺,不接待外客。” 沈峻闻言,眉头一皱,道: “也是奇了怪了,我看你们寺庙门口也停放了不少的马车,想必有很多香客来访,怎么接待他们,不接待我们?” 薛平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僧人面前,道: “我说和尚,这锭银子总够了吧。” 僧人却继续摇头,道: “实在是抱歉,你们还是明日再来吧。” 说完,僧人要关门送客。 沈峻疾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大门,怒道: “我说你这个秃驴,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陈昭见状,连忙劝阻道:“算了,那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甲胄的男子从寺庙内走了出来,看到沈峻和薛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 “我说老沈啊,老远就听到你小子的大嗓门了!” 随后,男子看向了薛平,道:“薛公子好啊!” 沈峻一愣,道:“高岑,怎么是你这个小子?” 陈昭仔细打量了高岑一番,觉得他的面相有些相熟,便问道: “他可是高敖的兄弟?” 薛平点了点头,介绍道: “陈少卿,这小子正是高敖的弟弟,在长宁公主府担任典军一职!” 高岑闻言,也看向了陈昭,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道: “原来您就是陈少卿啊,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陈昭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彼此彼此。” 陈昭话锋一转,笑问道: “对了,高典军,你既然在这里,莫非长宁公主也在?” 高岑闻言,笑了声,道: “正是。之前这里发生了地震,公主殿下心系百姓,特地派人前来慰问。 如今稍有闲暇,她便亲自过来看看,也顺带为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祈福。” 第194章 长宁公主李洛神 陈昭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公主殿下真是仁心宅厚。” 高岑接着说道: “陈少卿,稍等片刻,我去通报公主殿下,看她是否方便见您。” 陈昭微微一笑,道: “也好,既然公主在此,我理应前去拜见。” 高岑抱拳一礼,转身匆匆离去。 沈峻在一旁嘿嘿一笑,满眼期待,道: “听说那长宁公主长得如同天仙下凡一般,今日我们总算是能一睹芳容了。” 严映雪闻言一愣,似乎有些不信,道: “她真的有那么好看?” 沈峻拍了拍胸脯,笑道: “我骗你做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薛平则在一旁提醒道: “你小子可别在公主面前失仪,不然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沈峻嘿嘿一笑,道:“这个我懂,放心吧。” 过了一会儿,高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欣喜,道: “陈少卿,公主殿下同意在庭院内召见您,请您随我来。” 陈昭微微颔首,道:“好,那我这就去拜见一下公主殿下。” 说着,陈昭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向庭院走去。 他的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长宁公主,看她究竟有何等风采。 她可是太皇太后的女儿。 那辈分比李妙真还要高。 算是李妙真的姑姑了。 穿过曲折的回廊,陈昭来到了庭院。 虽是秋季,但是院内花香袭人,绿树成荫,一派宁静祥和之景。 这时,一位侍女从亭中走出,轻声说道: “陈少卿,公主殿下请您入内。” 陈昭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亭中。 他走上前,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亭子内的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绝美非凡,五官柔和,眉心处有红色的花钿,更显高贵典雅。 她端坐于亭子之内,肤色晶莹如玉,吹弹可破。 她的眼神灵动清澈,看向陈昭时,眼中不禁带着一丝好奇,旋即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 陈昭心中暗自赞叹,随即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 “微臣陈昭,拜见公主殿下。” 李洛神微微一笑,道: “陈少卿免礼。听闻你此次前来安州办案,辛苦你了。” 陈昭起身,恭敬的回道: “为陛下分忧,为百姓除害,乃微臣分内之事。” 李洛神轻轻笑了笑,问道: “陈少卿,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可有进展?” 陈昭躬身行礼,道: “启禀公主殿下,案子已经告破。” 李洛神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赞叹道: “陈少卿,还真是厉害。这么说来,你去安州不过短短数日,便破了案子?” 陈昭连忙谦虚道: “不敢当公主如此夸赞。微臣只是尽力而为。” 李洛神闻言,咯咯轻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她微微摆手道: “不必谦虚,本宫向来喜欢有才之人。 陈少卿,你果然名不虚传。” 陈昭回道:“多谢公主殿下赞誉。” 李洛神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陈少卿,之前你救驾有功,听闻我那侄女对你并未有所封赏?” 陈昭一愣,旋即如实答道: “殿下,微臣当时顶撞了陛下,所以未能获得赏赐,也在情理之中。” 李洛神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她也真是的,真是一个小气鬼。 不就是因为你说了几句实话吗? 至于不给你赏赐吗? 要知道,这救驾之功,可是大如天。” 陈昭哑然失笑,并未多言。 李洛神却似乎意犹未尽,继续笑道: “听说你还骂她是小气鬼?” 陈昭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 “殿下误会了,微臣当时只是无心之言。” 李洛神却笑吟吟地说道: “她就该骂!要我是皇帝,肯定封你做大官。 她这个小气鬼,可是很爱记仇的,你可得小心了哦。” 陈昭闻言,冷汗涔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洛神见状,笑道: “要是哪一天,你在她那里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我这里哦。 我现在还缺一个司马,也是四品官呢。 这个司马位置,我会给你一直留着。 哪一天,你若是在她那边混得不开心了,随时可以来我这里。 本宫一定扫榻欢迎。” 陈昭笑了笑,:“多谢殿下美意了。” 李洛神轻轻点头,突然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一头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随风轻轻飘动,带来阵阵清香。 她微微歉意道: “本宫有些乏了,就不陪你聊了。你随便参观这里吧。” 说完,她轻轻起身,笑吟吟地瞥了眼陈昭,旋即转身离开了。 陈昭走出庭院,沈峻一眼便瞧见了他,急忙迎了上来,满脸好奇与羡慕,道: “少卿啊!你可算是见到了公主吧? 唉,我们这些人连门都没让进啊! 快说说,那公主是不是真如传闻中美若天仙?” 陈昭笑道:“确实很美,像是小仙女似的,让人一眼难忘。” 沈峻一听,双手不由自主地捶在胸口,脸上满是遗憾: “真是可惜了!你是看到了!我们却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随后,他瞪了眼一旁的高岑,埋怨道: “就怪你这小子不让我们进去,不然我们也能一饱眼福。” 高岑无奈地苦笑,摊了摊手道: “公主只见陈少卿,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硬闯吧?” 陈昭见状,连忙打圆场: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抱怨了。 既然无缘得见,那我们就好好参观一下这座古寺吧。” 随后,陈昭一行人在宝象寺内漫步参观。 参观结束后,陈昭准备离开。 这时,高岑匆匆走了过来,说道: “陈少卿,殿下说你辛苦了,天色将晚,山路又不好走,不如暂时在宝象寺留宿一晚再离开吧?” 陈昭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考虑到公务在身,还是婉言谢绝道: “多谢殿下好意,但微臣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还是尽快赶路吧。” 高岑见陈昭推辞,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笑容满面地说道: “陈少卿,这可是公主的意思,您就别推辞了。” 第195章 凶杀案 陈昭闻言一怔,随即想了想,道:“也好吧。” 众人一听,顿时欢天喜地。 严映雪更是笑道: “总算是不用露宿荒野驿站了,真是太好了。” 陈昭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轻笑。 随后,陈昭在寺僧的引领下,来到了安排好的禅房休息。 禅房内清幽雅致,他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开始进行打坐修炼。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 整个宝象寺被夜色笼罩,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唐明玉开口道: “陈少卿,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移步饭厅用餐。” 陈昭睁开眼,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便随着唐明玉来到了饭厅。 饭厅内,沈峻等人已经围坐一桌,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斋食,香气扑鼻。 一见陈昭进来,沈峻便笑道: “少卿,你可算来了。 公主派人来说,特许我们今晚可以喝酒,还赐了我们这些斋食呢。 听说这些都是宫中御厨的手艺,咱们今天可真是有口福了。” 陈昭闻言,微微一笑,道: “那我们还真是沾了公主的光了。” 说着,他便在桌边坐下,与众人一同享用晚餐。 这斋饭确实极为不错。 陈昭细细品味之后,只觉口齿留香,心满意足。 用餐完毕,他便独自回到禅房休息。 他再次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凝神,继续他的打坐修炼。 随着呼吸的逐渐平稳,他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夜半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破了这份宁静。 狂风呼啸,大雨倾盆,窗户被猛烈的风势吹得吱嘎作响,最终不堪重负,被猛地吹开。 陈昭从修炼中惊醒,眉头微皱,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紧紧关上。 他重新坐回蒲团,继续修炼。 一个时辰后,后院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惨叫声。 陈昭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迅速起身,刚要出门查看情况,却见严映雪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 “少卿,我们听到后院传来了一道惨叫声。” 严映雪说道。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冷静地吩咐道: “你赶紧去叫醒沈峻、薛平他们,让他们立刻去后院集合。” 严映雪闻言,有些犹豫地道: “这些家伙喝那么多酒,也不知道叫不叫得醒。”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转身去叫人了。 这时,高岑也冒着大雨匆匆而来,他的衣衫尽湿,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一见陈昭,他便急切地开口道: “陈少卿,出事了!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和两名护卫被杀了!”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对高岑道: “你先去保护好现场,不要让任何人破坏。我马上就到。” 说完,他转身回到禅房,迅速穿上蓑衣,拿起横刀,便匆匆向后院赶去。 陈昭穿过雨幕,很快便赶到了后院。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只见风雨中,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心生寒意。 他迅速走到高岑身边,急切地问道: “殿下没事吧?” 高岑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殿下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还望少卿尽快查清楚凶手,以安公主之心。” 陈昭闻言,心中稍安,但随即又皱紧了眉头。 他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向那两名倒地的侍卫。 只见两名侍卫静静地躺在门口,都是胸口中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们的衣襟。 陈昭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伤口。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走进房间。 房间内,一名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面容清秀,但此刻也是苍白无色,胸口同样中了一刀,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 高岑紧跟在陈昭身后,解释道: “想必刺客误以为床上的是公主,所以才下了狠手。” 陈昭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性。” 他再次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起女子的尸体来。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伤口的位置和形状,然后又用手轻轻按压了尸体的其他部位。 随着检查的深入,陈昭的眉头越皱越紧。 陈昭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望向高岑,沉声问道: “是谁发现了他们?” 高岑闻言,迅速走到门外,挥手示意。 这时,一名侍女颤抖着身躯,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她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是我……是我发现了他们。” 侍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显然是被眼前的惨状所震撼。 陈昭的目光落在侍女身上,再次问道: “那一声尖叫,是你发出来的?” 侍女点了点头,双手紧握在一起,声音颤抖: “正是……我……我一看到他们倒在血泊中,就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陈昭继续问道: “你们可曾发现了可疑的人员?是否有看到凶手?” 侍女摇了摇头,脸色更加苍白: “并没有……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已经倒在了这里,不省人事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侍女看了陈昭一眼,然后匆匆告退。 这时,薛平、沈峻等人也闻讯赶来。 他们看到眼前的惨状,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愤怒的神色。 “居然有贼人敢行刺公主?” 薛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高岑无奈地苦笑道: “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只希望陈少卿能尽快找出凶手,保护公主的安全。” 陈昭点点头,刚要继续检查,一股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忽然之间,陈昭明白了这一切,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道: “此案,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高岑疑惑地看向陈昭,道:“陈少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昭抿嘴轻笑,道:“这个案子,我已经查清楚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第196章 到此为止 沈峻跨前一步,眉头紧锁,问道: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背后还另有隐情?” 陈昭微微一笑,忽然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长宁公主,你出来吧。这一切都是您在背后布局。” 此言一出,庭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愕。 就在这时,长宁公主李洛神缓缓步入庭院,她背着手,步伐轻盈,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走到众人面前,笑吟吟地说道: “陈少卿,你怎么知道这一切是本宫在背后布局的?” 众人看到长宁公主李洛神的出现,急忙躬身行礼。 陈昭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拜见公主殿下。” 李洛神好奇地看向陈昭,再次询问道: “陈少卿,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是如何识破本宫的布局的?” 陈昭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殿下,很明显是死亡时间对不上。 根据我刚才的验尸结果,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两刻钟之前。 而半个时辰前,突然狂风大作,天降暴雨,那房间内的死者,当时并未死,怎么可能放任窗户开启? 任由冷风和暴雨灌进来呢?” 李洛神闻言,轻轻点头,道: “确实有些道理。可是,这窗户开了,也有可能是凶手打开,从这扇窗户跳窗逃跑了。” 陈昭继续说道: “殿下,正如我之前所用。死者死亡的时候,此刻天降大雨,那凶手行凶,双脚肯定会被打湿,踩在地面应该有脚印。 而殿下请看,虽然房间门口到床榻之间,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但是窗户附近,却没有任何脚印。 故而,我断定,这肯定是公主自编自导的把戏。” 高岑微微皱眉,目光锐利地望向陈昭,质疑道: “那陈大人认为,如果真有凶手,其脚印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陈昭神色沉稳,目光在庭院中扫视一圈后,缓缓说道: “从两名护卫身上的伤口来分析,凶手应当是一名身高魁梧的男子,力量颇大,才能一击致命。 而且,从护卫们遇害时未有任何挣扎或反抗的迹象来看,他们很可能认识凶手,以至于在毫无防备之下遭到突袭。 你们看,这两名护卫连身上的横刀都未曾拔出。 而能够进入公主府卫队的人,必定是精挑细选的高手。 若真是凶手行凶,他们不可能一点举动都没有,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再观房间内,除了那名侍女的脚印,以及我与高典军因调查而留下的足迹外,再无其他可疑脚印。 因此,我有理由对高典军产生怀疑。 但转念一想,身为典军,乃是公主的亲信之一。 若真是刺客,又怎会连房间内是否住着公主都不清楚? 所以,凶手的动机也存在着极大的问题。 这诸多矛盾之处,让我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公主精心设计的布局。” 高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哑然失笑道: “陈少卿果然高明,分析得丝丝入扣。” “啪啪!” 李洛神拍着手掌,笑声清脆悦耳: “真是精彩!真是太精彩了!陈少卿果然聪明绝顶,断案如神。本宫今日算是彻底大开眼界了。” 陈昭好奇地望向李洛神,问道: “公主,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他们的死状会如此逼真,让人难以分辨真伪?” 李洛神微微一笑,解释道: “这是西域的一种神药,名为龟厥丹。 此丹乃是我师尊亲自调配。 服用后能使人陷入短暂的假死状态,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几可乱真。” 说罢,她轻轻一扬手,吩咐道: “来人,给他们服用解药,赶紧让他们下去治疗。” 随即,几名侍女快步走进庭院,分别给两名侍卫和侍女喂下了解药。 不多时,三人便悠悠转醒,眼中逐渐恢复了神采。 陈昭望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道: “他们身上的伤势却是真实存在,公主,您为了试探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让他们承受这等痛苦呢?” 李洛神眼神一黯,轻声道: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陈少卿,你的能力本宫已亲眼见证,日后定有重用之处。”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却并未出声反驳。 毕竟,眼前这位是长宁公主,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她的决定岂是他能轻易置喙的。 李洛神瞥了眼沉默的陈昭,见他低头不语,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轻启朱唇道: “难道陈少卿觉得本宫太过残忍了?竟用这些手下的性命来试探你。” 陈昭连忙躬身行礼,道: “微臣不敢,公主殿下行事自有深意,微臣岂敢妄加揣测。” 李洛神负手而立,幽幽一笑,道: “这些年,我母后的凌云楼招募了许多所谓的奇人异士,个个自称精通各种神通,吹得天花乱坠。 久而久之,本宫也厌倦了这些人的假把戏。 这里面没有几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啊! 今日一见陈少卿,本宫颇为钟意,故而才设下此局试探一二。 陈少卿,果然是名不虚传,断案如神。 我还是那句话,我幕府的司马一职永远给你留着。 你若是在大理寺过得不开心,随时可以来我幕府。 我幕府的司马一职,可比大理寺少卿的地位要高许多。” 陈昭再次躬身行礼,道: “多谢公主殿下美意,微臣目前暂无此打算。” 李洛神露出明媚的笑容,道: “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哦。 反正本宫会一直等你,这幕府司马之位,本宫给你留着。 好了,今晚之事到此为止,本宫也该回去休息了。” 言罢,她笑吟吟地转身,步伐轻盈地走向庭院深处。 沈峻见状,轻轻拍了拍陈昭的肩膀,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 “少卿大人,人家公主可是盛情邀请你进入幕府呢。 这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能进入她的幕府。 而且这司马一职,可是跟大理寺少卿官阶相当。 但是在长宁公主身边,那待遇和清闲程度,可远非咱们大理寺能比。 再说了,天天能一睹长宁公主的芳容,那也是极其养眼的美事一桩啊。” 第197章 雨夜交谈 严映雪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双手叉腰,怒视着沈峻: “沈峻,你胡说八道什么?大人是心怀朝廷,心系百姓,才甘愿在大理寺担任少卿一职,惩奸除恶,你怎能让大人放弃这份责任,去贪图享乐!” 沈峻挠挠头,嘿嘿一笑,道: “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嘛! 哎呀,这长宁公主还真是跟传说之中一样,美若天仙。 这才十五六岁,便已经如此美貌,倘若再过两年,那岂不是要倾国倾城,成为红颜祸水了?” 话音刚落,沈峻突然惨叫一声: “哎呦,严映雪,你这死丫头,干什么呢?好端端地掐我干什么?” 严映雪瞪了他一眼,气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使坏,想乱了大人的道心。” 沈峻连连摆手:“我哪有。” 陈昭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摇头,心想沈峻这小子果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这样说,或许也是为自己谋一个退路。 他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高岑哈哈一笑,走上前来,对陈昭说道: “陈少卿,我们家公主对您可真是青睐有加,此事你不妨考虑一下,到时候,在下可就跟陈少卿一起共事了。” 陈昭摆摆手,淡淡一笑:“此事再说吧。” 高岑也不强求,拱手一礼: “今晚惊扰了大人,等回到了京城,我请客,向诸位赔罪。” 说完,高岑也转身离去。 陈昭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道: “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今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言罢,他也转身离开回房了。 薛平目送着陈昭离去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回到房间后,他没有立即言语,而是从袖中缓缓掏出一片翠绿的薄荷叶,轻轻一抛,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正瘫坐在桌边的沈峻手中。 沈峻接过薄荷叶,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股清新的凉意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气,不由得笑道: “我说老薛,你这薄荷叶,可真是极品啊!这一嚼,我这满身都舒坦了。” 薛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淡淡说道: “沈峻,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峻依旧躺在床上,笑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真是的,你可别瞎猜。” 薛平面色一正,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今日你对陈少卿说的那番话,似乎别有一番深意啊!” 沈峻一听,心头猛地一紧,随即又故作镇定地坐直了身体,强笑道: “我说薛平,你小子几个意思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薛平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查案子,我确实没陈少卿厉害。 我这位置也是靠老爹的关系才进来的。 可是这朝堂上的事情,我可比你清楚得多。 陈少卿,那可是陛下的心腹,是被陛下亲手提拔起来的。 你却让他改换门庭,投身长宁公主麾下,其中的意味,只怕不那么简单吧。” 沈峻心头再次一震,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竟被薛平如此轻易地识破。 他强作镇定,试图辩解: “薛平,你可别乱说啊。我刚才只是随口胡诌了两句。好啦,咱们继续睡觉。” 薛平却不再给他逃避的机会,继续说道: “而且,坊间早有传闻,说这长宁公主野心勃勃,有意争夺皇位,想成为东宫的太子。 你却主动将陈少卿推给她,此事若是被上面知道了,你可是没好果子吃,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你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跟陈少卿说这些,这里面若是没有点文章,我可不信。” 沈峻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强颜欢笑道: “薛平,你小子别乱说啊。我沈峻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薛平面色凝重,目光如炬,直视着沈峻,缓缓说道: “沈峻,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想当初咱们在禁军当差的时候,就已认识,我还不了解你? 你今日这番举动,必有隐情! 我猜,这隐情该是与陈少卿的身份有关吧? 又或者,眼前这个陈少卿,根本就不是陈钧!” 沈峻闻言,脸色骤变,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小子怎么也……知道了……” 薛平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想想以前的陈少卿,破案是何等水平,咱们可是心知肚明。 他往往需要向苏小姐请教,才能解决一些棘手案件。 可是眼前这个人呢? 破案的手段和能力,整个大理寺,无人不佩服! 我等也是望尘莫及啊。 而且,他的性格也与从前截然不同。 若是以前的陈少卿,他怎敢当众顶撞陛下,为那些叛军求情? 哼,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如此行事。 陛下将他安排在我们大理寺,无非是想借此掌控我们这里,他哪有什么真材实料。 然而,眼前这个陈少卿,实在是厉害……” 沈峻听着薛平的分析,心中暗自惊叹,苦笑道: “原来……你小子早就怀疑他不是真正的陈少卿了。” 薛平目光如刀,直视沈峻,语气坚定地问道: “那眼前这个陈少卿,他到底是谁?” 沈峻顿时变得结结巴巴,眼神四处躲闪,不敢与薛平对视,嗫嚅道: “这个……这个……我……” 薛平见状,语气更加严厉: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我庆幸能遇到陈少卿这样的真丈夫。 他心怀正义,智勇双全,我岂会出卖他! 无论他是谁,只要他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他就是我们大理寺的骄傲。 沈峻,你说是不是?” 沈峻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低声道: “他应该是陈钧的弟弟,陈昭。” “什么?!” 薛平闻言,惊得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个陈昭不是一个傻子吗?那他怎么会……” 沈峻连忙上前,一把捂住薛平的嘴巴,压低声音道: “你他娘的能不能小声点,你想让大家都知道吗?” 第198章 令牌 薛平直翻白眼,用力掰开沈峻的手,不满道: “你小子这手怎么这么臭!还堵我的嘴巴。” 沈峻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道: “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都快吓死我了。” 薛平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沈峻道: “真没想到他居然是陈昭。他这是恢复了神智,变得这么厉害?” 沈峻点了点头,道: “应该是这样。他之前可能一直是在装傻,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神智,现在才恢复过来。” 薛平皱了皱眉,道: “难怪了,我一直觉得陈少卿有些不对劲,原来他真的不对劲。” 沈峻神色紧张地叮嘱道: “你小子可不会乱说吧?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可是要灭九族的。 就算是陛下念及其功绩,能够赦免他,可是他们陈家之前也得罪了一些政敌。 若是用此大做文章,恐怕陈少卿没什么好下场。” 薛平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安啦安啦,我怎么会出卖一个我佩服的人? 他查清楚了这个粮库失窃案,就是我薛平的恩人。 我可不会出卖自己的恩人。 要是连这点良知都没有,我薛平活着还有啥意思?” 沈峻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薛平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 “那陈昭为何要顶替他哥哥成为大理寺少卿呢?此事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沈峻沉吟片刻,猜测道: “我猜测陈钧是真失踪了,陈昭这样做,可能是为了查清楚哥哥陈钧失踪的原因。 毕竟,大理寺是朝廷的重要机构,能够接触到很多机密信息。” 薛平嘿嘿一笑,道: “陈钧干脆一直失踪得了,我可是很钟意眼前的陈昭啊!” 沈峻却叹了口气,道: “我看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啊!之前在龙渊坊,陈昭遇到了刺杀,此事可能跟他哥哥陈钧有关啊!” 薛平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惊道: “什么?胆敢有人对陈昭不利?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沈峻眉头紧锁,叹道: “我也是担心有人对陈少卿不利,所以才想让他去长宁公主的幕府,那里或许能为他提供一些保护。” 薛平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道: “他未必能够听得进去啊。眼前的陈少卿,性情刚烈,行事果决,恐怕不会轻易接受他人的安排。” 沈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既然你也知道了,那以后多留一些心眼吧。万一有人对他不利……” 薛平不等他说完,便摆摆手,神色坚定地道: “此事不用你交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胆敢伤害陈少卿,我薛平绝对不会手软。老子可不是摆设。” 沈峻闻言,心中稍安,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咱们睡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呢。” 薛平却突然笑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嘿嘿,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沈峻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 薛平神秘一笑,凑近沈峻道: “我看你的师妹严映雪啊,似乎对陈少卿有点意思啊! 自从陈少卿要成婚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我看这个小丫头啊,好像很失落啊。” 沈峻闻言,一愣,随即道: “好像是有些啊!不过,这也没办法啊。陈少卿已经有了未婚妻,映雪她……” 薛平打断了他的话,嘿嘿笑道: “要不你将陈少卿的真实身份告诉这个小丫头,我敢肯定这小丫头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沈峻闻言,脸色一变,骂道: “靠!这我怎么能说!这小丫头万一知道了,情根深种,闹起来,那他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薛平却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道: “你这样瞒住她也不是一个事啊!我们都知道以前的陈少卿是什么样子,所以才会怀疑现在的陈少卿不对劲。这小丫头估计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沈峻摆摆手,有些烦躁地道: “再说吧,再说吧。咱们还是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这朝廷的差事,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说罢,两人便各自躺下,准备休息。 沈峻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陈昭的身份一旦暴露,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而严映雪的事情,也让他感到有些头疼。 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陈昭能够平安无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雨停了,眼前一片,风清气爽。 陈昭等人迅速翻身上马,准备启程离开。 就在这时,高岑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陈少卿,且慢。”高岑喊道。 陈昭闻言,利落地翻身下马,目光平静地看向高岑,问道: “高典军,还有什么事情吗?” 高岑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解释道: “为了表示昨晚的歉意,殿下想赐予陈少卿一面腰牌。 有此令牌,陈少卿将来可以调动公主的人马,也算是对您的一点补偿。” 陈昭一听,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自己这个身份可是陛下的心腹,贸然接受这块令牌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摆摆手,婉拒道: “高典军,替我多谢公主的美意了。只是这块令牌还请收回去吧,我恐怕用不上。” 这时,薛平也翻身下马,走到陈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陈少卿,我看你就收下吧。这可是公主殿下的一片心意啊!怎么好推辞呢?” 沈峻也附和道:“是啊!就收下吧。万一哪一天能用得上呢,岂不是多了一份助力?”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心中疑惑更甚。 他心道:“这两个小子今天是怎么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我是陛下的亲信吗?非要让我收下这块令牌,这是何意啊?” 高岑见陈昭仍在犹豫,便将令牌硬塞到了他手中,笑道: “陈少卿,你就收下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陪你们聊了,告辞。” 说罢,高岑拱手一礼,当即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到了宝象寺。 陈昭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手中的令牌,又瞥了眼沈峻和薛平。 这两个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我们走吧。” 陈昭摇摇头,将令牌收入怀中,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199章 回到京城 几天后,陈昭一行人抵达了博州。 听当地的百姓说,几天前,胡潜年来了。 这胡潜年出手极其狠辣,直接调动京兆府武卫府的兵马,直接将博州官场所有的官员一锅端了。 其中便包括他的叔父陈雪钦。 那金家也没有逃脱,被五千兵马直接踏平了。 所有人全部押回京城受审。 听到面馆老板的讲述,陈昭哑然失笑。 沈峻笑了笑,拍了拍陈昭的肩膀,乐道: “大人,这可是好事啊!起码你的叔父,暂时无忧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 “这倒是。没想到这胡潜年出手如此果决,竟然将所有人一锅端了,倒也让我叔父免去了性命之忧。” 薛平在一旁,笑道: “要不然胡潜年怎么能成为宰相呢? 听百姓说,这胡潜年已经加封了平章政事、尚书仆射,那基本上就是宰相了。 估计回京后,应该会被正式册封为尚书令了。 这手段,这魄力,啧啧,还真是非同一般。”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 “我是得罪过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刁难我叔父。” 虽然陈雪钦是他的远房叔父,自己跟他也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是因为自己让陈雪钦受到无妄之灾,那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 薛平闻言,哈哈一笑,道: “大人,你岳父也是宰相,他胡潜年多少也要给你岳父几分面子啊。” 陈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嘴角微苦: “你说的是苏大人,可是他还不是我岳父呢,这关系还没正式定下。” 薛平嘿嘿一笑,眼神中满是调侃: “反正你这不都快成婚了吗?迟早的事儿。” 陈昭被说得有些语塞,沉默片刻后,沉吟道: “咱们吃完,还是立刻赶路要紧。我们还是得尽快回去查案。” …… 几天后,陈昭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京城,他未作片刻停留,便直奔大理寺而去。 刚踏入大理寺的大门,众人听说过,都一脸惊喜地迎上来。 向陈昭一行人行礼。 “陈少卿!” “陈少卿,您回来了!” “恭喜陈少卿又破获大案!” …… “沈峻啊!别人出差都是瘦了,你小子好像胖了啊!” 徐泉打趣道。 沈峻嘿嘿一笑,道: “那西北的蒸羊羔别提多好吃了,老子不胖才怪呢。” 众人笑呵呵地寒暄。 陈昭回到了房间,王崇连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满脸喜色地说道: “陈少卿,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就去请杨大人。” 陈昭轻轻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王崇领命而去,陈昭回到房间则找了个椅子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的桌案。 只见上面赫然放着一封未开封的书信,信封上还封着火漆。 陈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拆开信封,只见里面仅有一张纸,纸上寥寥数字,却让他陡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十月二十八,城南豆腐坊见?这不是我哥在日记簿里提到的那个地方吗?” 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可是这城南豆腐坊众多,到底是哪一家呢?” 正当陈昭陷入疑惑之际,他忽然发现信纸上散落着一些细小的桂花屑。 那桂花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陈昭心中一动,似乎有了计较: “此人故意留桂花屑,定是想指引我去那个附近有桂花树的豆腐坊。”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外响起了杨修然那洪亮的声音: “哎呦,我的陈少卿啊,总算是将你盼回来了啊!” 话音未落,杨修然已满脸笑容地走进了屋内。 陈昭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拜见杨公。” 杨修然哈哈一笑,摆手示意陈昭不必多礼: “不必多礼啊!你回来了就好啊! 大理寺最近事务繁忙,没有你可真不行啊!” 陈昭神色凝重地望向杨修然,缓缓开口: “杨大人,陛下急召我归京,可是因为京城中发生了震惊朝野的官员被杀案?此案目前进展如何?” 杨修然轻轻叹了口气,道: “此案确实颇为复杂,至今已有四名朝廷重臣惨遭毒手。 你且先看看刑部送来的卷宗,便可知其中端倪。” 陈昭双手接过沉甸甸的卷宗,翻开后,一页页仔细阅读,目光在字里行间穿梭。 当他看到太常寺卿周念的名字赫然在列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太常寺卿周念……竟也遭此不幸?” 陈昭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太常寺,这个管理皇家祭祀、礼仪以及天文观测的机构,在古代社会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尤其是天文,被视为与天沟通的桥梁,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太常寺卿,作为这一机构的最高长官,不仅地位尊崇,更是正三品以上的高官,其官阶甚至超过了杨修然。 “是的,周念大人已不幸遇难。” 杨修然沉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最新丧命的还有光禄寺的寺丞叶江白。 此案也颇为悬疑,这叶江白竟是淹死在自家的池塘之中。 可是那池塘刚刚没入膝盖而已,按理说不会淹死人的。 可是,那叶江白却偏偏被淹死了。 或许此案牵扯到朝廷内的派系斗争吧。” 陈昭收起卷宗,沉吟道: “杨大人想要摸清楚此案,就要先搞清楚凶手的杀人手法和逻辑是什么,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杨修然哈哈一笑,道: “陈少卿真是高见啊,老夫现在豁然开朗。你这脑子,真是灵光!” 陈昭道:“此案要从第一起案子开始查,抽丝剥茧,方能寻得真相。 我明日便带上卷宗去天狱司看看。” 这第一起案子来自天狱司,死者是天狱司的司丞柯文正,也是死在家中。 杨修然点头赞许:“也好,也好,陈少卿真是辛苦了。 此番前往安州破获那失窃大案,陛下可是龙颜大悦,对你赞不绝口,可能今晚便要召见你呢!” 陈昭闻言,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哦,我知道了。” 第200章 郡主来访 杨修然笑道:“你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行休息吧,养足精神。老夫回头再与你细说其他事务。” 陈昭行礼道:“多谢杨大人关心。” 待杨修然离开后,王崇凑近陈昭,低声说道: “大人,最近上面似乎有调动,听说要调过来一名新的少卿。” 陈昭眉头微皱:“谁补上了这个位置?” 大理寺一直以来都有两名少卿。 陆明远死了之后,便空了一个少卿的位置。 这肯定是要补上来的,不可能长期空缺。 其实,陈昭对陆明远的案子,还有一些疑问。 因为当初这个案子是李妙真要求快速查清楚,所以陈昭并没有来得及查探得那么详细。 此事牵扯到北凉王,而以李妙真那强势的性格,却又没处理北凉王,只是处理了京城的官员。 显然,李妙真也是对北凉王极其忌惮的。 王崇压低了声音:“听外面的人说,好像是安西王世子张滨。” 陈昭闻言一惊,道: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一直在禁军里担任轻车都尉吗?怎么突然好端端地要来大理寺了?” 王崇摇了摇头,也是一脸困惑: “我也不清楚,不过安西王出手大方,听说为了给张滨谋这个职位,给胡潜年使了不少银子。 这胡潜年,也是见钱眼开,就这样安排他到咱们大理寺来了。” 陈昭听后,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峻: “这个胡潜年,摆明了就是冲着我来的。看来,大理寺的日子,要更加热闹了。” 王崇叹了口气,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估计这老小子很介意上次的事情,如今他当上了尚书令,只怕会更加为难少卿你了。” 陈昭莞尔一笑,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王崇,我桌子上的这封信,你可知道是谁送来的?” 王崇挠了挠头,回忆道: “是三天前,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丢在了门口,署名是给你的,所以衙役便将信拿进来了。大人,你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了?” 陈昭微微点头,神色凝重: “嗯,我已经看过了。之前,我让你查的城南豆腐坊,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你可知道其中可有一个豆腐坊附近有桂花树?” 王崇摸了摸下巴,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 “还真有这么一家,叫做朱记豆腐坊,他家门口有一棵百年老桂花树。 那桂花一开,香飘半个城呢,可算是京城一景了。” 陈昭眼睛一亮:“哦?你可知道具体地址?” 王崇点了点头: “我记得好像在乐宜坊那一块。不过,大人,那一带可是有名的贫民区,环境复杂,不太安全,你查那里干什么?” 陈昭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你就别问了,自有我的道理。将最近的卷宗拿给我吧,我赶紧复核一下,回头还要办其他案子呢。” 王崇闻言,神色肃然,连忙转身去取卷宗,一边走一边说道: “少卿辛苦了,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不一会儿,王崇抱着一叠厚厚的卷宗走了回来,放在陈昭的桌案上。 陈昭接过卷宗,急忙进行复核。 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卷宗后,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窗外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悄然隐没。 陈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他走进内室,简单洗漱一番,热水带走了一身的疲惫。 整理好发髻,穿上整洁的官服,陈昭走出房间,准备再梳理一下思绪,看看卷宗。 然而,刚踏出房门,他便愣住了。 只见李秋露端坐在他的房间内,优雅端庄。 一身宫装勾勒出曼妙的腰身和曲线。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郡主,你怎么来了?”陈昭惊讶地问道。 李秋露急忙站起身,抿嘴一笑,道: “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我特地给你带来了一些好吃的。” 陈昭笑道:“多谢郡主了。卫王最近可好?” 李秋露点了点头,道: “我父亲身体很好,多谢陈少卿挂念。” 说话间,她吩咐身后的侍女将食盒打开。 一盘盘精致的小菜呈现在眼前,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这还真是香气扑鼻啊。”陈昭赞叹道。 李秋露笑道:“你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昭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这些美食。 李秋露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突然说道: “陈少卿,我上次看得出来,你跟那个苏绫月好像没什么感情,有点像是陌生人一样。” 陈昭闻言,差点喷出饭来。 他心中暗自惊讶,卫城郡主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了。 陈昭稳定心神,笑了笑,道: “郡主,男女之情,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尽的。” 李秋露却撅着唇,道: “可是,我分明能感觉到,你对苏绫月并无那份深情厚意,甚至可以说是疏离。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勉强自己呢?” 陈昭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唉,郡主有所不知。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李秋露急忙打断,翻白眼,说道: “别再用这些陈词滥调来搪塞我了,听起来老气横秋,实在无趣。 难道,人的一生,就要这般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连自己的情感都不能做主吗?” 陈昭一愣,微微颔首,道:“郡主所言极是。” 他心道:这李秋露跟老子说这些是干什么? 这些话越说越有点不对劲啊。 顿时,他的额头上,不由地冒出了冷汗。 李秋露嘴角勾了勾,又道: “陈少卿,你可知,苏绫月性情霸道,若你与她共度此生,只怕日子不会如你所愿那般顺心如意。 这世间好女子众多,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旦婚姻成真,想要回头,可就难上加难了。” 陈昭笑了笑。 他算是听出来了。 这李秋露莫非对他有意思? 所以故意说出这番说辞? 可是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尖细而响亮的声音。 “陈少卿,皇上有请,即刻进宫!” 这声音熟悉至极,正是宫中徐公公特有的尖嗓音。 第201章 皇太女 陈昭与李秋露皆是一愣。 陈昭迅速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拭去嘴角的油渍,转而向李秋露微微欠身: “郡主,恕在下不能继续相陪,皇命难违,需即刻进宫一趟。” 李秋露微微一笑,道: “陈少卿为国分忧,自是应当。本宫也就不多打扰了。” 说罢,李秋露轻轻挥手,示意侍女收拾起桌上的食盒。 陈昭整理了一下官服,迈步向门口走去。 他刚跨过门槛,徐公公便已匆匆步入,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太监。 “陈少卿,快快随咱家进宫吧,皇上正等着呢。” 徐公公一边催促,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屋内。 当他意外地发现了李秋露的身影,连忙行礼道: “原来卫城郡主也在啊!真是巧了。” 李秋露微笑着回应: “徐公公好,今日特地来探望一下陈少卿。” 徐公公拱手回礼,道: “郡主好,咱家不能陪您多聊了,得赶紧带陈少卿进宫面圣。皇上正等着呢。” 李秋露闻言,轻轻颔首,道: “那你快些去吧,本宫也该离开了。” 说罢,李秋露转身,带着侍女缓缓向门外走去。 临行前,看向陈昭,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陈昭跟在徐公公身后,一行人匆匆离开了,向着皇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进宫后,他们便来到了乾清宫前。 只见宫殿巍峨耸立,气势恢宏,宫门紧闭,守卫森严。 徐公公上前通报,不一会儿,宫门缓缓打开,陈昭得以进入。 只见殿内的龙椅上面端坐着一位容貌绝美、气质清冷的女子。 正是女帝李妙真。 李妙真身穿宫装,一袭长发垂落,凤眸微抬,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陈昭心中一凛,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李妙真轻轻抬手,声音清冷而威严:“免礼吧。” 陈昭直起身子,道:“不知道陛下召见微臣有何事?” 李妙真轻轻一挥衣袖,示意左右侍从退下,偌大的乾清宫内瞬间只剩下她与陈昭二人。 她端坐在龙椅上,笑了笑,道: “陈昭,这个粮库失窃案,你竟能如此迅速地查清,朕心甚慰。” 陈昭拱手回应:“皆是托陛下洪福,微臣才得以顺利推进。” 李妙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略带调侃地说: “真是的,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了。朕且问你,你在宝象寺可见过长宁?” 陈昭闻言,心中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答道: “微臣确实见过。” 李妙真冷笑一声,道:“那你觉得她如何?” 陈昭斟酌着用词:“长宁公主聪慧过人,至于其他,微臣并不了解。” 李妙真轻轻摇头,语带深意: “你不觉得她很有野心吗?她甚至妄图成为太子,也就是皇太女。 只因朕身为女子,尚未婚配,也无子嗣,太皇太后便有此提议,你觉得如何?” 陈昭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李妙真突然提及这些,究竟是何用意? 一时间,陈昭不敢回答。 李妙真站起身,缓缓踱步至陈昭面前,笑吟吟地道: “陈昭,你虽非朕之心腹,但你此刻扮演的是你哥哥陈钧的角色。 因此,你需与她保持距离,莫要过于亲近,否则,后果自负。” 陈昭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忙答道: “微臣明白。” 靠! 原来,她将自己叫过来,是警告自己。 李妙真见陈昭恭顺,满意地点点头: “你明白就好。此次,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朕已拟好圣旨,将你官阶提升至正四品上,并赐予紫色鱼袋及其他诸多赏赐。 此外,念及你即将前往苦海试炼,朕特许你去藏兵阁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 陈昭心中一喜,连忙谢恩:“多谢陛下隆恩。” 李妙真的语气却突然转冷: “不过,你也莫要高兴得太早。眼下这个案子,你必须尽快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陈昭神色一凛,郑重答道:“微臣遵旨。” “很好!记住,你可是朕的人哦!” 李妙真笑吟吟地轻拍了下陈昭的肩膀,清冷的眼神却似乎有种说不清楚的妩媚。 陈昭大汗淋漓。 …… 刚走出寝宫的大门,陈昭便遇到了匆匆而来的林铨。 林铨一身禁军上将军的铠甲,英姿飒爽,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 他一见陈昭,便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陈昭的胳膊。 “陈兄,你可算出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林铨嘿嘿笑道。 陈昭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林兄,原来你知道我来了,在这里等我啊。” 林铨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 “走,兄弟带你去喝酒!你立下大功,皇上又亲自召见,怎么着也得好好庆祝一下!” 陈昭闻言,心中暗自苦笑。 他刚从皇宫出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看着林铨那热情洋溢的样子,又不忍拒绝。 “林兄,我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恐怕不能陪你喝酒了。” 陈昭苦笑道。 林铨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哎呀,那些公务明天再处理也不迟!今天咱们兄弟俩好好聚聚,喝个痛快!” 说着,林铨便不由分说地拉着陈昭向宫外的酒馆走去。 陈昭无奈,只好跟着林铨。 酒馆内,林铨早已吩咐小二备好了酒菜。 他拉着陈昭坐下,亲自为陈昭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举杯道: “来,兄弟,咱们干一杯!” 陈昭只好端起酒杯,与林铨碰杯后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林铨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陈兄,你可知我最近有多烦心?”林铨叹道。 陈昭微微侧头,询问道: “林兄何出此言?莫非你在禁军中有何不顺之事?” 林铨点了点头,眉头紧锁: “陛下最近任命了安西王张石为禁军大将军,此人一来,便大搞改革,说是要扩军至四十万之众。” 陈昭闻言一愣,道: “四十万?难道……难道要有大战事发生不成?” 禁军除了卫戍皇宫外,京兆府其他地方也驻扎了一些禁军,总人数大概在二十多万。 现在竟然要扩军到四十万? 第202章 暗流涌动 林铨摇了摇头,道: “战事倒未见端倪,但朝廷内近日确有立太子的传言四起。 我猜想,陛下此举,或许是为了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巩固皇权。” 陈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陛下这一手,倒是高明。 只是这扩军之事,操作起来恐怕不易。” 为什么说高明。 那是因为禁军之中的很多将领都是先帝留用。 虽然之前陛下借王淳安政变,任免了一些人,在禁军里搞了一波清洗,但是大部人位置不变。 而这扩军,扩出来的禁军内的将领任命皆出自陛下之手。 那就是自己人了。 其实,陈昭感觉王淳安发动政变这件事背后还有黑手。 王淳安肯定是要拥立某个人成为皇帝的。 只是直到现在,这个人也没有露出水面。 陈昭不想查,是因为害怕惹火上身。 只怕此人在朝堂之上,拥有不小的能量。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情况要更为复杂一些。 还有江湖势力的存在。 而陈昭隐隐感觉到江湖上也有某些势力想要染指朝廷。 比如先帝刺杀案与巡天司有关。 这个巡天司可不是朝廷势力,而是一股江湖势力。 林铨苦笑一声,继续道: “是啊,别的不说,这军饷、兵器、甲胄、粮草等方面的开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件事,只怕在朝堂上没有那么容易通过吧。” 陈昭点了点头,问道。 林铨叹了口气,道: “只怕陛下要强行通过了。我猜测这肯定就是张石给陛下出的主意。 听说他的儿子张滨即将被任命为大理寺少卿,官凭文书,这几日就要下来了。” 陈昭闻言,眉头微动,沉声道: “我已经听说此事了。” 林铨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接着道: “我听说那个小子跟你不是很对付? 现在他去了大理寺,只怕会搅得你不得安宁。” 陈昭轻轻一笑,摆摆手道:“我无所谓。” 林铨见状,心中暗自叹息,突然站起身,拍了拍陈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陈兄,你要多注意安全啊。我看京城内的风向最近有些不对。” 说完这句话,林铨抱拳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陈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随后也起身离开,回到了大理寺。 刚回到房间,陈昭便见沈峻握着一个油纸包和一瓶酒,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沈峻嘿嘿笑道: “大人,你今晚不在啊,薛平这小子请客,带我们去了京城最贵的云上楼吃饭呢。 我想着你可能没吃,就带了一包烤羊肉回来。” 陈昭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吃过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沈峻闻言,也不客气,将油纸包往怀里一揣,道: “那我给姚渡他们了。” 突然,他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说是小郡主来过了?” 陈昭微微点头,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是来过了。还送来了一些饭菜。” 沈峻见状,眼睛一亮,凑近陈昭耳边低声笑道: “大人啊,我都看得出来卫城郡主对你有点意思啊!这可比宰相之女要强很多啊!” 陈昭闻言,脸色一正,沉声道: “你小子胡说什么!赶紧回去休息,明日陪我查案去。” 沈峻嘿嘿一笑,识趣地退后几步,拱手道: “那行,我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陈昭望着沈峻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 第二天,清晨。 结束完每日必修的修炼后,陈昭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整理好衣袍,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他迈步走出房间,目光扫过正等在门外的沈峻和唐明玉。 “我们走吧,今天先从柯府查起。” 陈昭笑了笑。 三人一同骑马离开了大理寺。 路上,沈峻忍不住开口道: “我说大人,你今天不带上我师妹,她可冲我发火了。 说是我的意思,是我不让带她一起来。 这可冤死我了,明明就是大人的意思……”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她太累了,这两天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办案可不是轻松活儿,需要养精蓄锐。” 沈峻闻言,撇了撇嘴: “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累的?成天精力十足。 要是不让她办案,估计她回头就跟那些不良子弟混在一起了。” 陈昭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话题一转,陈昭问道: “沈峻,你对这个柯文正,怎么看?” 沈峻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启禀大人,这个柯文正在京城的名声可不太好听。 他可是官字两张口,上也要,下也要,简直贪得无厌。 陛下登基那年,他都被弹劾得做不下去了。 最后投靠陛下,替陛下收押了不少反对陛下的官员,进而从司正提升到了司丞。 他的地位扶摇直上,越发得宠了。 听说出事前,他都要成为司卿了。” 陈昭脸色一沉,道: “那他是陛下的亲信了。” 沈峻笑道: “也不见得吧,他就是一个夜壶,陛下用得着,拿来用一下,用不着,一脚踢开。 反正陛下现在帝位稳固,估计也用不上了。他现在被人除掉了,估计陛下这心里偷着乐呢。” 陈昭打趣道:“你这小子说得倒也在理啊!回头要是被悬镜司听到了,少不得请你喝茶。” “怕他作甚?不就是味道苦……苦了点嘛。” 沈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三人继续策马前行,很快便来到了柯府门前。 他们翻身下马,整理好衣袍后,迈步走进了这座深宅大院。 仆人引领着陈昭一行三人进入正厅。 不久,一袭素色的衣裳柯夫人迎面走来。 身旁跟随着两位面容清秀的小妾。 三人一同欠身行礼: “拜见陈少卿。” 陈昭回以一礼,道: “夫人节哀,我是奉圣命而来,彻查此案的。” 柯夫人轻轻点头,随即侧身,示意陈昭等人向内室书房行去: “陈少卿,里面请。” 书房内。 倒也清幽,书架上也摆放了一些书籍。 不过是一些小人书或是杂记。 第203章 小人书 柯夫人叹道: “我们家老爷,就是在这书房内……死了……” 陈昭问道:“那是谁最先发现了此事?” “是陈伯……” 柯夫人叹了口气,目光转向门外。 随即一位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仆蹒跚步入,行礼道: “拜见少卿大人。” 陈昭抬手示意免礼,问道: “当夜,是何时发现的?” 陈伯长叹一声,道: “应是十月初三那晚,我服侍完老爷,他说要早些歇息,我便退下了。 夜里下起了大雨,门窗没关,我便起身查看,却发现书房的烛火亮着。 我推门而入,只见老爷……老爷他,已经……” 说到这里,老仆再也抑制不住,满脸地老泪纵横。 陈昭眉头紧锁,继续追问: “你们老爷去世时,是何等模样?” 陈伯颤抖着双手,描述道: “老爷的嘴巴和眼睛大张,浑身湿透,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骇人的东西。 后来刑部的人来了,说是溺亡…… 您说,这怎么可能呢?” “这居然是溺亡?” 陈昭哑然,道:“那之后,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陈伯下意识地望向柯夫人。 柯夫人咬着牙关,叹道: “老爷生前在官场树敌众多,刑部的人不愿深究,草草定了溺亡的结论。 我们……也就只能草草下葬了。 直到后来,又有朝廷大员死了,也是溺亡而死。 刑部的人过来说,要开棺验尸,我没让。 之前,他们对此案漠不关心,现在想开棺验尸,那没门。” 陈昭看向柯夫人,道: “夫人,开棺重新验尸也正常。夫人,你也想知道此案的真凶,让柯大人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吧。” 柯夫人眼眶微红,轻轻点头,道: “陈大人所言在理,早就听闻您断案如神。 倘若您认为开棺验尸有助于查明真相,我并无异议。” 陈昭微微颔首,转而问道: “这房间,你们应该已经打扫过了吧?” 柯夫人答道:“是的,不过房间内的摆设都保持着原样,未曾变动。” 陈昭信步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封面略显陈旧的小人书,淡笑道: “没想到柯大人还喜欢看此类小人书。” 柯夫人苦笑一声,解释道: “不怕陈大人笑话,他啊,平日里总爱附庸风雅,其实大字不识几个。 他能进入天狱司,也只是承袭了他父亲生前的狱卒之位。 因此,也只能看看这些带图画的小人书,也算是消遣时光。” 陈昭轻轻摇头,道: “这柯大人能从一个小小的狱卒,一步步做到司丞的位置,想来也是经历了不少风雨,实属不易啊。” 柯夫人闻言,又是一声长叹: “唉,可他这一走,什么也没给我们留下,反而还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笔债。 用不了多久,这宅子恐怕也得卖掉,我们和阿红、阿娟她们已经商量过了,准备回渠县老家去。” 柯夫人目光环顾四周,有些留恋。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 沈峻刚刚说过这柯大人贪得无厌,应该很有钱才对,怎么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这实在是说不通。 而且,他也看过房间内的摆设,并无名贵的古董或是字画,只是一些书籍而已。 这时,沈峻的目光被一本小人书吸引,他兴奋地喊道: “大人,了不得,这可是徐公子所作的《雷山妖狐记》,还是精装版呢!” 说着,他将书拿到陈昭面前,随手一翻。 只见其中夹杂着几幅描绘女子半裸身姿的精美画像。 画面细腻,栩栩如生。 柯夫人见状,瞥了眼,顿时脸颊通红。 陈昭扫了一眼画像,眉头微皱,瞪了眼沈峻这小子。 随即,他合上书本,目光再次落在柯夫人身上: “夫人,这些书籍和画像,平日里都是柯大人所收藏吗?” 柯夫人面露尴尬之色,低声答道: “是的,陈大人,他平日里就好这口,总爱收集些这类书籍和画像。” 沈峻笑道:“我也好这口啊!” 柯夫人挑了下眉头,瞥了眼沈峻,淡淡说道: “既然沈大人喜欢,那就送与你了。 反正这些玩意,我也准备都烧了,免得污了眼睛。” 沈峻一听,嘿嘿一笑,连忙摆手道: “烧了?那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烧了多浪费啊!” 柯夫人微微一叹,对沈峻的轻浮有些无奈,但又不想过多纠缠,于是说道: “要是沈大人真的喜欢,随意拿走便是。” 沈峻闻言,喜形于色,连声道谢: “好的,好的。多谢夫人慷慨相赠了!” 说完,他便将那本《雷山妖狐记》揣进了怀里。 陈昭在一旁看着沈峻的举动,心中不禁有些尴尬。 这小子也太不正经了。 他轻咳一声,道: “柯夫人,还请告诉我柯大人安葬在何处,我现在就去安排开棺验尸的事宜。” 柯夫人闻言,眼眶微红,似乎又要落下泪来,她强忍悲痛,低声道: “让陈伯带你们过去吧,我……我就不去了,实在是受不了那场面。” 陈昭点了点头,轻声安慰道: “那就多谢夫人体谅了,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查明真相的。” 柯夫人闻言,感激地看了陈昭一眼,然后欠身行礼道: “希望陈少卿能够早日查到凶手,让老爷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说完,她便转身吩咐陈伯带领陈昭前往柯大人的墓地。 下午时分,阳光斜洒在城外的墓地上。 陈昭、沈峻、唐明玉以及陈伯等一行人来到了墓地之中。 陈伯苍老的手指轻轻指向一座略显孤寂的新坟,哽咽道: “这便是我家老爷的安息之地了。” 陈昭点了点头,随即果断下令:“那就挖吧。” 陈伯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指挥着两名仆人开始动手挖坟。 唐明玉见状,也走上前去帮忙。 陈昭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量着案件的种种细节。 他转头看向沈峻,眉头微皱,斥责道: “沈峻,你这小子非得在那个时候提那本小人书干什么?这不是让大家都难堪吗?” 沈峻闻言,却神秘一笑,将陈昭拉到了一旁,低声说道: “大人,你怕是不知道啊,这本小人书可不简单。 它隐射了当今陛下,早已经被定为了反书。” 陈昭闻言,不禁一愣,道: “这不就是一本普通的小人书吗?怎么会定为反书?” 第204章 陛下真名 沈峻摇了摇头,笑道: “大人,你可知道当今陛下的名讳?” 陈昭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李妙真啊。” 沈峻却再次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陛下叫李妙真没错,但这个名字是潜龙观的人给她起的法名。 登基之前,她的真名叫做李莞儿。 而这个小人书上的妖狐名字,就叫做李莞儿。 这《雷山妖狐记》描写便是一位叫做李莞儿的书生勾搭了一个徐姓书生……” 陈昭闻言,心中猛地一颤,他急忙翻阅起手中的小人书来。 当他看到书中妖狐的名字确实为“李莞儿”时,不禁惊声道: “这还真是叫做李莞儿,而且这画像与陛下确实有几分相似啊!” 沈峻低声问道:“大人,那你认为这属不属于反书?” 陈昭点点头,道: “这确实算是反书。 这个徐公子故意起了一个与陛下登基之前一样的名字,而且画中人物的模样还与陛下有几分相似,这怎能不算是反书? 不过,这徐公子能够知道陛下的相貌,莫非他是朝中官员?” 沈峻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那我就不清楚了。 反正这个徐公子挺神秘的,听说悬镜司也没有查出一个结果来。 后来朝廷还出了一万黄金的悬赏,想要捉拿他,但也没有下文。 反正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昭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柯正文算是陛下的心腹啊,家里居然藏着一本反书,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举报给陛下,这可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沈峻笑了声,道: “我也是觉得不合常理啊,所以就将这本书带出来了。 嘿嘿,这还是精装版呢,这在市面上售价,大人,你可知道多少?” 陈昭猜测道:“怎么也要个几十两吧。” 穿越之后,他去逛过,也买过小人书,便宜的话,几百文,贵的话,要五六两。 这种精装版,需要十两左右。 沈峻却摇了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 “几十两?两千两一本啊!在鬼市上,分分钟能出手。” 陈昭闻言,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中透露出震惊。 “毕竟,很多人都没有见过陛下,窥探过陛下的真容,所以那些有钱的土财主买一本过过瘾啊。这要是放在江南价格更高。 我这样做也是救了他们柯家,此事若是传扬出去,陛下知道了,大怒之下,或许将他们柯家灭了呢。” 沈峻笑道。 陈昭也没再说什么。 感觉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那柯正文应该很好色。 毕竟,柯夫人风韵犹存,他还娶了两个小妾。 就在这时,唐明玉的喊声传来: “大人,棺材挖开了!” 陈昭与沈峻闻言,纷纷转头看向唐明玉所指的方向。 只见两名仆人已经挖开了坟墓,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随后,陈昭走向那刚被挖开的坟墓。 沈峻走到棺材旁,运足气力,猛地一巴掌拍出。 只听“啪”的一声,棺材上的钉子应声而起,掉落在地。 棺材盖缓缓打开,一股恶臭瞬间扑面而来。 众人脸色大变,有的捂嘴呕吐,有的则连连后退,神色惊恐。 只有陈昭,他的神色只是微微一动,随即快步上前,注视着棺材内的景象。 棺材内的柯正文尸体栩栩如生,并未腐烂,面容依旧清晰。 但是面容上,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陈昭从身旁取出口罩和手套戴上。 这口罩是陈昭令人裁剪制作的,加上了一些棉絮,能够隔绝一些臭味。 随后,他伸出手,触碰着柯正文的尸体,开始验尸。 一刻钟之后,陈昭验尸结束,示意身旁的人将棺材盖合上。 沈峻见状,急不可耐地问道: “大人,他是怎么死的?” 陈昭道:“确实,他的死状与溺亡的症状一模一样。” 沈峻闻言,顿时愣住了,说道:“这怎么可能?” 陈昭再次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柯大人身上并无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而死状,确实和溺亡相差无几。” 沈峻挠了挠头,眉头紧锁,说道: “这就有些奇怪了。” 陈昭沉思片刻,随后说道: “之前我听你提及过幻术。我猜测,柯大人之死,可能跟幻术有关。” “应该是被拖入了某种幻术之中,继而让他产生了溺亡的幻觉,随后在幻觉中死亡了。” 沈峻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的幻术极其高明。一般的幻术根本达不到这种程度。”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对了,大人,我师妹的一位朋友好像就是幻术师,可以找她问问此事。” 陈昭微微颔首,说道:“哦,那我回去找她问问。” 沈峻见状,也点了点头,说道:“只能先这样了。” 然而,当他们回到大理寺时,却听说严映雪请假了,没来上班。 沈峻闻言,顿时看向陈昭,说道: “少卿,肯定是我师妹生气了!谁让你办案不带上她。” 陈昭闻言,无奈地笑了笑,瞪了眼,说道: “还不是你小子在我背后嘀咕,说我要成亲了,让雪儿不要跟我太过接近。” 沈峻一怔,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他凑近陈昭,轻声说道: “我真没想到大人的耳力这么惊人,这都能听到。嘿嘿,下次我一定小声点。” 陈昭踢了沈峻一脚,没好气地说道: “行了,天色已晚,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说完,他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峻看着陈昭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要是以前,大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去鸿蒙武馆,但今日却截然不同,天色刚黑,他便要回房休息。 沈峻心中暗自琢磨,难道大人今日还有其他的安排? 而此时的陈昭,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闭目养神,静等天色彻底黑下来。 因为今天就是十月二十八,也就是信上要见面的日子。 也不知道那人会是谁! 第205章 南梁 一轮弯月悄然挂上枝头,洒下淡淡的银辉。 咚咚咚! 三通鼓声之后,大理寺内,一片寂静。 听到大理寺内钟鼓声,已经是三更了,陈昭微微睁开眼睛。 今夜,那个神秘人物约他在城南朱记豆腐坊见面的日子。 或许能够解开哥哥失踪的谜团。 他换了一身便装以后,又从墙上取下了横刀。 唰—— 他拔出横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光芒,映照他的脸颊。 随后,他收起横刀,离开了房间,穿过寂静无声的大理寺,步入了夜色笼罩的京城街头。 此时的京城,已不同于白日的喧嚣。 街道两旁店铺大多已关门闭户,只有零星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由于已经宵禁了,主干道基本上都有禁军巡逻。 只有一些偏僻的小巷,还有一些行人。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弄,绕过几个热闹的夜市摊位,最终来到了城南豆腐坊前。 陈昭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轻轻推开了那扇半掩的木门。 店内漆黑,几张木桌散落其间,屋内并无一人。 陈昭微微皱眉,紧握着手中的横刀,检查了各个房间。 在确定屋内确实空无一人后,他才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一刻钟后。 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穿过半开的木门。 陈昭立刻戒备地站起身,横刀已半出鞘,冷冽的刀光在昏暗中闪烁。 突然,一道清脆悦耳、略带稚嫩的嗓音从院子中传来,道: “哟,陈少卿,你还挺聪明的嘛,居然能找到这个豆腐坊来。” 陈昭闻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声音听起来分明是个女子,而且年纪似乎不大。 他刚准备开口询问,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便已走进了屋内。 这女子身穿一件白色碎花裙,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兜帽。 她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灵动的双眸笑盈盈地望着陈昭,丝毫看不出半点害怕。 “你怎么是一个小女孩?” 陈昭问道。 少女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怎么了?你瞧不起我?” 陈昭连忙解释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到底是谁?约我来这里干什么?” 少女轻轻一笑,道: “你叫我魏彤萱就行了。我叫你来,自然是为了你哥的事情。” 陈昭闻言一愣,神色一动,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 魏彤萱点了点头,道: “肯定的,你哥是跟我在这里见过一面,几天后就失踪了。 而后,你们家族急坏了,所以让你顶替你哥的官职。 对于这些情况,我都是了如指掌的。” 陈昭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更甚,问道: “我哥为何要见你?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要约在这个豆腐坊见面? 这豆腐坊有什么名堂?” 魏彤萱淡淡地道:“不要急,我一个个跟你解释。” 随后,她轻盈地走到油灯前,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挑动灯芯,点燃之后,油灯的火苗随即跳跃起来,照亮了屋内。 她从一旁的水缸里舀起一瓢冷水,毫不犹豫地仰头灌下。 清冽的水珠沿着她鲜嫩欲滴的唇边滑落,有的甚至溅到了她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了一片湿润。 “真是渴死我了。” 魏彤萱轻叹一声。 陈昭见状,不禁提醒道:“喝凉水,小心生病。” 魏彤萱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俏皮: “你这人真是奇怪,咱们不都是喝凉水吗? 哦,也只有你们这些有钱人才会讲究喝热水。 穷人家哪有那么多柴火烧热水。 柴火可是很精贵的。” 陈昭微微摇头,目光落在魏彤萱身上,仔细打量道: “看你穿着,似乎不是穷人,应该有些来历吧。 而且你手中的这把短剑,那花纹似乎是南朝的风格。 剑鞘上还有一颗这么大的红宝石,此物应该只有南朝皇室或是王侯级别的人家才有吧。 而听你的口音也是南方的,我想你应该是南朝的人吧。” 魏彤萱闻言一愣,惊愕地望着陈昭,笑道: “都说你断案如神,我还有些不相信。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观察入微,连这些细节都不放过。 比起你的哥哥,你确实强多了。” 陈昭的目光骤然紧锁,问道: “我哥,他人在何处?” 魏彤萱轻轻摇头,道: “我也不清楚。我正是因为无法找到他,才约你见面的。” 陈昭闻言,心中一沉,随即追问道: “那你找我哥干什么?” 魏彤萱叹了声,道:“帮我查找南梁的宝物。” “南梁?” 陈昭闻言一惊,眸光微敛,望向魏彤萱: “你是南梁皇室的成员?” 魏彤萱的脸上掠过一抹讶然,笑道:“被你猜到了。” 陈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不是猜到了,而是推断到了。 因为我哥与萧贵人有联系,我曾去找过萧贵人。 她之前在大明寺修行,但是我去晚了,僧人说她回了老家定州。 但我查过,萧贵人根本不是定州人士,她来自南梁。 当年南梁被灭之后,她就是那时候进宫的。 她找过我哥,而你恰好又来自南梁,这之间可能有一些联系,我说对吗?” 魏彤萱的心头猛地一震,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她喃喃说道: “陈昭,你什么都不知道,竟然从这些细节之中探查出来这么多事情。” 陈昭紧紧盯着魏彤萱,问道:“那你究竟是谁?” 魏彤萱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低声说道: “我是南梁的宝光公主,不过我没有享受过皇室的半点荣华富贵,因为我出生不到半年,南梁就被灭了。” 说完,魏彤萱的眼眶微微泛红,叹了口气。 陈昭轻叹一声,道: “那你还真是南梁的公主啊。这么说来,这个朱记豆腐坊是你们南梁遗民所开之地了?” 魏彤萱轻轻点头,低声道: “正是。这里曾是南梁遗民们秘密集会之地,也是我们传递消息的一个据点。” 陈昭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 “难怪你会约在这里见面。只是,我大夏对你们南梁皇室也算是颇为宽容,你何必如此东躲西藏?不如直接向朝廷表明身份,岂不更好?” 第206章 失窃案 魏彤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道: “表明身份?然后被你们大夏像牲畜一般圈养起来? 纵然有锦衣玉食,却失去了一切自由。 最后还要被许配给某个微不足道的李家皇族,过完那身不由己的一生? 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有何意义?” 陈昭闻言,顿时默然不语。 魏彤萱继续说道: “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生活,我死也不会愿意接受的。我渴望的是自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陈昭问道:“那你找我哥究竟是为了查找什么皇室宝物?” 魏彤萱神色凝重地说道: “是几件武道法器。” “武道法器?这是什么东西?” 陈昭闻言一愣,满脸疑惑。 魏彤萱解释道: “那是一种能够提升武道实力的法器,只有达到八品境界的强者才能使用。你实力低微,自然不知道这种存在。” 陈昭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道: “你几个意思?我实力低微,不配知道吗?” 魏彤萱轻轻一笑,说道: “好吧,是我失言了,反正我让你哥帮我查的就是这件事,而萧贵人正是此事的中间人,是她帮我牵线搭桥的。” 陈昭的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 “这南梁宝物,若是早已失踪,找我哥有什么用?” 魏彤萱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道: “那大夏皇室内府失窃案,你可知道?” 陈昭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我真不知道这件事。” 魏彤萱叹了口气,解释道: “也就是去年,大夏皇室内府发生了一起失窃案,丢失了一批贵重的物品,而那几件南梁宝物也恰好在其中。”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如果这几件南梁宝物真的是什么武道法器的话,那应该会被收入藏兵阁之内,怎么还会在内库呢?” 魏彤萱解释道: “因为我们南梁人在这些东西上做了些手脚,将它们混在了普通的珠宝之内。 所以,这批珠宝在内库存放了十几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直到去年,内府发生了一场大火,那批珠宝也不翼而飞了。 我让你哥帮我查的,便是这件事。” 陈昭重新坐回那张靠窗的木桌旁,眉头紧锁,沉吟道: “我哥是不是傻?能够策划并实施这种盗窃案的,必定是朝中权贵和内府的太监相互勾结所为。 他只要稍微动动脑筋,仔细推敲一番,就应该能意识到此案背后有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在暗中操纵。 他怎么会轻易答应你们这些南梁遗民去查这种棘手的事情呢?” 魏彤萱笑道: “反正,我们有能让你哥乖乖听话的办法。” 陈昭冷笑一声,不屑道: “无非就是利用美色诱惑或是钱财收买。 你们不会是利用美色诱惑我哥了吧? 我警告你,我可不是我哥,你少对我来这一套。 我陈昭可不吃这一套。” 魏彤萱轻轻抬起眼角,撇了撇嘴,道: “你还真是聪明,哼,比猴都精。” 陈昭眉头一皱,不满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魏彤萱耸了耸肩,淡淡地道: “没什么!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现在就查吧,看看你哥到底去了哪里。” 陈昭瞪了眼魏彤萱,略作思考,说道:“你可知道风华盛会?” 魏彤萱点了点头,道: “我听说过啊!在京郊外的璧山上举行,只有凌云楼或是持有入场券的人才能前往。” 陈昭叹了口气,道: “我哥留下来的唯一线索就是那张风华盛会的入场券,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魏彤萱沉吟道:“那你哥的失踪很可能跟此事有关。” 陈昭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 魏彤萱接过话茬,道: “那我去打听一下关于风华盛会入场券的事情,回头咱们一起去一趟吧。” 陈昭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魏彤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 “那我先走了,有事我会联络你的。” 魏彤萱走出门,施展起轻功,只见她足尖轻点地面,跃至屋顶,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昭目睹此景,不禁惊叹出声: “这魏彤萱好强的身手啊!” 随后,陈昭的思绪回到了内库失窃案上,他喃喃自语道: “内库失窃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从来没有听沈峻和林铨说起过?难道此案归悬镜司管?”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起失窃案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可能为了几件武道法器,搞出一个失窃案。 如果仅仅为了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买通内府的太监,一样可以办到。 而且,那几件武道法器的秘密,应该也只有南梁皇室的少数成员才知晓。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陈昭脑海中闪过,他猛地一惊,心中暗道: “我哥被这帮南梁遗民用了美人计? 噢,他该不会跟那个萧贵人有了什么瓜葛吧? 难道……弄大了别人的肚子? 那个萧贵人所谓的回家省亲,莫非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陈昭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往下想。 要是这事是真的,那他们陈家将面临灭顶之灾,被诛九族啊! 正当陈昭心绪难平,准备离开院子时,却见一个黑影从一旁的桂花树上轻盈跃下,落在了他面前。 陈昭猛地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沈峻。 沈峻嘿嘿一笑,问道: “大人,深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莫非是私会什么可爱的小姑娘?” 陈昭定了定神,正色道: “沈峻,我在查案呢。你小子一直跟踪我?” 沈峻抱着双手,贱兮兮地笑道: “大人这晚上,这里可不太平啊。所以属下是出于你的安全,保护你啊!你查案怎么查到了贫民区这里来了?” “你……呃,你刚才听到了什么?”陈昭问道。 沈峻摇了摇头,笑道:“就看到一个小姑娘进去,然后我就在外面等着了。大人,你怎么也好这一口?” 陈昭尴尬地笑了笑,道:“啊……这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一道尖叫声突兀地传来。 第207章 你们真会玩 声音似乎是从前方的小巷子深处幽幽传来。 “这好像是女子的声音啊!” 陈昭微微皱眉。 沈峻则在一旁嘿嘿一笑,道: “大人,这八成是仙人跳,您可得小心了。”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 “哦,仙人跳?” 沈峻见状,笑得更加狡黠: “大人,您可别不信!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种事多了去了。 要不,咱们过去瞧瞧热闹?” 陈昭想了想,笑道:“也好,那就去看看。” 顿时,陈昭转身走去。 “大人,咱们得把这伙贼人给抓了。 省得他们再祸害别人。 不过,此事需要大人配合一番。 毕竟大人长得温润如玉,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 哪里像是我,一个大老粗,别人一看,就会看出名堂。” 沈峻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陈昭点头,道: “没问题,我来配合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着,两人迈步向前。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陈昭微微一愣。 只见昏暗的巷角,一名身材出挑的女子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肩头微微耸动,哭声断断续续,听起来楚楚可怜。 她的衣衫略显凌乱,脸上满是泪痕。 见到陈昭后,猛地站起身来,踉跄着扑向陈昭,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襟,泪眼婆娑地哭喊道: “公子救命!” 陈昭被撞得满怀,不由地一愣,道: “姑娘,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抽泣着,哽咽着向陈昭诉说道: “公子,奴家丈夫他……他嗜赌如命,欠下了巨额赌债。 如今,他竟抛下奴家,自己跑路了。 奴家刚刚……刚刚被那帮追债的人逼得无处可逃。 只能求公子发发慈悲,送奴家回家。” 陈昭心中冷笑,不动声色地道: “放心,我会送你回去的。你指路吧。”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装作感激涕零,连连点头。 随后,她便引领着陈昭穿过曲折的小巷,来到了一座简陋小院子。 刚踏入院子,女子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扑进了陈昭的怀里,哭诉道: “公子,奴家丈夫不在家,今晚……今晚能否请公子陪我度过? 有个男人在家,这样,那些恶徒也不敢再来欺负我了。” 陈昭连忙推开女子,道: “姑娘,这可使不得,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女子幽怨地瞥了眼陈昭,低下头,轻声说道: “那……那公子,你能否再陪奴家一会儿? 等我情绪稳定些,你再走也不迟。” 陈昭刚开口说话,却突然听到大门处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伙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 他们手持棍棒,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显然是来者不善。 为首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一脸横肉,眼神凶狠。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女子身旁,一把将她拽开,怒喝道: “贱人!居然敢背着我偷男人?” 女子被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急忙跪倒在地,双手合十,泪眼婆娑地求饶道: “官人,不是我,是他欲要强暴我啊!” 横肉男子闻言,怒目圆睁,转向陈昭,喝道: “小子!我看你长得也人模狗样,像个好人,居然敢强暴我的妻子? 好啊!老子非得今天拉你去见官不可!” 女子见状,连忙膝行几步,拉住男子的衣角,哭诉道: “官人,这可使不得啊! 要是如此,那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这时,一名瘦高个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斜睨着地上的女子,对为首男子道: “大哥,这可不行啊! 这样对你的名声也不妥啊!” 另一个黑脸男子也点了点头,附和道: “是啊,大哥,一旦见官,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横肉男子闻言,眉头紧锁,瞪视着众人,喝道: “你们说该怎么办?” 瘦高个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嘿嘿一笑,道: “让这小子赔咱们一笔钱!” 横肉男子点了点头,喝道:“你们说得有道理。” 而后,他猛地转向陈昭,瞪大眼睛,喝道: “小子!你听到没有? 赶紧给老子赔一笔钱!至少一百两! 没有这个数字,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然后再拉着你去见官!” 陈昭负手而立,面不改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 “原来你们还真是想仙人跳啊! 刚才还在这里跟我演戏呢。” 男子闻言,心中一凛,没想到陈昭居然识破了,还会如此镇定。 顿时,他冷笑一声,道: “小子,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你就老老实实地交钱吧。 不然,你可离不开这里啊。” 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弟们上前围住陈昭。 女子狠狠地甩了下脸上的泪水,说道: “原来被这小子识破了,害得老娘白掉了这么多泪水。” 横肉男子一把捏住女子的小脸,笑道: “看这小子穿着挺好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这可是一条大鱼啊。 等拿了钱,老子给你置办一身好衣服,让你风光风光。” 女子顺从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瞪向陈昭,威胁道: “小子,你看到了,这个形势你也清楚,就算是闹到官府,你也讨不到好处。 你还不如乖乖地掏出一笔银子,大家好聚好散,免得受皮肉之苦。” 陈昭依然面不改色,嘲笑道: “哦,仙人跳不成,现在改抢劫了是吧?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真是会玩。” 横肉男子闻言,脸色一沉,怒喝道: “小子,你还是乖乖拿钱吧,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他猛地挥手,示意身后两个小弟握着兵器走过来。 陈昭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玩味的声音响起: “哟,真是好玩啊。居然有人敢打劫我们大理寺少卿的主意。” 沈峻背扛横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大理寺少卿?”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地一变,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横肉男子见到沈峻,不由得一愣,随即怒喝道: “你小子是谁!少拿大理寺的名头来吓人!” 第208章 风雨堂 沈峻嘿嘿一笑,将横刀插在地上,说道: “你们不认识我?大理寺的沈峻,没听说过? 在这京城里,敢这么跟我说话的,还没几个呢。” 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横肉男子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你是……沈爷……?” 沈峻笑了声,目光冷酷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道: “你们原来认识我啊!这可真是巧了,这位可是我家大人。 你们玩仙人跳,居然玩到了我家大人的头上来,简直就是找死!” 女子闻言,手指颤抖地指着陈昭,惊恐地叫道: “他……他是大理寺少卿?” 沈峻笑道:“没错啊!大理寺少卿,如假包换。你说,谁敢冒充朝廷的官差呢?” 女子顿时瘫软在地,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 “奴家错了,奴家一时糊涂,求求大人和沈爷放过我吧。” 横肉男子和两名小弟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 横肉男子更是狠狠地甩着自己的耳光,道: “我是猪肉蒙了心,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啊! 求求大人和沈爷,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放过我吧。” 陈昭冷冷地看着他们,道: “初犯?你们这么娴熟还是初犯? 也不知道你们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沈峻,将他们抓起来,交给府衙好好查办。” 沈峻应了一声,正欲动手,那横肉男子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朝着陈昭猛扑过去。 他显然是打算挟持陈昭,以此来要挟,离开这里。 陈昭不屑一笑。 只见他轻轻挥手,云隐拳便施展了出来。 拳风呼啸,出手如电,瞬间便将那名横肉男子打飞了出去。 男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沈峻趁机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怒喝道: “狗杂种,还敢对我们家大人动手,我弄死你!” 横肉男子痛苦地呻吟着,眼中满是绝望。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说道: “沈爷,沈爷,我们是风雨堂的人,听徐爷说,他跟您是朋友……” 沈峻闻言,脸色阴沉,道: “放屁!少拿徐伟阳出来说事。 他风雨堂再不济,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 说着,他狠狠地一脚踢在男子胸口。 横肉男子惨叫一声,喘息着说道: “沈爷,风雨堂就在乐宜坊九十七号,你不信带我过去,徐爷他可以作证!” 沈峻闻言,怒极反笑,眼神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好,那就带我过去!老子倒是要看看,徐伟阳是不是真的收了你们这帮渣滓!” 说完,沈峻手脚麻利地将这些人一一绑好。 陈昭问道:“沈峻,此事乃是风雨堂包庇他们所为?” 沈峻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复杂,摇了摇头,道: “大人,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 不过,咱们去见见这个徐伟阳,或许就能水落石出了。” 陈昭察觉到了沈峻神色中的异样,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沈峻,缓缓说道: “沈峻,他们一提起这个徐伟阳,你就神色不对,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峻心头一紧,连忙别过脸去,强作镇定地说道: “没……没什么,大人,您多虑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吧。” 随后,一行人押着那几人,朝着不远处的乐宜坊九十七号走去。 沈峻走到九十七号门前,用力地拍了拍大门。 门内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怒意: “谁啊!大晚上不睡觉来敲门,是不是想找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满脸倦容的小厮探出头来。 一见是沈峻,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之色: “哎呀,沈爷,沈爷您怎么来了?” 沈峻面色严峻,没有多废话,直接命令道: “快点去通知徐伟阳,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小厮闻言,连忙点头哈腰,转身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青衫、面容俊朗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见到沈峻,脸上露出了笑容: “哟,沈峻啊,你小子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是不是心情郁闷,找我喝酒啊! 咱们哥几个好几年,都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沈峻没有回以笑容,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徐伟阳,我有要事找你。这些人,说是风雨堂的人,你认不认识?”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被绑着的几人。 徐伟阳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略作沉吟,道: “沈峻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些人,我怎么可能认识呢?” 见徐伟阳不认,横肉男子胡彪哭得更加凄惨,涕泪横流地说道: “徐爷,您不能不认我啊!每次行动,我都给你们上交银子呢,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徐伟阳闻言,脸色一沉,怒喝道: “胡彪,你少跟我攀关系!你做的那些腌臜之事,跟我有何干系?我风雨堂清清白白,岂容你这等败类玷污!” 说完,徐伟阳转而看向沈峻,笑道: “沈峻,你今天是过来查案,还是找我喝酒叙旧?” 沈峻冷哼一声,道: “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查案。这位是我们大理寺的陈少卿,陈大人。” 徐伟阳一听“大理寺少卿”,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连忙上前行礼,道:“在下徐伟阳,拜见陈少卿。” 陈昭微微点头,问道:“你确定不认识他们?” 徐伟阳连连摇头,道: “确实不认识。陈少卿明鉴,我风雨堂虽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向来遵纪守法,从不干这种勾当。” 陈昭道:“他们在这些搞仙人跳,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 徐伟阳顿时面露难色,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是……是听说过这些事情。但小人真的没参与啊,陈少卿。” 陈昭继续追问:“哦?你听说过?那为何不向官府禀报?” 徐伟阳连忙摆手,笑道:“陈少卿,我只是听说过,小人绝对没有参与其中。而且,这种事情在京城里屡见不鲜,小人以为……以为不算大事,这才没禀报。这难道也触犯了律法吗?” 陈昭淡淡道:“不算。” 第209章 把柄 横肉男子见状,膝行几步到徐伟阳的面前,道: “徐爷,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我一个人养活呢!” 徐伟阳怒其不争,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骂道: “滚一边去!给老子闭嘴!你这种败类,死了才干净!” 随后,徐伟阳拉着沈峻走到一旁,低声说道: “沈峻,你过来,我跟你聊两句。” 沈峻却不为所动,厉声道: “徐伟阳,你有什么话就当着陈大人的面说。今日之事,必须水落石出!” 徐伟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沈峻的肩膀,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沈峻,那个俞红莲回来了。” 沈峻陡然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地跟着徐伟阳走到了一边。 不一会儿,沈峻走了回来,向陈昭禀告道: “陈少卿,经过询问,徐伟阳跟这些人确实没关系。” 陈昭瞥了眼沈峻,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随后,他们两人押着那几名犯人,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突然,沈峻停下了脚步,开口道: “大人,咱们将这些人交给此地的不良帅吧。” 陈昭闻言一怔,皱眉道: “此案确凿,为何要交给不良帅?是不是徐伟阳跟你说了什么?” 大夏官府,会征发一些恶迹者充任侦缉逮捕的小吏。 这些人被叫做不良人,头领称为不良帅。 只是这些的职权还不如衙门的衙役。 他们没有审案、查案,乃至询问犯人的权力。 只是协助官府抓捕犯人而已。 沈峻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陈昭见状,无奈地挥了挥手,道: “罢了,既然你有此意,那便你去将这些人交给乐宜坊的不良帅吧。” 沈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沈峻带着那几名犯人,转身朝着乐宜坊另一条巷子走去。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陈昭的视线之中。 陈昭望着沈峻离去的方向,顿时眉头紧锁。 这个沈峻居然会被徐伟阳拿捏。 莫非沈峻的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陈昭叹了声,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大理寺。 …… 第二天,清晨。 陈昭正在院子内,专心致志地修炼着武功。 挥手间,真气震荡,仿若有雷鸣之音响起。 突然,沈峻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道: “大人,昨晚我已经将人交给不良帅了。” 陈昭收功而立,望向沈峻,笑道: “沈峻,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徐伟阳拿捏了啊?” 沈峻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不定,但随即又强作镇定道: “没什么,大人多虑了。”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沈峻啊,如果有的话,你跟我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在。知道吗?” 沈峻心中一紧,刚欲开口,却又咬了咬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最终,他只是深深鞠了一躬,道: “多谢大人关心,那我们今天去哪?” 陈昭微微一笑,道: “我们去鸿蒙武馆啊!这个雪儿,也真是的,居然赌气跑回家了。现在没她在,我还真不习惯呢。走吧。” 随后,两人走出大理寺,各自上马,扬鞭而去,朝着鸿蒙武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 鸿蒙武馆内。 严映雪身着紧身练功服,身姿曼妙,正在修炼。 只是,当她想起大人那温润如玉的脸庞时,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涟漪,有些心烦意乱。 这次大人查案居然没有带她,让她感到十分失落。 一想到这件事,她的心里就酸溜溜的,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红。 她怒视着眼前的木桩,仿佛将木桩当成了沈峻的化身,怒骂道: “臭沈峻,坏沈峻,肯定是你在大人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她挥舞着拳头,对着木桩一顿拳打脚踢。 突然,一名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兴奋地喊道: “小姐,小姐!大理寺的陈少卿来了,说是要来找小姐您呢!” 严映雪闻言,绝美的俏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压不住的喜悦道: “呀!大人,来找我啦!他人在哪啊?” 小厮喘着粗气,回答道: “他正在跟馆主在正厅攀谈呢。” 严映雪笑嘻嘻地说道: “我就知道大人离不开我,都怪我师兄在里面挑拨离间。” 说完,她转身向正厅跑去,心中充满了喜悦。 …… 正厅内,光线柔和,茶香袅袅。 陈昭身姿端正,面对着鸿蒙武馆的馆主严江白,神色诚恳地说道: “严馆主,在您外出的这段时间里,雪儿曾偷偷拿了一些丹药给我。 请您不要怪罪于她,我愿意赔偿严馆主的损失。” 严江白闻言,哈哈一笑,道: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那孙女现在乖巧多了,这一切都是大人的功劳。 区区一些丹药,又算得了什么?这孩子总算是懂事了。 这次我回来,明显感觉到她比以前更加乖巧,也懂得体贴人了。 你是不知道,老夫心里有多开心啊!” 站在一旁的沈峻也嘿嘿笑道: “师父,那丫头跟我们大人在一起,总能学到一些东西。您看,她现在不是变得更好了吗?” 严江白微微点头,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但随即又流露出一丝担忧: “只是,她这两天似乎有些不开心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陈昭笑了笑,道:“严馆主,上次我带她去安州查案,一路上确实辛苦了。 我考虑到她是女孩子,可能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让她多休息一下。 可能因此她产生了什么误会吧。 但我对雪儿可是欢喜得很,她乖巧听话,办事也认真。” 严江白闻言,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多了。” 就在这时,严映雪走进了侧厅,恰好听到了这番话,心中顿时美滋滋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哼,我就知道大人心里有我,都怪沈峻这坏人挑拨离间。” 就在这时,陈昭的话锋突然一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严馆主,这次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请问您对血煞堂了解多少?” 此言一出,严江白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第210章 易主 严江白沉默半天,并未说话。 陈昭笑了笑,道: “倘若严馆主对此有所顾虑,不便言说,那就罢了。” 严江白眉头微蹙,叹了声,道: “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这血煞堂的来头颇为复杂。 它实际上是隶属于西北袄国的一个神秘组织,因其内部成员皆狂热崇拜火神,故而又名火神教。 十年前,他们曾秘密潜入京城,企图寻找所谓的转世灵童,为此不惜掠夺了许多民间孩童。 当时,官府得知此事后,迅速组织了一批民间高手与之对抗。 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才终于将他们击退,迫使他们铩羽而归。 老夫的一位挚友,正是当时的不良帅,遗憾的是,他也在那场战斗中战死牺牲了。” 说到此处,严江白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 “此事并非不能提。只是,陡然间听到大人提及血煞堂,不禁令我心中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严江白解释道。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神色肃穆: “原来如此,这血煞堂的行径着实令人发指。” 严江白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 “此番既然有血煞堂的人再现江湖,说明他们寻找转世灵童的行动并未成功,故而想要借助朝廷内部的某些势力来达成目的。 上次政变的幕后黑手很可能与血煞堂有所勾结,甚至可能承诺帮助他们寻找转世灵童。 还希望大人不要过于深入调查此事,这背后的势力只怕是不简单。” 陈昭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道: “如此看来,此事背后的水远比想象中深。 不过,严馆主请放心,我只是想了解情况,并无意深入其中。 不知道雪儿此刻可在?我有些事情想找她。” 严江白爽朗地笑道: “哈哈,大人找雪儿啊,老夫这就吩咐人去唤她前来。” 话音未落,侧厅的方向便传来了严映雪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欣喜: “不用叫我了,我在这里呢!” 随后,严映雪的身影轻盈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望着陈昭,俏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严江白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转向沈峻,笑道: “沈峻啊,跟我去后院一趟,老夫最近有所感悟,新创了几式武技,正好传授于你。” 沈峻闻言,心领神会,咧嘴一笑,道: “我知道了,师父。” 说完,两人相视一点头,便步向后院而去。 待他们离去后,陈昭缓缓站起身,眼神带笑地落在了严映雪身上,道: “雪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严映雪轻轻摇头,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说道: “不会啊,人家怎么会生大人的气呢?” 陈昭闻言,轻轻地拍了下严映雪的脑袋,笑道: “那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回家了,还不是赌气?” 严映雪撅起小嘴,眼帘微微低垂,羞涩地道: “我不怪大人,肯定是我师兄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陈昭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让沈峻这小子背了这口黑锅。 还挺爽的。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严映雪白皙的颈项上,发现原本那抹蝴蝶刺青淡了很多,不由好奇地问道: “雪儿,你脖子上的刺青怎么消失不见了?” 严映雪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轻声道: “因为……嗯,因为大人不喜欢,所以……所以我就让人配制了药水将其洗掉。 只是还有些淡淡的印子洗不掉,估计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消除吧。” 陈昭笑着安慰道:“没事,若是不仔细瞧,也根本看不出来。” 严映雪点了点头。 陈昭话锋一转,开口道: “这次来,我其实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严映雪闻言,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脆生生地答道: “大人,你直接说吧,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陈昭微微一笑,道: “我听说你认识一位幻术师朋友?” 严映雪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哦,大人说的是西门清啊!对啊,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幻术师。 现在京城内最大的戏班喜庆堂表演幻术呢。 大人既然要找她,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陈昭略一思索,道: “要不我们等沈峻一起吧?” 严映雪却急了,拉着陈昭的手,嘿嘿一笑,道: “别等了,师父他们估计要聊很久呢。我们先行一步吧,大人。” 说完,便不容分说地拉着陈昭向门外走去。 两人刚刚步出武馆大门,正准备牵过一旁拴着的马匹,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陈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反应极快,猛地揽住严映雪纤细的腰肢,用力一带,将她拉至一旁,避开了即将冲撞而来的马匹。 严映雪只觉腰间一紧,那只宽阔而有力的手掌让她心中猛地一颤,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红晕,心肝儿都在颤抖。 “吁——” 几匹快马在距他们不足一尺处猛然停下,尘土飞扬,马背上的人纷纷勒紧缰绳。 为首之人正是张滨,紧随其后的还有晗月郡主李初露等人。 他们一脸嚣张,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陈昭面色一沉,冷声道: “岂有此理!尔等当街纵马,横冲直撞,若真伤了无辜性命,你们可担当得起?” 严映雪亦是怒容满面,她挺身而出,指责道: “就是!你们这些纨绔子弟,眼中还有王法吗? 府衙明文规定,此处不得骑快马,你们难道不知?” 面对两人的质问,张滨一伙人非但没有丝毫愧色,反而放肆大笑,满脸不屑。 张滨更是得意洋洋地嘲讽道: “你管得了天,管得了地,还能管得了我? 陈钧,过不了几日,我张滨也将是大理寺少卿了。 到时候,你这断案如神的名头怕是要易主咯!” 严映雪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目圆睁,反驳道: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被绑匪绑走,若非陈少卿出手相救,你们还能有今日这般张狂?” 张滨一听,脸色瞬间铁青。 因为这件事他被人嘲讽了一段时间。 现在又被人提及,如何不怒? 张滨瞪着严映雪,怒喝道: “小丫头,你有种再说一遍!” 第211章 不解风情 严映雪见状,紧握横刀,怒视张滨,毫不退缩,道: “窝囊废,你以为老娘是吓大的?我会怕你?” 说罢,她撩起袖袍,露出纤细的皓腕,横刀出鞘,寒光一闪。 “好你个野丫头!” 张滨勃然大怒,挥动手中的马鞭,卷着噼啪声,朝着严映雪狠狠甩去。 陈昭冷哼一声,运足气力,抬起一脚,踢向了张滨所乘之马的马蹄。 那马吃痛之下,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整个身体几乎直立起来。 张滨也因此失去了平衡,直接从马背上摔落。 扑通一声,张滨整个人趴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姿势极为不雅,跟狗吃屎一样。 周围的百姓见状,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阵阵哄笑,纷纷拍手叫好。 显然,他们也是恨透了这群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公子哥。 张滨挣扎着爬起身来,灰头土脸,衣衫凌乱,面色涨红,怒视陈昭,道: “陈钧,你竟敢如此对我!老子定要让你偿命!” 言罢,他愤怒地拔出腰间横刀,气势汹汹地就要冲向陈昭。 就在这时,李初露从另一匹马上轻盈跃下,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张滨的胳膊。 张滨挣扎着,怒喝道: “晗月郡主,陈钧这小子实在太过分了……” 李初露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道: “行了,张滨,怎么说他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倘若我们如此对待恩人,只怕京城中的人会说我们的不是。你们先走吧。” 张滨心有不甘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恶狠狠地瞪了陈昭一眼,咬牙切齿地道: “陈钧,咱们走着瞧!” 严映雪白了眼,道: “你敢动我家大人试试,老娘弄死你!” “哼!” 张滨鼻孔出气,冷哼一声,带着其他人等,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待张滨一行人走远后,李初露转过身来,望着陈昭,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 “陈少卿,那个张滨就是这个性格,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昭淡然一笑,道:“我也不想招惹他,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李初露上下打量着陈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捂嘴轻笑一声,道: “陈少卿,总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若非你上次出手救我,恐怕我就危险了。” 陈昭轻轻摇头,道:“你爹给了我好处,我才答应的,不用客气。” 李初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 “话虽然如此,但是该谢还是要谢的。不如今晚我做东,咱们去云上楼好好聊聊,不知道陈少卿是否赏光?” 陈昭直接拒绝,道: “抱歉,我还要查案,不能陪你去。” 李初露闻言,不禁气得跺了跺脚,怒道: “你这人真是不解风情,跟个木头人似的,难怪我堂姐说你是块木头。案子是查不完的呐……” 陈昭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抱拳向李初露行了一礼,道: “告辞。” 说完,他翻身上马,与严映雪一同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望着陈昭远去的背影,李初露咬着唇,怒声道:“白痴!” 喜庆堂前。 两人翻身下马。 严映雪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摆,略显紧张地向陈昭解释道: “大人,我平时都不是那么说话的,刚才实在是被气急了,所以才那样。”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 “你该不会说,你平时是一个淑女吧?” 严映雪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连耳根子都染上了绯红,低声道: “那我本来就挺淑女的啊!” 说完,还不忘偷偷地瞥了陈昭一眼,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陈昭笑得更欢了,笑道: “要是被你师兄沈峻听到了,他的大牙都笑掉了。” 严映雪微微撅起唇瓣,气呼呼地说道:“他敢!” “没事,我喜欢真性情,不做作的人。”陈昭道。 严映雪转怒为笑。 随后,两人步入了喜庆堂的大门。 在小厮的带领下,他们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个幽静雅致的院子内。 此时,一位身穿素衣、面戴白纱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的声音清澈悦耳,笑吟吟地说道: “雪儿,听说你来了啊。” 严映雪一见到这位女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快步走上前去,拉着女子的手,笑着说道: “清姐姐,我来看你了。” 那女子眨着清澈如水的眼眸,不经意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陈昭,好奇地问道: “他是谁啊?” 严映雪连忙介绍道: “这是我家大人,大理寺的陈少卿。” “大理寺的陈少卿?那位断案如神的高手?” 女子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她连忙走上前几步,拱手行礼,道: “小女子西门清拜见陈少卿。” 陈昭微笑着回礼,说道: “西门姑娘不必多礼,久闻姑娘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西门清轻笑一声,道: “既然是雪儿带来的,那说明是找我有事。 不知道大人遇到了什么难题,竟然需要向我这位幻术师求助?” 陈昭神色凝重,道:“确实遇到了一个颇为棘手的难题。” 西门清微微颔首,示意道:“那两位里面请。” 三人步入内堂,丫鬟奉上香茗。 西门清轻抿一口茶,放下茶杯,目光转向陈昭,问道: “不知道大人遇到了什么难题,竟与幻术有关?” 陈昭沉吟片刻,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经办的一桩案子,死者身上无伤无中毒的迹象,死亡状态却呈现出一种溺亡的模样。 根据现场勘查和证人证言,死者生前并未接触过水源,更非溺亡而死。 我听说西门小姐是幻术高手,便想请问小姐,幻术是否有可能造成这种假象?” 西门清闻言,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道: “幻术杀人?这其实比较难。因为幻术本身构建的都是一些假象。 只要心志坚定之人,能够意识到这是一个假象,便能轻易识破。 至于你所描述的溺亡假象,更是需要极高的幻术层次才能办到。” 第212章 西门清 陈昭点了点头,道: “我明白。但请小姐设想一下,如果一个人身上无伤无中毒,死亡状态却与溺亡无异,这有没有可能是通过幻术做到的?” 西门清秀眉紧锁,沉吟道: “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要造成这种假象,被施术者需要陷入深层次的幻觉之中。 而要达到这种深度,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药物来引导。” 陈昭闻言,眼睛一亮,追问道:“什么药物?” 西门清轻叹一声,道: “我听说师父说过南方有一种奇花叫做旃檀花。此花能够使得人进入一种深沉的幻觉之中。 如果再加上幻术师的刻意引导,确实可以做到人在睡梦之中溺亡,死状跟真正的溺亡一样。” 陈昭摸着下巴,眉头微皱,重复着西门清的话: “旃檀花?” 西门清轻轻点头,道: “是的,不过此物早已被朝廷列为禁物,寻常地方难以寻得,只怕在鬼市上才有可能找到这种东西。” 陈昭道:“多谢西门姑娘告知,这线索对我至关重要。” 西门清笑了笑,摆手道:“不用客气,你毕竟是雪儿的大人,帮你是应该的。” 说完,她端起茶杯,优雅地用小拇指蘸了些茶水,突然幽幽一笑,手腕一抖,小拇指上的茶水射向陈昭的眼睛。 陈昭只觉眼前一花,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瞬间置身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宫殿内,无数身穿薄纱、身姿曼妙的女子欢声笑语,莺莺燕燕,正朝他款款走来。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 一旁的严映雪见陈昭突然不动了,大惊失色,急忙喊道: “清姐姐,你不要捉弄我家大人!” 西门清轻笑一声,道: “别急,我只是帮你测试一下他的人品如何。” 严映雪道:“你测试他的人品干什么?” 西门清清眸白了眼严映雪道: “死丫头,从你进来,眼睛就一直在他身上,我看你怕不是对他有意吧。” 严映雪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拘谨,低着头嗫嚅道: “我哪有,他……他快要和宰相之女结婚了。” 西门清眨了眨眼,笑道: “是那个苏绫月吧?我看他未必能降服苏绫月。” “这怎么会?我看苏小姐挺在乎他的。”严映雪叹道。 西门清笑了笑,道: “感情之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你若真的有心,不妨大胆去争取。” 严映雪羞得无地自容,低着头,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而此时的陈昭突然从幻境之中挣脱出来。 见状,西门清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茶水溢出,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讶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只是数个呼吸之间,你便从我的幻境之中挣脱出来了?” 陈昭微微一笑,道: “西门小姐的幻术果然高明,陈某差点就中了道。 只是那幻境之中的女子长相一言难尽,实在太不符合我的审美,远不如雪儿漂亮。 不然,我不介意多逗留一会儿。” 西门清闻言,不禁捂嘴轻笑,道: “大人,好定力,又如此风趣,难怪这么惹人喜欢了。” 陈昭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谢西门小姐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那就不奉陪了。” 西门清站起身,行了一礼,道:“恭送陈少卿。” 出了院子,严映雪急忙追了上来,略带歉意地说道: “大人,你别怪清姐姐,她就喜欢捉弄人,我都被她捉弄好几次了。” 陈昭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只是小小幻术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 说着,他迈开步子,道:“我们去刑部吧。” 严映雪点头,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嗯。” 随后,两人来到了刑部衙门。 裴毅文听到衙役的通报,连忙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欣喜之色,道: “哎呀,陈兄,可算是见到你了。你是不知道上次幽国的使者来了,你又不在,追着我好一顿盘问呢。要不是你做的卷宗比较详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问道:“那幽国的使者还在京城吗?” 裴毅文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还在呢。不过此事已经了结,幽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那个柳亚子,至今仍然下落不明,陛下对此事多次催办,我们刑部也是压力山大啊。 可话说回来,这明明是天狱司惹出来的麻烦,怎么最后都怪罪到我们刑部头上了呢。”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话锋一转,问道: “那柳亚子失踪案进展如何了?” 裴毅文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别提了,刚有点头绪,就又被官员被杀案给打断了。 对了,这次陛下特意召你回来,探查此案,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陈昭摇了摇头,说道: “如今还没有什么眉目,死者身上既无外伤也无中毒的迹象,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死因。 所以我过来是想查查光禄寺寺丞叶江白的死因,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他的尸体应该还在你们刑部吧?” 裴毅文再次点头,说道:“在的,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验尸房。” 说完,裴毅文便领着陈昭和严映雪二人,穿过刑部衙门的重重走廊,来到了验尸房前。 验尸房。 阴暗潮湿,透着阵阵寒意。 一名衙役推开门,众人尾随,跟了进来。 衙役走到房间中央的一具尸体旁,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低声禀报道: “启禀大人,这正是叶大人的遗体了。” 陈昭闻言,紧皱眉头,迈步上前。 他仔细地审视着叶江白的遗体,从头部一直检查到脚部,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经过一番仔细地检查,陈昭缓缓抬起头,对裴毅文说道: “尸体并无外伤,也无中毒的痕迹。不过,要想知道真正的死因,恐怕还需要开膛破肚了。” 裴毅文闻言,脸上露出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陈兄,你真要开膛破肚啊?这……这不太合适吧?” 陈昭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为了查清楚此案,也只能委屈一下叶大人了。 裴兄,你快去叫管仵作拿来解剖用具,我亲自来解剖尸体。” 第213章 大黄狗 裴毅文闻言,惊得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昭,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这小子还会验尸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小子现在怎么会……算了,我去叫人吧。” 说完,裴毅文转身快步走出验尸房,去叫管仵作准备解剖用具。 刀具拿来之后,陈昭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开始解剖。 有几个衙役,看到这一幕,直接干呕起来。 在一片混乱的内脏中,陈昭剖开胃部,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从胃部找到一些残留物。 “陈兄,这是何物?” 裴毅文用手绢捂住鼻子,好奇地询问道。 陈昭笑道:“裴兄,这是叶江白胃中残留的食物残渣。我怀疑这里面可能含有致幻药物,为了验证我们的猜想,需要找一条狗来验证一下。” 裴毅文闻言,眉头紧锁,脸上露出嫌恶之色,道: “这玩意儿味道这么臭,恐怕连狗都不愿意吃吧?” 陈昭笑道:“裴兄,你只需吩咐人去买点卤肉来,将这些残渣混在肉里便是了。” 裴毅文叹道:“唉,也只好如此了。”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去,一边走一边吩咐手下人赶紧去准备卤肉和找狗。 陈昭完成了尸体的缝合工作,走出验尸房。 “大人,我帮你擦擦汗吧。” 严映雪笑了笑。 未等陈昭回应,她已踮起脚尖,手中的手帕轻轻擦拭陈昭额间的细汗。 陈昭望着她,轻声道:“雪儿,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居然没有吐。” 严映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跟大人学的嘛。” 陈昭苦笑了一下:“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在学校时,他选修的是法医课程,但真正自己动手解剖尸体,这还是头一遭。 严映雪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说:“哦,原来大人也会吐啊。” “那当然,我又不是神仙嘛。”陈昭笑道。 就在这时,裴毅文匆匆而来,还牵来了一条黄狗,身后跟着的手下提着刚买的卤肉。 陈昭让人将食物残渣混入卤肉中,丢给了大黄狗。 大黄狗初时还有些犹豫,鼻子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但终究抵挡不住肉香的诱惑,一口吞了下去。 没过多久,大黄狗突然呜嗷一声,身体猛地一颤,随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蹄无助地乱蹬。 裴毅文见状,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震惊,道: “陈兄,这叶大人的食物残渣之中还真的有问题。” 陈昭望着倒地不起的大黄狗,说道: “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 裴毅文眉头紧锁,询问道: “这些食物残渣内到底是一些什么致幻药?” 陈昭沉吟道: “之前我咨询过一位幻术师,她说可能是旃檀花。” 裴毅文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我可没有听说此物啊!这难道是朝廷禁物?” 陈昭点点头,神色凝重,道:“这样吧,你们刑部去审问叶府的人,能在食物之中下毒的,应该是叶府内部之人。” 裴毅文哈哈一笑,道:“那你呢?” 陈昭道:“我晚上带人去鬼市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裴毅文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兵分两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对了,陈兄,这叶大人的死因是溺亡,可是此事明显就很诡异。 那你是不是知道了他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陈昭道:“这致幻药加上幻术的话,可以让人在幻觉之中溺亡。其他几位大人的死,估计也是如此。” 裴毅文闻言,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那就对得上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没有水的地方溺亡,肯定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随后,裴毅文抱拳一礼,神色郑重,道: “陈兄,那此事就拜托你了,我带人先去审问叶府的人。” 说完,他转身带人匆匆离去。 严映雪望着裴毅文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陈昭,不解道: “大人,这个案子是您查出来一些线索的,干嘛分功劳给刑部啊?” 陈昭微微一笑,语气淡然:“这些功劳对我无用,还不如分给你们。” 严映雪闻言一愣,更加疑惑,道: “对您无用?莫非是觉得女帝不会赏赐你吗?” 陈昭轻轻摇头,笑道: “不是这个,是跟我有关……算了,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道: “走,我们回大理寺,咱们晚上还得去鬼市呢。” 严映雪笑着点点头:“好的,这鬼市,我还没有去过呢。” 回到大理寺。 沈峻正站在庭院中央,一身劲装,身形矫健,修炼着新学的武功招式,引来周围不少衙役的围观和喝彩。 “好!沈大人这招真是威力无穷啊!” 一名衙役大声喊道。 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沈峻听得眉飞色舞,越发得意起来,招式也越发凌厉。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看到陈昭带着严映雪走进了庭院,连忙躬身行礼道: “拜见陈少卿!” 陈昭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免礼吧。” 他的目光落在沈峻身上,道:“沈峻,你跟我来一趟。” 沈峻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跟了过去。 他经过严映雪身边时,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嬉笑道: “师妹,你跟大人去哪了?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吃什么好吃的了?” 严映雪瞪了沈峻一眼,脸颊微微泛红,嗔怒道: “沈峻,你这个大猪头,对我礼貌点!别没大没小的!” 沈峻哈哈一笑,道: “哎呦,还涨行市了?还说我没大没小。我还不知道你啊!要不要我跟大人,说说你以前小时候的事情?” 严映雪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急忙道: “你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陈昭见状,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微笑道: “你们就别斗嘴了,都过来吧。” 沈峻这才收敛起玩笑的神色,走上前来,抱拳一礼道: “少卿,有啥吩咐?” 陈昭神色凝重地道: “晚上,我要去鬼市一趟,你应该熟悉那里吧?” 第214章 鬼市 沈峻一愣,道:“大人,你去鬼市干嘛?那里可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陈昭点了点头道:“自然是为了查案子。这个案子涉及致幻药物,在鬼市上,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沈峻闻言,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道: “那行,晚上咱们多带几个人。鬼市那种地方,人多才安全。” 陈昭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等晚上我们再去鬼市。记得,今晚的行动要保密,不要声张。” 两人闻言,纷纷点头应是,然后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 在西门之外,十余里开外,便是鬼市所在。 陈昭带着严映雪、沈峻等人来到了鬼市。 鬼市跟普通的夜间市集差不多。 只是,鬼市上出售的东西多是朝廷禁物。 陈昭还看到有小贩当街叫卖甲胄以及弓弩。 此乃朝廷禁物,在这里,却堂而皇之地售卖。 沈峻见陈昭看向那些甲胄,解释道: “大人,女帝还让王淳安还带兵扫荡过这里,但是这里没多久就恢复原状,女帝也就放任不管了。” “这里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沈峻笑了笑,眼神在人群中快速扫视。 周围有很多奇装异服之人,还有一些蛮夷之人。 “没错,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沈峻点了点头。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严映雪轻声问道。 “你们先逛逛看,多看看药材摊位。” 陈昭吩咐道。 众人闻言,便开始分头行动。 沈峻和几位衙役负责在街边,向小摊小贩打听消息。 而陈昭和严映雪则走向了一个卖药材的店铺。 “老板,你这儿有没有旃檀花这种药材?” 陈昭问道。 老掌柜闻言,眼神微微一闪,随即恢复了常态,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摊上的药材: “旃檀花?嘿,这东西可不多见。我这里可没有。” 陈昭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轻轻放在摊上: “老板,你若是有货,价格不是问题。” 老掌柜看着那块银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想卖,而是这东西真的稀少。不过,我听说老吴那儿可能有货。” “哦?老吴?”陈昭眯起了眼睛。 老掌柜笑了笑,将银锭收下后,道: “对,老吴是个药材商,专门收集各种稀有药材。 不过,他那人性情古怪,可不是好惹的。 你去三十七号看看吧,老吴的铺子在那边。” “多谢老板指点。”陈昭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大人,我们接下来去找这个老吴吗?”严映雪问道。 “嗯,我们立刻去看看……” 陈昭点了点头,忽然眼神的余光扫了眼店铺老掌柜。 老掌柜笑道:“客官,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昭笑道:“老板,这三十七号往哪个方向走啊。” 老掌柜手指一指,道:“右手边,快点去吧。” 陈昭道:“那真是多谢了。” 随后,陈昭快步离开,消失在老掌柜的视线里。 陈昭微微侧头,对着严映雪说道: “雪儿,我现在去三十七号,你去通知你师兄。这个老掌柜可能有问题。” 严映雪一愣,低声问道:“大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昭微微一笑,道: “这叫做微表情学,通过观察人的细微表情和动作,就能洞察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就像你撒谎时,会下意识地眨眼睛或者躲闪一样。 刚才那老掌柜在提到老吴时,眼神闪烁,语气中带有几分刻意,这显然是在掩饰什么。 所以,你去通知你师兄,这个老掌柜可能有问题。” 严映雪闻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露出担忧之色: “那大人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昭道:“应该不会,你快去通知沈峻吧。我自有分寸。” 严映雪咬了咬嘴唇,立马离开。 陈昭随后朝着三十七号走去。 越往里走,巷子越显得阴暗而狭窄,周围空无一人。 陈昭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突然,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从巷子的拐角处走了出来,挡住了陈昭的去路。 为首的一名刀疤脸男子,扛着朴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喝道: “小子,你瞎打听什么东西?谁让你打听这个旃檀花的?” 陈昭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向刀疤脸,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们何必如此紧张?” 刀疤脸冷笑一声,朴刀一挥,直指陈昭,喝道: “随便问问?哼,我看你是别有企图。说,谁派你打听这件事。” 陈昭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一个过路的行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若是无事,就不要挡我的道。” “过路的行人?哼,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刀疤脸身边的另一名男子怒喝道。 陈昭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 “各位,我并无恶意。你们若是为了旃檀花而来,我可以出钱购买。何必动刀动枪呢?” 刀疤脸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笑道: “出钱购买?哼,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什么吗? 旃檀花这种稀有药材,可不是有钱就能搞到的。 不过看起来,你小子身上很有钱啊!” 陈昭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锭,轻轻放在手心上,笑道: “我知道它的稀有,所以愿意出高价。 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它,这块银锭只是定金。” 刀疤脸看着陈昭手中的银锭,咽了咽口水,笑道: “不行,我们不能帮你。这东西太危险了,那可是朝廷禁物。 万一惹上什么麻烦,我们可担当不起。” 陈昭笑道:“这鬼市上售卖的可不都是朝廷禁物吗?有什么不可以的。” 刀疤脸犹豫了一下,摇头道: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走吧,不过身上的银子全部留下来。” 陈昭轻笑摇头,道:“你们既然不愿意卖给我,那我为何要给你们银子!” “嘿嘿!小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刀疤脸手中的朴刀一闪,划过一道寒光,朝着陈昭劈过来。 第215章 马王爷 陈昭的眼神倏地变得凌厉,仿佛寒星闪烁。 突然,他的身形一侧,施展出逍遥步,躲开了刀疤脸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刀光落空,划破了空气,留下一道冷冽的轨迹。 紧接着,陈昭体内真气汹涌澎湃,犹如江河决堤,凝练的不动明王掌,带着风雷之声,猛然拍击在刀疤脸的胸口。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刀疤脸如受巨锤重击,整个人倒飞而出,狠狠地摔落在地。 他蜷缩着身体,脸色惨白,气息紊乱。 周围的喽啰们见状,皆是神色一变,刚要有所动作,却听远处传来沈峻那震天响的怒吼: “尔等泼皮,竟然胆敢在此行凶,找死吗?” 话音未落,沈峻已率众赶到。 他们瞬间将一众泼皮制服。 沈峻一把拎起瘫软在地的刀疤脸,怒目圆睁,一巴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鲜明的红痕。 “狗东西,居然敢对我家大人出手?” 沈峻怒喝道。 刀疤脸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溢出血丝,一脸愕然地看着陈昭,结结巴巴地问道: “大……大人?” 沈峻转向陈昭,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陈昭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然一笑,道: “我没事。这个人,应该是受到了那个老掌柜的指使,特意过来试探我的虚实,探探我的底。看来,这个老掌柜知道不少秘密。” 沈峻闻言,怒视着刀疤脸,道: “我家大人说的对不对?” 刀疤脸苦着脸,点了点头,颤声道: “是……是掌柜让我们过来的,他……他怀疑这位大人有问题。” 陈昭轻轻点头,道: “好,那我们就带他回去,好好问问那个老掌柜,到底知道些什么。” 言罢,一行人押着刀疤脸一行人,朝老掌柜的店铺方向大步走去。 老掌柜窥视着外面的动静,一见陈昭一行人押着刀疤脸等泼皮朝自己这边走来,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下意识地转身,想要趁机逃跑,但刚迈出一步,就被一个曼妙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严映雪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到老掌柜面前,握着横刀,厉声道: “还敢逃跑?想死吗?” 老掌柜见状,心中更加慌乱,强作镇定道: “你敢在鬼市上对我动手?这鬼市可是由马王爷管的!” 陈昭闻言,眉头微挑,目光转向沈峻,问道: “沈峻,这个马王爷是不是鬼市上的幕后管理者?” 沈峻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正是。” 陈昭轻笑一声,道: “哦,没想到这小小的鬼市上,居然有人敢称呼王爷。” 随后,他眼神渐冷,笑道: “老掌柜,这好像是你们派人先动手的,你让这些人堵住我,是什么意思?” 老掌柜被陈昭的气势所迫,眼神闪烁不定,支支吾吾道: “老夫……老夫不认识他们。” 沈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那就好,那我就将他们带到衙门去,到时候判他们一个三五年,看他们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刀疤脸闻言,吓得浑身一颤,急忙向老掌柜求救,道: “老掌柜,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是你让我探探这小子的底的。” 老掌柜气得浑身发抖,挥动袖袍,怒斥道: “你混不吝!这种时候还想着拉老夫下水!” 陈昭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淡淡道: “老掌柜,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要去请这位马王爷来评评理?” 老掌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 “这位公子,咱们里面说话吧。” 陈昭微微点头,道:“也好。” 他示意沈峻等人跟上,一同走进了老掌柜的店铺。 老掌柜奉上了香茗后,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陈昭说道: “这位公子,我真是不知道这个旃檀花啊。” 话音未落,陈昭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抵赖! 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乃是大理寺少卿,奉命查案。 此案便是跟旃檀花有关。你若是隐瞒,我不介意将这个命案推到你的头上。 别以为这里是鬼市,你就能逃避朝廷的惩罚。 你不是还有家人妻儿老小吗? 难道你以为鬼市背后的马王爷能庇护他们?” 老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一沉,声音颤抖地问道: “您……您是大理寺的少卿?莫非是那个探案极其厉害的陈少卿?” 沈峻在一旁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原来你这个老东西也听过我们家大人。” 老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懊悔,喃喃自语道: “还真是他啊!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沈峻趁热打铁,喝道: “既然知道,那就快把实情告诉我们,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 老掌柜无奈地苦笑一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也罢,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实情都告诉你们吧。” 坐下后,老掌柜的神色变得凝重,继续说道: “确实是有人找我买过这个旃檀花。 因为此物极其稀少,颇为罕见,所以往往要很久才能到货。 而对方却在一年前便预订了。” 陈昭的眼神锐利,紧追不舍地问道:“此人是谁?” 老掌柜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道: “我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我依稀记得此人的面相。 虽然那人乔装打扮了一番,但老夫在这里识人无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是,这……似乎不太好形容。” 这时,曲恒走上前来,笑道: “大人,我有素描能力,只要让老掌柜叙述一番此人的面相,我能画个六七分相似。” 陈昭闻言,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你立刻素描。” 老掌柜见状,连忙点了点头,开始仔细回忆那人的面容特征,道: “此人脸型略长,眼睛细小而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较薄,下巴处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 曲恒迅速拿出日记簿和铅笔,全神贯注地听着老掌柜的描述。 他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勾勒出一条条流畅的线条。 随后,曲恒的素描也逐渐成形。 第216章 沙国人 不一会儿,一幅素描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陈昭接过素描,端详着画中的面容,摇摇头。 他印象之中没有见过此人。 老掌柜也看着素描,佩服道: “这……这画得真像!若非亲眼所见,老夫还真不敢相信有人能有如此精湛的素描技艺。” 曲恒挠挠头,道:“我这是祖传的手艺,若非如此,也进不了大理寺。” 陈昭将素描放在桌子上,目光再次转向老掌柜,道: “老掌柜,你可还记得此人预定旃檀花时的其他细节?” 老掌柜沉思片刻,说道: “此人预定旃檀花时,曾提到过一个名字。 他无意说漏嘴了。 他说要是裟罗小姐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 老夫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想,这或许是个线索。” 陈昭眉头一沉,道: “裟罗?这好像并非我大夏姓氏啊!” 沈峻沉吟道: “这应该是沙国人的姓氏。这沙国人是西北的一个小国,早已经归顺我大夏了。 不过京城内,倒是有不少沙国人定居。 在西城古昔坊间内,便有不少沙国人。 虽然他们在我们这里定居,但是当地府衙不好管辖他们,一般都是鸿胪寺的理番司管他们。 当然,礼部也有权管他们,毕竟礼部只是会派人过问而已,并不会直接插手。 管他们的一般都是理番司的人。” 陈昭眉头一皱,道: “这次的死者之中正巧有鸿胪寺少卿于浩杰,这个于浩杰正是分管理番司的。” 沈峻声音一沉,道: “大人,这看起来并非巧合啊。这里面可能有名堂,可能跟沙国人有关。” 陈昭沉思片刻,道:“此案牵扯到天狱司、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从这个线索来看,似乎不像是有人随机杀人,可能一场有预谋的报复行为。这可能跟某一起案件或是事情相关。” 沈峻问道:“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陈昭道:“我带雪儿先去鸿胪寺,找到最近这些年跟沙国人有关的案件。明日要辛苦你一趟,你带人拿着这幅画像去古昔坊那边寻找此人的下落。” 沈峻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那我们兵分两路行动。” 陈昭微微颔首,转向老掌柜,拱了拱手,道: “老掌柜,多谢你了。” 老掌柜急忙将之前收的一锭银子拿出来,递向陈昭,惶恐说道: “陈少卿,早知道是你,老夫岂敢如此! 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道你的高义。 老朽岂敢受你银子啊!您还是拿回去吧。” 陈昭轻笑一声,摆了摆手,道: “给刀疤脸这些人作为医疗费吧。” 老掌柜叹了口气,无奈地将银子收回,道:“也好吧。” 陈昭目光严厉地看向刀疤脸等人,警告道: “你们这些泼皮,以后若再敢伤害无辜之人,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刀疤脸等人闻言,吓得连连点头,浑身颤抖不已。 随后,众人翻身上马,马蹄声起,尘土飞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老掌柜的店铺。 “老掌柜,真是没想到他就是陈少卿啊!” 刀疤脸吞了口唾沫说道。 “此人倒是正直之人呐。挽救那么多禁军的性命,京城内,没人不说他高义的。” 老掌柜微微一叹。 鸿胪寺。 这是朝廷专门负责接待外国使节、管理外交事务及归化外族的机构。 陈昭带着严映雪,来到鸿胪寺。 通报之后,不多时,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 他便是鸿胪寺的寺正于叔晖。 他面带笑容,拱手道:“陈少卿,别来无恙啊。” 陈昭回礼道:“于大人,我是过来查案的,还请行个方便。” 于叔晖爽朗一笑,道: “这当然没问题,说起来,我跟陈少卿还是同科进士呢。 只是我考得不太好,被发配到了这鸿胪寺,哪有陈少卿风光。” 陈昭微微一笑,道: “都是为朝廷效力而已。对了,于大人,我听说古昔坊那边的沙国人都是归你们这里管。” 于叔晖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道: “这些沙国人野性难驯,放荡不羁,实在难管。” 陈昭眉头一皱,道: “如果沙国人犯罪了,那归不归你们管?” 于叔晖道:“确实归我们管,不过他们若是伤害了我大夏子民,一般都会向刑部、礼部、大理寺报备的。” 陈昭闻言,心中有了计较,道: “原来如此,可否让我看看这些沙国人的卷宗?” 于叔晖笑道:“这当然没问题。请跟我进去大堂。” 两人步入鸿胪寺的大堂。 于叔晖立刻吩咐手下人将所有关于沙国人的卷宗搬了过来。 这些卷宗堆积如山,记录了近年来沙国人在京城的种种事迹。 陈昭一愣,目光扫过那一堆堆积如山的卷宗,不禁讶异道: “竟然有这么多?” 于叔晖轻轻摇头,面露无奈之色,叹道: “唉,陈少卿,你是不知道,这些沙国人有多么野性难驯。 而且他们非常崇信巫蛊之术,时常因此闹出些乱子,我们鸿胪寺这边最是头疼这些沙国人了。 要是礼部那边能将这些事情接过去,我们鸿胪寺恐怕要放鞭炮了。” 陈昭心中一笑,微微颔首,道: “原来如此。难怪管理起来颇为棘手。” 于叔晖又道: “这么多卷宗,你可能一个晚上都看不完了。 这样吧,我去让人准备一些热茶和炭火来,你先暖暖身子,慢慢查阅。” 陈昭拱手道:“有劳于大人了。” 于叔晖摆手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先去了,你忙吧。” 说完,于叔晖转身离去。 待于叔晖离开后,陈昭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 “早知道就该让沈峻把王崇找过来了。这么多,一晚上,我也忙不过来啊!” 严映雪在一旁闻言,问道: “大人,这该如何查起?” 陈昭沉吟片刻,道: “一般卷宗都有官员落款签字,你只需找出但凡有案子涉及这四个死者,还有姓裟罗的,都挑出来给我。” 严映雪点头,笑道:“我明白了,大人。” 说罢,两人便开始埋头于卷宗之中。 第217章 有危险 天亮后。 陈昭坐在桌子旁,闭目养神。 严映雪则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望着陈昭。 “哈欠!” 突然,陈昭被喷嚏打醒,他揉了揉鼻子,睁开眼看向严映雪,笑道: “雪儿看我干什么?让你休息片刻,你怎么不休息?” 严映雪微微一笑,撅嘴道: “哪有啊!大人,你都着凉了。我回去给你煮姜汤喝吧。” 陈昭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是有些着凉,不过幸好有些收获。” 说着,他拿起了一份卷宗。 这正是他一夜辛劳的成果。 卷宗上记录着一个两年前的案件。 陈昭的目光在卷宗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于浩杰和叶江白的签名上。 当时,于浩杰正是鸿胪寺寺丞,叶江白是鸿胪寺寺正。 他们都是鸿胪寺理番司的官员。 他们审理的案子跟一个叫做裟罗胭的女子有关。 这个女子裟罗胭正是沙国人。 这女子嫁给了富商马明远,涉嫌杀害了马明远。 此案交由鸿胪寺下面的衙门理番司查办。 但是此案内容破绽百出,有点像是冤假错案。 他沉思片刻,心中暗自琢磨: “也不知道周念和柯正文是否与此案有联系。” 这时,于叔晖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道:“陈少卿,你查得如何了?” 陈昭站起身,将卷宗轻轻放下,对着于叔晖说道: “于大人,之前你说过沙国人若是伤害大夏人。 那卷宗会向刑部、礼部、大理寺等进行报备。” 于叔晖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正是如此。” 陈昭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那就多谢于大人了。我现在要回大理寺一趟。” 于叔晖哈哈一笑,摆手说道: “小事一桩啊。对了,听说过几天于大人要回京述职。 之前我也受过他的教诲,所以我想约一下大家伙聚一聚,不知道是否可好?” 陈昭笑问道:“我的恩师于刺史?” 于叔晖再次点头,道: “说起来,这于大人跟我还是本家呢,只是隔着比较远而已。” 陈昭点头道:“没问题。” 于叔晖捋着胡须,笑道: “陈大人,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派人通知你。” 随后,陈昭和严映雪回到了大理寺。 沈峻迎面走来,神色中带着几分关切: “少卿,你昨晚一整晚都没休息吧?” 严映雪在一旁插话,白了眼,道:“可不是嘛,哪有你们舒服。” 沈峻苦笑了一下:“我们哪里舒服了。今天要去古昔坊,那是沙国人的地盘,很危险的。”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 “沈峻,你们要多加小心一些。” 沈峻笑道:“大人,我们今日穿便装前往,而且我跟那一带的不良帅也熟悉,我会小心行事的。” 说完,他带着十来人匆匆离开了大理寺。 陈昭则来到了东阁这边。 余中迎了上来,道: “陈少卿,你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便行了,何必亲自过来。” 陈昭将那份从鸿胪寺带回来的卷宗递给了余中,道: “这是鸿胪寺的卷宗,他们说沙国人杀害大夏人,一般向我们报备一份卷宗,你找找看。” 余中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接过卷宗: “确有其事,不过这个案子已经复核过了,我得去西阁那边找找看。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言罢,余中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裴毅文的声音,道: “陈少卿,陈少卿。” 陈昭走出东阁,裴毅文急忙走了过来,神色紧张,道: “陈兄,你在这啊,你那边查得如何了?” 陈昭微微一笑,道: “已经有些眉目了,你呢?” 裴毅文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沮丧,道: “唉,我那边没什么头绪,审问才知道那晚有人用幻术迷魂了送茶的丫鬟,可能是贼人在那些茶水之中下毒了。你说贼人明明可以下毒,为啥要用幻术杀人呢。” 来到屋内,陈昭从桌边提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道: “不着急,这个案子可以慢慢查。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裴毅文接过茶杯,手指微微颤抖,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 “我就怕再死人了。这案子拖得越久,人心就越慌。” 突然,他抬头望向陈昭,眼中满是期待: “你那边调查得如何了?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陈昭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道: “我感觉事情的源头可能跟这起案子有关。” 说着,他将手中的卷宗轻轻递给了裴毅文。 裴毅文接过卷宗,仔细翻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 “此案,我听说过啊!当时是刑部侍郎周念批复了此案,给了鸿胪寺那边一份回执。”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猛地抬起头,惊讶地问道: “你说什么?周念?就是太常寺卿周念?” 裴毅文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好奇地问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啊!后来他调到太常寺了。这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之际,余中突然从远处跑来,神色慌张,大喊着: “找到了!我找到了!” 陈昭急忙从裴毅文手中夺回卷宗,一把抓过余中手中的另一份卷宗,一对比,发现大理寺这份落款处赫然写着“杨修然”的名字。 他抬头看向余中,急切地问道: “这个案子是杨大人批复的?” 余中点了点头,答道: “那时候杨大人是少卿,他批复了此案,给了鸿胪寺一份回执,了结此案。” 陈昭心中一沉,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坏了,凶手下一个要杀的可能就是杨修然。” 裴毅文闻言,脸色大变,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道: “这……不会吧……” 余中也是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 “往常这个点,杨大人都来上班了,今天却没来,不会真的是被……” 裴毅文苦笑连连,道:“如果连杨大人都出事了,那我们可算是完了啊……” 陈昭打断了两人的话,道: “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刻前往杨府。无论如何,都要确保杨大人的安全。”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大理寺外走去,裴毅文紧随其后。 严映雪听闻消息,急忙跟了过来。 第218章 死了? 几人策马奔腾,一路疾行,穿过繁华的街道,直奔杨修然的府邸。 到达杨府门前,陈昭上前敲门。 门扉轻响,一位老管家探出头来。 见是几位身着官服的陌生人,不由得面露疑惑。 “请问,这里是杨修然大人的府邸吗?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员,有急事求见。” 陈昭道。 老管家闻言,神色一凛,连忙打开门让三人入内,同时吩咐小厮去通报主人。 不一会儿,小厮匆匆返回,神色慌张,道: “老爷……老爷他不在府中,说是昨夜出门访友去了。” “什么?!” 陈昭闻言,心中一紧,眉头紧锁,“可知他去了何处?” 小厮摇摇头,一脸茫然,道: “老爷的行踪,我们这些下人怎会知晓。” 裴毅文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道: “杨大人可不能再出现意外了,咱们肯定会跟着一起吃挂落。这可如何是好,万一……” 陈昭迅速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后道: “立刻派人去所有可能的地方寻找杨大人。 同时,我们分头行动,去他常去的几位友人府上询问。” 分配好任务后,陈昭与裴毅文、严映雪分头出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中午,一名衙役匆匆赶来,带来了杨修然的消息。 “大人,找到了!杨大人昨天在城东的墨香斋喝醉了,现在在墨香斋睡觉呢。” 陈昭闻言,立刻骑马赶往墨香斋。 抵达时,只见杨修然还在酣睡,并没出事,陈昭松了一口气。 要是杨修然死了,那他肯定有失职之罪。 虽然陈昭心里不太喜欢这个杨修然,但是也不希望杨修然因此丧命。 因为杨修然虽然喜欢抢功,可是他从来不干涉自己调查案子,而且大理寺的人手任由自己调动。 要是换一个上司,保不齐一大堆麻烦事。 严映雪没好气地道:“我们找了他一上午,他居然在这里睡觉。” 陈昭笑道:“幸好他在这里睡觉。不然昨晚可能死在家里面了。” 随后,陈昭将杨修然叫醒了。 杨修然一脸茫然,道: “咦,陈钧啊,你怎么在这里?” 陈昭笑了笑,道: “杨大人,大理寺有紧急事务需与您商议,请即刻随我返回。” 杨修然虽感意外,但见陈昭神色严肃,也不多问,随即起身,随陈昭离去。 路上,陈昭简要说明了情况。 杨修然听后,脸色大变,露出惊骇的表情,道: “竟有此事,等回去,立刻将卷宗给我看看。” 回到大理寺,陈昭将卷宗交给了杨修然。 “根据目前的线索,凶手似乎在针对曾经参与过那起沙国人案件的官员。” 陈昭补充道。 “竟然是这起案子?” 杨修然摸着下巴,一脸阴沉,道: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也感觉这个案子有点古怪。 只是当时我事情繁忙,便匆匆复核了。 毕竟这个案子的案犯是沙国人。 这些沙国人野性难驯,不通教化,老夫就没有太在意……” 陈昭沉声道:“杨大人,现在已经查明了,此案牵扯到于浩杰、叶江白、周念以及你。 对了,还有礼部的何源以及天狱司柯文正。这个何源,你们可曾了解?” 裴毅文和杨修然相视一眼,一脸震惊。 见他们表情古怪,陈昭道:“这个何源怎么了?” 裴毅文叹了声,道: “何源是礼部郎中,负责管番邦事务这一块的。 不过早在一年前,他就被人发现,淹死于河中。 而且,死状很凄惨,连眼睛都被挖出来了。 此事当时在京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只是此案找不到凶手,所以便不了了之。” 陈昭神色严峻,道: “那么说来,柯文正不是此案的第一个死者,何源才是。 凶手将何源杀死之后,影响实在太大了,担心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这才用了更为隐秘的幻术杀人。 如果再散布一些闹鬼的传言,那就能掩人耳目了。” 裴毅文一拍大腿,站起身,大声道: “陈少卿,还真被你说中了。因为此案,京城闹鬼的传闻甚嚣尘上。 显然这是有心人传播,欲盖弥彰,瞒天过海。” 杨修然瞳孔一缩,眼神露出了一丝惊恐,身体抖了一下,道: “这么说来,老夫是最后一个跟此案有关之人。 那凶手下一步是要针对老夫下手了。” 裴毅文抬头看向了杨修然,道: “杨大人,若非陈少卿理清这个案子的案情,只怕你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杨修然浑身再次一抖,期待的目光看向了陈昭,站起身来,说道: “陈钧啊,我的陈少卿,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你要是不早点找出凶手,只怕我命休也!” 陈昭苦笑一声,道: “杨大人,你稍安毋躁,我虽然将案情给理清楚了,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而且,我还有一个疑点,此案怎么跟天狱司的柯文正扯上关系? 难道那个裟罗胭是被关在了天牢之中?” 裴毅文摇摇头,道: “我不是很清楚,按理说,这应该关在刑部大牢内。 毕竟这裟罗胭只是杀人,而且她又是沙国人,确实不应该关押在天牢之中。 天牢关押的都是皇室宗亲、朝廷官员或是江湖上一些穷凶极恶的强者。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却被关进天牢,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杨修然抿了口茶,压下心头的惊悸,开口说道: “卷宗上并没有写明啊,我听说裟罗这个姓氏在他们沙国可是王族的一员。 我还听说这个富商马明远能够发迹,也是因为认识了这个裟罗胭。 至于他们后来如何闹了矛盾,为何又有杀人案,老夫实在不清楚。 可能是牵扯到裟罗氏是沙国皇室,所以才被关在天牢里面去了。” 裴毅文点了点头,道:“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 陈昭道:“那裟罗胭后面怎么样了?” 裴毅文摇头,道:“后续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案子不是我审的。” “死了。” 杨修然放下茶杯轻叹一声道。 “死了?难怪有人要替她报仇了!” 裴毅文转过身,看向杨修然,神色凝重道。 沈峻转身对王崇吩咐,道: “你去天狱司一趟,将裟罗胭的卷宗调取出来。” 王崇点了点头,道:“那我去一趟。” 第219章 外交纠纷 杨修然抬头看向陈昭,道: “陈钧啊,我听说你昨晚都在鸿胪寺查案,一夜都没有休息?” “可不是嘛,今天为了找你,忙活了一上午。” 严映雪直翻白眼道。 杨修然面露愧色,讪讪一笑,道: “陈少卿,你快点去休息吧。现在要等沈峻回来再说。看看沈峻能不能从古昔坊找到那个人吧。” 裴毅文点头,道: “只能如此了,那我们就在此等待消息了。陈少卿,你去休息一下吧。” 陈昭拱手道:“那我去休息了。” 陈昭转头对严映雪,道:“严映雪,你也去休息吧。” 严映雪笑着点点头,道:“好的。” 随后,陈昭去房间休息了。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思索案件的细节。 从沙国人裟罗胭的死亡,到一连串与昔日那起案件相关的官员接连遭遇不幸。 陈昭思考着其中的细节,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夜幕降临后,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了陈昭。 随后,门外传来沈峻沉稳的声音,道: “陈少卿,是我,沈峻。” 陈昭迅速起身,打开房门,只见沈峻一脸严肃,道: “少卿,大家都在大堂内商讨此案的案情。” 陈昭点了点头,再次来到大堂。 通明的烛火映照着杨修然、裴毅文等人凝重的脸颊。 见陈昭来了,杨修然笑道: “陈少卿,睡得可好?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饭食了,等会一起吃饭。” 陈昭道:“多谢了。” 刚坐下,王崇走过来,拱手一礼,道: “大人,这是我从天狱司调来的,关于裟罗胭的详细记录。” 接过卷宗,陈昭迅速翻阅起来。 天狱司这边的卷宗更为详细。 有着更多关于裟罗胭的记载。 裟罗胭的身份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她不仅是沙国王族远亲,更因一场政治联姻被卷入家族纷争,最终流落至大夏,与富商马明远相遇,成为马明远的妾室。 “这裟罗胭是死于溺亡?她在监牢内,怎么会死于溺亡?” 陈昭沉声道。 王崇叹了声,解释道: “天狱司的卷宗内关于这一点记载不详,但是我花银子找狱卒问过了。 这裟罗胭被关进天牢内,被柯文正刑讯逼供。 所以,天狱司关于裟罗胭的身世比较详细一些。 而柯文正喜欢对犯人使用水刑,应该是水刑,折磨死了她。” 陈昭眉头一皱,道: “卷宗已经定了裟罗胭的罪行,这天狱司发什么疯,为何还要对裟罗胭进行刑讯逼供。” 王崇道:“因为裟罗胭从沙国逃出来,带了一笔不菲的财宝。这才是马明远成为富商的真正秘密。所以柯文正想逼问出这笔财宝的下落。” 啪! 突然,杨修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喝道: “这柯正文简直岂有此理!简直是败类!” 他的眼神转了一圈,声音小了很多,道: “这个,本官可要跟你们重申一遍。 老夫啊,可没有参与此事,可是从中未曾牟利半分,若是有此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裴毅文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杨大人,公正严明,我等佩服。” 其他人都谄媚地竖起了大拇指。 陈昭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他确定杨修然确实没有参与此事。 不然,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参与了,他也应该会知道自己会有危险。 陈昭看向了沈峻,问道:“沈峻,你那边可有什么结果?” 沈峻答道:“启禀大人,不仅如此,我在古昔坊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确实有一位姓裟罗的人,常住在云斌楼。 而且,有一人与画像的人极其相似,经常出现在附近。 当地的不良帅告诉我,此人与一年前失踪的一名沙国使节有几分相似。” “沙国使节?” 陈昭眉头紧锁。 “没错,我怀疑此人可能与裟罗胭的案件有直接关联,甚至可能就是去鬼市上购买旃檀花的那个人。 而那个裟罗小姐,可能是幕后真凶,不过此人的身份不一般,乃是沙国王族的嫡亲。 我们若是要动手,恐怕会有一定的麻烦。毕竟古昔坊那一带是沙国人的地盘。 再加上此事可能会引起一些外交纷争,影响两国的邦交。 所以,我现在也只能将此事向大人们禀明,不敢妄自行动。 另外,我留了唐明玉、曹炳、姚渡等人在现场盯着,加上有古昔坊的不良帅帮忙,那个裟罗小姐跑不了。” 沈峻道。 杨修然朝着沈峻招手,道: “沈峻,你将画像拿过来,让我看看。” 沈峻将画面递给杨修然。 杨修然眯起眼睛,端详了片刻,说道: “此人的画像,与昔日来访的沙国使者韦秋礼,还真有几分神似。 不仅仅是面貌轮廓,连那份气质都捕捉得恰到好处。” 说罢,他抬头望向一旁静立的曲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应该是曲恒你的手笔吧?” 曲恒闻言,上前一步,谦逊地答道:“正是卑职所绘。” 杨修然轻轻点头,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在画像上,道: “画得不错,尤其是这道下巴上的细微伤痕,竟也捕捉得如此传神。 我越看越觉得,这画像中人,与韦秋礼无疑。” 此时,陈昭接过话茬,拱手道: “杨大人,如今种种迹象表明,云斌楼的那位裟罗小姐,极有可能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她或许与裟罗胭有着某种亲属关系,为了替裟罗胭报仇,不惜犯下连环命案。” 杨修然闻言,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神色凝重,道: “你所言极是,然而,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一切,终究只是推测,缺乏确凿的证据。 这……这实在让人棘手。 更不用说,那古昔坊内聚居着五六千沙国人。 且沙国对我大夏西北边防至关重要,乃是我朝经营西北重要据点。 倘若……唉,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陈昭心中一笑,道:“可若不采取行动,大人的安危恐将难以保障。” 杨修然闻言,身躯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连忙伸手拿起茶杯,喝口茶,压压惊。 片刻后,他放下茶杯,面带苦笑,道: “陈少卿,你可否……能否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第220章 借兵 陈昭摸摸下巴,笑了笑,道: “法子嘛,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恐怕需要杨大人您,稍稍承担一些风险了。” 杨修然听罢陈昭的话,神色略显焦急,催促道: “陈少卿,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办法都说来听听吧。” 陈昭微微一笑,说道: “我们可以敲山震虎,逼他们动手。如果他们真的对杨大人不利,那我们就能抓个现行。” 杨修然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又是一抖,颤声道: “那岂不是将老夫架在火炉上烤?”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坦言道: “除此之外,我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但只要我们布局周密,杨大人的安全自是无虞。” 杨修然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问道: “那你打算如何敲山震虎?” 陈昭目光迥然,声音一沉,道: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位所谓的韦秋礼很可能是购买旃檀花之人,我们不妨暂且将他视为凶手。 我们可以在古昔坊内张贴告示,宣称已经锁定嫌疑人。 如此一来,那位裟罗小姐必定会担心事情败露,可能会对杨大人下手。 届时,我们只需埋伏在侧,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陈昭略作停顿,接着补充道: “当然,这还需要禁军的配合。韦秋礼一旦察觉到风声,很可能会选择逃跑。因此,我们最好在城门口布防,严格盘查外出人员。” 裴毅文闻言,微微颔首,道: “此计倒也可行,只是咱们京城有二十四门,若是全面布防,所需人手甚巨。 依我看,不如这样,咱们集中力量,锁死古昔坊两侧的进出口,进行严格检查。 不过,这同样需要禁军的协助。 毕竟我们刑部和你们大理寺凑个两三百人是没问题。 可万一那个沙国人要是闹事,需要禁军弹压。” 沈峻闻言,主动请缨道: “这件事我可以去找林将军帮忙,借我们五百禁军应该不成问题。” 杨修然听罢,神色稍缓,道: “如此甚好,只是希望这计划能够万无一失。 希望此事莫要连累了无辜百姓,更莫要引起不必要的外交风波。” 陈昭笑道:“杨大人,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杨修然点了点头,叹道:“那老夫的身家性命可就在你身上了。” 陈昭认真地道:“下官必定竭尽全力。”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屋内,陈昭在房间内看书。 这时,门轻轻被推开,严映雪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到陈昭身旁,轻声细语道: “大人,夜深了,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陈昭抬头,笑了笑,接过姜汤,轻啜一口,暖意瞬间从舌尖蔓延至全身。 他转头看向严映雪,笑道: “雪儿,你也喝点,驱驱寒气。” 严映雪轻轻摇头,笑道:“我已经喝过了,大人放心。” 陈昭笑道: “这几日天气寒冷,你定要多加衣物,莫要冻坏了身子。” 说着,他拍了拍身旁的火炉旁的位置,“坐过来些,靠近火炉,暖和暖和。” 严映雪依言坐下,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搭在火炉边沿,轻声道: “这房子连个地龙都没有,委屈大人了。” 陈昭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说: “无妨,比起去安州那些风餐露宿的日子,这里已经算是天堂了。” 严映雪想了想,随即话锋一转:“听我师兄说,大人最近在找新的住处?” 陈昭点了点头,道:“是啊!” 严映雪笑道:“我帮你看房子吧。我师兄根本不放在心里,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陈昭闻搓了搓手,道: “你师兄最近忙,不能怪他,等有了时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严映雪点了点头,嘴角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这时,沈峻一脸严峻地走了进来,沉声道: “大人,我找林铨将军借兵,他虽答应了,但武卫府那边却不同意,他也是爱莫能助。”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另寻他径了。” 沈峻嘿嘿一笑,对陈昭说道: “大人,您还记得之前长宁公主赠予您的那面令牌吗?咱们或许可以借此向公主府求援,借些兵马来用。” 陈昭闻言,眼神微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有些疑惑: “长宁公主府的兵马?他们能随意调动吗?” 沈峻点了点头,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长宁公主府的兵马不受禁军的直接约束。 而且,公主府麾下足足有两千精兵,这股力量可不容小觑。 同时,长宁公主还掌控着昭玄寺,还有不少兵马。”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但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刚才提到的昭玄寺又是怎么回事?” 沈峻答道: “昭玄寺是我们大夏管理寺庙、宗教事务的衙门,但鲜为人知的是,它下面还掌管着一支三千人的僧兵队伍。这些僧兵也是受长宁公主控制。” 陈昭闻言,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长宁公主的手上竟然能调动如此庞大的兵马: “这么说来,长宁公主手上能动用的兵马加起来,足足有五千人之多?” 沈峻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长宁公主可是咱们大夏最有权势的公主。 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能成为公主府的门客呢。” 说到这里,沈峻话锋一转,又提起了之前的事情: “大人,在宝象寺,她让您出任公主府司马,可您拒绝了啊。那可是仅次于长史之下的重要职位,由此可见公主对您的信任和青睐。” 陈昭笑了笑,道: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公主府借兵。 只是,不知道公主回来了吗?” 沈峻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连忙点头道: “是,大人。那咱们这就出发吧。” 陈昭回头对严映雪,道:“雪儿,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严映雪笑着点点头。 说罢,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出了房间。 第221章 高公公 公主府。 陈昭与沈峻策马奔腾至公主府前,两人勒紧缰绳,翻身下马,随后上前通报。 不一会儿,一位面容苍老,精神矍铄的老者缓缓走出。 他身后紧跟着几名小厮。 老者高声道:“来人可是大理寺陈少卿?” 陈昭走上前,拱手行礼,恭敬地问道: “请问您是……” 小厮在一旁介绍道: “陈少卿,这位便是高升高长史,乃是太皇太后身边最宠信的公公之一。同时也是公主最为信任的人。” 陈昭闻言,连忙再次拱手行礼,道: “原来是高公公,失敬失敬。” 高升微笑着上前,拉着陈昭的手,亲切地说道: “公主尚未回京,不过她已经来信跟杂家说过了,只要陈少卿有什么要帮忙的,杂家一定满足。” 说着,高升便拉着陈昭与沈峻走进了公主府。 府内布局错落有致,亭台楼阁相映成趣。 风景不错,只是陈昭无心欣赏。 三人来到大堂,高升吩咐下人奉茶。 高升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后笑道: “杂家还从来没有听公主这么夸过一个人呢。陈少卿真是年少有为啊。” 陈昭谦逊地笑道: “公主过誉了。” 高升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公主说过,愿意请陈少卿来公主府为司马。你可知,这可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事情。 倘若陈少卿愿意来,将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陈昭闻言,只是笑了笑,道: “我暂时不会考虑这件事,多谢高公公好意。” 高升也不强求,只是笑道: “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机会熟络。不知道陈少卿所来何事?” 陈昭正色道: “我大理寺遇到一些情况,需要调动一些兵马。 只是武卫府如今由张石大将军掌控,新官上任三把火,找他帮忙很难。 而如今天色太晚,又不好进宫请圣旨,所以便来到公主府,希望高公公能帮忙了。” 说着,陈昭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递给了高升。 高升接过令牌,仔细看了一眼,随后笑道: “不知陈少卿要多少人?” 陈昭沉吟片刻,道:“最低五百人。” 高升闻言,爽朗地笑道:“杂家借给你一千人如何?” 陈昭闻言大喜,站起身,拱手道:“那就多谢高公公了。” 高升摆了摆手,示意陈昭不必客气,接着说道: “陈少卿为朝廷尽心尽力,杂家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不过,这兵马调动非同小可,还望陈少卿能妥善使用,勿要辜负了公主和杂家的一片心意。” 陈昭郑重地点了点头,承诺道: “高公公放心,下官定当谨慎行事。此次行动只为尽快解决大理寺遇到的棘手案件,确保京城安宁。” 高升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你即刻去传令,让府中的侍卫统领准备一千精兵,听候陈少卿调遣。记住,要挑选最精干的人手,不得有误。” 小厮领命而去。 不久,小厮回来禀报,兵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陈昭与高升辞别,感激地说道: “高公公今日之恩,下官铭记在心。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高升笑着拍了拍陈昭的肩膀,说道: “陈少卿客气了,为朝廷效力,你我皆是分内之事。” 陈昭与沈峻二人带着高升借给的一千精兵,迅速离开了公主府。 “此人倒是个人才,可却是当今陛下的人。如果能够拉到公主这边,倒是很强的助力。” 高升不由地一叹。 一回到大理寺,陈昭立马做了周密的部署。 杨修然正在大堂内休息,他现在惊恐万分,坐立不安。 刚才去房间休息了一会,结果又回到大堂来了,现在他哪里都不敢去,生怕被人害死了。 杨修然见陈昭借的不是禁军,好奇地问道: “陈少卿,你借的怎么不是禁军?” 没等陈昭开口,沈峻气呼呼地说道: “还不是张石不给调令。” 杨修然一听,冷笑一声,道: “这些个臭军汉懂得什么国家大事。而儿子不是还要来咱们大理寺吗? 居然连这点兵马都不给。看我怎么收拾张滨这小子! 对了,你们这是找谁借的兵马?” 沈峻道:“我们找的是长宁公主。” 杨修然听到“长宁公主”的名字,陡然间眼神一亮,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们怎么还认识长宁公主?” 沈峻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他凑近杨修然,低声说道: “那长宁公主对陈少卿可好了,上次在宝象寺还单独见了陈少卿,两人聊了很多,洽谈甚欢呢。” 言罢,还不忘朝陈昭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 杨修然一听这话,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拍了拍陈昭的肩膀,笑道: “我说陈钧啊,这个事情你咋不早说啊。你居然跟长宁公主搭上线了,这京城内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想跟长宁公主搭上线呢。” 言语间,满是羡慕与赞赏。 毕竟,这长宁公主可是京城内最有权势的公主。 连陛下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而且长宁公主麾下还有数千精兵。 那庄园、田产更是无数。 有钱、有人、有势啊! 陈昭面无表情地道:“凑巧而已。” 杨修然乐呵呵地拍了拍手,说道: “若是有机会,可要在长宁公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 陈昭应承道:“那好吧。大人,我得带兵先去古昔坊了。” 杨修然闻言,神色一凛,问道:“那我怎么办?” 陈昭笑了笑,安慰道: “让薛平扮作小厮跟在你左右吧。今晚应该没事,但是不排除明后两天动手的可能。” 杨修然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安排,便点了点头道: “那好吧。” 天还没亮,夜色依旧深沉,陈昭便已带着一千精兵,封锁了古昔坊前后两头的进出口。 与此同时,沈峻也带着通缉令,走进了古昔坊,将韦秋礼的画像张贴在了各处显眼的位置。 云斌楼内。 咚咚! 一名身着灰色短衫的小厮,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外,轻轻敲响了房门。 门内,一名绿衣女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走出,脸上带着几分不悦,责备道: “贺冰,你找死啊!小姐还在睡觉呢,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再说?” 第222章 走狗 小厮满脸焦急,几乎要哭出来,压低声音道: “云舒小姐,真的发生大事了,我必须立刻见到小姐!” 绿衣女子眉头微蹙,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能让你这么慌张?” 小厮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通缉令,递了过去,道: “你自己看吧。” 绿衣女子疑惑地接过通缉令,目光扫过上面的画像,瞬间脸色大变,失声道: “你稍等,我去通知小姐!” 片刻后,屋内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进来!” 绿衣女子推开门,只见一名身穿紫衣的少女正坐在屋内,长发披肩,未施粉黛,却依然难掩其清丽脱俗的容颜。 小厮跪在地上,双手呈上通缉令,道: “小姐,您看这张通缉令。” 紫衣少女正是裟罗霏。 她接过通缉令,秀眉紧蹙,审视着上面的画像,冷声道: “这是韦秋礼?” 小厮点头如捣蒜,道:“是的,小姐,这是通缉令,说明官府已经查到韦大人的头上了。” 裟罗霏捏着通缉令上的画像,眼中闪过一抹愤怒,道: “没想到官府居然查得这么快!” 小厮见状,苦笑一声,道: “听说是大夏皇帝将那个善于查案的大理寺陈少卿召回来了,此人手段高明,我们得小心应对啊。” 绿衣女子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急切地说道: “小姐,我听说过此人。传闻此人非同小可,屡次破解离奇案件,号称断案如神。 既然他已经盯上了韦大人,韦大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裟罗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此人当真有如此能耐?” 小厮连忙点头,道: “是啊,小姐!若非如此,他又怎能如此迅速地追查到这里来? 而且现在古昔坊已被重兵封锁,对进出人员进行严密盘查。” 裟罗霏的冷笑更甚,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道: “难道他还敢硬闯进来不成? 这里面可全是我沙国人。” 小厮面露苦色,答道: “看那架势,至少有上千人马,而且都是带甲之士。 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只怕他们真有可能会强行攻入。” 绿衣女子闻言,更加焦急,道: “小姐,我们必须尽快将韦大人转移。我们自己也得马上撤离才是。” 裟罗霏摆了摆手,笑道: “你们慌什么,杨修然还没死呢。等解决了杨修然再走也不迟。” 小厮面露难色,苦笑道: “只怕大理寺那边已经有所警觉了。” 裟罗霏的怒气涌上心头,怒道: “大理寺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我们头上!” 小厮道:“可是他们已经查到了韦大人,这又该如何解释?” 裟罗霏有些语塞,叹了声,道: “这些大夏的官员害死了我的姐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立刻传令下去,这两天内务必杀掉杨修然,之后我们立即撤离。” 小厮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 “小姐,您是否再慎重考虑一下?” 裟罗霏的眼神变得凌厉,语气不容置疑,道: “不用考虑了,就按我的命令行事!” 小厮只得无奈点头。 …… 中午,陈昭带着沈峻、严映雪以及领兵的徐魁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吃酒。 徐魁也是一个自来熟,几杯酒下肚,便熟络开了。 “原来你们在宝象寺见过公主啊!看来陈少卿颇受公主重视啊!” 徐魁放下酒杯,哈哈一笑。 “那可不,公主邀请少卿去做司马,少卿没去。” 沈峻得意地笑道。 陈昭很无奈。 沈峻这小子见人就说这件事,只怕这件事早晚要传到李妙真的耳中去。 那悬镜司的人又不是吃干饭的,那些密探可是遍布京城。 不过,陈昭也不可能将这小子的嘴巴给缝起来吧。 “陈少卿,看来我们公主还真是器重你,这司马一职,尽在高升高公公一人之下。 而高公公是一个闲散之人,不太爱管理事情,你若是来了,那公主府的大权可就在您的手上啊。 唉,这大理寺……这大理寺也太累了,你们起早摸黑地查案,实在太辛苦了。 那司马的差事可比大理寺少卿轻松多了。 而且公主出手向来大方,这俸禄不知道要比大理寺少卿这位置高多少。 而且逢年过节,公主还会赐予大量的恩禄,光是那恩禄就跟二品官员的俸禄差不多了。” 徐魁抿了口酒,高声笑道。 这让众人暗自咋舌。 这长宁公主真是出手阔绰。 陈昭都有些心动了。 要是哥哥能够回来,那他就去跟公主混了。 其实,陈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上次,向公主通报姓名的时候,故意说自己是陈昭。 也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察觉。 其实,他就是想搭上长宁公主这条线。 从而摆脱这个身份。 谁愿意成天当牛马呢。 这大理寺的差事还真不好当。 而李妙真明知道自己不是哥哥,却偏要自己留用,显然也是看上了自己的能力。 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给这个长宁公主打工倒也不错。 何况,在京城,也只有长宁公主能够跟李妙真掰掰手腕了。 长宁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是李妙真的长辈,李妙真还真不敢动她。 万一……万一那小丫头看上自己,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大人,你傻乐啥呢?” 严映雪见陈昭神游天际,连忙推了推陈昭的胳膊。 陈昭淡然一笑,道:“没什么事情。” “怕不是想到娶媳妇了吧。笑得真开心。” 严映雪幽怨地瞥了眼,小声嘀咕道。 “雪儿,你胡说什么东西呢!” 陈昭咳嗽一声,正色道。 “陈少卿,说实话,我劝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啊!” 徐魁嘿嘿笑道。 “我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陈昭还是委婉地拒绝了此事。 毕竟,他现在是哥哥陈钧,女帝李妙真的走狗。 倘若要不是扭转了局面,估计在大多数人眼里,自己真成了走狗。 一天无果,夜幕降临,陈昭也只能先回大理寺。 还没进去大理寺,却见门口停放着苏家的马车。 陈昭有些躲之不及,迎头便看到苏绫月从马车上走下来。 第223章 代替了 苏绫月一脸清冷,秀眉微蹙,眼神带着一些凌厉。 估计是看到陈昭与严映雪边走边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严映雪瞪了眼苏绫月,抬眸对着陈昭说道: “大人,苏小姐来了,那我先回去忙了。” 陈昭点了点头。 苏绫月见大理寺众人离开了,而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拉了陈昭的衣袖,低声道: “陈昭,陪我走一走吧。” 陈昭点了点头,跟着苏绫月的身后,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处湖泊边。 清风袭来,带着一丝丝清凉的感觉。 “你为何不回家?你父亲说你两个月没回去了。” 苏绫月微微侧头,看向了陈昭。 “大理寺事务繁忙,我哪有时间回去。这不,陛下又让我处理官员被杀案。” 陈昭淡淡道。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啊。你也该回去看看吧。跟你父亲怄气也不是一个事情。” 苏绫月低头,凝视着微微泛起涟漪的水面,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谁让他眼里只有我哥哥,反正我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也没有必要回去。” 陈昭撇撇嘴。 “你哥比你早出生,而且又是庸国公世子,自从聪明伶俐,博学多才,你父亲自然要疼爱一些。” 苏绫月道。 陈昭挥挥手,道:“我说苏绫月,你把我叫过来,不是跟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吧。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别走,还有其他事情。” 苏绫月急忙叫住了陈昭,开口说道: “我爹已经跟你父亲商量好了婚期,就定在半个月之后了。到时候,你可能要代替你哥哥,来我们苏家要接亲了。” “不接!” 陈昭眼神淡漠地回了句。 “什么?!你!” 苏绫月气得胸脯起伏,咬着贝齿,怒视着陈昭。 “我又不是我哥,还能代替他成婚?那洞房,是不是我替他洞房?” 陈昭带着玩味的笑容,目光掠过苏绫月曼妙动人的身姿。 “你胡说什么!你想都不要想!” 苏绫月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和愤怒。 “既然老子不能洞房,那我接亲干什么?你别以为自己多高贵,好像我稀罕你一样。” 陈昭不屑地说道。 “那你想干什么?”苏绫月问道。 “反正,真到了那一天,我直接跟你爹摊牌,说明我的身份。” 陈昭道。 苏绫月顿时心头一颤,露出惊慌的表情,道: “你要真是这样做,我爹饶不了你!饶不了你们庸国公府!到时候,将事情闹大,你们家就完了。” 陈昭冷笑道: “你吓唬谁呢?顶替我哥哥成为大理寺少卿,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可不是我出的。 你爹敢将事情闹大,那他这个宝贝女儿会跟着一起吃挂落。” 苏绫月闻言,紧咬牙关,道: “你听我说,这件事你千万不能说。 我爹那个脾气,我了解。 他最讨厌被人欺骗了,他若是知道被人欺骗了,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何况陛下若是知道你的身份,也绝对饶不了你……” 陈昭打断了苏绫月的话,笑了笑,道: “我老实告诉你吧,陛下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她知道我就是陈昭。” “什么?” 苏绫月再次震惊,如遭雷击,清眸瞪得大大的,好像听错了一样。 “她没有拿你怎么样?没有将你关进天牢内?” 苏绫月不敢相信。 那个女帝,手段凶狠,做事霸道,但凡别人敢欺骗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可是,她却没有处理陈昭。 “没有!我本来还不想干大理寺少卿,她偏偏要我干,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昭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 “大概……大概她是看中了你的才能。” 苏绫月惊叹道。 “所以你爹再愤怒,有什么用?他还能比陛下厉害?陛下都不追究这件事了,他还想怎么样?” 陈昭道。 苏绫月秀眉微蹙,道:“可是你们陈家在官场上有不少政敌。 你可别忘了,你爹是如何被他们害得丢掉了官职,现在只能教书育人了。 这件事就算是陛下不计较,那些政敌可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绫月道。 陈昭抿嘴轻笑,道: “反正,你爹就算是知道真相,也不会如何,你可以将这件事告诉他了。 让我去接亲,除非你让我洞房,不然我就不会去。 再者说了,你这大小姐脾气,我也不喜欢。 真让我洞房,说实话,我对你没兴趣,我还真不如考虑一下卫城郡主。 她可比你好多了,对我嘘寒问暖。” 苏绫月闻言,绝美的脸颊上浮现一抹不屑地笑容,反唇相讥,道: “陈昭,就你,还想攀上高枝?你是什么身份? 你哥才是庸国公世子,国公爵位的继承人,这大理寺卿的官职也是他的。 爵位、官职,都是你哥的,你什么都没有。 倘若卫城山郡主知道,她会看得上你? 哼,我看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陈昭远眺那平静的湖面,道: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看不起我?到现在,也是如此。” 苏绫月越想越气,怒道: “你是傻子,我能看得起你便有鬼了。以前看不起,以后也看不起……” 啪! 话音一落,陈昭挥手一巴掌抽在了苏绫月脸颊上。 苏绫月懵了,脸颊通红,怒视陈昭,道: “陈昭,你敢打我?你是不是想死?” 陈昭淡然一笑,耸耸肩,道: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叫我傻子,不然我不会对你不客气。 你真的以为我会在意爵位、官职和什么功勋,我告诉你,我陈昭根本不在乎。 我哥若是回来,那就全部拿走好了。 我陈昭照样能够白手起家,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而你这种眼里,觉得只有这些什么功名利禄,才能匹配得上你宰相之女的身份。 所以,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陈昭转身便走,刚走出两步,忽然转过身笑了笑,道: “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查到我哥失踪的一些线索了。 等查得水落石出,他回来了,这些东西,他统统拿走便是了,我陈昭才不会在意这些。” 说完话,陈昭转身离去。 看到陈昭毅然决然地离开,泪水从苏绫月的眼角滑落。 “是你逼我的……陈昭……你为何就不能跟你哥一样,跟我服点软……主动对我好点,我也不至于如此……” 她查清楚了。 当年救她的人,不是陈钧,而是陈昭。 是陈钧顶替了陈昭。 第224章 兴师问罪 回到大理寺后,陈昭发现众人都带着一脸笑意地看向他。 陈昭笑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崇走上前来,笑道: “大人,这苏小姐过来是找你商量婚事的吧。 我们可是都听说了,你马上便要结婚了,估计我们很快便能喝上大人的喜酒了。” 徐泉拱手道:“到时候,我等一定会去喝大人的喜酒。”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陈昭一脸的无语。 喝什么喜酒啊! 那是他哥,又是他,真是的。 可是这些话,他又怎么可能跟众人说呢? 他亦知道众人是一片好心。 陈昭也只能从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面对众人。 随后,陈昭回到房间内休息。 他压下了心头杂乱的思绪,强打起精神来修炼。 “大人……” 严映雪端来了饭食,可是见陈昭正在修炼,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默默地退出去了。 “他都要成婚了……” 严映雪想起这件事,心里面有些酸溜溜的,好像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人给抢走了。 她只好将饭食放在了门口,希望大人到时候吃的时候,放在火炉上烘烤一下,避免太凉了。 …… “哈欠。” 李妙真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擦了擦挺翘的琼鼻。 “主子,夜太寒了,你别忙太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柳蕴走上前,低声说道。 “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朕哪里睡得着?北方幽国虎视眈眈。 之前幽国使者被杀案,虽然被陈昭所破,但是凶手却逃了。 此番幽国使者来京,言语之间颇多威胁之意,而且加之之前幽国多次挑起争端。 朕若是不强力还击,恐怕会被人认为是弱主。 而西北大息国卷土重来,派人笼络了西北十几个小国,恐怕有进攻我北庭都护府的想法。 南方倒是太平,自从梁国被灭之后,南方诸国被震慑,有十几年不敢闹事了。 对了,南诏国的小公主白凤凰到了什么地方了?” 李妙真询问道。 柳蕴想了想,道: “根据鸿胪寺那边呈上来的折子说,应该抵达信阳府了吧。” 李妙真的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道: “也就说还有几日,这小妮子便能进京了。” “陛下,这白凤凰是您看着长大的,你们之间感情甚笃,有她在,您一定很开心的。” 柳蕴笑道。 李妙真点了点头,抿了口茶,道: “说起来,我还真的有些想念这个妮子了。 这次,朕想给她赐婚,你觉得谁家公子比较适合?” 柳蕴略作思考,说道: “平南王世子李准、安西王世子张滨、燕王世子李玄夷、隋王三子李煊……这几人都尚未婚配。” “除了李准和李玄夷两人马马虎虎外,其他几人,朕都看不上。” 李妙真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柳蕴又想了想,说道: “那还有一些国公的世子也没有婚配。” “陈昭有没有婚配啊?” 李妙真突然笑问道。 “陛下,你忘记了啊。他现在扮演的是陈钧,而陈钧跟苏绫月有婚约,好像最近便要完婚了。” 柳蕴道。 “最近便要完婚?” 李妙真微微一怔,手中的茶杯险些摔在地上,道: “哦,那他还真的跟苏绫月洞房?” 柳蕴摇摇头,噗呲一笑,道: “估计不会吧。毕竟他只是代替他哥哥陈钧可以,那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代替?” “这陈钧消失了这么久,可能已经死了。” 李妙真皱眉道。 陈钧作为自己的亲信,她自然也派人调查了陈钧失踪这件事。 但是,悬镜司那边并没有什么结论。 而唯一的线索是萧贵人那边。 她派人问过萧贵人,但是萧贵人什么也没有说,她也只好作罢。 陈钧虽然是她的亲信,但是并没有什么实才,所以她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柳蕴道:“陛下,陈昭不是一直在查他哥哥失踪的事情吗?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应该有一些进展了吧。对了,听说他今日带了一千兵封锁了古昔坊。” 柳蕴答道。 李妙真微微皱眉,眼神一凛,道:“那哪来的兵马?” 柳蕴咬着唇,低声道:“似乎是找长宁公主借兵的!” “什么?!” 李妙真猛地站起身,清眸里迸发出一丝恼怒: “他居然背着朕,跟长宁公主有来往?” “陛下息怒!” 柳蕴苦笑道。 “我们现在去找他!” 李妙真突然眼神一冷,红润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陛下,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啊!” 柳蕴有些诧异。 “哼,这小子居然背着朕,跟长宁眉来眼去,简直岂有此理!” 李妙真冷哼一声,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身吩咐柳蕴准备男装。 不一会儿,柳蕴便捧来了一套男式锦衣。 李妙真换上男装后,带着柳蕴及几名随从,前往大理寺。 抵达大理寺时,夜色已深,大理寺内灯火阑珊,却依旧有人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 李妙真一行人来到了陈昭的房前。 此时,陈昭正闭目凝神,坐在房间内修炼,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气流。 李妙真示意柳蕴等人在外等候,自己则悄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李妙真笑了笑,走到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地等待陈昭结束修炼。 陈昭感觉有异,缓缓睁开眼,一缕精光自他眼底闪过。 当他看到坐在一旁的李妙真时,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起身行礼,道: “陛下,您怎么来了?” 陈昭心里无数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李妙真怎么一声不响突然来了? 李妙真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陈少卿还真是悠闲啊!” 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陈昭心中一惊,道: “陛下,您对微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李妙真轻轻放下折扇,质问道: “陈昭,我想问问你,上次朕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当作耳边风了啊!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一股滔天气势扑面而来,陈昭心中暗暗叫苦。 我这是怎么得罪这个娘们了? 看样子,是要找我兴师问罪啊。 第225章 宝象寺隐情 陈昭心中一惊,听这个语气,这是来者不善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找长宁公主借兵的事情,引起了她的什么误会? 陈昭道:“陛下,你有什么直说便是了。” 李妙真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怒道: “朕说过,为官第一要务,便是要对朕忠诚,不要隐瞒! 你呢,居然背着我联系长宁公主?” 陈昭苦笑不已,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解释道: “陛下,您误会了,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李妙真打断。 “误会?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李妙真冷哼一声,怒气滔天。 陈昭无语。 看来,李妙真很介意这件事。 居然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陈昭也懒得多说什么,低着头,由她说去。 “亏朕这样信任你,明知道你不是陈钧,却依旧委任你为大理寺少卿。 你却跟长宁公主联系,居然能够借来了这么多兵马。 呵呵,想来你跟长宁之间颇有交情,不然她怎么连兵马都借给你? 你是不是还想抛弃朕,打算去她的公主府任职?” 李妙真说得嗓子有些冒烟,拎起炉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而后又白了眼陈昭,道: “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其实,连李妙真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过来发火。 就感觉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了一样。 这让她又气又恼。 实在不甘心。 毕竟,长宁公主是最威胁她帝位的女人。 陈昭若是跟她跑了,她岂会干休? 陈昭心中无语,这也能较真? 我现在被你骂得狗血淋头,哪里敢动? 李妙真抿了口茶,道:“你为何不说话了?” “陛下不让我解释,我也就懒得说了。” 陈昭答道。 “哼,你怎么跟长宁搭上线的?她现在在京城炙手可热,很多人都想进入她的幕府,为她效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马上就要成为皇太女了呢。” 李妙真审视的目光望着陈昭。 “之前我前往安州,在宝象寺见过她一面。她考验过我,所以觉得我有才华,于是邀请我去幕府担任司马一职,此事被我断然拒绝。” 陈昭解释道。 “你真是有闲心逸致,居然去宝象寺玩一趟。” 李妙真冷笑道。 陈昭平静地说道: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事情的起因是东平侯田家偷运了一批国宝,卖给了西凉国。 这批国宝便来自于宝象寺。 应该是几个月前的一场地震,导致宝象寺地下塌陷,出现了坑洞,前朝的一些遗物被人从孔洞里面挖掘出来了。 田家涉嫌盗卖国宝,我虽然派兵将田家人收押了,但是并没有审问出什么东西。 我怀疑这背后还有幕后黑手。 宝象寺这批遗物是如何到了田家的手上,这件事里面应该有一些玄机。 毕竟,宝象寺也有武僧的存在,不可能放任别人盗掘前朝的宝物。 除非是他们监守自盗。 如果这批遗物是宝象寺的僧人自己挖出来的,又通过田家的手卖给了西凉,那说明宝象寺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还有当时负责押送的是夜刀门的人,结果这批负责被押送的人半路被伏击,几乎全军覆没。 而事后,夜刀门的人全部惨遭屠戮,也是不同寻常。 我怀疑田家让夜刀门押送本身就是一个圈套,田家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批宝物的信息。 所以,这批宝物可能牵扯到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因此,微臣便前往宝象寺调查此事。 后来,在宝象寺遇到了长宁公主,我知道她在,这件事便没有办法调查下去了,也只能作罢。” 听到陈昭的讲述,李妙真的眼中异彩连连,余怒渐消。 “你折子上提过这件事,不过只是一笔带过。朕是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文章。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此事跟长宁公主有关?” 李妙真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 陈昭摇摇头,道: “在没有证据面前,微臣也不敢妄自揣测。 这长宁公主田产无数,没必要为了这些国宝铤而走险,败坏名声。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整个皇室都要蒙羞。 所以,微臣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只能将此事埋藏在心里。 今日得见陛下,陛下问我缘由,微臣不得不说。” 陈昭低着头,郑重地拱手行礼。 李妙真闻言,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竟有些感动。 李妙真望着陈昭俊逸的轮廓,轻叹一声,道: “是朕错怪你了,误会你去游山玩水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种隐情。 你说得不错,就算是长宁所为,朕也不好捅破这件事。 此事一旦发酵,恐怕整个皇室都会蒙羞。” 陈昭微微一笑,道: “此事也不代表是长宁公主所为,也有可能是宝象寺的僧人所为。 我记得长宁公主的师父好像是无相法师吧。 这无相法师乃是宝象寺的方丈,而他与西凉国的护国法师无色法师乃是师兄弟的关系。 所以,我猜测此事是不是无相法师所为。 只是,这件事毕竟牵扯到长宁公主,微臣不敢调查这件事。” 李妙真掩唇一笑,眨了眨好看的眼眸,道: “原来你陈昭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朕还以为你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连顶撞朕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你害怕的?” 陈昭笑了笑,道: “因为我知道陛下其实是仁义之主,心存良善,断然不会因为我顶撞您,所以这才斗胆劝谏。” “你这家伙是看朕好欺负?” 李妙真瞪了眼。 “不敢!” 陈昭淡淡道。 “这件事暂且放下,等田家的人押送入京后,再调查吧。” 李妙真挥挥手,微微一叹。 “微臣遵旨。”陈昭道。 李妙真又道:“那你说说长宁公主考验你又是怎么回事?” 陈昭笑道:“她伪造了一起凶杀案,微臣将此案破了。” 李妙真眸光微敛,轻轻颔首,道: “难怪那个小丫头如此欣赏你了。 竟然愿意将她的王府卫队借给你使用。 原来是这个原因。” 第226章 天才般的想法 “陛下,那个官员被杀案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但是要搜查古昔坊,昨晚我派人去武卫府,打算找林铨借几百兵马。 谁知道此事被张大将军挡回来了。 我情急之下,所以才找了长宁公主借兵。” 陈昭解释道。 李妙真闻言,微微皱眉,旋即一怔,道: “你这么快就查到线索了?这个案子又是怎么回事?” 陈昭神色凝重,缓缓开口,将案件的复杂脉络一一揭开: “陛下,此案的起源需追溯至沙国的裟罗胭女士。 她本是沙国王室的一员,因深陷王室内斗,不得不逃离故国,最终在我大夏寻得一处安身之所。 然而,命运多舛,她因一桩杀夫案被卷入被判入狱,囚禁于天牢之中。 那些官员,觊觎着她从沙国带出的巨额财宝的秘密,对她百般折磨,企图逼问出财宝的下落。 结果用刑将她给逼死了。” 顿了顿,陈昭接着继续说道: “一连串的官员死亡事件,正是有人为了替裟罗胭复仇,对那些官员展开了报复。微臣经过连日来的调查,逐渐拼凑出了这一真相。” 言罢,陈昭取出一卷厚重的卷宗,递向李妙真,道: “此乃微臣整理的案件详情,包括裟罗胭的生平、入狱前后的遭遇,以及近期官员死亡事件的调查进展,请陛下审阅。” 李妙真接过卷宗,翻开阅读,微微皱眉,道: “那个杨修然也参与了此事?” 陈昭笑道:“真正参与的应该是柯文正、于浩杰、叶江白三人,其他人都是被连累的,应该不知道实情。像是刑部、礼部、大理寺他们都不清楚此事。” 李妙真点了点头,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抓捕凶手?此事涉及沙国,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有一些纷争。 你也应该清楚,沙国是我朝经营西北的一个重要据点。 若是失去这个据点,北庭都护府很难支撑下去。” 其实,李妙真有些想撤掉北庭都护府的想法。 毕竟维持北庭都护府,需要极大的开支,已经成为朝廷巨大的负担。 只是撤掉之后,西北的商道可能会被大息国控制。 西北边患再起,恐怕又会影响到关中地区。 她也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搁置。 陈昭笑道: “陛下,何不在北庭都护府推行军屯之策,以此解决长久以来困扰我们的粮草难题呢?” 李妙真闻言,摇摇头道: “你也看到了北庭都护府的核心困境,正是这粮草二字啊。 每每运送百石粮草,最终能真正滋养北庭士兵的,不过区区十石,损耗之大,令人痛心。 朝中确有官员提及此事,只是北庭城周遭水源稀缺,土地贫瘠,难以开垦耕作。 故而此议,始终难以施行。” 陈昭想了想,说道:“陛下,距离北庭城外不远处,有座稔山,其上常年积雪覆盖,每逢春暖花开之时,积雪消融,化作涓涓细流。 何不借此天时地利,开凿水渠,将水引入北庭城中,以供灌溉之用?” 李妙真眼前一亮,却轻轻摇头,眉头微蹙,无奈道: “那稔山附近,气候干燥,风沙肆虐,即便是建成水渠,恐怕也难以持久,不出数月,便会被黄沙掩埋,徒劳无功罢了。” 陈昭闻言一笑,道:“陛下,臣自有妙计。” 李妙真心生好奇,问道:“哦?你有何良策?” 陈昭想起高中课本所读的坎儿井,便说道: “陛下可以营造坎儿井。” 言罢,他随手取过纸笔,寥寥几笔,一幅坎儿井的示意图便跃然纸上: “这便是坎儿井,利用地下潜流,可避风沙侵袭,长久保存水源,正是解决北庭水源问题的绝佳之法。” 李妙真凝视着图纸,眉头渐渐舒展,眼中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李妙真猛地抬头,望向陈昭,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道: “陈昭啊,你居然还精通水利之道?这个方法构思之巧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陈昭拱手道:“陛下过誉了,微臣不过是略懂皮毛而已。” 李妙真笑道:“陈昭,你不用谦虚!这真是天才般的想法!你,真是个难得的天才!” 正当君臣二人相谈甚欢之际,门外传来柳蕴的敲门声: “陛下,天色眼看就要亮了,咱们要回宫了。” 李妙真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不禁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没想到竟然天亮了。柳蕴,你去准备些吃食,朕要与陈少卿共用,待用过膳后再行离开。” 柳蕴一愣,当场傻眼了。 奇了怪了。 陛下不是带着滔天之怒而来吗? 现在怎么春风化雨了? 还跟陈昭有说有笑。 居然还要一起用膳。 真是少见啊! 她随即应声:“那好吧,陛下稍等。” 李妙真转头看向陈昭,道: “陈昭,若此法真能解西北缺水与粮食之忧,你便是大夏的功臣,到时候,朕定不会亏待于你。” 陈昭道:“微臣不敢当。” 而后,柳蕴轻步走进屋内,双手捧着托盘,上面摆放着简单的早膳,略显歉意地说道: “主子,实在抱歉,这个时候了,只能匆匆准备这些白粥、肉汤、胡肉夹饼和几碟腌菜。” 李妙真见状,笑了笑,道: “无妨,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尝尝这民间美食。” 她的目光转向陈昭,邀请道: “陈昭,你也一起吧,尝尝这百姓餐桌上的滋味。” 陈昭笑了笑,随即在李妙真对面坐下。 两人一君一臣,围坐一桌吃饭。 白粥温润,肉汤醇厚,胡肉夹饼香脆可口,腌菜酸甜开胃。 李妙真吃得津津有味。 用餐完毕,李妙真轻轻擦拭嘴角,满意地点点头,道: “陈昭,今日之谈,朕铭记于心。 你提出的方案,朕会慎重考虑。 时候不早了,朕该回宫了。” 陈昭连忙起身,行礼道:“微臣恭送陛下。” 一行人缓缓走出房间,李妙真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回荡在空气中: “若此法成功,陈昭,你功不可没。” 陈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把这个事情给挡回去了。 第227章 献策有功 陈昭在送走了李妙真一行人后,突然猛地一拍脑门,想起了与苏绫月的婚约之事。 立刻转身疾步追向大理寺的出口。 大理寺外的马车旁,李妙真正欲踏上车辕,准备启程回宫。 陈昭小跑过来,引得她微微侧首,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陈昭气喘吁吁的赶到,急忙说道。 李妙真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你今日献策有功,有何事不能直说?” 陈昭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在李妙真耳边轻声说道: “陛下,微臣即将与苏绫月成亲。你也知道我并非哥哥陈钧,这如何跟苏绫月成亲?” 李妙真的眼神一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 “哦?你是想让朕帮你推掉这门亲事?” 陈昭点了点头,道:“若能推掉,自然最好。” 李妙真一怔,轻轻摇头,笑道: “若真推掉,等你兄长归来,岂不是要气坏身子?这样吧,朕帮你延后,就说你要去参加苦海试炼,如何?” 陈昭闻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最好不过了,多谢陛下。” 李妙真轻轻点头,道:“行,你回去休息吧,朕要回宫了。” 言罢,她转身踏上马车,车帘缓缓落下,遮住了她曼妙动人的身影。 陈昭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摇头一笑,随即转身回到房间。 不久,王崇与严映雪等人步入屋内,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惊讶。 王崇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桌边的陈昭,以及那已略显空旷的餐桌,心中顿时明了几分。 他上前一步,询问道: “大人,刚刚那位是陛下?” 陈昭点了点头,道:“正是。” 严映雪一惊,眉头微挑,道: “陛下对您可真是上心啊,这深更半夜竟然来找你。” 陈昭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询问一些事情而已。” “那我们先去了。” 王崇拱手一礼,离开了。 严映雪抿了抿嘴,也转身离开了。 陈昭换了一身便装,又来到院子修炼武道。 片刻后,一阵洪亮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宁静,那是杨修然的声音: “陈少卿,听说刚刚陛下来过了?” 陈昭闻声,缓缓收起拳势,吐了一口浊气,转身看向正大步走来的杨修然,道:“杨大人早。” 杨修然一脸热络,上前几步,拉着陈昭的手,笑道: “跟老夫还客气啥,陛下又微服出访来看望你,看来陛下很看重你啊!” 陈昭轻轻一笑,道:“杨大人言重了,陛下不过是询问一些事情罢了。你们可安全?” 薛平抿嘴一笑,拱手道:“昨夜安全无事。” 杨修然叹了声,道:“陈少卿,你说那些人会不会跑了?不会对我动手吧?” 陈昭神色凝重,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再坚持两天吧。” 杨修然闻言,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焦虑,道:“也只能如此了。你那边检查可有成效?” 陈昭摇了摇头,道:“但并未发现韦秋礼的踪迹。” 杨修然闻言,叹了口气,道: “这小子肯定还在古昔坊,要不咱们向陛下申请搜查古昔坊吧?”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杨大人之前不是说,一旦搜查,担心引起外交纷争吗?” 杨修然面露苦笑,连连叹气,道:“老夫老这样提心吊胆,也不是办法吧。” 陈昭略一思索,道:“这样吧,您再坚持两天,若是对方没有动手,那我们就向陛下申请搜查古昔坊。” 杨修然闻言,点了点头,神色稍缓:“也只能如此了。” 御书房。 李妙真将工部和兵部官员叫过来了。 她将从陈昭那里得来的坎儿井地图出示给在场的众官员看。 李妙真用茶盖沏茶,眸光扫过众人,微微一笑,道: “你们觉得这个坎儿井是否可行?” 工部侍郎詹浩走上前,拱手一礼,好奇地问道: “陛下,这图纸是从何而来?” 李妙真摆摆手,淡淡道: “你别问那么多了,我就问是否可行?” 詹浩点点头,道: “启禀陛下,我刚刚跟工部的官员讨论过了。这个方法具有可行性。 这北庭城周围的土壤,并非关中之地,土质松软,容易挖掘。 而且采取这种暗渠的办法,能够减少水源的蒸发以及避免被黄沙掩埋的可能性。 所以这种办法具有非常大的可行性。” 兵部尚书宇文岳点头赞同,道: “只要有水,我军可以开垦数万亩良田不是问题,至少养活两三万人。 而且这还是先期,如果后期可以移民戍边,开垦更多的土地。 这个坎儿井实在是构思巧妙,绝对可行。” 李妙真笑了笑,道:“你们认为都可行?” 宇文岳、詹浩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宇文岳捋着胡须,沉吟道: “陛下,到底是何人拥有如此的奇思妙想?” 李妙真饮了口茶,而后那清澈的目光笑盈盈地看向了一旁并未说话的苏巍。 苏巍心里琢磨着一些事情。 最近胡潜年升为尚书令之后,对他步步紧逼,已经威胁到他的势力。 他琢磨着要发动一些反击,让胡潜年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苏大人,你在想些什么呢?” 李妙真看向了神游太虚的苏巍。 苏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一礼,道: “陛下,这坎儿井确实构思巧妙,微臣也赞同。” 李妙真白了眼苏巍,笑道: “说起这个坎儿井,此乃你的好女婿陈……陈钧所为。” “是他?” 苏巍一惊,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主意居然陈钧这小子出的。 陈钧居然还有这个能力? 宇文岳朗声道:“苏大人,没想到你这女婿还有这个能力。” “对啊!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詹浩点了点头道。 “过奖了啊!” 苏巍笑得满脸通红,很得意。 “我看不如这样吧。陛下,可以将陈少卿调到我们兵部来,可以前往北庭都护府任职,兼个护军将军的差事,负责营造这个坎儿井。” 宇文岳建议道。 第228章 铭记于心 此言一出,苏巍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锅底。 他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宇文岳,不满道: “我说老岳,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吧! 我女婿陈钧在大理寺干得好好的,屡破奇案,名声在外。 你倒好,张口就要调他去北庭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是想让他天天吃黄沙,还是怎么着?” 宇文岳闻言,讪讪一笑,试图缓和气氛,道: “苏大人,我也是好意嘛。 你想啊,这坎儿井如果真的营建成功了,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对我朝边防的稳定也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这可比在大理寺探案要强多了,不是吗?” 随后,宇文岳的眼神变得坚定,他转向李妙真,诚恳地说道: “陛下,这个意见是陈少卿提出来的,由他去负责,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詹浩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宇文大人说得没错,这个主意确实不错,陈少卿既然能想出这样的妙计,那他肯定对这个工程有着独到的见解。” 李妙真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噗呲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朕若是将他调到北庭那边,只怕苏大人你要第一个不答应,而且陈钧也未必会同意。 毕竟那边黄沙漫天,条件艰苦,哪有京城来得舒服自在。 再说,探案之事同样重要,关乎我朝法制的威严。” 不可能别人出了这么好的主意,立马就将人调到那种地方去。 这显然会被说是薄性寡凉。 再者说了,陈昭现在跟长宁公主眉来眼去。 万一惹急了这个家伙,估计他会辞官,跑到长宁公主那边,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巍一听李妙真这么说,连忙附和道: “陛下英明,臣完全赞同陛下的意见。” 李妙真微微颔首,道: “那就这样吧,由工部和兵部共同拟定一份合适的人选名单,前往北庭负责坎儿井的营建工作。” “微臣遵旨。” 宇文岳和詹浩躬身一礼。 “你们先下去,苏大人留下!” 李妙真吩咐道。 等众人离开后,李妙真开口询问道: “苏大人,听说陈钧要跟你女儿成婚了?” 苏巍一脸笑容,拱手道: “正是,陛下莫非要去微臣的府上喝一杯喜酒?那真是我苏家的无限荣光。” 李妙真轻轻饮了口茶,淡笑道: “朕劝你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 “重新考虑?” 苏巍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微臣愚钝,实在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妙真轻轻放下茶杯,淡淡道: “还有一个月,陈钧就要去参加苦海试炼。 他能否通过试炼,还是一个问题。 你也不想你的女儿新婚不久就守寡吧?” 苏巍闻言,心中猛地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连忙躬身道: “陛下,他先前虽然顶撞过您,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如今他献策有功,您能不能……” 李妙真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苏巍的话,道: “这件事一码归一码。 朕金口玉言,岂能收回? 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朕? 反正,朕也是随口一说而已,苏卿,你看着办吧。” 苏巍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无奈地叹了口气,拱手道: “那我只能将婚期延后了。” 李妙真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道: “苏卿,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吧。等陈钧通过了苦海试炼,再来谈婚事也不迟。” 苏巍躬身行礼,道:“微臣遵旨。” 柳蕴轻盈地走过来,噗嗤一声,笑道: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陛下这样做,苏大人心里肯定不乐意呢。” 李妙真轻轻一笑,道: “都是陈钧那小子要朕这样做的,看他献策有功,朕也只能勉强答应了。” 柳蕴微微点头,道: “陛下,若是陈钧恢复身份,或可考虑将他和白凤凰赐婚。他确实是才华出众,而且还有真才实学。” 李妙真眼眸微眯,道: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小子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若能与白凤凰结缘,也是他的福气。” …… 此时,陈昭正在前往天牢的路上。 他带着一壶好酒以及一只香气扑鼻的烧鸡,准备去看望自己的叔父陈雪钦。 中午时分,陈雪钦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想见陈昭一面。 陈昭心中暗自思量,叔父此时被关押在天狱司,定是有话要说。 来到天狱司,陈昭被狱卒领到了牢房前。 只见陈雪钦被关押在昏暗的牢房之内,神情憔悴,衣衫褴褛,一脸颓废。 看到陈昭来了,陈雪钦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声音颤抖地道: “贤侄,你来了啊!叔父终于等到你了。” 陈昭连忙上前,将手中的酒和烧鸡递给陈雪钦,道: “叔父,我给你带来了点东西。本来,我打算回京就去看你,谁知道又被陛下委任了差事。” 陈雪钦接过陈昭递来的烧酒,猛地喝了一口,一脸的满足,不由得哈哈一笑,道: “我能理解,贤侄,陛下总有她的考量,你身为臣子,自当尽心竭力。” 陈昭问道:“叔父,您在这里过得还算好吗?” 陈雪钦苦笑了一声,叹道: “还能怎么办?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每一天都是煎熬,只盼能早日脱身,重见天日。” 陈昭道:“叔父不必太过悲观,您检举有功,最多可能就是罢官丢职,总比身首异处要好得多。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定能重获自由。” 陈雪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希望如此吧。对了,前两天听狱卒谈起,说你要成亲了?” 陈昭轻轻点头,道:“是家里的安排,我也是无可奈何。” “哈哈,这是好事啊!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婚姻大事,还是早点办妥比较好,莫要拖延。” 陈雪钦笑道。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多谢叔父挂念,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我定会向陛下求情,希望能让叔父从轻发落。” “我铭记于心。” 陈雪钦感激地点点头,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道: “我这次叫你过来,其实另有要事相商。” 陈昭问道:“叔父,你还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第229章 抓到了 “这金家的金龙会幕后还有黑手。” 陈雪钦微微一叹道。 陈昭询问道:“叔父,你为何不告诉胡潜年,上报朝廷?” 陈雪钦突然脸色凝重,在陈昭的耳边低声道: “太皇太后。” 陈昭脸色骤变,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听到,松了一口气。 陈昭低声道:“叔父,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陈雪钦皱着眉头,低声道: “当年先帝办御龙大会就是为了让太皇太后开心。 后来太皇太后办了一个御龙馆,这里面都是一流的幻术师。 而表演金龙显灵的那个幻术师就是崔子明的徒弟何安皓。 此人在御龙馆待了七八年,直到前几年,御龙馆解散后,才回到了博州。 所以,此人跟金家,跟太皇太后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 陈昭脸色一沉,沉吟道: “光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金家的金龙会与太皇太后有关。” 陈雪钦眼睛微眯,低声道: “还有一点,这金家每年从博州府搜刮纹银至少八十万两。 可是有人跟我说,胡潜年查抄金龙会,却没有找到什么银子。 那银子去哪了呢?” 陈昭迟疑了会,道:“那有没有可能是金家将这些银子编练私军去了?” 陈雪钦摇摇头,道: “不可能,金家一直往折冲府塞自己人。他们是用朝廷的军饷来养自己人。 金家是有一些家丁,不过只有两三百人,养这么多人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而且,有一件事,或许可以解释银子去哪了。” 陈昭道:“什么事情?” 陈雪钦低声道: “我记得,金家每年都要向太皇太后敬献一批寿桃。 我怀疑这些寿桃是纯金的,这样就能解释银子去哪了?” 陈昭眸光微敛,沉吟道: “叔父,这么说来,那银子还真的被太皇太后拿走了。” 也难怪陈雪钦不敢说了,只敢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 只怕说了,立马暴毙而亡。 陈雪钦叹道:“太皇太后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失德。 唉,太后失德,国之不幸,可怜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了。 而我现在也不敢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只能埋在心里面。 可是这件事憋在我心里,我寝食难安。 万一,哪一天,我在狱里面死了,这些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我告诉你,但是你答应,千万别查这件事,我就跟你发发牢骚。” 陈昭点了点头,道:“叔父,我省得了。” “去吧去吧,你该忙啥忙啥,别管我了。” 陈雪钦喝了口酒,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朝着陈昭挥挥手。 陈昭拱手道:“叔父,那我先走了。” 陈雪钦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可是靠着墙根上,眯着眼睛,哼着小曲。 “看呐,前方有个黑洞洞……” 陈昭微微一叹,随后离开了。 “太后失德,国之不幸。” 陈昭心头一沉。 可是,他也没办法。 他可不敢掀开这个盖子,胆敢掀开这个盖子是要杀头的。 …… 入夜之后,陈昭来到古昔坊这边。 他让人买了几头猪和十几头羊犒劳公主府的这些士兵。 徐魁笑道:“陈少卿,让你破费了。” 陈昭笑了笑,道: “不过一点小意思而已。大家辛苦了。” 徐魁一脸歉意,笑道: “陈少卿,可是我们也没有抓到嫌疑人。 要不你让我们进入古昔坊里面搜查。 我向你保证,管教那些沙国蛮子老老实实地,不敢反抗。” 陈昭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徐将军,不必急于一时,再等两日吧。或许,时机到了,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徐魁只好收起急切的神色,拱手应承道: “既然陈少卿如此说,那我们便再等两日。 只是,这心里头的火急火燎,可真不是滋味啊!” 随即,徐魁转身,对着身旁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大声吩咐道: “兄弟们,既然陈少卿发话了,咱们就先把这些猪羊杀了,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这两天,都给我养足了精神,等时机一到,咱们再大展身手!” 士兵们闻言,纷纷响应,有的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杀猪宰羊。 整个营地一时间热闹非凡。 陈昭与一众士兵围坐在一起。 烤架上,羊肉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严映雪拿着一块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羊肉烤饼,走到陈昭身旁,笑道: “大人,这可是我亲手烤的哦,你尝尝看。” 说着,她将烤饼递到了陈昭面前。 陈昭接过烤饼,轻轻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里肉质鲜嫩多汁。 “真好吃。雪儿,你的手艺真好。” 陈昭道。 严映雪笑道:“喜欢你就多吃一点,我烤了好多呢。” “我吃不了那么多,给你师兄带几块吧。” 陈昭道。 “他啊,是山猪吃不来细糠,还说我烤的不好吃呢。” 严映雪气哼哼地道。 陈昭摇头一笑。 戌时后,陈昭告别了众人,起身返回大理寺。 回到房间,陈昭静坐于案前,开始修炼起万海滔天诀。 夜深人静。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拍得门框哐哐作响。 陈昭缓缓睁开眼,收起真气,起身走向房门。 打开门,只见严映雪一脸惊喜地站在门外。 “大人,不好了,那个杨修然果然遭遇了暗杀!” 严映雪笑嘻嘻地道。 陈昭眉头紧锁,问道:“雪儿,这是真的?” 严映雪解释道: “嗯,手法与前几个案子一模一样,幸好薛大人已经果断处置了这件事,抓到了凶手。” 话音刚落,曹炳握着腰间横刀,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拱手道: “大人,凶手确实已经抓到了。薛大人让我立刻来通知您,请您移步杨府。” 陈昭道:“带上人,跟我一起前往杨府。” 杨府内。 陈昭步入杨府,杨修然闻讯赶来,一把抓住陈昭的胳膊,后怕地道: “陈少卿,你总算是来了!” 陈昭问道:“杨大人,你没事吧?” 杨修然连连摇头,道: “我没事,幸好薛平果断处置,我才得以幸免。 原来这贼人竟扮成我府邸内的仆人,企图在我的茶水中下毒。” 提及此事,杨修然仍心有余悸,他指了指桌上那杯未被触碰的茶水,继续说道: “幸好薛平眼尖,察觉那送茶之人身形诡异,我才没有喝下那杯致命的茶。” 第230章 别后悔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目光瞬间变得锐利,道: “贼人在何处?” 杨修然闻言,立刻挥手示意。 两名官差随即押着一个形容狼狈的男子步入厅堂。 这男子脸颊被严重烧伤,面容扭曲丑陋。 “就是他,企图毒害我。”杨修然怒道。 陈昭缓缓走近那丑脸男子,询问道: “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面对陈昭的质问,那丑脸男子突然瞪大双眼,厉声喝道: “我不知道!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他的声音沙哑而刺耳,如同夜风中呼啸的厉鬼,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薛平突然跨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你不知道?我有办法让你知道!” 话音未落,他猛然一脚踩在那男子的鞋子上,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在厅堂内回荡。 丑脸男子痛得惨叫一声,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薛平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见到我家大人,还不下跪,你好大的胆子啊!” 陈昭见状,微微皱眉,制止道:“薛平,不可莽撞。” 薛平瞪了那男子一眼,转头对陈昭道: “陈少卿,这小子一个字都不肯说,真是急死我了。” 陈昭神色平静,问道:“这茶水可动过了?” 杨修然一愣,随即摇头道:“我还没动过。” 陈昭点了点头,沉声道:“麻烦杨大人找一条狗来试试。” 杨修然闻言,立刻吩咐手下去牵一条狗来。 不一会儿,一条大黄狗狗被官差强行拽了进来。 官差粗暴地掰开它的嘴,将那杯茶水灌了进去。 众人都屏息以待。 只见那条狗喝了茶水之后,身形晃了下,接着口吐白沫,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便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那狗已经没了气息,显然是被茶水中的毒药毒死了。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修然的脸色骤然一变,愣了片刻,随后将目光转向陈昭,疑惑地问道: “陈少卿,你不是说那个旃檀花是致幻药吗?这……这茶水里的,怎会是剧毒?” 陈昭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解释道: “杨大人,看来这伙人是狗急跳墙了,他们改变策略,直接下毒,显然是想将你尽快杀死,然后脱身离开。如今局势紧迫,他们已顾不上先前的布局。” 杨修然听后,追问道:“那为何之前要用上致幻药和幻术?这般大费周章,岂不是多此一举?” 陈昭分析道: “这很简单,他们起初为了故弄玄虚,使用致幻药和幻术。 一来是为了隐藏真正的杀人手段,让案件看起来扑朔迷离,难以捉摸。 再加上他们刻意散布的鬼神之说的渲染。 若不是真仔细调查,还真的有人以为是鬼神所为。 二来,则是想借此折磨受害者,增加他们的恐惧与痛苦。 你看,之前的几名死者,都是在幻境之中溺亡,遭受了极大的心理折磨。 而裟罗胭更是被水刑折磨致死。 显然凶手想让死者体验一下裟罗胭死亡时候的感觉。”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对陈昭的分析表示赞同。 那个丑脸男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难怪别人说陈少卿断案如神,看来你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不过,就算你再厉害,也别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来。” 薛平闻言,怒目圆睁,喝道: “小子,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免受皮肉之苦。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丑脸男子狠狠地瞪了薛平一眼,怒声道: “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你们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我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这时,杨修然突然开口说道: “陈少卿,这凶手如此顽固,我们该如何是好?” 陈昭笑了笑,淡然道: “不用担心,只要证明他是沙国人就行了。” 说完话,陈昭走过去,一把扯开了丑脸男子的袖子,露出了一个毒蝎的刺青。 “这……这正是沙国人的刺青啊!” 杨修然讶然道。 薛平怒道:“你果然是沙国人。” 丑脸男子冷笑道:“就算是证明我是沙国人所为,那又如何?” 陈昭笑道:“没什么!既然官员被杀案是你们沙国人所为,那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将你们沙国人全部驱除出境。” 杨修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不过此刻他选择了沉默,没有开口说话。 丑脸男子则是一脸不屑,冷笑道: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们沙国? 我们沙国是你们北庭都护府的重要据点。 没有我们沙国的支持,你以为北庭都护府还能安然无恙地存在吗? 你们这是在自掘坟墓!” 陈昭负手而立,淡淡道: “你应该明白,我大夏若要灭你们沙国,易如反掌。 况且,我猜测这件事应该是你们的主子私自行动,并未得到沙国国主的同意吧? 一旦我们以此为借口,向沙国宣战,这对你们沙国来说,可是灭顶之灾。 你们的国主为了自保,很可能会将你们当作弃子,以此来平息我大夏的怒火。” 丑脸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道: “你……你胡说!我们沙国才不会怕你们大夏!” 陈昭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喝道: “你不害怕,不代表沙国小朝廷不会害怕。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能如实上报,说此事乃是你们国主所为。 到时候,我大夏的铁骑踏破你们沙国的山河,你们的百姓尽遭屠戮,就别后悔莫及了。” 陈昭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薛平将人带下去。 丑脸男子此刻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剧烈地挣扎着,试图挣脱开衙役的束缚。 最终,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 “此事不是我们国主所为,是我等私自行动。” 陈昭的眼神突然一凛,怒喝道: “说清楚,到底是谁所为! 你若是如实交代,看到两国的邦交之上,我大夏或可以考虑酌情处理。 如若不然,那便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第231章 包围云斌楼 丑脸男子此刻已经崩溃了,泪流满面,哭喊道: “是月上公主所为。她自幼与裟罗胭一起长大,听说她被害死后,所以……所以策划了这场复仇。” 薛平面色凝重,追问道: “那个月上公主,是不是裟罗霏?” 丑脸男子连连点头,哽咽着回答道: “是!就是她。” 此言一出,整个厅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杨修然的脸色瞬间一沉,对陈昭说道: “陈少卿,又被你断中了,果然是她所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裟罗霏,那个月上公主,竟然会为了私仇走到这一步。” 陈昭微微点头,看向杨修然,说道: “杨大人,如今犯人已经招供,我们可以去抓人了。必须尽快将裟罗霏捉拿归案,以免她再生事端。” 杨修然闻言,立刻下令,道: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 他挥手示意众人跟随他一同前往古昔坊。 一行人步伐匆匆,直扑古昔坊而去。 当他们抵达古昔坊时,徐魁和沈峻正率领着士兵们巡逻。 见到杨修然和陈昭的到来,两人连忙迎上前去行礼。 杨修然面色严峻,毫不耽搁地吩咐道: “你们速度派兵包围云斌楼。裟罗霏很可能就藏身在那里。” 沈峻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连忙追问,道: “杨大人,怎么突然要行动?之前不是还说再等等吗?” 薛平在一旁解释道: “已经抓到凶手了,他已经招供了。裟罗霏就是幕后黑手。” 沈峻闻言,神色一凛,立刻下令: “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行动。” 徐魁则在一旁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道: “这几天,沙国人叽叽歪歪,老子早就想干他们这些沙国人了。 在古昔坊的不良帅带领下,陈昭等人直扑云斌楼。 古昔坊内沙国人组成的巡逻队,立马发现了他们,围了上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还懂不懂规矩了?这里是我们沙国人的地盘!” 一名沙国人厉声喝道。 “去你娘的!这是老子大夏的疆土,什么时候是你们沙国人的地盘了!还轮得到你给老子讲规矩!” 沈峻厉声喝道。 当即,他抽出了腰间的横刀,雪白的刀光在黑夜之中格外湛亮。 “你们想动手?”沙国人喝道。 薛平走上前,喝道:“我们是大理寺的,奉命查案,尔等还不散开?” “这里是我们沙国的聚居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你们必须通知我们沙国的使者,有他的信函,我们才会让你们办案。” 沙国人直接拒绝。 “你们沙国人屁大点的地方,也敢抵挡我大夏天威?” 薛平双眼通红,咬着牙龈,咯咯作响。 见沙国人越聚越多,很快聚集了两三百人。 陈昭心中一沉,看向了一旁的杨修然,道: “大人,事不宜迟,立刻行动,不然会惹出乱子来!” 杨修然似乎还有些顾虑,不过眼看动静越来越大,也只能一咬牙,心一横,挥手道: “上,速战速决,直取云斌楼。” “杀!” 沈峻早有按捺不住了,一手持横刀,一手握短剑,率先冲上前,与沙国人厮杀。 薛平紧握拳头,大喝一声,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出,直扑那个沙国巡逻小队长。 徐魁、曹炳、曲恒等人纷纷冲上去。 严映雪握着横刀,护在杨修然和陈昭的身边。 战局摧枯拉朽,不到几分钟,对面就崩溃了。 主要是长宁公主府卫队士兵骁勇善战。 皆是身穿甲胄,佩戴劲弩,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就算是短兵相接,也能灵活地组成小队,阵形严整,进退有序。 再加上,沈峻、薛平等人在游走,拖住了沙国的高手,所以形势一面倒。 一时间杀得沙国人,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杨修然捋着胡须,笑道: “陈少卿,这公主府的卫队战斗力不俗啊!” 陈昭点了点头,道: “我听他们说,很多都来自于边军的退役士兵,自然战斗力不俗。” “原来如此。” 杨修然牵着缰绳,策马上前,道: “不要恋战,我们直奔云斌楼。” “走,去云斌楼!” 徐魁下令道。 随后,众人浩浩荡荡地直扑云斌楼。 云斌楼。 贺冰冲进了房间内,带着惊恐地声音说道: “小姐,大理寺带人杀过来了,直扑我们云斌楼来了。事不宜迟,小姐,我们快逃吧。” 裟罗霏俏脸上泛着一丝苦笑,叹了声,道: “如今京城宵禁,我们能逃到哪里去?让大家不要抵抗了,我自首便是了。” “自首?只怕大夏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贺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就没想着活着离开大夏。如今为胭姐姐报仇了,我心愿已了。” 裟罗霏神情淡然,无波无澜。 她走出了房间,只见楼下大批的兵马如潮水般涌来。 云斌楼的伙计们纷纷拿起了武器,准备负隅顽抗。 “都放下吧。” 裟罗霏看了眼众人吩咐道。 伙计咬牙道:“小姐,我们不能看着你被大夏抓了。” 裟罗霏脸色微变,眼神一凛,喝道: “难道没有听清楚我的命令吗?都给我放下武器!”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依言放下了兵器。 而后,裟罗胭走出了云斌楼。 杨修然和陈昭已经骑马来到了云斌楼前。 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让周围的气氛都有些阴冷。 杨修然眼睛微眯,摸着胡须,道:“来人可是上月公主?” “小国公主拜见杨大人。” 裟罗霏躬身一礼。 杨修然冷哼一声,道: “裟罗霏,老夫对裟罗胭之死,毫不知情,你居然连老夫都想杀!” 裟罗霏笑了声,道: “杨大人,你们大理寺是负责案件的最后审核吧。 此案明显破绽百出,有着重大冤情,可是你却依旧给了鸿胪寺回执。 倘若你能抽出一点时间查看此案,我姐姐尚且有一线生机。 结果呢,我姐姐冤死在天牢之中,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杨修然被裟罗霏怒斥,面有愧色,将脸撇到了一边,也不说话了。 而后裟罗霏转过清冷的脸庞看向陈昭,道: “你就是陈少卿?” 第232章 与我何干 “见过上月公主。” 陈昭拱手,淡然道。 裟罗霏苦笑一声,道: “陈少卿,都说您断案如神。小女子斗胆,有一不情之请。 望您能亲自彻查裟罗胭杀夫一案,还她一个公道。” 言罢,裟罗霏微微福身。 陈昭点了点头,道: “公主放心,此案我定会追查到底,还原真相。” 其实,此案并不难,这明显是栽赃陷害。 裟罗霏轻声道:“那便劳烦陈少卿了,带我去大理寺吧。” 杨修然见状,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沈峻等人上前。 沈峻等人闻言,迅速行动,上前欲将裟罗霏带走。 此时,周围的沙国人见状,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向前几步。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 沈峻等人亦不甘示弱,横刀出鞘,寒光闪烁。 裟罗霏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我无事。” 沙国人见她发话,也只好缓缓放下兵器,退回到原位。 随后,裟罗霏在沈峻等人的押解下,进入了大理寺。 陈昭刚回来,便见卢巽恒与裴毅文匆匆而至,似乎早已得到了风声。 杨修然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 “老卢,你这老小子鼻子挺灵的啊,这么快就知道我们抓到了嫌疑人。 是不是刑部最近闲得发霉,也想来大理寺蹭点功劳?” 卢巽恒闻言,哈哈一笑,道: “老杨,你这话可就说差了。 大理寺抓到凶手,我们刑部自然也要沾点光嘛。 毕竟,这案子我们刑部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这背后的调查和分析工作可没少做。” 杨修然一听,眼睛一瞪,故作不满道: “屁!你们刑部这次可就差远了,几乎什么都没帮到,全靠我们大理寺,尤其是咱们陈少卿的神机妙算。” 卢巽恒闻言,非但不恼,反而露出更加谄媚的笑容,道: “是是是,我知道你们辛苦了,改天我卢某人定当设宴款待,好好谢谢你们。” 杨修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算你懂事。” 在这个案子上,杨修然也不可能吃独食。 在官场上,吃独食可是大忌。 所以,给他们刑部分一杯羹也很正常。 不然,以后想跟刑部一起合署办案就麻烦了。 卢巽恒见状,话锋一转,道: “行了,咱们也别客套了,还是赶紧审案吧。 只有把案子彻底弄清楚,咱们才好向陛下交差。” 杨修然点头同意,他背着手,身影一转,看向陈昭,道: “陈少卿,这案子就交由你来审理吧。” 陈昭微微颔首,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随着陈昭一声令下,大理寺内顿时忙碌起来。 堂上,惊堂木一拍,审讯正式开始。 裟罗霏在沈峻等人的押解下,步入大堂。 沈峻正要按照惯例命令裟罗霏跪下,却被陈昭轻轻摆手制止。 “算了,她怎么说也是沙国的公主,免去这些繁文缛节吧。” 陈昭道。 沈峻点头,退到了一边。 裟罗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道:“多谢了,陈少卿。” 陈昭问道:“上月公主,此案是因裟罗胭的案子所引起的吧?” 裟罗霏点了点头,道: “不错,两年前,我听说胭姐姐的死讯后,心如刀绞。 我搜集了各方面的资料,明白胭姐姐的案子是一桩冤案。 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想为胭姐姐讨回公道。” 陈昭微微皱眉,道:“你既然知道是冤案,为何不向朝廷申诉?” 裟罗霏轻轻叹了口气,道: “大人,人死不能复生啊。 纵然大夏朝廷抓了这些人,将他们处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所以,我决定用我的方式,来为我胭姐姐复仇。” 陈昭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礼部的何源,是本案的第一起受害者?” 裟罗霏再次点头,眼中掠过一丝冷意,道: “不错,何源因为官场失意,被贬去了涠洲。 这给了我动手的机会,他出城后,我派人将他溺杀了…… 只是这件事在京城内引起了轰动,所以我担心遇到变故,只能另想他法。” 陈昭追问道:“所以,你便用了幻术?” 裟罗霏轻轻点头,道: “是的,陈少卿。当时在京城,我有幸结识了一位幻术高手,他的技艺堪称出神入化。他见我心中仇恨难平,便传授了我幻术之道。” 陈昭追问道:“你竟能在短短一年内掌握如此高深的幻术?” 裟罗霏露出得意的笑容,道: “不错,这些死者,皆是我所为。 但我的幻术尚需借助旃檀花的力量方能发挥到极致。 我让他们陷入我精心布置的恐怖幻境,让他们在绝望与恐惧中挣扎,最终溺毙于无边的幻象之中。”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神色复杂。 陈昭眉头紧锁,继续追问:“那位幻术师究竟是何人?” 裟罗霏摇了摇头,道: “对不起,陈少卿,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沈峻闻言,冷笑一声,道: “在公堂之上,可由不得你如此任性。你必须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裟罗霏抬眼望向沈峻,道: “我已认罪,你们已抓到凶手,可以交差了,何须多问?” 沈峻鼻孔出气,冷哼一声,道: “你这狡猾的女人,休要狡辩!那个人很可能是你的同谋。” 裟罗霏却不说话了。 陈昭问道:“那我且问你,为何对杨大人采用了下毒的方式,而非你所擅长的幻术?” 裟罗霏的目光在陈昭脸上停留片刻,道: “杨修然是我计划之中最后一个要除掉的目标,都是因为你,陈少卿。” 陈昭一愣,不解道:“此事与我何干?” 裟罗霏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断案如神,若是我直接对杨修然下手,定会提前惊动你,打乱我的全盘计划。 所以,我只能先杀了其他人,最后一个杀杨修然。 可是,没想到你查案如此迅速,查到我的头上来了。 而你们又派兵封锁了古昔坊,我出不来,所以只能让人下毒了。” 陈昭笑了声,问道:“你难道没意识到这里面有圈套吗?” 第233章 仔细端详 裟罗霏点点头,轻叹一声,道: “意识到了,但是我必须要做。因为没办法出去,所以派了我得力助手去做这个事情。是他……出卖了我了吧。”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黯淡下去。 就在这时,曹炳押着丑脸男子步入大堂。 那男子一见裟罗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泣道: “公主,我对不起你啊!” 裟罗霏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道: “没事,我不怪罪你。” 丑脸男子泪眼婆娑,继续道: “都是这个陈钧威胁我,说我不说出实情,他就要驱除古昔坊内的百姓,还要踏破我们沙国的城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裟罗霏闻言,目光转向陈昭,幽幽地道: “陈少卿,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正直的人,却没想到你也会用这种手段。” 陈昭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笑道: “正直的人?你太高看我了。难道正直的人就不能有这些手段吗?” 话锋一转,陈昭的眉头突然一挑,锐利的目光直刺向丑脸男子,道: “你应该是韦秋礼吧!”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杨修然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喊道: “不可能吧,他就是韦秋礼?”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丑脸男子身上。 丑脸男子缓缓点头,叹道:“正是。”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一片惊愕。 杨修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惊异之情溢于言表,他转头看向陈昭,问道: “陈少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昭轻轻一笑,淡淡说道: “很简单,因为在韦大人的眼里,沙国的利益似乎高于一切,高于公主的安全。 当我用沙国的安危来威胁他时,他居然很惊恐、很害怕。 我发现他身为公主的亲信,一个杀人的凶手,居然将家国利益放在心上。 所以,我便怀疑他的身份。 这本是我试探性的威胁,没想到他露馅了。 那自然,他的身份不简单。” 杨修然闻言,恍然大悟,连拍额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夫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难怪他这张脸遍布疤痕,是害怕老夫认出来。” 陈昭微微颔首,继续分析道: “他这张脸,应是最近这两天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刻意弄成这样的。 毕竟,全城已贴满了他的画像,他无处遁形。 从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韦秋礼叹了口气,道: “陈少卿,你果然明察秋毫。启禀陈少卿,这些案子都是我韦秋礼所为,与公主没有半点关系。所有的罪责,我愿一力承担。” 啪! 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响,陈昭神色威严,目光如炬,朗声道: “韦秋礼,上月公主已经交代了一切,这些事情都是她所为。你休要胡说八道,混淆是非,妄图替人顶罪!” 韦秋礼闻言,身形一震,满脸愕然地看向了裟罗霏,声音颤抖地道: “公主,你……你怎能如此?” 裟罗霏轻轻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道: “韦大人,我已经说清楚了,这是我一个人的罪孽,我无怨无悔。你无须再为我承担什么。你是杀人未遂,以你使者的身份,大夏不会为难你的。” 韦秋礼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不再言语。 陈昭看向了杨修然和卢巽恒,问道: “两位大人,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杨修然摇了摇头,道: “唉,老夫没什么好说的。” 卢巽恒则微微一笑,道: “我也没什么补充的,此案已破,老夫也算是能够向陛下交差了。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死者,愿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无辜?有些人可不无辜!” 裟罗霏沉声道。 卢巽恒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陈昭再次拍了下惊堂木,道: “让他们在供认状上签字画押吧。” 随着陈昭的命令,裟罗霏和韦秋礼被押了下去。 在即将离开大堂的那一刻,裟罗霏突然回头,哀求的眼神看向陈昭,道: “陈少卿,那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您能帮忙。” 陈昭微微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次日清晨。 杨修然与卢巽恒入宫禀告情况。 陈昭并没有去。 此案非同小可,不仅关乎数条人命,更牵涉到藩邦公主的复杂背景,大理寺与刑部皆感棘手,唯有呈报陛下,方能定夺。 与此同时,陈昭简单地收拾一番后,便告了假,出了大理寺,出去看房子。 他和严映雪肩并肩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 映照着严映雪的肌肤雪白,肤如凝脂,泛着晶莹般的光芒。 她看向陈昭,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轻声说道: “大人,这还是你第一次请假呢,真是难得有机会休息。” 陈昭笑道:“说起来,朝廷还欠我几次休沐呢,这次总算是能补上一些。” 严映雪闻言,不禁捂嘴轻笑,道: “大人辛苦了。” 两人谈笑风生,沿着街道缓缓前行,最终来到了牙行。 这里是买卖房屋、田地等不动产的场所。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陈昭与严映雪步入其中,开始仔细挑选起合适的宅邸。 一位身着长衫,面容精明的牙人走过来,正滔滔不绝地向陈昭推荐着各处房产。 “客官,您看看这处,位于大理寺附近,幽静雅致,交通便利,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住处。” 他手中拿着一卷图纸,一边展开一边描述着。 陈昭接过图纸,仔细端详起来。 图上标注着小别院的位置和布局,清晰可见。 他微微点头,表示出了兴趣,问道: “哦?这一处需要多少银两?” “嘿嘿,客官真是识货之人。这处小别院要价一千八百两,绝对物超所值。” 牙人笑着说道。 陈昭眉头一挑,道:“这么贵?” 他一年的俸禄加起来也就两三百两,不过有其他恩禄、赐禄等,算起来也有八九百两。 这要干两年才能买得起房子。 第234章 买房 “一千八百两?那我过去看看。” 陈昭道。 “客官若是购买,我可以给您打个折。” 牙人道。 陈昭点了点头。 于是,在牙人的带领下,陈昭与严映雪走出了牙行,向着小别院的方向行去。 紫云坊九十七号。 陈昭轻轻推开大门,一行人走了进去。 院内,有一株古槐树,落叶满地,略显萧瑟。 环境倒还清幽。 他们沿着石子小路前行,来到了正屋前。 正屋是三间宽敞明亮的屋子。 屋内摆设简洁大方,还算雅致。 “嗯,这里的确不错。”陈昭道。 严映雪点点头,道: “是啊,这里的确很适合大人。而且离大理寺也近,大人上班也方便。” 牙人在一旁看着两人满意的表情,趁热打铁地说道: “客官,如果觉得满意的话,我们就去办手续吧。我给您打九折。” 陈昭微微颔首,道:“好。” 陈昭随后办了手续,正式买下了这个小别院。 随后,牙人将房契和钥匙给陈昭,便离开了。 办完手续后,陈昭手持房契与钥匙,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毕竟,自己在京城也算有个窝了。 而且,这买房子的银子也是自己赚的。 完全没有靠家里。 之前破了案子,李妙真还是赐了他不少黄金。 “大人,要不要买个丫鬟来帮忙打理家务?”严映雪轻声问道。 陈昭微微摇头,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而且,我习惯了一个人简单地生活。” 就在这时,陈昭突然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件事!” 严映雪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大人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陈昭摆手。 这件事,不好跟严映雪说。 之前,老爹不是把姚钰给了他。 让那小丫头过来,也不知道愿不愿意。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陈昭也想通了。 自己迟早肯定是要搬出来的。 毕竟,自己不是庸国公府的世子,没有继承权,将来哥哥回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而且,他老爹也是这样规划的。 在老爹的规划之中,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 要不然,他也不会连一个媳妇都没有。 陈昭年纪也不小了。 已经算二十五了。 在大夏,男子二十五岁尚未成亲,是极其少见的。 一般情况,都是十七八岁成婚。 有些甚至十五六岁结婚了。 像是薛平二十三岁,也有一门亲事。 只是,薛平对女方并不待见。 沈峻二十七岁,也快成家立业了。 估计,明年开春就能喝上他的喜酒了。 王崇、曹炳、曲恒、姚渡、霍安、林铨以及同僚裴毅文等人,那些人就不用说了,早早就成家立业了。 他们有些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唐明玉也有个相好的,不过人家姑娘好像是乡下来的。 而自己的哥哥陈钧,因为考科举,耽误了时间,所以没有成亲。 可是,他好歹也有未婚妻苏绫月,而且订婚都快两年了。 陈昭算来算去,结果发现这一圈下来,似乎就自己没有结婚。 连个亲事也没有。 现在,还是一个单身狗。 自己前世是个单身狗,结果穿越到这个世界,他妈的现在还是一个单身狗。 就是因为之前他是傻子,所以自己也不在父亲的计划之中,所以没有定亲事。 而且陈彦之前还将他送到了城西玉玄山,丢给了一个老道看管。 如果不是那个老道外出云游了,把人送回来,估计陈彦都不会接他回京城。 所以,在庸国公府内,陈昭属于完全被忽视的存在。 连自己的未来嫂子苏绫月都看不起傻子,更何况别人的眼光。 唉。 陈昭无奈的摇摇头。 他的人生没有任何规划,倒也不能怪他的父亲。 毕竟,他之前是一个傻子。 那就更别提婚事了。 他们陈家是书香门第,他父亲陈彦为人古板,也不可能给傻子定亲,祸害了别人家的女子。 可是,自己恢复正常后,父亲陈彦忧心哥哥陈钧的事情,也没有考虑过此事。 陈昭现在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找到哥哥陈钧。 起码找到后,自己不用顶替他了,做个单身狗了。 唉,自己的身边有严映雪这样的小美女,身材姣好,纤细柔嫩,可是自己却不能碰。 实在是愁死他了。 “大人,你在想些什么事情呢?” 严映雪眨着好看的眼眸问道。 “雪儿,我请你吃饭吧。” 陈昭压下心中的无奈,笑了笑。 严映雪眉开眼笑,道:“好啊!” 一提到吃,这小丫头笑得贼甜。 还真是一个吃货。 随后,两人来到了一家馆子吃饭。 突然,一个身着朴素、面色焦急的小厮气喘吁吁地冲到了陈昭的面前,问道: “您……您是陈少卿吗?” 陈昭答道:“正是,不知阁下是哪位?” 小厮一听,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双手恭敬地递上道: “小人乃鸿胪寺于大人的仆人,今日上午已四处寻找您多时,总算找到。我家主人特地命我前来,为您送上这封请帖。” “哦?于叔晖于大人的仆人?” 陈昭接过请帖,扫了眼,随即抬头,笑道: “你家大人明晚宴请于刺史?” 小厮连连点头,道: “正是,正是。我家主人说,之前已与您提及此事,请您务必赏光莅临。” 陈昭笑道:“好,替我谢谢你家大人,就说我定当准时赴约。” 小厮拱手道:“多谢陈大人,小人这就回去禀报。”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而陈昭,则将请帖收入袖中。 “大人,这可是云上楼,这里面的美食真不错。” 严映雪笑道。 刚才看到了请贴上的内容。 “我差点忘记了,上次薛平好像带你们去过云上楼。” 陈昭道。 严映雪点了点头,道:“那里面司空小姐弹琴可好听了。” 陈昭对这些风花雪月不感兴趣,话锋一转,道: “雪儿,什么时候再带去见下你那位幻术师朋友?” “大人,你还有事情问她吗?”严映雪问道。 “其实此案,我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开,想找她问问。” 陈昭解释道。 第235章 扮夫妻 严映雪闻言,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大人,那我明日便去约她,尽快安排您与她见面。” 陈昭点头道:“多谢雪儿了。” 严映雪秀眉微蹙,询问道: “大人,既然您还有疑问,为何昨天不说出来呢?” 陈昭笑了声,道: “雪儿,你都看到了,上月公主一个人将所有罪行都扛下来了。 我就算是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况且,她是番邦的公主,我也不好贸然对她用刑。 既然问不出来,索性不问了。 我有些疑问,正好找你这位清姐姐问问。” 严映雪一拍脑门,笑道: “大人,我都跟你这么久了,居然这么笨,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 “面来了!” 小二端着托盘走过来道。 严映雪连忙上前,将热气腾腾的面端过来。 陈昭将面端过来,握着她的柔夷,问道: “雪儿,你没被烫伤吧。” 见右手被陈昭握住,严映雪微微一怔,俏脸通红,连忙抽回了手掌,低声说道: “大人,大人,你是有未婚妻的。 她还是宰相之女,倘若被人看到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陈昭道:“你别提她了,根本不是我要娶她。” “啊?难道你是被逼婚?你是被家里人逼迫,所以要娶她? 可是她,长得那么好看,而且又是出自名门,跟你不是门当户对吗?” 严映雪幽幽地说道。 “其实这个……算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的。” 陈昭心里很无语。 这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昭很想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可是又怕这小丫头说漏嘴。 毕竟,相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很情绪化的。 严映雪见陈昭面带苦笑,顿时抿了抿唇,道: “大人,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陈昭笑道:“我明白。” 晚上,陈昭便正式来到小院子居住了。 这里离大理寺也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周围也很便利。 到处都是商铺。 对面便是一家面馆。 老板娘姓朱,据说是个寡妇,如今还风韵犹存。 见到陈昭过去吃面,还调侃两句: “对面新来的郎君,不知道怎么称呼?长得这么俊俏啊!以后可要常来我们的面馆啊!” “我姓陈,在大理寺办差。” 陈昭答道。 “哟,原来是大理寺的大人啊!听说你们大理寺出了一个陈少卿,那可是一个能人,而且人也好,不会是你吧。” 朱寡妇笑吟吟地说道。 “你误会了,那不是我,给我一碗阳春面。” 陈昭答道。 “好勒,您稍等。” 朱寡妇娇媚一笑,如扶风摆柳般而去。 不一会,阳春面端上来了,朱寡妇还多加了一个煎蛋。 “陈郎君,您慢用哦。” 朱寡妇捂嘴轻笑道。 陈昭点了点头。 刚要吃面,突然一道倩影坐在他的对面,那人将手中的短剑放在桌子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陈昭抬头一看,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映入眼帘。 正是魏彤萱。 魏彤萱压低了声音,轻笑道: “我说陈昭啊,你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怎么在这种小店吃面,也不怕降低了身份?” 陈昭闻言,哭笑不得,回道: “魏彤萱,你别老是这么神出鬼没的,我这心脏可受不了,迟早被你吓出病来。你这样公然见我,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魏彤萱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 “京城里,能认出我的人还真不多呢。听说你手头那个棘手的案子已经破了,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比你那个废物哥哥可强多了。” 陈昭眉头微蹙,没好气地道: “他怎么说也是我哥,你能不能嘴下留情?” 魏彤萱托着下巴,笑容不减,嘿嘿道: “可我说的也是事实嘛,他确实不如你啊。” 陈昭翻了个白眼,无奈道: “你要不要吃面,我请你。” 魏彤萱闻言,立刻挥手招呼老板娘,大声道: “老板娘,我要一碗打卤面,多肉多蛋,再来一碟羊肉、一盘折耳根,外加三个泡馍,陈大人请客哦。” 朱寡妇笑着应承,道: “行嘞,我马上给您准备。” 陈昭摇头道:“我说魏小姐,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魏彤萱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你不是说请客的嘛。再说了,我可是吃过不少苦的人,不讲究这些。” 陈昭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 “你还吃过苦,你这把剑要是卖出去,至少能在京城换一座三进三出的豪宅。” 魏彤萱神色一敛,认真地说: “你懂什么?这是我父皇留给我的遗物,意义非凡。” 陈昭摇头一笑,道:“他还不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不是让你拿着剑到处打打杀杀的。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魏彤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轻声道: “我拿到了风华盛会的入场券了。”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块赤红色的玉佩。 陈昭瞥了一眼玉佩,笑道: “你还挺有能耐的,居然连这个东西都搞到手了。” 魏彤萱微微一笑,道: “这大夏朝廷内也有一些以前的南梁官员,我这个面子还是有点的。不过为了弄到这个东西,确实费了一些手段。”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问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魏彤萱眉头一挑,反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吧?” 陈昭沉吟片刻,道: “咱们只能去风华盛会看一下。不过京城内有不少人认识我,我怕被人认出来。” 魏彤萱摆了摆手,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进入风华盛会是要戴面具的。我想好了,你扮成南陵王世子,我扮成他媳妇。” “南陵王?你那个伯父的儿子?” 陈昭问道。 魏彤萱点了点头,解释道: “他也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陈昭思索了一会儿,道: “那行吧,风华盛会啥时候举行?” 魏彤萱道:“应该是五天之后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 “那行吧,五天之后,你来找我,我们一起去看看。” “没问题。到时候,咱们可要扮成夫妻了,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哦。” 魏彤萱俏皮地朝着陈昭眨了眨眼睛。 清纯之中透着一丝妖媚。 靠! 陈昭吃进去的面,差点喷出来了。 第236章 可还满意 次日傍晚。 陈昭特意换上一袭儒衫,前往云上楼。 云上楼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楼。 也是达官贵人的聚集之地。 抵达云上楼前,只见楼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 于府的小厮见到陈昭来了,将他引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前停下。 推开雅间的雕花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 室内布置得极为考究,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案几上摆放着精美的瓷器。 于叔晖已身着华服,笑容满面地等候多时。 身旁还坐着几位身着官服的官员。 “陈少卿,你终于来了!” 于叔晖起身相迎,哈哈一笑。 “于大人,诸位我来晚了。” 陈昭回礼道。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宾客。 这些官员都是年轻官员,应该是跟哥哥陈钧同一批考中的进士。 陈昭来之前,恶补了一下功课,知道这些官员的名字。 “徐兄、卢兄、张兄,诸位好。” 陈昭笑了笑,拱手道。 “哈哈,陈少卿客气了,快请坐吧。” 翰林院侍读徐威拉着陈昭坐下。 陈昭之前就在翰林院待过,所以两人相熟。 可陈昭不熟啊,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起坐下了。 陈昭问道:“于刺史还没有来吗?” 于叔晖笑道:“应该快来了,我们等等就是了。” 众人喝茶等待了片刻,突然门外响起了小厮的声音: “于刺史到!” 这时,于照明在司法参军葛阳的陪同之下走进了房间。 陈昭眸光微敛,看向了于照明和葛阳。 前几天,他收到刑部的消息,说姚广之在蓟州府大牢内突然暴毙而亡。 这件事让陈昭意识到蓟州府的水很深。 恐怕跟于照明和葛阳脱不了干系。 之所以长垣县的县令姚广之在蓟州府大牢,而没有在刑部大牢,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 据说押送姚广之的一行人遇到了山洪,被砸伤了,只好在蓟州府大牢先养伤,等伤势好转,再押送入京。 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文章。 只是,陈昭暂时不想过问此事。 “你们这些小子非要我过来,老夫不得不过来。” 于照明满面红光,哈哈一笑道。 众人纷纷起身向于照明行礼。 宴会随即开始,佳肴美酒逐一上桌。 几人谈笑风生,诗词歌词文章,陈昭低头不语。 毕竟,他又不是他哥哥。 于叔晖注意到陈昭没说话,笑问道: “陈少卿,你莫非心里有什么事情?” 陈昭笑了笑,道:“不是,最近很多案子而已。” 于叔晖喝了一杯酒,哈哈一笑,道:“那个案子不是破了吗?” 陈昭轻轻摇头,道: “那还有其他案子啊。” 于叔晖闻言,大笑几声,说道: “难得大家今日聚在一起,那些案子就暂且抛之脑后吧。” 陈昭微微点头。 于叔晖见状,笑了笑,拍拍手,道: “今日,我可是特意为大家准备了节目呢。” 随着他的掌声落下,一群身着彩衣、莺声燕语的女子款步而入。 她们坐在了几人的身旁,手中执壶,殷勤地斟酒。 于照明见状,轻轻咳嗽一声,眉头微蹙,道: “叔晖啊,你这个安排就有点过了,咱们可都是正人君子,不宜如此。” 于叔晖笑道:“叔父您放心,咱们只是单纯地喝喝酒、聊聊天,不搞那些花哨的名堂。” 于照明听后,神色稍缓,道:“那好吧,下不为例啊。” 陈昭的身边也坐着一位清秀的小姑娘。 她见陈昭沉默不语,只是自顾自地饮酒,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而其他几位大人在得到于照明的默许后,便不再拘束,纷纷搂着身旁姑娘的细腰,言笑晏晏,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愈发热烈。 片刻之后,于叔晖再次开口,道: “等会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呢。” 徐威闻言,好奇地问道:“还有啥节目啊?” 于叔晖得意地笑了笑,道: “我特地请了司空嫣小姐来为我们弹奏一曲。” 徐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道: “于大人,真是破费了,这个司空小姐的琴艺可是京城一绝,极难请到的。” 于叔晖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眼中满是得意。 随后,司空嫣走进房间。 她身着一袭素雅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虽然面戴白纱,看不出真容,但是眼眸若秋水盈盈,看其轮廓便知道是一位大美女。 她的出现,让原本热闹喧嚣的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由地看向了她。 陈昭都不由地一愣。 这女子虽然不知面容,但是光看这气质,应该是一个大美女。 司空嫣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后,款步走到房间中央的一架古琴前坐下,调整了一下琴弦。 于叔晖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向众人介绍道: “诸位,这位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司空嫣小姐。她的琴艺非凡,今日能请得她来为诸位弹奏一曲,实属难得。” 司空嫣微微一笑,向众人微微颔首致意。 随即,那双纤纤玉指轻拨琴弦,一曲悠扬动听的琴音便流淌而出。 琴声如泉水叮咚,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忘却了尘世的烦恼。 陈昭原本有些不屑,不过听到这琴声后,不禁一怔。 这琴声确实妙不可言。 而其他几位官员在司空嫣的琴声中也渐渐收敛了之前的放荡不羁,变得庄重起来。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于叔晖见状,笑着对众人说道: “诸位,司空小姐的琴艺如何?今日这一曲,可还满意?” 于照明捋着胡须,笑道:“果然是妙哉。” 这时,司空嫣莲步轻移,走了过来,说道: “司空嫣拜见诸位大人,多谢大人们捧场,我敬大人们一杯。” 于叔晖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恩师蓟州府刺史于大人,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大理寺陈少卿……” 司空嫣刚要敬酒,突然看到那人的面容,不由地一愣,眼中露出了一抹惊慌,手中的酒盅掉在了桌子上。 司空嫣一愣,道:“对不起,我……我失礼了,刚才弹琴用力过猛了……” 第237章 十五年前的凶案 “没事,没事。” 于叔晖大度地挥了挥手,随即拿起酒壶,给司空嫣重新斟满了一杯酒。 司空嫣双手微颤地接过酒杯,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与慌乱,轻声道: “诸位,我刚才失礼了。小女子先干为敬,以表歉意。”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仰头饮尽杯中酒。 陈昭在一旁默默观察。 司空嫣的小动作与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恐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心中暗自思量:莫非我哥跟这位司空嫣小姐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正当他沉思之际,一旁的徐威爽朗地笑道: “这算什么?司空小姐的琴技真是天下一绝,方才那曲,至今仍让人回味无穷啊!” 司空嫣的俏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回应道: “诸位大人谬赞了,我今日身体略有不适,恐扫了大家的兴,先行一步,望各位大人海涵。” 言罢,她匆匆起身,礼节性地福了福身,便快步离开了雅间。 于叔晖望着司空嫣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似有遗憾地说: “也不知道这位司空小姐面纱之下究竟是何等容颜?想来定是倾国倾城吧。” 徐威闻言,挤眉弄眼地打趣道: “琴声如人,那美貌自然也是顶尖的。” 随着司空嫣的离去,雅间很快又被宾客们的欢声笑语所淹没。 酒宴结束后,众人相互道别。 于照明特意拉住了陈昭的手,笑道: “陈钧啊,今日这么多人中,我最看重的还是你。你现在在京中可是大名鼎鼎,连安州的严大人都特意写信给我,对你赞不绝口呢。” 陈昭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谦逊地回应道: “于大人过誉了,我只是破了一些案子,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 于照明摇了摇头,道: “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大夏的律法,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守护。陈钧,你将来若是封侯拜相,可别忘了老夫啊!” 陈昭苦笑,连忙道:“于大人说笑了。” 于照明拍了拍陈昭的肩膀,神色认真,道: “老夫可不是在说笑,陈钧,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言罢,他看了一眼天色,急匆匆地道: “不说了,我要去蓟州府会馆了。” 说完,于照明在众人的簇拥下,乘坐马车离开了云上楼。 葛阳也朝着陈昭抱拳一礼,随即跟随着于照明的马车离去。 陈昭转身欲走,却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轻轻拉开,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少卿,小女子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不知可否?” 陈昭一听,心中不由一惊。 这声音正是司空嫣的。 难道说,哥哥陈钧真的与这位司空嫣小姐有些联系? 他定了定神,微笑着回应道:“司空小姐,有何事但说无妨。” “你上来吧。” 司空嫣轻声说道。 让我上去? 陈昭微微一愣,还是上了马车。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车内的夜明珠照亮在司空嫣的身上,勾勒出婀娜的轮廓。 只见,司空嫣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清丽白腻的脸颊。 脸颊圆润,略有些婴儿肥,虽然不算绝美,但是依旧十分好看。 只是左边脸颊有一块婴儿手掌大小的烧伤疤痕,破坏了整体面容。 也难怪要戴上面纱了。 陈昭心道,莫非哥哥跟她还真有关系? 谁知道司空嫣第一句话开口,让陈昭一愣。 “陈少卿,我素知你的为人,公正严明,屡破奇案,震动京师,但是你的恩师于照明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司空嫣咬着牙,清眸里布满了恨意。 陈昭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疑惑地问道: “司空小姐,我实在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 司空嫣的目光冰冷,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的恩师于照明,正是十五年前杀害我一家十三口的凶手,还放火烧了我们家。我脸上的这块疤痕,就是当年那场大火所留。” 陈昭闻言,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 “司空小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空嫣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这绝对没有误会,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他。 当年他还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是我司空家好心收留了他。 然而,他却伙同盗贼杀了我们全家,甚至……甚至还将我母亲给强暴了。 最后,他们放火烧了我们全家。 若不是老管家带我逃走,将我藏在一口枯井里,我恐怕早就死了。” 说到此处,司空嫣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陈昭心中五味杂陈,问道: “所以,今日你见到他,才会如此惊恐,故而失态了?” 司空嫣点了点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 “正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云上楼卖艺,就是为了寻找当年的凶手。 我只见过那书生一面,知道他的名字叫曹安,此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那个于照明,他跟曹安长得一模一样。 就算是过去了十五年,我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他就是当年的曹安!” 陈昭眉头紧缩,道:“竟有此事!” 司空嫣咬牙切齿地道: “陈少卿,我司空嫣若是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 陈昭问道:“那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是潍州人士,是潍州宁阳县的,我司空家族是以琴传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陈少卿派人打听一下便一清二楚了。” 司空嫣哭诉道。 “那书生曹安是哪里人?”陈昭问道。 “他曾说是颍州人士,进京赶考,路上遇到山匪劫道,被抢走了钱财,身无分文,饿晕在我们家府邸门口。” 司空嫣抿着唇,双眸含泪又继续说道: “我父亲好心收留了他,还容许他在我们家养伤半个月。谁知道他竟然伙同贼匪做出那等人神共愤的事情……” “那你当时几岁了?”陈昭问道。 “陈少卿莫非觉得我年纪小,记忆有偏差?那时候我已经八岁了。绝对没记错,就是他。” 司空嫣肯定地说道。 第238章 章严汝铭也牵扯其中? “司空小姐,你误会了,我并非质疑你的记忆,只是想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八岁,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段经历无疑会刻骨铭心。” 陈昭轻轻摇头,叹道。 司空嫣咬着贝齿,怒道: “陈少卿,他就是曹安,绝对错不了。 我是相信你是公正无私,能够帮我查清楚此案的。” 陈昭眉头微皱,轻声说道: “司空小姐。此事重大,我需亲自查证。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查清楚的。希望你能够明白。” 司空嫣点点头,道: “我明白。另外,我还有证人,便是当年的老管家。 他是唯一的目击者,也是救我逃出火海的人。 他一定愿意作证。” 陈昭沉声道: “好,我会安排。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司空嫣感激地看向陈昭,泪水再次滑落,道: “陈少卿,谢谢你。我司空嫣此生,若能报仇雪恨,定当铭记大恩大德。” 说完话,司空嫣朝着陈昭拱手一礼。 “司空小姐言重了,伸张正义,乃是我辈职责所在。” 陈昭说完,轻轻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陈少卿。” 突然,司空嫣再次开口,叫住他。 陈昭转过身,问道:“司空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与之前不一样了。” 司空嫣轻轻一笑。 陈昭一愣。 他心中一笑,他知道司空嫣见到是他的哥哥。 他哥哥肯定是来过云上楼的。 “是吗?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陈昭笑了笑,随后离开了。 陈昭并未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而是来到了大理寺。 晚上,王崇正在值班,看到陈昭过来了,急忙迎上去。 王崇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打趣道: “我听严映雪说大人您购置了新宅,不知何时能让我们沾沾喜气,喝您乔迁的喜酒啊?”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道: “就在明天,我打算请大家小酌几杯。” 王崇闻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 “好。对了,大人,您深夜来了,所为何事? 莫非是因为裟罗胭的案子?” 陈昭摆摆手,道: “裟罗胭的案子并不难,案犯应该是马明远的妻子,我已经让沈峻去济宁府一趟,将人带回来。只要一审,应该就没问题了。” 王崇点头,道:“那倒也是,那案子破绽百出,以大人的能力如何看不出来?” 陈昭笑了笑,道: “走,跟我去西阁一趟,我需要找一份卷宗。” 王崇虽感疑惑,但是没有多问,二人随即向西阁行去。 推开西阁沉重的木门,一股久未开启的尘封气息扑面而来。 王崇连忙点亮火烛,昏黄的光晕在昏暗的室内摇曳,为这沉寂的空间带来一丝生气。 他转头望向陈昭,问道: “大人,您要找的是哪一份卷宗?” 陈昭的目光在空旷而杂乱的西阁内扫视,眉头微皱,问道: “这里平时无人看守吗?” 王崇解释道: “有是有,赵老头负责这里,不过他这几天病了,卧病在床,所以这里就暂时没人看管。”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吩咐道: “那你帮我找找关于潍州宁阳县十五年前关于司空家的卷宗。” 王崇应声答应,手持烛台,开始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翻找起来。 终于在角落,王崇找到了几份略显陈旧的卷宗,封面上依稀可见“潍州宁阳县”的字样。 其中一份便是有关司空家的卷宗。 他兴奋地拿起卷宗,转身对陈昭喊道: “大人,找到了!” 陈昭快步走到王崇身边,接过卷宗仔细查看。 卷宗的纸张已经泛黄,字迹却很清晰。 毕竟,对卷宗的保存是有要求的。 大理寺的卷宗至少是要保存二十年以上。 所以,这里的环境要求干燥、通风。 而且,还有人负责清理书虫。 陈昭看完卷宗,心中了然。 司空嫣说的基本属实。 十五年前夏,大雨之夜,司空家被灭满门,财物尽被夺走。 当地县官断得是强盗入室抢劫。 至今,尚未抓到凶手。 县官在记录之中,并没有提及司空嫣的事情。 并没说司空家有遗孤。 说司空家被灭了满门。 有可能是司空嫣害怕报复,并未站出来。 突然,陈昭的眸光一凝,他看到卷宗的落款上有严汝铭三个字。 顿时,陈昭心头一震。 谁能想到这县官竟然是严汝铭! 而严汝铭跟于照明是相交十几年的好友。 莫非严汝铭也牵扯其中? 王崇见陈昭眉头紧锁,说道: “大人,这案子有什么不对劲吗?你怎么突然过问此案?” 陈昭一愣,随即笑着拍了拍王崇的肩膀,说道: “没什么,想了解一下此案。这份卷宗我先带走了,明天乔迁之喜,你也一定要来啊。” 王崇连连点头,笑道: “大人放心,我一定到场。祝您乔迁之喜,万事如意!” 陈昭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西阁。 第二天的乔迁之喜,陈昭请了几个人吃了一顿便饭。 就在院子内摆了一桌,从附近香园斋酒楼订了一桌酒菜,让伙计给送了过来。 不过沈峻、曹炳不在,他们去济宁府了。 而陈昭熟知的这些人基本都来了。 其中还有薛平和徐泉。 大家喝了不少酒,便各自离开了,严映雪留下来,帮助陈昭收拾残局。 陈昭笑道:“雪儿,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贤内助,我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严映雪听到陈昭的夸奖,笑容满面,脸颊通红,道: “人家才不是那种大小姐呢。只要是大人的事情,雪儿一定会上心的。” 说完话,严映雪感觉这句话有些直白了,脸颊一红,转身去了屋内。 陈昭摇头笑了笑,他收拾好碗筷,正欲回房。 咚咚! 陈昭闻声快步走向院门,轻轻拉开木栓。 门外站着的竟是自己的父亲陈彦,身后紧跟着的姚钰手里提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显得颇为吃力。 陈昭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 “我说老头子,你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了?” 第239章 严映雪也知道了 陈彦眼神复杂地望向陈昭,轻轻叹了口气,道: “你这孩子,都多久没回家了,还在外面置办起了房产,为父能不来看看吗?” 陈昭笑道:“你来得还真不巧,刚巧错过了我的乔迁之宴。” 陈彦又是一声轻叹,转而对着姚钰吩咐道: “姚钰,把少爷的东西都放进他房间里去吧。” 姚钰恭敬地点点头,提着包袱迈进了门槛。 待姚钰离去,陈彦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望向陈昭,缓缓开口: “昭儿,咱们父子俩也该好好谈谈了。” 陈昭心中微微一沉,却仍故作轻松地问道: “老头子,你想说什么?” 陈彦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深深地凝视着陈昭,叹道: “为父以前是小看你了,没想到啊,昭儿,你在某些方面,比你哥还要出色。” 陈昭笑了笑,道:“我有什么厉害的?我只盼着我哥能早点回来,这样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陈彦摇了摇头,道: “你哥怕是回不来了。其实,为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了。他失踪大半年了,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陈昭道:“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 陈彦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惊喜,眼睛微微睁大,连忙追问道: “昭儿,你真的找到了?这可事关重大啊。” 陈昭的神色沉稳,点了点头,说道: “找到了一些线索,虽然还需要进一步查证,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陈彦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激动的光芒,紧紧握住陈昭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 “那就太好了。昭儿,你哥哥要是能回来,那真是苍天有眼啊!” 说完,陈彦拍了拍陈昭的肩膀,爽朗地大笑起来。 突然,陈彦的眉头又微微皱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而说道: “不过,你哥哥要是真的回来了,这大理寺少卿的官职……” 陈彦的话未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他担心陈昭霸占这个官职不放。 陈昭见状,淡然一笑,说道: “老头子,您放心,我对这个官职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我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其他的出路。” 陈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追问道: “你有了自己的退路?这是什么意思?” 陈昭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 “是的,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陈彦点了点头。 这时,姚钰从屋内走出,躬身行礼道: “老爷,我已经将少爷的东西都妥善放好了。” 陈彦转头看向姚钰,问道: “小钰,你愿意留在这里伺候少爷吗?” 姚钰抿了抿嘴,抬头望向陈昭,眼神中带着一丝迟疑,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说: “我愿意。” 陈彦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吧,你以后就留在少爷身边,好好伺候他。” 姚钰闻言,微微低头,应了一声。 陈彦道:“钰儿,你还有一些私人物品没拿过来,今晚你跟我回去,我明日安排马车送你过来吧。” “是,老爷。” 姚钰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陈昭,躬身道: “少爷,那我明天一早过来服侍你的生活起居,顺便把这里再好好收拾一番。” 陈昭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好,辛苦你了。” 陈彦刚要走,忽然又道: “对了,昭儿,婚事你暂时不用操心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苏大人那边暂时推迟了。” 陈昭心中一动。 这应该是李妙真发挥了作用。 陈昭道:“我知道了。” 随后,陈彦带着姚钰缓缓离开了院子。 陈昭轻轻合上院门,一回头,只见严映雪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陈昭愣了片刻,一想到自己与陈彦的对话,心头一颤,随即故作无事,笑道: “雪儿,你怎么还没去休息?夜深了。” 严映雪咬了咬唇角,神色复杂,低声说道: “大人,刚才……刚才那些话,我……我全部都听到了。” 陈昭心头猛地一沉,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他微微一笑,故作不解地问道: “什么话?雪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严映雪轻咬贝齿,低声重复道: “就是你跟你父亲的那些话,你……你真的不是陈钧?真的不是大理寺少卿?” 陈昭无奈地叹了口气,深知此事已无法再隐瞒,只好如实说道: “既然被你无意中听到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确实不是我哥哥陈钧,我是他的弟弟陈昭。 他失踪已久,为了查清真相,我不得不冒名顶替他,暂时顶替了他的身份和官职。” 严映雪那双清澈的双眸中瞬间布满了震惊,她声音微微颤抖地道: “你真不是陈钧,是陈昭啊!” 陈昭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一丝歉意,道: “是啊,真不是。其实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的,只是怕你知道了,会一时冲动告诉别人。” 严映雪闻言,撅起了小嘴,冷哼一声,眼眶中已泛起了泪光: “大人,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人家怎么会告诉别人。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你会杀头的,难道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吗? 难怪我师哥会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我现在全都明白了。 他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他们都不告诉你,大人你也不相信我……” 说到动情处,严映雪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哭得稀里哗啦,肩膀一抖一抖的,显得分外惹人怜爱。 “雪儿,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陈昭上前握住了严映雪柔软的小手。 严映雪娇羞地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忽然,她扑哧一笑,破涕为笑,仿佛雨过天晴般明媚,幽幽地说道: “那也就是说,你跟苏绫月的婚事……不对,应该是你哥与苏绫月的婚事,是假的了?” 陈昭撇了撇嘴,道: “我才不会娶她呢,那是哥哥的事情,跟我陈昭无关。” “那就太好了。” 严映雪小声嘀咕着。 陈昭微微一愣,笑道:“雪儿,你说什么?” 第240章 雷符 严映雪脸上一红,连忙摆手道: “我……没说什么啊。大人,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心目之中的好官。一个公正无私、心怀百姓的好官。我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 陈昭摇头一笑,道: “傻丫头,我毕竟是顶替的,总有一天,我哥会回来,我也就不是大理寺少卿了。” 严映雪闻言,眼神坚定,毫不动摇,道: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认你,你去哪,我跟你去哪。” 陈昭摇了摇头,苦笑道: “可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可能连你都不如。你好歹还是大理寺的九品官呢。” 严映雪皓齿轻咬,坚定地道: “你若不是大理寺少卿,那我也不干了。朝廷不用你,那是他们的损失。要不然咱们去江湖上游历也行,反正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陈昭被严映雪的执着逗乐了,无奈地笑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吧,明日还要上班呢。” 严映雪闻言,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道: “大人,那我先走了。” 说完话,严映雪三步一回头地走到了门口,突然转身,站在门口,月光映照在她的笑脸上。 她朝着陈昭招招手,笑道: “大人,我刚才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哦,我走了。” 随后,严映雪翻身上马,然后一夹马腹,马蹄声起,逃一般地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昭望着严映雪远去的背影,哑然一笑。 随后,陈昭回到了房间。 他发现姚钰将他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衣服、书籍、被褥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姚钰都整理好了。 陈昭坐在桌子前,继续翻阅那份卷宗。 他拿出毛笔,打算做点笔记,忽然发现笔筒上被贴了一张符。 陈昭一愣,随后想起这张符是玉玄山那个老道留给他的。 这张符是一张黄符纸,上面有一道雷纹状的符咒,看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 之前,陈昭研究过发现这张符,水火不侵,连撕都撕不碎,甚是奇怪。 明明只是普通的黄符纸,却撕不碎,实在太让人奇怪了。 不过一想到这个世界乃是武道世界,没那么简单,似乎也就能够解释通了。 姚钰可能以为这是一张平安符,所以将这张符贴在了笔筒上。 “要不我用真气试试?” 陈昭笑了笑,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毕竟,那个老道留给自己这道符的时候,自己还没有修炼,现在有了真气,不妨试试。 陈昭深吸一口气,运转真气,将一道真气汇聚于指尖。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符咒的一刹那,黄符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猛然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亮得如同白昼。 符咒上原本静默的雷纹瞬间活了过来,紫电如蛇,交织缠绕,释放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陈昭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毕竟,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就在这时,那道蕴含着无尽威能的符咒竟脱离了他的手指,化作一道流光,疾速朝他的眉心袭来。 陈昭只觉眼前紫光一闪,眉心刺痛无比,如烈火灼烧。 而后,符咒便已消失无踪,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猛地一惊,心中暗自惊呼:“符咒呢?!靠!” 连忙内视自身,寻找那道神秘符咒的踪迹。 但是,却一无所获。 这还真是见鬼了啊! 陈昭半天都琢磨不透这是啥玩意。 他只好将真气缓缓收回体内。 一个惊人的发现再次让他瞠目结舌。 他的真气此刻竟闪烁着淡淡的紫色雷芒。 这股真气中蕴含的雷芒,似乎拥有雷电之威。 “这到底是啥玩意啊!简直离谱!” 陈昭惊得站起来,一脸震惊。 这玉玄山老道给自己的这道符咒是什么东西? 居然有这种效果? 陈昭都有些看不懂了。 陈昭也只好压下心头的震惊,打算以后等那个老道回来,再找他问问。 …… 翌日。 陈昭前往大理寺上班。 他发现几名衙役正在小声嘀咕。 陈昭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几名衙役见陈昭走来,连忙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 “见过陈少卿。” 陈昭察觉到异样,眉头微皱,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你们如此神色?” 一名衙役偷瞄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 “陈少卿,刚刚张滨来了,补了陆少卿的空缺。” 陈昭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另一名衙役补充道: “杨大人现在正在大堂会见张少卿呢,说如果您来了,让您去大堂见个面。” 陈昭再次点头,随后,迈步向大堂走去。 进入大堂,只见杨修然拉着新任大理寺少卿张滨,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陈昭见状,不禁无语。 前几天,杨修然还信誓旦旦地说张滨上任后不会给他好脸色,结果现在却如此热情。 陈昭心中暗暗鄙夷: “这老东西说话跟放屁一样,真是不可信。” 杨修然见到陈昭进来,急忙招呼道: “陈钧啊,你快点过来。” 他拉着陈昭走到张滨面前,热情洋溢地说道: “以后张滨可就是我们大理寺少卿了,你们以后可要相互扶持啊。” 陈昭瞥了一眼张滨,神色淡漠,淡淡道: “见过张少卿。” 张滨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陈昭的肩膀,说道: “陈钧啊,咱们以前是有点误会,可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咱们在一起为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还得多帮帮我啊。” 陈昭眼神依旧淡漠,淡淡道:“好说。” 杨修然看着陈昭,笑道: “陈钧啊,我跟你商量一下。我打算调曲恒去张少卿这边做司录文书。 他最近立功不少,我打算报备吏部,给他提升为九品官。 这个,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陈昭闻言,微微皱眉,神色略显迟疑。 这老东西一上来便打他手下人的主意,他自然有些不爽。 但转念一想,曲恒只是个衙役,若能借此机会提升为司录文书,那便是从吏成为官员。 这可是一步登天。 自己若强行阻拦,岂不是妨碍了曲恒的前程? 第241章 入宫 想到这里,陈昭轻轻摇头,说道: “我没有意见。” 杨修然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那就好。” 随后,杨修然让下人将曲恒唤了进来。 曲恒进门后,行礼道:“见过杨大人、陈大人、张大人。” 杨修然指着张滨,对曲恒说道: “曲恒啊,以后你就跟着张少卿了,做他的司录文书。” 曲恒闻言,哑然失笑,看向了陈昭。 见陈昭向他颔首示意,曲恒无奈地点点头。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连忙躬身行礼道: “多谢杨大人提拔,多谢张大人赏识。” 张滨也微笑着点头,说道: “曲恒啊,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还望多多指教。” 杨修然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让曲恒带着张滨去熟悉环境。 陈昭正欲转身离开,杨修然却突然喊道:“陈少卿且慢。” 陈昭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杨修然,问道:“杨大人,你还有什么事情?” 杨修然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昭,问道: “陈少卿,先帝遇刺案查得如何了?” 陈昭心中暗笑,摇了摇头,道: “目前线索较少,只查到此事跟先帝推行的禁武令有关,可能是遭到了巡天司的针对。巡天司在江湖上神秘莫测,我也是没了办法。” 杨修然闻言,眉头紧锁,背着手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沉吟片刻后道: “那这件事就难办了。对了,陈少卿,你觉不觉得是其他人所为?” 陈昭叹了口气,道: “以现在的线索根本无法判断,那些刺客都死了,也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当然,我感觉朝中是有人配合这群刺客行动,不然刺客也不可能对陛下的行踪了如指掌。” 杨修然闻言,眼中露出一抹激动之色,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朝堂上有奸细?”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严峻地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杨修然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停下脚步,目光在陈昭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此事若真如此,那可就麻烦了。陈少卿,你务必继续追查下去。” 陈昭拱手行礼,道:“是,杨大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查清真相。” 杨修然再次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 “你先去吧,我要再好好想想。” 陈昭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陈昭坐在桌旁,翻阅着一些文书。 半个时辰后,曲恒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的神色。 “大人,我真不想跟那个张滨。” 曲恒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陈昭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曲恒,笑道: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你可知道大理寺里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能提升为官员? 这官和吏的身份,可是天壤之别。你就好好干吧,说不定能借此机会大展拳脚。” 曲恒闻言,眉头微微舒展,点了点头,道: “那卑职明白了,卑职定当尽心尽力。” 曲恒离开后,房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不久,王崇推门而入,笑道: “少卿,不得了了,那张滨说以后的案子都由他来办。” 陈昭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问道:“让他办?” 王崇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屑,道: “他刚才跟众人说了,以后他负责查案,您负责大理寺内务。他还说这是杨大人交代的。” 陈昭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杨大人没跟我说这件事啊。” 王崇笑道:“我估计这是杨大人的策略,让张滨去查案,到时候遇到难题,肯定会杀杀他的锐气。毕竟,查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昭抿了口茶,施施然一笑,道: “这杨修然还真够阴险的,不过也好,既然不让我查案,我便回去了。内务的事情,你盯一下,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你再来找我。反正我也落个清闲,岂不是自在?” 王崇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大人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您太累了。” 王崇是打心里敬佩陈昭,这段时间,大人太累了,他都担心大人累坏了身体。 陈昭随后离开了大理寺。 而另一边,严映雪来到大理寺,看到王崇在,却不见陈昭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王大人,少卿呢?”严映雪问道。 王崇笑着摇了摇头,道:“严映雪,大人的事情你就别问了,该干嘛干嘛去。” 严映雪一愣,追问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崇摆摆手,笑道:“他怎么可能有事?你去忙吧,对了,给我去刑部送一趟公文。” 严映雪道:“那好吧,我这就去。” 陈昭并未返回家中,决定前往宫中藏兵阁挑选兵器。 刚至宫门,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车门轻启,李秋露身着淡雅宫装,步履轻盈地走下车来。 她不经意间瞥见陈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勾勒出动人的弧度,轻声说道: “陈少卿,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你还好吗?” 陈昭闻言,微微一怔,拱手道:“原来是郡主,真是巧遇。你最近可好?” 李秋露以手掩嘴,轻笑一声,道: “好着呢,听说你最近又破了大案子,真是了不起。大理寺有你这样的才俊,真是国之幸事。” 陈昭谦逊地摆了摆手,笑道: “我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侥幸罢了。郡主过奖了。” 李秋露轻轻摇头,道: “你真是谦虚啊。对了,今日怎么想起进宫了?是有什么要事吗?” 陈昭微微一笑,道: “我想去藏兵阁看看。上次陛下特许我挑选一件兵器。” 李秋露笑吟吟地说道: “藏兵阁啊,那可是宫中藏宝之地,里面的兵器皆是精品。你能得此殊荣,真是让人羡慕。” 陈昭问道:“那你呢,今日怎么进宫了?” 李秋露解释道: “今日宫中举行马球比赛啊,连太皇太后都亲自来看呢,所以我想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你既然来了,不如先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他一直好奇这太皇太后长什么样子,不如过去看看? 第242章 完了又惹了陛下 说话间,两人来到马球场上。 比赛尚未开始,现场已经有不少人了。 观礼台上基本上是皇亲国戚或是勋贵。 而马球场上,两队人马已经蓄势待发。 一队是冠军侯苏沐阳领衔。 另外一队,竟然是一个面容娇俏的少女领衔。 那少女面容白皙如雪,下巴略显削瘦,眼睛很大,透着灵动的气质。 她身穿雪白的马球服,勾勒出曼妙挺翘的身材,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让人不由地多看几眼。 陈昭不由地愣住了,哪来的少女,他印象里好像没有见过? 见陈昭的眼神看向那个少女,李秋露不由地眼神一寒,声音冷了几分,道: “好看吧,看呆了吧。” 陈昭闻言,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笑道: “郡主,这少女好像不是京城中人。” 李秋露点头,道: “她是南诏国的凤凰公主,名叫白凤凰。小时候,在京城长大,是我姑姑的小跟屁虫。” “南诏国?原来是小公主啊!难怪了。” 陈昭恍然大悟。 在这个古代社会,身材能长得这么好,肌肤如此雪白的女子,基本上都是豪门望族。 没想到这少女居然来自南诏国。 “原来听说她要过两天才来,没想到她是带着马队一起过来的,所以提前了两天。 她是昨晚到的,都没有来得及休息,便要求陛下安排马球比赛。 这小妖精的能量很大,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李秋露微微撅着唇角,淡淡道。 陈昭笑了笑,负手而立,并未出声。 李秋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道: “对了,陈少卿,我听到宫中的小道消息说,陛下要给她赐婚呢。” 陈昭随口道: “陛下赐婚,也很符合常理。应该是想拉拢南诏国吧。 这凤凰公主长得明眸皓齿,如此动人,应该很多人会喜欢吧。” 李秋露莞尔一笑,道: “我还听到小道消息说,据说陛下考虑你……” “啥?!” 陈昭一听,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如今的身份是陈钧,都跟苏绫月有了婚约,这陛下是赐哪门子的婚啊! “你别太惊讶,只是列入考虑之中,也不会是你。毕竟你跟那个苏绫月都有婚约了。我劝你看着苏绫月,那最近与明王寺的报空和尚走得很近。” 李秋露颇有深意地瞥了眼陈昭。 “吓我一跳,郡主,你别说话只说一半。” 陈昭轻吐了口浊气。 李秋露突然转过脸,笑吟吟地说道: “你觉得这凤凰公主是不是很漂亮?” “那肯定是漂亮啊!” 陈昭点头。 “哼,你们男人都这样。” 李秋露笑容一减,直翻白眼。 陈昭嘴角一抽,这小郡主啥意思,给他上套呢? “哟,我说陈少卿啊,你是不是喜欢上这凤凰公主了?” 突然,就在两人的身后响起了一道天籁般清脆的声音。 陈昭回头望去,只见长宁公主李洛神负手而立,笑吟吟地走过来。 那张粉雕玉琢的俏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清澈的双眸宛如星辰般流转,明亮动人。 李秋露脸色微变,急忙行礼,道:“拜见长宁殿下。” “小侄孙女,不用客气哦,你去一边,本宫要跟陈少卿聊聊。” 李洛神抿嘴一笑,挥手道。 李秋露在陈昭与李洛神之间来回扫视,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随后转身离开。 “长宁公主好,上次借兵之事,还得向你道谢。” 陈昭连忙躬身一礼。 李洛神皓齿微露,笑道: “这有什么,本宫跟陈少卿可是朋友呢。” “公主,上次那个令牌还在我这里……” 陈昭正欲从怀里取出令牌,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背,道: “你留着吧,以后或许能够用得上呢。” 陈昭感受到那一抹轻柔的触感,唇角微微抽搐,道: “公主,这个不太好吧。” “本宫让你留着,你就留着,哪有这么多不好。” 李洛神那深潭般清澈的妙目瞪了眼陈昭。 陈昭也只能作罢。 李洛神笑了笑,道: “你今日怎么进宫了?” “闲来无事,打算进宫,去藏兵阁看看。” 陈昭解释道。 “去藏兵阁,是我那个小侄女让你去的?” 李洛神媚眼微眯,笑问道。 陈昭点点头,道:“正是陛下让我过去的。” 李洛神忽然想起一件事,朝着陈昭勾勾手指头,压低声道: “陈少卿啊,本宫送你一个大机缘。你要是去藏兵阁的话,去丙字房左边的架子上第三排,上面有个青铜柜子,里面有好东西。” 陈昭微微一愣,露出诧异的眼神。 真要是好东西,这李洛神恐怕早就拿走了吧。 这李洛神可也是武者,本身的实力应该很强。 她没有拿走,反而将这件事告诉他,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听本宫的准没错。陈少卿,你莫非觉得本宫会害你不成?” 李洛神轻笑道。 “那哪能啊!” 陈昭笑了声,轻轻摇头。 就在这时,球场外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 “陛下到,太皇太后到!” 整个马球场瞬间安静下来。 在场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论是观礼台上的皇亲国戚还是场上的参赛队员,皆整齐划一地起身行礼。 李洛神站在陈昭身旁,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陈昭的手,道: “我们过去。” 陈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惊起千层浪,手心不自觉地渗出汗水。 他连忙甩开了李洛神那纤柔的小手,但李洛神似乎早有预料,紧紧握住不放,脸上笑意更浓,道: “陈少卿,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啊。” 陈昭急得满头大汗,压低声音道: “若是被陛下看到,这可不妙。” 李洛神却毫不在意,淡淡一笑,道: “怕她干什么?不是有我吗?” 不等陈昭回应,李洛神便拉着他大步向前走去,同时暗暗用力,一股微不可察的真气悄然锁住陈昭的手腕,让他无法轻易挣脱。 这一幕,让众人无不傻眼。 第243章 女人八百个心眼 堂堂帝国的长公主居然主动拉着一个男子的手,这不引人注目才怪了。 果然,随着两人的前行,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睛。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陈昭心中暗自叫苦,他哪里不明白长宁公主这点小心机? 无非是想通过此举气气某人,给她上上眼药。 但问题在于,这玩笑开得有点大,简直是在拿他的小命开玩笑。 他很想挣脱开,可是长宁这个小丫头的实力极为可怕,那一道真气竟然锁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他强行挣脱,手都要弄断了。 在人群中,一个身着华丽服饰、气质出众的女子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 她的绝美脸颊在瞬间变得阴沉无比,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注意到那道冰冷的眸光盯着自己,陈昭心里凉了半截。 很明显李妙真怒了。 而且是怒不可遏的那种愤怒。 换位思考,要是自己是李妙真,肯定也会动怒。 毕竟自己的亲信居然在公开场合之下与自己的政敌牵手这是什么意思! 这完全就是狠狠地踩在自己的脸上啊! 陈昭叫苦不迭。 他就知道惹上这个长宁公主肯定没好事。 那个沈峻他娘的还劝说自己去公主府,迟早下去要被她玩死啊。 可她偏偏是帝国的长公主,打不得,骂不得,更是碰不得。 谁惹得起她啊! 李洛神紧紧握着陈昭的手,走到太皇太后的面前,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完全不在意周围投来的种种目光和窃窃私语。 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笑道: “母后,您看儿臣来了。”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目光锐利地扫过李洛神与陈昭紧握的双手,不悦道: “长宁,你拉着他的手干什么?成何体统!” 李洛神以手扶额,做出一副略感不适的模样,撅着唇道: “儿臣有些不舒服,刚才差点摔倒,幸好陈少卿及时扶住了儿臣。” 话锋一转,她扭头看向陈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 “陈少卿,多谢你了。” 陈昭讪讪一笑,额头微微冒汗,低着头道: “微臣大理寺少卿陈钧,拜见太皇太后。” 他心中暗自叫苦,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 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太皇太后。 只见眼前这妇人,肌肤细嫩光滑,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甚至还有些风韵犹存。 这让陈昭不由地惊愕,心中暗呼不可能。 这是六十多岁的老妖婆? 太皇太后眼眸微眯,目光在陈昭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惊讶的表情,道: “原来你就是大理寺的陈钧啊。果然是一表人才。你的事情,哀家也听说了不少,可谓是国之栋梁啊。” 李洛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 “母后,儿臣跟陈少卿可是好朋友呢。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道: “他是难得的能人,你以后可以多向他学习学习。” 李洛神乖巧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随后,她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李妙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陛下,您可千万别误会啊。我跟陈少卿只是好朋友哦。陈少卿,你说是吧?” 陈昭心中一紧,感受着来自李妙真那冰冷如刀的目光,他气得火冒三丈。 这李洛神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给李妙真上眼药啊。 这是将自己放在火上烤! 可是,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是。” 随后,李洛神转过身,坐在了一张精致的椅子上。 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另一张椅子,对陈昭笑道: “陈少卿,过来坐吧。” 陈昭心中虽气得想骂娘,但面对这位帝国的长宁公主,他却只能无奈地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这些女人真是有八百个心眼。 这大夏在她们手上,能好起来才怪。 要是哥哥回来了,自己还不如带着严映雪去江湖游历一番。 省得搅合在这里面,惹来风风雨雨。 坐在不远处的柳蕴,气得紧咬着牙关,不过转念一想,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 她低声在李妙真的耳边说道: “陛下,我看陈昭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这分明是李洛神故意在耍手段。” 李妙真原本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恢复了几分冷静,抿着唇,道: “你说得不错,陈昭此人断案如神,聪明绝顶,确实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是朕的人,不可能主动跟长宁攀关系。” 突然,叶淑贞低声插话道: “陛下,那也不能排除那陈昭想攀高枝的可能啊。 陛下,您想啊,他现在只是顶着陈钧的身份,万一陈钧真的回来了,他哪里还有现在的官位和功名? 所以他肯定是急着为自己谋划退路,想攀上长宁公主这根高枝呢。”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 “哼,李洛神现在便急着给您上眼药,让您不舒服。 要是她再得到陈昭的帮助,只怕是如虎添翼,到时候就更难对付了。” 李妙真闻言,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愠怒之色。 陈昭虽然是顶替的,可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不仅断案如神,更是献出了坎儿井这等设计,利国利民。 倘若真被李洛神所用,显然他肯定会成为心腹大患。 李妙真抿了口香茗,淡淡道:“柳蕴,回头将他叫过来,朕要问话。” 柳蕴点点头,道:“遵命。” 接下来的时间,陈昭是如坐针毡,心里是提心吊胆。 他夹在这些女人的明争暗斗之间,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他也没心思看接下来的马球比赛了。 纵然那南诏国的小公主,策马驰骋,英姿飒爽,身材格外撩人,陈昭亦无半点心思了。 比赛到一半,他就借口上厕所,离开了马球场。 陈昭刚一踏出马球场的侧门,刚想找个清静之地透透气,不料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紧接着,李秋露那略带不满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 “长宁公主握着你的手,你爽不爽?” 第244章 短剑 这话说的! 陈昭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我爽个毛线啊!被陛下看到了,这如何解释?谁不知道我是陛下的亲信啊!我现在夹在中间,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秋露闻言,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 “陈少卿,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陈昭叹了口气,正色道: “没心没肺的人才会天不怕地不怕。我现在可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李秋露收起笑容,认真地道: “陈少卿,那个长宁公主可千万别招惹,不然很可能给你惹来大祸的。” 陈昭苦笑更甚,道: “已经惹来了。不过话说回来,郡主,我得去藏兵阁一趟了。” 李秋露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吧,改天咱们再聊。你小心些。” 陈昭转身朝藏兵阁的方向行去。 来到藏兵阁后,管事太监迎了上来。 陈昭直接说明来意。 太监闻言,查阅了记事本,瞬间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敬地道: “确实有此事,陛下确实交代过了,陈少卿可以从这里任意挑选一件兵器。” 陈昭心中一动,自己要不要去长宁公主所提示的位置去看看。 最终,陈昭还是去了丙字号房间。 那架子上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青铜小柜子。 管事太监见陈昭的目光久久停留于此,不禁有些诧异,笑道: “陈少卿,您这是看上了这不起眼的青铜小柜子?外面可是有着无数精工打造的兵器等着您去挑选呢。” 陈昭微微一笑,道: “我就是想知道,这柜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太监闻言,摇了摇头,道: “既然陈少卿有兴趣,杂家这就去找个钥匙来打开看看。” 不多时,太监带着一把钥匙打开了青铜小柜。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柜门缓缓开启,里面躺着的却是一把残破的短剑,锈迹斑斑。 太监见状,不禁咋舌,道: “哎哟,怎么是个破烂玩意儿?” 陈昭笑了笑,道:“我就要它了。” 太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道: “陈少卿,您这是在开玩笑吧?外面那么多珍稀兵器,您偏偏要这把破剑?” 陈昭点了点头,道:“就它了。” 太监无奈,只好将破剑递给了陈昭。 陈昭接过短剑,发现它异常轻盈,剑身薄如蝉翼。 只是破损很严重,刃口处还有几道缺口,另外整体都布满了一层铁锈。 看起来,确实是一个破烂玩意。 他心中暗想:“既然长宁公主说这里藏着大机缘,不会是忽悠我吧。算了,就这个吧。” 完成登记手续后,陈昭迈出藏兵阁的大门,便见一位身着淡雅长裙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门外,正是柳蕴。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陈昭心头一沉,不用想,肯定是陛下让他过去的。 应该是刚才那件事触怒了陛下。 陈昭露出无奈的笑容,走上前,拱手道: “柳尚仪好。” 柳蕴掩唇轻笑,道: “陈少卿,你还真是风光无限呢。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长宁公主那般亲昵地牵着你的手,可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陈昭苦笑连连,拱手作揖,一脸无辜,道: “柳尚仪,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跟长宁公主真的只是萍水相逢,是她突然之间非要拉着我的手,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没办法啊。” 柳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 “陈少卿,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你定是做不出这等轻浮之举。想必这其中定有长宁公主的深意。只是,这一幕可着实气坏了陛下。谁人不知你是陛下的心腹,她如此做法,无疑是给陛下上眼药。” 陈昭道:“多谢柳尚仪理解我的处境。还请柳尚仪务必将我的苦衷转达给陛下,陈昭感激不尽。” 柳蕴笑道:“陛下此刻正等着你呢,你还是随我走一趟吧。” 陈昭面露难色,犹豫道:“柳尚仪,我……能不能不去啊?” 柳蕴嫣然一笑,道:“哟,原来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少卿,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既然是陛下的口谕,那可由不得你拒绝。走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说着,柳蕴轻轻转身,率先迈步,长裙曳地,步履轻盈。 陈昭无奈,只好跟上。 此刻,在宫中的一处幽静亭子里,李妙真正闲适地坐着,神情淡然,悠然地品着茶。 陈昭走上前,连忙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衫,行礼道: “微臣拜见陛下。” 李妙真轻轻抬眼,道:“你刚才去藏兵阁了?” 陈昭点头,道:“是的,陛下。微臣去挑选了一件兵器,这不是陛下之前的意思吗?” 李妙真微微颔首,道: “今日之事,朕不会怪罪于你。不过以后,你还是离长宁公主远一些。你应该能够理解朕的意思。” 陈昭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微臣明白,微臣定当谨记陛下的教诲。” 李妙真话题一转,问道:“对了,你今日不在大理寺办差,怎么进宫来了?” 陈昭笑了笑,道:“陛下,大理寺来了新任少卿张滨。他一上任,就把案子全部接了过去。微臣现在比较清闲,所以有时间进宫来向陛下请安。” 李妙真闻言,秀眉微微蹙起,道: “是张滨?这是尚书省那边推荐而来的,朕也不好驳了他们的意思,就批了。 他又不熟悉大理寺的业务,如何能将案子全部接过去?朕看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给他下套吧。” 陈昭一听这话,心中一惊,连忙否认道: “启禀陛下,微臣哪有这个胆子啊,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李妙真冷哼一声,道: “张滨是什么货色,朕还是清楚的。肯定是你跟杨修然给他下套。” 陈昭摇头,道:“陛下,这件事真跟我没关系啊。” 李妙真轻轻摆了摆手,道: “你也不用解释那么多了,既然闲着,那就好好休息吧。毕竟,你很快便要参加苦海试炼了。” 陈昭苦着脸,道:“陛下,您能不能帮我取消了?” 第245章 祭炼 李妙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 “朕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再者说了,谁让你不老实,对朕也不忠心。” 陈昭心里直骂娘,无奈地道:“微臣明白。” 李妙真那双妙目淡淡瞥了眼陈昭,道: “哼,你别觉得委屈。真是的,今天的事情,朕还没找你算账呢。若不是柳尚仪劝谏,朕非得好好修理你不可。” 陈昭感激地看向了一旁的柳蕴,拱手道:“多谢柳尚仪了。” 柳蕴轻笑一声,道: “陈少卿,不必客气,你那么聪明,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情来。陛下,长宁公主实在有些过分了,她居然不顾尊卑,公然拉拢朝臣,分明是向您挑衅。” 李妙真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眼眸,但此刻却闪烁着寒光,冷声道: “朕饶不了她。” 陈昭一看事情不好,连忙道:“陛下,微臣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 李妙真微微颔首,似乎想起了什么,道: “对了,你在藏兵阁挑选了什么兵器?” 陈昭将怀里的破剑取了出来,双手呈上。 李妙真的眼眸一眯,露出诧异的神色,道: “这似乎是一件武道法器。” 陈昭惊讶地抬起头,道:“这是武道法器?” 李妙真点了点头,道:“不过你境界没有进入八品,应该用不了,你回去用精血祭炼一下试试吧。” 陈昭连忙应道:“微臣明白了。” 说完,他再次行礼,然后急忙转身离开。 看着陈昭逃一般的离开,柳蕴噗呲的笑出声: “陛下,陈少卿很怕你怪罪他呢。” “要不是你替他说话,朕肯定会好好修理他的。” 李妙真淡淡道。 “这问题主要是出自长宁的身上。” 柳蕴叹了声。 “可是有太皇太后在,朕也动不了她。” 李妙真叹道。 柳蕴突然秀眉微蹙,道: “陛下,前段时间,慈宁宫那边试药,又死了不少人。 太皇太后她迷信妖道和方术,而且四处搜刮钱财供养这些妖道,此事不可不防。 悬镜司那边不是说那金龙会不是跟太皇太后有瓜葛吗? 陛下何不快刀斩乱麻,将此事交给大理寺查办。” 李妙真脸色微变,道: “朕也知道,只是此事公开,我皇室的颜面何存? 而且,我父皇临终前,曾经跟她密谈一个多时辰,她才决定支持我登基。 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朕不知道。 这才是让朕最忌惮的地方。” 柳蕴微微一叹,道:“这件事确实很难办。” 陈昭回到宅子后,用清水将那把短剑洗干净。 终于露出了真容。 一尺来长的剑身,光滑如镜,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刃口在灯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与之前那破败的模样判若两物。 陈昭手持短剑,细细端详,喃喃自语道: “这玩意居然是武道法器?用精血祭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轻轻挥动短剑,只觉剑身异常轻盈,而且切口异常锋利。 陈昭决定按照陛下的指示,尝试用精血祭炼这把短剑。 他走到书房,点燃了一盏油灯,将短剑置于桌上。 随后,他伸出食指,轻轻划破指尖,一滴鲜红的精血滴落在短剑之上。 但是等了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陈昭只好将短剑收在柜子内。 陈昭感觉应该是自己的境界不够,所以没办法祭炼。 然而,不久后,柜子的那把短剑却发出微弱的嗡鸣,流转着淡淡的光华,突然化作星星点点,消失不见了。 转眼过去了两天。 这天,阳光斑驳地洒在院子内。 陈昭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张雕花木桌旁,喝着茶,看着书。 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陈昭轻轻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劲装男子。 正是沈峻。 陈昭脸上浮现出笑容,打趣道: “沈峻,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沈峻连忙拱手行礼,恭敬的回答道: “拜见大人。大人真是好雅兴,在这品茶看书呢。” 陈昭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咱们大理寺不是来了新少卿嘛,我这不是闲下来了吗?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沈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 “那个张滨?哼,他懂个屁查案,我还不了解他?他就是一个大草包。” 陈昭摆了摆手,笑了笑,转而问道: “不说这个了,裟罗胭那个案子查得如何了?” 沈峻再次拱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 “果然如大人所料一般,凶手正是马明远的妻子。 她因为房契之事,跟马明远起了争执,杀了人。 为了掩盖真相,不惜花费五千两白银收买了于浩杰等人。 我稍微一审问,这老婆子便招供了。 这是她的口供,请大人过目。” 说着,沈峻递上了一份折叠整齐的纸张。 陈昭接过口供,扫了眼,随后抬头看向沈峻,道: “干得不错,沈峻。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就按照这个结案吧。你去找王崇便行了。” 沈峻点头,笑道:“大人,您搬到这里了,我没喝上你的喜酒,是不是该补上?” 陈昭道:“过两天吧,今天我有事情走不开。” “您不是很悠闲吗,哪里有什么事情?”沈峻一脸疑惑道。 陈昭笑道:“我晚上约了其他人去办点事情。” 沈峻一脸凝重,问道:“大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危险,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陈昭道。 沈峻点点头,拱手道:“那大人保重了。” 随后,沈峻转身离开了。 夜幕降临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宅子的门前,从车子上下来了一个面容清冷的少女。 正是魏彤萱。 她走上前,敲了敲门,不久后陈昭开了门,看到眼前的少女微微一愣。 今日的魏彤萱画了一个很精致的妆容,粉雕玉琢,明媚动人。 “呆子,看什么呢,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咱们今晚可是要扮成夫妻,你给我认真一点。” 魏彤萱没好气地瞪了眼陈昭。 “行了,我知道。” 陈昭淡淡道。 第246章 无孔不入 陈昭穿上了紫色的锦袍,发髻竖起了金冠。 身材挺拔,五官轮廓分明,眉清目秀。 不过,魏彤萱上前给他画了点妆。 将他的眉毛描了下,显得更粗更黑,有些剑眉入鬓。 唇角上涂抹了一点胭脂。 陈昭是有些抗拒,不过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还是让魏彤萱这样做了。 这样气质便显得有些“妖气”。 “哟,陈少卿,你还别说,你穿上这衣服果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魏彤萱清澈的目光在陈昭的身上打转,笑吟吟地说道。 “那我们走吧。” 陈昭道。 魏彤萱笑了笑,上前挽住了陈昭的手臂,拉着陈昭上了马车。 这风华盛会是在璧山上举办。 马车出城后,行驶了一个时辰后,抵达了璧山。 山脚下有人迎接,将那面玉佩递给他们之后,其中一人检查一番,拱手道: “原来是南陵王世子和世子夫人,里面请。” 随后,两人登上了高高的阶梯。 陈昭问道: “魏小姐,这南陵王世子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吗?” 魏彤萱点了点头,道: “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城外的庄园里养病,所以很少有人见过他。 就连我也只是见过他一面而已。 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冒充他的。 你现在这样,也没有人能够认出来的。” 两人登上了长长的台阶,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宫殿。 气势恢宏,檐牙高啄,宛如仙宫一般,景象非凡。 两人被人接引进入了宫殿之内,里面富丽堂皇的景象不由地让人震惊。 这里大堂和柱子都是用琉璃包裹,显得金碧辉煌。 连烛台都是纯金打造。 那座椅是汉白玉雕刻而成。 里面来了很多人,无不是身穿锦袍,腰缠玉带。 陈昭竟然还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容。 胡潜年的儿子胡烨以及冠军侯苏沐阳。 坐在他们身边的是万安侯于平雁。 陈昭只见过一面,印象不是很深。 “看到熟人了,咱们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陈昭贴着魏彤萱,在她耳边低声道。 两人找了很偏僻的地方坐下。 这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水果。 甚至还有京城难得一见的荔枝和橙子。 尤其是这荔枝,一颗荔枝在京城能卖一两银子,在这里居然有一盘。 陈昭也不客气,连忙拿起荔枝,剥开后,放进嘴里。 魏彤萱白了眼,娇嗔道: “我可是你的夫人,不应该先喂给我吗?” 陈昭笑了笑,道: “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剥啊!我都跟你说了,是假扮的,你还真以为是我老婆啊。要是晚上去我房间,做一回真夫妻,那还好说。” 魏彤萱气得脸颊一红,瞪了眼陈昭,道: “切!你想得还真美。 反正这些玩意,我在南方都吃腻了,我才不稀罕呢。 对了,你打算怎么查这个风华盛会?” 陈昭淡淡道: “咱们不急,想看看这风华省会搞什么名堂,然后再伺机行动。” 魏彤萱点头同意。 一刻钟后,殿堂内忽然回荡起一道悠远而深沉的钟声。 紧接着,一位身着青衣的道人缓步踏入。 他手持拂尘,仙风道骨,身旁紧跟着一名清秀的女弟子。 在座众人见状,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道: “道安法师好。” 青衣道人面含和煦微笑,轻轻颔首,道: “诸位好。” 言罢,他缓步走向中央的位置,缓缓落座。 魏彤萱在陈昭的耳边低声说道: “他就是太皇太后宠信的陈道安,跟陈少卿是一个姓呢。” 陈昭一愣,讶然道:“原来他就是那个让太监试药的法师啊。” 此时,一位身着华丽、体态富态的男子站起身来,问道: “道安法师,今日可否有幸得赐长生水?” 青衣道人尚未开口,他身旁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弟子已轻启朱唇,声音清脆悦耳,道: “自然有。” 随即,她取出一只精致的托盘,只见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晶莹剔透的瓷瓶。 她轻抬玉手,对这些瓷瓶指指点点,随后吩咐一旁的道童,道: “将这些长生水赐予在座的诸位。” 道童点头,手脚麻利地将瓷瓶分发到每张桌上。 就连陈昭与魏彤萱所坐之处,也摆放了一瓶。 分发完毕后,女弟子再次开口,笑道: “今日除了长生水之外,还有我师尊耗费心血精心炼制的入道丹。不过,这丹药数量有限,仅有五颗。每颗入道丹,一百黄金起拍。” 此言一出,整个殿堂内顿时沸腾起来,竞拍者纷纷跃跃欲试,想要将入道丹据为己有。 让陈昭瞠目结舌的是第一颗入道丹的价格就很离谱。 居然卖到了三千两黄金。 “这他妈的是土匪啊,这是抢钱啊!” 陈昭一脸震惊。 这三千两黄金,折算成白银,至少是三万两。 而后,那几颗入道丹都是三千两黄金以上的价格被人拍下。 苏沐阳也以三千六百两黄金买下一颗。 那些买到入道丹的人兴奋地高呼:“我终于买到神仙丹了!” 那癫狂痴状,让陈昭不禁摇头。 陈昭哪有这么多钱,也只能干看着。 “这什么长生水、入道丹都是一些什么玩意?” 陈昭看向了身边的魏彤萱。 魏彤萱轻轻抿了口桌上的香茗,笑道: “应该是一些致幻药物吧。” 陈昭闻言,眼神微眯,好奇心驱使下,他轻轻打开桌上的玉瓶,凑近鼻尖轻轻一嗅。 只觉一股奇异而迷人的香味瞬间钻入鼻翼,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身上的三万六千个毛孔在刹那间全部张开。 那股异香仿佛无孔不入,浸透了他的血脉,使得血气陡然间贲张起来。 陈昭心中一惊,连忙将瓶盖塞紧,脸色微变,叫道: “我靠,这玩意不简单啊!确实有强烈的致幻效果。” 魏彤萱点了点头,神色更加凝重,道: “那入道丹更不简单,听说服用之后能让人沉睡三天三夜,梦游太虚,体验非凡之事。”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怒声道: “这陈道安果然是妖道,竟在天子脚下行如此蛊惑人心之事,这还有王法吗?” 第247章 夜间查探 魏彤萱笑了笑,道: “人家是太皇太后的亲信,谁又敢轻易招惹?恐怕连当今天子也只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昭心中暗自思量。 李妙真应该早已知晓此事。 毕竟悬镜司遍布京城,无孔不入。 她之所以选择放任不管,估计也是忌惮太皇太后的权势,不敢轻易招惹。 就在这时,大殿内的众人渐渐散去。 许多人带着自己的女伴,或是三五成群,朝着其他房间走去。 魏彤萱主动牵起了陈昭的手,道: “我们也去房间内休息吧。” 陈昭微微点头。 在一名侍女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一间装饰雅致的房间。 侍女轻声询问是否需要酒水,陈昭微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 房门轻轻合上,两人迅速脱去了身上外套,露出了紧身的黑色夜行衣,准备随时行动。 魏彤萱望向窗外的天色,眉头微蹙,道: “现在出去探查还太早了,等夜深人静,我们再出去探查。” 陈昭盘起双腿,闭目养神。 魏彤萱见状,瞪了他一眼,低声埋怨,道: “咱们也要弄点动静出来,别人才不会怀疑。” 陈昭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什么动静?” 魏彤萱脸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说道: “这夫妻之间共处一室,再加上这长生水,你说能干什么事情?” 陈昭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道: “那跟我无关,要不你扯开嗓子叫两声?” 魏彤萱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道: “人家怎么叫得出口嘛。” 陈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 “我有办法。” 魏彤萱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眸,好奇地问道:“什么办法?” 陈昭向她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说: “你过来,我告诉你。” 当魏彤萱走近时,陈昭突然出手,在她的柳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魏彤萱猝不及防,惨叫出声,脸上瞬间布满了红晕。 她气得握着粉拳,怒道: “陈昭,你这混蛋!这就是你所说的好办法。疼死老娘了。哎呦……” 陈昭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确认那个侍女已经离开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魏彤萱揉着被掐疼的腰,走过来,看了眼那侍女的背影,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女的有病吧,居然还想听咱们的墙根。” 陈昭轻声道:“现在没事了,我们等夜深人静,众人熟睡之后再行动。” 魏彤萱点了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一个时辰后,陈昭睁开眼睛,来到窗边,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窗外已经空无一人。 就连巡逻的人员也不见了。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魏彤萱的肩膀,低声道: “醒醒,魏姑娘,外面没人了。” 魏彤萱醒来后,拿起桌上的剑,走到窗口,谨慎地扫视了一圈,确认无误后,低声问道: “外面真的没人了吗?”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 “应该都睡了,我们去探探这里的底。” 随即,陈昭用茶水在桌子上迅速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道: “刚才我们去的是东大殿,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西大殿。这两座大殿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而秘密,应该藏在中央的北大殿之中。” 魏彤萱仔细看了看地图,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对视一眼,无须多言,便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他们沿着墙角,小心翼翼地潜行,朝着北大殿的方向前进。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天空中闪烁。 两人借助着微弱的星光和建筑物投下的阴影,成功接近了北大殿的门口。 只见大殿门口站着两名守卫。 这两人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但手中的兵器都要掉了。 魏彤萱低声对陈昭道:“我来解决他们。” 说着,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手腕一抖,石子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打中了两人的某处穴道。 只见两人身体一僵,随即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陈昭见状,心中暗自赞叹魏彤萱的武功和手法。 两人迅速穿过门口,进入了大殿之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玄武真君塑像,塑像栩栩如生。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火在摇曳着。 陈昭望着那座高大的玄武真君塑像,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低声说道: “这里供奉的居然是玄武真君!” 魏彤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 “玄武属水,属桃色,岂不是正合了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 陈昭一听,连忙摆手否认:“靠,我哪有。” 魏彤萱轻哼一声,笑道: “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们的心思?走吧,别在这里磨蹭了。”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昏暗的走廊小心翼翼地摸索起来。 突然,一个房间内传来了低沉的交谈声。 两人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贴耳倾听。 其中一人呵呵冷笑道: “这些有钱人真是傻,那破玩意都能被他们追捧成神仙丹。那陈道安蛊惑他们,还真是有一手。” 另外一人则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回应道: “可不是嘛,等他们彻底傻了,我们就可以将他们卖给北方蛮族了,还能换回来一大笔银子呢。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上个月咱们可是赚了十万两银子呢。” 一人笑呵呵的道。 “可是僧多粥少,这些银子不够分啊。毕竟咱们可是有这么多张嘴,哪能全部喂饱呢。” 一人苦笑着摇摇头。 两人的对话让陈昭和魏彤萱心中一震。 他们意识到,看来这个风华省会背后不只是陈道安一个人,后面应该是一伙人。 陈昭紧握着拳头,低声对魏彤萱说道: “你说我哥哥是不是被他们抓了,卖到了北方去了?” 魏彤萱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什么声音?” 突然,屋内的人有所警觉,急忙走到门口查看。 魏彤萱急忙拉着陈昭躲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第248章 挪窝 那人走出门,扫了眼,却见一阵冷风从大殿外面吹了过来。 那人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 “没什么,只是冷风吹进来了。” 随后,那人关了门,再次与房间内的人闲聊了起来。 陈昭松了一口气,道:“好险啊!” “看来这风华盛会背后确实是一伙人,并非是陈道安一个人的独角戏。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魏彤萱沉声说道。 “这个风华盛会,依我看,应该是凌云楼的很多人都参与其中了。什么盛会,分明就是一个敛财大会。” 陈昭冷笑道。 魏彤萱笑了笑,道: “反正我也管不着,这是你们大夏的事情。 虽然我也是女子,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们大夏立女子为帝,确实不太合适。 首先是这个继承人的问题,一直悬而未决。 那李妙真要嫁给谁,又要立谁为太子,此事迟早会成为你们大夏内部分裂的导火索。 如今那长宁公主咄咄逼人,其中便有这个原因。 另外就是她李妙真毕竟是女子,为了维持合法性,她需要拉拢更多人的支持,比如太皇太后。 呵呵,如今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荒唐的事情,连苏沐阳这样的人也参与其中,你们大夏真是江河俱下。” 陈昭默然不语。 因为魏彤萱分析得很有道理。 她有自己的情报网络,显然对大夏的朝堂了如指掌。 如今,长宁公主确实是向皇太女之位发起了冲击。 虽然李妙真坚决回击,没有答应这件事,可是长宁公主却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暗中支持。 李妙真不得不出狠招,强行扩军,可能打算发动战争,来转移矛盾吧。 陈昭虽然不参与朝堂之事,但是也明显地感觉到朝堂上的风向有些不对劲。 “你不说话,那就代表我说的没问题了。 不过,这是你们大夏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兴趣参与。 我只想找到那几件武道法器,你哥哥调查到了这里,说明内府失窃案,肯定跟这个有关。” 陈昭摸着下巴,沉声道: “可是我哥却留了一张风华盛会入场券。 如果他来过风华盛会的话,那说明他弄到了两张入场券。 那留下的一张入场券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想将这场入场券给某个人。 那我哥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入场券的事情?” 魏彤萱摇了摇头,道: “他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明年继续探查吧。” 陈昭眸光一凝,点头道: “那人已经有了警惕,我们不好再偷听了,我们再继续往里面探查吧。” 魏彤萱点了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沿着走廊探索。 这里面大得像是迷宫一般,有很多房间,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的,很多房间也有人。 不过,这些人基本都睡着了。 在大殿的后方,两人发现了一个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内,竹林森森,寒风一吹,响起阵阵的声涛。 两人靠着墙根,向前探索。 突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冷笑道: “那个王员外还真是不死心,居然还想逃跑。” 另外一人道: “等榨干了他身上的钱财后,就该将他卖到蛮族了。呵呵,到时候他永远都别想回来了。” 一人道:“今天来了一些新货,咱们一起去乐呵乐呵。” 另一人淫笑道:“那咱们走。” …… 等两人路过之后,魏彤萱大怒,道: “这些人渣败类,真是找死!” 陈昭低声对魏彤萱说道: “这里应该有地牢存在。我们去找找。” 魏彤萱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曲折的走廊继续深入。 经过一番搜寻,他们在小院子东门发现了一个阶梯。 陈昭与魏彤萱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默契地拾级而下。 果然下面是地牢。 地牢内昏暗无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 耳边偶尔传来老鼠的窸窣声和远处隐约可闻的哀嚎。 他们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行。 幸好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守卫。 魏彤萱低声道:“刚刚过去的两个人应该是提前换班的,应该会有其他人会过来的。” “有你在,对付这些小喽啰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陈昭笑道。 地牢深处,一间间囚室排列得整整齐齐,大多数囚室内空无一人,只有少数几间还关押着面色苍白、衣衫褴褛的人。 这些人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这几个人看到陈昭和魏彤萱时,陡然瞪大了眼睛,急忙发出求救声。 陈昭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 “嘘,你们别说话。” 这时,一个鼻青脸肿、身形略显臃肿的胖子挪动着身体至门口,问道: “你们……是不是来救我们的?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一个多月了。 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把我身上的钱财全部都榨干了,还不肯放过我们。” 陈昭眉头紧锁,道: “他们是如何榨干你们的钱财的?” 胖子无力地摇了摇头,叹道: “还能怎么榨取?就是写勒索信呗。威胁我们的家人,如果我们不配合,就……就对我们不利。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被逼无奈啊。” 陈昭则继续问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得到了这风华盛会的入场券的?” 胖子咽了口唾沫,回答道: “我们是从鬼市上购买的。 鬼市上有个叫做鬼叔的人。 他将这个风华盛会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权贵云集、珍宝无数,也就勾起了我们的欲望。 结果,我们刚买了入场券,来参加风华盛会。 没多久就被他们控制了。” 魏彤萱抱着双臂,冷瞥了眼,嘲讽道: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贪?” 胖子苦笑一声,低着头,满脸都是懊恼之色。 陈昭心中一动,追问道: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也关进来了。” 几人都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显然,他们并没有见过陈昭口中的那个人。 魏彤萱在一旁冷静地分析道: “你哥都失踪那么久了,都大半年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去其他牢房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陈昭点了点头,前往其他牢房查看。 第249章 血字 砰! 有些牢房被锁上了,被陈昭暴力一拳打开。 魏彤萱瞪了眼,道:“你能不能小声点?” 陈昭心中一笑。 这魏彤萱气性还挺大的。 肯定是因为自己之前掐了她的腰,所以她心里面耿耿于怀。 那也不是没办法吗? 让她叫,她又叫不出来。 陈昭连续查看了几个牢房,都没什么发现。 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急忙说道: “年轻人,你去里面最里面的牢房看看。 一般重要的犯人,都被他们关在最里面的牢房。” 陈昭点了点头,来到最里面的牢房。 这里面的牢房不是木质结构,四周的栅栏都是铁栅栏。 见陈昭打不开,魏彤萱掏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斩了过去。 那铁牢门上的大锁应声断开。 陈昭笑道:“这匕首真是削铁如泥。” “出门前,你也不带一把防身的武器。” 魏彤萱没好气地道。 陈昭道:“我忘记了。” 其实,陈昭临出门前,是想带上那把短剑的。 他记得明明将那把短剑放在柜子里面的,却死活都找不到了。 他当时心里面还纳闷呢。 不过,事情紧急,他也没来得及细想,便匆匆跟魏彤萱出门了。 陈昭急忙进入牢房查看,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的一行血字。 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这是他整日模仿的笔迹,正是他哥哥的笔迹。 这一行字内容如下:“凌云楼是大奸大恶之地,我陈钧誓死铲除。” 陈昭眉头一沉,道: “这是我哥哥的笔迹。他之前在这个牢房里待过。” 魏彤萱听到后,走进来,低声道: “他难道没有留下其他线索吗?关于内库失窃案的线索,他一点都没有留下?” 魏彤萱不甘心,将地上的稻草都扒开了。 只见地面上赫然显现出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字迹虽小,却字字铿锵有力。 “皇天后土在上,我陈钧若此生再无重见光明之日,唯愿有缘人目睹吾之遗言。 内府失窃之惊天大案,实乃凌云楼之所作所为。 府中珍藏之重宝,皆被其肆意掠夺,以供太皇太后修行仙道之用。 其间意外牵涉南梁珍稀之物。 而今,这些瑰宝恐已落入太皇太后内府深处。 吾深疑此事陛下心知肚明,然为遮掩太皇太后之失德之行,竟不惜隐瞒真相,包庇纵容。 今朝,吾不幸遭挚友背叛,身陷囹圄,生死未卜,恐难逃此劫。 唯愿家父、舍弟与绫月身体康健,远离此番凶险与阴谋。” 魏彤萱闻言,咬牙切齿,怒不可遏,道: “果然不出所料,凌云楼这帮贼人竟如此嚣张!” 她转而望向陈昭,只见陈昭眉头紧蹙,神色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魏彤萱不禁心生好奇,问道:“陈昭,你心中究竟在思索些什么呢?” 陈昭神色凝重,瞥了眼魏彤萱,沉吟道: “我哥被凌云楼这帮人抓了,也就是说太皇太后这帮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竟然没有将我冒名顶替的事情揭露出来。” 魏彤萱沉思片刻后,道: “还有一种可能,可能陈钧被关在这里,在凌云楼内,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这些人不想事情闹大,便没有揭露你的真实身份。 不过,事情闹大了,你的真实身份应该瞒不住了。 到时候,你恐怕有杀头的危险。” 陈昭道:“陛下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魏彤萱却笑了笑,说道: “就算是陛下知道又如何? 依照你们大夏的律法冒名顶替官员,乃是杀头之罪。 重则还可能会被抄家灭族。 纵然她知道你的身份,也无济于事。 一旦此事曝出来,就算她有心赦免你的罪行,朝堂上那些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你。 虽然她掌权,杀得血流成河,但是反对的力量实在太大了。 之前那王淳安为何敢发动政变。 那不就是因为这暗中反对她的声音太大了? 所以,她必须树立自己绝对的权威,才能压制一众声音。 之前你顶撞过她,她没有严厉处罚过你,已经是很仁慈了。 她其实一个人支撑这个大局,是很难的。” 陈昭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恍然,旋即唇边勾起了一抹苦笑,道: “不愧是公主,看东西,比我们这些人要通透很多。” 魏彤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道: “那是当然,我们梁国虽然被灭了,但是自幼我那些师傅们教会了我很多事情。 很难得呀,居然能够得到了陈少卿的夸奖,小女子算是三生有幸了。” 陈昭摇摇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那我哥究竟去哪了?” 魏彤萱秀眉微蹙,道: “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他是被杀了,要么他很可能被卖到北方了。总之,凶多吉少了。” 陈昭咬了咬牙,道: “我哥说他被好友出卖了。我想了想,我哥有个至交好友,名叫吉星海。说不定,他知道我哥的下落。” 魏彤萱点了点头,道:“那你出去之后,找到此人再说吧。” 陈昭轻轻颔首。 就在这时,两道轻笑声从门口的位置传来。 “应该是换班的人来了。我去解决他们!” 魏彤萱朝着走廊扫了眼,眼神陡然一寒。 她突然敲了下牢门,弄出了一点声响。 那两个人瞬间警惕起来,其中一人喝道: “谁在那边,给大爷滚出来!” 就在两人靠近的时候,魏彤萱突然出手,手中的匕首弹射出去,划过一个人的脖子。 呲溜一声,那人当场被割断了喉咙,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走。 魏彤萱趁势追了上去,身影如电,追上那人后,一掌拍在那人的后脑勺上,给那人开了瓢。 见魏彤萱轻松地解决了两个看守后,牢房内的其他人兴奋地拍手: “女侠好身手。” “好啦,你们别吵,我现在就放你们出去。记住一切要听我的指挥行动,胆敢乱说乱动,我可不会客气。” 魏彤萱冷眸扫了眼众人。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随后,两人将他们从牢房里放出来了。 第250章 捅破天 陈昭和魏彤萱还是比较顺利地将地牢里面的人带出来了。 众人躲在山脚下的一棵大槐树下面。 “若不是这位小姐,这次我们恐怕危险了。” 一位老者想起刚才的遭遇,不由地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多谢你们将我们救出来了。我王有福铭记于心。” 那个胖子激动地说道。 陈昭道:“王员外,你们跟我一起前往大理寺吧。” “大理寺?” 王有福一愣。 “不错,我去大理寺的官员,要调查这件事。” 陈昭点头道。 “那好吧,我们跟你去一趟大理寺。” 王有福点头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 魏彤萱见状,将陈昭拉到了一边,低声道: “我说陈昭你是疯了吗?一定要掀开这个盖子?你可知道这样做要惹来多大的麻烦。” 陈昭笑了声,而后眼神冷峻,坚定地道: “我哥,现在生死不明,都是被他们所害。 难道我不该为我哥报仇?” 魏彤萱点了点头,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凌云楼是有太皇太后罩着的。 连你们皇帝陛下也袖手旁观,你真的要掀开这个盖子? 这可是要捅破天的?” 陈昭闻言,脑海一热,突然蹦出一句话来,道: “虽千万人,吾往矣。” 魏彤萱微微一怔,略显诧异地瞥了眼陈昭,眼中掠过一抹异彩,笑道: “你果然跟你哥是不一样的。不过我可不陪你疯了,我已经有了那些宝物的下落。” 陈昭道:“那些宝物太皇太后的内府之中,你想要获取,恐怕没那么容易,你小心一些吧。” 魏彤萱抱拳一礼,道: “多谢了,我和你将这些人护送到大理寺后,再走吧。” 陈昭点了点头。 …… 大理寺。 一名衙役看到陈昭带着一帮人走过来,好奇地询问道: “陈少卿,怎么这个点来大理寺了。” 衙役抬头看了眼天色,此刻天色虽然暮色沉沉,但是东方出现了一抹亮光。 还有半个时辰便天亮了。 陈昭问道:“今晚谁在值班,叫他过来。” “是徐泉徐大人,那我去禀告一声。” 衙役应了声,转身离开了。 “陈少卿?您就是大理寺那位大名鼎鼎的陈少卿?” 王有福眼前一亮,惊叹道。 “原来他就是陈少卿啊。真是没想到啊。” 那名老者瞪大了眼睛,连声感慨。 “各位,我是大理寺少卿陈钧,你的案子,我接了。等下给你们录口供,你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 陈昭道。 不久,衙役带着一位身着官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正是徐泉。 “陈少卿,你怎么现在来了?”徐泉问道。 陈昭简要说明了情况,并要求徐泉立即安排对这些人的询问并记录口供。 徐泉听后,眉头紧锁。 显然,他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不过,他没有犹豫,立刻吩咐人准备录口供。 “王员外,各位,请随我来。” 徐泉道。 他将众人带进了房间。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铺着白纸和笔墨,旁边还站着几位负责记录的衙役。 王有福等人纷纷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与此同时,魏彤萱站在房间,朝着陈昭挥挥手,随后转身离开了,消失在暮色之中。 整理好口供之后,徐泉神色凝重地将陈昭拉到一旁。 “陈少卿,这个事情看样子不简单啊。” 徐泉苦笑道。 陈昭接过徐泉递过来的口供,抿了口已经微凉的茶水,笑道: “这件事确实不简单。” “陈少卿,这风华盛会背后牵扯到的可是凌云楼,而那凌云楼又是太皇太后罩着的。我们大理寺……办不了这个案子啊。” 徐泉摇摇头。 陈昭眉头微微一皱,道: “这凌云楼涉及绑架、勒索,拐卖人口以及杀人,难道我们大理寺要坐视不理吗?” 徐泉闻言,叹了口气,道: “那您先跟杨大人商议一下吧。毕竟,这事情怕是要捅破天啊!”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穿过窗户,看向外面渐渐泛白的天色,笑道: “你去休息吧。天快亮了,我在这里等他的。” 徐泉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拱了拱手,道了声别,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了一个时辰后,杨修然终于姗姗来迟。 陈昭拿着口供,大步流星地走向杨修然,道: “杨大人,我找您有些事情。” 杨修然坐下后,喝了口茶,笑了笑,道: “哦?陈少卿,你找老夫什么事情啊?” 陈昭将口供递了过去,道:“大人,你看下这些口供。” 杨修然接过口供,轻轻翻开,旋即眉头一皱,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终于,杨修然合上了口供,抬头看向陈昭,面带苦笑,道: “陈少卿,你可知道,这凌云楼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涉及太皇太后和朝廷中的许多高官。” 陈昭点了点头,道: “杨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这涉及绑架、勒索、贩卖人口,难道我们也不管吗?” 杨修然眉头一沉,道:“陈钧,你难道要拿老夫的乌纱帽去赌吗?” “尽管如此,我都会调查这件事。” 陈昭眼神坚定地说道。 见陈昭转身欲走,杨修然连忙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说陈钧啊,你放着安稳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碰这个棘手的案子做什么? 太皇太后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这是鸡蛋碰石头,到头来怕是要碰个头破血流啊!” 陈昭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道: “杨大人,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然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难道我们大理寺也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袖手旁观吗?我身为大理寺的一员,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杨修然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轻轻拍了拍陈昭的肩膀,道: “陈昭啊……哦不,我应该叫你……” 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收住了嘴巴。 “陈昭?” 陈昭心中一惊,随即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杨修然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大人,你莫非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了?” 陈昭问道。 第251章 上早朝 杨修然见说漏嘴了,只好点头承认,道: “不错,老夫确实很早便知道你不是陈钧了。 毕竟,你哥可没有你这般断案如神。 后来,老夫派霍安去调查这件事。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陈家的二公子陈昭。 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此事。 这案子背后的水,深得很呐。” 陈昭闻言,目光深邃地望着杨修然,缓缓问道: “大人既然知晓我的身份,为何不举报此事? 莫非大人不怕因此惹祸上身?” 杨修然轻轻一笑,坐回了椅子上,摆摆手道: “老夫举报你作甚?这些日子以来,大理寺的案子哪一件不是你在查办? 老夫可是受益匪浅啊。 无论多么棘手的案子,到了你手上总能迎刃而解,老夫可是求之不得呢。 倘若老夫真的举报了你,害得你锒铛入狱,这大理寺的同僚们还不得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 那老夫还如何在这大理寺混得下去? 况且,老夫还指望你能尽快查清先帝遇刺一案,好为老夫积累些资本往上升迁呢。” 他顿了一顿,神色变得柔和起来,继续道: “再者说了,你小子还救过我的命呢。我要是真这样做了,岂不是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 所以,老夫怎么可能举报你呢? 反正,等你哥哥回来,还回来便是了。 于是,老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了。” 陈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杨大人,还真是够坦诚的。” 杨修然微微一笑,道: “谁让你小子既有能力,又能服众呢? 有时候,老夫还在想,要是你真是陈钧该多好啊! 那老夫可就省心多了。 不过,你有时候性格过于刚烈,也容易惹出些麻烦来。 在官场上,还是要学会收敛锋芒,做到圆润通达,方能活得长久啊。” 陈昭点了点头,拱手道: “多谢杨大人指点。可是此案,我陈昭不得不查。” 杨修然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跟这个案子较上劲了?” 陈昭眼神一凛,道: “因为我哥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卖到北方去了。我必须找到他,带他回家。” 杨修然闻言,猛然一惊,眼睛瞪得圆圆的,连忙问道: “你说你哥陈钧被凌云楼这帮人卖到北方了?” 陈昭沉重地点了点头,脸色凝重道: “有可能被卖到北方蛮族之地了,也有可能是被他们害死了。 虽然我跟我哥关系不太亲近,但是他毕竟是我哥。 现在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总要将他找出来吧。 起码也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掀开这个盖子,我怎么能见到我哥哥?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调查这件事。” 杨修然听后,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 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看着陈昭,道: “陈昭,你换上官袍,跟老夫走一趟。” 陈昭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去哪?” 杨修然微微一笑,道: “你小子当大理寺少卿这么久,还没有上过早朝吧。我今日带你去上个早朝。”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我跟你可说清楚了,这件事捅出来,你小子可是有的受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了?” 陈昭闻言,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道:“我尽力而为。” 杨修然看着陈昭坚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叹。 于是,他拍了拍陈昭的肩膀,道: “你快点去吧。本来老夫今日请了假,不去上早朝,为了你小子啊,老夫这假是请不成了。” 大夏朝廷也不是天天上早朝。 一般五日小朝。 半个月大朝。 五日小朝就是皇帝将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叫在一起开会。 大朝,一般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 不过,自从陈昭顶替哥哥成为大理寺少卿后,还没有上过早朝。 而今日正是大朝之日。 杨修然一边整理着官服,一边对陈昭解释道: “陈昭,你虽已是大理寺少卿多时,但因种种缘由,尚未参与过早朝。今日恰逢大朝,也是个机会,让你正式在朝臣面前露个脸。” 陈昭道:“杨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在朝堂上揭露这件事?” 杨修然认真地点点头,道: “只能如此了。只有在朝堂上揭露这件事,那谁也掩盖不了这个事情。只是,这件事很需要你的勇气。你怕不怕?” 陈昭笑了声,道: “说不怕是假的,不过杨大人如此为我,我岂能惧之!” 杨修然哈哈一笑,道:“我算是报答你小子的救命之恩了。这个人情,我可是还给你了。我们走吧。” 抵达皇宫后,两人穿过层层守卫,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 此时,大殿内已是人头攒动,各品级官员按序站立,静待皇帝驾临。 杨修然领着陈昭,寻得队列,让他站在自己身旁。 看到陈昭,众人不由地一惊。 尤其是苏巍微微皱眉,心道:“这小子怎么突然上早朝了?” 随着一声响亮的钟鸣,李妙真在众侍从的簇拥下步入大殿,坐上龙椅。 众臣行礼,山呼万岁。 待仪式结束,皇帝开始听取各部门汇报。 杨修然瞅准时机,向前一步,恭敬地奏道: “陛下,微臣有本要奏。大理寺接手一桩重要案件,涉及近期多起人口失踪事件,微臣以为此事关乎社稷安危,不得不奏请陛下圣裁。” 李妙真闻言,目光微闪,道:“爱卿速速道来。” 杨修然道:“此案乃是陈少卿陈钧查办,他对此事最清楚,还是由陈少卿说吧。” 李妙真清眸里露出诧异的光芒,道:“陈钧?他来上早朝了?” 陈昭从人群里走出来,拱手一礼,道: “微臣启禀陛下,此案乃是微臣经办,因为此案重大,所以微臣不得不当朝禀告陛下。” 李妙真笑道:“你说来听听。” 陈昭高声道:“启禀陛下,璧山上有一举办风华盛会之地,此中却是腌臜之地,涉及绑架、勒索、买卖人口以及杀人等罪行。”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不少官员纷纷侧目看向陈昭。 第252章 为长者私 李妙真闻言,神色微变。 她没想到陈昭第一次上早朝便向太皇太后发难。 凌云楼以及风华盛会都是太皇太后暗中操控的。 朝中无人不知道这一点。 相信陈昭也是知情的。 可是,陈昭还是义无反顾地当朝说了。 这让李妙真心里感觉不舒服。 明明这件事,他可以找她私下商量来的。 可是,这家伙还是选择在朝堂上公开了此事。 她知道陈昭是担心自己遮掩此事。 要是在之前,她肯定会遮掩此事。 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都是她的皇祖母。 她不可能做不孝之事。 不过,最近长宁公主动作频频,必须要敲打一番才对。 还等陈昭说完,李妙真便开口,道: “准奏,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悬镜司彻查此事。” “这么快就准奏了?” 陈昭微微一愣。 他还没说完,李妙真居然答应彻查此事。 这实在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连杨修然都微微一惊。 他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可是,陛下居然准奏了。 “杨修然、陈钧留下,退朝!” 柳蕴开口说了句。 在山呼万岁之中,退朝了。 一退朝,苏巍阴沉着脸,走到陈昭的面前,说道: “陈钧,你搞什么名堂? 查这个干什么? 难道你是想捅破天吗?” 陈昭淡淡道:“苏大人,此等腌臜之地,必须铲除。何况陛下已经准奏了。” “你不觉得陛下这态度值得玩味吗?你还是注意点吧。好自为之吧。” 苏巍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 刑部、御史台的一众官员走过来。 刑部尚书龚昂瞪了眼杨修然,道: “我说老杨,你这是要跳火坑啊。那就自己跳呗。怎么要把我们也带进去了啊!” 另一名官员点头,道: “就是,这件事怎么能查?这可是牵扯到那位呢。” 陈昭朗声道: “诸位大人,都是读过圣贤之书的,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天底下发生如此腌臜之事?圣人有云,我辈以天下万民为己任,难道大家都读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 众人闻言,勃然变色,纷纷怒斥陈昭。 一名官员喝道:“好你个陈钧,你居然敢如此羞辱我等!” 陈昭面如平湖,淡淡道: “我并非羞辱大家,只是请大家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是你们的家人身陷璧山上的这个魔窟呢。难道大家也要无动于衷?” 有人冷笑道: “陈钧,你说得好听,得罪了那位,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不保。” 陈昭心中一笑。 他早就不想干了。 他只想专心查案,不想卷入这些政治斗争里面去。 现在李妙真拉拢他,长宁公主那边拉拢他,让他左右为难。 这哪一边都不能得罪。 他其实更想去长宁公主那边从事清闲的差事。 可是,李妙真岂会罢休? 索性,爷不干了。 “哼,你们好自为之,别等到撞得头破血流,才后悔莫及。” 龚昂冷着脸,猛地甩动袖袍,随后扬长而去。 一众官员也跟着离开了。 众多官员散去,陈昭才发现柳蕴已经等候多时了。 刚才那些话,她都听到了,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陈大人说得好,这些人呐,确实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倘若人人都像是陈少卿这般,我大夏何愁不兴旺?” 柳蕴笑吟吟地说道。 陈昭摇摇头,道:“柳尚仪谬赞了。” 柳蕴笑了声,道:“我可是认真的。杨大人,你们大理寺有陈少卿这样的人才,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一定一定!” 杨修然赔笑道。 “你们跟我走吧。陛下在御书房等你们呢。” 柳蕴在前面引路。 两人很快来到了御书房。 啪! 李妙真看到两人到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 “陈钧、杨修然,你们怎么搞的? 此事为何不跟朕通个气,而是在朝堂上奏报? 陈钧,朕跟你说过吧。 你有单独奏报朕之便宜。” 杨修然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陛下如此恩宠陈昭,居然给予他这种特权。 可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单独奏报的。 就算是他也要老老实实去通政司申请,等待召见。 杨修然走上前,苦着脸,道:“陛下,这不是微臣主意,是陈少卿的意思。” “陈钧,这是怎么回事?”李妙真没好气地道。 “陛下,此事确实是微臣的主意,微臣有事想单独密奏陛下。” 陈昭开口道。 李妙真微微皱眉,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 等人离开后,李妙真低头吹了口热茶,抿了口,好奇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 陈昭咬牙道:“陛下,我哥的失踪正是跟凌云楼有关。我在璧山的宫殿地牢内找到了我哥留下来的血书。” “果然如此?” 李妙真眉头轻挑,显然很惊讶。 陈昭轻叹一声,道: “陛下,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您? 我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啊。 此事涉及我哥失踪,我岂能坐视不管? 我之所以没有没有私下奏报,那是因为我觉得陛下会为长者私。” “为长者私?” 李妙真笑了声,道: “你是说为太皇太后遮掩此事吧。” 陈昭点了点头,道: “所以我不敢赌,万一我向您单独奏报,您压下此事,那我哥哥的失踪便永远成为谜团了。” 李妙真淡淡道: “你们哥俩倒是兄恭弟敬,关系好得很啊。” 陈昭摇摇头,道: “也没那么好,我以前是傻子,跟他不太亲近。 而且庸国公府的爵位以及父亲的爱护,都是给他的,跟我毫无关系。 而且当年是我救了苏绫月,他却顶替我,说是他救的。 你说我们之间这关系能好吗?” 李妙真瞬间清眸微缩,露出一抹惊艳的笑容,道: “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岂不是说你哥对你有夺妻之恨? 哟,看不出来,你对苏绫月还有这个心思啊。 朕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苏绫月? 对了,苏绫月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快快,你要如实禀告朕,不许有任何隐瞒啊!” 显然,李妙真被其中的八卦吸引了。 第253章 并非大丈夫所为 陈昭嘴角抽了一下。 果然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特别喜欢听别人的八卦。 陈昭抿了抿唇,琢磨一下用词,开口道: “这个嘛,我对苏绫月并无好感。 她一门心思都在我哥身上,何曾正眼看过我? 更何况,她都跟我哥有婚约了。 我也不可能插足其中吧。 那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她确实是知道。 不管她知不知道这件事,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李妙真红润的唇角微掀,淡淡一笑,道: “真是没想到你哥居然会做这种事情来。 现如今你顶替他的身份,成为大理寺少卿,应该算是因果吧。 所谓一饮一啄,皆是因果。 真是没想到苏绫月居然还知道这件事。 这个事情就很好玩了。” 陈昭再次拱手,道: “陛下,我虽然与我哥不太亲近,但是他毕竟是我哥,所以我希望陛下彻查这件事。无论他是死是活,我都想将他找回来。” 李妙真摇头一笑,道: “你还真是有情有义。 可是他要是回来了,那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如果不回来,那你就是大理寺陈少卿。 并且将来庸国公府的爵位还是你来继承。 甚至啊,将来你还能迎娶苏绫月。 这些功名富贵,你难道不想要? 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陈昭听到这番话,笑了笑,道: “不瞒陛下说,微臣也确实这样想过。 不过我陈昭是男人,我想要什么,那就凭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而不是冒名顶替别人一辈子。 这并非大丈夫所为!” 李妙真凤眸微抬,略带阴阳怪气地道: “哟,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如此有骨气啊。 不过吧,话又说回来,为了富贵,不择手段的人,朕见多了。 你这种,朕还是头一次见到。 行了,你今天带人去查封璧山上的那座宫殿吧。” 陈昭点了点头,道:“陛下,你这态度实在有点耐人寻味。” 李妙真毫不避讳,笑吟吟地道: “借你的手敲打一下长宁而已。 她最近所做的很多事情都过分了。 朕只得敲打一番了。” 陈昭恍然大悟,难怪李妙真能够同意了。 “微臣明白了。” 陈昭点点头。 他倒也无所谓是不是棋子。 毕竟,只有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棋子。 “不过,别怪朕没有警告你,你查了这个案子,就没有回头路了。 太皇太后肯定不会让你好过,到时候你要是被贬官了,那可怨不得朕了。” 李妙真开口提醒道。 陈昭道:“微臣明白。” 李妙真挥挥手,道:“那你下去吧。到时候自然会有悬镜司的人找你的。” 陈昭点点头,退出了御书房。 柳蕴见状,明眸漾着一丝笑容,道: “陛下,我倒是越来越欣赏陈昭了。 他这个人不做作,是一个比较真诚的人。 只是他也是一个极其难以掌控的人。 总感觉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 像是别人见到陛下,都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可是他见到陛下,却丝毫不惧,好像与您的地位平等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样形容对不对。 反正,他很独特,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以平等的地位来与你对话。 好像他不是你的臣子一样。” 李妙真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恍然,点了点头,道: “这一点倒是提醒朕了,确实如你所言这般。 他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质。 除了第一次见到朕,有些茫然无措之外。 之后,他见到朕,都是给朕一种很平等的感觉。 好像在朕面前,他不只是臣子而已。 倒好像是一个朋友一样。 一点不像是其他人,譬如那个杨修然,见到朕,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了一句话。”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 “太皇太后的势力这么大,连朕都忌惮几分。 其实,朕并不想让他查,是怕他惹祸上身。 他若是死了,朕会损失一个难得的人才。 既然他搬出了他的哥哥,朕也不好出面阻拦。 且让他去查吧。 有朕在,不会让他不明不白地死掉的。” 柳蕴噗呲一下笑出声,道: “倘若他知道陛下的心思,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李妙真的凤眸泛起了白眼,道: “他还会知道感激朕?这家伙桀骜不顺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 陈昭走出御书房,杨修然走上前,问道: “我的小祖宗,陛下怎么说?” 陈昭笑了声,道: “杨大人,准许我彻查这件事。” 杨修然捋着胡须,轻叹一声,道: “如此说来,陛下是要借着这件事敲打一下太皇太后那边了。 最近啊,这长宁公主拉拢了不少朝臣,想要众人支持她成为皇太女呢。 这难免背后有太皇太后的授意。” 陈昭抿嘴轻笑,笑容略带玩味,道: “像是杨大人这么机灵的人,长宁公主没有拉拢你吗? 我记得你经常去朝凤阁听什么凌云楼的诸葛先生讲经啊。” “嘿,你小子……” 杨修然连忙上前,堵住了陈昭的嘴巴,然后看了眼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低声道: “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不想老夫活了。 这话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老夫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前两天,长宁公主举办了宴会,邀请了我,不过我没去嘛。 现在这京城里面的风向不太对劲,咱们都悠着点。” 陈昭笑道:“这件事,咱们还是别参与了,办好手头上的差事就行了。” 杨修然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露出了猥琐的笑容,道: “你小子还说老夫呢。老夫听说在皇宫内马球场上,那长宁公主可是拉着陈少卿你的手啊。长宁公主,那是何等的天姿国色,那滋味是十分美妙吧。唉,果然是年轻人啊。” 陈昭嘴角猛地一抽搐,顿时啥话都说不出口了。 “杨大人,咱们赶紧回去布置吧。等会悬镜司的人应该会来找我们了。” 陈昭连忙岔开话题。 杨修然哈哈一笑,背着手,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道: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老夫还没活够呢,得明哲保身。” 陈昭哑然一笑。 他们刚回来大理寺,悬镜司的人便来了。 除了悬镜司的人之外,另外还有禁军的一千兵马。 第254章 预料之中 来人是悬镜司的副使王滨和禁军的高敖。 都算是老熟人了。 所以,没有过多废话,陈昭跟他们聊了几句,准备出发。 突然,张滨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厉声喝道: “陈钧,你什么意思?谁让你在朝堂上奏报,并且探查此案的?现在查案的事情归我管!” 陈昭摇了摇头,笑了声,道: “张滨,你才来大理寺几天,真以为自己是一盘菜了?让你查案,你懂什么叫做查案吗?” 沈峻哈哈一笑,道: “张滨,你屁都不懂,还想查案? 昨天,我把龙渊坊那个自缢案交给你,你琢磨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而后你又在现场捣鼓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我看你哪里凉快那你待着去,别他娘的找不痛快。” 顿时,大理寺众人窃窃私语,看向张滨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鄙夷。 张滨勃然变色,挥动袖袍,喝道: “这可是杨大人的意思,是他让我司职负责探案的。 再者说了,那个案子确实案情复杂,本少卿也需要时间来斟酌。” 沈峻笑了笑,道:“你信不信我把卷宗交给陈少卿,他看一眼便知道凶手是谁了?” 张滨咬着牙,一脸恨意地瞪着沈峻,怒道: “我不信。” 沈峻扭头对曹炳吩咐,道: “曹炳,你将龙渊坊那个自缢案拿过来。” 曹炳点了点头,立马转身将那个卷宗取了过来,交给了陈昭。 陈昭心中一笑。 沈峻搞这么一出,估计是为了狠狠地羞辱张滨。 陈昭也只好接过卷宗扫了眼,而后沉吟道: “凶手应该是死者的妻子刘氏。” 张滨闻言,气得差点咬碎牙齿,怒道: “你现在现场都没有去过,如何咬定凶手便是死者的妻子?” 陈昭闻言一笑,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这刘氏的证词有很大的漏洞。 她说死者生前患有疾病,想不开,所以上吊自缢了。 而死者生前患有消渴症,是不能吃甜水的。 可是,刘氏却说自己对死者极好,前一天还买了两碗红豆汤给死者喝。 你去走访调查一下,那卖红豆汤的,这里面是否放糖了,不就一清二楚了? 就算是没放糖,那消渴症患者也不能大量饮用红豆汤。 她明知道死者有消渴症,却给死者买红豆汤,还买了两大碗,这显然自相矛盾。 而且,根据仵作的验尸报告,死者虽然是悬梁而死,但是他的死状却不符合自缢的情况。 一般自缢而死,死者面部通常会呈现出苍白或是青紫色。 但是本案的死者却面色蜡黄,身体呈现水肿之状,这显然是消渴症病发而死,并非自缢。 而且,刘氏还说当晚回了娘家,是第二天回来,才发现了死者上吊自缢的。 她的娘家在城西十里坡那边,就算是赶在城门辰时初正好开启时进城,回到家也应该是辰时三刻左右。 要知道咱们京城每日开城门,进出城,可是要排队的。 她住在龙渊坊,辰时三刻能回到家已经算快的了。 可是,她在辰时二刻便报案了。 显然是她计算有误,忽略了这件事。 难不成,她能飞回家不成? 所以,凶手基本上可以锁定为死者的妻子刘氏。 此案不是很难,应该说很简单。 何须要前往现场勘察?” 陈昭分析完之后,将卷宗交给曹炳。 “精彩啊,真是精彩!陈少卿,这他娘的实在是精彩。” 一旁的高敖拍手叫好。 “不错,真是让王某大开眼界。都说陈少卿断案如神,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王滨兴奋地拍手道。 大理寺众人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他们都一脸憋着笑,看向张滨的眼神更显鄙夷。 张滨面色涨红,瞪大眼睛,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将陈昭生吞活剥了。 沈峻扬起脸,得意地说道: “你看到没有?这才叫查案。 你懂个屁,什么都不会,还想包揽查案的事情? 你连陈少卿的半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沈峻,你这狗娘养的!” 张滨气得冒烟了,握着拳头,冲上去,要打沈峻。 沈峻嘴角勾了勾,趁势猛地一闪,而后伸出右脚,在张滨的脚下一勾。 扑通一声。 张滨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鼻青脸肿,灰头土脸,那样子别提多难看了。 “沈峻,老子跟你没完!” 张滨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催动真气,要跟沈峻拼命。 一旁的曲恒急忙拉住了张滨,道: “张少卿,您消消火,你不是他的对手啊。我看这个事情,你还是去杨大人评评理去吧。” 张滨对着沈峻怒目而视,喝道: “好你个姓沈的,老子跟你没完。” 张滨当即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哦豁!玩不起,就别玩啊!” 沈峻大手一挥,发出怪叫声。 众人也跟着起哄。 在众人的奚落声中,张滨气得加快了脚步。 陈昭有些无语。 这家伙算是将张滨彻底得罪死了。 随后,众人也不墨迹,即刻前往璧山。 路上,陈昭扭头看向了沈峻,笑了笑,道: “沈峻,你也是老刑名了,应该早就看出此案的凶手是谁了吧。你小子是故意让张滨难堪吧。” 沈峻哈哈一笑,直接承认,道: “不错,我就是故意的,我早就看那小子的不顺眼了。 他一来,还想揽大理寺的探案之职,简直可笑。 他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搞不明白,还想包揽大权?” 陈昭摇了摇头。 这家伙把张滨得罪死了。 万一以后自己不在大理寺了,这小子恐怕要被张滨狠狠地打压。 陈昭也只能想个策略将张滨这小子赶走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璧山。 这时,严映雪和唐明玉从一棵槐树下面走了出来。 在陈昭进宫上朝的时候,他留了一个心眼,让薛平带着严映雪和唐明玉等人赶到这里进行监视。 严映雪走上前,开口道: “大人,他们提前一步得到了消息,刚刚已经逃走一些人了。 薛大人亲自带人去跟踪他们了,留下我们在这里继续监视。”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我们先上山。” 其实,这也在陈昭的预料之中。 第255章 不简单 不过,他们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而后,陈昭看了眼身边的高敖。 高敖当即下令,禁军冲上了璧山上的大殿。 此地早已经一片狼藉。 已经人去楼空了。 “果然,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逃走了。幸好陈少卿机敏过人,提前派人跟踪了。” 高敖笑道。 陈昭轻轻颔首,道:“我们先对进行地毯式搜查。” “遵命!” 高敖拱手一礼,随后命令士兵搜查大殿内所有的房间。 很快,一些来不及转移走的人被揪了出来。 其中便有冠军侯苏沐阳以及胡潜年之子胡烨。 他们应该是服用了那个什么长生水和入道丹。 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赤条条的,还沉睡不起。 “哟,这不是冠军侯吗?” 沈峻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严映雪躲在陈昭的后面,脸颊通红,低声道: “少卿,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啊。真是斯文败类,丢人现眼。” 陈昭心中一笑,摇摇头,对着沈峻吩咐道: “给他们泼冷水,叫醒他们。” 沈峻坏笑了声,点头答应。 过了会,高敖过来禀告,道: “陈少卿,我们在北大殿发现了大量的赃物。 这里面很多银锭以及珠宝首饰。 应该是这伙人匆忙撤离,来不及带走。” 陈昭点了点头,跟着高敖来到一个房间内查看。 地上到处散落着一地的银锭以及各种珠宝首饰。 显然是这伙人匆忙撤走,带不走这些东西了。 陈昭转身对身边的王崇,说道:“立马派人清点一下。” 王崇点了点头,道:“遵命。” 突然,几名禁军拖着一名衣衫凌乱的中年道人走出北大殿。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老子可是凌云楼的天缘法师。” 那道人大声叫道。 陈昭走过去,笑道: “你是凌云楼的人,你可知道今日陛下下令查封这里,他们提前一步得到消息逃离了。道安法师那些人将你抛弃了。” “什么?” 天缘道人如遭晴天霹雳一般,瞪大了眼睛,“他们逃走了,没有通知我?这……这群该死的混蛋。” “抓起来,带回大理寺审问。” 陈昭挥手道。 “我是凌云楼的人,你们还敢抓我?” 天缘道人厉声喝道。 这时,王滨从怀里拿出圣旨,道: “圣上圣谕,已经下令彻查此事了。 另外,我悬镜司已经包围了凌云楼。 而且,你们逃走的那些人也被我们派人盯上了。 你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 天缘道人面带苦笑,道: “这不会是假的吧。谁不知道凌云楼的背后是太皇太后……” “假的?我等还敢假传圣旨?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王滨当即将圣旨打开,展示给天缘道人看。 “这……” 天缘道人脸色一变,露出惊恐的神色,道: “大人,我全部都招啊。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不要杀我啊!” 陈昭笑了声,挥挥手,让徐泉过来,道: “徐大人,立刻给他录口供,一定要详尽。” 徐泉点头,道:“卑职明白。” 随后,徐泉将人带下去录口供。 过一会,高敖再次走了过来,面带怒色,咬牙切齿地道: “陈少卿,这些人简直是畜生啊。刚刚有士兵禀告说在地牢内发现了三十多名死者。我去看了眼,发现应该是侍女或是仆人。还有一些应该是买来的小丫鬟。全部都被杀了。” 王滨皱眉道:“这是杀人灭口?” 高敖沉声道:“应该是他们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所以被杀了。” 王滨咬牙道:“简直岂有此理!我们悬镜司不把凌云楼查得底朝天,决不罢休。” 陈昭道:“诸位,这件事请如实上报,不要有所隐瞒。” 高敖点头,道:“那是肯定的。我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陈少卿,你就放心吧。我等并非没有良知而已。既然掀开了这个盖子,那就要彻底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王滨眼神坚定地道。 “好!那诸位再仔细检查一番,看看哪里还有遗漏之处。” 陈昭拱手一礼。 两人颔首,再次带人去搜查。 “你们这群混蛋,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突然,一阵叫骂声传来。 陈昭看了眼,发现是胡潜年的公子胡烨在那大吼大叫。 这小子被冷水泼醒后,拿着一个毯子遮蔽身体,洋相百出。 一旁的冠军侯苏沐阳脸色阴沉,涨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烨,我们奉圣命来查案,清剿这里。 呵呵,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在。 真是想不到堂堂胡宰相大人的公子居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 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大喊大叫,若是传扬出去,就好玩了。” 沈峻阴阳怪气地说道。 “沈峻,你这该死的玩意!” 胡烨气得火冒三丈。 “苏公子,还是进去把衣服穿好再说吧。” 陈昭走过去,开口说道。 苏沐阳点了点头,啥也没说,转身进了房间。 胡烨怒视着陈昭,道: “陈钧,这事是不是跟你小子有关?” 沈峻大步上前,喝道:“胡烨,你敢直呼我们陈少卿的名字!” “哼,跟你这条狗没关系。”胡烨呸了声。 沈峻怒从心中起,抬起一脚踹在了胡烨的腿肚子上,胡烨惨叫一声,痛得满地打滚。 “沈峻,我父亲知道了,饶不了你。” 胡烨痛得身体抽搐,嘴上却依旧很强硬,威胁道。 陈昭冷笑了声,道: “胡烨,你父亲也救不了你。我怀疑你牵扯此案当中,与凌云楼的人暗中有瓜葛。” “放屁!老子也是受害者。” 胡烨浑身一激灵,急忙否认。 他很清楚,这件事不简单。 连禁军都参与了,这件事肯定得到了陛下的首肯。 他可不敢跟这件事扯上什么关系。 “将他抓起来审问。” 陈昭挥手吩咐道。 沈峻早就看他不爽了,见陈昭下令,立刻带人上前按住了胡烨。 “陈少卿,能否给我个面子饶过他一回。” 这时,苏沐阳穿戴整齐,从房间内走出来,对陈昭开口说道。 他自然很清楚胡烨跟凌云楼这些人没有瓜葛。 可陈昭要是栽个罪名在胡烨的头上,也有他受的。 “既然是冠军侯开口了,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陈昭挥挥手,让人放开了胡烨。 第256章 罪证 胡烨见状,急忙将身边的众人推开。 胡烨被松开后,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沈峻冷笑一声,道: “胡公子,我们大理寺之后很可能还会盘问你,你可要随叫随到,别不识趣。” 胡烨咬了咬牙,冷哼了声,回房去换衣服。 苏沐阳叹了口气,对陈昭说道: “陈少卿,今日之事,多谢你手下留情。胡烨虽然嚣张跋扈,但他确实与此案无关。若是真把他牵扯进来,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昭微微一笑,淡淡道: “冠军侯客气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放他一马。不过,胡烨此人行事张扬,若不加以约束,迟早会惹出大祸。今日之事,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苏沐阳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两人走后,沈峻才凑到陈昭身边,低声问道: “少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胡烨那小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要派人盯着他?” 陈昭摇了摇头,淡淡道: “不必。胡烨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掀不起什么风浪。倒是凌云楼那边,咱们有得忙了。” 沈峻点头应下,道:“明白!” 薛平回来了,他来到陈昭面前,禀报道: “少卿,那些人已经逃到了十里开外的一处山庄。” 陈昭闻言,对薛平说道:“薛平,你辛苦了。” 薛平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这点事情,算什么辛苦。”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整装待发的禁军,不禁感叹道: “这阵仗不小啊,连禁军和悬镜司的人都出动了。” 陈昭解释道:“陛下已经恩准我们查清此事了。” 薛平闻言,点了点头,道:“难怪如此。” 随即,陈昭立刻派人去请高敖。 高敖一听此事,立刻笑道: “陈少卿,那我们立刻出发,前往那处山庄吧。” 陈昭转头对薛平说道:“薛平,你在前面带路。” 薛平爽快地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随后,高敖带领着禁军出发。 薛平带着陈昭、高敖等人一路疾行,很快便抵达了那座位于十里外的山庄。 高敖一挥手,禁军迅速分散开来,将山庄团团围住。 陈昭站在山庄外的一处高地上,对身旁的薛平说道: “薛平,你确定那些人逃到了这里?” 薛平点头,笃定的说道: “少卿,我亲眼所见,绝不会错。我离开前,还留人监视了呢。那些人进了山庄后便再未出来,想必是藏在了里面。” 高敖走上前来,沉声道: “陈少卿,既然已经包围了山庄,不如直接冲进去抓人,免得夜长梦多。” 陈昭略一沉吟,道: “高将军,你带人从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人从侧翼潜入。” 高敖点头:“好,陈少卿小心。” 计划已定,高敖率领禁军从正门发起佯攻,顿时喊杀声四起,火光冲天。 山庄内的守卫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涌向前门抵挡。 与此同时,陈昭带着薛平等人从侧翼杀入。 后院的一间屋子内,隐约传来低语声。 陈昭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贴近窗户,仔细倾听。 屋内,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外面的动静不小,看来是朝廷的人找上门了。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个声音冷笑道: “怕什么?他们未必能找到这里。再说了,就算找到了,我们也有后路。” 陈昭听到这里,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推开窗户,冷声道: “你们的后路,恐怕已经断了。” 屋内的人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器,警惕地看向窗外。 陈昭毫不迟疑,纵身跃入屋内,薛平等人紧随其后,双方瞬间交手。 薛平实力高强,很快带人迅速控制了局面。 就在这时,高敖带着禁军冲了进来,大笑道: “陈少卿,这些人一个都没跑掉。”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屋内被制服的几人,问道: “你们是凌云楼的人吧?道安法师呢。” 其中一人咬牙道:“休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陈昭冷笑一声,淡淡道: “无妨,带回大理寺,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 高敖挥了挥手,禁军上前将几人捆绑起来,押出了屋子。 薛平走到陈昭身旁,低声道: “少卿,好像还少了一些人。” 陈昭吩咐道:“立刻搜查所有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地道。” 薛平带人迅速搜查了整个山庄,果然在后院的一间偏僻房间里发现了一条隐秘的地道。 地道入口被一块厚重的石板掩盖,若不是仔细搜查,很难发现。 薛平推开石板,探头往地道里看了看,只见地道幽深黑暗,显然已经被人使用过。 他皱了皱眉,一脸自责,转身对陈昭说道: “少卿,地道找到了,但人已经逃走了。是我疏忽,没能及时发现。” 陈昭神色平静,摆了摆手道: “无妨,先将这些人带回去审问,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薛平点了点头,道:“少卿放心,我一定会加紧追查,绝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陈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薛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次行动能抓到这些人,已经是很大的进展。接下来,我们需要从他们口中撬出有用的信息。” 高敖也走了过来,沉声道: “陈少卿说得对。这些人既然与凌云楼有关,必然知道不少内情。只要他们开口,我们找到更多的罪证。” 陈昭点头,随即吩咐道: “高将军,麻烦你带人将地道彻底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薛平,你随我一起押送这些人回大理寺,进行审问。” 高敖拱手应道:“明白,我这就去办。” 薛平指挥手下将抓获的几名凌云楼成员押上马车。 一行人押着俘虏,迅速返回京城。 回到大理寺后,陈昭立刻下令将俘虏分别关押,并亲自审问。 “说吧,你们的头目是谁?道安法师现在在哪里?你们这些人作恶多端,具体又做了那些事情?” 陈昭问道。 第257章 圈套 那人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道: “陈少卿,你以为抓了我们几个小喽啰,就能撼动凌云楼?真是天真。” 陈昭不为所动,淡淡道: “你们不过是凌云楼的棋子,何必为了他们搭上自己的性命?只要你说出有用的信息,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那人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陈昭见状,也不着急,转头对身旁的沈峻说道: “沈峻,你去审问其他人,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开口。” 沈峻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薛平站在一旁,低声道:“少卿,这些人嘴硬得很,恐怕不会轻易招供。” 陈昭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 “你去准备一下,待会儿我们用点手段。” 对付这些人,陈昭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 薛平会意,立刻去准备刑具。 片刻后,审讯室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呻吟声。 就在这时,沈峻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道: “少卿,有一个人松口了!” 陈昭眼中一亮,立刻起身:“带我去见他。” 沈峻带着陈昭来到另一间审讯室,只见一名年轻的凌云楼成员正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承受不住压力。 陈昭走到他面前,道: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保你一命。” 那人颤抖着抬起头,道: “我……我说。道安法师已经带着核心成员从地道逃走了,他们……他们去了青云观,那里是凌云楼的另一个据点。”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青云观?” 薛平立刻上前,低声道:“少卿,我们是否立刻带人前往青云观?” 陈昭略一沉吟,摇头道:“薛平,你带几个得力人手,立刻前往青云观,展开行动。” 薛平拱手应道:“是,少卿放心,我这就去办。” 薛平离开后,陈昭又继续审问,道:“这风华盛会是由谁人筹办的。” 那人苦笑道:“此事乃是上官灵凤搞出来的。凌云楼内有一半的人参与其中。不过另一半属于清流,不愿意参与。” 陈昭道:“你们凌云楼内情况还挺复杂的,居然还分成了两派。” 那人道:“凌云楼分别以上官灵凤和诸葛上衣两人为首。 上官灵凤执掌云鹤司,麾下的奇人异士以炼丹、医术、奇异之术为主。 而诸葛上衣执掌云龙司,麾下的奇人异士以修行、占卜、玄术为主。 诸葛上衣创办了朝凤阁,经常讲经,传授长生之道,引得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来听讲。 所以,他们云龙司那边收入颇丰。 我们云鹤司这边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直到去年,上官灵凤创办了这个风华盛会,我们的情况这才好转许多。 可是吧,我们云鹤司这边鱼龙混杂,还混杂了一些通缉要犯或是江湖妖道。 因为分账不均,多次发生过冲突,所以渐渐地,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于是只要能够赚取钱财,这些人啥事都敢干。” 陈昭抿了口茶,沉声道: “也就是说诸葛上衣的云龙司并没有参与其中?” 那人点点头,道: “他们靠着在朝凤阁那边讲经布道,便能获取很多利益,所以并没有趟这个浑水。” 陈昭眉头一皱,道: “我还查到内库失窃案也是跟你们有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神色一凝,叹了声,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倒是听说内部有一些传闻。 应该是上官灵凤所为。 听说半年前,那批货还在璧山上呢。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运走了这批货。” 陈昭心中一惊。 那应该是哥哥陈钧查到了璧山。 所以,上官灵凤才运走了这批货。 陈昭脸色一沉,道: “这上官灵凤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劫内府?” 那人苦笑道: “陈少卿有所不知,上官灵凤乃是太皇太后的外孙侄女,是太皇太后从小带大的。这京城之中,谁敢轻易招惹?就连长宁公主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沈峻在一旁,点头道: “陈少卿,我也听过上官灵凤之名。你说雍王府的晗月郡主李初露厉害吧。好像是去年的时候,她的马车挡了上官灵凤的道,被上官灵凤揪出来打了一巴掌呢。” 那人连连点头,道: “就是就是,她行事嚣张跋扈,作风泼辣,没人敢得罪她。” 陈昭笑了笑,道:“真这么厉害?看样子很棘手啊。” 沈峻脸色一沉,道:“这件事确实颇为棘手。” 那人叹了声,道:“也是她通知我们撤离的,让我们离开前,务必杀了所有知情人。唉,真是造孽啊。” 陈昭咬牙怒道:“也就说地牢内死的那些人都是她下令杀的?” 那人点了点头。 陈昭又问道:“那为何不杀了天缘法师以及苏沐阳那些人。” 那人答道:“苏沐阳是我们故意留下的。之前上官灵凤追求过他,被他拒绝了。 所以,她心生恨意。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整整苏沐阳。 另外,其他的那些达官贵人都被我们带走了。 至于天缘法师,他是刚刚加入的,昨晚又喝得死沉,匆忙之间,哪里能顾得上他?” “哟,没想到这上官灵凤居然也喜欢苏沐阳。” 沈峻眼前一亮,笑呵呵地说道。 “苏沐阳,那种人中龙凤,京城之中,谁家女子不爱? 据说啊,据说……连陛下都似乎对他有些意思。 他自然心高气傲,可能是看不上上官灵凤,也见不惯她嚣张霸道的性子吧。 所以,没答应上官灵凤。 本来这次邀请他来参加风华盛会也是一个圈套。 上官灵凤本来就想整整他。 只是陈少卿突然当朝上奏,陛下恩准此事,我们来不及修理他,索性故意将他留下,让他的丑态曝光在你们面前。 就算你们不说,那些禁军士兵的大嘴巴也会到处囔囔,估计苏沐阳都没脸见人了。” 那人道。 沈峻嘿嘿一笑,道: “到底是女人的心够狠啊!爱而不得,就要毁掉。” 那人道:“至于胡烨,那人是苏沐阳的死党,受到牵连,也在所难免了。” 第258章 两千两黄金买了 陈昭话锋一转,又道: “我且问你,那些人被你们贩卖到哪里去了?” 那人道:“负责人口贩卖的是曹归。 具体卖到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 听他说,应该是北方蛮族那边。 咱们贩卖的这些人,大都是富家之人,这些人基本上都会读书写字。 听说北方蛮族正在搞什么大化改新,急需要这样的人才。 随便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卖到那边都能卖个两三百两黄金。 而那些会写文章的那就更贵了。 随随便便就能卖个五六百黄金。” 陈昭问道:“曹归,人在何处?” “被你们抓来了,脸上有肉瘤的那个便是。他不敢招供,因为我等虽然参与,但是没有害人,他不一样,害死了很多人。” 那人答道。 “那你们为何没从地道逃走?” 陈昭问道。 “我们是留下烧毁机密档案,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账本。更何况,我们也没想到你们的动作这么快,早就盯上了那个庄园。” 那人摇头叹息道。 陈昭挥了挥手,示意衙役将那名招供的凌云楼成员带下去。 随后,他冷冷吩咐道:“把曹归带上来。” 不多时,两名衙役押着一个身材矮胖、脸上长着肉瘤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曹归被推搡着跪在地上,抬头看到陈昭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低下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陈昭坐在主位上,目光如刀般盯着曹归,淡淡道: “曹归,你可知罪?” 曹归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故作镇定道: “陈少卿,小人不知犯了何罪,还请明示。” 陈昭冷笑一声,道: “不知罪?那你告诉我,凌云楼的人口贩卖生意,是谁在背后操持?那些被你们卖到北方蛮族的富户之人,如今身在何处?” 曹归脸色一变,随即强装镇定,摇头道: “陈少卿,小人只是个做小买卖的商人,哪里知道什么人口贩卖?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陈昭闻言,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拍桌案,道: “曹归,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曹归被陈昭的气势震慑,身体微微一颤,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陈昭见状,轻笑一声,转头对身旁的沈峻说道: “沈峻,既然他不肯开口,那就让他尝尝大理寺的手段。” 沈峻会意,立刻挥手示意衙役将曹归拖到一旁的刑具前。 曹归见状,脸色瞬间惨白,挣扎着喊道: “陈少卿!你这是滥用私刑!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陈昭不为所动,淡淡道: “曹归,你若现在招供,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曹归咬紧牙关,依旧不肯开口。 沈峻挥手示意衙役动手。 片刻后,刑具启动,咯吱咯吱数声之后,曹归的惨叫声在审讯室内回荡。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终于忍不住大喊道: “我招!我招!求你们停下!” 陈昭抬手示意衙役停下刑具,道: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曹归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颤声道: “陈少卿,小人……小人确实参与了人口贩卖的生意。但这一切都是上官灵凤指使的,小人只是听命行事啊!” 陈昭眉头一皱,拍着桌子,道:“那就如实招来!” 曹归苦笑道: “上官灵凤贪财如命,先是敲诈勒索,榨干了这些人的钱财。 而后她看中了北方蛮族对识文断字之人的高价需求,便让我们暗中将富户之人,卖到北方。 那些被卖的人,大多被送往蛮族的贵族府邸,充当文书或教师。”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 “你们贩卖了多少人?具体卖到了哪些地方?” 曹归颤抖着说道: “具体人数小人记不清了,但至少有上百人。卖到的地方主要是北方蛮族的几个大部落,尤其是黑水部和苍狼部,他们出的价钱最高。” 陈昭继续追问:“那些被卖的人,如今是否还活着?” 曹归低下头,苦笑连连,道: “大部分人都还活着,但也有一些……因为不堪折磨,已经死了。” 陈昭闻言,猛地一拍桌案,怒道: “曹归,你们为了钱财,竟然如此丧尽天良!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他们的冤魂岂能安息?” 曹归被陈昭的怒斥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求饶,道: “陈少卿饶命!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上官灵凤权势滔天,小人若不听命,早就没命了!” 陈昭眼神露出一抹深思,道:“曹归,你若是真心悔过,就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曹归连连点头,颤声道:“小人一定如实交代!只求陈少卿饶小人一命!” “我且问你,有没有一个长相跟我一模一样的人被贩卖了。” 陈昭询问道。 “这……” 曹归看向陈昭的时候,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有,那人交给我的时候,已经被上官灵凤毒哑了喉咙。 我刚才见到陈少卿,您也是一惊…… 他跟您长得一模一样,我实在是没想到。 那……他是你什么人?” 陈昭走上前,一把抓住曹归的衣领,一字一顿地道: “他是我哥哥陈钧。” “那您是……” 曹归闻言,如遭雷击,脸色大变,震惊地望着眼前的陈昭。 一旁的沈峻闻言,微微皱眉。 “你将我哥哥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陈昭挥手便是一巴掌打过去。 “是……是苍狼部!他虽然哑了,但是长得俊俏,又……又写得一手好字,被苍狼部的雪鸾公主看上了,花了两千两黄金买了。” 曹归鼻孔流血,结结巴巴地道。 “那后来呢?” 陈昭喝道。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算是好命了,那雪鸾公主是个好人,应该不会为难他的。” 曹归连忙摇头。 “狗东西!” 陈昭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曹归的腿肚子之上了。 曹归痛得惨叫连连,满地打滚。 “少卿,休要动怒!” 沈峻急忙将陈昭拉开了。 第259章 身份曝光 沈峻将陈钧拉到一边,道: “陈少卿,息怒。他……陈钧,吉人自有天相。他既然被雪鸾公主买下,想必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他。” 陈昭叹了声,道:“沈峻,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我哥哥陈钧了吧。” 沈峻摇头一笑,道: “陈少卿,你在我眼里,是一个公正严明、断案如神的好官。无论你身份如何,我都不会在乎的。” 陈昭释然一笑,道:“沈峻,多谢你。只是……我哥哥陈钧如今生死未卜,我实在无法安心。” 沈峻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冷静下来,尽快找到陈钧的下落。曹归已经招供,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追查苍狼部和雪鸾公主的动向。” 陈昭皱着眉头,道:“这条线索很重要。至少我已经有了哥哥的下落。我大夏在蛮族可有情报网?” 沈峻道:“这个恐怕要问悬镜司了。只有悬镜司有这种情报网。” 陈昭苦笑一声,道:“我跟叶淑贞的关系不太好,她未必会动用情报网来帮我。” 沈峻道:“此事只能禀告陛下了。” 陈昭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 “只能如此了。说到此案上,既然上官灵凤是幕后主使,我们也不能放过她。这个毒妇,简直恶心!” 沈峻皱着眉头,道: “陈少卿,这上官灵凤背后是太皇太后的势力。” “等青云观的那些人被抓了,我便向陛下禀告此事。” 陈昭沉声道。 夜半。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 薛平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道,“卑职回来了!” 陈昭猛地转身,问道:“如何?” “回大人的话。” 薛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急忙道: “卑职带人去青云观蹲守,今夜终于等到时机。我们一举拿下,当场抓获了十多名同伙!” 陈昭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皱起眉头,道:“可有伤亡?” 薛平摇摇头,道: “还好,情况还在掌握之中。包括陈道安在内都被我们抓了。” 陈昭眼神一寒,笑道: “既然如此,不如连夜审讯这些人。天亮之前,定要撬开他们的口!” 陈昭点点头,道:“传令下去,立刻审讯。” “是!”薛平应声而去。 沈峻走到陈昭身边,轻声道:“少卿,我担心上官灵凤那边会反击。” 陈昭道:“先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沈峻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天刚蒙蒙亮,陈昭便整理好手中的罪证,准备进宫面圣。 他刚踏出大理寺的门槛,便被两名身穿紫衣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一名女子微微欠身,行礼道: “陈少卿,太皇太后有请,请您随我们前往慈宁宫一趟。” 那女子虽然客套,向陈昭行礼,语气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陈昭眉头一皱,心中顿时警觉。 他早知上官灵凤背后有太皇太后的势力撑腰,此时太皇太后派人来请,显然是为了阻挠他面圣。 他冷冷扫了两人一眼,道: “本官有要事,恕难从命。请两位回禀太皇太后,等过两天,自会前去请安。” 那两名女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语气陡然转冷,道: “陈少卿,太皇太后的懿旨,您难道要违抗不成?” 陈昭冷笑一声,道: “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职责所在,自当以国事为重。太皇太后若有要事,不妨等我有空再说。若两位执意阻拦,便是妨碍公务,休怪本官不客气!” 两名女子闻言,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陈昭竟如此强硬。 其中一人咬牙道:“陈少卿,您这是要与我们为难了?” 陈昭不再多言,径直向前走去,道:“让开!” 两名女子见状,立马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其中一人冷声道:“陈少卿,既然您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们就算是拿出懿旨也无济于事。” 陈昭一惊,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眼下保命要紧。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跟这两个陌生女子走的。 也许她们根本就是上官灵凤派来的。 若是跟她们走,很可能会被上官灵凤害死。 见陈昭悄然往后缩,那女子察觉。 突然,她动手了。 她身形如电,猛然朝陈昭冲去,手中横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陈昭眼神一冷,右手一挥,一道浑厚的真气迸发而出,如无形气墙般将那女子的刀势硬生生弹开。 女子被震得后退两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陈昭的真气竟如此深厚。 “哼,没想到你也会武功,不过你还太嫩了。” 女子嘲笑道。 “你们敢在大理寺闹事!” 沈峻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 他大步上前,横刀已然出鞘,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直指那两名女子。 那女子稳住身形,冷笑道: “我等奉太皇太后懿旨而来,谁敢抗命?沈峻,你不过是大理寺的一个小小参军,也敢阻拦我们?” 沈峻冷哼一声,横刀一横,喝道: “大理寺乃朝廷重地,岂容你们放肆!今日谁敢动陈少卿,先过我这一关!” 另一名女子见状,也不再废话,身形一闪,与同伴一左一右,同时朝沈峻攻去。 沈峻目光如炬,身形稳如泰山。 他手中横刀一抖,刀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真气灌注刀身,刀光如虹,瞬间将两名女子的攻势化解。 他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浑厚的真气,震得两名女子连连后退。 砰! 沈峻一刀劈下,刀气纵横,将地面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那两名女子被震得后退。 其中一名女子更是被沈峻的内力震伤了,口吐鲜血。 另一名女子咬牙道:“沈峻,你当真要与太皇太后作对?” 沈峻冷笑一声,刀锋一转,直指那女子咽喉,道: “少废话!大理寺办案,岂容你们插手?再敢纠缠,休怪我刀下无情!”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其中一人咬牙道:“今日算你们狠,但太皇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两人身形一闪,迅速退后,转眼间便消失在晨雾之中。 第260章 软肋 沈峻收起横刀,转身看向陈昭,道: “少卿,您没事吧?” 陈昭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怕这两人是上官灵凤派来的。立刻派人跟上去。” 沈峻沉声道:“好。不过我得派人护送你入宫。” 陈昭笑了笑,道:“我让薛平陪我去。” 御书房内。 李妙真端坐在龙案之后,手中捏着陈昭呈上的口供,面容冰冷,一寸寸扫过纸上的字句。 啪! 李妙真将口供重重拍在案上,声音冷冽如霜,道: “好一个上官灵凤!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她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股摄人的威压,仿佛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陈昭站在殿中,神色肃然,拱手道: “陛下,此案牵扯甚广,不仅涉及绑架勒索,杀人、人口贩卖等罪行,更与北方蛮族有所勾结。若不及时彻查,恐酿成大祸。” 李妙真抬眼看向陈昭,淡淡道: “陈昭,你可知此案背后牵扯的势力有多深?太皇太后乃朕的祖母,上官灵凤更是她的心腹。你今日之举,无异于在刀尖上行走。” 陈昭朗声道:“陛下,此案涉及数百无辜百姓的性命,更有臣的兄长陈钧下落不明。臣请陛下彻查!” 李妙真轻叹一声,道:“陈昭,你可曾想过,此案一旦揭开,朝堂之上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太皇太后的势力根深蒂固,朕虽为天子,却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依朕看,此事到上官灵凤这件事为止吧。” 陈昭微微皱眉,道: “陛下,可是上官灵凤如此嚣张,实在是有人包庇……” 李妙真挥挥手,打断了陈昭的话语,道: “陈昭,听朕一句劝,到此为止。你哥哥的消息,朕会让悬镜司来配合你的。”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连忙躬身行礼,道: “臣,谢陛下隆恩!” 李妙真微微点头,叹道:“不过,陈昭,你最近小心一些吧。” 陈昭道:“臣明白。” 李妙真挥了挥手,淡淡道:“你回去吧。传朕口谕,去拿人。” 说完话,李妙真给了陈昭一面令牌。 陈昭点头,接过了令牌,转身离开。 待陈昭离开后,她重新坐回龙案之后,目光深邃,低声喃喃: “太皇太后……您究竟还想在这朝堂之上,掀起多少风浪?”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忽然抬头,对身旁的太监总管吩咐道: “传朕旨意,摆驾慈宁宫。” 太监总管躬身应道:“是,陛下。” 李妙真重新拿起那份口供,朝着大殿外走去。 有些事情,还是要找她谈一谈了。 这些口供足够可以敲山震虎了。 陈昭走出皇宫,不禁摇摇头。 薛平看着陈昭,笑了声,道: “少卿,陛下没让你彻查这件事吧。” 陈昭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也猜测到了。要是真的彻查,京城内肯定掀起巨大的波澜,不知道多少颗人头落地。” 薛平道:“咱们这些做臣子听命令行事便是了。至于那些风浪,还是不要牵扯太深了。” 陈昭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那个上官灵凤实在过分了。” 薛平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道:“对了,陈少卿,可有圣旨?” 陈昭拿出令牌,道:“时间匆忙,并未有圣旨,但是陛下给了我一面令牌,口谕说拿人。” 薛平道:“那也是一样。那我们去拿人。” 陈昭道:“希望她没有逃走。” 薛平点头,沉声道:“少卿放心,我已安排人手在暗中监视上官灵凤的府邸。只要她有任何异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 陈昭微微颔首,道:“那我们走!” 两人迅速离开皇宫,直奔上官灵凤的府邸。 不多时,陈昭和薛平带着一队衙役,来到了上官灵凤的府邸门前。 府邸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名护卫。 陈昭上前一步,冷声道: “奉陛下口谕,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那几名护卫见状,脸色微变,其中一人上前嘲笑道: “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陈昭拿出令牌,冷笑道:“上官灵凤涉嫌勾结蛮族、贩卖人口、杀人勒索等重罪,本官奉命前来拿人。若敢阻拦,以同罪论处!” 护卫见状,神色慌乱,但仍强作镇定道: “这位大人,此事恐怕有误会。上官大人乃太皇太后心腹,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大人三思。” 陈昭挥了挥手,道:“都给我让开!你们若再敢阻拦,休怪本官不客气!” 此刻,一名衙役上前,将几名护卫团团围住。 护卫见状,只得退到一旁,不敢再阻拦。 陈昭大步踏入府邸,直奔内院。 院内仆从见状,皆是一脸愕然,匆忙躲避,却也不乏好奇窥探之辈。 最终,两人在一间装饰奢华的厅堂前停下。 厅门半掩,内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哼,区区大理寺也敢来动我?也不打听打听,这京城里,还有谁能动得了我上官灵凤一根汗毛!” 一名红衣女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阴阳怪气道。 陈昭眉头紧锁,道:“上官灵凤,本官奉旨拿人,你涉嫌重罪,即刻跟我回大理寺受审!” 上官灵凤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嘲笑道: “就你还敢自称本官!一个冒牌货而已。” 薛平走上前,厉声道:“上官灵凤,你胡说什么?” 上官灵凤幽幽一笑,道: “还有比我更清楚内情的人吗?陈昭,你抓我,可要想清楚了,你冒名顶替的事情也要曝光了。” “抓!” 陈昭毫不犹豫地说道。 “陈昭,你敢如此!你不怕被诛杀九族吗? 你区区草民,居然冒名顶替大理寺少卿,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呵呵,那就好玩了。 不仅你要人头落地了,就连你家族也要被抄家。” 上官灵凤冷笑道。 她之所以有恃无恐,正是拿捏了这一点,这是陈昭的死穴。 “别怪我,抓!”陈昭喝道。 这时,沈峻从外面赶过来,说道:“且慢!” 第261章 迟早的事情 沈峻疾步上前,一把按住陈昭抬起的手臂。 “少卿,不可!” 他压低嗓音,苦笑一声,道: “这妖妇若当众说出你替兄查案的秘密,朝廷即刻要治你欺君之罪!” 上官灵凤倚着鎏金屏风轻笑出声,道: “陈昭,你瞧瞧,连你最忠心的狗都怕了。” 她突然甩袖扫落茶盏,厉声喝道: “陈昭!你兄长被雪鸾公主买了? 可是你可知道三年前,雪鸾公主便看上他了。 是她求了我,让我将你兄长送到北方蛮疆。 没有我,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你的兄长了。 只要我的一句话,他必定人头落地。” 陈昭瞳孔骤缩,咬牙道: “你这贱人竟敢如此!” 陈昭被上官灵凤彻底激怒了。 她以为自己是她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不过,陈昭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他虽然是穿越而来,跟他哥哥没感情,但是也要装作很愤怒。 毕竟,这要是没点愤怒,别人肯定觉得你很冷漠。 沈峻急忙说道:“少卿……息怒,此事……” 还没等沈峻说完,陈昭大声喝道: “本官今日缉拿要犯。若有阻拦者,依律同罪!” 说完这句话,沈峻无奈地叹了声。 薛平摇摇头,也是一脸无奈。 上官灵凤哈哈一笑,眼神露出玩味的笑容,道: “很好,我已经暗中命人写好了奏折。 你要你抓我,这奏折就会送到通政司、御史台、刑部以及你们的大理寺。 就算是皇上有意包庇你,你的身份也要大白于天下。 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我若是死了,那黄泉路上有你陪伴,也是不错的事情。” 陈昭冷着脸,挥手道:“带下去,押送回大理寺。” 上官灵凤被衙役押着往外走,她回头瞥了陈昭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 “陈昭,你以为这样就能了结?等着瞧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陈昭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她被带出厅堂。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缓缓抬手,解下了头上的官帽,轻轻放在桌上。 接着,他又解下腰间的玉带,同样放在桌上。 陈昭转过身,看向沈峻和薛平,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疲惫,道: “沈峻,薛平,你们将这些交给杨大人吧。 跟他说,我就在紫云坊九十七号房,不会跑,让他带人抓我吧。 我不想让你们抓,你们这群小子会内疚的。” 话音一落,沈峻和薛平等人齐齐单膝跪地。 沈峻的眼中已满是泪水,声音哽咽,道: “大人,我相信朝廷一定会赦免您的罪行的!您为朝廷,为百姓做了那么多事,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 薛平也红着眼眶,咬牙道: “少卿,您不能这样!我们一起去面见陛下,求陛下开恩!您若是就这样认罪,岂不是正中了上官灵凤的圈套?” 陈昭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苦笑道: “恐怕很难。上官灵凤背后有太皇太后撑腰,她的奏折一旦送到通政司、御史台和刑部,我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了。欺君之罪,岂是那么容易赦免的?” 他顿了顿,又道: “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快点起来吧。我陈昭行事,从不后悔。今日抓了上官灵凤,也算是为那些无辜的百姓讨回了一个公道。至于我的结局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沈峻依旧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道: “大人,您不能这样放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您!” 陈昭走上前,伸手拍了拍沈峻的肩膀,笑道: “好了,别哭了。你可是大理寺的参军,让人看见你这副模样,岂不是丢了我的脸?” 他又看向薛平,笑道: “薛平,以后你和沈峻要通力合作,以后大理寺的案子,还得靠你们继续查下去。” 薛平重重地点头,声音沙哑,道: “少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继续查下去,绝不会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 “陈少卿,你是我们的好少卿啊!” 一众衙役哭泣道。 “别哭了,被人看到了,会看笑话的。” 陈昭笑了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晨光洒在他的背影上,显得格外孤独。 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了,我走了。 你们保重。 我会在紫云坊九十七号。 叫杨大人派人抓我吧。” “陈少卿!” 沈峻和薛平以及一众衙役,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起身。 直到陈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沈峻才缓缓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泪水,咬牙道: “薛平,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救少卿!” 薛平点头,目光坚定,道: “没错!我们这就去找杨大人,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他们知道,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才能为陈昭争取一线生机。 …… 陈昭推开房门,缓步走入屋内。 他轻轻合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知道,自己今日的举动,或许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欺君之罪,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即便他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李妙真也知道他的身份,事出有因,可是那些朝臣们岂会放过他? 陈昭心中默念,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并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毕竟,这是迟早的事情。 迟早有一天这个身份还是会曝光的。 “少爷,你回来啦。” 姚钰走过来,笑吟吟地说道。 “你给少爷我烧一壶好茶。” 陈昭笑了笑,伸手捏了下姚钰的脸颊。 “好勒。” 姚钰笑着点头。 …… 下午,陈昭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 姚钰身形一顿,微微一怔。 “大人,您在吗?” 一道熟悉而又清脆的声音传来。 陈昭听出是严映雪的声音。 他微微一愣,随即转身走向门口,拉开了房门。 严映雪站在门外,一袭素色官服,眉目间满是担忧。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显然是匆匆赶来,气息还未平复。 第262章 幕后交易 “大人,我听说沈师兄说了……” 严映雪咬着唇,低声道。 “映雪,进来吧。” 陈昭侧身让开,示意她进屋。 严映雪点点头,快步走进屋内,她看了眼姚钰,微微一愣。 “我是少爷的侍女,你们稍坐,我去给你泡一杯茶。” 姚钰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严映雪微微颔首,而后看向陈昭,道: “大人,您真的要……要认罪吗?” 陈昭沉默片刻,轻轻点头,道: “是,我已经让沈峻和薛平去通知杨大人了。上官灵凤的奏折一旦送到通政司,我的身份就瞒不住了。与其被动受审,不如主动认罪。” 严映雪闻言,眼眶瞬间红了。 她咬了咬唇,声音哽咽,道: “大人,您为朝廷、为百姓做了那么多,怎么能就这样认罪?我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的!” 陈昭看着她,心中一阵酸楚。 他勉强笑了笑,道: “映雪,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只是以后大理寺的案子,就要靠你们了。” 严映雪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道: “不,大人,您不能放弃!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沈师兄和薛师兄已经去找杨大人了,他们一定会为您争取机会的!” 陈昭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映雪,别哭了。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你们不必为我费心。 做事问心无愧便是了。 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大理寺少卿。 这个盖子迟早要解开的。 我总不能顶着我哥哥的身份活一辈子吧。” 严映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昭,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知道陈昭一向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再改变。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看着他走向绝路。 “大人……” 严映雪低声唤道,可是很多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陈昭笑了笑,道:“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别担心我了。” 严映雪咬了咬牙,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陈昭的手,道: “大人,我不会让您一个人承担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您身边!” 陈昭微微一怔,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笑道: “好了,别做傻事。” 严映雪还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转身离开了。 天黑后,陈昭回房正欲修炼。 咚咚咚! 突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以及敲门声。 陈昭神色一凛,知道是杨大人派来的人到了。 没想到来得这么晚! 都过去一天了,才过来! 现在大理寺的效率都这么慢了? 老子不在,这帮孙子都不干活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道: “映雪,回去吧。记住我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推开门,陈昭发现外面是长宁公主李洛神,笑吟吟地道: “陈少卿,好啊。” 陈昭微微一愣,随即说道: “公主误会了,其实我不是陈钧,我是陈昭啊。” 李洛神轻轻一笑,道: “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说过嘛,别以为我是聋子。” 陈昭闻言,略显尴尬,但随即正色问道: “那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洛神的笑容淡去几分,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道: “上官灵凤已经被我杀了。” “死了?”陈昭一惊。 李洛神点头,道: “不错,我母后跟陛下达成了交易,她作为棋子肯定得牺牲掉。而你在你哥哥回来之前还是大理寺少卿。” 陈昭听完这番话,心中五味杂陈。 片刻之后,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急忙问道:“那上官灵凤送到各衙门的那些奏折……” “那些奏折?” 她轻笑一声,道: “早就被我派人截下了。” 陈昭闻言,瞳孔微微一缩。 他没想到长宁公主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将这些奏折全部截住。 显然,这些衙门内,都有她的人。 连大理寺内,应该都有她的人。 陈昭目光收敛,低声问道: “公主为何要帮我?” 李洛神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道: “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只是,那两位已经达成了交易。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可是要还给我的。” 陈昭听到这里,微微一怔。 也不知道陛下和太皇太后之间说了什么。 看长宁这么开心,肯定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反正,他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至少,这件事盖住,他还可以装一段时间。 不用杀头了。 等他哥哥回来,偷偷还回来,就是了。 他长舒一口气,苦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倒是白担心了一场。” 李洛神轻笑一声,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若非你今日果断出手,上官灵凤也不会这么快伏法。说起来,你还算是立了一功。” 陈昭摇了摇头,道:“公主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李洛神看了他一眼,忽然收起笑容,语气认真道: “陈昭,你哥哥陈钧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北方蛮疆虽然凶险,但并非没有生机。我会尽力帮你找到他。”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拱手行礼,道:“多谢公主!此恩此德,陈昭没齿难忘。” 李洛神摆了摆手,笑道: “行了,别这么客气。你若是真想谢我,等你哥哥回来,来我幕府吧。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随后,李洛神离开了。 陈昭负手而立,摇了摇头。 “没事了?” 姚钰走过来,俏脸布满了笑容。 “没办法,还得装一段时间呢。” 陈昭笑了笑。 “等大少爷回来,你们换回来,那就没事了。” 姚钰笑道。 陈昭微微皱眉,道: “我看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知道我身份的人越多,就多一分变数。我这个身份也就可能成为别人拿捏我的软肋。” “那怎么办?”姚钰问道。 陈昭耸耸肩,道: “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随后,陈昭捏了下姚钰的俏脸,转身回房了。 “讨厌!死性不改!” 姚钰对着陈昭的背影白了眼。 陈昭回房后,继续修炼功法。 第263章 试练回来了 陈昭回到房间后,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虽然长宁公主李洛神已经帮他解决了上官灵凤的威胁,但他知道,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 他坐在床边,沉思片刻,决定暂时放下这些烦心事,专心修炼功法。 毕竟,实力才是他立足的根本。 正当他准备入定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少爷,您睡了吗?” 姚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昭睁开眼,起身打开房门,看到姚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站在门口。 “少爷,我看您今天心情不好,特意给您熬了一碗安神汤。” 姚钰笑着说道。 陈昭心中一暖,接过汤碗,笑道: “你这小丫头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姚钰撇撇嘴,摇了摇头,道: “少爷,我哪有啊,我现在还不是看你很能干,所以巴结你咯。” “你现在知道巴结我了!以前去干嘛了啊!” 陈昭笑了笑,上下打量着姚钰,那纤柔的小蛮腰,盈盈一握,还真是让人眼馋。 现在,她是自己的贴身侍女,是不是可以安排暖床? 毕竟,大户人家的少爷可都是这样干的。 看到陈昭那眼神不对劲,姚钰催促道:“少爷快喝汤。” 陈昭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汤,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少爷,您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大理寺呢。” 姚钰轻声说道。 陈昭笑了笑,道: “你这小丫头,催我休息干嘛!我晚上冷,陪我暖暖床。” “少爷,你又不正经了。” 姚钰脸颊通红,扭着小腰,便要走。 陈昭一把将姚钰拉到怀里,道:“你跑什么啊!” 姚钰瞬间浑身紧绷,脸颊滚烫,殷红如血,低声道: “少爷,不可以,二娘说要过门才行。等过了门,你想怎么样都行。” “等过门?那等到猴年马月啊。我现在这个身份何时能够恢复,还是一个问题呢。” 陈昭道。 “那也只能等啊,反正我都听二娘的。” 姚钰低着头,脸颊泛着红晕,低声道。 一听姚钰提及二娘,陈昭瞬间没了兴致,挥手道:“你走吧。我晚上要修炼。” 在他的记忆里面,二娘对他很不好。 将他送到深山里,也是二娘出的主意,嫌弃他碍眼。 说一个傻子在京城乱跑,丢尽了庸国公府的脸面。 所以,陈昭对二娘没什么好感。 一见陈昭推开她,眼神淡漠,姚钰有些慌了神,道: “少爷,你别生气好不好。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我也想要有个正经的身份啊。万一给了你,你始乱终弃,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陈昭摆摆手,道:“你说的也是,那等以后再说吧。” “要不,我帮暖暖床吧。你晚上睡得也踏实一些。” 姚钰咬着唇,低声说道。 “不用了,我晚上修炼。” 陈昭还是拒绝了。 “那好吧,明天吧。” 姚钰咬着贝齿,哀求道。 “算了,不关你的事,走吧。” 陈昭淡淡道。 姚钰点点头,离开了,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陈昭,无奈地叹了声。 姚钰离开后,陈昭重新坐回床边,开始修炼。 第二天一早,陈昭刚洗漱完毕,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推开门,只见大理寺的众多官员已经聚集在院中。 除了沈峻、薛平、严映雪、王崇等亲信外,还有徐泉、霍安等人。 众人见到陈昭出来,纷纷上前道喜。 “陈少卿,恭喜恭喜!听说上官灵凤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真是太好了!” 沈峻笑着说道。 沈峻悄悄走到陈昭耳边低声道:“她被太皇太后派来的人赐死了。” 陈昭的眼中掠过一丝恍然。 看来太皇太后也是要脸面的,也怕事情闹得太大了。 要是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她老人家的脸上也不好看。 之前,她派人在博州敛财也是遮遮掩掩的。 陈昭接触这些贵人越多,越觉得这些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抛开身份不谈的话,这些人也是普通人而已,有自己的贪婪和欲望。 所谓的贵人不过如此。 不过,陈昭感觉李妙真还是有些追求的。 她可能想建功立业,让大夏中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薛平也附和道: “是啊,现在没事了啊。” 薛平也走过来,低声道: “我在宫中有消息来源。昨天陛下跟太皇太后争执了很久,吵得很厉害。听说太皇太后要杀你的头,但是被陛下保住了。不过我看太皇太后势必不会服气,你要小心一些了。她老人家可是很小心眼的。” 严映雪站在一旁,瞪了眼两人,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一个个地跟他说悄悄的话,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沈峻笑道:“我们哪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可不要胡说啊!” 严映雪咬着唇,没好气地道:“我看明明就有。” 陈昭微微一笑,道: “好了,好了,我没事,多谢大家关心了。” 王崇走上前,笑道: “陈少卿,大家伙今天都很高兴。所以都过来看你了。我们凑了一点钱,晚上想请你喝酒。” 徐泉和霍安也走上前,拱手道: “陈少卿,你可不能拂了大家的一片心意啊。” 陈昭笑道:“好,晚上我一定会去。” 回到大理寺后,杨修然将陈昭叫过去了。 杨修然摇摇头,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小子偏偏不听,差一点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陈昭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吧。如果没有人心存公义,我大夏还不如亡国算了。” 杨修然吹胡子瞪眼,道: “你以为就你想做圣人?我不想做圣人?可是眼下这个世道,岂能是我们所左右的? 圣上是女子之身继承皇位,这朝廷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稍有不慎,我等便会被卷入这场大漩涡之中。 前两年,杀的人依旧够多了,现在还不知道多少人人头落地呢。 对了,这是苦海试炼的令牌。” 杨修然突然将一面漆黑的铁牌丢给了陈昭。 第264章 火药桶 陈昭苦笑一声,道: “陛下还真的让我参加啊。我本以为她只是随口一提。” 杨修然笑了笑,道: “陛下既然开口,自然不会食言。而且,这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 苦海试炼虽然凶险,但若能通过,对你有好处。 你毕竟是陈钧,万一他哪一天回来了,你岂不是白身了? 我猜测陛下让你参加苦海试炼,可能是想让你获得一个武勋的身份。 想做官,要么考取功名,要么靠祖荫。 可你不是嫡长子,这两样,你都不占。 那获得武勋也是可以做官的。” 陈昭点点头,道:“她考虑的还真是远啊!” “那是自然,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你这样的人才,她不会不用的。 更何况你的能力、心性都是一等一,而且心存公义,这种人才在朝中可不多见。 别看陛下表面上很容易动怒,给人一种天威难测的感觉,可是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强大一面展现给别人而已。 朝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还有人争夺皇位呢。 比如那个北凉王,先前陆明远一案,最后没有一查到底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北凉王兵强马壮,她也不敢撕破脸啊!” 杨修然叹道。 陈昭拱手道:“多谢大人教诲。” 杨修然笑了笑,道: “更重要的是,你可以暂时离开京城,避避风头,免得被太皇太后盯上。你现在的身份太过敏感,简直就像个火药桶,稍有不慎便会引爆。” “火药桶?” 陈昭闻言一愣,眉头微蹙。 杨修然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解释道: “你仔细想想,你这个身份牵涉了多少人? 陈钧和你的身份,牵连到太多人了,包括我、苏巍、大理寺上上下下的同僚,还有刑部的那几位,甚至你的恩师…… 若是哪一天有人借题发挥,发难起来,恐怕我们这些人都会人头落地。” 陈昭默然,心中思绪翻涌。 他深知杨修然所言非虚。 若是太皇太后或其他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不仅自己难逃一劫,还会连累无数无辜之人。 片刻后,陈昭抬起头,说道: “说起我哥哥的恩师于照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他牵扯到十五年前的一桩旧案,极有可能也是冒名顶替的身份。 而且,我怀疑他就是司空潍州宁阳县司空家灭门惨案的真凶。” 杨修然闻言,神色骤变,低声问道: “此话当真?” 陈昭沉声道:“我最近接到一桩报案,经过反复推演,发现于照明的行迹与当年的案件有诸多吻合之处。 此外,蓟州府姚广之一案,他也脱不了干系。种种线索都指向他,极有可能他就是幕后真凶。” 杨修然眉头紧锁,沉吟道: “若真是如此,此事非同小可。于照明能在朝中站稳脚跟,背后必定有人撑腰。你若是贸然查他,恐怕会引火烧身。” 陈昭笑了笑,道: “大人,你每次都说我会引火烧身,我哪次怕了? 杨大人,我明白其中的风险,但若不查,那些冤死的亡魂又该如何安息? 更何况,若是任由他继续逍遥法外,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杨修然没好气地瞪了眼,道:“陈昭,那你小子查吧。需要什么支持,跟我说声。” 陈昭道:“多谢杨大人。” 杨修然挥挥手,道: “行了行了,你暂时别查了,还是好好准备苦海试炼的事情吧。这苦海试炼非同小可,你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别死在里面了。” 陈昭笑道:“杨大人放心,我会小心应对的。” “准许你告假一个月,你去忙吧。” 杨修然挥挥手道。 “杨大人,若是遇到棘手的案子等我回来再说。张滨实在是一窍不通,我担心他会搞个冤假错案。” 陈昭拱手道。 杨修然点点头,随后又叮嘱了几句,便让陈昭离开了。 回到房间,陈昭将沈峻等人叫了过来。 他从怀中取出那面漆黑的苦海试炼令牌,放在桌子上。 众人脸色一变,都显得有些凝重。 严映雪惊愕地道: “大人,你还真要去啊!” 陈昭莞尔一笑,点点头,道: “陛下已经决定让我参加这次的苦海试炼。 我正好可以避避风头。 我已经向大人告假一个月。 在此期间,大理寺的一切事务,还须仰仗各位。” 沈峻收敛笑容,拱手道:“少卿,此行凶险,你可一定要小心。大理寺这边,你放心,我们会安分守己,兢兢业业,绝不让任何事务出现纰漏。” 薛平认真地道:“是啊,陈少卿,你尽管去试炼,这里的一切我们都会打理好。” 严映雪咬着唇,低声道:“大人,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峻笑了笑,道:“大人是去参加试炼,又不是做公务。” “还是公务要紧。” 陈昭摇摇头,还是拒绝了,“对了,雪儿,你那个幻术师朋友有空吗?” 上次那个案子,陈昭还有些疑惑没有解开,正好过去问问情况。 严映雪一拍脑袋,笑道: “我都忘记这件事了。她最近应该有空。我带你去找她吧。” 随后,两人翻身上马离开了大理寺。 …… “大人,那个姓陈的已经告假一个月了。” 一名衙役谄媚地对着张滨说道。 这名衙役是张滨的亲信。 张滨感觉曲恒信不过,所以从家里调来了一个家丁,走了点关系,弄成了衙役。 “哦,这小子要去参加苦海试炼吧。” 张滨冷笑道。 衙役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苦海试炼,我都不敢去,他何德何能竟然去参加苦海试炼。” 张滨冷笑道。 他当年靠着父亲的庇护,在军中混了资历,才有如今的地步。 参加苦海试炼虽然可以获得武勋,但是危险系数太大了。 衙役低声道:“少爷,你要找的人都安排好了。只要他参加苦海试炼,就不会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了。” 张滨闻言,眼睛微眯,咬牙道: “必须要弄死这小子,不然何以解我心头之恨。” 其实,他有些怀疑眼前的人不是陈钧,而是陈昭,只是自己没有证据弄他。 大理寺的人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可是这些人都心向着他。 第265章 提供这么多消息 喜庆堂。 “清姐姐,我又来看你了!” 严映雪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厢房前,轻轻叩门。 “进来吧。” 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推门而入,只见一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正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古籍。 她面容清丽,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疏离之感。 “雪儿,原来你跟陈大人又来了。” 西门清抬眼看向陈昭,笑吟吟地说道。 陈昭拱手道:“西门姑娘,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西门清微微颔首,起身行礼,淡淡道: “陈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陈昭正色道: “实不相瞒,还是上次的案子,其中涉及幻术,特来向姑娘请教。” 西门清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两人坐下。 奉茶之后,西门清轻轻抿了口茶,笑道: “陈大人,那个案子不是破了吗? 听说凶手是沙国的上月公主? 她不是被抓了吗?” 陈昭眉头一皱,道: “我是觉得案子还有些疑点,所以特来询问。” 西门清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唇边掀起一缕笑容,道: “陈大人,这还有什么一点?” 陈昭笑了笑,道: “我感觉此案的凶手另有其人。 只是朝廷上认定凶手是上月公主,可以避免两国的纷争。 沙国在这件事上理亏,自然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所以,我也只能将错就错,认定上月公主是凶手。 但是,根据我的推断上月公主不太可能是凶手。 不过,她是此案的主谋,但是真正执行杀人幻术的并不是她。 所以,我想将这个真正的凶手揪出来。” 严映雪一惊,好奇地问道: “大人,您为何这样说?” 陈昭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说道: “天狱司的柯文正被幻术所杀。 凶手要在茶水之中下毒,必定要扮成柯家的人。 那此人应该有着极高的易容术。 之前韦秋礼在杨修然假扮仆人,企图下毒,却被杨修然一眼给识破了。 韦秋礼的易容术连杨修然都骗不过,怎么骗得过别人? 所以,易容成仆人的也不是他。 而上月公主要执行计划,便要易容成别人。 可她可不是一般的身份,以公主之尊贵的身份易容成别人,然后再进行杀人。 这一点,似乎说不通吧。 而且,她有如此精妙的易容术的话,那可以在韦秋礼执行杀人计划的同时,可以逃走了。 她留下来,她很清楚自己会引起多么大的轩然大波。 沙国在此事上理亏,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作为沙国公主,难道要置国家的利益而不顾吗? 我想这个不太可能吧。 所以,她要是能够逃走,一定会逃走的。 如果她会精妙的易容术,那她早就逃出古昔坊了。 所以,我断定真正执行凶手的并不是她。 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凶手不仅会精妙而又高超的易容术,而且还会很恐怖的幻术。” 严映雪闻言,恍然大悟,点点头,道: “大人,也就是说整件事,上月公主是主谋,而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陈昭笑了笑,而后看向了西门清,问道: “西门小姐,学习幻术多久了?” 西门清掩嘴一笑,道: “我自幼学习幻术,已经有十五年了。” 陈昭追问道:“那你觉得杀害柯文正的凶手幻术与阁下相比如何?” “那等幻术,比我还略高一筹。” 西门清幽幽一笑,话锋一转,“陈大人,不会怀疑我是真凶吧。” 陈昭摆摆手,道: “我倒没有这个念头。只是上月公主说,她跟随那个幻术高手后面学习了一年,便有如此成就,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西门清立马斩钉截铁地说道: “绝无这种可能性。 哪怕上月公主是不世出的天才,也断然不可能做到。 因为施展幻术,要以意念配合。 这修炼意念,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需要至少十年的功力。 不过,在我看来,陈少卿的意念不一般。 上次能够轻易地从我的幻术之中挣脱出来,可见非同一般。 但是,就算是你要修成这等幻术,也要五年以上。 所以,我基本断定上月公主所言乃是假话。 陈少卿,你说对了,那些官员被杀案的真凶另有其人。” 陈昭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西门小姐,那你可知道这京城内有多少这等实力的幻术高手? 你可知道这些高手都姓甚名谁?” 西门清思索片刻后,答道: “超过我的人不出五个。 不过慕容桥年纪老迈,多年不问世事了。 张薇是天香楼的楼主,她似乎没必要这样做。 柳红叶失踪有几年了,我不知道其下落。 徐兆峰曾经是御龙馆的高手,似乎目前加入了凌云楼。 我就知晓这四个,其他人,并不清楚。” 陈昭眉头一拧,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过这个御龙馆,是太皇太后创办的。 听说七八年前,这个御龙馆解散了。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西门清笑了声,道: “听说,有人借用御龙馆要杀先帝。具体,我也不得而知。反正最终御龙馆解散了。” 陈昭一愣,道:“这七八年前,便有人要刺杀先帝?” 西门清只是淡然一笑,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陈昭旋即又问道: “对了,如果想让一个人进入幻术,是否要进行一些暗示。 或者是需要对别人的背脊进行一番调查,得知其喜好,然后对症下药。” 西门清点点头,笑道: “正是如此,如果知道被施术者的生活习性或是一些恐惧的事情,那施术更加容易。” 陈昭眼中掠过一丝恍然。 看来柯文正房间内的那本《雷山妖狐记》,应该是他购买的。 那个神秘的幻术师可能是根据这本小人书布置了某些不可言状的情景,将柯文正杀死了。 陈昭拱手,道:“多谢西门小姐提供这么多线索了,在下感激不尽。” 西门清淡淡一笑,微微欠身一礼,道: “我也只能提供这么多消息了。” “已经足够了。” 陈昭笑了笑,不再多言,看向严映雪道: “雪儿,你是跟你清儿姐姐聊聊,还是跟我走。” “还是办案要紧吧。” 严映雪笑道。 她跟西门清打了一声招呼,随后跟陈昭一起离开。 望着陈昭离开的背影,严映雪眼里闪过一丝冷冽,道: “没想到,上月已经认罪了,他还是不相信。” 第266章 死穴 晚上。 一行人在紫云坊附近的酒楼为陈昭置办了一桌酒席。 陈昭举起杯子,笑道:“让大家破费了。” 徐泉摆摆手,哈哈一笑,道: “陈少卿,言重了。自从你失踪……嗯,回来后,咱们大理寺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你若是走了,让我等如何是好啊。” 徐泉这番话戳中了大家的心思。 在座的这十几个人,其实大家都清楚,眼前的陈少卿,不是陈钧,而是陈昭了。 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大理寺就这么大,也就两百多人。 有些消息根本瞒不住。 但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破这件事。 毕竟,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陈昭的恩惠。 之前陛下赏赐下来的金银,陈昭很大方,拿来买猪肉、羊肉,改善伙食,他们可是都吃了。 而且跟着陈昭一起进宫平叛,大理寺的众人基本都得到了赏赐。 很多人官阶升了半品,或是一品。 在场的哪一个不感念陈昭? 所以,举报这种事情,他们绝对做不出来。 这良心上也肯定过意不去啊。 “多谢诸位了。我在大理寺这段期间,最值得庆幸的就是认识你们这帮兄弟。我陈某先干为敬了。” 陈昭站起身,将杯子的酒水一饮而尽。 “陈少卿,言重了啊!” 徐泉站起身,也一饮而尽。 霍安、薛平、沈峻等人也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霍安望着陈昭心中不禁有些敬佩。 毕竟,慢慢接触下来,他发现陈昭也是一个好人。 明明之前,杨修然跟陈昭有这么大的过节,可是杨修然遇到危险,陈昭还是会不顾一切去救人。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 所以,他对陈昭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酒足饭饱后,众人各自离开了。 陈昭留下了沈峻,两人出了酒楼,沿着街巷散步。 那冰冷刺骨的寒风一吹,身上的酒气被吹散了不少,两人都酒醒了几分。 陈昭开口道:“沈峻,我有两件事要交代你。” 沈峻抱拳一礼,道:“大人但说无妨。” 陈昭拿出两封信,说道: “这第一封信是关于潍州宁阳县司空家的灭门惨案。 你亲自去一趟潍州,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 我在信中已经说明了调查方向以及注意事项。” 沈峻认真地点头,道:“我会安排好的。” 陈昭淡淡道:“这第二封信,上面有五个人的名字。” “五个人的名字?” 沈峻拆开信之后,只见西门清的名字也映入眼帘,心中一惊,道: “这西门清不是雪儿的那位朋友吗?这几位好像都是幻术师。” 陈昭眉头一沉,道: “这起案子的真凶并未抓到,咱们肯定还是要探查出去。” “可是这上月公主都将全部罪行揽下来了。” 沈峻沉声道。 “她是整个案件的主谋,犯下了大罪,揽下这些罪行,对她而言,对她的判决结果没什么影响。 但是,咱们大理寺办案,务必追求事实真相。 就算是她揽下了这些罪行,咱们也要一查到底。 绝对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陈昭认真地说道。 沈峻神色一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陈昭吩咐道:“这五个人都要调查清楚,我猜测凶手可能就在他们五人之中。” 沈峻问道:“那西门清也有嫌疑吗?” 陈昭道:“此女的幻术也极其高明,在没有任何暗示的情况之下,竟然轻易让我陷入幻境之中,显然这女子的手段并不简单。” 沈峻瞳孔微缩,道:“看来,此女确实也有嫌疑。” “这件事不要跟雪儿说,我怕她会说漏嘴,影响到咱们追查凶手。” 陈昭又交代道。 沈峻抿嘴一笑,道:“嘿嘿,大人,这个我还是能够明白的。” 陈昭眸光微敛,看向了沈峻,嘴角挂着一缕苦笑,道: “其实,这么多人之中,我最担心的是你。” 沈峻一听,故作轻松,哈哈一笑,道: “大人,我有什么地方可让人担心的,我看你纯粹是想多了。” 陈昭面色一沉,神色凝重地说道: “如果我是说风雨堂的徐伟阳呢。 我已经查过了。 五年前,你还在禁军之中任职的时候,你的上司俞斌元离奇死于任上。 据说是被人一剑封喉而死。 而没多久,你、徐伟阳等人从禁军之中退役了。 而后,你受到禁军上将军李茂的推荐,进入大理寺,那个徐伟阳跑去混社会了。 你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禁军士兵,虽然有些军功,也有武勋,但是却无祖荫之庇,如何能进入大理寺? 你又是如何能够得到李茂的赏识,拿到了他的推荐信? 这里面恐怕有文章吧。 你之前跟俞斌元的女儿俞红莲有婚约。 但是,你加入大理寺后,却自动退了这门亲事,以致如今二十七岁尚未成婚。 你冒着薄情的骂名,选择了退婚,这或许跟你上司的死有关吧。 而上次,在乐宜坊,徐伟阳只是跟你悄悄说了几句话,就能拿捏你。 显然,你有什么把柄在徐伟阳的手上。 莫非这个把柄是跟你上司俞斌的死有关?” 一番话说下来,沈峻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苍白,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劲。 “大人,我……我……” 沈峻张了张嘴,嗫嚅了两句,最终只是苦笑一声,却没有说出来。 陈昭语重心长地说道: “沈峻,你有什么隐情都可以告诉我! 倘若不是你,龙渊坊那次,我遇到凌云楼派来的刺客,就被杀死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岂能忘记? 而且,我哥可能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我这个大理寺少卿的官职做不了多久,最后我想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不管多难,我们都一起面对这件事,你说好吗?” 沈峻咬了咬牙,郑重地拱手行礼,道: “少卿多谢你,等你从苦海试炼回来,我将此事原本地告诉你。 你现在要去苦海试炼,应该了无牵挂。” 陈昭道:“那好,你等我回来!” 第267章 苦海试炼 陈昭回到了紫云坊宅子。 刚推开门,却见气氛有些不对劲。 姚钰勉强朝着他挤出了一抹笑容,然后朝着屋内指了指。 陈昭走进去,只见苏绫月正襟危坐,淡然地喝着茶。 她看到陈昭走进来,抬眸瞥了眼,示意身边的侍女离开。 等侍女离开后,苏绫月轻启朱唇,刚要开口,却被陈昭打断了,“哥哥的下落已经有了,陛下已经令悬镜司调查这件事。而且长宁公主也答应我,说派人调查这件事,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了。” 苏绫月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不过这次过来,我是为了你。听说你要去参加苦海试炼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陈昭淡淡一笑,道:“我打算明天出发前往方阳城。” “这么快?” 苏绫月一愣,随即拿出了一个锦盒,放在桌子上,道: “这是我带来的破军丹,在关键时候服用,能够爆发三倍的战斗力。 只是服用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是不要使用。 等到了关键时候使用,这玩意能起到保命的作用。” 陈昭望着那颗朱红色的丹药,并没有拒绝。 毕竟,苦海试炼,凶险异常,多一张底牌,就多一份保命的可能性。 何况,陈昭感觉太皇太后不会善罢甘休。 倘若在苦海试炼之中安排杀手,那自己的危险便多一分。 “那多谢了。”陈昭道。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苏绫月询问道。 陈昭笑了笑,道:“应该三品巅峰境界了。” 苏绫月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诧异地望着陈昭,沉声道: “没想到你的破境速度这么快。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三品巅峰了。 不过,这等实力在苦海试炼之中勉强能够有一战之力。 参加苦海试炼对你是有好处的。 毕竟,你哥哥要回来了,你大理寺少卿的官职肯定要还给他。 而你到时候是一介白身了。 如果参加苦海试炼,那能够获得武勋,是可以做官的。” 陈昭眉头一挑,笑了声,坐下喝了口茶,道: “苏绫月,你还担心我霸占大理寺少卿的官职?不还给我哥哥? 我看你眼界太浅了,凭我陈昭的才能,还谋不了一官半职? 说实话,我这人闲云野鹤习惯了,对仕途并无兴趣。 何况,我也不喜欢这官场上的蝇营狗苟。” 顿了顿,陈昭继续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寓言? 猫头鹰得到了一只腐鼠,正巧凤凰飞过,猫头鹰便发出恐吓的声音,企图吓走凤凰。 因为它害怕腐鼠被凤凰叼走了。 但是凤凰只是看了眼,并未理会它。 你觉得我会霸占大理寺少卿这个官职?” 苏绫月像是被戳中了心思,那张俏脸泛着红晕,心头一阵慌乱,低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有个武勋对你来说,也是一个保证,会有更多的选择……” 陈昭摆摆手,道: “你不用多说了,总之我多谢你的好意。” 见陈昭挥手让她离开,苏绫月凝视着陈昭的脸颊,唇边掀起了一丝苦笑。 苏绫月走后,姚钰走了进来,开口道: “少爷,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行李。” 陈昭点头,道:“你也休息吧。” “少爷,要不……我帮你暖床吧。” 姚钰红着脸,动作扭捏,低声道。 “不用了,我今晚要修炼。” 陈昭捏了下姚钰吹弹可破的脸颊,笑道。 “刚刚,苏小姐说……” 姚钰低着头,轻声道。 “说什么?”陈昭问道。 “她说让我伺候你就寝,让我……让我给你留个种……晚上咱们可以……” 姚钰脸颊通红,像是熟透的小苹果一样。 陈昭讶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一想起苏绫月不看好自己,觉得自己会死在苦海试炼之中,陈昭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这个苏绫月! “我晚上还有事情,你先回去修炼吧。” 陈昭摇了摇头,转身回到房间。 “少爷,我说的是真的,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庸国公府也有后啊!” 姚钰气得直跺脚。 她都那样说了,可是少爷还是拒绝她了。 这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陈昭回到房间,不由地有些口干舌燥。 心里有些后悔。 那丫头都这样说了,自己今晚指定有戏啊。 而且姚钰长得不赖,小家碧玉类型的女人,身材姣好。 算了,咱还是认真修炼吧。 第二天,一大早,晨雾未散,便有人来敲门。 陈昭收起拳势,走到门边,打开门一看,发现门外是严映雪。 严映雪穿着一袭黑色的武服,勾勒出曼妙苗条的身材,显得很干净利落。 那张白嫩的俏脸上挂着一丝明媚的笑容。 “雪儿,你不去大理寺,来我这里干什么?” 陈昭笑问道。 严映雪拍了下身后的包袱,笑吟吟地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方阳城啊。” “你去干什么?大理寺的差事不干了?” 陈昭哑然失笑。 “我也要参加苦海试炼啊。” 严映雪笑了声,继续说道: “昨晚,我搞到了一个令牌,也能参加苦海试炼了。 我爷爷已经同意了。 而且,我也跟师兄说了,告了一个月的假。” 沈峻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找沈峻批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沈峻,他敢不批? “你这不是胡闹吗?” 陈昭有些无语,忽然想起一件事,道: “以你的境界是不是不能参加苦海试炼?” “苦海试炼,六品之下都可以参加。我的境界还没有进入六品呢,怎么不能参加?” 严映雪笑了笑。 “你爷爷真同意了?” 陈昭问道。 这苦海试炼的死亡率很高。 虽然传说有些夸张,但是总体来看,历年的死亡率在一半以上。 所以,京城中那些权贵弟子不太敢走这条途径,或许武勋。 当然,这些在家族内不受重用的弟子或是犯了事的弟子会被强迫参加。 “我骗你干什么?你就放心吧。” 严映雪笑道。 陈昭以手扶额,点了点头,道: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出发。” 第268章 郭家少爷 “我的那把短剑呢?” 临走前,陈昭翻箱倒柜地找从藏兵阁带回来的那把短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死活找不到。 “少爷,我可没有乱动你的东西。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 姚钰害怕陈昭责怪,低声说道。 陈昭摇摇头,笑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在姚钰来之前,那把短剑就找不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更何况,姚钰要那把短剑干什么? 找不到,只能算了。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吧。” 陈昭开口道。 “少爷,你也要保重啊!” 姚钰躬身一礼,眼眶微红。 最近几个月,她对少爷改观了很多。 京城里,谁不说少爷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好官。 虽然少爷还是那么不正经,但是他是一个有本事的男人。 方阳城离京城并不远,大概两百多里,还在京兆府的范围之内。 陈昭和严映雪骑马赶路,朝着方阳城而去。 天黑后,他们在一间驿站内下榻。 “真是的,没想到居然下雨了。” 进门后,严映雪抖了抖身上的蓑衣,埋怨了声。 现在天寒地冻,下雨了,显得更冷了。 陈昭和严映雪推开驿站的门,屋内的暖风扑面而来。 驿站内灯火昏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炭火味和潮湿的木头气息。 几桌客人围坐在火炉旁,低声交谈着,偶尔传来杯盏碰撞的清脆声响。 刚一进门,陈昭便感觉到几道目光投了过来。 他抬眼一扫,发现角落里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富家少爷,身边站着两名侍女,正为他斟茶。 那少爷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目光在陈昭和严映雪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带着几分玩味。 另一边,一名身穿灰袍的剑客独自坐在窗边,桌上放着一柄长剑。 他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但陈昭能感觉到此人不简单。 那剑客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他们,带着一丝警惕和审视。 驿站的小吏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容,躬身道: “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如先歇歇脚,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陈昭点点头,道:“给我们安排两间干净的房间,再准备些热饭菜。” 小吏连忙应声,转身去安排。 严映雪拍了拍陈昭身上的雨水,低声对陈昭道: “这驿站里的人,看起来都不简单啊。” 陈昭微微一笑,低声道: “出门在外,谨慎些总是好的。不过,咱们只是路过,不必多生事端。” 两人找了个靠火炉的位置坐下,伙计很快端来了热茶和几样简单的饭菜。 陈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位富家少爷和剑客。 那富家少爷突然抬起头,与陈昭对视了一眼。 随即,那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对身边的侍女说了句什么。 侍女掩嘴轻笑,目光在陈昭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低下头去。 那富家少爷淡淡一笑,道: “两位朋友,雨夜寒凉,不如过来一同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如何?” 陈昭抬眼望去,只见那富家少爷正举杯示意,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目光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倨傲。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道: “多谢公子美意,我们当下还要休息,不便饮酒。” 那富家少爷闻言,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对陈昭的拒绝有些不悦。 他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淡淡道: “哦?看来两位是不给面子了。 在下乃是汝南郭氏,郭家虽不敢说名满天下,但在江湖朝堂上也有些薄名。 两位既然路过此地,何不赏脸一叙?” 陈昭听到“汝南郭氏”四字,神色微微一变,随即站起身,拱手道: “原来是汝南郭氏的公子,郭家乃是八望之一,名门望族,在下失礼了。” 严映雪也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未多言。 那富家少爷见陈昭态度转变,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笑道: “无妨,无妨。既然两位知道郭家的名号,那便不必客气了。来,坐下喝一杯,权当交个朋友。” 陈昭略一沉吟,随即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汝南郭氏乃是天下八大世家之一,势力遍布朝野。 江湖上也有不少郭家的门生故旧。 眼前这位郭家少爷虽然言语客气,但举止间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显然并非善与之辈。 陈昭和严映雪坐下后,侍女为两人斟上热酒,郭家少爷举杯道: “来,先干一杯,暖暖身子。” 陈昭举杯示意,轻抿一口,酒香浓郁,入口温热,确实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放下酒杯,淡淡道:“郭公子此行,可是要去方阳城?” 郭家少爷微微一笑,道: “正是。听闻苦海试炼即将开始,我郭家虽不图那武勋,但家族之中几位弟子,想去历练一番,我正好陪同。倒是两位,看起来也是要去参加试炼?” 陈昭点头道:“正是。苦海试炼凶险异常,我们也是想去碰碰运气。” 郭家少爷得意地哈哈一笑道: “苦海试炼确实凶险,不过对于我郭家子弟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倒是两位,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报我郭家的名号,或许能帮上些忙。” 陈昭听出他言语中的傲慢,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 “那就多谢郭公子了。” 正当陈昭与郭家少爷寒暄之际,驿站的门再次被推开,一阵冷风夹杂着雨丝卷了进来。 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富商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随从。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拍了拍湿漉漉的衣袍,嘴里嘟囔着: “这鬼天气,真是晦气!” 富商环顾四周,见驿站内其他的小桌子上都有人,只有郭家少爷这一大桌还有空位,于是走过来。 他脸上堆起笑容,拱手道: “几位公子,可否让在下也凑个桌?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站着实在难受。” 第269章 发疯 郭家少爷抬眼瞥了富商一眼,见他衣着华贵,腰间挂着一枚金灿灿的玉佩,显然是个有钱的主。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 “这位老板客气了,出门在外,互相照应是应该的。请坐吧。” 富商连忙道谢,一屁股坐在了郭家少爷对面的椅子上,随从则站在他身后。 他搓了搓手,笑道: “多谢公子慷慨,在下姓张,是江南一带的丝绸商人。不知几位公子如何称呼?” 郭家少爷淡淡一笑,道:“在下姓郭,汝南人士。这两位是陈公子和严姑娘。” 张富商一听“汝南郭氏”,顿时眼睛一亮,脸上堆满了恭敬之色,连忙拱手道: “原来是郭家的公子,失敬失敬!郭家乃是天下八大世家之一,名门望族,今日能在此遇见,真是三生有幸!” 郭家少爷对张富商的恭维显然颇为受用,微微点头,道: “张老板客气了。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侍女为张富商斟上一杯酒,连忙接过,一饮而尽,随即笑道: “好酒!好酒!郭公子果然豪爽!” 郭家少爷笑了笑,道:“陈公子,这是先帝赏赐给我们郭家的如玉琼。” 富商笑道:“原来如此。” 陈昭淡淡一笑,道:“果然是佳酿。” 张富商笑道:“这位陈公子是何方人士,去往何处?” 陈昭答道:“京城人士,此行要去方阳城参加苦海试炼的。” 张富商一听“苦海试炼”,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 “原来如此!苦海试炼可是凶险异常,两位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真是令人佩服!” 陈昭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张富商见气氛有些冷场,便主动找话题,道: “郭公子,不知您此行是去往何处?若是顺路,咱们可以结伴而行。” 郭家少爷笑道:“我们也是去方阳城,不过是为了族中几位子弟的试炼之事。张老板若是愿意同行,倒也无妨。” 张富商摆摆手,道:“方阳城那边我就不去了。我要前往滨州那边贩卖丝绸。” 咯吱一声。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头戴斗笠的男子大步走进来,腰间悬挂着一面折冲府校尉的令牌,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声音低沉而粗犷,道: “来一壶好酒!” 说罢,他径直走向驿站中央的大桌,大大咧咧地坐下,斗笠下的面容被阴影遮住,只露出一截棱角分明的下巴。 他随手将佩刀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 郭家少爷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并未发作,只是低头抿了一口酒,神色冷淡。 张富商见状,连忙堆起笑容,试探性地问道: “这位军爷,看您风尘仆仆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校尉抬起头,斗笠下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冷冷地扫了张富商一眼,道: “你管不着。” 张富商被噎了一下,讪讪一笑,连忙低头喝酒掩饰尴尬。 郭家少爷见状,嘴角微微勾起,瞥了眼那人,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陈昭与严映雪对视一眼,心中暗自警惕。 严映雪贴着陈昭的耳边,道: “这人来者不善,看样子是折冲府的人,但行事作风却不像寻常军官。” 陈昭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校尉的佩刀,发现刀鞘上刻着一道浅浅的青蛟纹。 他心中一动,低声对严映雪道:“小心些。” 就在这时,那校尉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陈昭。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即,他举起酒杯,遥遥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陈昭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突然,驿站后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紧接着,一名伙计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厅,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喊道: “不好了!马厩里的马发疯了!” 话音未落,后院便传来一阵马匹嘶鸣声,夹杂着蹄铁撞击地面的“咚咚”声。 郭家少爷眉头一皱,冷声道:“怎么回事?马厩里的马怎么会突然发疯?” 那伙计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刚才去喂马时,那些马突然像中了邪似的,眼睛发红,拼命地踢打围栏,像是要冲出来!” 张富商闻言,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道: “我的马也在马厩里!那可是从西域高价买来的良驹,可不能出事!” 那校尉却依旧坐在桌边,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 “慌什么?不过是几匹马而已。” 陈昭道:“不对劲,马匹不会无缘无故发疯,恐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旋即,他站起身,对伙计说道:“带我们去看看。” 几人快步走向后院,还未靠近马厩,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陈昭眉头一皱,低声道:“这是……火磷粉的味道!” 严映雪也嗅到了异常,脸色凝重,道:“大……公子,此物有何用?” 陈昭解释道:“火磷粉遇水会释放毒气,马匹吸入后便会发狂。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众人闻言,略带诧异地看向了陈昭。 就在这时,马厩的围栏终于承受不住马匹的冲撞,“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几匹发疯的马嘶鸣着冲了出来,眼睛通红,口中喷着白沫,直奔众人而来! “小心!”陈昭一把拉住严映雪,迅速闪到一旁。 张富商肥胖的身躯却来不及躲闪,被一匹马撞了个正着,整个人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郭家少爷身手敏捷,迅速躲到了一旁,但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他冷冷地看向那伙计,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马厩里怎么会有火磷粉?” 伙计结结巴巴地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喂马的,哪里知道什么火磷粉。” 伙计看向了陈昭。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目光扫过马厩周围。 忽然发现地上有几片紫苜蓿的碎屑,正是喂马的草料。 他低声对严映雪道:“看来有人想借马匹发疯制造混乱,可能要搞事。” 严映雪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横刀,低声道:“今晚恐怕不会太平,我们得小心。” 第270章 凶案 郭家少爷走过来,看向陈昭,笑了声,道: “陈公子,没想到你还会刑名之学?” 陈昭淡淡一笑,道:“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 郭家少爷眉头一沉,好奇地问道:“你认为这是谁所为?” “是啊!你认为这是谁所为!我饶不了这个人。” 张富商揉了揉胸膛,面带苦笑地走到陈昭的面前。 陈昭扫了眼张富商,询问道:“你没事吧。” 张富商强忍疼痛,摇了摇头,道: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肺部有些不舒服,刚才被那疯马撞得一个结实。我带了药膏,等下回房敷一敷,兴许能好。”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你问问驿站的驿丞,附近是否有大夫。你这个还是请大夫看看最好。” 张富商抱拳一礼,道:“多谢了。” 郭家少爷道:“我说陈公子,你别岔开话题,你觉得这是何人所为?” 陈昭笑了笑,道:“我怎么知道?这驿站内人这么多,谁都有可能。” “那你刚刚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郭家少爷背着手,脸色一沉,继续道:“莫非有人针对我?” 哒哒哒! 这时,那名校尉骑着马从泥泞的小道上走过来,他翻身下马,说道: “这匹马被我带回来了。” “哎呀,这是我的马啊!我的马!” 张富商热情地走过去,对着那名校尉躬身行礼,道: “多谢军爷了。这位军爷真是神威,居然制服了疯马。” 校尉露出得意的笑容,拍拍马背,道: “只是小意思而已。你的马还真是不错啊。” 张富商嘿嘿一笑,道: “这可是我花大价钱购得的西域良驹。”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马?” 郭家少爷问道。 校尉摇摇头,说道: “我只看到一匹,其他马寻不到了,这天黑路滑,哪里知道这些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郭家少爷怒道:“我不管,我要寻得我的马!” 小吏走过来,苦笑道: “郭家少爷,这天寒地冻,又是下雨天,这夜里如何能寻得马匹!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都是你这个破驿站搞出来的事情。你这个驿丞是怎么当的?简直是一个窝囊废!” 郭家少爷怒骂道。 小吏连连点头,苦笑着不敢反驳。 他知道这位郭家少爷的身份,那可不是一般人,得罪他,显然没有好果子吃。 等郭家少爷骂完了之后,小吏这才开口说道: “郭家少爷,等天一亮,小老儿便带人去寻马。 你放心,这一带的情况,没有比我更熟悉了。 我肯定能够将你的马寻回来。” “哼!寻不到,你这驿丞别想当了。” 郭家少爷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了。 “这位爷还真是难伺候!”小吏摇头道。 陈昭扫了眼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回房了。 回去后,他直接回房了。 严映雪敲开房门,走了进来,说道: “大人,你怎么看这件事?” 陈昭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这红磷粉乃是朝廷管控之物,一般用于军队里面。至于这红磷粉如何出现在马厩之中,我看是有人故意为之。” 严映雪眼前一亮,笑吟吟地说道: “那就是跟那个折冲府的校尉有关。他刚刚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而你说红磷粉只有军队在用,他又是军中之人,说明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肯定是他所为。” 陈昭抿了口茶,眉头微蹙,沉吟道: “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盗马?如果是为了盗马,为何又将张富商的马匹给牵回来?而且我有一种直觉,感觉这校尉并非军中之人,倒是有些像是江洋大盗。” 严映雪疑惑地问道:“大人,你为何说那个人是江洋大盗?” 陈昭沉声道: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刀鞘上有一道青龙纹吗? 一般军士的横刀之上的刀鞘是严禁出现龙纹之类的标记。 只有皇室成员或是身边的亲信的随身刀具才能有此物。 我看他腰间悬挂了折冲府校尉的腰牌,想来应该是一名校尉。 应该不至于知法犯法。 更何况他身为折冲府的校尉,身边竟然没有一名随从,你觉得这件事合理吗?” “对啊!他身为校尉,就算是小地方的折冲府,那也是大官了,身边却连一名随从都没有,实在不合常理。” 严映雪点了点头。 “雪儿,你尽快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陈昭摆摆手道。 严映雪抱拳一礼,道: “那大人晚上留点神,有什么事情立马叫我。” 言罢,严映雪纤腰一扭,转身离开了。 夜色深沉,驿站内一片寂静。 陈昭吹熄了烛火,躺在床上,却始终无法入眠。 窗外风声渐起,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显得格外刺耳。 他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今日的种种异常。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的宁静。 “啊——!” 那声音尖锐而急促。 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咒骂声。 陈昭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神一凛,迅速披上外衣,抓起桌上的横刀,猛地推开房门。 走廊上一片昏暗,只有几根残烛在风中摇曳,映出斑驳的光影。 他贴着墙壁,屏息凝神,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声音是从郭家少爷的房间传来的。 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心中一沉,握紧了手中的刀柄,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房内一片狼藉,烛台倒在地上,烛火早已熄灭,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出一地凌乱的影子。 郭家少爷的身躯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正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锦袍。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与不可置信的神情。 陈昭迅速扫视四周,发现窗户大开,夜风灌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显然,凶手是从窗户逃走的。 他蹲下身,探了探郭家少爷的鼻息,已经气绝身亡。 那两名侍女也死了。 陈昭眉头紧锁,低声自语:“果然出事了……” 突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271章 被人怀疑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张富商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几分惊慌和喘息。 他肥胖的身躯挤进房门,一眼看到地上的血迹和郭家少爷的尸体,顿时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险些撞到身后的严映雪。 严映雪紧随其后,手中横刀已然出鞘,目光冷峻地扫视着房内的情景。 她快步走到陈昭身旁,低声问道:“大人,怎么回事?” 陈昭站起身,神色凝重,正要开口,却见那名校尉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地看向陈昭,质问道: “陈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郭家少爷怎么会死在这里?” 陈昭与他对视,神色平静,淡淡道: “我也是听到惨叫声才赶来的。进来时,郭家少爷已经倒在血泊中,凶手应该是从窗户逃走了。” 校尉冷笑一声,道: “哦?这么巧?就你一个人在凶案现场?” 陈昭眉头微皱,反问道: “校尉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我是凶手?” 校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迈步走到窗边,低头查看了一番,随即转身看向陈昭,语气咄咄逼人,道: “陈公子,你刚才说凶手是从窗户逃走的,可这窗外的泥地上却没有半点脚印。难道凶手会飞不成?” 陈昭心中一凛,迅速走到窗边察看,果然发现窗外的泥地平整如初,没有丝毫踩踏的痕迹。 他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不好,中了圈套。” 严映雪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陈昭身前,冷冷道: “校尉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仅凭这一点就怀疑我家大人?” 校尉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严映雪,讥讽道: “你家大人?看来陈公子身份不简单啊。不过,现在郭家少爷死了,他又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难道不该给个交代吗?” 张富商站在一旁,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家少爷怎么会……怎么会死在这里?” 小吏也挤了进来,看到房内的情景,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颤声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郭家少爷在我们驿站出了事,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校尉冷冷地扫了小吏一眼,道: “你们驿站管理不善,导致贵客遇害,确实难辞其咎。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 他说完,目光再次落在陈昭身上,道: “陈公子,你刚才的分析头头是道,你可知道凶手是谁!现在,你的嫌疑可是最大的!” 陈昭神色平静,淡淡道: “校尉大人,你怀疑我,此事暂且按下。不如我们一起去查看一下驿站的其他地方,看看是否有凶手的线索。不然凶手可就跑了。” 校尉冷笑一声,道:“好啊,那就请陈公子带路吧。” 严映雪握紧了手中的横刀,低声道:“大人,小心有诈。” 陈昭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即迈步走出房间。 校尉紧随其后,目光始终锁定在陈昭身上,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张富商和小吏对视一眼,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严映雪则警惕地跟在陈昭身旁,冷冷地瞪着校尉。 几人穿梭在驿站昏暗的走廊与房间之间。 他们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杂物间,还是马厩,都未能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校尉的脸色阴沉,盯着陈昭,道: “陈公子,我们搜遍了整个驿站,却一无所获。难道凶手真的凭空消失了?还是说,你有所隐瞒?我看你就是凶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陈昭。 陈昭面容平静,眼神坚定,正准备开口,却被一旁的严映雪抢先了一步。 她挺身而出,横刀在侧,道: “校尉大人,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这是我们大理寺的少卿大人。 如今郭家少爷不幸遇难,我们大人比任何人都希望尽快找到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你如此无端指责,难道是想妨碍公务不成?” 她亮明了陈昭的身份后,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张富商和小吏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 校尉的神色也微微一变,显然没有料到陈昭竟有如此显赫的背景。 “大理寺少卿?” 校尉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冷笑一声,道: “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任何人的嫌疑。毕竟,真相未明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现在看来,你们大人的嫌疑最大。” 严映雪闻言,怒目而视,声音提高了几分: “校尉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大理寺办案,向来公正无私,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如今,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共同追查真凶,而不是在这里相互猜疑,消耗彼此的信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再者说了,我们大人跟那个郭家少爷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他只是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而已。 会有凶手这么傻,杀完人不跑,留着等你抓吗?” “这……” 校尉嗫嚅了句,眉头紧锁,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非眼前这位就是那位断案如神的陈少卿?” 张富商开口询问道。 严映雪点点头,道:“除了他还能是谁?这是我大理寺的腰牌,你们还要质疑吗?” 说完话,严映雪将腰牌放在了桌子上。 众人一惊,看向陈昭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 张富商连连摇头,摆手道: “我没有怀疑过陈少卿啊。” “那你们就不要无端地怀疑,现在最要紧便是找到凶手。” 严映雪道。 小吏点头,道:“姑娘,你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凶手。那么,陈少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陈昭开口道:“麻烦驿丞了,请你将今晚所有住宿的人都叫到这里。我要当面进行一番盘问。” 胡驿丞点点头,道:“那我立马将所有人都叫到这里来。” 片刻后,一共八名住客以及两名伙计都到了楼下的大堂集合。 陈昭的目光扫过众人,询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胡驿丞点点头,道:“今晚住宿的人都在这里了,并无疏漏,还请陈少卿立刻查明凶手,不然我可担待不起啊。” 第272章 让他过来 陈昭站在大堂中央,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八名住客神色各异,有的紧张,有的茫然,还有的低着头,似乎不敢与他对视。 陈昭开口道,“诸位,今晚驿站发生了一起命案,郭家少爷不幸遇害。为了查明真相,我需要向各位询问几个问题,还请如实回答。”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 陈昭首先看向一名身穿棕色衣服的中年男子,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你今晚何时入住驿站?可曾听到或看到什么异常?” 灰衣男子连忙答道:“回大人,我是傍晚时分入住的,一直在房中休息,未曾出门,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陈昭点点头,接着转向一名年轻女子:“这位姑娘,你呢?” 年轻女子神色有些紧张,低声道: “我……我一直在房中绣花,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陈昭继续询问了几人,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异常。 就在这时,陈昭的目光落在了一名身穿灰袍剑客的身上。 此人身材瘦削,面容冷峻,自始至终都镇定自若。 陈昭走到他面前,淡淡道: “这位兄台,请问你今晚可曾离开过房间?” 灰袍剑客道:“回大人,我一直在房中休息,未曾离开。” 陈昭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道: “是吗?可有人看到你在案发时间出现在郭家少爷的房间附近。” 灰袍男子笑道:“大人,这……这一定是误会!我从未离开过房间!” 陈昭冷笑一声,道:“误会?那你袖口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灰袍剑客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果然发现上面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 他脸色一沉,急忙道:“这……这是我刚才不小心弄脏的,与命案无关!” 陈昭目光一冷,厉声道:“来人,将他拿下!” 严映雪立刻上前,横刀架在灰袍剑客的脖子上,冷声道:“别动!” 灰袍剑客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然推开严映雪,转身就要逃跑。 “想跑?” 严映雪身形一闪,瞬间挡在灰袍剑客面前,一掌拍出。 灰袍剑客挥手一掌,将严映雪震退了。 “你还敢反抗?你定然就是凶手!” 严映雪立马拔出横刀杀了过去。 那灰袍剑客立马拔剑,剑气震荡,迸发雷鸣般的剑鸣之声。 两人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 显然灰袍剑客实力更高一筹,严映雪被逼得不断的后撤。 陈昭正欲出手相助,那名校尉大喝一声,道: “我来助你!” 校尉气若奔河,拳印如龙,猛然间杀出,灰袍剑客一时不察,左肋被一拳击中,身形一晃,倒退了好几步。 严映雪抓住机会立马上前,手中的横刀架在了灰袍剑客的脖子上。 灰袍剑客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严映雪一脚踩住后背。 “再动,我真的要杀了你!” 严映雪冷声怒斥,横刀的刀刃在灰袍剑客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顿时,灰袍剑客不敢动了。 “说!你为何杀害郭家少爷?”陈昭冷声问道。 灰袍剑客道:“此事,跟我无关,我并非凶手!” 校尉走了过来,冷笑道: “我早就看出来你不对劲了。你一定就是凶手。我看你是见财起意,图财害命!” 灰袍剑客急忙否认,道:“这件事根本不是我所为。” 他转头盯着陈昭,怒道:“都说你断案如神,也没想到是一个糊涂官。我整晚都在房间内,根本不是我所为。” 校尉冷哼一声,喝道:“休要再说了。你说你袖口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灰袍剑客沉声道:“我行走江湖,风餐露宿,这衣服上沾了一些血迹也很正常。” 陈昭道:“先看管起来再说。” 严映雪点点头,道:“大人,交给我吧。” 随后,陈昭走向了张富商,开口询问道: “张员外,案发的时候,你又在什么地方?” 张富商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眼陈昭,胖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道: “我说陈少卿啊,这剑客不就是凶手吗?还盘问我等作甚。” 陈昭笑了笑,淡淡道:“他只是一个嫌疑人而已,目前还没办法确定他就是凶手,我还得继续盘问。” 张富商微微皱眉,瞥了眼那名校尉,而后说道: “哦,我跟李校尉正在喝酒。之前李校尉不是帮我找回了马匹嘛。我请他吃酒,所以我们两人一直在房间内喝酒,哪里都没有去。” 陈昭眼神一凛,看向了那名校尉,问道: “这位李校尉,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校尉抬手一礼,咧嘴一笑,道:“好说,在下本名姓李,李伟同,沧州人士。” 陈昭淡淡道:“李校尉,不知道你在何处任职?怎么身边连一个亲随都没有。” 李伟同哈哈一笑,道: “在下苍南府折冲府校尉,不过刚刚卸任了。被武卫府征召,前往京城。如今禁军扩军,武卫府那边可能会给我安排一些新的差事。所以来得匆忙,并未携带家眷和亲随,这难道很奇怪吗?” 陈昭心中琢磨。 这李伟同这番话,倒也能解释得通。 “没什么问题。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刚刚,张员外说你跟他在一起喝酒,不知道所言是否属实?” 陈昭道。 李伟同点点头,道: “对啊,我跟张员外聊得兴起,所以两人一直在房间内喝酒,并未离开。直到听到那声惨叫,我们这才出来的。” 陈昭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时,胡驿丞走过来,苦笑着说道: “陈少卿,这里归平水县管,干脆让我押着这个剑客去平水县衙得了。我跟平水县的曹县尉也很熟悉。” “胡驿丞,此案尚未查清楚,岂能断定他就是凶手?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不过,你可派人去通知曹县尉,让他过来。” 陈昭道。 胡驿丞却面露难色,道:“这个只怕……” “怎么了?”陈昭问道。 “昨晚戌时的时候,郭家少爷让我去镇上买马,我把两名伙计派出去了。他们天亮才能回来。现在店里就剩下我和一名老伙计,这天黑路滑,焉能去报官?” 胡驿丞看了眼众人,道:“大人,刚才不是说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吗?这如何去报官?” 第273章 死亡时间有问题 “买马?” 陈昭微微一愣,道:“那算了。” 胡驿丞点头,道:“对啊!他说他急于赶路!” 随后,严映雪和李伟同合力将灰袍剑客绑起来了。 灰袍剑客怒骂道:“昏官,我不是杀人凶手,快点放开我!”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来到这驿站做什么?” 陈昭并没有理会他的辱骂,而是耐心地询问道。 “老子常旭,家住保定府,自幼父母双亡,四海为家,来这里是寻友!” 灰袍剑客怒视陈昭,气冲冲地说道。 “寻友?友在何方?”陈昭问道。 “在巽安县,路经此地,有问题吗?” 灰袍剑客冷哼道。 “那你袖口的血迹如何解释?” 陈昭问道。 “昨日路过一处荒山,看到一头麋鹿,我出手杀之,不慎沾染了一些血迹。” 灰袍剑客道。 李伟同冷哼一声,道:“陈少卿,休要听他胡说八道。” 陈昭冷冷地说道: “不小心沾上的?你为何一见我们盘问,便急于逃跑?” 灰袍剑客脸色一白,道:“我是怕惹上官司而已。” 陈昭道:“怕惹上官司?你将路引拿给我看看。” “这……” 灰袍剑客一时语塞,脸色难看。 大夏百姓离开县城或是州府都是需要当地府衙开具路引的。 当然,官员和军士不在其中。 这还是先帝定下来的规矩。 此举曾经遭到江湖势力的激烈反对。 不过,还是推行下来了。 陈昭目光一转,看向胡驿丞,道: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路引,你也安排人住店?你还是驿丞,岂不是知法犯法?” 扑通一声。 胡驿丞跪在了陈昭的面前,脸色发白,浑身大汗淋漓,道: “哎呦,陈少卿,我也一时忙糊涂了,没有过问这件事……您千万别怪罪我啊!” 陈昭挥挥手,道:“算了,下不为例。” 胡驿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点头道: “下次我一定把好关,亲自过问这件事。” 这时,李伟同冷笑道: “陈少卿,此人没有路引,形迹可疑,显然是凶手无疑。不如将他交给我,让他知道一些军中的手段,严加审问,定能让他招供!” 陈昭侧目看了李伟同一眼,淡淡道: “校尉大人,此案尚未查明,此人是否真凶,还需进一步调查。” 校尉眉头一皱,道:“陈少卿,此人如此可疑,稍一盘问,便要逃走,肯定有问题。他的身上肯定背负着一些命案。” 陈昭微微一笑,道:“校尉大人,咱们还是先勘察一下现场再说吧。” 校尉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陈昭来到案发现场勘验。 他蹲下身子,摸了下郭家少爷的尸体,尸体已经冰凉了。 陈昭看向小吏,问道:“胡驿丞,现在是什么时辰?” 胡驿丞道:“启禀大人,现在寅时三刻。” 陈昭皱着眉头,沉声道:“不对,郭家少爷应该是丑时便死了。” 胡驿丞一惊,摇头道: “这不对吧,那声惨叫我们可都是听到了。再者说了,郭家少爷刚才那鲜血还在流呢。” 李伟同点头,道:“是啊,若是一个时辰前死了,这天寒地冻的,尸体早就冻僵了,怎么可能刚刚还流血呢。” “就是啊,这窗户可是开着的,这房间内暖炉根本没效果。倘若是一个时辰前死了,那尸体早就被冻僵了。” 张富商插嘴说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从尸体上的尸斑来说,确实是一个时辰前死了。” 陈昭也感觉有些古怪。 若是人是刚死,怎么会出现尸斑? 尸斑就是人死之后,血液停止流动,在某个地方淤积呈现的斑状痕迹。 一般需要一个一两个时辰才会出现。 根据尸斑的颜色深浅来判断一个人的死亡时间。 像是郭家少爷身体轻盈,养尊处优,肌肤较为鲜嫩,所以尸斑出现得比较快。 但是如果他是刚刚死亡的话,那尸体上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尸斑。 而且,他也看过那两名侍女的尸体,也是死于一个时辰之前。 显然,郭家少爷不是刚刚死亡的。 可是,刚才尸体流血以及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 胡驿丞叹了声,道:“这查不清楚凶手,叫我如何是好啊!这郭家,我可得罪不起啊。” 陈昭摇了摇头,继续搜查,从房间内搜出了一个包袱。 打开后,那包袱里有一些金银首饰以及几张大额的银票。 “大人,凶手不是劫财杀人?倘若是劫财杀人,为何包袱不拿走呢。” 严映雪走过来,秀眉微蹙,轻声说道。 陈昭扫了眼包袱内的东西,道:“确实不是劫财杀人,看样子倒好像是惹了什么仇家。” 张富商走上前,急忙说道: “陈少卿,你可是知道的。我们跟郭家少爷都是初次见面,并不认识的。” 李伟同点头,道:“是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显然我们都不是凶手。” 胡驿丞紧握拳头,连连叹气,道:“惹了仇家,那或许是被人买凶杀人了。” 言罢,他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灰袍剑客,说道: “你是不是受什么人指使杀害了郭家少爷?” 灰袍剑客怒气腾腾地吼道:“没有,此事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李伟同朝着灰袍剑客猛踹了一脚,冷笑道: “我看八成,你就是凶手,还不快点如实交代?” “够了!” 见李伟同还要动手,陈昭喝了声,制止了他。 李伟同瞥了眼陈昭,道:“陈少卿,他分明就是凶手!” 陈昭没有理会,继续翻找包袱,从里面翻找出了一封信。 陈昭打开后,顿时眼前一亮。 严映雪凑近了一看,惊讶道:“没想到这个郭家少爷居然还是一个朝廷官员。” 原来这个郭家少爷名叫郭瑛,是朝廷委派前往滨州做监税使。 信中说滨州本地有一个叫做青龙帮的势力,长期组织地方上的商贾进行走私,偷逃税款,案情严重。 “滨州?” 陈昭忽然想起来了。 之前,那个张富商提及过自己要运送一批丝绸前往滨州。 而那个叫做李伟同的校尉刀鞘上有龙纹标记。 莫非人是他们所杀的? 第274章 寸步不离 陈昭心中一动,目光在张富商和李伟同之间来回扫视,隐隐觉得这两人与郭瑛的死脱不了干系。 他不动声色地将信折好,放入怀中,随后对众人说道: “此案疑点重重,还需进一步调查。胡驿丞,你派人将郭瑛的尸体妥善保管,待明日通知平水县衙,让仵作验尸。” 胡驿丞连忙点头,吩咐手下将郭瑛的尸体抬走。 陈昭转身看向灰袍剑客常旭,淡淡道: “常旭,此案尚未定论,暂且将你收押,待查明真相后再作处置。” 常旭冷哼一声,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衙役将他押下去。 李伟同见状,眉头微皱,上前一步道: “陈少卿,此人形迹可疑,若不严加审问,恐怕难以查明真相。” 陈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李校尉,此案由我负责,如何审问自有分寸。” 李伟同脸色微微一变,转过脸,眸光一冷。 陈昭的目光转向张富商,道:“张老板,你方才说你要运送一批丝绸前往滨州?” 张富商连忙点头,赔笑道:“正是,正是。小人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罢了。” 陈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问,转而说道: “此案牵涉甚广,诸位暂且留在驿站,待案情查明后再行离开。” 李伟同和张富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也不敢多言,只得点头应下。 陈昭吩咐严映雪和李伟同继续搜查驿站,自己则带着几名衙役前往郭瑛的房间,仔细勘察现场。 房间内,陈昭蹲下身,仔细察看地上的血迹。 血迹已经凝固,呈现出暗红色。 他伸手摸了摸地面,发现血迹下方有一层薄薄的冰霜,显然是房间内温度极低所致。 “奇怪,若是郭瑛死于一个时辰前,为何血迹还未完全凝固?” 陈昭低声自语。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桌上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 陈昭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郭家少爷的死亡时间为何对不上。 从尸斑上来看,明明是两个小时前死的,尸体却保持刚死的样子,并且流血,这显然不合常理。 现在明白了。 凶手应该是用这种药物,使得郭家少爷和两名侍女陷入了假死的状态之中。 这种假死状态之下,呼吸微弱,脉搏消失,人的血气流动极其缓慢,也是有可能出现血气淤积的。 而后,等到时机成熟,再杀了郭家少爷和两名侍女,从而脱身。 这里面又有些不对劲,凶手为何不在丑时直接杀了郭家少爷和两名侍女呢。 偏偏要拖到这寅时呢。 他有点想不通,转身对老伙计吩咐道:“去把胡驿丞叫来。” 不多时,胡驿丞匆匆赶来,恭敬地问道: “陈少卿,有何吩咐?” 陈昭指着桌子上的粉末,问道:“此物,你可曾见过?” 胡驿丞凑近一看,闻了闻,道: “小人未曾注意过,或许是之前客人留下的。不知这是何物?” 陈昭点点头,又问道: “这是玄地黄,来自西域,一种强心的药物,一般用于治疗心力衰竭。 一般人服用剂量过多的话,恐怕会陷入休克状态,甚至会死亡。 不过,此物也有让人精神亢奋的效果。” 胡驿丞一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 “精神亢奋?对了,这郭家公子回到房间内一直不消停,一直让我们送这送哪的。光是热水就烧了七八桶。还要我们给他烧山泉水泡茶,不用我们的茶叶,要用他自己带来的茶叶。” “自己带来的茶叶?” 陈昭微皱眉头,道:“可是我看过四周,并没有看到茶叶啊。” 胡驿丞摇摇头,道: “那就奇怪了,这不可能啊。之前,我明明看到他有一个青色小罐子,据说那里面装着的是南方进贡的贡茶呢。” 众人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青色小罐子。 胡驿丞皱着眉头,说道:“奇怪了,我明明看到了啊!” 陈昭陡然眼前一亮,拍案而起,道:“我明白了!” 胡驿丞和老伙计吓得一跳,面面相觑。 胡驿丞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凶手是如何杀死郭家少爷了。”陈昭道。 胡驿丞问道:“那是怎么杀死的?” 陈昭走到门外,扫了外面,发现李伟同和张富商等人都在楼下喝茶,于是转过身,小声道: “是有人在郭家少爷的茶罐里面下了这种玄地黄的粉末。 郭家少爷和两名侍女喝了茶之后,从而心肌梗塞,陷入了某种假死状态。 而凶手等了一个时辰后,进入房间,将郭家少爷和那两名侍女杀了。 同时拿走了那个茶罐子,消灭罪证。 这桌子上的粉末可能是凶手走的时候,不慎从罐子内遗失的。” 胡驿丞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 “大人,小老儿有两个疑点想不通。 其一,郭家少爷的包袱是寸步不离,并且由两名侍女看管,那凶手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下毒的? 其二,那郭家少爷房间的那声惨叫声,又是谁发出来的?” 陈昭负手而立,笑了笑,道: “你可还记得傍晚的时候,马厩内的马疯了? 我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只有两个人没有出来看热闹!” “哪两个人?”胡驿丞追问道。 “正是张富商的两名随从,他们好像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一直没离开。 也可能就是那时候,郭家少爷和两名侍女出去看热闹,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凶手有了下毒的机会。” 陈昭笑道。 “那两名随从……哎呀,大人记得这么清楚,难道能够过目不忘? 对了,那是张富商的随从,那岂不是说凶手便是张富商了?” 胡驿丞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陈昭淡淡一笑,道:“至于你说的那道惨叫声,应该是凶手故意发出来的。” 胡驿丞问道:“那凶手为何要故意发出来?天亮后,直接走了不就行了。” 第275章 真凶是他们 “走?这死的是一般人吗?这是郭家少爷! 就算走得了,所有人能都要被抓回来审问。 而凶手故意发出来这声惨叫,如此有恃无恐,显然是有人可以帮助他证明不在场。” 陈昭道。 “那倒也是,谁惹得起郭家啊。那张富商说自己跟李校尉在房间内喝酒。好像就他们两人在喝酒,有不在场证明。莫非说他们两人都是……” 胡驿丞脸色一变,差点惊叫出声。 陈昭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而后又朝着楼下瞥了眼,道: “胡驿丞,这李校尉,身手不俗,而且来历不明,我等皆非其敌手。若说他是凶手,说不定他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那我们今天一个都不能活着了。” 胡驿丞脸色大变,满脸大汗淋漓,道:“陈少卿,这该如何是好?” “你赶紧派人去县衙报官,让县尉立刻带人过来。” 陈昭低声道。 “还是小老儿去吧。小老儿人微言轻,那凶手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 老伙计拱手一礼,郑重地说道。 “何伯,这天黑路滑,你可要当心一些啊。你这把老骨头有个三长两短,我咋跟你家里人交代呢。” 胡驿丞唉声叹气。 老伙计突然挺直了胸膛,朗声说道: “小老儿年轻时候也是我大夏的军士,今日碰到此等不法之事,岂能坐视不理?” “好好好,快去吧。莫要惊动了这两个贼人。” 胡驿丞挥挥手,叹道。 老伙计转身离开了。 胡驿丞又道:“大人,这张富商与郭家少爷无仇无怨,为何要杀人呢?” “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陈昭道。 …… 天刚蒙蒙亮,驿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陈昭站在二楼窗边,目光透过薄雾,看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平水县县尉曹瑞。 他身穿官服,腰佩长刀,神色肃穆,身后跟着十几名衙役。 陈昭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对胡驿丞低声道:“曹县尉到了,我们下去迎接。” 胡驿丞点点头,跟着陈昭快步下楼。 楼下,李伟同和张富商正坐在桌旁喝茶,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李伟同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指节微微发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张富商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包袱,神色紧张。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有官兵来。” 张富商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李伟同皱了皱眉,低声道:“别慌,我们静观其变。” 哐当! 驿站的大门便被推开,曹瑞带着衙役大步走了进来。 他环视一圈,目光如炬,最后落在陈昭身上。 陈昭出示腰牌之后,他立刻拱手道: “陈少卿,卑职来迟了。”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还礼,道: “曹县尉来得正是时候,此案牵涉甚广,还需你协助调查。” 曹瑞点头,随即目光扫过众人,随后问道:“陈少卿,听说死者是郭家少爷?” 陈昭道:“正是。” 曹瑞面色一苦,道:“这郭家少爷怎么会死在这里!” 说完话,他转过头,看向了陈昭,道: “陈少卿,早就听说你断案如神,此案您可查清楚了凶手?”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陈昭。 陈昭淡淡道:“正是,这位是李校尉和张老板。他们与此案有些关联。” 两人闻言脸色一变。 李伟同脸色一沉,站起身来,语气不善地说道: “陈少卿,你这是何意?” 张富商也连忙附和道:“是啊,陈少卿,我们可是良民,从未做过违法之事!” 陈昭目光冷峻,缓缓说道:“李校尉,张老板,此案牵涉人命,非同小可。你们若真是清白,何必如此紧张?” 李伟同冷哼一声,道:“陈少卿,你这是怀疑我们?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随意污蔑!” 曹瑞见状,上前一步,沉声道:“李校尉,稍安勿躁,此案关系重大,还请两位配合调查。” 李伟同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头,似乎随时准备发作。 张富商则额头冒汗,眼神闪烁,显然心中慌乱。 就在这时,陈昭忽然开口道:“李校尉,张老板,你们可曾见过这个?”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手绢,上面正是玄地黄粉末,摊开在桌上。 李伟同和张富商看到粉末,脸色瞬间大变。 李伟同强作镇定,冷声道:“这是什么?我们从未见过!” 张富商则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是什么粉末?我们怎么会知道?” 陈昭冷笑一声,道:“这是玄地黄,一种西域药物。郭家少爷和两名侍女便是因此中毒,陷入假死状态,最终被凶手杀害。而这粉末,正是从你们房间的茶罐中发现的。” 李伟同猛地站起身来,怒道:“陈少卿,你血口喷人!我们从未碰过什么茶罐!” 张富商也急忙辩解道:“是啊,陈少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陈昭不为所动,淡淡道:“冤枉?那你们如何解释,郭家少爷的茶罐为何会在你们房间?” 李伟同看破陈昭的诈术,不屑地说道:“雕虫小技,休要诈我,我房间内怎么会有这种茶罐!” “李校尉,你确定不认识此物?” 陈昭笑吟吟地说道。 “我根本不认识。”李伟同否认道。 陈昭笑道:“可是我提及粉末与茶罐,你们为何要如此激动?我刚刚一拿出来,你们两人的神色可是有些不对劲。” 李伟同道:“我……我那不过是常人的反应而已。” 陈昭转向曹瑞,笑道:“那行,曹大人,先将他们拿下,带回衙门审问。另外再派人搜查他们两人的房间。” 曹瑞见状,挥手道:“来人,将李校尉和张老板拿下,带回县衙审问!” 衙役们立刻上前,将李伟同和张富商团团围住。 李伟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然拔出腰间长刀,喝道:“谁敢动我!” 张富商见状,也掏出一把匕首,神色狰狞。 陈昭冷冷地看着他们,道:“李校尉,张老板,你们这是要拒捕吗?” 李伟同怒道:“你分明就是冤枉好人!” 第276章 案情推演 “那我们可以进行案情推演。” 陈昭沉声道。 曹瑞哈哈一笑,道:“陈少卿,断案如神,这案情推演,肯定精彩,那我要拭目以待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说辞!” 李伟同瞥了眼,不屑地说道。 陈昭沉声道:“那我们就从郭家少爷的死亡说起。” 随后,陈昭转向曹瑞,问道:“曹县尉,你此来,可带来了仵作?” 曹瑞点点头,道:“我带来了仵作,勘察第一案发现场是很重要的。” 陈昭吩咐道:“胡驿丞,立刻将郭家少爷的尸体抬上来。” 胡驿丞点点头,立马吩咐刚刚回来的两名伙计将郭家少爷和两名侍女的尸体抬到了大堂之上。 仵作立马上前,经过一番勘验后,他拱手一礼,道: “启禀陈少卿,曹大人,我已经勘验了尸体,确定了死亡时间应该是丑时二刻到三刻之间。” 其中一名房客,大声叫道: “这不可能啊!郭家少爷是寅时被杀的。我们可是都听到了郭家少爷的惨叫声。 他被杀的时候,我们都进入房间看了,他鲜血还流了一地呢。 如果他是丑时被杀,那他怎么会发出惨叫声? 而且天气这么寒冷,人死了一个时辰,身体早就冻僵了,那也不可能流淌鲜血。” 曹瑞微微眉头,一脸凝重,看向了仵作,说道: “我说老张,你是不是断错了?” 仵作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而后咬牙说道: “启禀曹大人,我应该没有断错。” “没有断错?那为何如此?他是丑时死的,那寅时怎么会发出惨叫……” 曹瑞沉声道。 “莫非有鬼?肯定是闹鬼了啊!说明这郭家少爷死得冤枉啊!” 一个女子惊恐地叫道。 顿时,众人面面相觑,面露惊恐之色。 陈昭却笑了笑,摆摆手,道: “各位肃静,仵作并没有断错,我也勘验过尸体,死亡时间确实是丑时。” 曹瑞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走上前,询问道: “陈少卿,如果人是丑时死的,那寅时怎么会……流血呢? 这个天气,晚上有多冷,你我都清楚,更何况昨夜还下雨了。” 陈昭笑了笑,道: “那声惨叫应该是凶手发出来。 至于死亡时间……我和这位张仵作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都是根据死者身上的尸斑来判断的。 张仵作,我说得没错吧。” 张仵作点了点头,拱手道: “启禀陈少卿,您所言不差。 人死亡之后,身体内的血液停止流动,一般会在尸体的背部淤积,呈现青紫色。 而根据时间的推移,尸斑的颜色会变深,颜色的深浅成为判断死亡时间的依据。 一般来说,死亡一个时辰之后,尸体会出现尸斑。” 陈昭点了点头,道: “还有一种情况,也会导致尸斑提前出现,让死亡时间出现混淆。” 张仵作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陈少卿,卑职好奇,请问这是哪一种原因?” 陈昭道:“如果郭家少爷在丑时出现假死的状况呢。” “假死?” 张仵作又走到尸体面前,仔细观察了下,道: “如果是假死情况,也有这种可能。 因为假死状况,人的血液流动极度缓慢,而郭家少爷又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血液应该向背部流去,形成淤积。 再加上,他养尊处优,身娇肉贵,那尸斑可能在假死的情况下,就会出现了。” 陈昭听到张仵作的分析点点头,道: “正是如此,郭家少爷在丑时的时候,便陷入了假死状态。” “陈少卿,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郭家少爷陷入了假死状态?” 曹瑞再次开口问道。 “跟这个玄地黄有关。” 陈昭将手绢上的粉末拿出来。 张仵作上前,嗅了嗅,道: “果然是玄地黄。 这种药材来自西域,一般用于治疗心力衰竭。 如果是正常人服用的话,会出现亢奋的状态。 我听说京城之中的贵族多用此物于房事之中。”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在场的两名女子和严映雪顿时脸颊泛着红晕。 陈昭接口后,继续说道:“如果服用过量的话,应该会心肌梗塞,陷入某种假死的状态之中,我说的没错吧。” 张仵作拱手一礼,道: “陈少卿果然知识渊博。倘若此物服用过量,过于亢奋,确实会让人陷入休克当中。 所以此物早就朝廷列入禁药了。 我之所以对此物熟悉,是一年前,我平水县有人在房事上,服用此物,结果剂量过大,导致死亡。” 曹瑞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了,不就是余家那个大公子吗?这案子还是我办的。当时,此事还闹得沸沸扬扬,那余家更是颜面扫地。” 陈昭淡淡道: “曹大人,这是有人在郭家少爷的茶罐内放了大量的玄地黄粉末。因而郭家少爷在喝茶的时候,无意间服用了大量的玄地黄,他身娇肉贵,自然很快陷入了假死状态。” “那到底是谁人所为?” 曹瑞目光如炬,扫了眼在场的众人,喝道: “到底是谁下毒的,现在老实站出来。不然等抓到了,老子大刑伺候。”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站出来。 陈昭扫了眼张富商,他神色慌张,不敢与他对视,别过了脑袋。 而他身后的两名随从更是脸色苍白,眼神躲闪。 “曹大人,下毒的应该是张富商的两名随从。” 陈昭开口说道。 “是他们?” 曹瑞挥挥手,立马有衙役上前,要将两人揪出来。 张富商吓得脸色苍白,急忙挥手,道: “跟他们没关系啊。那郭家少爷的包袱从不离身,由身边的侍女照看,我等如何有机会下毒?” 陈昭负手而立,冷笑道: “张富商,你别忘记了。昨晚马厩内的马匹突然疯了。所有人都出来看热闹,只有你身边的两名随从并没有离开。应该就是那个空档,给了他们下毒的机会。” 张富商连忙摆手,道:“我跟郭家少爷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我真的冤枉啊!” “无冤无仇?” 陈昭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应该是要前往滨州做生意是吧。” 张富商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一点小买卖而已。” 第277章 锁定真凶 陈昭问道:“那你是否偷逃税款?” 张富商心中陡然一紧,冒出了一头的虚汗,摆手道: “小人做生意本本分分,从来没有偷逃过税款。” “哼,没有偷逃过?那滨州山路崎岖,地方贫瘠,你一个南方的丝绸商人,如何愿意去滨州那种地方做生意? 你直接在南方,将丝绸卖给其他商人,岂不是少了许多奔波? 而且,你跟李伟同应该早就相熟了。 马厩的马发狂了,也是你们自编自导的把戏。 你们这样做,有两个目的。 一是借此与李伟同相熟,为之后的凶案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二是你的随从伺机在郭家少爷所用的茶罐里下毒。” 陈昭一字一顿地道。 “冤枉啊!我真是冤枉!我跟李校尉根本不熟悉,也就是刚刚认识而已。” 张富商急忙说道。 “呵呵,我有证据能够证明你们早就认识了。” 陈昭冷笑道。 “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拿出来,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李伟同大声喝道。 “雪儿,将张富商那匹西域宝马牵过来!” 严映雪拱手后,转过身,将那头体形健硕,毛色油亮的宝马牵了过来。 李伟同见状,微微动容,脸色一白。 陈昭走了过去,拿起马鞭,一鞭子抽到了马背上。 那匹马猛地受惊,挣脱开了缰绳,朝着李伟同走了过去。 那匹马用马头拱了拱李伟同的肩膀。 众人见状,莫不瞪大了眼睛。 曹瑞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怒视着李伟同,喝道: “这是张富商的马匹,如今受惊了,却直奔你李校尉,这是何缘故?” 李伟同脸色煞白,咬牙道:“昨晚……昨晚是我制服了这匹马,所以它与我相熟一些。” “笑话! 它连主人都不亲近,却亲近你,这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 第一种,你跟张富商早就认识了,时常帮他喂马,所以这匹马早就认识你了。 第二种,这匹马根本就是你的! 可能是张富商没有马匹,所以用你的马冒充他的,从而制造两人认识的机会。 因为昨晚,张富商进来的时候,他和他的随从脚底都是泥巴,裤腿上也全是泥点子。 这两种可能性都说明一件事,你跟他早就认识了,并非昨晚认识。” 陈昭道。 李伟同皱着眉头,看向陈昭的眼神,多了几分凶狠,喝道: “就算我跟他早就认识又如何?那也不能说明我们就是凶手。我们没有杀害郭家少爷的动机。” 陈昭问道:“哼,既然你们早就认识,何必又装作不认识?” 两人顿时不说话了。 陈昭继续道:“你们有动机!” 李伟同道:“动机何来?” 陈昭道:“这郭家少爷真正的目的地不是前往方阳城,而是去滨州。 他朝廷委派的滨州监税使,要前往滨州清查偷逃税款事宜。 这封信便是证据。” 曹瑞扫了眼信中的内容,疑惑地道:“陈少卿,他怎么没有带官凭和官印?” 陈昭道:“据我分析,他们应该有两拨人,他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假扮富家少爷带侍女出去游玩。应该早就知道有人会对他不利了。” 曹瑞点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性。” “这信中提到青龙帮掩护当地富户偷逃税款,数额巨大,已经有两任监税官死在任上了。 这位李校尉应该跟这个青龙帮有些关系吧。 他的那把配刀刀鞘上有青龙纹,这把佩刀怕是青龙帮的标记吧。” 陈昭淡淡道。 李伟同听到陈昭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躲闪,下意识地将佩刀往身后藏去。 曹瑞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李伟同,把佩刀交出来!” 李伟同咬了咬牙,握紧刀柄,冷声道: “这是我的佩刀,凭什么交给你?” 曹瑞冷笑一声,道: “李校尉,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 陈少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这佩刀上的青龙纹,正是青龙帮的标记! 你若心中无鬼,为何不敢交出佩刀?” 李伟同脸色铁青,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内心极为挣扎。 他环视四周,见衙役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知道自己再无退路,只得冷哼一声,将佩刀重重地扔在地上。 曹瑞弯腰捡起佩刀,仔细察看刀鞘上的青龙纹,随即冷笑道: “李伟同,你既然身为校尉,应该知道大夏的官员佩刀,不能有这种龙纹,除非你不是官员,是青龙帮的贼人。” 李伟同咬牙道: “就算我这佩刀上有青龙纹,那又如何? 青龙帮势力庞大,江湖上使用青龙纹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是青龙帮的人? 就凭这一点,你们也无法肯定我就是青龙帮的人,更无法证明我就是凶手!” 陈昭闻言,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张富商的两名随从,淡淡道: “你们二人,只是下毒,并未直接害人。 若是现在老实交代,本官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 否则,等本官查清真相,你们便是从犯,罪加一等!” 那两名随从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听到陈昭的话,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我们招供!” 李伟同见状,脸色大变,怒喝道: “你们两个蠢货!闭嘴!” 那两名随从早已被陈昭的气势震慑,哪里还敢隐瞒? 其中一人颤声道: “大人,我们……我们确实是受了张老板和李校尉的指使,在郭家少爷的茶罐中下了玄地黄。 但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杀人啊!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求大人饶命!” 另一人也连连点头,哭喊道: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杀人! 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求大人开恩啊!” 陈昭点了点头,淡淡道: “很好,你们既然愿意招供,本官自会从轻发落。来人,将他们带下去,录下口供。” 衙役们立刻上前,将那两名随从押了下去。 李伟同见状,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败露,再无翻身的机会。 他猛然拔出腰间另一把短刀,怒喝道: “你们休想抓我!” 话音未落,李伟同身形一闪,朝着陈昭直扑而去,手中短刀寒光闪烁。 显然是要拼命一搏。 第278章 水落石出 陈昭早有防备,身形迅速后退,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李伟同,你竟敢拘捕!你已是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就擒!” 曹瑞见状,立刻拔出长刀,挡在陈昭面前,厉声道。 李伟同冷笑一声,道: “束手就擒?做梦!今日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们垫背!” 说罢,他猛然挥刀,朝着曹瑞劈去。 曹瑞挥刀抵挡,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李伟同身手不凡,刀法凌厉,曹瑞一时之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严映雪突然从一旁闪出,手中横刀带着凌厉的刀气,直逼李伟同的后心。 李伟同察觉到危险,急忙转身抵挡。 李伟同虽然凶猛无比,但是在两人的夹攻之下,左支右绌,很快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李伟同,如今已经退无可退,还不快点认罪伏法?” 陈昭有意让李伟同分神,他声若雷震,大声喝道。 李伟同咬牙道:“休想!” 两人猛地上前夹击,李伟同见势不妙,想要逃走,却被左右夹攻,脱身不得。 陈昭扫了眼四周,见桌子上的一把筷子,猛然抓起筷子,投掷出去。 嗖嗖嗖! 十几根筷子宛如利箭般精准地射向了面门。 李伟同心头一震,急忙躲避。 但还是有两根筷子插中了他的面门,戳出了两个血洞。 李伟同刹那间失神,惨叫一声。 而曹瑞和严映雪两人急忙上前。 严映雪的刀锋已划过他的手腕,短刀应声落地。 李伟同闷哼一声,捂住手腕,脸色苍白如纸。 曹瑞见状,立刻上前,一脚将李伟同踢翻在地,随即挥手下令: “来人,将李伟同拿下!” 衙役们一拥而上,扑上去,立刻将李伟同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伟同被押在地上,眼中满是怨毒,怒视着陈昭,咬牙道: “该死的狗官!诡计多端!你别得意!青龙帮不会放过你的!” 陈昭冷笑一声,淡淡道: “李伟同,青龙帮再厉害,也不过是江湖帮派。你以为,凭他们就能撼动朝廷?真是可笑。” 曹瑞走上前,拱手道: “陈少卿,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一手。 听说您是科举做官,可不想,您居然也会武功。” 陈昭摆了摆手,道: “曹县尉,我只是略懂一些而已。” 话音一落,陈昭看向了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的张富商,笑了声,道: “张老板,你的随从已经招供了。这李伟同已经落网了。莫非你还要负隅顽抗?” 扑通一声。 张富商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大人饶命,我全部都交代!全部都交代!” 陈昭笑了笑,道: “有一件事,我想不通,你们可以任上制造意外,害死郭家少爷,为何却选择在这里?” 张富商苦笑一声,道: “陈少卿,有所不知。这郭家少爷名叫郭汜,表面上看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其实早就暗中派人前往滨州摸清楚很多情况了。 我们担心事发,所以打算半路上进行截杀,原本想假扮山匪将人杀了,弃尸荒野。 可是这郭汜本身有些武艺,他身边的侍女武艺也不俗,所以我们担心杀不成,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陈昭点了点头,道: “那你们为何选了玄地黄作为下毒之物? 你们将这些粉末放在他的茶罐之中,难道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吗?” 张富商叹了声,道: “事先我派人打听过郭汜的来历。 他们这些上层人喝茶跟咱们喝茶不一样。 他们上层人喝茶一般会加入盐、姜、胡椒、薄荷、龙脑、麝香、橘皮等物。 而郭汜喝茶喜欢加入葱、枣、茱萸、龙脑、麝香以及玄地黄。 他喜欢跟侍女行那种事情之时,用玄地黄助兴。 所以,我们在茶罐内多加一些玄地黄的粉末,他怎么会怀疑呢。 大人,我虽然参与了此案,但是行凶的是李伟同。 于是他潜入了郭汜的房间,将他和两个侍女杀了。 完事后,他拿走了那个茶罐,那茶罐就在我房间的床下面。 而且,李伟同这厮,早就因为行为不端,被武卫府开除军籍了。 可是他依旧在外招摇撞骗,冒充折冲府校尉。 而且,他还加入了青龙帮,成为青龙帮的一份子,收了青龙帮五千两替人家办事。 这个计划也是他制定的,他说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瑕,没有人会识破的。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却没想到碰到了大人,居然识破了这个计划。” 李伟同勃然大怒,瞪着张富商喝道: “该死的张玉生,老子要弄死你。” 片刻后,在驿站伙计的带领之下,衙役果然从张富商的床底之下搜出了那个茶罐。 曹瑞接过茶罐,打开后,扫了眼,又递给陈昭,道: “这里面果然有大量的玄地黄。” 陈昭道:“既然如今案情明了,曹大人可以带回县衙进行详细审问了。” “陈少卿,果然是断案如神。刚才的案情推演更是精彩纷呈。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曹瑞拱手一礼。 胡驿丞叹道:“幸好有陈少卿在这里,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够查清楚这两个贼人。这两个贼人实在是狡诈。”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无不夸赞说陈少卿明察秋毫。 看向陈昭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和敬佩。 陈昭让人将灰袍剑客常旭带过来,让人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道: “常旭,既然你不是凶手,那本官将你放了。” 常旭被放了之后,一改之前的鲁莽,在陈昭的面前变得恭敬很多,拱手道: “若非大人查清楚案情,恐怕我要被人当成凶手压到衙门里法办了。” “好了,以后行事不可鲁莽,不然迟早闯出祸来。” 陈昭淡淡道。 常旭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陈昭,不再多言。 “曹大人,你将他们押送回县衙吧。” 陈昭吩咐道。 曹瑞点头,道:“是,卑职这就将他们押回县衙,严加审问!” 顿了顿,他又说道: “陈少卿,您不去县衙坐坐?此案可是您所破。若不是您,以我之能,恐怕很难勘破此案。卑职想请你去县衙坐坐。” 第279章 此行凶险 陈昭摇头一笑,道:“我另有要事,不便前往。案子审完之后,你记得发一份公文前往大理寺。” “卑职明白!” 曹瑞拱手道。 他见陈昭不愿意去县城,只好押着人,带上郭汜和两名侍女的尸体前往县衙。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 陈昭有些饿了,让伙计烤几个烧饼。 不一会,胡驿丞亲自端来了几个热气腾腾地烧饼以及两道小菜。 这烧饼里面夹着满满的羊肉,弥漫着浓郁的酥香。 严映雪不禁眼睛发光。 陈昭笑了笑。 知道她爱吃这烧饼夹肉,拿起三个烧饼给她。 “哎呀,陈少卿,小人真是佩服您佩服得紧啊!今个吃饭不要钱,算我请客了。” 胡驿丞笑呵呵地道。 “胡驿丞,你可不能假公济私啊。拿公家的钱倒贴我啊。这些银子拿着。” 陈昭笑了笑,摸出了碎银子递过去。 “这难能啊。我自己出钱,自己出钱,咋能让您出钱啊。我见识到您的手段,真是佩服!” 胡驿丞连忙将碎银子塞过去,笑道。 陈昭笑了笑,道:“你帮我多准备一些烧饼夹肉,我还要赶路,要带在路上吃。” 陈昭又将银子塞过去。 “没问题,不过我请客,我请客。不会让公家的钱倒贴大人的。大人,真的,我出钱。” 胡驿丞死活不要银子,笑呵呵地转身离开了。 陈昭也只能作罢。 “大人,让他请客得了,要是没找到凶手,郭家岂能放过他。你算是帮了他大忙呢。” 严映雪眨着明眸,笑嘻嘻地道。 “嗯,吃完,我们赶紧上路。” 陈昭道。 随后,陈昭和严映雪吃完东西,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突然,严映雪微微侧头,低声对陈昭说道: “陈少卿,那个常旭有问题,他一路跟着我们。”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勒住缰绳,马儿缓缓停下。 他转身看向后方,果然见到常旭远远地跟在后面,见他们停下,常旭也放慢了脚步,最终停在距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 常旭见陈昭看向自己,连忙上前几步,拱手一礼,道: “陈少卿。” 陈昭目光平静,淡淡问道: “常旭,你一路跟着我们,有什么事情?” 常旭苦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道: “大人,我之前之所以逃跑,乃是因为……我是杀手,是有人派我来杀你。” 严映雪闻言,脸色骤变,立刻拔出横刀,护在陈昭面前,冷声道: “果然是个贼子!大人,小心!” 常旭见状,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 “大人,且慢动手!我虽是杀手,但大人是好人,是个公正严明的好官!我岂能害大人?” 陈昭抬手示意严映雪少安毋躁,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常旭,问道: “是谁派你来杀我?” 常旭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鬼市上接到了这个任务,对方只给了我一笔定金,说是事成之后再付尾款。 至于雇主是谁,我从未见过,只知道对方出价很高,要求务必取你性命。”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索。 鬼市是江湖中一个隐秘的交易场所,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都在那里进行。 对方既然选择在鬼市发布任务,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严映雪冷哼一声,道:“你既然接了任务,为何又放弃?莫不是想耍什么花招?” 常旭苦笑道: “姑娘,我虽是杀手,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陈少卿为人正直,断案如神,我岂能为了钱财去害一个好官? 更何况,我亲眼见到大人破案的手段,心中早已佩服不已,怎会再对大人下手?” 陈昭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如此,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常旭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放弃了任务,雇主那边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可能还有人接下了任务,所以过来提醒大人。 我是在鬼市上的赵老六那边接到了任务,大人以后可以去查证这件事。 我可能要流亡一段时间,大人后会有期。” 陈昭沉吟片刻,道:“多谢提醒。” 常旭摆摆手,道:“大人折煞我了,如果我大夏多一些陈少卿这样的好官,我也不会变成杀手了。” 说完话,常旭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居然有人要刺杀大人,看来此行很凶险。” 严映雪咬牙说道。 “在我预料之中,京城内,很多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陈昭神情淡然,目光冷峻。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自己可是得罪了太皇太后呢。 太皇太后肯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他感觉这件事不像是太皇太后所为。 那个凌云楼还在,如果太皇太后想要杀他,直接派凌云楼的杀手便是了,没必要在鬼市上请人。 那到底是谁所为? 一时间,陈昭心中也没有太多的头绪。 “我们走吧。” 陈昭开口道。 “大人,我看咱们没必要露宿驿站或是客栈了,还是在小镇上找民房居住,这样安全一点。” 严映雪建议道。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软柿子,没那么容易被害死的。” 陈昭笑了笑。 随后,两人策马疾驰。 数天后,他们抵达了方阳城外的一个小镇上。 这个小镇上有官府驻军。 而小镇西南方向,有一团乌黑的雾气缭绕,遮天蔽日,景象惊人。 那里便是方阳城的所在。 这个小镇叫做方唐镇。 热闹不凡,人来人往。 镇子上已经有很多人了。 其中不乏身穿锦袍的富家子弟。 “大人,咱们先去前往官府那边报到吧。还能领取武器装备以及丹药呢。” 严映雪道。 陈昭和严映雪策马来到方唐镇的官府驻地,远远便看到一座青砖灰瓦的衙门。 门前站着几名身穿铠甲的士兵,神情肃穆。 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两人下马,将马匹拴在门外的马桩上,随后迈步走进衙门。 刚一进门,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道: “哈哈哈,陈少卿,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陈昭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年轻男子正大步走来,身穿官服,腰间佩刀,显得威风凛凛。 第280章 我会注意的 陈昭闻言,微微一笑,拱手道: “原来是高将军,真是巧遇。这次怎么派你来了?” 高敖哈哈一笑,道: “武卫府的吩咐,让我作为监察官之一。这次任务非同小可,朝廷还从泰山阁调了几位高手作为监考官,确保万无一失。” 陈昭眉头一挑,略带疑惑地问道: “泰山阁?这是何机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高敖笑着解释道: “泰山阁原本是皇庭的校场教武司,专门给皇子们教授武艺。后来逐渐演变为一个宫廷机构,里面聚集了不少高手。这次朝廷特意从泰山阁调人,可见对此次任务的重视。” 陈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 高敖笑道:“陈少卿,我带你过去登记吧。” 陈昭淡然一笑,道:“多谢高将军。” 高敖看了看陈昭身后的严映雪,笑道: “这位是严姑娘,她来是……” 陈昭道:“她也要参加。” 严映雪拱手一礼,道:“见过高将军。” 高敖点头笑道:“你是过来保护你家大人的吧。” 严映雪俏脸一红,眼帘低垂,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表情算是默认了。 高敖笑道:“走吧,我带你们去登记,然后可以去客栈休息了。” 三人正要进去,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声。 高敖皱了皱眉,道:“谁过来了?这么大的阵仗?” 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四周围着数十名身穿铠甲的护卫,气势非凡。 陈昭也顺着声音望去,目光落在马车上,只见车帘微微掀起,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 那女子眉目如画,气质高贵,正是雍王的女儿——李初露。 陈昭一愣,心中疑惑:“她怎么会来这里?” 严映雪也看到了李初露,眉头微皱,低声对陈昭说道: “大人,这位是雍王的千金李初露吧?她养尊处优,身边高手无数,莫非她也要参加苦海试炼?” 陈昭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清楚,但看她这阵仗,恐怕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高敖也认出了李初露,笑道: “原来是雍王的千金,难怪如此排场。不过,她来这里做什么?苦海试炼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她一个金枝玉叶,何必来受这份苦?” 一般来参加苦海试炼的子弟都是家族内不受重视或是犯错的子弟。 还有一些贵族子弟收到了邀请,怕死在里面,会把名额卖出去。 朝廷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正说着,李初露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衙门前。 她轻轻掀开车帘,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她身穿一袭淡紫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金色丝带,显得雍容华贵。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陈昭身上,微微一笑,道: “陈少卿,好久不见。” 陈昭拱手一礼,淡然道:“见过郡主。” 李初露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高敖,笑道: “高将军也在啊,真是巧了。” 高敖哈哈一笑,拱手道:“郡主大驾光临,真是令此地蓬荜生辉。不知郡主此来,有何贵干?” 李初露微微一笑,道:“我听闻苦海试炼即将开始,特来报名参加。”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高敖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郡主,您也要参加苦海试炼?这可不是儿戏,试炼凶险万分,您千金之躯,何必冒这个险?” 李初露抿嘴轻笑,道:“高将军不必多虑。我虽生于王府,但也并非娇生惯养之辈。此次试炼,我自有打算。” 陈昭低声喃喃道:“李初露身为雍王之女,身份尊贵,为何要亲自参加苦海试炼?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严映雪站在陈昭身后,低声嘀咕道: “她身边高手如云,何必亲自来参加这种危险的试炼?真是奇怪。” 陈昭也是一脸疑惑,实在想不明白。 李初露似乎听到了两人的低语,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转身进入衙门。 陈昭和严映雪正准备跟随高敖进入衙门,却见高敖忽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陈昭说道: “陈少卿,你可知道这李初露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低声问道: “什么事情?我并未听闻。” 高敖神色凝重,低声道: “听说半个月前,李初露去了一趟玉玄山后,整个人性情大变。 以前她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也不至于太过分。 可自从玉玄山回来,她变得冷血无情,甚至听人说,她已经杀了身边三个侍女,搞得雍王府人人自危呢。” 陈昭听后,心中一震,咋舌道: “这不太可能吧?李初露毕竟是雍王的千金,怎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高敖摇了摇头,低声道: “怎么没这个可能性? 雍王府虽然封锁了消息,但这种事终究瞒不住。 而且,你看她今天还跑来参加苦海试炼,这谁能想到啊? 她一个金枝玉叶,何必来受这份苦? 除非……她真的变了。” “她……变了?” 陈昭微微一愣。 靠! 这李初露莫非被妖怪附体了?还是被人夺舍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吓人? 严映雪在一旁听得心惊,忍不住低声道: “大人,若真如高将军所说,那李初露此行恐怕另有目的。我们得多加小心。” 陈昭笑了声,道:“此事蹊跷,确实需要留意。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不宜妄加揣测。” 高敖叹了口气,道:“陈少卿,你一向谨慎,我也不多说了。只是提醒你一句,此行务必小心。李初露若真如传闻那般,恐怕参加苦海试炼另有名堂。” 陈昭道:“多谢高将军提醒,我会注意的。” 高敖点了点头,笑道: “走吧,先带你们去登记,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说。” 登记结束后,高敖对陈昭说道: “陈少卿,苦海试炼三天后开启,你们好好准备吧。” 陈昭点头应下,拱手道:“多谢高将军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高敖咧嘴一笑,道: “好了,你们先去休息吧,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第281章 妖怪附体 陈昭与严映雪告别高敖,来到客栈。 两人放下行李,稍作休息后,便下楼用餐。 客栈一楼的大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陈昭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正准备用餐,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争执声。 只见窗边的一张桌子旁,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正醉醺醺地拍着桌子,大声喊道: “店家!拿酒来!怎么这么慢?怕本公子付不起钱吗?” 店家一脸为难,赔笑道: “公子,您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恐怕会伤身,要不先歇歇?” 那年轻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囔囔道: “少废话!本公子让你拿酒就拿酒,啰嗦什么!” 陈昭抬眼望去,发现那年轻人正是李初露身边的狗腿子——徐国公世子房玄阳。 房玄阳与李初露有婚约在身,平日里仗着家世和李初露的庇护,行事嚣张跋扈,名声并不好。 严映雪低声对陈昭说道: “大人,那不是房玄阳吗?他怎么喝成这样?” 陈昭淡淡道:“不必理会,我们吃我们的。” 两人正欲用餐,忽然房玄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径直朝陈昭这桌走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在陈昭对面,醉眼蒙眬地盯着陈昭,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陈钧,都说你探案如神,你帮我调查一下李初露吧。” 陈昭心中一笑,淡淡地道: “房世子,你这是怎么了?” 房玄阳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无奈: “怎么了?李初露她……她变了! 自从她从玉玄山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她以前虽然刁蛮,但至少对我还算客气。 可现在……她对我冷若冰霜,甚至……甚至……”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陈昭见状,心中一动,低声问道:“甚至什么?” 房玄阳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和迷茫: “甚至她……她杀了人!她身边的三个侍女,都是被她亲手杀的! 我亲眼看见的!可她……她就像没事人一样,还说要参加什么苦海试炼! 陈钧,你帮我查查,她到底怎么了? 她是不是中了邪?还是被人控制了?” 陈昭微微皱眉,低声问道:“房世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 房玄阳苦笑道: “证据?我亲眼所见,还需要什么证据?可我去找雍王,他却说我胡言乱语。 我去找李初露,她却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说到这里,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心有余悸。 严映雪在一旁听得心惊,忍不住低声道: “大人,此事恐怕不简单。” 陈昭点了点头,对房玄阳说道: “房世子,此事我会留意。但你也要小心,不要再饮酒误事。” 房玄阳苦笑一声,摇头道: “小心?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李初露已经变了,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陈钧,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否则……否则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他说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客栈。 陈昭看着房玄阳的背影,眉头紧锁,心道: “李初露的变化,果然非同寻常。玉玄山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会变得如此冷血无情?难道说,这郡主还真被妖怪附体了?” 严映雪低声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昭摇摇头,道: “先静观其变。先别管他们的事情,顾好我们自己再说。” 严映雪点点头,两人继续用餐,但心中却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陈昭在客栈内休息了两天,苦海试炼的日子临近,他心中有些许不安。 这天闲来无事,他便与严映雪一同在镇上闲逛。 两人漫步在方唐镇的街道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显得颇为热闹。 只是,这里来了很多武林人士,估计这些人有很多替考或是购买名额的,所以显得有些鱼龙混杂。 严映雪跟在陈昭身侧,低声道: “大人,这镇上鱼龙混杂,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陈昭点了点头,淡淡道:“无妨,我们只是随便逛逛,不必太过紧张。” 正说着,两人路过一家书店。 书店门面不大,但装饰古朴,门口挂着一块木匾,上书“墨云斋”三个字。 陈昭瞥了一眼,忽然停下脚步,笑道:“映雪,进去看看如何?” 严映雪点头道:“大人既然有兴趣,那便进去看看吧。” 两人走进书店,店内陈设简单,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应有尽有。 陈昭随手翻了几本书,正觉无趣,忽然听到店主走了过来。 店主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瘦削,眼睛带着几分精明。 他见陈昭衣着不凡,气质出众,便凑近低声道: “这位客官,想不想看点好东西?” 陈昭闻言,眉头一挑,嘿嘿一笑,道: “哦?莫非你这里有《雷山妖狐记》?” 店主一听,脸色顿时一白,连忙朝四周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哎呦喂!公子,您可不能瞎说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禁书,小店哪敢有这种东西?” 陈昭见状,心中一动,故作随意地问道: “那你这里有什么书籍?” 店主见陈昭似乎对禁书感兴趣,便神秘一笑,低声道: “客官若是感兴趣,小店倒是有一些异闻杂志,记载了不少奇闻异事,包您满意。” 陈昭点了点头,淡淡道:“拿出来给我看看。” 店主连忙点头,转身走到柜台后面,从暗格里取出几本发黄的书籍,小心翼翼地递给陈昭,低声道: “客官,这些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书,您慢慢看。” 陈昭接过书籍,随手翻了几页,发现这些书确实记载了不少奇闻异事,甚至有些内容涉及朝廷秘闻和江湖传说。 严映雪见陈昭看得入神,忍不住低声问道: “大人,这些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陈昭合上书籍,淡淡道:“不过是些奇闻异事,倒也有趣。” 店主见陈昭似乎对这些书感兴趣,便笑道: “客官若是喜欢,不妨买下几本,回去慢慢看。” 陈昭点了点头,随手挑了几本,付了银子,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店外传来一阵喊叫声。 第282章 遇到故人 只见一队禁军匆匆走过,神色凝重,似乎在追捕什么人。 陈昭眉头微皱,低声对严映雪说道: “看来镇上出了什么事,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走出书店,只见街道上的人群纷纷避让,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陈昭抬眼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名满脸络腮胡,神色严肃的校尉。 他手中握着一卷文书,高声喝道: “奉朝廷之命,捉拿要犯!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陈昭心中一动,低声对严映雪说道:“看来镇上不太平,我们回客栈吧。” 严映雪点头道:“大人说得是,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两人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昭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匆匆跑来,神色慌张,似乎正在躲避什么。 那男子见到陈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低声道:“陈少卿,救我!” 陈昭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男子已经冲到他们面前,喘着粗气道: “陈少卿,我是常旭!”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低声道:“常旭?你怎么会在这里?” 常旭脸色苍白,低声道:“我……我被人追杀,求陈少卿救我!” 陈昭还未答话,忽然听到远处骑兵又折返回来,他急忙将常旭拉到了一边的墙角之下。 “常旭,你是怎么回事?” 陈昭看着满脸污垢的常旭,露出疑惑的表情。 常旭苦笑一声,道:“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找个地方?顺便……让我吃点东西。我被他们追了三天,滴米未进……” 陈昭见常旭神色疲惫,衣衫褴褛,显然经历了不小的磨难,便点了点头,低声道: “好,先跟我们回客栈,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说。” 三人迅速穿过人群,避开骑兵的视线,朝着客栈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常旭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 陈昭和严映雪则一前一后,将他护在中间。 回到客栈后,陈昭让店小二送了些饭菜到房间,随后关上门,示意常旭坐下。 常旭一见到桌上的饭菜,眼前一亮,顾不得礼节,抓起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陈昭和严映雪对视一眼,没有打扰他,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 “常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被人追杀?” 常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苦笑道: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自从上次在驿站与您分别后,我便打算回乡下,避避风头。 可没想到,我刚出驿站没多久,就被这队禁军盯上了。 那些人武功高强,显然是冲着我的命来的。” 陈昭眉头微皱,问道:“禁军?” 常旭道:“是啊,这队禁军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冲着我来。” 严映雪闻言,忍不住惊呼出声,“为何这队禁军要杀你?” 常旭叹了口气,道:“我怀疑是那个幕后黑手要除掉我。大人,那人应该跟禁军有关。”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道:“跟禁军有关?难道是禁军之中有人除掉我?” 常旭道:“大人,你要小心了,这个人能够调动禁军,说明不简单。” 陈昭点了点头,道:“常旭,你怎么会来方唐镇?” 常旭道:“大人,我是为了你,才过来的。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你是一个好官,我不想大夏失去一个好官。” 严映雪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有几分良心。” “我虽然是杀手,但是杀的都是恶人。陈少卿是一个好官,我岂能害之。” 常旭拍着胸脯,高升道。 “等天黑,我送你离开吧。” 陈昭摇头一笑。 “多谢大人了。” 常旭拱手行礼。 天色渐暗,夜幕笼罩下的方唐镇显得格外安静。 严映雪找来一辆马车,停在客栈后门。 陈昭与常旭从后门走出,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迅速将常旭送上马车。 常旭低声道:“大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常旭此生难忘。” 陈昭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多礼,你也是为我而来,我岂能坐视不理?” 严映雪坐在车夫的位置,轻轻挥动缰绳,马车缓缓驶出客栈后巷,朝着镇外方向驶去。 夜色中,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打破寂静。 马车顺利驶出镇子,来到一片荒郊野外。 严映雪停下马车,陈昭掀开车帘,对常旭说道: “常旭,此地已经安全,你可以下车了。” 常旭从车厢内爬出,站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陈昭拱手道: “大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常旭无以为报。” 陈昭从怀中掏出两块纹银,递给常旭,道: “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后做点小本生意,别再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了。” 常旭犹豫了下,不过还是接过银子,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低声道: “大人,这怎么好意思?您已经救了我一命,我怎能再收您的银子?” 陈昭微微一笑,道:“不必推辞,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涉足江湖了。” 常旭点了点头,郑重道:“大人放心,常旭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就在常旭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一声冷笑从黑暗中传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一条鞭子如同毒蛇般从黑暗中窜出,瞬间缠住了常旭的脖子。 常旭虽然也有些实力,但是猝不及防,被鞭子勒得喘不过气来,脸色瞬间涨红。 陈昭与严映雪同时一惊,严映雪立刻拔出横刀,护在陈昭身前,冷声道: “什么人?出来!” 黑暗中,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条长鞭。 她看着陈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 “陈少卿,好久不见。” 陈昭看清来人,眉头微皱,低声道: “赵瑛?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瑛是江湖上有名的捉刀人,专门替人解决麻烦。 陈昭没想到会在此地相遇。 赵瑛松开了鞭子,鞭梢轻轻一抖,便从常旭的脖子上滑落。 常旭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警惕地望着赵瑛。 第283章 恐怕不会太平 赵瑛收起鞭子,双手抱胸,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玩味的笑容,道: “没想到大人与他认识,那就算了。”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道:“赵瑛,你为何要捉拿常旭?” 赵瑛耸了耸肩,淡淡道: “也是赶巧了。我替人参加苦海试炼,正巧今天在镇上接到一个暗花,对方出五百两银子捉拿此人。 我本以为是桩轻松的买卖,没想到他跟陈少卿认识。” “暗花?” 陈昭一愣,心中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 赵瑛见陈昭神色凝重,便解释道: “暗花是江湖上的一种隐匿的悬赏令,只有我们捉刀人才能认出发布任务的标记和暗语。 通常由匿名雇主发布,赏金丰厚。 这次有人出五百两银子要常旭的命。”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低声道: “这个价格还挺高的。” 赵瑛笑了笑,道: “陈少卿,你的麻烦也不小哦。” 陈昭心中一凛,目光深邃地看着赵瑛,道:“怎么了?” 赵瑛点了点头,道:“因为我在鬼市上的一个朋友,听说赵老六那边有个悬赏,好像要杀你。” 常旭微微一怔,道:“你认识赵老六?” 赵瑛摇摇头,道:“不认识,鬼市上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反正陈少卿,你要小心了。” 陈昭拱手道:“多谢赵姑娘告知此事。” 赵瑛掩嘴一笑,笑容尽显妩媚,道: “陈少卿,这次苦海试炼恐怕不会太平。 这次我替人参加苦海试炼,也会去方阳城。 如果用得上我,知会我一声,。 谁叫陈少卿长得帅,我可以不收钱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即可。” 严映雪闻言,瞪了眼她,心里暗骂了句,“骚货。” 陈昭哑然失笑,道:“嗯……这个,总之多谢。” 赵瑛摆了摆手,道:“不必客气。那这桩买卖我就不接了。不过,陈少卿,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话,眼眸流转,风情万种。 陈昭微微一笑,道:“日后若有需要,陈某定当回报。” 赵瑛轻笑一声,道:“好,那我就不多留了。”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对陈昭说道: “对了,陈少卿,这次苦海试炼中,你可要小心一个人。” 陈昭眉头一挑,问道:“谁?” 赵瑛目光深邃,低声道:“李初露。”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低声道:“李初露?她怎么了?” 赵瑛摇了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听说她最近变得十分古怪,甚至有些……邪门。你若是遇到她,务必小心。” 陈昭点了点头,郑重道:“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赵瑛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常旭拱手向陈昭深深一揖,道: “陈少卿,我走了。此次大难不死,全仗大人相救,常旭铭记于心。” 陈昭轻轻拍了拍常旭的肩膀,道: “一路小心,往后行事需谨慎,切莫再轻易卷入江湖纷争之中。” 言罢,他微微点头,目送常旭缓缓转身,一步步迈向夜色深处。 严映雪待常旭身影消失后,眉头紧锁,目光转向陈昭,道: “大人,到底是谁要杀你?此事可有头绪?” 陈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 “此事嘛,问下高敖便清楚了。” 次日清晨,陈昭来到衙门找高敖。 高敖闻讯迎出,笑道:“陈少卿,请里面坐。这大清早的来找我莫非是什么要事?” 二人落座后,陈昭便将昨天遇到那个络腮胡校尉描述给高敖听。 高敖面色微变,笑了笑,道: “陈少卿,说那个大黑脸啊。那人名叫徐由春,乃是张石大将军的亲信。” “张石的亲信?你确定没错?” 陈昭一愣。 “我跟他打过交道,怎么可能认错?这小子是个讨人嫌,我是懒得搭理他。” 高敖摇头晃脑的道。 陈昭闻言,目光深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道: “张石大将军的亲信?有趣。看来,凶手八成是张滨了。这小子为了除掉我,还真是处心积虑。” 高敖见状,好奇地问道:“陈少卿,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陈昭站起身,拱手道: “高将军,此事你帮我保密,别对别人说我找你打听过此人。” 高敖眉头一拧,道:“陈少卿放心,我这个人嘴巴严得很,不会乱说的。你找我打听此人是为何?” 陈昭微微一笑,神色淡然,道: “高将军,此事涉及一些私事,暂时不便多说。不过,若有机会,我自会向你解释。” 高敖见陈昭不愿多言,便也不再追问,点头道: “陈少卿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多问了。不过,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昭拱手道:“多谢高将军。” 高敖摆了摆手,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对了,苦海试炼明天开始,你可准备好了?” 陈昭点头道:“已经准备妥当,只等试炼开启。” 高敖神色凝重,道: “此次试炼非同小可,你可要多加小心。尤其是那些江湖中人,手段狠辣,防不胜防。” 陈昭微微一笑,道:“多谢高将军提醒,我会注意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昭便告辞离开。 走出衙门后,陈昭心中暗道: “张石大将军的亲信徐由春竟然与张滨有关联,看来张滨为了除掉我,已经动用了不少关系。此次苦海试炼,恐怕不会太平。” 严映雪见陈昭神色凝重,低声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陈昭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个人张石大将军的亲信,而张滨是张石之子。看来,张滨是见常旭没杀我,为了灭口,所以动用了他父亲的关系网。” 严映雪皱眉,咬牙道:“张滨?这个废物,居然想害大人!回京后,我一定要揭发他!” 陈昭淡然一笑,道:“无凭无据,如何揭发?等苦海试炼结束再说吧。” “我看这个苦海试炼内,针对大人的行动应该还会有!” 严映雪轻叹一声,望着方阳城那遮天蔽日的大黑云,忧心仲仲。 第284章 试炼开始 第二天清晨,方阳城外。 官府组织的试炼队伍已经集结完毕。 数百名参加苦海试炼的武者整齐列队,站在入口处。 陈昭与严映雪也在其中,两人神色凝重,目光投向那被黑雾笼罩的方阳城。 黑雾仿佛一头巨兽盘踞在城池上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队伍前方,高声宣布道: “诸位,苦海试炼今日正式开始! 规则很简单——进入方阳城,生存超过七日,便可算通过试炼。 期间,你们可以组队,也可以单独行动。 但切记,城内危机四伏,尸妖横行,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阵低声议论。 有人神色紧张,有人跃跃欲试,更多的人则是默默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陈昭低声对严映雪说道: “进入后,我们尽量避开尸妖的聚集地,先找到一处安全的落脚点。” 严映雪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横刀,道: “大人,咱们只要在里面呆够七天就行了。” 陈昭道:“呆够七天,我们就完成试炼了。” 就在这时,那名官员再次开口: “时辰已到,开!” 随后,众人从入口处走进去。 “雪儿,我们走吧。” 陈昭低声说道,率先迈步走进了方阳城。 一进入方阳城的范围,四周的景象便与外界截然不同。 黑雾遮蔽了大部分光线,使得整个城池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远处密林之中,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严映雪紧跟在陈昭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道: “大人,这里的气氛……太诡异了。” 陈昭点了点头,低声道: “咱们先进入方阳城,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能这样了。”严映雪点头道。 远处密林中的低吼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骨骼摩擦的“咔嚓”声,令人毛骨悚然。 “不对劲!” 陈昭猛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 严映雪握紧了手中的横刀,低声道:“大人,尸妖……来了!” 话音未落,黑雾中骤然冲出无数尸妖。 它们身形佝偻,皮肤灰白,双眼泛着血红的光芒,嘴角滴落着腥臭的黏液。 尸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扑向了试炼队伍。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一名武者被尸妖扑倒在地,利爪瞬间撕裂了他的胸膛。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 “快跑!” 人群中有人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尸妖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试炼队伍冲散。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被尸妖扑倒,撕成碎片。 陈昭眼神一凛,横刀出鞘,刀光如电,劈向一只扑来的尸妖。 刀锋划过尸妖的脖颈,头颅应声而落,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更多的尸妖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严映雪,跟紧我!” 陈昭低喝一声,横刀挥舞间,刀光如虹,将靠近的尸妖一一斩杀。 严映雪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但尸妖的数量实在太多,也显得力不从心。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严映雪咬牙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昭目光一沉,低声道: “往那边冲,我看到一座废弃的庄园!” 说罢,他猛然挥刀劈开一只尸妖,身形一闪,朝着庄园的方向冲去。 严映雪紧随其后,横刀挥舞间,将靠近的尸妖一一击退。 两人一路拼杀,尸妖的尸体不断倒下,但更多的怪物却从黑雾中涌出,仿佛永远杀不完。 陈昭的衣襟已经被黑色的血液浸透,严映雪的手臂上也多了几道伤痕,但两人依旧咬牙坚持。 终于,他们冲到了庄园前。 庄园的大门半开半闭,门板上布满了抓痕和血迹,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与尸妖搏斗过。 “进去!” 陈昭低喝一声,一脚踹开大门,带着严映雪冲了进去。 庄园内一片破败,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陈昭迅速关上大门,用横刀将门闩插上。 门外,尸妖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但它们似乎对这座庄园有所忌惮,并未立刻冲进来。 严映雪靠在墙边,喘着气说道:“大人,我们……暂时安全了。”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庄园内的环境,低声道: “这里似乎有些古怪,尸妖不敢轻易靠近,我们得小心行事。” 严映雪问道:“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陈昭沉吟片刻,低声道:“先休整一下,等尸妖散去后再做打算。” 陈昭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察看,道: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 严映雪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图,皱眉道: “我们离城池还有一段距离。” 陈昭沉吟片刻,低声道:“先稳扎稳打,等摸清情况后再做打算。” 就在这时,庄园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喘息声。 陈昭迅速收起地图,示意严映雪屏住呼吸。 透过门缝,他们看到几只尸妖从街道上缓缓走过。 等到尸妖走远,严映雪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 “这些怪物……真是令人作呕。” 陈昭点了点头,低声道: “嘘,小声点。” 突然,一声低沉的嘶吼从围墙外传来。 陈昭瞳孔一缩,低声道:“不好,它们发现我们了!” 话音未落,一只尸妖猛然从围墙外翻越而入。 它的动作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扑向了陈昭。 锵! 陈昭反应迅速,横刀再次瞬间出鞘,刀光如电,直劈尸妖的头颅。 尸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头颅被劈开一半,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大人小心!” 陈昭喘息未定,又有一头尸妖朝着陈昭扑过来,严映雪一声轻喝,横刀横扫,刀锋划过尸妖的脖颈,将其头颅斩下。 更多的嘶吼声从围墙外传来。 “它们来了!” 陈昭咬牙道。 下一刻,数只尸妖接连翻越围墙,如同饿狼般扑向两人。 一只尸妖刚扑到近前,便被他一刀斩断双臂,紧接着刀锋一转,将其头颅劈成两半。 黑色的血液溅在他的衣襟上,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第285章 虎妖 两人背靠背站立,横刀挥舞间,尸妖的尸体不断倒下,但更多的怪物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严映雪喘着气说道。 陈昭目光一沉,低声道:“跟我来,我们冲出去!” 说罢,他猛然挥刀劈开一只尸妖,身形一闪,朝着庄园的后门冲去。 严映雪紧随其后,横刀挥舞间,将靠近的尸妖一一击退。 两人冲出庄园,突然黑雾中骤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猛兽的怒吼,震得两人耳膜发痛。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黑雾中猛然扑出,直逼两人而来。 “小心!” 陈昭瞳孔一缩,猛然推开严映雪,自己则迅速横刀格挡。 砰! 一声巨响,陈昭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勉强撑起身子,抬头一看,只见一头体型庞大的尸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那尸虎浑身腐烂,皮毛脱落大半,露出灰白的肌肉和森森白骨。 它的双眼血红,口中滴落着腥臭的黏液,利爪如同钢钩般闪烁着寒光。 尸虎低吼一声,猛然扑向严映雪。 “严映雪,快躲开!” 陈昭大喊一声,强忍着疼痛从地上跃起,横刀直劈尸虎的后腿。 尸虎的速度极快,刀锋还未落下,它便猛然转身,一爪拍向陈昭。 陈昭勉强侧身躲过,但尸虎的利爪还是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大人!” 严映雪见状,心中一急,横刀挥舞间,直劈尸虎的脖颈。 尸虎的皮毛坚硬如铁,刀锋仅仅划破了表皮,未能造成致命伤害。 尸虎被激怒,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猛然扑向严映雪。 严映雪躲闪不及,被尸虎的巨力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雪儿!” 陈昭目眦欲裂,强撑着身体想要冲过去,但尸虎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在戏弄猎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骤然划破黑雾,直刺尸虎的脖颈。 “噗嗤!” 银光精准地刺入尸虎的咽喉,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尸虎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陈昭一愣,抬头望去,只见赵瑛手持长鞭,站在不远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玩味的笑容。 “陈少卿,看来你们遇到麻烦了。” 赵瑛轻笑一声,缓步走了过来。 陈昭松了一口气,苦笑道:“赵姑娘,多谢相救。” 严映雪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了赵瑛一眼,低声道: “多管闲事。” 赵瑛不以为意,掩嘴一笑,道: “严姑娘,这话可就伤人心了。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恐怕已经成了那尸虎的盘中餐。” 陈昭摆了摆手,道: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赵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瑛耸了耸肩,道:“我本来就想找你们,正好看到你们在这庄园附近,便过来找你们。没想到这头尸虎这么凶猛,若不是我的话,你们恐怕就危险了。” 陈昭点了点头,低声道: “这方阳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尸妖的数量远超预期,甚至还有这种变异的尸虎。” 赵瑛目光扫过四周,淡淡道: “黑雾越浓,尸妖的力量就越强。你们若是想活过七天,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严映雪冷哼一声,道:“我们自有打算,不劳你费心。” 赵瑛轻笑一声,道:“严姑娘,你这脾气可不太好。不过,看在陈少卿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 陈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赵姑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赵瑛眨了眨眼,笑道:“我嘛,自然是跟着你们了。毕竟,陈少卿长得这么帅,我可舍不得让你死在这里。” 严映雪闻言,脸色一沉,怒道: “谁要你这个妖精多管闲事了。” “你说谁是妖精呢。你是不是欠揍?” 赵瑛冷瞥了眼,没好气地道。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陈昭低声道,“既然赵姑娘愿意同行,那我们就一起行动,互相也有个照应。” 赵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这才对嘛。走吧,这个庄园可能因为尸虎的存在,所以还算安全。如果我们将尸虎的尸体放在庄园内,那些尸妖不敢过来,那我们可以暂时休整,你们也可以暂时疗伤。” 陈昭与严映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个庄园比较安全,可能就是因为这头尸虎在庄园的附近。 尸虎的尸体散发出的气息或许能震慑其他尸妖,暂时为他们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难所。 “好,就按赵姑娘说的办。” 陈昭点了点头,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走到尸虎的尸体旁,与赵瑛合力将其拖进了庄园内。 尸虎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黑色的血液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陈昭将尸虎的尸体摆放在庄园的中央,随后迅速关上了大门,用横刀将门闩插紧。 “这样应该能暂时挡住外面的尸妖。”赵瑛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严映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从怀中取出伤药,开始为自己和陈昭处理伤口。 陈昭坐在一旁,任由严映雪为他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等伤口包扎好之后,陈昭闭目凝神,开始运转起体内的内力。 随着内力在体内蓬勃涌动,陈昭的面色由苍白转为微红,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了。 两个时辰悄然流逝,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接近庄园的大门。 陈昭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并未中断内力的运转,只是将注意力分出一丝,注意外面的动静。 严映雪和赵瑛也几乎同时警觉起来。 而赵瑛则悄然靠近门边,查看外面的情况。 “请问里面有人吗?让我们进去!” 外面响起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 第286章 迎战 陈昭眉头微皱,猛然站起身,目光透过门缝,隐约看到外面站着四五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手持一柄大刀,脸上带着几分凶悍之气。 他身后跟着几名同伴,个个神色紧张,显然是被尸妖追赶至此。 那魁梧男子见庄园内无人回应,顿时不耐烦起来,猛地一脚踹在门上,大声吼道: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严映雪秀眉微蹙,沉声道: “大人,参加过苦海试炼的师兄们说,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我看最好不要放这些人进来。” 陈昭点点头,低声道: “你说的不错。更何况,这些人来者不善,恐怕不是善茬。” 严映雪握紧了手中的横刀,冷冷道: “大人,要不要直接把他们赶走?” 赵瑛却轻笑一声,摆了摆手,道: “别急,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她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对外面的人说道: “几位大哥,外面尸妖横行,你们这样大声喧哗,不怕引来更多的怪物吗?” 那魁梧男子听到赵瑛的声音,顿时一愣,随即露出几分猥琐的笑容,道: “哟,原来里面还有个小娘子!快开门,让我们进去避一避,咱们好好聊聊!” 赵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 “大哥,我们这里地方小,恐怕容不下这么多人。你们还是另寻他处吧。” 那魁梧男子却不肯罢休,冷笑道: “少废话!再不开门,我们就砸门了!” 说罢,他举起手中的大刀,猛地朝门板劈去。 砰! 门板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木屑四溅。 陈昭见状,眼中寒光一闪,低声道: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闯进来了。” 严映雪冷哼一声,道: “既然他们找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赵瑛却依旧不慌不忙,轻笑道:“别急,让我来对付他们。” 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陈昭透过门缝看去,只见那魁梧男子的手臂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条银色的长鞭,鞭子上布满了细密的倒刺,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中。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魁梧男子痛得大叫,手中的大刀也掉在了地上。 赵瑛轻轻一拉长鞭,那魁梧男子顿时被拽倒在地,痛苦地挣扎着。 他身后的几名同伴见状,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赵瑛冷冷一笑,隔着门缝说道: “几位大哥,现在还想进来吗?” 那魁梧男子痛得满头大汗,连连求饶,道: “姑奶奶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们吧!” 赵瑛冷哼一声,松开了长鞭,道: “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那魁梧男子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带着几名同伴狼狈逃窜,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黑雾中。 陈昭见状,不由得对赵瑛的手段多了几分佩服,笑道: “赵姑娘,好手段。” 赵瑛收起长鞭,轻笑道: “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这些人欺软怕硬,给他们点教训就老实了。” 严映雪却依旧冷着脸,低声道: “这些人虽然被赶走了,但难保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凝重地看向窗外逐渐泛白的天空,道: “等天亮,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里虽然被黑雾笼罩,天色暗沉,但还是能够分辨得出白天和黑夜的。 赵瑛微微一笑,道: “我倒是有个去处,或许比这里更安全。” 陈昭闻言,转头看向她,问道:“哪里?” 赵瑛笑道:“这里是西城门,我听说……附近有个破道观,那里地势较高,周围空旷,尸妖不容易聚集。我们可以先去那里避一避。” 陈昭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图,果然在西城门附近标注着一座废弃的道观。 他点了点头,道: “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赵姑娘怎么对这里如此熟悉?” 赵瑛轻笑一声,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毕竟,苦海试炼可不是闹着玩的,多了解一些地方总是好的。” 陈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问,只是将地图收好,淡淡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按赵姑娘说的,去那座道观。” 严映雪站在一旁,冷冷地瞥了赵瑛一眼,低声道: “大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有些人,未必可信。” 赵瑛闻言,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笑道: “严姑娘,你这话可就伤人心了。我可是真心想帮你们的。” 陈昭笑了笑,道:“赵姑娘,雪儿是无心的,你不要在意。” 赵瑛莞尔一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跟她计较。” 严映雪冷哼一声,瞪了眼赵瑛。 天色渐亮,黑雾稍稍散去了一些。 三人收拾好行装,推开庄园的大门,准备前往西城门的破道观。 他们刚走出庄园没多远,前方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昭眉头一皱,低声道: “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群身形瘦小、动作敏捷的尸妖从黑雾中窜出,直扑三人而来。 这些尸妖与之前遇到的截然不同,它们身形似猴,四肢修长,指尖锋利如刀,双眼泛着幽绿的光芒,口中发出尖锐的嘶吼声。 “是变异的猴妖!” 赵瑛脸色一变,低声道,“这些家伙速度极快,小心它们的爪子!” 陈昭握紧横刀,目光冷峻:“准备迎战!” 严映雪冷哼一声,横刀一挥,率先冲了上去。 她的刀法凌厉,刀光闪烁间,一只猴妖被劈成两半。 刚解决一只,另一只便从侧面扑了过来。 她勉强侧身躲过,但肩膀还是被猴妖的利爪划出了一道血痕。 “雪儿,小心!” 陈昭见状,心中一紧,迅速挥刀逼退了围攻严映雪的几只猴妖。 赵瑛则站在一旁,手中的长鞭如同灵蛇般飞舞,将靠近的猴妖不敢轻易靠近。 猴妖的数量实在太多,三人虽然奋力抵抗,但依旧被逼得节节后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陈昭低吼道,“我们必须突围!” 第287章 降魔杵 赵瑛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忽然指向一条狭窄的巷子,道: “那边!巷子窄,猴妖的数量优势发挥不出来,我们可以从那里冲出去!” 陈昭看了一眼巷子,迅速作出决定,道:“好,跟我来!” 他挥刀劈开一只扑来的猴妖,率先冲进了巷子。 严映雪和赵瑛紧随其后,三人一路狂奔,猴妖的嘶吼声在身后紧追不舍。 巷子狭窄而曲折,猴妖的数量优势果然被限制,它们的速度也因拥挤而减缓。 陈昭一边跑一边挥刀逼退靠近的猴妖,严映雪和赵瑛则负责断后,防止猴妖从背后偷袭。 终于,三人冲出了巷子,前方不远处便是西城门的破道观。 “快,进道观!” 陈昭大喊一声,三人加快脚步,冲进了道观的大门。 道观内破败不堪,但大门还算坚固。 陈昭迅速将门关上。 门外,猴妖的嘶吼声渐渐远去。 陈昭长舒了一口气,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的肩膀和手臂上多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 严映雪和赵瑛也累得气喘吁吁,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 严映雪皱着眉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道观内的破败景象,低声道: “奇怪,这群猴妖明明追得那么紧,却不敢靠近这座道观。莫非……这里面有更恐怖的尸妖?” 毕竟,之前他们在那个庄园尸妖不敢靠近,是因为虎妖的存在。 难道这里也存在着恐怖的尸妖? 陈昭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横刀,目光扫过道观内昏暗的角落,沉声道: “确实有些蹊跷。这些猴妖不敢进来,要么是这里有它们忌惮的东西,要么就是道观内藏着什么危险。” 赵瑛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轻笑一声,道: “怎么,你们怕了?要不我先去探探路?” 严映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 “少逞能。若是真有什么危险,你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陈昭摆了摆手,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执,低声道: “不管怎样,我们既然进来了,就得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大家小心点,一起进去看看。” 他说完,率先迈步朝道观深处走去。 严映雪紧随其后,横刀紧握在手,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赵瑛则慢悠悠地跟在最后,手中的长鞭轻轻晃动,似乎并不紧张。 道观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屋顶的瓦片早已脱落,露出斑驳的梁木。 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香炉和倒塌的神像。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前殿,来到后院的庭院。 庭院中央矗立着一棵枯死的老树,树干扭曲,枝干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 树下有一口古井,井口被厚厚的青苔覆盖,显得阴森可怖。 严映雪走到井边,低头看了一眼,低声道: “这井里……好像有东西。” 陈昭闻言,立刻走到她身旁,探头朝井内望去。 井水早已干涸,井底堆满了枯枝和落叶,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骨头散落其中。 “是人的骨头。”陈昭沉声道。 赵瑛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井底,笑道: “这里有人骨也很正常。” 陈昭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后院的一间偏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 三人对视一眼,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小心,有东西!” 陈昭低声道,横刀横在胸前,缓缓朝偏房靠近。 严映雪和赵瑛也各自握紧了武器,紧随其后。 偏房的门半掩着,门板上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倒塌。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偏房,陈昭轻轻推开门,门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门后是一个布满灰尘的房间。 忽然,一道黑影从角落里窜出,迅速掠过三人的脚边。 严映雪下意识地挥刀,却被陈昭抬手拦住,道: “别动手,是只猫。” 三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正蹲在不远处,一双幽绿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黑猫的毛发油亮,身形矫健,显然不是普通的野猫。 赵瑛挑了挑眉,轻笑道: “这地方居然还有猫?倒是稀奇。” 严映雪皱了皱眉,低声道: “这黑猫看起来有些古怪,不像是普通的动物。”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那只黑猫,低声道: “这黑猫是活物,好像不是尸妖!” 黑猫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轻轻“喵”了一声,随后转身朝道观的正殿走去。 走了几步,它又回头看了三人一眼,仿佛在示意他们跟上。 赵瑛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笑道: “这猫好像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陈昭道:“跟上去看看。既然它没有敌意,或许能带我们找到一些线索。” 三人跟着黑猫穿过破败的庭院,来到道观的正殿。 正殿内供奉着一尊高大的佛像,佛像已经残破不堪,表面的金漆剥落,露出灰暗的泥胎。 黑猫轻盈地跳上供桌,随后绕到佛像背后,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昭走上前,低头一看,发现黑猫刨开的地方露出一个暗格,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这里有个暗格!”陈昭低声道。 严映雪和赵瑛也凑了过来,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赵瑛轻笑一声,道:“这猫倒是机灵,居然知道这里藏着东西。” 严映雪道:“真是古怪,这黑猫实在太奇怪了。” 陈昭没有多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暗格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木盒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虽然年代久远,但依旧能看出其精致的工艺。 陈昭将木盒取出,轻轻打开,里面一根降魔杵。 “这是降魔杵?” 陈昭沉声道。 “应该是的。” 赵瑛点了点头。 陈昭皱着眉头,沉吟道: “这黑猫存在这里多少年了?如果它是代主人选择有缘人得到这根降魔杵的话。那很早之前就会这样做了,也没必要等我们吧。” 第288章 李青云 赵瑛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嗫嚅道: “或许这头黑猫存在很多年了吧。” “切!猫能活多久?” 严映雪不屑地说道。 陈昭没有理会两女的争执,继续说道: “这尸妖不敢进来的原因或许跟这个降魔杵有关。” 赵瑛点点头,道:“或许是有人故意留下此物来保护这个黑猫。不然这个黑猫不可能活这么久,早就被那些尸妖杀死了。” 陈昭道:“应该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这头黑猫的主人去哪了。” 黑猫忽然“喵”了一声,跳下供桌,轻盈地绕到佛像的另一侧,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地面,仿佛在示意他们继续寻找。 严映雪皱了皱眉,低声道: “大人,这黑猫似乎还想带我们发现什么。”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黑猫拍打的地方,发现那里有一块松动的石板。 他蹲下身,用手轻轻一推,石板便滑开了,露出一个暗藏的通道。 “这里有个密道!” 陈昭惊讶道。 赵瑛凑过来看了一眼,笑道: “这地方还真是藏了不少秘密。看来,这黑猫不仅是带我们找到降魔杵,还想让我们发现更多东西。” 严映雪警惕地看了一眼黑猫,低声道: “大人,这黑猫的举动太过诡异,我们真的要跟着它走吗?” 陈昭沉吟片刻,道: “既然它带我们找到了降魔杵,又指引我们发现密道,或许它真的想帮助我们。” 赵瑛轻笑一声,道:“严姑娘,你若是害怕,可以留在外面等我们。” 严映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 “我不过是提醒大人小心行事,何来害怕之说?” 陈昭笑了笑,道:“好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们进去看看。” 三人顺着密道缓缓下行,密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黑猫走在最前面,步伐轻盈,似乎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密道并不长,只有十余丈,尽头是一个石门。 陈昭走上前,用力猛地推了下石门,本以为这石门会有什么机关,但是在他用力之下,竟然有一丝松动。 于是,赵瑛、严映雪两人连忙上前,三人合力一起将石门推开了。 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并且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三人不由地捂住了鼻子。 陈昭倒是有些习以为常了。 他用身上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 接着油灯那昏黄的灯光,里面的景象一下子映入眼帘。 这里面是两具坐化的尸骸。 已经是白骨了。 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衣服都碎成了布条。 严映雪有些害怕地躲在了陈昭的身后。 陈昭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 “跟我勘验过那么多尸体,害怕这些?” 严映雪白腻的俏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咬着贝齿,倔强地道: “我怎么会害怕?” 赵瑛笑了声,瞥了眼严映雪。 严映雪回瞪了她一眼,道:“你笑话我什么?” 赵瑛捂着嘴,轻轻一笑,道:“那哪里敢笑话您啊!您可是大理寺的差人呢。” 严映雪气得火冒三丈,狠狠地跺了跺脚。 陈昭看向了赵瑛,问道:“赵姑娘,你怎么看?” “这应该是道观里的道士吧。在这里坐化了。” 赵瑛分析道。 陈昭点了点头,淡淡道: “其中一具应该是道观里面的道士,但是另外一具并不是。” 赵瑛深潭般的双眸里掠过一丝惊讶,好奇地问道: “大人,这是何以见得?” 陈昭解释道:“最里面的那具骸骨上的衣服早已腐朽成灰,而且骨头散落,成粉末状,应该是死了几百年了。而另外一具骸骨品相还比较完整,衣服也并未完全腐朽,说明死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应该也有十年左右了。” 话音一落,那只黑猫“喵”了声,来到了那具品相完好的骨架面前停下来了。 突然,黑猫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哀鸣,仿佛在表达某种悲伤。 两女不由地感到惊奇。 严映雪开口道:“大人,看样子,这具骸骨似乎是这个黑猫的主人!那个降魔杵莫非属于这个人的!” 陈昭皱眉,点头道:“黑猫似乎对它有着特殊的感情。应该是它的主人了。” 赵瑛走到尸骸旁,仔细看了看,忽然从尸骸的衣物中摸出一块玉佩。 玉佩上刻着几个小字,赵瑛轻声念道:“玉玄山,李青云。” “李青云?”陈昭闻言,眉头微皱,低声道: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赵瑛思索片刻,忽然道: “大人,李青云是玉玄山的一位隐士,据说他精通降妖除魔之术,曾在江湖上颇有声望。不过,十年前他突然失踪,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陈昭点了点头,低声道:“看来,这具尸骸就是李青云。他坐化在此,留下了这个降魔杵。” 严映雪眼尖,在骸骨下面蒲团下发现一个小册子。 “大人,这个好像是这个李青云所留。” 严映雪将小册子拿过来,递给了陈昭。 陈昭接过小册子,扫了眼,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个李青云是受昭玄寺派遣,封印方阳城那口妖魔井的,奈何井中的尸蛟实力太强,无奈受伤,故而圆寂在此。” 陈昭解释道。 “妖魔井?”严映雪一愣,询问道:“这是什么?” 陈昭继续道: “这方阳城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尸妖,而是黑雾。 如果能够驱散这些黑雾,能够让阳光照射进来,这些尸妖必定会被阳光灼烧而死,那就不足为虑了。 这些黑雾的源头便来自一口井,被称为妖魔井。 只有将妖魔井内的那头尸蛟斩杀了,再依照某种方法封印此井,那黑雾自然就会消失了。” 严映雪的清眸露出了一丝恍然,道: “那就是说只要封印了妖魔井,那这里的一切就能恢复如常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按道理应该是这样。只是那头尸蛟极其强大,而且又在井中,极其难对付。就算是李青云这样的八品强者,也不是那头尸蛟的对手。” 话音未落,严映雪转过脸,对着赵瑛喝道: “你将刚刚那张羊皮纸拿出来!” 第289章 尸妖 赵瑛笑了笑,淡淡道: “什么羊皮纸?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严映雪冷哼一声,道: “我刚才都看到了,你趁着我们说话的时候,在破衣服上搜出一张羊皮纸,偷偷地塞进自己的怀里面了。” 随后,严映雪看向陈昭,说道: “大人,我真的看到了。这个女人刚刚偷偷的将一张羊皮纸藏在自己的怀里。只要稍微一搜,便能搜出来了。我现在就搜给大人看。” 说完话,严映雪走上前,要给赵瑛搜身。 陈昭一把拉住了严映雪的手,笑了笑,道: “算了,我想赵姑娘之所以故意带我们来这里,应该就是为了那张羊皮纸。” 严映雪微微一怔,惊讶道: “大人,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女人带我们上这里是一个阴谋啊。” 陈昭淡淡一笑,摇摇头,道: “也不算是阴谋吧。毕竟这里也确实很安全,我们在这里撑过几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赵瑛轻叹一声,拱手道: “陈少卿,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话间,赵瑛将一张羊皮纸从怀里面掏了出来,继续说道: “其实,我是受了玄龙观玄一道长所托来寻李道长的遗物。” “哦,就是为了这个羊皮纸上的东西?” 陈昭询问道。 “这是道门的一种内功心法,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好查看。毕竟,这是江湖规矩。不过,陈少卿若是想要查看,你便查看,我绝无二话。” 赵瑛解释道。 陈昭摇摇头,笑道: “算了,你还是将此物收起来吧。” 严映雪只是冷哼一声,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个道观,是赵瑛带他们过来的。 她只是对赵瑛偷偷藏东西的行为不满而已。 “那就多谢陈少卿了。”赵瑛笑道。 陈昭淡淡道:“这是哪来的话,若是没有赵姑娘,我此番历练,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风险。” 赵瑛莞尔一笑,道:“玄一道长没有说降魔杵的事情,我想此物应该是一个法器,那就给大人吧。这样算公平吧。” 言罢,赵瑛挑衅地瞥了眼严映雪。 严映雪撅着唇,哼了声,却没说什么。 陈昭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随后,三人从密室内走出来。 赵瑛淡淡一笑,道:“陈少卿,咱们留在这里,等待试炼结束就行了。” 陈昭点了点头。 这外面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上百只尸猴就很难对付。 于是,陈昭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打坐修炼。 严映雪拿出干粮,喂养那只黑猫。 原本她对黑猫还有些戒心,现在见黑猫是帮他们,于是放下了戒心。 那黑猫吃得很欢,发出兴奋的喵喵声。 也不知道这头黑猫是怎样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 三天后。 道观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 陈昭等人立刻警觉起来,严映雪迅速将黑猫抱在怀中,赵瑛则悄然站到陈昭身侧,目光紧盯着入口。 砰! 道观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白衣男子,手持一柄横刀,目光冷峻地扫视着陈昭等人。 “你们是谁?” 白衣男子沉声问道。 陈昭缓缓站起身,神色平静,问道: “我们只是在此暂避风头,不知阁下为何闯入?” 白衣男子淡淡扫了眼,道: “我们是奉玄一道长之命,前来寻找李道长的遗物。遗物是不是在你们这里?你们若识相,就乖乖交出东西,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赵瑛闻言,眉头一皱,忍不住反驳道: “你们也是玄一道长派来的?可我也是受他所托,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白衣男子目光一冷,手中的横刀微微抬起,指向赵瑛,道: “这么说来,东西在你这里了?” 白衣男子的话音刚落,手中的横刀已然扬起,刀锋在昏暗的道观内闪过一道寒光。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赵瑛,道: “既然东西在你手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交出来,否则……哼……” 赵瑛淡然自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阁下未免太过霸道了。玄一道长既然委托了我,我自然有责任将东西安全带回。你们若是真心为玄一道长办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显然不愿再多费口舌。 他猛然踏前一步,横刀横扫,直扑过来。 刀风凌厉,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赵瑛身形轻盈,脚尖一点,整个人如柳絮般向后飘退,轻松避开了这一刀。 “阁下既然执意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瑛淡淡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白衣男子不理会赵瑛,低喝一声,再次挥刀攻向赵瑛,刀势更加迅猛,招招直指要害。 赵瑛挥动长鞭,挡住了白衣男子的招式。 灵活的长鞭迸发出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一阵阵酸麻。 严映雪见状,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陈昭伸手拦住。 陈昭低声道:“先别急,赵姑娘应付得来。我们静观其变。毕竟其他人还没有动手。” 严映雪点了点头,手握横刀,心中警惕。 白衣男子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焦躁。 他猛然大喝一声,横刀猛然劈下,刀势如雷霆般迅猛,直逼赵瑛的头顶。 这一刀若是劈中,后果不堪设想。 赵瑛身形骤然一转,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长鞭猛然击出,直取白衣男子的手腕。 嗤! 长鞭精准地打在白衣男子的手腕穴位,他只觉得手臂一麻,横刀险些脱手。 他急忙后退几步,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 白衣男子咬牙切齿地盯着赵瑛,眼中满是愤怒。 赵瑛淡淡一笑,道: “阁下若是现在退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退?你当我唐雎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脸色阴沉,猛然一挥手,对身后的同伴低喝道: “一起上!别让她有机会逃脱!”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名灰衣人立刻拔出兵器,迅速分散开来,将赵瑛团团围住。 第290章 神秘老者 啪! 赵瑛神色依旧淡然,手中的长鞭轻轻一抖,鞭身如灵蛇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目光扫过围上来的几人,嘴角微微上扬,怒道: “以多欺少?看来阁下是铁了心要撕破脸了。”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道: “少废话!今日不交出东西,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说罢,他率先挥刀冲向赵瑛。 与此同时,其他几名灰衣人也从不同方向攻来,刀剑齐出,封死了赵瑛的退路。 赵瑛身形一闪,长鞭如游龙般在空中舞动,鞭影重重,将攻来的刀剑一一挡开。 严映雪见状,再也按捺不住,握紧手中的横刀,低声道: “大人,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凝重,道: “你要小心些。” 严映雪应了一声,身形一闪,加入了战局。 她的刀法凌厉而迅猛,几招之间便逼退了一名灰衣人。 而那只黑猫跟她关系好,帮她的忙,像是一道黑色闪电划过虚空,抓花了一个灰衣人的脸颊。 “你……你这该死的黑毛畜生!” 灰衣人气得发狂,破口大骂。 严映雪趁机上前,猛地一脚踹在了灰衣人的胸膛上,将他踹飞了。 陈昭则站在原地,观察着战局,紧握横刀,蓄势待发。 他猛然大喝一声,刀势陡然加快,欺身上来,砍向赵瑛。 赵瑛的长鞭如灵蛇般缠绕在他的刀身上,猛然一拉,险些将他的刀夺走。 “该死!” 白衣男子怒骂一声,急忙稳住身形。 这时,两名灰衣男子手持刀剑,从背后偷袭赵瑛。 就在这时,陈昭终于动了。 他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一名灰衣人身侧,一掌拍出,直接将对方击退数步。 同时,他的横刀砍向了另外一名黑衣人的手腕。 那人吓得一跳,猛然躲开这一刀。 陈昭趁势,横刀一抖,拍在了那人手腕上。 那人惨叫一声,手中的兵器脱手而出。 陈昭身形如电,横刀在手,刀光如雪,瞬间将战局扭转。 他的刀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刀都带着破空之声,逼得灰衣人连连后退。 白衣男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然挥刀冲向陈昭,刀势如狂风骤雨,以快打快,压制陈昭的攻势。 赵瑛知道陈昭不是白衣男子的对手,急忙挥动鞭子抽过来。 长鞭如灵蛇般缠绕过来,如影随形,逼得他狼狈不堪。 严映雪则在一旁,有黑猫的帮助,几招之间便将另一名灰衣人逼退,战局逐渐向陈昭一方倾斜。 白衣男子眼见形势不妙,脸色阴沉,猛然大喝一声: “臭小子,连四品都不是,还敢向我发难!” 白衣男子挥手凝练一道真气拍来。 无形的真气凝练成拳印轰向陈昭的胸膛。 “破!” 陈昭体内的真气猛然爆发,狂风般席卷而出。 砰! 两股真气力量在半空中碰撞,响起了雷鸣般的炸响声。 就在这时,赵瑛抓住机会,长鞭如电,猛地抽过来。 刺啦! 瞬间划破了白衣男子的衣袖,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手臂。 白衣男子闷哼一声,急忙后退,脸色苍白。 “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赵瑛唇角微抿,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白衣男子咬牙怒视赵瑛等人,正欲再次冲上,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够了,住手。” 白衣男子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收刀后退,恭敬地行礼道: “师尊!” 随着声音落下,一名身穿灰袍的老者缓步走入庭院。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瘦,目光冷峻,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老者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 “唐雎,这是怎么回事?” 唐雎闻言,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对老者说道: “师尊,功法确实在他们手上。弟子本想将其夺回,奈何他们实力不俗,一时未能得手。” 老者微微点头,目光如电,扫向赵瑛等人,道: “功法在你们手上?” 赵瑛神色不变,长鞭轻轻一抖,淡然回应道: “不错,这功法是玄一道长托我寻回的。李青山是玄一道长的师兄,这东西理应归还给他,而不是交给你们。”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冷笑道: “李青山也是我的师兄,他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你交给我,和交给玄一,并无区别。” 赵瑛眉头微皱,道: “玄一道长并未提及您。而且他特意嘱咐,这东西必须由我亲手交还给他,不能假手他人。” 老者脸色一沉,眼中寒光乍现,声音陡然提高,道: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话音一落,老者周身猛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威压,仿佛山岳般沉重,瞬间笼罩了整个庭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赵瑛、陈昭、严映雪三人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无法动弹。 赵瑛脸色微变,长鞭紧握,体内真气急速运转,抵抗这股威压。 她咬牙道:“前辈,您这是要以大欺小吗?” 老者冷哼一声,道:“小辈,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说罢,他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真气如狂涛般席卷而出,直奔赵瑛而去。 赵瑛急忙挥动长鞭,企图抵挡这股力量。 老者的真气太过强大,长鞭刚一接触,便被震得倒卷而回。 赵瑛也被这股力量逼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赵瑛强忍着痛苦,冷笑道: “东西……不在我身上,被我藏起来了。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找到!” 老者闻言,眼中怒火炽盛,厉声喝道: “小辈,你找死!老夫今日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话音未落,施展魂力,无形的力量如烈焰般灼烧着赵瑛的灵魂。 赵瑛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一寸灵魂都在承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 她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住地面,指甲钻入泥土中,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但她依旧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唐雎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笑道: “姑娘,我师父的魂力极其强大,被他折磨的人,往往神经失常,甚至变成废人。 你可要想清楚了,何必为了一个功法,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第291章 紫色雷电 赵瑛抬起头,瞪了眼唐雎,咬牙道: “不给……就是不给!” 这是她身为捉刀人的职业操守。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老者见状,怒极反笑,道: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倔强,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他猛然加大魂力的输出,赵瑛的身体剧烈颤抖,口中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几乎要昏死过去。 “住手!” 就在这时,陈昭冲破老者的威压束缚,手握横刀,怒声道: “老东西,你用这种卑劣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未免太不地道了!” 老者闻言,冷冷扫向陈昭,不屑地道: “小子,就凭你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既然你找死,老夫便成全你!” 说罢,他抬手一挥,一股无形的魂力如潮水般涌入陈昭的眉心。 就在魂力侵入陈昭眉心的瞬间,异变陡生! 陈昭的眉心突然迸发出一道紫色的电芒。 那电芒如雷霆般耀眼,瞬间将老者的魂力反震回去。 老者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魂力反噬而来,直击他的灵魂深处。 “啊——!” 老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遭雷击,猛然倒退数步,随后重重摔倒在地,双手抱头,痛苦地翻滚起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显然,他是受到了极大的反噬。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唐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昭,喃喃道: “这……这怎么可能?师父的魂力竟然被反噬了?” 严映雪也愣住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急忙跑到陈昭身边,低声道: “大人,您没事吧?” 陈昭摇了摇头,目光冷峻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老者,淡淡道: “我没事。这老东西自作自受,活该!” 言罢,陈昭去扶起赵瑛,问道:“你没事吧。” 赵瑛松了一口气,虚弱地道:“我还好。” 老者突然抬起头,声音颤抖道: “小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反噬我的魂力?” 陈昭淡淡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知道!” 老者大怒,再次催动魂力,却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唐雎大惊失色,急忙架起老者,逃之夭夭。 临走前,他威胁道:“你们给我等着,回头再来收拾你们!” 陈昭也不敢强留他们。 毕竟,他们这一边的主要战力赵瑛受伤了。 待他们走远后,严映雪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道: “大人,这次多亏了您,否则我们恐怕凶多吉少。” 赵瑛好奇地看向陈昭,问道:“陈少卿,你修炼过魂力?” 陈昭听到赵瑛提到“魂力”,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 “魂力?那是什么东西?” 赵瑛见他一脸茫然,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 “人以精气神而存在,精为体魄,气为内息,神便是魂力。 魂力是武者意念、灵魂、意志的凝练之力。 通常来说,如果没有特别的法门,至少需要达到八品宗师境才能开启并使用魂力。 你刚才反噬了那老者的魂力,莫非你修炼过特殊的法门?”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暗自思忖: “魂力……应该和牛鼻子老道留给我的那道符有关。” 那道闪烁紫色雷芒的符箓在他眉心处消失了。 他摇了摇头,对赵瑛说道: “我之前失忆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或许我真的修炼过什么特殊的法门,但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 赵瑛听到“失忆”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低声道: “失忆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那道紫色雷光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反噬那老者的攻击?” 陈昭皱了皱眉,说道: “赵姑娘,我暂时不清楚。如今,此地不宜久留。那老者虽然暂时退去,但难保他不会卷土重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作打算。” 陈昭也不知道那老者多久能恢复,所以还是尽管离开。 而且,躲密室内,也不安全。 赵瑛点了点头,道: “你说得对,我们得赶紧走。那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若是他恢复过来,我们恐怕难以应付。” 陈昭抬头望了望天色,见天色暗沉,他神色凝重,低声说道: “如今城外到处都是尸妖,夜晚更是它们活动最猖獗的时候。 我们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我们只能进城,找个僻静的宅子暂时安顿下来。” 赵瑛点头道:“现在天马上要黑了,我们必须尽快进城。否则,一旦尸妖成群结队出现,我们恐怕难以应付。” 陈昭看了一眼严映雪,沉声道: “映雪,你扶着赵姑娘,我在前面开路。” 黑猫“喵”了一声,轻盈地跳到陈昭的肩膀上。 陈昭笑道:“你也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黑猫点了点头。 三人一猫朝着方阳城的方向疾行。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的山林中传来阵阵低沉的嘶吼声。 众人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最终迅速穿过城门,进入了方阳城。 陈昭环顾四周,低声道:“我们得找个僻静的宅子,暂时安顿下来。” 随后,陈昭拿出地图查看,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宅子。 黑猫探查一番,确定没人后,众人才进来。 陈昭和严映雪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席地而坐。 严映雪从包裹中取出一些干粮和水,递给陈昭和赵瑛,道: “大人,你先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 赵瑛接过干粮,勉强吃了几口,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她抬头看向陈昭,低声道: “陈少卿,今晚我们三人轮流守夜,以防万一。” 陈昭微微皱眉,道:“好,你先休息,我来守第一班。” 赵瑛没有推辞,靠在墙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严映雪也坐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夜色深沉,方阳城内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尸妖嘶吼声。 时间一转,来到了三天后。 他们躲在这个宅子内一直相安无事。 而明天便是试炼结束,他们可以离开的日子了。 就在陈昭打坐修炼的时候,突然外面响起了尖叫声,道: “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第292章 邪魂 陈昭本不想理会,这声音却很熟悉,让陈昭不禁眉头紧锁。 “大人,这好像是那个房玄阳的声音!” 严映雪开口说道。 “走,我们出去看看。” 陈昭握着横刀,淡淡道。 严映雪点点头,握着横刀,跟在了陈昭的身后。 陈昭走到门口,听到的声音更加真切。 这声音就是徐国公世子房玄阳的声音。 陈昭心中一凛。 这小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推开门扉,外面漆黑如墨。 陈昭的目光穿透黑暗,只见房玄阳如受惊之鹿,在狭窄的巷弄间胡乱奔跑,神色慌张,口中不断呼喊着: “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陈昭身形一闪,几个起落间便已拦在房玄阳面前,横刀横亘,道: “房世子,冷静!到底发生了何事?” 房玄阳见是陈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喘息未定,指着身后,声音颤抖,道: “李……李初露,她狂性大发……她又杀人了!” 陈昭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 这晗月郡主李初露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陈昭面上不动声色,沉声道: “房世子,你先镇定下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说来。” 房玄阳颤抖着手,擦拭着额头冒出的冷汗,道: “她一言不发,将身边的两个护卫都杀了。她连我都想要杀,我看她八成是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无稽之谈,绝无可能!” 陈昭神色一凝,摇摇头。 “怎么不可能?” 房玄阳苦笑连连。 严映雪秀眉微蹙,沉声道: “你带我们过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 房玄阳闻言,身体一抖,脸色更加苍白。 “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严映雪鄙夷地说道。 “那好吧。”房玄阳点点头。 随后,他们来到一个破旧的宅子内。 院子内,那里躺着两具尸体。 而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那两具尸体上的鲜血被吸干了,像是两具干尸。 而在不远处,李初露静静地站立,她神情冷冽,目光透着一丝妖冶。 见到陈昭等人,李初露的目光微微一动,笑道: “陈少卿,别来无恙啊。” 陈昭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道: “这两个人是你杀的?你为何要杀他们?” 李初露冷冷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道: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杀了他们。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若是没有鲜血维护,这具肉身很快就会崩溃的。” “你……你不是李初露,你这声音……你究竟是谁……” 房玄阳大声喝道。 李初露冷笑一声,道:“你这个蠢货,现在才知道?” 扑通! 被李初露的眼神一瞪,房玄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房玄阳惊恐地道。 “我是谁?呵呵,你们想知道,那就成为死人吧。成为死人,我才能告诉你们!” 李初露冷笑道。 “大人,她这样分明就是邪魂附体了。你不是说鬼上身是无稽之谈吗?” 严映雪问道。 陈昭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看来,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之中更加复杂。 “哼,你们都给我死吧。” 李初露的话音刚落,她的身形骤然一动,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五指成爪,直扑向房玄阳的咽喉。 房玄阳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口中惊呼,道: “救……救命!” 陈昭眼神一冷,横刀猛然出鞘,刀光如电,直劈向李初露的手腕。 刀锋未至,刀风已逼得李初露不得不收手后退。 “李初露,不管你是谁,今日都休想再伤人!” 陈昭沉声道。 李初露站稳身形,冷冷地看了陈昭一眼,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的笑容,道: “陈少卿,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拦得住我?” 严映雪此时也已拔出了横刀,站在陈昭身侧,冷声道: “还有我呢!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日都别想再为非作歹!” 李初露轻笑一声,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讥讽道: “就凭你们?真是可笑。”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再次闪动,速度快得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她的目标依旧是房玄阳,显然是想先解决这个最弱的对手。 陈昭早有防备,横刀一挥,刀光如幕,将李初露的攻势尽数挡下。 严映雪则趁机从侧翼攻上,刀锋直指李初露的腰间。 李初露冷哼一声,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严映雪的攻击。 “你们太慢了。” 李初露冷笑一声,戏谑道。 陈昭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 眼前的李初露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达到了六品境界的实力。 他和严映雪只能保命,根本无法拿下。 “映雪,小心些,她的速度太快,不要贸然进攻。” 陈昭低声提醒道。 严映雪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横刀,目光紧紧盯着李初露的一举一动。 房玄阳此时已经退到了墙角,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不已。 他死死地盯着李初露,口中喃喃自语,道: “她……她不是人……她是鬼……是鬼……” 李初露听到房玄阳的话,忽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道: “鬼?呵呵,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人。但这具身体,可是货真价实的李初露呢。”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冷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占据李初露的身体?” 李初露冷笑道:“我是谁?你们不必知道。你们只需要知道,今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说罢,她的身形猛然暴起,双手成爪,直扑向陈昭。 她的速度比之前更快,攻势也更加凌厉。 陈昭不敢大意,雄浑的真气猛然爆发,横刀挥动,刀光如电,与李初露的攻势硬碰硬地交锋。 刀锋与利爪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花四溅。 严映雪见状,立刻从侧翼攻上。 李初露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严映雪的攻击,反手一爪,直取她的咽喉。 “映雪,小心!” 陈昭大喝一声,横刀猛然劈下,逼得李初露不得不收手后退。 第293章 麻烦不小 严映雪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后退几步,与陈昭并肩而立。 她低声道:“大人,她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得想办法限制她的行动。”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凝重,道: “她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似乎依赖于这具身体。如果我们能让她脱离李初露的身体,或许还有胜算。” 李初露听到两人的对话,冷笑一声,道: “想让我脱离这具身体?你们未免太天真了。” 严映雪眼见局势紧迫,急中生智,对陈昭喊道: “大人,你眉心的那道紫色雷霆,或许能对她产生影响!” 陈昭闻言,心中豁然开朗。 毕竟这李初露体内的东西是一个魂体,而那道紫色雷电应该是魂体的克星。 只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这紫色雷电激发出来。 陈昭深吸一口气,双目紧闭,全身紧绷,集中注意力于眉心之处。 片刻之后,他的眉心渐渐亮起一抹耀眼的紫光。 那紫光凝聚成丝,猛然间从他眉心迸发而出,划破夜空,直射向正欲再次发起攻击的李初露。 李初露感受到威胁,脸色骤变,身形急转,企图躲避。 但那雷霆之快,超乎想象,几乎是在她念头刚起的瞬间,紫光已至,正中其眉心。 噗嗤! 雷霆击中李初露的瞬间,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发出凄厉的惨叫。 李初露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身体逐渐失去了控制,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周身环绕的诡异气息开始消散。 陈昭和严映雪趁此机会,迅速上前,横刀戒备,以防不测。 只见李初露身上的那股令人心悸的妖异之感已荡然无存。 “她……她体内的东西似乎不见了。” 严映雪轻声说道。 陈昭点头,眉心的紫光渐渐收敛。 他感到一阵虚弱,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显然,使用这股力量的代价不小。 严映雪连忙扶住了陈昭,道: “大人,你没事吧。” 陈昭轻轻摇头,笑道:“我没事。” 咳咳! 就在这时,李初露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中恢复了清明。 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当目光落在陈昭和严映雪身上时,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道: “我……我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房玄阳见状,从墙角连滚带爬地冲过来,震惊地道: “初露,你终于回来了!你是李初露……” 李初露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中依旧带着几分迷茫,她转向房玄阳,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房玄阳,你怎么也在?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房玄阳连忙解释道: “这里是方阳城,初露,你都不记得了吗?之前有个邪魂寄居在你体内,操控你。幸好陈少卿和严姑娘及时赶到,刚才那邪物已经被陈少卿用神秘手段击退了。” 李初露闻言,秀眉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她低声呢喃:“方阳城,我怎么会参加苦海试炼了呢?” 她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或者说,她被邪物控制期间,经历了一些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陈昭上前一步,询问道: “晗月郡主,你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 李初露摇了摇头,道:“我暂时没有不舒服,陈少卿谢谢你救了我……” 房玄阳紧张地看向陈昭,急切地问道: “陈少卿,那邪魂还存不存在?会不会再对初露下手?” 陈昭神色凝重,目光深邃地望向地上的李初露,缓缓说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邪魂应该已经被我眉心的紫色雷霆所伤。但是我也不敢肯定是否消失了。” 严映雪也补充道:“我看还不如让她找大明寺的法师为她做法呢。” 房玄阳叹了声,道:“等回去再说吧。” 陈昭道:“我们还是先行离开这里吧。刚才的打斗可能惊动了尸妖。” 房玄阳点点头,上前扶住李初露,准备离开。 可是刚走出两步,李初露便昏厥过去,房玄阳只好将她背起。 随后,陈昭带他们来到原先的宅子内。 黑猫抬头看了眼他们,又继续趴在房梁上继续睡觉。 赵瑛问道:“她怎么了?” 她指了指李初露。 陈昭便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下。 赵瑛一脸惊讶,沉吟道:“看样子,那个邪魂并没有消散。” 房玄阳一惊,道:“这该如何是好?这位姑娘,莫非你有解决的办法?” 赵瑛秀眉微蹙,道:“我听说江湖上说,天机老人擅长诊治这种奇难杂症。不过此人行踪诡异,很难寻找到。” 严映雪开口道:“我听爷爷说起过,他是天机楼的楼主,擅长推演之术,能够未卜先知,可谓神通广大。” 陈昭惊讶道:“这么厉害?” 严映雪点点头,道:“是真的,反正我爷爷是这样说的!” “天机老人?我记下了,多谢姑娘。” 赵玄阳拱手一礼。 随后,众人各自休息。 第二天。 一道浑厚而悠长的钟声回荡在方阳城的上空。 宣告着苦海试炼的正式结束。 随着钟声的余音渐渐消散,众人渐渐从各处隐秘的地方走出来,朝着入口处集合。 当所有武者都走出大门,陈昭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讶异。 三四百武者进来,最后却只有一百多名武者出现了。 这次,自己若不是有赵瑛和严映雪的帮忙,也麻烦不小。 陈昭站在人群中,目光扫过四周,心中感慨万千。 那些未能走出方阳城的武者,或许早已葬身于尸妖之口。 严映雪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 “大人,这次多亏了赵姑娘的帮助,否则我们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赵瑛身上。 赵瑛抿嘴一笑,道:“大人,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等回到京城,我定会登门拜访。还望大人莫要嫌弃小女子,不见我哦。” 陈昭道:“这是哪里的话,我能安然无恙,多亏你了。回京城,我一定会请你喝酒。” “好!” 赵瑛点点头,随后跟他们分道扬镳。 第294章 把那小子绑了 这时,高敖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道: “陈少卿,看到你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这次苦海试炼凶险万分,你能全身而退,真是让人佩服。”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道: “高将军过奖了,这次能顺利归来,也多亏了大家的帮助。” 高敖哈哈一笑,道: “陈少卿谦虚了。对了,这次试炼算是结束了,你们辛苦了。不如我请你们去喝酒,算是为你们接风洗尘,如何?” 陈昭点头笑道: “高将军盛情,陈某岂敢推辞?正好也有些事情想与高将军商议。” 三人一同来到方阳城内的一家酒楼。 高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店小二一见他们,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他们引到二楼的一间雅座。 酒菜很快上齐,高敖举起酒杯,笑道: “来,陈少卿,严姑娘,为你们平安归来,干一杯!” 陈昭和严映雪举杯相碰,三人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高敖放下酒杯,道: “陈少卿,那李初露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房玄阳背着她,匆匆离开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她是被邪魂附体了。” 高敖闻言,眉头紧锁,道: “李初露被邪魂附体?此事当真?” 陈昭点头道:“千真万确。” 高敖沉吟片刻,低声道:“她性情大变,是跟邪魂附体有关?” 陈昭道:“应该是的。我感觉她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高敖摸着下巴,沉吟道:“到底是什么人会算计她呢?” 正当几人交谈之际,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紧接着,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唐雎带着几名手下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唐雎一眼便看到了陈昭,冷笑道: “小子,总算找到你了!快把那本功法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昭眉头微皱,还未开口,高敖已经拍案而起,怒喝道: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威胁陈少卿!” 唐雎一愣,目光转向高敖,见他身穿盔甲,气势不凡,心中顿时有些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这位大人,此事与你无关。这小子抢了我的功法,我只是来讨回公道。” 高敖冷笑一声,道: “陈少卿乃朝廷命官,岂会抢你的功法?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唐雎听到“陈少卿”三个字,脸色顿时一变,结结巴巴地道: “陈……陈少卿?你是大理寺的陈少卿?” 陈昭淡淡一笑,道: “正是。唐公子,你所说的功法,我并未见过。” 那功法在赵瑛的手上,如今赵瑛走了。 这唐雎想要追上赵瑛,可没有那么容易。 唐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想到陈昭的身份如此显赫。 他咬了咬牙,最终拱手道: “陈少卿,是在下冒犯了。此事或许有些误会,改日再向您赔罪。” 说完,他带着手下匆匆离去,背影显得十分狼狈。 高敖看着唐雎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道: “这些江湖中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陈少卿,你没事吧?” 陈昭摇了摇头,笑道:“无妨,只是一些小误会罢了。” 严映雪低声道:“大人,这唐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小心些。” 陈昭点了点头。 高敖笑道:“陈少卿,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来,我们继续喝酒!” 陈昭神色凝重,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对高敖说道: “高将军,我想请你帮个忙。” 高敖闻言,眉头微挑,爽朗地笑道: “陈少卿,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全力以赴。” 陈昭点了点头,道: “我想请你将徐由春约出来,我找此人有点事情。” 高敖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道: “陈少卿,莫非此人犯事了?” 严映雪在一旁,秀眉紧蹙,补充道: “高将军,徐由春那天在镇上不是抓人吗?他要抓的那个人,其实是张滨安排来刺杀我们大人的刺客。徐由春抓那人,根本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高敖闻言,不禁一愣,随即眉头紧锁,道: “竟有此等事情?这徐由春竟敢如此大胆!这个张滨居然派人刺杀同僚?” 陈昭轻叹一声,道:“所以,我想请高将军帮忙,将徐由春约出来,当面质问他一番。” 高敖点了点头,道:“陈少卿放心,等回京之后,此事我定会帮你办妥。哼,这徐由春若是真敢如此妄为,我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 客栈内,一间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摇曳,映照出墙上斑驳的影子。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盘坐在软榻上,双目微闭,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气息。 他的面容枯槁,眉宇间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房门被轻轻推开,唐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忐忑。 他刚踏入房间,老者便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如刀,直刺唐雎,冷声喝道: “唐雎,功法拿回来没有?” 唐雎被老者的目光吓得一颤,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师尊,那小子不给,我估计那功法已经被赵瑛带走了。” 老者闻言,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怒道: “你怎么办事的?你不知道将那小子绑了?” 唐雎额头渗出冷汗,低声解释道: “师尊,那小子是大理寺少卿,身份非同小可,咱们惹不起啊。” 老者冷哼一声,喝道: “大理寺少卿又如何?不过是个朝廷的狗官罢了。那小子眉心处那道雷光不简单,若是能逼问出他的修行法门,对我们大有裨益。你今晚行动,务必将他绑来!” 唐雎闻言,脸色一变,犹豫道: “师尊,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若是惊动了朝廷,咱们恐怕难以脱身。” 老者猛地一拍软榻,怒喝道: “废物!你怕什么?只要做得干净利落,谁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唐雎被老者一喝,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点头道: “师尊教训得是,弟子这就去办。” 第295章 刺客 老者见唐雎答应,脸色稍缓,冷冷道: “记住,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若是再办砸了,休怪为师不客气!” 唐雎连忙拱手道:“弟子明白,师尊放心,弟子一定将此事办妥。” 说完,他转身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站在门外,唐雎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陈昭,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唐雎低声自语,随即快步离开,准备召集手下,布置今晚的行动。 与此同时,陈昭喝完酒后,已经是中午了,他便跟严映雪一同返回客栈休息。 入夜后,月光如水。 陈昭他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正当他聚精会神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昭心中一凛,警觉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望向门口。 门缝处,一抹黑影悄然闪过。 紧接着,一个身着夜行衣,面容被黑巾遮掩的刺客闯入屋内。 他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刺向了陈昭。 陈昭将手中的古籍掷向刺客,以作掩护,同时身形一侧,向窗边退去。 刺客身形一晃,避开古籍,长剑如闪电般刺来。 陈昭大喝一声,体内的真气猛然迸发,凝练不动明王掌拍了过去。 掌印和长剑碰撞,响起了雷鸣般的炸响声。 恐怖的剑气如潮水般涌来,让陈昭身体一震,吐出了一口鲜血。 “七品境界?” 陈昭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推开窗户,纵身一跃,跳出了房间。 “哪里逃!” 刺客低喝一声,紧追不舍。 “杀人了!救命啊!” 陈昭大声叫道。 就在这时,唐雎正带着一群手下来到客栈,准备实施绑架计划。 他们刚转过一条小巷,便看到了陈昭被一个黑衣人追杀! “哟,这小子居然被人追杀!” 唐雎心中一沉,一挥手,示意手下们散开,包围了两人。 陈昭心生一计,一边疾步朝唐雎所在的方向跑去,一边大声喊道: “唐雎,你是老子的护卫,还不过来帮我!” 唐雎一听,顿时愣住了,心中暗骂:“这小子疯了吧?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护卫?” 但话未出口,只见陈昭已经朝着自己这边狂奔而来,身后那黑衣人手持利剑,紧追不舍,寒光闪烁,显然是要取陈昭性命。 “妈的,这下麻烦了。” 唐雎心中暗道。 因为他看得出来,对方是一位七品境界的高手,实力超群。 他连六品都不是,如果是此人的对手? 不过,陈昭是师尊点名要的人,他也不可能任由陈昭被黑衣人杀死。 于是,唐雎一挥手,带人挡在了陈昭与黑衣人之间,喝道: “站住!这小子是我们要的人,你最好滚开!”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微微一愣,但随即冷哼一声,道: “哼,你是谁?少管闲事!” “我是谁?你大爷的,连我都不认识?我劝你最好滚蛋!别逼我动手!” 唐雎故作嚣张,一挥手,让手下人包围住黑衣人。 “少废话,受死吧!” 黑衣人显然不想多言,长剑一挥,便朝着唐雎刺来。 唐雎硬着头皮,接下来了黑衣人的一招。 顿时,他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如受重锤,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 噗! 唐雎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一脸惊骇地望着那人。 “原来只有这点实力,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黑衣人嘲笑道。 他再次握着剑杀了过来,唐雎不敢接招,急忙让手下拦住黑衣人。 可是这些手下哪里是黑衣人的对手,根本挡不住! “快逃!” 唐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拽住陈昭的袖子逃跑。 黑衣人的身影如同鬼魅,始终如影随形,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杀的!” 唐雎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陈昭也是脸色苍白,但他强作镇定,说道:“别怕,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严映雪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她手持一柄横刀,挡在了黑衣人面前,喝道: “你是谁,竟然刺杀我家大人!” 黑衣人不屑一笑,长剑一挥,身形如电,冲向严映雪。 严映雪横刀一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但显然,她的实力与黑衣人相差甚远,横刀竟被震得脱手而飞。 “哼,不自量力。” 黑衣人冷笑一声,再次挥剑向严映雪斩去。 陈昭心头一惊,急忙夺下唐雎的横刀投掷出去。 趁着黑衣人打落横刀的空挡,严映雪急忙躲闪开来。 她喘了口粗气,满头大汗,刚才差一点便要成为此人的剑下亡魂了。 “哼,你们这些人多管闲事,死有余辜!” 黑衣人冷冷道。 “住手!他是老夫的人,也是你能动得的?”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黑衣人感受老者身上可怕的气息,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 “哼,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敢来坏我好事?” 老者闻言,脸色一沉,说道: “哼,居然如此没礼貌,找死!” 说着,老者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闪电般向黑衣人扑去。 两人瞬间便交上了手,剑光与拳风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爆鸣声。 老者身形如电,拳风凌厉,每一拳挥出都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 黑衣人被老者的拳风震退,身形也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哼,区区七品,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老者冷哼一声,拳势骤然加快,拳风如龙,直逼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脸色大变,急忙挥剑格挡,但老者的拳风太过霸道,长剑刚一接触便被震得脱手而飞。 黑衣人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老东西,你……” 黑衣人咬牙切齿,不甘地喝道。 但面对老者的强大实力,他显然已经无力再战。 老者冷笑一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黑衣人面前,一拳轰出,直击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一拳重重击中,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显然受了重伤。 第296章 泰山阁 “不自量力!” 老者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伤势太重,根本无法动弹,咬牙道: “老东西,你……你究竟是谁?” 老者冷哼一声,道: “老夫的名号,你还不配知道。今日,你死定了!” “且慢,让我逼问出是谁要杀我!” 陈昭走过去,目光冷峻,沉声道。 黑衣人见状,冷笑一声,突然地拿出一把短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道: “杀不了你,我……只有死,但是后面……肯定还会有人来杀你!” 说完话,那黑衣人顿时咽气了。 唐雎见状,连忙上前拱手道: “师尊,您老人家真是神威盖世啊!” 老者淡淡地瞥了唐雎一眼,冷声道: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老夫亲自出手。” 唐雎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不敢多言。 老者目光转向陈昭,眼中掠过一丝猥琐的笑容,随即笑道: “陈少卿,老夫今日救了你一命,你该如何报答?” 陈昭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陈某感激不尽。不知前辈有何要求,只要陈某能做到,定当尽力。” 老者哈哈一笑,道: “陈少卿果然爽快。老夫对你眉心处的那道雷光法门颇为感兴趣,不知可否借老夫一观?只要你借给老夫一观,老夫定然不会为难你。” 陈昭闻言,心中一凛,暗道果然如此。 他脸上依旧平静,淡淡道: “前辈说笑了,这修行法门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没有他的容许,我怎么能给你?” 老者脸色一沉,眼中一冷,道: “陈少卿,老夫好言相劝,你可别不识抬举。” 陈昭心中一紧,知道这老者已经动了杀心。 “若是我师父同意,定然会传授于你。” 陈昭急忙道。 老者皱眉,道:“你师父是谁?” 陈昭想了一下,道:“我师父的道号好像叫做黄龙真人。” “什么?!黄龙真人?” 老者瞪大了眼睛,眼中布满了震惊。 陈昭一脸疑惑。 那个牛鼻子老道的名号如此吓人,让老者这么震惊? 咚咚咚—— 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少卿!你没事吧?” 高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过来,将陈昭等人团团围住。 老者见状,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道: “陈少卿,今日算你运气好。不过,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唐雎见状,连忙跟上老者的脚步,匆匆离去。 高敖带着士兵赶到陈昭身边,问道: “陈少卿,你没事吧?刚才那老者是谁?” 陈昭长舒了一口气,道: “多谢高将军及时赶到,否则陈某今日恐怕凶多吉少。那老者身份不明,但实力极强。” 高敖皱眉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陈昭道:“并没有为难我,反而帮我解决了一个要杀我的刺客。” “刺客?” 高敖走过去,在那名刺客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顿时,一块铁牌掉在地上,高敖顺手捡起来一看,顿时眸光一凝,只见铁牌上有“泰山阁”三个大字。 “是……是宫里面的人要除掉您?” 高敖沉声道。 “泰山阁的人归谁指挥?” 陈昭问道。 “这……这陛下和太皇太后都能指挥……但是,太皇太后的……” 高敖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意思不言而喻了。 “高将军,替我处理这具尸体,眼下不要声张这件事。” 陈昭请求道。 高敖点点头,道:“这只是小事一桩,我最担心的是您的安全,这样吧,我明天也要回京,你跟我一同回去。” 陈昭拱手一礼,道:“那就多谢了。” 高敖摆摆手,笑道:“你是林将军的朋友,就没必要跟我客套了。” 高敖指挥士兵将刺客的尸体抬走,随后对陈昭说道: “陈少卿,今晚你就在我的营帐中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京。有我在,那些宵小之辈不敢轻举妄动。” 陈昭点头致谢,随后他和严映雪跟随高敖来到营帐。 他坐在简陋的床榻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泰山阁……太皇太后……” 陈昭低声喃喃,眉头紧锁。 显然是风华盛会被端,上官灵凤被杀,使得太皇太后动了杀心,要除掉他。 次日清晨,陈昭与高敖一行人启程回京。 数日后,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 高敖拱手一礼,道: “陈少卿,你通过苦海试炼,获得了武勋。您有时间可以去一趟兵部,领取武勋的腰牌。” 陈昭的眼中掠过一丝好奇,问道: “这个武勋是几品?” “哈哈,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不过你可别小看了这个武勋。做官的路子无非是科举、祖荫以及武勋。对于您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武勋已经有做官的资格了。” 高敖笑道。 陈昭点了点头。 就算是他哥回来,他也可以靠着这个武勋做官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 “咱们就在此分别吧。” 高敖随后带人策马离开。 严映雪微微侧脸,问道:“大人,那我们呢。” 陈昭道:“我们先回大理寺吧。” 严映雪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策马来到大理寺。 门口的衙役看到陈昭和严映雪回来,立马围了上来。 陈昭轻轻颔首致意。 他步入大理寺,目光在熟悉的院落中扫视,却未发现沈峻的身影。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转头向严映雪问道: “怎么没看到沈峻啊?” 严映雪闻言,眉头也是轻轻一蹙,附和道: “是啊,师兄呢?” 周围的衙役们闻言,面面相觑。 有的摇头轻叹,有的低头苦笑,却无人开口应答。 陈昭眼神一凛,提高了声调:“沈峻怎么了?” 这时,王崇神色凝重地走近陈昭,压低声音说道: “大人,沈峻他……杀了人,如今被通缉,不知所终。”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陈昭一时难以接受。 他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道: “杀了人?这怎么可能?” 严映雪也是一脸震惊。 第297章 上司的死因 王崇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道: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们谁也没想到。他杀死了胡家的老爷,人证物证俱在。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搜捕他,大理寺也是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陈昭沉默片刻,脸色阴晴不定。 他深知沈峻的为人,绝对不是那种为非作歹之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可有线索?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王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线索极少,沈峻失踪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们也在尽力,但……” 陈昭挥手打断了王崇的话,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找到他。你马上安排人手,扩大搜索范围,务必找到沈峻的下落。” 王崇领命,神色坚定地应声道:“是,大人。” “映雪,跟我走一趟。” 陈昭道。 严映雪问道:“大人,我们去哪?” “朱记珠宝铺的朱莹莹是沈峻的未婚妻,她或许知道一些什么,我们先去找她。” 陈昭开口道。 两人策马疾驰,不久便来到了繁华的朱记珠宝铺前。 店铺已打烊,但烛光从半掩的门缝中透出。 陈昭轻敲店门,不多时,一名伙计开了门。 陈昭说明来意,伙计让两人稍等。 片刻后,一位身着素衣、面容憔悴的女子走过来。 正是朱莹莹。 见到陈昭与严映雪,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陈大人,严捕头,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朱莹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莹莹小姐,我们为沈峻而来。” 陈昭开门见山,目光紧锁,观察她的反应。 朱莹莹闻言,脸色骤变,眼眶瞬间泛红,道: “沈峻……他,他真的杀了人吗?” “此事尚有诸多疑点,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严映雪柔声安慰道。 陈昭接过话头,问道: “莹莹小姐,沈峻失踪前,可曾留下什么线索或是与你提起过什么不寻常之事?” 朱莹莹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 “那日他匆匆离去,只说有要事处理,谁知这一去便再无音讯。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陈昭问道:“那你最近可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或是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接近你家?” 朱莹莹仔细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没有,一切如常,直到官府的人来找我,我才知道……才知道他出了那样的事。” “莹莹小姐,你放心,我们会找到沈峻,查清真相。” 陈昭道。 朱莹莹感激地点点头,道: “拜托二位了,沈峻他,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离开朱记珠宝铺后,严映雪紧随陈昭身旁,开口问道: “大人,你说我师兄会去哪里?” 陈昭眉头紧锁,目光深邃,道:“我不知道。” 严映雪不死心,继续分析,道: “我师兄在京城并无私宅,平日里要么住在大理寺,要么就是我家的武馆。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显然不可能回武馆,那他究竟能去哪里呢?” 陈昭停下脚步,凝视着前方,眼神露出一抹恍然,道: “我知道他在哪了。” 严映雪连忙追问:“在哪?” “龙渊坊三十七号。”陈昭道。 严映雪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别问了,我们现在就去龙渊坊三十七号。” 陈昭说完,两人再次上马,疾驰而去。 “大人,若沈师兄真的在那里,我们该如何是好?你不会抓他吧。” 严映雪边骑边问道。 陈昭笑了笑,道:“我怎么会抓他呢。先找到他,再作打算。” 夜色下的龙渊坊显得格外幽静,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陈昭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很快找到了三十七号院落。 院落大门紧闭,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陈昭下马,走到门前,轻轻叩响铜环。 等待片刻,门内并无回应。 陈昭眉头一皱,示意严映雪退后,他运足内劲,猛然推开门扉。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谁!” 黑暗之中,响起一道冷峻的声音。 “沈峻!是我!你果然躲在这里!” 陈昭笑道。 “原来是你们!” 那声音满是惊喜。 紧接着,沈峻从墙角走出来,见到陈昭与严映雪,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 “大人,映雪,原来是你们回来了!” 严映雪快步上前,关切道: “师兄,你没事吧?外面都在传你……” 沈峻打断她,摇了摇头,道: “我知道,但我不是凶手。我是被人冤枉的。” 陈昭皱着眉头,沉声道: “沈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都说是你杀胡老爷?你跟这个胡老爷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峻脸色一黯,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道: “那夜,胡玉献约我商量以前一桩旧事。 我欣然赴约,跟胡玉献在房间内喝酒。 当时,我喝多了,几杯酒下肚,我就昏过去了。 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胡玉献被人杀死了,胸口被人插了一刀。 而我的手上握着带血的匕首。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两名仆人冲了进来,大叫我是凶手。 我一下子根本解释不清楚,只能逃跑了。” 陈昭问道: “这个胡玉献是什么人?你跟他谈什么事情?” 沈峻长叹一声,道: “他是我之前上司俞斌元的好友。 我上司之所以死,是跟走私案有关。 胡玉献也参与其中了。当时是我……是我检举揭发的这件事。 但是胡玉献告诉我,说这件事另有隐情。 当晚,约我前往府邸详谈这件事。” 陈昭沉声道: “你的上司俞斌元究竟是什么死?卷宗上,说他是被人一剑封喉杀死的,此事是否属实?” 沈峻咬了咬牙,叹道: “我一直以为他是自杀的。我……我一直以为他的死跟我有关,他以为他知道是我举报他,很失望,故而自杀。但是当晚胡玉献告诉我,他并不是自杀的,而是有人杀死的。而且他参与走私,也是别人对他威逼利诱。” 陈昭急忙问道:“那胡玉献有没有说是谁杀了他?” 第298章 晋王 “他说……说是晋王李彦华。” 沈峻咬牙道。 “晋王?这件事跟晋王有关?” 陈昭微微皱眉,神色凝重。 晋王可不是一般的王爷,李妙真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孙辈。 而且晋王在京城内的名声很不错,可谓德高望重。 “胡玉献告诉我说,当年我上司俞斌元正是给晋王在背后干脏活,替晋王走私一些朝廷禁物。 我当时被徐伟阳等人蛊惑,脑子一热,便向当时上将军李茂禀告这件事。 晋王害怕事情泄密,于是就派人将俞斌元除掉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我害死了上司。” 沈峻咬着牙,恨声说道。 “那胡玉献为何现在要说这件事?他以前一直不说,要等现在说。” 陈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俞红莲回来了。可能俞红莲威胁他了,想逼他说出真相。” 沈峻答道。 “就是你之前的那个未婚妻?” 严映雪摸着下巴,想起来了。 沈峻点头,道:“她去了一个江湖门派修行了几年,回来就是为了报仇。” 陈昭问道:“你见过她了?” 沈峻摇摇头,道:“我暂时并没有见到她,但是我收到她的一封来信了。她说我若是不将当年的事情说清楚,就杀了朱莹莹。” 说完话,沈峻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陈昭打开一看,这里面是蝇头小楷,只有两行字。 “是我对不起她,她要杀我,我无怨无悔。” 沈峻叹道。 “你胡说什么呢。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朝廷着想。” 严映雪没好气地瞪了眼沈峻。 陈昭道:“现在最要紧便是查清楚胡玉献的死因。” 沈峻苦着脸,道:“大人,胡玉献真不是我杀的,这是有人设计我的。” 陈昭笑了笑,道:“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我会尽快查清楚此案。你还是跟我回大理寺吧。” 沈峻却摇了摇头,道:“大人,我还想查清楚幕后黑手,咱们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比较好。” 陈昭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迫你,但是晋王可能会派人要杀你,你要注意安全。” 沈峻抱拳一礼,道:“大人,我会小心谨慎的。” “映雪,我们回去了。” 陈昭叫上严映雪准备离开,突然沈峻像是想起什么,说道: “大人,你让我派人宁阳县那件案子,我让曹炳去了宁阳县。他说此案确实存在着重大疑点。您可能需要亲自去一趟宁阳县作进一步调查。” 陈昭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陈昭和严映雪离开了。 陈昭与严映雪刚回到大理寺,便有一名衙役匆匆迎上前来,恭敬地禀报道: “陈大人,杨大人正在书房等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对严映雪道: “映雪,你先去休息,我去见杨大人。” 陈昭快步走向杨修然的书房。 杨修然找他恐怕与沈峻的案子有关。 走到书房门前,陈昭轻轻叩了叩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他才推门而入。 书房内,杨修然正坐在书案后,手中握着一卷案卷,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见陈昭进来,他抬起头,沉声道:“陈昭,你来了。” 陈昭行了一礼,道:“杨大人,不知您找我有何吩咐?” 杨修然放下手中的案卷,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陈昭,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 “陈昭,你找到沈峻了?” 陈昭心中一凛,点了点头,道: “回大人,属下确实找到了沈峻。他目前暂时安全,属下已与他商议,一明一暗,共同查清此案。” 杨修然转过身,瞪着陈昭,叹道: “陈昭,沈峻可是此案的重要嫌疑人,你为何不将他带回大理寺?若是他趁机逃脱,或是被人灭口,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陈昭淡淡道:“大人,沈峻并非凶手,此案背后另有隐情。再者说了,难道大人连沈峻都不相信吗?” 杨修然轻叹一声,道: “唉,陈昭,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是这个小子杀了人,连我们大理寺都惹上了麻烦。” 陈昭沉声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大理寺蒙羞。” 杨修然叹了口气,道: “陈昭,那你赶快查清楚此案吧。上头可是再三催促老夫将沈峻交出来呢。” 陈昭问道:“是刑部那边的人?” “不是,是晋王府那边的。”杨修然苦笑道。 “晋王府?” 陈昭微微一怔。 “这胡玉献跟晋王府的四夫人是亲戚,人家晋王府派人来催,也在情理之中。你断案如神,还是尽早查破此案为妙。” 杨修然道。 “卑职遵命。” 陈昭拱手道。 次日清晨,陈昭准备带着几名大理寺的衙役前往胡府。 就在这时,张滨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停在陈昭面前,笑道: “陈钧,沈峻是你的手下,此案你理应避嫌,还是让我来查吧!”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道: “张滨,沈峻虽是我的下属,但是我相信他是无辜的。” 张滨闻言,脸色一沉,怒气冲冲地喊道: “陈钧,你这是想偏袒沈峻吧!” 陈昭的耐心已到了极限,眼神一凛,冷冷道: “张滨,你若再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 张滨怒吼一声,道:“陈钧,你竟敢如此无礼!” 话音未落,陈昭身形一闪,猛地一巴掌抽在张滨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度极大,张滨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整个人都被打得踉跄了几步。 张滨捂着脸,眼中满是惊愕,道: “陈钧,你敢打我!” 陈昭冷笑一声,道: “张滨,你干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此案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若再敢阻挠,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陈昭不再理会张滨,转身带着衙役们离开了。 张滨看向陈昭的背影,眼神布满了怨恨。 难道陈昭这小子知道我安排杀手杀他了? 此刻,胡府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名胡家的家丁,神色警惕地盯着陈昭和衙役们。 陈昭上前一步,沉声道:“大理寺查案,请开门。” 一名家丁上前,神色倨傲,道: “陈大人,我家夫人有令,今日府中不便见客,还请回吧。” 陈昭眉头微皱,道: “大理寺奉命查案,胡府涉及命案,必须配合调查。若再阻拦,便是妨碍公务。” 那家丁冷笑一声,道: “陈大人,我家夫人说了,你们大理寺包庇凶手沈峻,还想来我们胡府查案?简直是笑话!你们若是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第299章 恐怕有问题 陈昭身后的衙役们闻言,顿时面露怒色,纷纷上前一步。 严映雪怒道:“我看谁敢拦我们!” 就在这时,胡府的大门忽然打开,胡家夫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身穿素服,神色冷峻,目光如刀般扫过陈昭等人,冷冷道: “陈大人,你们大理寺包庇凶手,还想来我胡府查案?真是欺人太甚!” 陈昭拱手一礼,道: “胡夫人,大理寺查案,乃是职责所在。沈峻是否凶手,尚未定论。还请夫人配合,让我们进府调查。” 胡夫人冷笑一声,道: “配合?你们大理寺若是公正无私,我自然配合。可如今你们包庇沈峻,还想让我相信你们?休想!” 陈昭眉头紧锁,正欲再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刑部的裴毅文带着几名刑部官员策马而来。 裴毅文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陈昭身旁,笑道: “陈兄,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陈昭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 “裴兄,你怎么来了?” 裴毅文笑了笑,道: “我们刑部也在查这个案子啊。” 说罢,他转身看向胡夫人,拱手一礼,道: “胡夫人,在下刑部侍郎裴毅文,今日特来为陈少卿作保。 陈少卿为人正直,断案如神,绝不会包庇凶手。 还请夫人放心,让他进府查案。” 胡夫人闻言,神色稍缓,但依旧冷声道: “裴大人,你可否能够作保?他若是包庇怎么办?” 裴毅文微微一笑,道:“夫人,陈少卿乃是大理寺最得力的官员,有他查案,定能还胡府一个公道。夫人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亲自陪同陈少卿进府查案,如何?” 胡夫人沉吟片刻,道:“既然裴大人作保,那我便信你们一次。不过,陈大人,你若查不出真相,我定会让人向朝廷参你一本!我们胡家跟晋王府可是有关系的。” 陈昭拱手道:“夫人放心,陈某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胡夫人冷哼一声,侧身让开,道:“进来吧。” 陈昭与裴毅文对视一眼,随即带着衙役们走进了胡府。 裴毅文跟在陈昭身旁,低声道: “陈兄,此案牵涉晋王,你可要小心行事。” 陈昭点了点头,低声道: “多谢裴兄提醒,我自有分寸。” 陈昭与裴毅文跟随仆人来到胡玉献被杀的房间。 房间内陈设雅致,桌上还摆着未收拾的酒壶和酒杯,地上散落着几片碎瓷片。 “这里一直都没有收拾吗?” 陈昭问道。 “是我刑部贴的封条,保护现场。我这也是为了等你回来。沈峻是你的人,你肯定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裴毅文笑道。 陈昭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 地毯上有一大片暗褐色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仍能看出当时的惨状。 他蹲下身,仔细察看血迹的分布和形状,眉头微微皱起。 裴毅文站在一旁,低声问道: “陈兄,可有什么发现?” 陈昭摇了摇头,道: “血迹分布有些奇怪,不像是单纯的刺杀所致。还需进一步查验。” 这时,那名带路的老仆站在门口,神色愤愤不平地说道: “陈大人,当晚老爷就是在这里被杀的! 那沈峻与老爷喝酒,从一更喝到了三更。 三更时分,天突然下起了雨,屋里有些冷,两名仆人便进来添柴火。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老爷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流了一地。 而那沈峻,手里正握着一柄带血的刀,站在老爷身边! 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 陈昭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仆人,问道: “你们进来时,沈峻是什么反应?” 仆人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道: “他能有什么反应?他当时脸色苍白,手里还握着刀,显然是杀人后慌了神!他一见到我们,立马就逃走了。” 陈昭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当晚除了沈峻,还有谁来过这里?” 仆人摇了摇头,道: “没有,当晚老爷只请了沈峻一人喝酒。老爷说有事要与沈峻商议,让我们不要打扰。若不是下雨天冷,我们也不会进来添炭火,更不会发现老爷被害。” 陈昭沉吟片刻,又问道: “你们进来时,房间的门窗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仆人想了想,道: “门是关着的,窗户……窗户好像是开着的。对,我记得当时风吹进来,烛火都晃了几下。” 陈昭再次问道: “当时是谁和你一起进来的?” “老李和我,我们两个人进来的。” 仆人答道。 “你确定是三更进来的?” 陈昭问道。 仆人点头,道:“确定,我们胡家有漏壶。再加上当时下雨很冷,我和老李想着给老爷的房间添些炭火。” 陈昭又问道:“你确定门窗是开着的?” “好像是开着的,这个……我记不太清楚了。” 仆人迟疑道。 裴毅文上前一步,道:“陈兄反复询问这窗户,莫非你的意思是……有人从窗户进来行凶,嫁祸给沈峻?” 陈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边,仔细察看窗框和窗台。 窗台上有些许泥渍,显然是有人踩踏过的痕迹。 他伸手摸了摸泥渍,发现已经干硬,显然是几天前留下的。 陈昭转身对那仆人道:“当晚下雨,窗台上可有泥渍?” 仆人愣了一下,摇头道: “这个……小的没注意。不过当晚雨下得不大,窗台上应该不会有太多泥渍吧。” 陈昭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壶,轻轻晃了晃,发现里面还有少许残酒。 他闻了闻酒味,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放下酒壶,对裴毅文道: “裴兄,这酒里恐怕有问题。” 裴毅文闻言,立刻上前查看酒壶,低声道: “陈兄怀疑酒中被下了药?” 陈昭点头道: “沈峻与胡员外喝酒,若酒中有药,沈峻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成为替罪羊。” 裴毅文沉吟道:“若是如此,那凶手必定对胡府极为熟悉,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并从窗户潜入行凶。” 陈昭道:“有这个可能性。” 裴毅文笑道:“那我现在就让人来验毒。” 第300章 迷香 裴毅文立刻吩咐随行的刑部仵作前来验毒。 仵作仔细检查了酒壶和酒杯中的残酒,又用银针试了试,最后摇了摇头,对裴毅文和陈昭说道: “两位大人,酒中并无毒物,银针也没有变色。” 裴毅文闻言,眉头微皱,转头看向陈昭,低声道: “陈兄,酒中无毒,看来你的推测有误。” 陈昭神色平静,目光依旧停留在酒壶上,沉吟片刻后,道: “酒中无毒,并不代表沈峻没有被人下药。 或许这个酒壶之中的酒水被人调换了。 或许,毒并非下在酒中,而是下在其他地方。” 裴毅文一愣,随即问道:“陈兄的意思是?” 陈昭道:“你们刑部可否对胡员外的尸体进行查验过?” 仵作拱手道:“回陈少卿,我们刑部已经勘验过,但是并无中毒的痕迹。” 裴毅文道:“那胡员外的尸体昨日被他们胡家运回家中,正准备下葬,陈少卿可以移步前往勘验。” 陈昭轻轻点了点头,前往灵堂。 灵堂内,家属们在一旁低声啜泣。 胡家夫人怒视陈昭,喝道:“你们来灵堂干什么?” 裴毅文走上前,开口道:“夫人,陈少卿是过来勘察尸体的。” 胡家夫人怒斥道:“你们刑部不是已经勘察过了吗?” 陈昭道:“但是我大理寺还没勘察过。” “哼,你能勘察出什么不一样吗?我夫君就是被你大理寺的沈峻害死了。” 胡家夫人怒道。 “此事尚无定论,若真是沈峻所为,我必定将沈峻擒拿归案。” 陈昭沉声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 胡家夫人冷哼道。 陈昭步入灵堂,目光直接落在静静躺在棺材中的胡员外身上。 他示意旁人退开,自己则缓缓走近,开始仔细地检查尸体。 裴毅文和仵作在一旁静静观察。 死者胸口有一处明显的刀伤,周围皮肤略有淤血,显然是致命伤。 除此之外,陈昭还仔细检查了死者全身,确认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或打斗痕迹。 接着,陈昭要求仵作再次使用银针等工具检验尸体可能存在的毒素反应,结果与之前一致,尸体并未显示出中毒的迹象。 “应该是昏迷之后被杀的。” 陈昭肯定地说道。 裴毅文一惊,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 “陈兄,这昏迷被杀和清醒状态被杀,有何明显的区别?您为何如此肯定?” 陈昭淡淡道: “昏迷之后被杀,与清醒状态下被杀,区别往往在于死者生前的反应和伤口的特征。 若是在清醒状态下被杀,死者往往会因为恐惧或抵抗而表现出挣扎的痕迹。 伤口可能不规则,周围可能有抓痕或衣物撕裂的迹象。 而昏迷之后被杀,则因为死者无法作出反应,伤口往往更加整齐,周围也较为干净,缺乏生前挣扎的痕迹。” 他再次审视胡员外的伤口,指出其整齐且周围无杂乱痕迹,开口道: “你们看,这伤口与清醒状态下被刺杀的情景不符。 这让我更倾向于认为他是在失去意识后被杀害的。 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那应该不是中毒,而是被下了迷药,是昏迷之后,被人一刀刺入了胸膛,从而丧命。” 裴毅文闻言,不禁点头赞同。 仵作竖起了大拇指,道: “陈少卿,您真是断案如神。您这一分析,小老儿全部都明白了,确实是失去意识之后被杀的。” 裴毅文点头道:“若是如此,那胡员外和沈峻那晚在房间内喝酒,之后两人被人下药后失去意识,凶手再趁机行凶,嫁祸于他。” 陈昭点头道:“正是如此。” 裴毅文道:“陈兄,那沈峻也是一个老江湖了,若是在酒水里下了迷药,他应该会有所戒备,可是他却毫无戒备,那凶手是如何下毒的?” 陈昭与裴毅文再次回到胡员外当晚喝酒的房间,仔细勘察每一个角落。 陈昭的目光落在房间一角的香炉上,香炉内还残留着一些未燃尽的香灰。 他走近香炉,轻轻拨开香灰,发现底部有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 陈昭眉头微皱,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脸色一变,低声道: “这是迷香!” 裴毅文闻言,立刻凑过来查看,惊讶道: “迷香?你是说,凶手是通过点燃迷香,让胡员外和沈峻失去意识的?” 陈昭点了点头,道: “不错。迷香燃烧时无色无味,吸入后会在短时间内让人昏迷。 胡员外和沈峻在喝酒时,不知不觉中吸入了迷香,随后失去意识。 凶手趁机行凶,嫁祸给沈峻。” 裴毅文恍然大悟,拍手道: “原来如此!难怪酒中无毒,沈峻却毫无防备。凶手的手段真是高明!” 陈昭沉声道:“凶手对胡府极为熟悉,知道胡员外有在房间内点香的习惯,才会选择用迷香下手。而且,凶手必须在点燃迷香后,迅速离开房间,以免自己也吸入迷香。” 裴毅文点头道:“不错,凶手必定是胡府内部的人,或者对胡府极为熟悉的外人。” 陈昭沉吟片刻,道:“我们需要查清楚当晚谁有机会进入房间点燃迷香。尤其是当晚伺候胡员外的那些仆人。” 裴毅文立刻吩咐随行的刑部官员,将胡府内仆人全部召集过来。 不一会儿,几名仆人被带到了房间内,神色紧张地看着陈昭和裴毅文。 陈昭目光扫过这几名仆人,沉声道:“当晚是谁负责伺候胡员外的?” 一位老仆站出来,说道: “回大人,我跟您说过,是我和老李一起侍候老爷的。” 陈昭继续问道:“那这香炉平时是谁负责的?” 老仆道:“这是小翠的负责的。” 陈昭道:“小翠人呢。” 那仆人摇了摇头,道: “小翠在老爷出事后就失踪了,我们找遍了府里也没找到她。” 裴毅文皱眉道: “小翠的失踪,恐怕与此案有关。她很可能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是凶手之一。” 陈昭沉声道:“不错,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小翠。裴兄,能否请你派人搜查小翠的下落?” 裴毅文朗声道:“好,我这就安排人手。” 就在这时,一名刑部官员面色凝重,匆匆跑来。 第301章 有身孕 那名官员走过来,对裴毅文低声道: “裴大人,陈少卿,我们在后院发现了一具女尸,疑似是小翠。” 裴毅文闻言,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尸体在哪里?” 那官员道: “在后院的枯井里,我们已经派人打捞上来了。” 裴毅文转头对陈昭说道:“陈兄,我们过去看看。” 陈昭点头道:“好。” 两人跟随那名官员来到后院。 只见几名刑部衙役正围在一口枯井旁,井边躺着一具女尸,身上穿着丫鬟的服饰,面容苍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看尸体的尸斑程度,应该有几天了。 陈昭蹲下身,仔细察看女尸的脖颈,发现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他低声道:“她是被人勒死的。” 裴毅文皱眉道:“小翠被杀,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开口。看来,此案背后另有隐情。” 陈昭点头道:“不错,小翠很可能是此案的关键证人。凶手为了灭口,才将她杀害。” 裴毅文沉吟道:“陈兄,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查?” 陈昭站起身,目光深邃,神色一凝,道: “我们需要查清楚小翠的背景,尤其是她与胡员外的关系。另外,胡府中是否有其他人与小翠有过接触,也需要一一排查。” 裴毅文点头道:“好,我这就安排人手,全面调查胡府上下。” 陈昭补充道:“还有,我们需要查清楚那迷香的来源。若是能从药铺或医馆找到线索,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裴毅文笑道:“陈兄果然心思缜密,我这就去安排。” 仵作正欲吩咐人将小翠的尸体抬下去,陈昭却忽然抬手示意暂停。 他蹲下身,仔细察看小翠的腹部,发现她的腹部微微鼓起,似乎有些异常。 他伸手轻轻按压,发现腹部隆起且坚挺,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陈昭站起身,低声对裴毅文说道: “裴兄,小翠的腹部有异常,似乎是有身孕。” 裴毅文闻言,脸色一变,惊讶道: “有身孕?这……这怎么可能?” 周围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陈昭点了点头,道:“可以让仵作进一步查验。” 裴毅文沉吟片刻,道:“陈兄,如果真有身孕,你觉得小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陈昭神色凝重,道:“目前还不清楚。” 裴毅文眉头一皱,叹道:“看来此案颇为复杂。” 陈昭道:“你让赵仵作去做进一步勘察吧。” 裴毅文点头,随后让仵作进行下一步勘察。 陈昭则是将严映雪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映雪,你去跟踪胡夫人身边的那个绿衣侍女。” 严映雪闻言,微微一愣,低声问道: “大人,为什么?” 陈昭低声道: “刚才众人看到小翠的尸体,都一脸震惊,唯有那个绿衣侍女神色冷静,似乎对此事早有预料。她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严映雪点头道:“大人放心,我这就去。” 她悄然离开人群,暗中跟随那名绿衣侍女。 陈昭与裴毅文则继续留在现场,指挥仵作对小翠的尸体进行详细地检验。 仵作仔细检查后,确认小翠确实怀有身孕,且已经有三四个月的身孕。 裴毅文皱眉道:“陈兄,此事越来越复杂了。小翠怀有身孕,凶手很可能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才将她杀害。” 陈昭认同地点点头,道:“不错。我们需要查清楚小翠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裴毅文沉吟道:“陈兄,你说这腹中孩子有没有可能是胡员外的?” 陈昭负手而立,淡淡道:“有这个可能性。若是胡员外的孩子,胡夫人很可能与此案有关。” 裴毅文心中一凛,沉声道:“那胡夫人有可能是凶手。” 就在这时,严映雪悄然返回,低声对陈昭说道: “大人,那个绿衣侍女果然有问题。她刚才偷偷去了胡夫人的房间,汇报情况。但是距离太远,我并没有听清楚,我正要靠近的时候,已经说完了。” 陈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声道:“好,我们得想办法从她口中套出线索。” 裴毅文笑道:“陈兄,此事交给我吧。我刑部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他随即吩咐几名刑部官员,暗中将那名绿衣侍女带到一间偏僻的房间进行审问。 经过一番审问,婉竹终于开口,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我说。小翠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老爷的。” 裴毅文闻言,眉头紧锁,追问道: “胡员外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竹低下头,声音微弱地说道: “几个月前,老爷喝醉了酒,强行……强行占有了小翠。小翠当时哭得很伤心,但老爷威胁她,若是敢说出去,就让她和她的家人不得好死。小翠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陈昭站在一旁,神色凝重,低声问道: “那胡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婉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道: “夫人……夫人后来知道了。她大发雷霆,把小翠关在柴房里打了一顿,还威胁她不准声张。夫人说,若是小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让她生不如死。” 裴毅文皱眉道:“所以,胡夫人对小翠怀恨在心,甚至可能因此动了杀心?” 婉竹摇了摇头,低声道:“夫人虽然恨小翠,但并没有杀她。夫人只是让小翠把孩子打掉,但小翠不肯,她说这是她的孩子,她要生下来。” 陈昭沉吟片刻,问道:“那你知道小翠是怎么死的吗?” 婉竹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小翠突然失踪了,我们找遍了府里也没找到她。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她已经死了。” 裴毅文冷冷地看着婉竹,道: “你真的不知道小翠是怎么死的?还是说,你在隐瞒什么?” 婉竹连忙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丫鬟,我怎么敢杀人?” 陈昭见状,低声对裴毅文说道: “裴兄,你立刻派人去小翠的房间搜查一遍。” 第302章 真凶 裴毅文点头,立刻吩咐几名刑部官员前往小翠的房间进行搜查。 陈昭则继续询问婉竹。 “婉竹,小翠失踪的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陈昭问道。 婉竹低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声音颤抖地说道: “那天晚上……我确实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小翠失踪前,我曾看到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悄悄去了后院。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后来小翠就不见了……” “李嬷嬷?” 陈昭眉头一皱,道,“你认为小翠的死跟李嬷嬷有关?” 婉竹摇摇头,道: “这……我不知道……不知道……” 陈昭问道:“那李嬷嬷是什么人?” 婉竹咬着唇,低声道: “是的,李嬷嬷是夫人的贴身嬷嬷,平时很得夫人信任。府里的大小事情,夫人都会交给她去办。” 陈昭转过身,对裴毅文说道: “裴兄,这个李嬷嬷很可能是关键人物。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她,问清楚那天晚上她到底做了什么。” 裴毅文点头,立刻吩咐手下:“去,把李嬷嬷带过来!” 但是刑部的衙役很快回禀,说道:“启禀大人,那个李嬷嬷几天前已经回乡了。” “回乡了?” 裴毅文一愣,道:“立马派人找到她!” 衙役点头,道:“是!” 裴毅文正欲继续追问婉竹,陈昭却忽然抬手止住众人,目光落在小翠尸体脖颈的勒痕上。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紫黑色的淤痕,突然开口道: “不对……这勒痕的纹路与普通麻绳不同,倒像是软绸的褶皱。” 一旁的仵作闻言,连忙凑近细看,恍然道: “陈大人明鉴!这痕迹确是丝绸所致,且受力方向斜向上——凶手应是趁小翠站立时从背后突然绞杀!” “那小翠必定是被人所杀!而且用丝绸杀人……呵呵……” 陈昭心中一惊有了几分推断。 突然,他转头问婉竹,道:“胡员外暴毙当夜,小翠是否当值?” 婉竹浑身一颤,结结巴巴道: “那……那日老爷跟沈大爷在房间内喝酒,小翠给老爷点了香之后,便离开了……之后我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名官员匆匆跑来,手中捧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神色凝重地对裴毅文和陈昭说道: “两位大人,我们在小翠房间的枕头下发现了这个。” 裴毅文接过纸张,展开一看,眉头顿时紧锁。 纸上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匆忙写就,甚至有几处墨迹被泪水晕开,显得格外凌乱。 裴毅文看完,脸色阴沉,抬头看向陈昭,道: “陈兄,这遗书……你怎么看?这遗书似乎是小翠的绝笔,她亲口承认自己杀迷晕了胡员外,并且杀了他,嫁祸给沈峻……” 陈昭接过遗书,端详了片刻,眉头微皱,道: “遗书上是这么说,但是事实上小翠并非自杀,而是被人勒死,投入枯井之中。”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纸面,“这遗书的墨迹未干透,纸张也过于崭新,不像是几天前写下的。” 裴毅文闻言,立刻凑近细看,果然发现纸张边缘还有些许湿润的痕迹。 他脸色一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这遗书是伪造的?”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冷峻,道: “不错。之前婉竹说过,胡夫人让小翠把孩子打掉,但小翠不肯,她说这是她的孩子,她要生下来。 小翠为什么要将孩子生下来,恐怕这是为了分胡家的一份财产吧。 不然小翠觉得不会忍着屈辱,强行留着这个孩子。 更何况,她若真是自尽,又怎会被人勒死后抛尸枯井? 这分明是有人想将罪名推到她身上,借此掩盖真相。” 裴毅文恍然大悟,握紧拳头,怒道: “好一个李代桃僵之计!看来这幕后之人不仅心狠手辣,还工于心计!” 陈昭沉吟片刻,转头问婉竹:“小翠平日可会写字?” 婉竹愣了一下,摇头道: “小翠……小翠不识字。她是从乡下来的,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平日里记账都是画圈圈代替。” 陈昭冷笑一声,将遗书递给裴毅文: “裴兄,这下更清楚了。一个不识字的丫鬟,怎么可能写出这样一封遗书?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将罪名推到小翠身上。” 裴毅文接过遗书,脸色铁青,咬牙道: “我看就是胡夫人指使李嬷嬷所为!她不仅杀了小翠灭口,还想借此洗清自己的嫌疑!真是歹毒至极!” 陈昭目光深邃,沉声道: “裴兄,此事恐怕还不止如此。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李嬷嬷,她是此案的关键证人。” 裴毅文点头,立刻吩咐手下,道:“加派人手,务必找到李嬷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昭目光冷峻,对裴毅文说道: “裴大人,事已至此,可以将胡夫人带过来问话了。” 裴毅文点点头,挥手示意手下:“去,把胡夫人请来。” 片刻后,胡夫人在几名衙役的陪同下缓步走入厅中。 她身着素色锦袍,发髻整齐,神色从容,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她微微抬眸,目光在陈昭和裴毅文身上扫过,淡淡一笑,道: “两位大人,不知唤我前来,有何指教?” 裴毅文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遗书递到她面前,沉声道: “胡夫人,这是从小翠房间搜出的遗书。上面写着,她承认自己迷晕了胡员外并杀害了他,还试图嫁祸给沈峻。你怎么看?” 胡夫人接过遗书,目光在纸上扫过,神色依旧平静。 胡夫人轻轻放下遗书,淡淡道: “既然小翠已经承认自己是凶手,那此案便与她有关,与沈峻无关。” 陈昭目光冷峻,直视胡夫人,缓缓道: “胡夫人,此案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小翠已死,死无对证,这封遗书又是伪造的,如何能证明她是凶手?更何况,小翠不识字,根本不可能写出这样的遗书。夫人,您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 胡夫人微微一笑,道: “陈大人,此言差矣。小翠虽不识字,但或许是她请人代笔也未可知。至于遗书真假,那是你们刑部和大理寺该查的事,与我何干?” 第303章 水落石出 陈昭冷笑一声,道:“夫人,那李嬷嬷呢。此人现在在何处?” 胡夫人淡淡道:“她要回去养老,我让她回去了,难道有问题吗?” 陈昭目光如炬,步步紧逼,道: “养老?我看小翠应该就是李嬷嬷杀死的。 应该是小翠腹中的孩子是胡员外的骨肉。 而小翠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想用这个孩子分得胡家的家产。 依我推测,胡员外应该想要小翠生下这个孩子。 而据我所知,胡夫人你并没有为胡家生下一男半女。 倘若小翠生下这个孩子,母凭子贵,那整个胡家恐怕会落在小翠这个孩子的身上。 而夫人心生嫉妒,故而策划杀死胡员外和小翠。 你杀死胡员外之后,最开始嫁祸沈峻。 而后又派人杀死小翠。 但是你见我们查案,怀疑小翠是凶手,于是伪造遗书,将凶手推到小翠的身上。 夫人,您当真以为这一切天衣无缝吗?” 胡夫人冷冷一笑,道: “陈大人,你这番推测倒是精彩,可惜全是无凭无据的臆测。 小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与我何干? 至于李嬷嬷,她回乡养老,难道还要向我报备行踪不成? 陈大人,你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还是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的好。” 陈昭目光冷峻,直视胡夫人,缓缓道: “夫人,您当真以为我们找不到李嬷嬷吗?” 胡夫人轻笑一声,道:“陈大人,李嬷嬷既然已经回乡,你们若是能找到她,尽管去问便是。” 陈昭无奈,这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 陈昭只得先让裴毅文先将所有人看管起来,自己则是继续搜查线索。 入夜后,一名衙役匆匆跑进厅中,神色凝重地对裴毅文和陈昭,说道: “两位大人,我们按照你们的吩咐,前往李嬷嬷的家里询问,但是他们家人说李嬷嬷多日未归。” 裴毅文闻言,脸色一变,沉声道:“莫非李嬷嬷死了?” 衙役点头道:“目前不清楚。” 裴毅文叹道:“这该如何是好?如今,线索全断了。陈兄,依我看,不如将杀人之罪推到这个小翠的身上,况且有这个遗书为证。” 陈昭苦笑一声,道:“裴兄,你我都清楚,这小翠并非真凶,而是受害者。” 裴毅文眉头一皱,道:“起码可以洗刷沈峻身上的冤屈了。” 陈昭摇了摇头,道:“咱们还是再查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对了,你将胡夫人带过来。” 裴毅文道:“这个女人不好审啊!” “事在人为吧。李嬷嬷的失踪,或许应该跟胡府之中的人有关,你再去审问胡家这些人,我去审问胡夫人。” 陈昭道。 裴毅文眼前一亮,道:“那按照你说的来办!” 随后,胡夫人再次被押到了陈昭的面前。 陈昭看向了胡夫人,勾起一抹笑容,道:“夫人,李嬷嬷已经找到了,她已经招供了。” 胡夫人听到陈昭的话,神色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冷笑一声,道: “陈大人,李嬷嬷既然已经招供,那她说了什么?我倒要听听,她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陈昭目光冷峻,直视胡夫人,缓缓道: “李嬷嬷招供,说是你在香炉里下了药,害死了胡老爷,嫁祸给了沈峻。之后,你又指使她勒死小翠。夫人,您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夫人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冷冷道: “陈大人,你这番话未免太过荒唐。李嬷嬷已经死了,死人怎么会招供?你这是在诈我!” 陈昭冷笑一声,目光如炬,步步紧逼,道: “夫人,您怎么知道李嬷嬷已经死了?她已经失踪多日了,尸体都没有找到,你却一口咬定她已经死了。她是不是你派人害死的!” 胡夫人闻言,神色骤然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陈昭见状,冷冷道: “夫人,您刚才还说李嬷嬷回乡养老,如今却一口咬定她已死。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您为何如此确定李嬷嬷已死?除非……您早就知道她的下场!” 胡夫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你这是在诈我!” 陈昭冷笑一声,道:“夫人,事到如今,您还想狡辩吗?李嬷嬷的死,小翠的死,甚至胡员外的死,都是您一手策划的吧。” 胡夫人摇摇头,道:“此事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毅文大步走进厅中,厉声喝道: “胡夫人,管家李琰已经招供了!是你指使他杀害了李嬷嬷,灭口以掩盖你的罪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夫人闻言,脸色骤然惨白,身体微微一晃,险些站立不稳,道: “裴大人,你……你在胡说什么?李琰怎么可能招供?他……他绝不会背叛我!” 裴毅文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供词重重拍在桌上,道: “胡夫人,李琰已经招认,是你指使他暗中杀害李嬷嬷,并将尸体抛至城外荒庙。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胡夫人脸色铁青,道:“不可能!李琰绝不会出卖我!你们……你们这是在诬陷我!” 裴毅文见状,冷冷一笑,道:“这是口供,你自己看看!夫人,李琰已经招供,你还想抵赖吗?” 胡夫人看到口供的内容,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裴毅文见状,冷哼一声,道: “胡夫人,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你因嫉妒小翠怀有胡员外的骨肉而犯下的罪行!” 胡夫人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哭诉道: “我……我只是不想让那个贱人的孩子夺走我的一切……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胡家的家产……我没想到……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裴毅文见状,挥了挥手,示意衙役上前:“来人,将胡夫人押下去,等候发落!” 几名衙役上前,将胡夫人押住。 胡夫人不再挣扎,任由衙役将她带走。 待胡夫人被押走后,裴毅文长舒一口气,转头对陈昭说道: “陈兄,此案终于水落石出。多亏你心思缜密,否则还真让这胡夫人蒙混过关了。” 第304章 陛下召见 陈昭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 “裴兄,此案虽已告破,但仍有几处疑点尚未完全解开。胡夫人虽已认罪,但她的供词中仍有不少漏洞,我们还需进一步查证。” 裴毅文闻言,眉头微皱,道: “陈兄,胡夫人已承认杀害胡员外和小翠,李琰也供认不讳,此案难道还有隐情?” 陈昭沉吟片刻,缓缓道: “裴兄,没什么,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真正的隐情是这里面是不是有晋王的影响。 而晋王府的四夫人跟胡夫人正是姊妹关系。 是不是受四夫人的唆使,此事还待查证。 因为胡玉献说出当年的事情,那自然会触犯到晋王的利益。 这件事,陈昭暂时不好告诉裴毅文,也是怕对方惹上麻烦。 裴毅文闻言,点了点头,道: “陈兄,如今胡夫人已认罪,李琰也供认不讳,此案已可结案。我刑部那边可以撤销对沈峻的通缉。”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裴兄了。” 裴毅文摆摆手,笑道:“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陈昭道:“那我先回大理寺了。” 裴毅文笑着挥挥手,道:“陈少卿,那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将卷宗整理好,发给你们大理寺。” 陈昭拱手一礼,随后跟严映雪一起离开了。 严映雪走出府邸后,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笑道: “大人,师兄终于没事了,他身上的冤屈可以洗刷了。” 陈昭却依旧表情凝重,道:“映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嗯?” 严映雪一愣,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好奇地问道: “大人,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 “我总感觉此事太过顺利了。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 陈昭轻叹一声,并没有多说。 陈昭正欲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掀开,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正是皇帝身边的女官柳蕴。 柳蕴身着淡青色宫装,眉目如画,气质清冷。 她目光淡淡地扫过陈昭,笑了笑,道: “陈少卿,陛下召见,请随我入宫。”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臣遵旨。” 严映雪站在一旁,低声问道:“大人,陛下为何突然召见您?会不会与此案有关?” 陈昭轻轻摇头,低声道:“映雪,不必多虑。陛下召见,或许是另有要事。你先回大理寺,等我消息。” 严映雪点了点头,目送陈昭登上马车。 御书房。 柳蕴淡淡道:“陈少卿,请随我来。” 陈昭跟随柳蕴步入御书房。 殿中央,一名清丽绝伦的女子端坐在书案后,眉目如画,气质雍容华贵。 陈昭上前一步,行礼道:“臣陈昭,参见陛下。” 李妙真抬起头,唇边勾起一抹轻笑,道: “陈昭,没想到你能够通过苦海试炼,感觉如何?” “遇到了一点波折,幸好有严映雪和一个朋友帮忙。” 陈昭答道。 “你的那个女属下对你可真是一片真心啊。为了你,居然参加苦海试炼,替你保驾护航。” 李妙真笑吟吟地说道。 “是的,这次多亏她替我保驾护航。” 陈昭笑道。 李妙真的星眸里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我看她对你有情有义,要不要朕替你赐婚?” “这……” 陈昭哑然失笑,道:“只是,我现在还顶替我哥哥的身份,不知道我哥啥时候能回来。倘若我恢复身份,那还差不多。” 毕竟,严映雪对自己有情有义,一片真心,自己不能辜负。 倘若他恢复了身份,若是李妙真愿意赐婚,他会接受。 “已经有你哥的消息了,已经找到你哥了。” 李妙真突然开口道。 “找到了?” 陈昭心中一惊。 “不过,最近传来了消息,说你哥离开了苍狼部,可能回京了。” 李妙真微微皱眉。 陈昭问道:“是朝廷的人护送他回京吗?” 李妙真摇了摇头,道: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个人居然跑了,估计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 “一个人跑了?” 陈昭有点想不通,陈钧为何这样做。 “估计他很快就能回到京城了。对了,听说你去方阳城的途中还破获了一个案子?” 李妙真笑问道。 “是的,死者为郭汜,是前往滨州调查走私案的监税使,被青龙帮害死。” 陈昭答道。 李妙真闻言,清眸凝着一片冷意,怒道: “朕已经派叶尚仪带着悬镜司的人前往滨州彻查此事了。” 陈昭笑道:“陛下英明。” 李妙真摆摆手,道:“你这家伙就别拍我的马屁了。朕还不知道你?不过你这次立功不小,朕会奖励你的。” 陈昭笑了笑,拱手一礼,道:“多谢陛下。” 李妙真秀眉微蹙,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思索一番后,开口道: “听说你被泰山阁的人刺杀了?” “陛下,知道此事了。” 陈昭微微一怔。 “知道了,是太皇太后安排的。看来她还是对你充满了敌意。” 李妙真微微一叹。 “我没想到她会直接动用泰山阁的人,这手段似乎太明显了。” 陈昭道。 “你不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对她而言,杀个人,何必那么多弯弯绕绕。” 李妙真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 “朕听闻你今日查办胡员外被杀一案,结果如何了?” 陈昭心中一凛,道: “确有此事。胡夫人因嫉妒杀害胡员外与小翠,现已认罪伏法。” 李妙真微微点头,道:“你办得不错。” 陈昭笑了笑,道:“多谢陛下夸赞,不过此案还有一些疑点,恐怕会涉及晋王。” “晋王?” 李妙真微微皱眉,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背对着陈昭,淡淡道: “陈昭,你可知道晋王在朝中的地位?” 陈昭答道:“自然是清楚。” 李妙真转过身,目光一沉,道: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适可而止吧。” 陈昭点点头,道:“臣遵旨。” 随后,陈昭出宫了。 在禁军的护送下,他一路赶回大理寺,刚到门口,忽然瞥见一道黑影从墙角闪出,定睛一看,竟是牛记铁匠铺的牛唐。 牛唐神色慌张,脸上满是焦急,见到陈昭,连忙上前低声道: “陈少卿,跟我来!” 陈昭心中一凛,沉声问道: “牛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牛唐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压低声音道: “沈爷出事了!” 第305章 我查 “沈峻?” 陈昭脸色骤变,急忙追问,“他怎么了?” 牛唐一脸悲痛,声音颤抖,道: “沈爷被人砍成重伤,现在生命垂危,大夫说……说他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陈昭闻言,心中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 他一把抓住牛唐的肩膀,急切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 牛唐点头,转身快步引路。 两人一路疾行,穿过几条小巷,最终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牛唐推开院门,低声道:“陈少卿,沈爷就在里面。” 陈昭快步走进屋内,只见沈峻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血迹斑斑。 他的呼吸微弱,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伤势极重。 陈昭心中一痛,快步走到床边,低声唤道: “沈峻!沈峻!” 沈峻微微睁开眼,见到陈昭,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声音虚弱,道: “大人,你来了……” 陈昭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沈峻,到底是谁伤了你?告诉我!” 沈峻摇了摇头,道:“大人,不要查晋王……晋王了……” 陈昭咬牙道:“是晋王派人杀了你?” 沈峻微微点头,道: “是……是晋王的人……他们……他们不想让我活着……大人,你……你要小心……” 陈昭心中一沉,眼神一凛,握紧沈峻的手,沉声道: “沈峻,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此事,为你讨回公道!” 沈峻苦笑一声,摇摇头,道: “大人……我……我怕是撑不住了……” “你一定要活着!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陈昭红着眼,大声说道。 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跃入院内,径直闯入屋内。 来人是一名女子。 她身着红衣,眉目如画,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俞红莲目光如刀,直直盯着床上的沈峻,冷冷道: “沈峻,你还没有给我爹偿命,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 陈昭见状,眉头一皱,起身挡在沈峻面前,沉声道: “这位姑娘,沈峻已经重伤垂危,你此时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俞红莲冷笑一声,道: “陈少卿,此事与你无关!” 沈峻看到是她,眼前一亮,苦笑道:“红莲,如果……死在你的手上,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那你杀了我吧。” “红莲?俞红莲?” 陈昭心中恍然。 俞红莲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冷冷道: “吃了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掉的。” 说罢,她快步走到床边,强行将丹药塞入沈峻口中。 片刻后,沈峻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陈昭拱手一礼,道:“多谢俞姑娘救沈峻一命!” 俞红莲冷冷打断他,道: “陈少卿,我救他,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死!我必须搞清楚,我爹是被谁害死的!” 陈昭道:“俞姑娘,此事跟沈峻无关。” “无关?当年若不是他举报,我爹怎么会死?” 俞红莲怒道。 沈峻苦笑一声,道: “红莲,你爹的死……确实与我有关,但我并非有意害他。” 俞红莲闻言,眼中布满了愤怒,厉声道: “沈峻,你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举报我爹,你未来的老丈人,你还有点良心吗?我爹对你如亲生儿子,你却出卖他,你简直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沈峻紧握着拳头,道: “当时,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怪我太傻了。觉得自己心怀正义,不跟这种人同流合污,做违背道义的事情。” “你心里有朝廷,有什么公义,但是可曾想过我?为了你所谓的狗屁朝廷和公义,你出卖了自己的岳父,你还是人吗?” 俞红莲怒斥道。 沈峻闻言,满脸痛苦,额头上青筋暴露,猛地咳出血来了。 陈昭见状,连忙上前劝道: “俞姑娘,沈峻如今重伤在身,不宜多言。不如等他伤势稍缓,再做盘问?” 俞红莲冷哼一声,道:“陈少卿,此事与你无关。你若再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陈昭眉头紧锁,正欲再劝,却见沈峻艰难地抬起手,低声道: “大人,她想知道什么,就让她问吧。” 俞红莲冷冷道:“胡玉献说的是不是真的,此事跟晋王有关?” 沈峻点了点头,道:“我仔细回想了当年那事情的一些细节,确实跟晋王有关。其中一个交易人便是晋王府的管家刘全有。” 俞红莲闻言,脸色骤变,怒道:“你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 沈峻摇了摇头,道: “我想你活着,不想你知道那么多!” 俞红莲咬着唇,怒斥道:“你少在这里假情假意了!你还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沈峻轻叹一声,道:“红莲,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你原谅。但此事……莫要再查了,我们是斗不过晋王的。” 俞红莲咬着牙,瞪着陈昭,道:“陈少卿,我要报案!我要举报晋王走私杀人之罪!” 陈昭听到俞红莲的话,眉头紧锁,心中陷入了两难。 他刚刚在御书房中答应了李妙真,不再深究晋王之事,适可而止。 然而,眼前的情形却…… 俞红莲见陈昭沉默不语,冷笑一声,讥讽道: “陈少卿,连你们大理寺都不敢查了吗?难道这大周就没有一丝公理和正义了吗?” 陈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俞姑娘,此事牵涉甚广,只怕……我看不如从长计议……” 俞红莲闻言,声音陡然提高,冷笑连连,道: “我爹含冤而死,沈峻险些丧命,你让我从长计议? 陈少卿,你若不敢查,我便自己去查! 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 陈昭见她情绪激动,连忙劝道: “俞姑娘,你冷静些。晋王势力庞大,你若是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俞红莲冷笑一声,道: “陈少卿,别人都说你公正严明,为百姓做主,可是眼下你却成为缩头乌龟了!你若不敢查,就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劝我!” 陈昭看了眼沈峻,又看了眼俞红莲,咬牙道:“好!我查!” 第306章 着手调查 沈峻听到陈昭的话,脸色一变,急忙道: “大人……不可! 晋王势力庞大,你若是贸然行动,只会引火烧身…… 此事……此事不能再查了……” 陈昭转头看向沈峻,眼神却变得坚定。 他知道沈峻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此刻的他,心中已有了决断。 俞红莲冷笑道: “陈少卿,你若是怕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俞红莲也可以替我爹讨回公道!”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 他知道俞红莲是在用激将法。 他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说道: “俞姑娘,你不用激我。 我陈某行事,从不受人胁迫。但此事,我一定会查! 不仅是为了你爹,也是为了沈峻,更是为了这天下应有的公理和正义!” 沈峻闻言,露出苦涩的笑容,道: “大人……不可……晋王……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陈昭摇摇头,道: “沈峻,你放心。我陈某人既然敢查,就有我的办法。 晋王再强,也强不过王法。 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伤,也不会让俞姑娘的爹含冤而死。” 俞红莲听到陈昭的话,眼中的讥讽渐渐消散。 她拱手一礼,郑重地道: “陈少卿,希望你说到做到。若你只是空口白话,我俞红莲绝不会再信你半分。” 陈昭转身看向俞红莲,道: “俞姑娘,我绝不食言。此事我会查到底,但请你务必配合我,不可轻举妄动。” 俞红莲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道: “好,陈少卿,我信你一次。但若你让我失望,我绝不会再等下去。” 陈昭郑重道:“俞姑娘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峻见陈昭态度坚决,只能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抬起手,想要再劝,却被陈昭轻轻按住。 “沈峻,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陈昭淡淡道。 沈峻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力地点了点头。 陈昭转身走出屋子,抬头望向夜空,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风波之中。 晋王的势力庞大,而女帝的态度又暧昧不明。 自己若是处置不当,恐怕会引火上身。 “晋王……” 陈昭眼神一寒,低声呢喃,“你既然敢动我的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过,要调查这个案子,也并非容易的事情。 首先要拿到这个案子的卷宗。 可是这个案子的卷宗并不在大理寺,而是在武卫府。 毕竟,禁军犯事,归武卫府衙门管辖,大理寺是无法介入的。 “看来,我明天得去找林铨一趟了。” 陈昭低声自语。 第二天清晨,陈昭带着严映雪前往武卫府。 路上,严映雪神色凝重,低声问道: “大人,我们真的要去武卫府查案吗?那可是禁军的地盘,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插手。” 陈昭点了点头,道:“我们先去找找林铨,看能不能借阅俞斌元的卷宗。” 严映雪叹了声,道:“怕是很难。他毕竟不是军法司的人。” 陈昭淡笑一声,道:“咱们姑且试试吧。” 两人来到武卫府门前,只见府门高大威严,门前站着几名身穿铠甲的禁军士兵,目光冷峻,气势逼人。 陈昭上前一步,拱手道: “大理寺少卿,求见林铨林将军,烦请通报。” 一名禁军士兵打量了陈昭一眼,露出无奈的笑容,道: “原来是你啊!陈少卿,您来的真不是时候。林将军今日忙于训练新兵,无暇见客。陈少卿请回吧。” 陈昭眉头微皱。 看来禁军还真是扩军了。 不然林铨也不会去编练新军了。 他正欲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道: “哟,这不是陈少卿吗?” 陈昭回头一看,只见李弘毅正走来。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道: “李将军,别来无恙。腿伤可好些了?” 李弘毅一拍大腿,高声说道: “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怎么,陈少卿今日来我们武卫府,有何贵干啊?” 陈昭道:“李将军,陈某今日前来,是想求见林铨林将军,有要事相商。” 李弘毅摇了摇头,道: “陈少卿,林将军最近忙着训练新兵,没空见你。”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 李弘毅虽然跟他有些过节,但是人并不坏。 而且,他在武卫府中地位不低,或许可以通过他拿到卷宗。 于是,他微微一笑,拱手道: “李将军,既然如此,陈某便直言了。我想查阅一桩旧案的卷宗,不知李将军能否行个方便?” 李弘毅挑了挑眉,道:“哟,陈少卿,你这是要查什么案子啊?居然跑到我们武卫府来要卷宗?” 陈昭笑了笑,道:“此案牵涉重大,陈某不便多说。但若能查阅卷宗,或许能解开一些谜团。” 李弘毅笑了笑,道: “陈少卿,你这人就是喜欢卖关子。不过嘛,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既然开口了,我总不能驳了你的面子。你跟我进来吧。” 李弘毅带着陈昭和严映雪穿过武卫府的长廊,径直来到案牍库前。 案牍库门前站着两名守卫,见到李弘毅,连忙行礼: “李将军!” 李弘毅摆了摆手,道: “开门,我带陈少卿查阅卷宗。” 守卫闻言,有些犹豫,低声道: “李将军,案牍库的卷宗需有军法司的周将军的手令才能调阅,这……” 李弘毅眉头一皱,喝道: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老子还是监军呢。周将军那边我自会交代,快去开门!” 守卫见状,不敢再多言,连忙打开案牍库的大门。 李弘毅转头对陈昭笑道:“陈少卿,请吧。” 陈昭点了点头,带着严映雪跟随李弘毅进入案牍库。 案牍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书卷气息。 李弘毅转过头,问道:“陈大人,你要找什么卷宗?” “五年前,俞斌元那个卷宗。”陈昭道。 李弘毅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俞斌元?陈少卿,你查的是俞斌元的案子?” 陈昭闻言,抬头看向李弘毅,问道: “李将军,你认识俞斌元?” 第307章 追杀 李弘毅神色复杂,点了点头,道: “何止认识……俞斌元当年可是禁军中的一员猛将,后来因为一桩案子……最终……唉,不提也罢。” 陈昭心中一凛,追问道:“李将军,俞斌元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弘毅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不清楚,卷宗,你自己看吧。” 李弘毅走到一排书架前,手指在卷宗上轻轻划过,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标签上搜寻。 片刻后,他的手指停在一卷略显陈旧的卷宗上,抽了出来,递给陈昭,道: “陈少卿,这就是你要的卷宗。” 陈昭接过卷宗,心中一阵激动,连忙翻开查看。 卷宗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俞斌元案”四个大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清晰可见。 李弘毅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低声道: “陈少卿,俞斌元的案子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但最终却不了了之。你若是真要查,可得小心些。” 陈昭点了点头,沉声道:“李将军放心,陈某自有分寸。” 李弘毅闻言,叹了口气,道: “陈少卿,这个卷宗,你在这里看下就行了,可别带出去。” 陈昭微微一笑,道:“李将军,多谢提醒。” 李弘毅摇了摇头,道:“陈少卿,你慢慢看吧。我让人都给你倒一杯热茶。” 陈昭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陈昭查阅了卷宗,发现上面卷宗上关于俞斌元的死因是自杀,而且关于俞斌元涉案内容也没有说多少。 只是说俞斌元涉嫌走私,贪污腐败,正欲调查,却自戕了。 严映雪问道:“大人,如何了?” 陈昭摇摇头,道:“看来这卷宗上的内容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不过此案的经手人是徐灌。此人倒是要留意一下。” 过了片刻,李弘毅亲自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士兵,手里捧着茶具。 李弘毅将茶壶放在桌上,笑着对陈昭道: “陈少卿,查得如何了?这茶可是上好的龙井,喝一口提提神。” 陈昭合上卷宗,神色凝重,摇了摇头道: “李将军,这卷宗对我而言,毫无价值。上面关于俞斌元的死因只说是自杀,涉案内容也寥寥无几,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弘毅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道: “陈少卿,俞斌元的案子当年本就蹊跷,卷宗上自然不会写得太详细。你若是真想查,恐怕得从别处入手。” 陈昭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问道: “李将军,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徐灌的人?他是此案的经手人。” 李弘毅听到“徐灌”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道:“徐灌?陈少卿,你怎么会问起他?” 陈昭察觉到李弘毅的神色变化,心中一凛,追问道: “李将军,此人有什么问题吗?” 李弘毅叹了口气,道: “徐灌此人,曾是武卫府的一名参军,为人精明能干,深得上面器重。不过,俞斌元案后不久,他便辞官回乡了,据说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需要照顾。”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道:“辞官回乡?” 李弘毅摇了摇头,苦笑道:“陈少卿,此事我也不好说。不过,徐灌辞官后,便再未在京城出现过。你若真想找他,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陈昭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 徐灌作为俞斌元案的经手人,必定掌握着一些关键线索。 若能找到他,或许能揭开此案的真相。 严映雪站在一旁,低声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昭沉吟片刻,道:“先回大理寺,再从长计议。徐灌此人,我们必须找到。” 李弘毅忽然幽幽一笑,道:“陈少卿,此事透着一些玄机,我看你还是慎重吧。” 陈昭微微一笑,道:“李将军,多谢提醒。” 李弘毅摇了摇头,苦笑道:“陈少卿,你果然是个正直……的仁人君子……” 陈昭笑了笑,道:“我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李弘毅见陈昭态度坚决,也不再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陈少卿,你好自为之吧。” 陈昭拱手一礼,道:“多谢李将军。” 李弘毅摆了摆手,笑道:“行了,你们慢慢查吧,我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陈昭和严映雪在案牍库中。 陈昭低头看向手中的卷宗,无奈地摇摇头,道: “映雪,我们先回大理寺吧。” 陈昭一回到大理寺,杨修然走过来,笑着说道: “陈少卿,了不起啊,胡员外被杀案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刑部那边已经将卷宗送过来了。我看过了,这上面对你多加褒奖。 要不是你,就刑部那些废物,怎么可能查清楚这个案子?” 陈昭淡淡一笑,道: “杨大人,也多亏了刑部的裴大人帮忙,我才能查清楚此事。” 杨修然嘿嘿一笑,道:“要不是你,那个裴毅文能查清楚这个案子?他要是能够查清楚,也不用等你回来了。” 陈昭笑而不语。 杨修然看了眼四周,低声道:“陈昭,沈峻人在哪呢?” 陈昭苦笑一声,道:“启禀杨大人,沈峻他身受重伤。” 杨修然整个人一惊,瞪大了眼睛,问道: “陈昭,这是怎么回事?沈峻他也是六品境界的高手,身经百战,江湖经验丰富,怎么会有人伤得了他?” 陈昭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告诉杨修然,道: “他应该是被晋王府派出的人追杀的。” “晋王府?这又是怎么回事?晋王府跟胡家有些关系,可是也不置于派人去杀沈峻吧。” 杨修然满脸惊愕。 陈昭解释道: “事情是这样的,当初胡玉献约沈峻去府中商议事情,正是跟沈峻曾经禁军里的上司俞斌元死因有关。 而俞斌元的案子是涉嫌走私,而胡玉献说俞斌元其实是一直给晋王干脏活。” 杨修然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道: “这晋王于两年前闲赋在家,可毕竟是三朝元老,皇室宗亲,德高望重,当年皇帝能登基,他也出力不少。陈昭啊,此案……甚大……” 第308章 公义何在 杨修然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压低声音道: “陈昭,此事非同小可。 晋王虽已闲赋在家,但他在朝中的势力依旧庞大,门生故旧遍布朝野。 你若是贸然查下去,恐怕会引火烧身。” 陈昭眼神坚定,淡淡道: “杨大人,俞斌元的死因蹊跷,沈峻也因此险些丧命,若不查清,朝廷之上,何来公义?” “迂腐!你小子!” 杨修然指着陈昭骂了句,又拂袖一叹,摇头道: “陈昭,你为人正直,连老夫自是佩服。 但此事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杨大人,我想清楚了。” 杨修然叹道:“行吧,我说不定你小子。既然要查,那就去查吧。老夫尽量帮你周旋一二。” 陈昭拱手一礼,道:“多谢杨大人。” 杨修然摆了摆手,笑道:“行了行了,你先去忙吧。沈峻的伤势如何?需不需要大理寺这边派人照料?” 陈昭摇头道:“不用了。” 杨修然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陈昭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严映雪跟在他身后,好奇地问道:“大人,杨修然跟你说了什么。” 陈昭微微侧脸,笑了声,道:“也没什么。你去将曹炳叫过来。” 严映雪拱拱手,转身离开。 曹炳匆匆走进陈昭的书房,拱手行礼,道: “大人,您找我?” 陈昭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随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曹炳,十五年前宁阳县司空家族被杀一案,沈峻说派你去调查了?” 曹炳闻言,神色一凛,点头道: “大人,前不久,属下奉命前往宁阳县开棺验尸,确认司空家族是被盗匪所害。不过……” 陈昭目光如炬,追问道:“不过什么?” 曹炳低声道:“不过,当年开棺验尸时,属下发现尸骸只有十二具,但是你说司空家族遇害者共有十三口人。”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沉吟道:“十二具尸骸……少了一人?” 曹炳点头道:“正是。” 陈昭眉头一皱,沉声道:“那会少了谁呢?” 曹炳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 “大人,我有个猜想。 那少一个人,会不会是贼匪的卧底? 被贼匪放过了,如今还活在人世上。” 陈昭点了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那你可发现了其他线索。” 曹炳摇摇头,道: “大人,时隔久远,除了验尸之外,其他并无线索。 当年处理此事的县尉也早就病逝了。 对了,严汝铭当时是宁阳县的县令,与司空家颇为亲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些线索。” 陈昭摆摆手,道:“曹炳,你先下去吧。” 曹炳闻言,却没有离开,反而询问,道: “大人,沈大人现在何处啊!他的案子不是结案了吗?那刑部也撤销了通缉令,应该可以回来了啊!” 陈昭喝了口茶后,道: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沈峻,还有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 曹炳急忙追问道。 “你先别问那么多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找一个人。” 陈昭道。 曹炳拱手道:“陈少卿,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陈昭旋即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曹炳,道: “武卫府军法司校尉徐灌,他辞官归乡后,不知所终,你帮我调查一下此人的下落。” 曹炳眉头一沉,道:“大人,我要去禁军打听一下此人,不过恐怕找到这个人需要一些时间。倘若有悬镜司的人帮忙,那就是事倍功半了。” “你小子就不是不知道,悬镜司的何龙章跟我不对付。”陈昭叹了声。 “那你也可以找悬镜司的其他人。王滨跟咱们不是打过交道吗?上次查封风华盛会,这王滨跟咱们合作,可是亲密无间。” 曹炳笑道。 “你去将薛平请来,这薛平跟王滨关系不错,可以找他帮忙。” 陈昭微微一笑道。 曹炳很快将薛平请了过来。 薛平一进门,便笑着拱手道: “陈少卿,听说您找我?” 陈昭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 “薛平,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不知王滨王大人现在何处?能否请他协助查一个人?” 薛平闻言,摇了摇头,道: “陈少卿,真是不巧,王滨前几日奉命出京办差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叹道:“这可真是麻烦了。” 薛平见状,嘿嘿一笑,道: “陈少卿,您别急。王滨虽然不在,但我还有个好友在悬镜司,或许能帮上忙。” 陈昭连忙问道:“哦?不知是哪位?” 薛平笑道: “此人名叫顾燕之,是悬镜司的掌库使。您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带您去见他。” “就是你那个小白脸朋友?听说他喜欢男人?” 严映雪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去去去,你这小丫头片子别乱说,小心被他听到了。” 薛平没好气的道。 陈昭心中一动,道:“薛平,那立刻带我去见他。” 薛平笑道:“陈少卿,那咱们现在就去悬镜司,顾燕之这会儿应该还在衙门里。” 说罢,陈昭起身,带着严映雪,跟随薛平一同前往悬镜司。 悬镜司。 薛平走上前,笑着对门口的侍卫道: “几位兄弟,我是薛平,来找顾燕之顾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侍卫见是薛平,点了点头,道:“薛大人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片刻后,侍卫返回,道:“薛大人,顾大人请您进去。” 薛平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对陈昭道:“陈少卿,请吧。” 陈昭点头,带着严映雪和曹炳跟随薛平进入悬镜司。 几人来到一间书房前,薛平轻轻敲了敲门,道: “顾兄,是我,薛平。” 门内传来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进来吧。” 薛平推开门,只见书房内坐着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面容清秀,眉目如画,手中正拿着一支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抬头看到薛平,微微一笑,道:“薛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薛平笑道:“顾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位贵人。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陈大人。” 第309章 我陪你去定了 顾燕之闻言,连忙起身,拱手道: “原来是陈少卿,久仰大名。”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还礼:“顾大人客气了。” 顾燕之目光在陈昭身上扫过,笑道: “陈少卿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真是令人佩服。” 陈昭笑了笑,道: “顾大人过奖了。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顾燕之闻言,挑了挑眉,道: “哦?陈少卿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陈昭正色道:“顾大人,我想请你帮忙查一个人。此人名叫徐灌,曾是武卫府军法司校尉,辞官归乡后便不知所终。不知悬镜司是否有他的消息?” 顾燕之闻言,眉头微皱,道:“禁军的人?” 薛平见顾燕之皱眉,忍不住问道: “顾兄,这事很为难吗?” 顾燕之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为难,只是军法司的人……有些特殊。” 陈昭闻言,心中一紧,追问道:“顾大人,此话怎讲?” 顾燕之放下手中的毛笔,解释道: “陈少卿有所不知,军法司除了处理军中事务外,还肩负着刺探敌国情报的任务。 因此,有些军法司的人退役后,往往会改名换姓,隐姓埋名,甚至被朝廷安排到其他地方执行秘密任务。 徐灌若是这类人,恐怕查起来会有些麻烦。” 陈昭眉头微皱,沉声道: “顾大人,徐灌此人牵涉一桩旧案,对我而言极为重要。不知悬镜司是否有他的档案?” 顾燕之沉吟片刻,道: “悬镜司的档案库中或许有他的记录,但军法司的档案一向保密,即便是我们悬镜司,也不一定能轻易调阅。” 薛平闻言,拍了拍顾燕之的肩膀,笑道: “顾兄,陈少卿可是咱们的朋友,你就帮帮忙吧。再说了,你可是悬镜司的掌库使,查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顾燕之白了薛平一眼,无奈道: “薛兄,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不过,既然是陈少卿开口,我自然会尽力而为。” 陈昭拱手道:“多谢顾大人。” 顾燕之摆了摆手,笑道: “陈少卿不必客气。不过,此事需谨慎行事,毕竟牵涉军法司,若是被上头知道了,恐怕会有麻烦。” 陈昭郑重地道:“顾大人放心,此事我会保密,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顾燕之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档案库查一查。若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您。” 陈昭拱手道:“有劳顾大人了。” 顾燕之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书房,前往档案库。 片刻后,顾燕之很快返回,手中拿着一份卷宗。 他走到陈昭面前,将卷宗递给他,道: “陈少卿,这是徐灌的档案。不过,档案中关于他辞官后的去向并未详细记录,只提到他辞官后返回了家乡,但具体去向不明。” 陈昭眉头微皱,道:“顾大人,能否查到徐灌的家乡是何处?” 顾燕之点头道:“档案中提到,徐灌的家乡是青州府临川县。不过,青州府距离京城较远,查起来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陈昭思索片刻后,道:“青州府临川县……顾大人,能否请您帮忙查一查,徐灌是否真的回到了家乡?” 顾燕之苦笑一声,道:“陈少卿,此事我可以派人去查,但需要一些时间。您若是着急,那只能去一趟临川县了。” 陈昭点头道:“顾大人,此事对我极为重要,还请您多多费心。” 顾燕之微微一笑,道:“陈少卿放心,我会尽快派人去查。若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陈昭拱手道:“多谢顾大人。” 顾燕之摆了摆手,笑道: “陈少卿不必客气。薛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薛平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顾燕之的肩膀,道: “你小子,果然够义气!” 顾燕之白了薛平一眼,笑道:“你这人,总是没个正形。”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陈昭见事情已交代清楚,便起身告辞。 顾燕之将他们送出门外。 这一幕正好被何龙章看到,他脸色一沉,问道:“顾燕之,陈少卿来这里做什么?” 顾燕之心中一惊,禀告道:“他正在查禁军的一名退役校尉。” 何龙章沉声道:“他查这个干什么?你将那个档案调给我看看!” 顾燕之苦笑一声,道:“遵命。” 离开悬镜司后,陈昭抬头望了望天色,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转身对严映雪道: “映雪,我们得亲自去一趟临川县。徐灌的线索不能断,此事拖不得。” 严映雪抿嘴一笑,道:“大人,我随您一起去。” 薛平站在一旁,闻言笑道: “陈少卿,既然你们要去临川县,那我也跟你们走一趟吧。多个人多个帮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陈昭微微皱眉,摇头道:“薛平,你还是留在京城吧。” 薛平却不以为然,摆了摆手,笑道: “陈少卿,之前泰山阁的人刺杀你,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陈昭心中一惊,问道:“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薛平嘿嘿一笑,道:“高敖那小子告诉我的。他还说,张滨也派人对付你。陈少卿,你这仇家可不少啊。” 陈昭点了点头,苦笑道:“我本想对付张滨,但如今沈峻的事情迫在眉睫,只能暂时放下。” 薛平嘿嘿一笑,道:“陈少卿高义,在下佩服。不过,既然你暂时不打算对付张滨,那咱们就先把沈峻的事情查清楚。临川县这一趟,我陪你去定了。” 陈昭见薛平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出发。” 临川县位于青州府,距离京城有数百里之遥,路途遥远,需经过数日的跋涉。 几日后,三人终于抵达临川县。 临川县虽不算繁华,但街道整洁,百姓安居乐业,显得颇为宁静。 陈昭站在县城门口,抬头望了望城楼上的匾额,道: “总算是到了” 薛平笑道:“陈少卿,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再慢慢打听。” 陈昭点了点头,道:“好,先安顿下来再说。” 三人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稍作休息后,陈昭便带着严映雪和薛平前往县衙,打算从官府入手,查一查徐灌的下落。 来到县衙,陈昭亮出大理寺的腰牌,县衙的差役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引入内堂。 第310章 心中有鬼 片刻后,临川县的县令匆匆赶来,拱手道: “下官临川县令李成,见过陈少卿。” 陈昭拱手还礼,道: “李县令不必多礼。陈某此次前来,是想查一个人,不知李县令能否帮忙?” 李成连忙道: “陈少卿尽管吩咐,下官定当尽力。” 陈昭点头道: “此人名叫徐灌,曾是武卫府军法司校尉,辞官后返回了临川县。不知李县令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李成闻言,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摇头道: “陈少卿,下官在临川县任职已有三年,从未听说过徐灌此人。不过,下官可以派人去查一查户籍档案,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陈昭拱手道:“那就多谢李县令了。” 李成连忙摆手,道:“陈少卿客气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说罢,他立即吩咐差役去查户籍档案。 片刻后,差役返回,手中拿着一份档案,递给李成。 李成翻开卷宗,仔细查看后,摇头道: “陈少卿,户籍档案中并无徐灌此人。不过,倒是有一个名叫徐福的人,年纪与徐灌相仿,也是从禁军退役回来,不知是否与他有关。” 陈昭连忙问道: “徐福?此人现在何处?” 李成道:“徐福住在城西的徐家村,是村里的一个普通农户。不过,此人性格孤僻,很少与外人来往。” 陈昭点了点头,道:“多谢李县令。我们这就去徐家村查一查。” 李成捋着胡须,沉声道: “不过这徐家村,都是以徐姓为主。倘若大人是要办案,怕是很难带走人。这样吧,我派本地县尉带着几名衙役协助你。” 陈昭点头道:“有劳李县令了。” “大家都是同朝为官,理应相互帮忙。” 李成笑道。 随后,李成下去安排了。 薛平笑道: “陈少卿,看来咱们有线索了。这个徐福,说不定就是徐灌。” 陈昭沉吟道:“希望如此。” 片刻后,临川县的县尉带着几名衙役匆匆赶来。 县尉身材魁梧,腰间佩刀,拱手向陈昭行礼道: “下官临川县尉张勇,见过陈少卿。李县令吩咐下官协助大人查案,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陈昭点头道: “张县尉不必多礼。我们此行要去徐家村查一个名叫徐福的人。 此人可能与我们要找的徐灌有关。 还请张县尉带路,并协助我们调查。” 张勇拱手道:“下官明白。徐家村离县城不远,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大人请随我来。” 一行人出了县衙,骑马向城西徐家村赶去。 不多时,众人抵达徐家村。 村子不大,约莫几十户人家,房屋错落有致,村口有几棵老槐树,树下几名老人正懒洋洋的晒太阳、闲聊。 见有官差进村,老人们纷纷起身,神色有些紧张。 张勇上前问道:“几位老丈,请问徐福家住在何处?” 一位老人指了指村西头,道: “徐福家就在那边,门前有棵大枣树的便是。不过,徐福这人脾气古怪,平日里很少与人来往,几位官爷找他何事?” 张勇笑道:“老丈不必担心,我们只是例行查访,并无他意。” 老人点点头,不再多言。 众人按照老人的指引,来到徐福家门前。 果然,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枣树,枝叶繁茂。 陈昭示意众人稍等,自己上前敲门。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谁?” 陈昭沉声道:“徐福先生在家吗?我们是从县城来的,有些事想请教。” 门内沉默片刻,随后传来脚步声。 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目光锐利,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停在陈昭身上,淡淡道: “我就是徐福。几位官爷有何贵干?” 陈昭拱手道:“徐先生,冒昧打扰。我们此次前来,是想打听一个人,不知先生是否认识徐灌?” 徐福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 “徐灌?我不认识此人。几位怕是找错人了。” 陈昭注意到他神色变化,心中已有几分把握,继续道: “徐先生,徐灌曾是武卫府军法司校尉,辞官后回到临川县。 我们查到您与他年纪相仿,且同姓徐,又是从禁军退役,不知是否与他有亲缘关系?” 徐福冷笑一声,道: “天下姓徐的人多了,难道都与徐灌有关?几位若是无事,就请回吧,我还要下地干活。” 说罢,他作势要关门。 陈昭伸手拦住门,道: “徐先生,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徐灌涉及一桩旧案,我们需要找到他了解情况。若您知道他的下落,还请告知。” 徐福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道: “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们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张勇见状,上前一步,厉声道: “徐福,陈少卿是朝廷命官,你如此态度,莫非心中有鬼?” 徐福冷哼一声,道: “朝廷命官又如何?我徐福一介草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们查!” 陈昭笑了笑,道:“徐先生,我们只是例行查访,若您确实与徐灌无关,我们自会离开。” 徐福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进来吧。” 众人随徐福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墙角堆着些农具,显然徐福平日以务农为生。 屋内摆设也极其简单,只有一些桌椅板凳。 一张条桌上供奉着父母双亲的灵位。 此外,家中并无女子的衣物或是装饰,显然他是没有成亲。 陈昭扫了眼墙角的麻袋,目光落在麻袋上绑着的绳结上。 那绳结打得极为讲究,正是军中常用的手铐结,普通人极少会用这种结法。 他心中一动,顿时有了决断。 陈昭转过身,笑道:“徐先生,您就是徐灌,对吗?” 徐福依旧摇头道:“这位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方才已经说过,我不认识徐灌,您何必一再纠缠?” 陈昭微微一笑,抬手指向墙角的麻袋,道: “徐先生,那麻袋上的绳结,是军法司常用的手铐结,用于绑违法犯罪的军士。 普通人不会打这种结,而您曾在武卫府军法司任职,自然熟悉这种结法。 这,您又作何解释?” 第311章 朝堂险恶 徐福顺着陈昭的手指望去,看到麻袋上的绳结,瞳孔骤然一缩。 他显然没料到陈昭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却一时语塞。 一旁的张勇和薛平也顺着陈昭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那绳结与普通农户常用的结法大不相同。 薛平眉头一皱,沉声道: “这绳结确实是军中常用的手法。他若真是普通农户,怎会打这种结?” 徐福脸色阴晴不定,沉默片刻后,终于叹了口气,苦笑道: “陈少卿果然目光如炬,连这点细节都未曾放过。不错,我正是徐灌。”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严映雪手握刀柄,戒备地望着徐灌。 薛平忍不住问道: “徐校尉,你为何要隐姓埋名?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灌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看了陈昭一眼,道: “陈少卿,我隐姓埋名多年,本不想再与过去有任何瓜葛。却不料你慧眼如炬,被您识破了。 不过,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徐灌,如今只是一个普通农户,还望诸位高抬贵手,莫要再追究往事。” 陈昭沉吟片刻,道: “徐校尉,我们此行并非要追究您的过往,而是有一桩旧案需要您协助调查。” 徐灌苦笑一声,道: “陈少卿,您既然能找到我,想必那桩旧案非同小可。 我虽已远离朝堂,但既然被卷入其中,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罢了,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昭点头道:“多谢徐校尉体谅。我们此行,是为了查清当年俞斌元被杀案!” 徐灌闻言,瞳孔一缩,陡然瞪大了眼睛,神色显得尤为慌张。 “这……这我不知道……” 徐灌猛地摇头。 “徐校尉,这是你在军中处理的最后一个案子。处理完这个案子,你便以侍奉老母亲的名义,退役归乡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陈昭朗声道。 徐灌低下头,避开陈昭的目光,道: “陈少卿,此事……此事我真的不知情。我当年只是奉命行事,案子结束后便辞官回乡,再未过问朝堂之事。您还是请回吧。” 陈昭眉头微皱,正欲再劝,一旁的严映雪却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 “徐校尉,我家大人为了查清此案,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来寻你。 此案关系朝廷公理与正义,甚至牵涉晋王这样的权贵,我家大人也未曾退缩。 你身为曾经的军法司校尉,难道就甘心让真相永远埋没,让那些无辜之人含冤莫白吗?” 徐灌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抬头看向严映雪,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摇头道: “这位姑娘,此事非同小可,我……我真的无能为力。” 严映雪紧握拳头,咬着贝齿,道: “徐校尉,你当年在军法司任职,想必也曾秉持正义,秉公执法。 如今为何却畏首畏尾,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说? 难道你就不怕良心不安,夜不能寐吗?” 徐灌被严映雪的话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头紧紧攥住,指节发白。 他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低声道: “你们……你们何苦逼我?此事牵涉太深,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我只是想保住这条性命,安度余生罢了。” 陈昭看了眼屋内,道: “徐校尉,您一直未曾娶妻,也是因为担心被人报复吧。若是此案一直不处理,你结不了亲,怕是不孝吧。” 在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陈昭猜测,徐灌因怕报复,没有成亲,恐怕此事是他的心结。 徐灌苦笑一声,道: “是我不孝,对不起我的母亲。我母亲临死前想看到我成家立业,可是我也没有满足她的愿望。我赤条条的一人,也不怕死,既然大人想知道,那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们。” 陈昭郑重的点头,转头看向了薛平和张勇,道: “你们先出去。” 张勇深知案情重大,不是他能参与的,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了。 薛平嘿嘿一笑,道: “大人,我薛平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你就别担心我了。” 陈昭点头,道:“那好吧。徐校尉,请说吧。” 徐灌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当年俞斌元被杀一案,是我奉命调查的。 当年种种迹象表现,俞斌元是被杀,被人一剑封喉。 但是我却接到了上峰的密令,要求我立即结案,不得再查,以自杀结案。 我心中疑惑,暗中继续调查,却发现此案背后牵扯极深,涉及晋王。 而且这里面的走私数额巨大,还涉及勾结一些不法组织。 我怕惹火上身,只得辞官回乡,隐姓埋名,以求自保。”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问道: “徐先生,您手中是否还保留着当年的证据?” 徐灌点了点头,道: “当年我暗中调查了一些,整理成册,藏在我家中的地窖内。” 陈昭眼前一亮,急忙道:“徐校尉,还请带我们去取那份卷宗。” 徐灌点点头,转身走向内屋。 屋内光线昏暗,徐灌掀开一块地板,露出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 他点燃一盏油灯,率先走下地窖。 陈昭、严映雪和薛平紧随其后。 油灯的光芒映照出地窖内堆放的杂物和几个陈旧的木箱。 徐灌走到角落,蹲下身,推开一个木箱,从箱底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宗。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露出一叠泛黄的纸张,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这就是当年我整理的卷宗。里面记录了我调查到的所有线索,包括俞斌元被杀案的细节,以及我晋王走私的一些罪证。” 徐灌将卷宗递给了陈昭。 陈昭接过卷宗,迅速翻看几页,眉头越皱越紧。 薛平凑过来,也看到了内容。 陈昭合上卷宗,目光凝重地看向徐灌,道: “徐校尉,多谢了。” 薛平问道:“徐校尉,这卷宗很详细,你当年为何不将这些证据上呈朝廷?” 徐灌苦笑一声,摇头道: “朝堂险恶!晋王权势滔天,朝中许多大臣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若贸然上呈这些证据,不仅无法撼动他,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我辞官回乡,隐姓埋名,也是无奈之举。” 第312章 黑虎帮 “徐校尉,难道就因为对方权势大,我们就该放弃追查真相吗?若是人人都如此,朝廷的公理和正义何在?” 严映雪朗声道。 徐灌看了严映雪一眼,叹了声,道: “姑娘,你说得对。但现实往往比理想残酷得多。我当年也曾像你一样满腔热血,可最终……唉,不提也罢。” 陈昭拱手一礼,道: “徐校尉,您能否随我们一同回京,向朝廷陈述此案的真相?我以性命担保,定会护您周全。” 徐灌沉默良久,最终摇了摇头,道: “陈少卿,我已厌倦了朝堂纷争,只想在此安度余生。 这些卷宗,您尽管带走,希望能对您查案有所帮助。 至于我……就让我继续做我的徐福吧。” 陈昭见徐灌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郑重地点头道: “既然如此,陈某也不强求。徐校尉,多谢您的信任。我们定会竭尽全力,查清此案,还天下一个公道。” 徐灌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拱手道: “陈少卿,祝您一切顺利。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陈昭点头,将卷宗小心收好,随后与严映雪、薛平一同离开了地窖。 走出徐家院子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村口的槐树上,映出一片金黄。 徐灌站在门口,微微一笑,朝着他们郑重一礼。 那抹夕阳映照在他的身上,倒映出长长的背影。 陈昭郑重地回礼,随后带着薛平和严映雪离开。 薛平忍不住问道:“陈少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直接回京吗?” 陈昭望向远处渐渐沉下的夕阳,点了点头,道: “我们先去栖霞山的杨集铺。” 据徐灌提供的卷宗显示,通过禁军走私入京城货物,基本上都是来自杨集铺。 陈昭决定去杨集铺走访调查一下。 陈昭一行人离开徐家村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 经过数日的奔波,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外的栖霞山。 栖霞山地处偏僻,山势险峻。 山下的小镇杨集铺却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来人往,颇为繁华。 陈昭、严映雪和薛平三人牵着马,走进杨集铺。 街道上充斥着各种叫卖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货物的味道。 陈昭环顾四周,笑了笑,对严映雪和薛平说道: “看来这里鱼龙混杂,我们行事需谨慎。” 薛平点点头,道:“陈少卿,你想钓出那些运货商?” 陈昭微微一笑,道:“不错,我们先那个听风茶馆,听听风声。” 徐灌的卷宗内记载了杨集镇上的听风茶馆是走私消息的集散地。 三人走进听风茶馆,找了个角落坐下。 茶馆里人声鼎沸,各色人等聚集于此,谈论着天南地北的趣事。 陈昭点了一壶茶,静静地听着周围的谈话。 不一会儿,邻桌几个商贩模样的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 “听说最近有一批货要从杨集铺运出去,价钱开得挺高,就是风险大了点。” 另一人笑道: “风险大?那得看是谁接了这活儿。要是找对了人,再难的货也能送进去。” 陈昭与严映雪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薛平凑近陈昭,嘿嘿一笑,道: “陈少卿,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 陈昭点点头,随即起身走到那几人桌前,拱手笑道: “几位大哥,刚才听你们说起运货的事,小弟正好有一批货想运进去,不知几位可否指点一二?” 那几人打量了陈昭一番,其中一人警惕地问道: “你是哪来的?运什么货?” 陈昭笑了笑,低声道: “小弟从南边来,有些稀罕玩意儿想送到京城,只是路上查得严,不知几位大哥可有门路?” 那人眯了眯眼,压低声音道: “这活儿可不简单,得找黑虎帮的人。杨集镇上,他们势力最大,专门接这种生意,不过价钱可不低。” 陈昭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不知这黑虎帮的人在哪里能找到?” 那人指了指茶馆外的一条小巷,道: “你顺着那条巷子往里走,看到一家挂着黑旗的铺子,那就是他们的地盘。不过,我劝你小心点,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陈昭拱手道:“多谢大哥指点。” 回到座位后,陈昭低声对严映雪和薛平说道: “有线索了,我们得去会会这个黑虎帮。” 严映雪皱眉道:“大人,这些江湖中人不好惹,咱们得小心一些。” 陈昭点头:“正是如此,我们需小心行事。薛平,你留在外面接应,我和映雪进去探探。” 薛平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道:“陈少卿,你们小心。” 三人离开茶馆,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进小巷。 巷子深处果然有一家铺子,门口挂着一面黑旗,旗上绣着一只狰狞的虎头。 陈昭与严映雪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铺子里光线昏暗,几个彪形大汉正围坐在桌旁喝酒。 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人站起身,冷冷地问道:“你们找谁?”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道: “听说黑虎帮能帮人运货,小弟有一批货想请各位帮忙。” 那人上下打量了陈昭一番,冷笑道: “运货?什么货?” 陈昭笑了笑,低声道:“一些违禁品,不知各位敢不敢接?” 那人眯了眯眼,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随后走近陈昭,压低声音道: “违禁品?你可知道规矩?” 陈昭点头:“价钱好说,只要货能安全送到。” 那人盯着陈昭看了片刻,忽然笑道: “好,有胆量。不过,这事儿得跟我们老大谈。你们跟我来。” 陈昭心中暗自警惕,但面上不动声色,跟着那人向铺子深处走去。 两人刚跟着那人走进铺子深处,突然,从四周便闪出几名彪形大汉,手持明晃晃的钢刀,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 先前带路的那人转过身来,脸上已没了刚才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 他盯着陈昭,冷笑道: “连暗语都不知道,也敢来这里?怕不是朝廷的探子吧?” 第313章 暴利 陈昭心中一沉,镇定自若。 他微微一笑,拱手道: “这位大哥,小弟初来乍到,确实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那人冷哼一声,手中的刀尖直指陈昭,道: “少废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来黑虎帮的地盘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严映雪见状,手已悄然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凌厉地扫视四周,随时准备出手。 陈昭却轻轻抬手,示意她少安毋躁。 陈昭依旧面带微笑,道: “大哥误会了。小弟确实是有货要运,只是不懂江湖规矩。若大哥肯指点一二,小弟愿以重金酬谢。” 那人微微一怔,对陈昭的镇定感到意外。 他挥了挥手,喝道: “少来这套!江湖规矩,不懂暗语就是外人。你们若真是来运货的,怎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陈昭笑了笑,道:“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几位大哥见谅。” 随即,陈昭拿出了一锭金子。 那人见到那锭金子,眼中顿时掠过一抹贪婪的光芒。 他盯着那锭金子,嘴角微微上扬,道: “哟,看来你还挺懂规矩的嘛。” 陈昭微微一笑,将金子递了过去,道: “小弟初来乍到,不懂江湖规矩,冒犯了各位大哥。这点心意,权当赔罪,还请大哥多多包涵。” 那人接过金子,掂了掂分量,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大汉收起刀,道: “既然你这么懂规矩,那咱们就好说话了。说吧,你们到底想运什么货?” 陈昭微微一笑,道:“小弟有一批从南边来的稀罕货,想送到京城。只是路上查得严,听说黑虎帮有门路,这才冒昧前来求助。” 那人问道:“什么货?” 陈昭答道:“一些象牙。京城内的一些贵人很想要,急需的。” 象牙是朝廷的禁物之一。 陈昭熟读大周的律法,自然清楚。 所以,随便编了个。 那人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带你去见我们老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陈昭拱手道:“大哥放心,小弟绝无二心。” 那人哼了一声,转身对身后的大汉们挥了挥手,道: “你们继续喝酒,我带他们去见老大。” 严映雪见状,依旧保持着警惕,手始终没有离开刀柄。 陈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松一些。 两人跟着那人向铺子深处走去。 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内室。 室内陈设简单,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虎皮椅上正在打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带路的那人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老大,这两人说有批货要运,想请咱们帮忙。” 中年男子睁开眼睛,冷眸掠过陈昭和严映雪,道:“什么货?” 陈昭上前一步,拱手道: “这位想必就是黑虎帮的帮主了。小弟陈昭,有一批货想运送进入京城。” 中年男子眯了眯眼,道:“少废话,直接说货吧。” 陈昭微微一笑,答道:“象牙。” 中年男子闻言,盯着陈昭,道: “象牙?哦,你是南方来的人?南方的象牙,一般是卢老六找我们运,你是何人。” 陈昭点了点头,道: “正是。我们是南方扬州陈家的,只是普通的生意人,想与贵帮合作。若帮主信不过,我们这就离开,绝不纠缠。”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多少货!” 陈昭答道:“五十根象牙。” 中年男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道: “五十根象牙?数量不少嘛。按规矩,一根一百两,总共五千两。” 陈昭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故作犹豫道: “五千两?这价钱是不是太高了些?”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道: “嫌多?你可以去找别人试试。不过,我劝你想清楚,这京城内外,能接你这活儿的人可不多。” 陈昭故作思索,随即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拱手道: “帮主说的是,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行情。既然帮主开了价,小弟自然不敢还价。只是不知,何时可以运货?” 中年男子见陈昭如此爽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 “三天后,你带着货物来找我。不过,按规矩,你得先留下一千两定金。” 陈昭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几锭金子,放在桌上,道: “这是定金,还请帮主过目。”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桌上的金子,伸手拿起一锭,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不错,是足金。看来你小子还挺有诚意的。” 陈昭笑道:“帮主放心,小弟虽是初来乍到,但绝不会坏了江湖规矩。三日后,小弟一定准时带着货物前来。”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道: “行,那就这么定了。三日后,你带着货来,我自会安排人手帮你运进京城。” 陈昭拱手道:“帮主放心,小弟绝无二心。”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对带路的那人说道: “送他们出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对陈昭和严映雪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两位,请吧。” 陈昭与严映雪随即跟着那人离开了内室。 走出铺子,薛平迎了上来,问道:“大人如何了?” 陈昭笑道:“大人,事情已经妥当了。三日后便是运货之时,到时候,我们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拿下他们好好审问一番。” 薛平点点头,道:“可以。” “他们运货还真是暴利,五十根象牙,居然要五千两银子的运费。” 严映雪叹道。 “不然,他们怎么会做这种杀头的生意?” 陈昭笑道。 三人正欲转身离去,忽闻街边一阵骚动,夹杂着几声议论。 一人高声说道:“徐先生来算卦了,这可真是难得!” 另一人则接话道:“是啊,山人好久都没现身了。大人,快去看看吧!” 陈昭心中猛地一动,莫非此人是徐道远? 陈昭对严映雪和薛平说道:“也许这位徐先生是张弛口中的徐道远,我们去看看。” 严映雪笑了笑,道:“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第314章 算卦 不远处,一座简陋的卦摊前围满了人。 众人议论纷纷,对这位“山人”充满了敬意。 陈昭挤进人群,只见卦摊后坐着一位年约五旬的男子,身穿灰色道袍,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正低头为一位求卦者解卦。 严映雪低声在陈昭耳边说道: “大人,此人气度不凡,恐怕正是徐道远。” 陈昭点了点头,道:“他或许真的可能是徐道远。” 正当陈昭思索之际,徐道远已为那位求卦者解完卦,抬头环视众人,淡淡道: “今日卦已算完,诸位请回吧。” 众人无奈散去。 因为这位徐先生有个奇怪的规定。 每日只算三卦。 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算第四卦。 陈昭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徐先生,请留步。” 徐道远抬眼看了陈昭一眼,微微一笑,道: “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陈昭恭敬地说道:“在下姓陈,久闻先生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想请先生为在下算一卦。” 徐道远捋了捋胡须,淡淡道: “陈公子,老夫今日卦已算完,不便再开卦。不过,老夫观你面相,似有急事在身。” 陈昭心中一凛,笑道: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在下确实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徐道远挥挥手,一边收拾卦摊,一边说道: “陈公子,老夫不过一介江湖术士,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陈昭笑了笑,道:“徐先生,可曾听说过张弛?” 徐道远闻言,眸光微微一凝,摇了摇头,淡淡道: “张弛?老夫未曾听过此人。” 陈昭不徐不疾,继续说道: “那雍王府的晗月郡主被绑一事,先生应该有所耳闻吧?据我所知,此事乃是有先生出谋划策。” 徐道远轻叹一声,道: “陈公子,此话从何说起?老夫不过一介江湖术士,怎会与这等大事有所牵连?” 陈昭笑了笑,道:“先生,我大理寺已查到,此案背后有一高人指点,正是先生你。” 徐道远眸光一沉,上下打量陈昭,道:“你是大理寺的陈少卿?” 陈昭拱手一礼,坦然道: “在下正是大理寺少卿。” 徐道远闻言,轻轻捋了捋胡须,淡笑道: “陈少卿,徐某久仰大名了。听说你屡破奇案,名动朝野。您这次来,不会来抓我的吧。” 陈昭摆摆手,继续说道: “此事已了,跟徐先生无关,我只是好奇,以徐先生之才,不入庙堂,何以在此山野之间呢。” 徐道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道: “鄙人,才疏学浅,难登大雅之堂,陈少卿谬赞了。” 陈昭闻言,眉头微挑,道: “徐先生大才,何至于如此谦虚?” 徐道远闻言,哈哈一笑,道: “陈少卿不是来抓我的,想必是另有要事吧。” 陈昭微微一笑,道: “不错,我是为办案而来。不知先生能否为我测一卦?” 徐道远微微一笑,道: “陈少卿既然开口,老夫自当破例一次。” 他说罢,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轻轻握在手中,闭目凝神片刻,随后将铜钱掷于桌上。 铜钱在桌面上旋转几圈,最终停下,呈现出卦象。 徐道远低头细看,眉头微皱,随即舒展,淡淡道: “本卦为坎卦,变卦为地水师卦。”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问道: “先生,此卦何解?” 徐道远捋了捋胡须,缓缓道: “坎卦,象征水,主险阻、困境。 变卦为师卦,师者,众也,象征行动、征伐。 此卦象显示,陈少卿目前所查之案,险阻重重,可能有兵凶之危。” 陈昭闻言,若有所思,继续问道: “先生,此卦可有具体指引?” 徐道远笑道:“此案牵涉甚广,单凭一人之力,恐难成事。若能寻得志同道合之人,齐心协力,方能拨云见日。” 陈昭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 徐道远凝视卦象,皱眉深思,道: “陈少卿不必客气。 此卦为坎,为水,为黑。 此卦还暗藏虎陷之象。 而陈少卿来到此处,莫非是冲着黑虎帮而来?” 陈昭、薛平和严映雪闻言,皆是一脸震惊。 陈昭深吸一口气,再次拱手,道: “先生果然大才,陈某正是为黑虎帮而来。 据我所知,黑虎帮之人走私禁物入京,危害严重。” 徐道远微微一笑,道: “陈少卿果然心系朝廷,老夫佩服。不过,黑虎帮虽为江湖帮派,但其背后势力错综复杂,陈少卿此行,恐怕凶险万分。” 陈昭神色凝重,点头道: “先生所言极是。但此案关系重大,陈某身为大理寺少卿,责无旁贷。不知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徐道远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道: “陈少卿既然开口,老夫便送你一句话。黑虎帮多疑,陈少卿要小心。”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道:“多谢了。” 徐道远摇了摇头,淡淡道: “不必客气,你我也算是有缘了。” 言罢,徐道远收起铜钱,起身离开。 陈昭见状,拱手一礼致谢。 薛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想到这位徐先生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能一眼看出咱们的来意。” 陈昭点了点头,道: “徐先生确实不凡。不过,他刚才的话也提醒了我们,黑虎帮并未完全信任我们。三天后的交易,恐怕会检查我们的货物。” 薛平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问道: “若是黑虎帮检查我们的货物,我们哪里弄来这么多象牙?总不能空手去吧?” 陈昭微微一笑,道:“一般人或许没有,但有一个人一定有。” 薛平一愣,随即好奇地问道:“谁啊?” 陈昭缓缓道:“长宁公主。” 薛平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道: “长宁公主?” 陈昭笑道:“长宁公主礼佛甚重,听说她供奉的佛像多为象牙雕刻。她手中定然有不少象牙。更何况,太皇太后的府库也是她代管,应该有一些存货。” 薛平嘿嘿一笑,道: “大人,你若是去求,兴许她答应你。我记得之前长宁公主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您的手呢。” 第315章 不会为难我们 陈昭脸色一黑,一脸无语,道: “我们……先回京城再说吧。” 薛平点了点头,笑道:“那咱们就赶紧行动吧。时间不等人,三天后就要交货了。” 陈昭点头道:“正是如此。映雪,你随我一同前往公主府。薛平先回大理寺,跟杨大人说一声。” 严映雪应声道:“是,大人。” 薛平拍了拍胸脯,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了!” 三人商议已定,随即动身前往长宁公主府。 抵达公主府后,陈昭递上大理寺的令牌,请求面见长宁公主。 不久,府中仆人便引他们入内。 长宁公主正在花园中赏花。 一袭紫色宫装,勾勒出纤细曼妙的身姿,小小年轻,却显得风姿卓约。 那绝美的脸颊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明媚动人。 李洛神见陈昭等人前来,微微一笑,道: “陈少卿,今日怎有空来本宫这里?” 陈昭上前一步,行礼道: “公主殿下,臣今日前来,实有一事相求。” 李洛神轻笑一声,眉眼间带着几分俏皮,道: “哦?陈少卿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既然来了,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陈昭正色道:“微臣正在办案,急需一批象牙作为诱饵。听闻公主礼佛甚重,供奉的佛像多为象牙雕刻,故冒昧前来,恳请公主相助。” 李洛神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笑道: “陈少卿,你倒是会挑时候。本宫手中的象牙,可是稀罕之物。 毕竟这玩意是朝廷禁物。 除了进贡之外,那只能从鬼市上购得了。 平时后宫的嫔妃或是皇室宗亲来借,本宫都未必舍得呢。” 陈昭拱手道:“公主殿下,臣知此事唐突,但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公主成全。” 李洛神见状,掩唇一笑,道: “陈少卿,何必如此拘谨?” 她微微侧身,靠近陈昭,低声道: “若是旁人,本宫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不过,既然是陈少卿开口,本宫倒是可以考虑。” 陈昭感受到李洛神的靠近,心中苦笑,道: “多谢公主殿下。” 李洛神轻轻一笑,道:“陈少卿,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助我一臂之力?” 陈昭闻言,心中一凛,知道李洛神又在拉拢自己。 他无奈地道:“公主殿下厚爱,臣感激不尽。但臣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李洛神眨了眨眼眸,痴痴一笑,道: “陈少卿,你哥很快回来了哦。” 陈昭眉头一挑,道:“殿下,我听说我哥一个人跑了,也不知道他去何方了?” 李洛神走到桌边,轻轻抿了口茶,放下茶杯,仿若智珠在握,笑道: “他在我这里,被我的人控制了。” “被你的人控制了?” 陈昭恍然。 “你来我这里,我便放了他。这件事很公平吧。” 李洛神笑道。 陈昭哑然一笑,道:“殿下,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洛神笑道: “毕竟,我很少看重一个人。陈少卿,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陈昭道:“那等我哥回京再说吧。” 李洛神点头,道: “也罢,既然你如此坚持,本宫也不勉强,还是等他回来再说。象牙之事,本宫倒是可以帮你。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陈昭道:“公主但说无妨。” “最近崇明寺内有两名僧人被杀,有闹鬼的传闻,你帮我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洛神眉头一皱,沉声道。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等我处理手头上的案子,便即刻调查此事。” 李洛神点头同意,转身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 “去将库房中的象牙取来,交给陈少卿。” 侍女应声而去,不久后,几位仆人搬来了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是五十根象牙。 李洛神笑道:“陈少卿,这些可都是南方诸国进贡的上品象牙,珍贵无比。本宫今日借给你,你可要记得还哦。” 陈昭笑着点头,拱手道: “公主殿下放心,臣定当妥善保管,待此案了结,必定原物奉还。” 李洛神微微一笑,道:“陈少卿,本宫信你。” 陈昭再次拱手行礼,随后与严映雪一同带着象牙离开了公主府。 三天后,杨集铺。 陈昭、严映雪和薛平三人带着一箱象牙,再次来到黑虎帮的地盘。 陈昭毕竟是大理寺少卿,再加上这批象牙是贡品,是合法的,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黑虎帮的黎老大早已在铺子内等候多时,见陈昭等人到来,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道: “陈公子,货带来了吗?” 陈昭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中的箱子,道: “货已备齐,还请帮主过目。” 黎老大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检查。 几名大汉打开箱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对老大点了点头。 黎老大满意地笑了笑,道: “陈公子果然守信。等天黑之后,我们便进城。” 天色渐暗。 黎老大亲自带队,押送着一批货物,入了京城。 陈昭、严映雪和薛平混在队伍中。 陈昭走到黎老大身旁,故作担忧地问道: “黎老大,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地押送货物进城,不怕禁军查吗?” 黎老大闻言,嘿嘿一笑,道: “陈公子,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我们黑虎帮跟禁军可是多少年的合作关系了,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陈昭故作惊讶,道:“哦?禁军竟然与黑虎帮有合作?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黎老大得意地捋了捋胡须,压低声音道: “陈公子,你有所不知。 这京城内外,禁军虽然表面上威风凛凛,但私下里也得靠我们这些江湖帮派办事。 我们帮他们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自然也会给我们行方便。” 陈昭点了点头,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黎老大如此有恃无恐。” 黎老大哈哈一笑,道:“陈公子,你以后还有什么生意都可以交给我,我一定帮你办成。” 陈昭微微一笑,道:“黎老大,你的能量真大,只怕背后有人吧。” 黎老大眼神一凛,露出一抹警惕的光芒,道:“陈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16章 全部拿下 陈昭见黎老大神色警惕,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的试探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他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 “黎老大,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能在京城内外如此畅通无阻,背后若没有大人物支持,恐怕难以做到。” 黎老大眯了眯眼,盯着陈昭看了片刻,随后哈哈一笑,拍了拍陈昭的肩膀,道: “陈公子果然聪明。不过,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咱们还是专心做生意,其他的事,少问为妙。” 陈昭点了点头,故作顺从地说道: “黎老大说得是,是我多嘴了。” 黎老大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继续指挥手下运送货物。 陈昭则与严映雪、薛平交换了一个眼神。 队伍继续前行,很快便接近了银河坊。 坊间,几名禁军士兵正在例行巡逻。 黎老大走上前,与为首的禁军队长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陈昭见状,心中冷笑道: “这禁军与黑虎帮果然是狼狈为奸。” 队伍顺利穿过银河坊,黎老大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偏僻的仓库。 他指挥手下将货物卸下,随后对陈昭说道: “陈公子,这批货就暂时存放在这里。等明日便可以来取了。” 陈昭点了点头,问道: “黎老大,这间仓库也是你们的吗?” 黎老大摇了摇头,道: “陈公子,不该打听的,可不能打听。” 薛平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支火箭,迅速点燃,火箭“嗖”地一声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火花。 黎老大脸色骤变,一脸惊慌,厉声喝道: “你们想干什么?” 薛平冷笑一声,手中长刀出鞘,直指黎老大,道: “想干什么?抓你们啊!” 黎老大怒目圆睁,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怒喝道: “你……你们竟敢算计我!” 黎老大看得出这个陈公子必定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所以他向前一跃,挥刀朝着陈昭扑过去,想要挟持陈昭。 陈昭早有准备,体内的真气瞬间迸发而出,周身气势如虹,将黎老大震退数步。 黎老大稳住身形,露出惊骇的表情。 他没想到这个陈公子的内力如此深厚。 “黎老大,黑虎帮走私禁物,危害朝廷,还不快点束手就擒?” 陈昭冷冷说道。 黎老大咬牙切齿,怒道: “呵呵,你以为凭你们几个人就能拿下我们?做梦!”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只见徐泉、姚烨带领着两百名大理寺衙役和一百多名刑部衙役,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将黑虎帮的帮众团团围住。 之前,陈昭跟杨修然这个老狐狸认真地讨论过了。 要想办这个案子,那只有将更多的人拖下水。 毕竟这个案子牵扯很广,涉及禁军、晋王等势力。 所以,只有将更多的人拖下水才能查清这个案子。 因此,这次办案,杨修然请了刑部的人和御史台的人。 黎老大见状,脸色瞬间苍白,怒道: “你们这些狗贼,竟敢设局害我!” 陈昭淡淡道: “黎老大,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黎老大气得咬牙,挥刀直扑陈昭,喝道: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陈昭身形一闪,猛地避开了黎老大的攻击。 与此同时,薛平和严映雪迅速上前,与黎老大交手。 两人将黎老大逼得节节败退。 黑虎帮的其他帮众见状,纷纷拔出兵器,冲向陈昭。 陈昭冷哼一声,体内真气再次爆发,双掌一挥,一股强大的气劲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帮众震飞出去。 突然,又有一名帮众手持利刃,眼中满是凶狠之色,朝着陈昭猛劈过来。 陈昭右手猛然一挥,一股强劲的真气瞬间爆发,直接震在那刀刃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那帮众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中的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那帮众满脸惊骇,还未反应过来,陈昭已一步上前,右手成爪,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便将他手腕掰断了。 “啊!” 那帮众痛呼一声,整个人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陈昭冷冷扫视了一眼四周,喝道:“还有谁想试试?” 其余的黑虎帮帮众见状,顿时心生畏惧,纷纷后退,不敢再轻易上前。 黎老大见手下纷纷退缩,气得咬牙切齿,怒喝道: “一群废物!给我上!谁要是敢退,我第一个宰了他!” 薛平笑了笑,道:“还敢大言不惭?” 言罢,薛平向前一跃,朝着黎老大猛地踹出一脚。 黎老大不能抵挡,向后倒退了几步,吐出了一口鲜血。 徐泉和姚烨带领的衙役们迅速加入战斗,与黑虎帮的帮众展开激烈的交锋。 黎老大不是薛平和严映雪两人的对手,他怒吼一声,拼尽全力挥出一刀,逼退了薛平和严映雪,随即转身欲逃。 陈昭见状,身形一闪,瞬间挡在黎老大面前,冷冷道: “黎老大,你以为还能逃得掉吗?” 黎老大怒吼道: “你……你别得意!你以为抓了我就能了结此案?背后之人,你惹不起!” “废话那么多!” 薛平握着横刀,挥刀上前,刀芒在真气的加持之下,绽放着淡淡的光芒。 黎老大根本无法抵挡薛平如此霸道而又恐怖的一刀。 那手中的长刀被震碎了,而他整个人也被恐怖的力量震飞了,重重地摔在地上,狂吐鲜血。 陈昭挥手道:“全部拿下!” 薛平等人迅速上前,将黎老大等人全部拿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铁甲碰撞的铿锵声。 一队禁军骑兵疾驰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铠甲的禁军校尉,身后跟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那名校尉勒马停住,目光冷峻地扫视了一眼现场,随即高声喝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在此处聚集?” 薛平上前一步,神色从容,拱手道: “这位校尉,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正在此处联合办案,抓捕黑虎帮走私禁物的罪犯。还请校尉行个方便。” 第317章 审讯 那名校尉眉头一皱,目光扫过被押解的黎老大等人,眉宇间布满了犹豫。 黎老大见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 “秦校尉,救我啊!他们这是诬陷!我是无辜的!” 秦校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目光在陈昭等人和黎老大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内心正在挣扎。 陈昭等人见状,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薛平见状,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秦校尉,喝道: “秦尚,你连老子都不认识了吗?” 秦尚一愣,仔细打量了薛平一番,忽然脸色大变,急忙下马,拱手行礼道: “原来是薛公子!末将失礼了,还请薛公子恕罪!” 薛平冷哼一声,道: “既然认得我,那就该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联合办案,你若敢阻拦,便是谋反!” 秦校尉额头渗出冷汗,连忙低头道: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奉命巡逻,不知此处有朝廷办案,多有冒犯,还请薛公子见谅。” 陈昭见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薛平的身份起到了震慑作用。 他上前一步,淡淡道: “秦校尉,既然你已知情,那就请带人离开吧。此处之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处理。” 秦校尉连连点头,道: “是,是!末将这就带人离开,绝不敢打扰各位大人办案。”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禁军士兵撤退。 禁军士兵们纷纷调转马头,跟随秦校尉离去。 黎老大见禁军离去,大声吼道: “秦校尉,你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啊!” 陈昭挥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黎老大的脸上。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陈昭,怒道: “你……你……我背后之人,你们都惹不起!” 陈昭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黎老大,你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至于背后之人,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薛平和严映雪将黎老大等人押上囚车。 薛平走到陈昭身旁,低声道: “大人,禁军虽然暂时退去,但他们显然与黑虎帮有勾结。我们需尽快将黎老大押回大理寺审问,免得夜长梦多。” 陈昭点了点头,道: “你说得对。我们即刻回大理寺,连夜审问黎老大,从他口中挖出幕后主使。” 姚烨走上前,扫了眼仓库,拱手道: “陈大人,那这个仓库该怎么办?” “查封!能搬到大理寺的,尽量搬到大理寺!不能搬的,进行查封。” 陈昭道。 姚烨点了点头。 随即,陈昭带领大理寺和刑部的衙役们押着黎老大等人,迅速离开了现场。 …… 夜色深沉,大理寺门前灯火通明。 杨修然、裴毅文和方涵三位大人正站在门口,神情凝重地等待着。 远远地,他们看到陈昭带领着一队人马押着黎老大等人缓缓走来,三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容。 陈昭走到近前,立即拱手行礼,恭敬道: “见过诸位大人。” 杨修然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被押解的黎老大等人,道: “陈少卿,辛苦了。此次行动,可还顺利?” 陈昭神色沉稳,答道: “回杨大人,此次行动一切顺利。黑虎帮的黎老大及其帮众已被全部拿下,仓库内的货物也已查封。只是……” 他顿了顿,沉声道: “禁军似乎与黑虎帮有所勾结,方才在行动中,禁军校尉秦尚曾带人前来,意图阻拦。幸亏薛平出面,才将他们劝退。” 杨修然闻言,眉头微皱,沉声道: “幸好没有爆发冲突!” 裴毅文点了点头,接口道: “陈少卿,此次行动你做得很好。” 方涵也上前一步,神色严肃地说道: “陈少卿,此案关系重大,御史台也会全力支持。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陈昭拱手道: “多谢诸位大人支持。本官准备连夜审问黎老大。” 杨修然点了点头,拍了拍陈昭的肩膀,道: “陈少卿,你办事一向稳妥,本官信得过你。你带人下去审问吧。” 陈昭点头道:“遵命。” 杨修然微微一笑,道:“好,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 裴毅文和方涵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陈昭再次拱手行礼,随后转身对薛平和严映雪说道: “走,你们随我一同去审问黎老大,务必尽快撬开他的嘴。” 薛平和严映雪齐声应道:“是,大人!” 三人迅速进入大理寺,直奔审讯室。 黎老大被押解到审讯室后,依旧一脸桀骜不驯,冷笑道: “呵呵,陈少卿,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陈昭不慌不忙,从桌上拿起一份卷宗,淡淡道: “黎老大,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吗?黑虎帮与禁军的勾结,早已不是秘密。 你若肯合作,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若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黎老大脸色一变,忽然冷笑道:“陈少卿,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让我招供?做梦!” 陈昭笑了笑,道: “看来黎老大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们换个方式审问。” 言罢,陈昭看了眼衙役,衙役们会意,立即转身去准备刑具。 黎老大见状,眼中掠过一丝恐惧。 上刑之后,黎老大依旧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招供,直到最后昏厥过去,依旧没有吐露半个字。 陈昭见状,眉头微锁。 黎老大如此硬气,显然背后之人给了他极大的底气。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其他人身上下手了。 他转身看向被押在一旁的黑虎帮小弟们,目光冷峻,缓缓走到一个年纪较轻的帮众面前。 那人脸色苍白,眼神闪烁,显然已经被刚才的刑讯吓得魂不附体。 陈昭冷冷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弟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答道: “小……小的姓叶,叫叶三。” 陈昭点了点头,道: “叶三,你年纪轻轻,何必跟着黎老大走上这条不归路?只要你肯说出你知道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第318章 这就去办 叶三看了看昏厥在地的黎老大,又看了看陈昭,顿时哭泣道: “大人……小的……小的知道得不多,但……但黎老大和禁军中的护卫将军姜统关系匪浅。 他们经常一起喝酒,称兄道弟,黎老大还说过,姜统是他的靠山…… 所以,我们黑虎帮才能畅通无堵。” 陈昭眉头一皱,追问道: “姜统?你确定是禁军的护卫将军姜统?” 叶三连连点头,道: “是……是的,小的不敢撒谎。黎老大每次和姜统喝酒,都会带几个心腹去,小的也曾跟着去过几次。” 陈昭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叶三的肩膀: “很好,你肯合作,本官自然会记你一功。”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杨修然缓步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昏厥的黎老大,又看了看陈昭,沉声问道: “陈少卿,审问得如何了?” 陈昭立即拱手行礼,道: “回杨大人,黎老大嘴硬,暂时还未招供。不过,他的一个小弟已经招认,黎老大与禁军护卫将军姜统关系密切,两人经常饮酒作乐,称兄道弟。” 杨修然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说道: “姜统?此人乃是禁军上将军霍胤的心腹,若他牵涉其中,恐怕霍胤他也……” 陈昭点头道:“正是如此。属下怀疑,黑虎帮的走私活动,得到他的默许和支持。” 禁军设有一名大将军,以及两名上将军。 如今这两位上将军是林铨和霍胤,分别掌管南衙和北衙。 北衙禁军是禁军的主力,负责宫中戍卫以及京城内的防卫。 旗下有六大护卫将军,而这六大护卫将军,各自独掌一军。 原先北衙的上将军正是曹林。 自从政变发生之后,曹林一党覆灭。 李妙真便将原先的南衙上将军霍胤调到北衙。 林铨则是从普通护卫将军,跃升为南衙上将军。 北衙上将军无论是官职还是品级,都是压南衙一头的。 北衙上将军是二品,而南衙上将军是三品。 林铨毕竟之前是普通的护卫将军,一跃成为北衙上将军不太现实。 这也是之前陈昭找林铨借兵,被武卫府挡回来的原因。 因为京城内的禁军都是归北衙管,而非南衙。 南衙有十六卫,每卫设有牙门将军、长史、参军、校尉等职。 这些兵由各地调入的府兵组成。 原先每卫是八千人,总兵力约在十五万左右。 而北衙禁军人数不过五万。 但是实际战斗力,北衙禁军远超南衙禁军。 北衙禁军都是从府兵之中抽调的精锐,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训练都远超北衙禁军。 因为南衙禁军是战时为兵,闲时为农。 南衙禁军驻扎于京兆府各地或是京城周边。 如今,李妙真扩军,扩充的也是南衙禁军为主。 这个决定能够在朝堂上通过,也是因为南衙禁军为府兵。 府兵是战时为兵,闲时为农,不会影响农耕。 扩军二十万,南衙禁军占一大半。 北衙禁军扩充人数只有几万。 而最近林铨被安排去训练新兵。 也正是这个原因。 到时候,新军编练结束,由北衙禁军优先挑选精锐,剩下的才补充到南衙禁军。 当然,林铨也留了一些手段。 北衙禁军之中的护卫将军高敖,便是他的亲信。 而高敖所掌控的羽林卫,便是林铨带出来的。 走私之事,跟南衙禁军无关,跟北衙禁军有关。 毕竟,北衙禁军负责宫中的戍卫和京城的防御。 杨修然神色凝重,苦笑一声,道: “陈少卿,你继续审问,务必挖出更多线索。我这就去与裴大人、方大人商议,看看如何应对。” 陈昭拱手道:“属下明白。只是大人,咱们是不是该传这个姜统了?” “现在还不成熟,还需要有确凿的证据。还是等王崇回来再说吧。倘若能够拿到确凿的证据,我等立马进宫面圣。” 杨修然摇了摇头。 王崇已经带人前往黑虎帮的据点,正在查抄。 “那只能再等等了。” 陈昭沉声道。 杨修然的顾虑不是没道理。 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撼动禁军。 杨修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与此同时,禁军上将军霍胤带着护卫将军姜统,匆匆赶到了晋王府。 晋王府内,灯火通明。 晋王李彦华坐在书房中,神色阴沉,手中握着一杯茶,却迟迟未饮。 霍胤和姜统走进书房,恭敬地行礼道: “参见王爷。” 晋王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 “事情如何了?” 霍胤沉声道:“王爷,事情有些不妙。黑虎帮的黎老大被大理寺的人抓了,他们正在连夜审问。姜统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 晋王闻言,脸色一沉,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砸在桌上,怒道: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姜统连忙跪下,惶恐道: “王爷恕罪!属下也没想到大理寺会突然出手,而且他们还联合了刑部和御史台,卑职的属下实在无法阻拦。” 晋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道: “大理寺……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查到底了。” 霍胤上前一步,低声道: “王爷,事已至此,我们是否要提前动手?若是让大理寺继续查下去,恐怕会牵扯出更多的人。” 晋王沉默片刻,道: “不急。大理寺虽然查到了姜统,但他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我们还有时间。霍胤,你立即去安排,务必切断所有与黑虎帮的联系,绝不能让他们查到我们头上。” 霍胤点头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晋王又看向姜统,冷冷道: “姜统,你最近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从霍胤的安排。若是再出纰漏,你知道后果。” 姜统连忙磕头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谨遵王爷吩咐!” 晋王挥了挥手,示意姜统退下。 姜统离开后,霍胤没走,他上前一步,拱手道: “王爷,那个大理寺的陈钧屡次跟我们作对!之前,王淳安,曹林等人得到您的授意,意图推翻李妙真,也是被此人阻止。此人断然不可留!” “什么陈钧!此人乃是庸国公次子陈昭冒名顶替!” 晋王怒喝道。 第319章 对峙 姜统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迟疑道: “王爷,这……这不太可能吧? 也就是说陈昭顶替了他哥哥成为大理寺少卿? 现在这个陈钧不是真的陈钧,而是陈昭?” 晋王一脸阴沉,冷笑道: “你以为本王会无的放矢? 本王早就得到线报了,陈钧的真实身份正是陈昭。 他冒用陈钧之名,混入大理寺,顶替他哥哥。 此事证据确凿,绝无虚假。” 姜统眼神一凛,冷笑道: “王爷,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此事公之于众? 依朝廷律法,冒名顶替官员乃是重罪,当斩! 只要将此事揭发,陈昭必死无疑,大理寺也会因此陷入混乱。 只要除掉他,那大理寺就没办法调查我们的事情了。” 晋王点了点头,沉声道: “正是如此。本王已经命人暗中搜集了证据。 明日上朝,本王会让人当众揭发此事。” 姜统笑了笑,道: “王爷英明。那陈昭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晋王饮了口茶,淡然一笑,道: “跟老夫斗,他还嫩着点!当真以为老夫对他所作之事,没有一点防备?” 翌日清晨。 朝堂之上,李妙真身穿明黄色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容颜清丽绝伦,神色威严。 百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 突然,御史台的一名御史出列,高声奏道: “陛下,臣有本奏!” 李妙真微微抬眼,淡淡道:“讲。” 那御史拱手道: “陛下,臣近日接到密报,大理寺少卿陈钧,实为庸国公次子陈昭冒名顶替。此等欺君之罪,按律当斩!请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百官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妙真秀眉微蹙,目光扫过那名御史,沉声道: “此事可有证据?” 那御史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恭敬地呈上,道: “陛下,此乃庸国公府下人的供词,以及陈昭冒名顶替的证据,请陛下过目。” 李妙真接过奏折,仔细翻阅,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现在,陈昭的身份被当朝揭发,就算她想为陈昭隐瞒,也隐瞒不住了。 她爱惜陈昭这个人才,还想陈昭继续为自己效力。 可是此事被当朝揭发,若是依法处理,那陈昭以及庸国公府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 李妙真想到这里,紧紧地咬着唇,指尖用力地握着奏折,有些发白。 苏巍脸色铁青,猛然出列,怒喝道: “徐秀思,你胡说八道!陈钧乃是我女婿,怎会是陈昭冒名顶替?你这是在诬陷忠良!” 徐秀思冷笑一声,毫不退让,拱手道: “苏大人,此事证据确凿,绝非诬陷。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传召陈昭前来朝堂问话,真相自会大白!” 胡潜年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来了。 如今,他宰相之位稳固,正想报复陈钧,却没想到陈钧居然是陈昭冒名顶替的! 他缓步出列,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徐御史所言有理。既然此事涉及朝廷官员身份真伪,理应彻查。臣支持传召陈昭当朝对质,以正视听。” 李妙真眉头紧锁,心中权衡再三,最终无奈地挥了挥手,沉声道: “传朕旨意,立刻召大理寺少卿陈钧上朝,当朝对质!”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陈昭正与薛平、严映雪等人连夜审问黑虎帮的帮众。 他已经连续盘问了数个时辰,双眼通红,神情疲惫。 “黎老大,你若是再不招供,休怪本官不客气!” 陈昭冷冷地盯着被绑在刑架上的黎老大。 黎老大虽然浑身是伤,但依旧咬紧牙关,冷笑道: “陈少卿,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开口?做梦!” 陈昭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徐公公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说道: “陈少卿,陛下有旨,召你即刻上朝,当朝对质!” 陈昭闻言,心中一惊,眉头微皱,问道: “徐公公,可知陛下召我何事?” 徐公公摇了摇头,低声道: “朝堂上有人弹劾你冒名顶替,陛下命你即刻上朝自辩。” 陈昭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对薛平和严映雪说道: “你们继续审问,务必撬开黎老大的嘴。我去去就回。” 薛平和严映雪对视一眼,一脸惊骇。 见陈昭要走,严映雪走上前,抓住陈昭的手,眼眶微红,道: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陈昭推开严映雪的手,淡然一笑,道: “我不会有事的,毕竟陛下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们继续盘问,等我回来。” 严映雪只得点头应道: “大人放心,我们会继续审问。” 陈昭整理了一下衣冠,跟随徐公公快步走出大理寺,直奔皇宫而去。 一路上,陈昭不禁露出了无奈苦笑。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被揭穿,不仅自己难逃一死,庸国公府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当陈昭踏入朝堂,百官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李妙真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淡淡道: “陈钧,御史台弹劾你冒名顶替,实为庸国公次子陈昭。此事你可有话说?” 陈昭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 “陛下,御史台所言纯属无稽之谈。臣乃陈钧,大理寺少卿,绝无冒名顶替之事。此等诬陷,臣恳请陛下明察!” 徐秀思闻言,哈哈大笑,讥讽道: “陈少卿,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真是死鸭子嘴硬!” 他转身对李妙真拱手道: “陛下,臣请传召证人,此乃陈家仆人,可证陈昭冒名顶替之罪!” 李妙真眉头微蹙,挥了挥手,淡淡道:“准。” 片刻之后,一名年迈的老者被带上朝堂。 他身穿粗布衣衫,神情惶恐。 正是庸国公府的老仆蔡伯。 蔡伯一进朝堂,望着陈昭,跪倒在地,颤声道: “二少爷,老奴……老奴对不起您啊! 他们……他们绑架了老奴的家人,逼老奴作证啊!”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百官纷纷低声议论,目光在陈昭和蔡伯之间来回扫视。 徐秀思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蔡伯,休得胡言乱语!本官问你,你面前之人,可是庸国公府的二少爷陈昭?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第320章 彻底曝光 蔡伯浑身颤抖,抬头看了一眼陈昭,眼中满是愧疚。 最终,他咬了咬牙,低声道: “是……他是二少爷陈昭。”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百官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 “陈钧竟然真的是冒名顶替!” “欺君之罪,按律当斩啊!” “庸国公府这次恐怕也要受牵连了……” …… 陈昭无奈地叹了声。 如今,有蔡伯指证,他这身份算是彻底曝光了。 陈昭站在朝堂中央,面对百官的哗然与指责,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他缓缓抬起手,将头上的官帽摘下,随后从怀中取出官印和鱼袋,轻轻放在地上。 他双膝跪地,低头拱手,道: “陛下,微臣认罪。臣确实是庸国公府次子陈昭,冒名顶替兄长陈钧,入大理寺为官。 当初兄长失踪,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为查清兄长失踪之谜。 此事乃臣一人所为,与庸国公府及其他人无关。臣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恳请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一片哗然。 有人震惊,有人冷笑,更有人摇头叹息。 “没想到此子竟然是冒名顶替!他如何有如此神乎其技的断案之技?” 有人惊叹道。 胡潜年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讥讽之色,道: “陛下,陈昭欺君罔上,罪不可赦,按律当斩!臣请陛下即刻下令,将其打入天牢,严加审问,以正国法!” 他的话音刚落,朝中许多官员纷纷附和: “臣附议!” “请陛下严惩陈昭,以儆效尤!” “欺君之罪,绝对不能姑息!” …… 苏巍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神情复杂。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昭,又看了看咄咄逼人的胡潜年,最终苦笑一声,低下头,一言不发。 胡潜年见状,冷笑一声,故意提高声音,嘲讽道: “苏大人,你的好女婿,居然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真是令人唏嘘啊!不知苏大人对此有何感想?” 苏巍咬了咬牙,却依旧一言不发。 李妙真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深沉地看着陈昭,叹道: “陈昭,你虽有查案之心,但欺君之罪不可轻恕。 朕念在你为朝廷立下功劳,免你死罪,但革去你大理寺少卿之职,贬为庶民。 至于庸国公府,朕会另行处置。” 陈昭闻言,深深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胡潜年听到李妙真的判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拱手道: “陛下,陈昭欺君罔上,罪不可赦,按律当斩! 若轻易放过,恐难以服众,还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这时,朝中一众官员纷纷出列。 “臣附议!陈昭罪大恶极,若不严惩,朝廷威严何在?” “陛下,欺君之罪不可轻恕,请陛下三思!” “陈昭冒名顶替,扰乱朝纲,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 …… 喊打喊杀的声音几乎掀翻了朝堂的屋顶。 李妙真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那些咄咄逼人的官员,心中一冷。 不管如何,她都要保陈昭一命。 这时,朝堂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晋王拄着拐杖,缓步走入朝堂。 他虽年迈,但目光如炬,气势逼人。 晋王走到殿前,微微躬身,拱手道:“老臣参见陛下。” 李妙真急忙起身,还礼道: “老王爷,您怎么来了?今日上朝,有何要事?” 陈昭闻言,心中一沉,他知道此事肯定是他所为。 晋王直起身子,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陈昭,道: “陛下,老臣听闻朝中有人欺君罔上,冒名顶替,扰乱朝纲。 此等大罪,若不严惩,恐难以服众。 老臣恳请陛下,依律处置,以正视听。” 晋王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 胡潜年看向陈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李妙真咬着唇,俏脸上泛起无奈的笑容。 晋王在朝中德高望重,势力庞大。 若此时强行保下陈昭,恐怕会联络皇室宗亲对付自己。 眼下也只能暂时将陈昭收入天牢之中,等待机会,再行处置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挥了挥手,沉声道: “既然如此,朕便依众卿之意。来人,将陈昭打入天牢,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 陈昭也知道李妙真的为难之处。 现在,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对自己喊打喊杀。 她也不好拂了众意。 陈昭躬身一礼,道:“臣谢陛下隆恩。” 几名侍卫士兵上前,将陈昭押解下去。 陈昭并未抵抗,任由侍卫将他带下去。 临走前,陈昭对着徐秀思,笑道: “徐大人,放过蔡伯一家吧。这绑架人,可是朝廷官员所为。” “二少爷!老奴对不起您啊!” 蔡伯哭得老泪纵横。 徐秀思脸色一沉,道: “哼,本官知道。” 陈昭笑了笑,道:“蔡伯,我不怪你,你回去跟我父亲说声,让他好有准备。”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蔡伯抹着眼泪,叹道。 随后,侍卫押着陈昭离开了大殿。 看着陈昭被押下去,胡潜年嘿嘿一笑,低声对身旁的官员说道: “陈昭这次,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苏巍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神情复杂。 他看着陈昭被押走的背影,拳头紧握,却终究没有开口。 李妙真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群臣,道:“退朝!” 百官闻言,纷纷躬身行礼,随后依次退出朝堂。 李妙真回到御书房,脸色阴沉,眉宇间透着一丝无奈。 她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思绪万千。 这时,柳蕴轻步走了进来,神色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声道: “陛下,陈昭可是为咱们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次他被揭开身份,恐怕背后有人故意为之。” 李妙真抬起头,眸光一寒,淡淡道: “朕何尝不知?陈昭确实为大周立下不少功劳,但此次他冒名顶替之事被当朝揭发,朕若不处置,难以服众。” 柳蕴微微皱眉,咬着唇,叹道: “主子,陈昭虽有冒名顶替之罪,但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朝廷社稷。 如今他被关入天牢,恐怕会有人趁机对他不利。 主子,是否要暗中派人保护他?” 第321章 密旨 李妙真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低声道: “陈昭此人,朕确实惜才。但他此次身份被当朝揭发,不处理,恐怕难以平息朝中非议。 不过,你说得对,他毕竟为大周立下不少功劳,朕不能让他轻易被人害了。” 她转过身,看着柳蕴,沉声道: “你立刻去安排,派几名可靠的心腹暗中保护陈昭,确保他在天牢中的安全。 另外,传朕密旨给大理寺卿杨修然,让他暗中调查此事的来龙去脉,务必查清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柳蕴闻言,连忙躬身道: “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李妙真点了点头,又补充道: “记住,此事务必保密,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另外,问杨修然,陈昭是不是正在调查晋王之事? 如果有,让他接手,继续调查吧。” 柳蕴郑重地点头,道: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小心行事。” 待柳蕴退下后,李妙真重新坐回龙椅,眉头紧锁。 她知道,陈昭此次被弹劾,可能跟晋王有关。 她之前提醒过陈昭,不要动晋王。 可是陈昭还是动了…… “这家伙怎么就不老实……” 李妙真咬着唇,无奈地摇摇头。 与此同时。 天牢之中,陈昭被关押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牢房外,几名狱卒低声议论着: “听说这位陈大人可是冒名顶替的,欺君之罪啊!” “可不是嘛,这下他可完了,恐怕难逃一死。” “唉,真是可惜了,听说他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呢……”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断案如神呢。我们柯大人的案子就是他查清楚的。” “唉,当初,要不是他求情,那么多禁军都被处决了……他可是一个好人……” …… 柳蕴离开御书房后,迅速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宫女服饰,悄然从皇宫侧门离开。 她步履匆匆,穿过繁华的街市,直奔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门前,衙役见一名宫女模样的人走来,立刻上前拦阻,道: “站住!大理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柳蕴神色从容,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道: “奉陛下密旨,前来面见杨大人。” 守卫一见令牌,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躬身行礼,道: “原来是宫中贵人,小的失礼了。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杨大人。” 片刻之后,杨修然见到柳蕴,连忙拱手道: “柳尚仪,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陛下有旨?” 柳蕴微微点头,低声道: “杨大人,此处不便多言,请借一步说话。” 杨修然会意,立刻将柳蕴引入大理寺内一间僻静的偏厅,关上门后,恭敬道: “柳尚仪,请讲。” 柳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旨,双手递给杨修然,低声道: “杨大人,陛下有密旨,命你暗中调查陈昭被弹劾一事,务必查清背后推波助澜之人。 另外,陛下想知道陈昭是不是正在调查晋王之事?” 杨修然接过密旨后,答道: “唉,是的,他正在调查禁军走私一案。” 柳蕴微微颔首,又道: “杨大人,陛下说继续调查。” 杨修然郑重道:“柳尚仪放心,臣一定遵旨继续调查。” 柳蕴点了点头,道: “杨大人,陛下对陈昭极为看重,此次他身份被揭发,影响太大,恐怕……不管如何,陛下都会保他一命的。” 杨修然沉声道:“我知道了。” 柳蕴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杨修然拱手道:“柳尚仪慢走,那就不远送了。” 柳蕴点了点头,随即悄然离开大理寺。 待柳蕴离开后,杨修然回到书房,眉头紧锁,苦笑不已。 “陈昭啊陈昭,你这次可真是惹了大麻烦……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是晋王出手对你。 以你的手段,怎么对付得了晋王?” 杨修然低声自语,随即唤来心腹霍安,低声吩咐道: “立刻去查,近日有哪些人与御史台接触频繁,尤其是与徐秀思有来往的官员。” 霍安听完杨修然的吩咐,眉头微皱,低声道: “大人,就算是查到了背后推波助澜之人,又如何? 陈昭的处境恐怕并不会因此有所改善。 毕竟,欺君之罪已是铁证如山,朝中又有那么多人盯着,陛下即便想保他,恐怕也难以扭转局面。” 杨修然叹了口气,沉声道: “霍安,你说得不错。 不过,只有明确了这一点,陛下才能出手对付晋王。 陛下已经向我言明,要不惜一切保住陈昭。 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为陛下提供足够的情报。 这次陛下没有动用悬镜司,可见对我们的信任。” 霍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来陛下是真心惜才啊!陈昭虽然冒名顶替,但他的才能确实无人能及。” 杨修然微微一笑,道: “何止是惜才?你可知道,陈昭之前还献了坎儿井之法给陛下,用于解决北庭都护府的干旱问题。 刚刚北庭都护府传来消息,此法效果显著,大大缓解了当地的旱情。 陈昭不仅有断案之才,更有治国之能。这样的人,陛下怎能不看重?” 霍安闻言,一脸钦佩,点头道: “原来如此。陈昭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难怪陛下如此重视。” 杨修然拍了拍霍安的肩膀,道:“你去查吧。” 霍安郑重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杨修然点了点头,目送霍安离开后,长叹一声,喃喃道: “陈昭啊,你这小子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该怎么帮你呢。也只能将那个走私案一查到底了。”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薛平、徐泉、姚烨、严映雪、王崇一行人闯入。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薛平大步流星地走到杨修然面前,急忙问道: “杨大人,我们刚听说陈少卿身份被人当朝揭发,他如今被打入了天牢,此事究竟如何?” 杨修然捋着胡须,叹了声,道: “确实如此,老夫也是刚刚收到了消息。唉,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第322章 齐心协力 徐泉苦笑一声,道: “杨大人,陈昭虽然是冒名顶替,但是自从他为官以来,为人正直,屡破奇案,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朝廷难道不能看在他立功的份上,减免罪行?可是如今他人在天牢,情况不妙啊。” 杨修然摇了摇头,道: “他是被御史台的徐秀思当朝揭发此事,陈昭无奈承认。如今满朝公卿都要喊打喊杀,众怒难平,陛下也只能将他押进天牢。” 姚烨拱手一礼,道: “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出来!陈昭虽然是冒名顶替,可他是个人才,若是被杀,乃是我大周的损失。” 薛平点了点头,紧握拳头,道:“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将陈少卿救出来。” 杨修然眉头一皱,担心薛平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急忙说道: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会将陈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崇咬着牙,叹道:“杨公,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吗?” 严映雪上前一步,眼睛通红,哽咽着说道: “杨大人,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少卿受难啊!” 薛平眼神一冷,怒道:“大不了劫囚!” 啪! 杨修然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喝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薛平,你敢这样做,老夫饶不了你!” 众人被杨修然当头一喝,众人清醒了不少,面面相觑。 杨修然神色缓和一些,叹了声,道: “陈昭的事情,你们不要管了。陛下已经传来密旨,保证会保陈昭一命。 你们最要紧的便是查清禁军走私案。这个案子不查清楚,你们对得起陈昭吗?” 徐泉点了点头,大声道:“那我等齐心协力,查清此案。或许能为陈少卿带来一丝转机。” 众人纷纷点头。 杨修然见状,环视众人,朗声说道: “诸位,我杨修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哪怕老夫的头颅不要,也要保陈昭一命。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老夫的救命恩人。” …… 庸国公府内,陈彦正坐在书房中看书。 管家蔡伯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跪在地上,道: “老爷,不好了!二少爷……二少爷出事了!” 陈彦闻言,手中的书册“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蔡伯,沉声道: “你说什么?昭儿怎么了?” 蔡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哽咽道: “老爷,二少爷的身份被当朝揭发了!他被御史台弹劾冒名顶替,如今已被打入天牢,恐怕……恐怕性命难保啊!” 陈彦脸色骤变,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扶住书桌,深吸一口气,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是谁人告密的!” 蔡伯抹了抹眼泪,颤声道: “老爷,是老奴……那徐秀思绑架老奴一家老小,逼我……逼老奴指认二少爷,老奴不得不承认……” “你!” 陈彦闻言,怒不可遏,双手紧握砚台,青筋暴起,想要砸过去。 他瞪着跪在地上的蔡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可最后,他还是没有砸过去。 毕竟,蔡伯给他们陈家服务太多年了。 在他的心中,已经是他的家人了。 他又将砚台重重放回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微微颤抖。 “你!你竟敢背叛昭儿!背叛陈家!” 陈彦怒吼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蔡伯浑身一颤,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哭道: “老爷,老奴也是逼不得已啊! 那徐秀思手段狠辣,老奴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他手上啊! 老爷,您打死老奴,老奴也不怨你!” 蔡伯跪地膝行,抓住陈彦的衣角,道: “老爷,你打死老奴吧。老奴也无怨无悔!” 陈彦轻叹一声,挥挥手,道: “这件事也不能怪你! 这件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可是钧儿马上要回来,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苏绫月款步而入。 她身着淡雅的素色衣裙,面容清秀,面带忧虑。 她一进门便看到了眼前一幕,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 陈彦转头看向刚进门的苏绫月,叹道: “苏小姐,昭儿出事了。” 苏绫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 “伯父,我刚刚知道了。我……我很担心他。” 陈彦见状,急忙询问道:“苏小姐,那昭儿他……他现在情况如何?” 苏绫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 “伯父,陈昭他被御史台弹劾冒名顶替,如今已被打入天牢,情况十分危急。我……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陈彦苦笑一声,道:“这该如何是好?” 蔡伯抹着眼泪,开口道: “老爷,二少爷一力承担了此事,庸国公府会受到牵连,不过处罚应该不会有那么重。” 陈彦心中稍安,眼睛一转,又叹了声,道: “这有什么用?此事被当朝揭发,要是他一人承担,只怕免不了被杀头! 是我对不起他啊!当初若不是我让他去做这件事,也不会让他身陷囹圄。” 苏绫月疾步上前一步,轻声道: “伯父,这件事都怪我,若不是我提出这个意见,那陈昭也不会如此。” 陈彦看着苏绫月,摇了摇头,道: “苏小姐,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 此事被当朝揭发,现在舆论闹开,恐怕京城哗然,我等如何救他。 现在咱们该想想办法见他一面,看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他是奇才,或许有办法能够化解这次危机。” 苏绫月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只能去天牢见上他一面了。” 陈彦叹了声,道:“想要去天牢见他谈何容易?现在朝廷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苏绫月沉声说道:“伯父,你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去天牢见他。此次过来,我是想问你知道他有何喜欢吃的,或是有什么话带给他。” 蔡伯急忙说道:“这个,老奴知道,老奴记得二少爷以前不清醒的时候喜欢吃桂花糕来着。” 苏绫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陈彦眼睛通红,道: “跟他说一声,是为父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啊!” 陈彦捶胸顿足,险些站不稳,蔡伯急忙上前扶住。 苏绫月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天牢见他。” 第323章 退婚 苏绫月离开庸国公府后,迅速回到苏府,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裙,随后命人准备了一盒桂花糕。 她带着桂花糕以及其他一些吃食,乘坐马车直奔天牢而去。 天牢门前,守卫见一名女子走来,立刻上前拦阻: “站住!天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苏绫月神色从容,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道: “奉悬镜司之命,特来询问罪犯陈昭。” 守卫一见令牌,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躬身行礼,道: “原来是悬镜司的大人,小的失礼了。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 片刻之后,守卫匆匆返回,道: “这位大人,请随我来。” 苏绫月点了点头,跟随守卫进入天牢。 天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她皱了皱眉,心中不禁为陈昭感到担忧。 守卫将苏绫月带到陈昭的牢房前,低声道: “大人,陈昭就在里面。您只有半炷香的时间,请抓紧。” 苏绫月点了点头,守卫打开牢门,随后退到一旁。 陈昭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缓缓睁开眼。 当他看到苏绫月时,心中一动,随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 “嫂子,你怎么来了?” 苏绫月走进牢房,将手中的桂花糕以及吃食放在陈昭面前,轻声道: “陈昭,我给你带了些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尝尝。” 陈昭看了一眼桂花糕,笑道:“多谢嫂子。” 苏绫月听到陈昭称呼自己为嫂子,心中莫名地有些难受。 苏绫月苦笑一声,问道: “陈昭,你……你现在情况如何?” 陈昭淡然一笑,道: “还好,天牢里虽然条件差了些,但还算清净。而且这牢房周围的监牢里来了一些人,我看是有人暗中保护我。” 苏绫月扫视了周围,心中稍安。 这或许是陛下的安排。 “对了,那天狱司的人说任何人都不得探视我,嫂子你怎么进来的?” 陈昭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个……是动用我父亲的关系,他毕竟位高权重,天狱司的人多少会卖他一些面子的。” 苏绫月答道。 陈昭微微皱眉,心中狐疑,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那苏巍肯定想跟自己撇清楚关系,如何动用关系,让苏绫月进来探视? 这里面怕是有文章。 苏绫月见状,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陈昭,伯父让我带话给你,他说……他对不起你。” 陈昭闻言,轻笑了声,随即摇了摇头,道: “他?不必自责,此事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 苏绫月咬着唇,低声道: “当初是我让你顶替你哥哥的,却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子。 是……是我对不起你……” 陈昭挥了挥手,嘿嘿一笑,道: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是我嫂子嘛。” “嫂子!嫂子!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你这样说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苏绫月咬着贝齿,眉宇间带着一丝愠怒。 她现在很讨厌从陈昭的口中听到“嫂子”这样的称呼。 陈昭哑然一笑,自己又是哪里得罪她了? 于是,他开口道:“我哥马上要回来了,那你们不是快成亲了吗?你不就是我嫂子?” 苏绫月幽幽一叹,道: “我父亲恐有退婚之念,我未必会跟你哥哥成亲…… 再者说了,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你现在身陷囹圄,可有办法脱困?” 陈昭摇了摇头,道: “我哪有什么办法脱困?” 苏绫月闻言,秀眉微蹙,道: “那该如何是好?我这边也没有办法帮你。” 陈昭神情淡然,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看天意吧。” 苏绫月抬眸,凝视着陈昭的脸颊,道: “你向来足智多谋,我不信你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陈昭笑了笑,道:“倒是也有个人,说不定能够帮上我的忙。” 苏绫月急忙问道:“此人是谁?” “长宁公主李洛神了。想来,如今也只有她愿意帮我了。” 陈昭笑道。 “她?” 苏绫月听到陈昭提到长宁公主李洛神,心中不由地一紧。 她虽然对李洛神并不熟悉,但也听说过这位公主的传闻。 别看她年幼,却在朝中颇有势力,且手段凌厉,野心勃勃。 苏绫月眼神一凛,道:“我看她野心甚大,也不是什么善类。” “我也知道,我还是等等陛下,看她如何处理这件事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求她的。毕竟这站队的时候,脚踏两只船,可是会死人的。” 陈昭道。 “陈昭,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苏绫月咬了咬唇,坚定地说道。 陈昭摇了摇头,笑道: “你不必为我费心。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别为我担心了。” 苏绫月心中一酸,叹道: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吧。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会再想办法来看你。” 陈昭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苏绫月轻叹一声,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陈昭,随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回到苏府后,苏绫月立刻去找了父亲苏巍。 苏巍见女儿神色凝重,心中已然猜到几分。 他叹了口气,道:“绫月,你是不是去看陈昭了?” 苏绫月点了点头,道: “父亲,陈昭如今身陷囹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您能不能想想办法,救他出来?” 苏巍眉头一皱,沉声道: “绫月,陈昭犯下了欺君大罪,我如何管得了?更何况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我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你还是别管这些事了。” 苏绫月急忙说道: “父亲,让陈昭顶替他哥,是我的主意。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苏巍目光一冷,喝道: “够了!绫月,你不懂朝中的险恶。 你以为为父这位置很安稳? 你还是安心待在家中,别再多想了。 你提议陈昭冒名顶替这件事也休要再言! 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说完话,苏巍拂袖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影一顿,继续道: “等陈钧一回来,我就去退婚!” 第324章 世道 国公府。 薛平匆匆赶回家中,径直走向书房。 薛庆海正坐在书案前看书,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儿子,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平儿,怎么这么匆忙?出了什么事?” 薛平深吸一口气,走到父亲面前,双膝一弯,直接跪了下来,道: “父亲,儿子有一事相求。” 薛庆海见状,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沉声道: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薛平却不肯起身,抬头直视父亲,道: “父亲,儿子求您救一个人。” 薛庆海眉头紧锁,问道:“救谁?” “陈昭。” 薛平低声说道,“他如今身陷天牢,性命堪忧。儿子求您出手,救他一命。” 薛庆海听到“陈昭”二字,微微皱眉,一脸疑惑,问道: “他是谁?怎么了?” 薛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薛庆海。 薛庆海脸色顿时一变,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道: “这冒名顶替……可是重罪!我如何能救?” 薛平咬了咬牙,道: “父亲,陈昭,他可是人才!而且他对我们薛家也有恩!查清了粮库失窃案。” 薛庆海轻叹一声,道: “平儿,陈昭确实难得! 可是朝中之事,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薛平紧握拳头,叹了声,道: “父亲,难道咱们要袖手旁观?” 薛庆海看着儿子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软。 沉默片刻后,薛庆海叹了口气,道: “平儿,不是为父不愿帮你,只是,我如何帮忙?” 薛平闻言,心中一沉,道: “求父亲想想办法,哪怕只是为他求个情,也好过坐视不理!” 薛庆海看着儿子那恳求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阵纠结。 他背着手,来回渡着步子,突然眼前一亮,捋着胡须,笑道: “平儿,你先起来吧。” 薛平见父亲语气有所松动,心中一喜,连忙站起身来,道: “父亲,您答应了?” 薛庆海笑了笑,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 薛平问道:“什么办法?” 薛庆海笑道:“陈昭帮过禁军,又帮助北庭都护府解决了干旱问题。更何况,他断过这么多案子,帮过这么多人。这些人必定感恩于他,若是让这些人写个万民书,或许有救!” 薛平听到父亲的话,眼前一亮,连忙点头道: “父亲说得对!陈昭确实帮过不少人,若是能让他们联名上书,或许真能为他求得一线生机!” 薛庆海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道: “不错,此事或许有转圜的余地了。” 薛平闻言,眉头微皱,问道: “那父亲的意思是……我们该如何做?” 薛庆海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 “此事须得暗中进行,不可大张旗鼓。 我们可以先联系那些受过陈昭恩惠的人,让他们暗中签名,再找机会将万民书递到陛下面前。 对了,你持我书信,亲自一趟北庭府,让那些百姓和军士在万民书上按手印!” 薛平点了点头,道:“父亲,儿子明白,那我现在就去。” 薛庆海眉头一皱,道:“那大理寺那边可有事情忙碌?” 薛平道:“大理寺那边大家齐心协力,正在破那个禁军走私案。” 薛庆海倒吸一口凉气,沉声道:“此案干系重大,看来你不能去,我去一趟吧。” 薛平一惊,道:“此去万里之遥,父亲,您身体受得了吗?” “你小瞧为父?我征战数万里,何曾言累?这只是区区小事而已。” 薛庆海决定亲自去一趟。 毕竟,用别人他不太放心。 他在北庭都护府那边还是有些威望的。 “那就多谢父亲了,我回大理寺了!” 薛平兴奋地说道,转身离开了。 “这小子……” 薛庆海无奈地摇摇头。 …… 天牢内。 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映照出陈昭那张平静的脸。 他盘腿坐在草席上,面前摆着一壶酒和几碟小菜,正自斟自饮,神色悠然自得。 这正是苏绫月送过来的吃食。 酒香四溢,肉味飘散。 这时,隔壁监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响起: “嗯……好香的酒,好香的肉……是哪位大人在此享用啊?” 陈昭闻言,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隔壁监牢。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须发皆白的老犯人正趴在牢房的木栏上,眯着眼睛,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酒香和肉味。 他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与狡黠。 陈昭笑了笑,端起酒杯,冲着那老犯人晃了晃,道: “老人家,要不要来一杯?” 老犯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点头道: “要要要!老朽在这天牢里待了十几年,已经很久没尝过酒的味道了!小兄弟,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陈昭哈哈一笑,起身走到牢房边缘,将酒杯和酒壶从木栏的缝隙中递了过去。 老犯人接过酒杯,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随后长舒一口气,满脸陶醉地说道: “好酒!真是好酒!小兄弟,你这酒是从哪儿弄来的?” 陈昭耸了耸肩,笑道: “别人送进来的。老人家,既然你喜欢,那就多喝几杯。” 老犯人连连点头,接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感慨道: “小兄弟,你真是个好人啊!老朽在这天牢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么大方的人。” 陈昭笑了笑,坐回草席上,随口问道: “老人家,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老犯人闻言,神色微微一黯,叹了口气道: “唉,说来话长。想当年,老夫纵横江湖,威名远扬,在这江湖上,无人不知道老夫的大名。只是,一着不慎,被朝廷的狗官用计祸害了,被抓住了,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陈昭笑道:“原来您老人家还是汪洋大盗啊!” 老犯人正色道: “老夫当年可是绝顶高手,可不是什么小小的汪洋大盗。 倒是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陈昭笑了笑,淡淡道:“我啊,也是得罪了人,所以被关了进来。” 老犯人摇了摇头,道:“这该死的世道!” 第325章 大礼 陈昭与老犯人相谈甚欢。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老犯人言谈间透着一股豪迈与洒脱,时不时还讲些江湖趣事,逗得陈昭哈哈大笑。 “小兄弟,你这人不错,老朽看你顺眼得很。” 老犯人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道,“若是老朽有朝一日能出去,定要请你喝个痛快!” 陈昭笑着点头:“那晚辈就等着您老人家请客了。” 老犯人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道: “放心,老朽说到做到!” 两人吃饱喝足,便睡下了。 时间过了两天。 陈昭正在酣睡,突然牢房门口传来了铛铛的声音。 只见一名狱卒用钥匙敲了敲铁栅栏。 陈昭缓缓睁开眼,那名狱卒笑了声,说道: “陈昭,长宁公主前来探望您。” 陈昭微微皱眉,心道:“长宁公主?她怎么来了?” 紧接着,牢门被打开,几名侍卫走了进来。 陈昭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老犯人见状,一脸震惊,笑道: “小兄弟,看来你身份不简单啊,连公主都亲自来看你。” 陈昭笑了笑,没有多言,随后跟着侍卫走出了牢房。 天牢内某间审讯室内。 李洛神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宫女和侍卫。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宫装,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见到陈昭走出来,李洛神笑了笑,歪着头,道: “陈少卿,你……你还好吗?” 陈昭拱手行礼,笑道: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我如今是罪民,可不是大理寺少卿了。” 李洛神抿嘴轻笑,道: “你这家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如今你身陷天牢,朝中百官都在弹劾你,你难道不担心吗?” 陈昭淡然一笑,道: “公主殿下,我问心无愧,自然不惧。” 李洛神摇了摇头,对着陈昭直翻白眼,笑道: “陈昭,当初你若是辞去官职,进入我公主府,哪有今日之患? 你偏偏就拒绝本宫的拉拢,害本宫很伤心的。 哼,本宫可是对你很看重的。” 陈昭哑然一笑,拱手道: “我是想过辞官,可是陛下不放过我。万一我强行辞官,恐怕我早就在天牢里面了。” “对,她这个人向来如此,很小心眼的。本宫比你更了解她的。” 李洛神冷哼一声。 “这背后非议陛下可不好。” 陈昭笑道。 “她是我的晚辈,本宫爱怎么就怎么说。朝廷上让我给她当皇太女,我还不愿意呢。那岂不是乱了辈分?我的辈分比她还低了。” 李洛神气呼呼地说道。 她坐下后,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清茶,轻轻地抿了口。 “你也来坐下吧。杵在那里做什么?你我之间,又不是外人。” 李洛神抬眸瞪了眼陈昭。 陈昭微微一笑,走上前,坐在了李洛神的对面,接过了侍女递过来的杯子。 李洛神抿着红润的唇角,轻叹一声,道: “你这件事很难办。你是被徐秀思当朝揭发,冒名顶替之事,如今此事在京师之中传来,整个京师都为之哗然。 现在满朝文武百官都对你喊打喊杀,我怀疑这背后是有人推动,你这家伙究竟是得罪了谁?” 陈昭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淡然,笑道: “公主殿下,此事说来话长。我不过是查了一些不该查的案子,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罢了。” 李洛神闻言,眉头微皱,直翻白眼,道: “你这家伙,总是这么轻描淡写。你可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冒名顶替可是大罪,按律当斩!若不是她保你,恐怕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陈昭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 “公主殿下,我心中有数。此事虽然棘手,但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李洛神冷哼一声,道: “转圜的余地?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什么办法?如今朝中百官对你喊打喊杀,恐怕连她都难以保你周全。” 陈昭笑了笑,低声道: “公主殿下,此事背后之人,无非是晋王。他想要除掉我,但我也不是毫无准备。” 李洛神微微一怔,笑道:“你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陈昭点了点头,道: “我虽然不敢说料事如神,但也早有防备。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快动手。” 李洛神皱了皱眉,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难道就坐以待毙?” 陈昭摇了摇头,笑道: “公主殿下放心,我自有打算。不过,此事还需要公主殿下帮个忙。” 李洛神闻言,眉头一挑,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哦?你需要本宫做什么?” 陈昭笑道:“公主殿下,我希望您能帮我传个话给陛下。” 李洛神一愣,道:“传什么话?” 陈昭笑了笑,道:“请公主殿下告诉陛下,我有一份大礼要献给她。” 李洛神皱着眉头,脸上布满了疑惑,道:“大礼?什么大礼?” 陈昭笑了笑,道:“此事暂时不便透露。不过,公主殿下只需将我的话带到即可。” 他毕竟是穿越而来的,还记得很多现代技术。 有些技术在古代是可以实现的。 李洛神盯着陈昭看了片刻,忽然笑道: “你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好,本宫就帮你这个忙。不过,你可别让本宫失望。” 陈昭拱手道:“多谢公主殿下。” 李洛神摆了摆手,道: “行了,别跟本宫客气。不过,陈昭,你若是真能脱困,可别忘了你又欠本宫一个人情。” 陈昭点头道:“公主殿下放心,我定当铭记于心。” 李洛神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道: “好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陈昭起身拱手,道:“恭送公主殿下。” 李洛神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陈昭一眼,笑道: “陈昭,等此事结束,你来我公主府吧。” 陈昭笑道:“我会考虑的。” 李洛神点头一笑,随之离去。 随后,陈昭回到牢房,老犯人正靠在墙边,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小兄弟,看来你这次可是有大人物相助啊。” 陈昭淡淡一笑,道:“老人家,您说笑了。” 老犯人哈哈一笑,道: “小兄弟,你还真是不简单啊。连公主都亲自来看你,你这面子可真不小。” 陈昭笑了笑,没有多言,只是坐在草席上,闭目养神。 第326章 晚辈明白 随之,他体内真气缓缓运转,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气息。 如今,他虽身处天牢,但修炼之事却从未懈怠。 毕竟,他知道,无论身处何地,实力才是立足之本。 老犯人见状,眼神掠过一抹精芒,心道: “这小子尚未进入四品,但是真气竟然如此雄浑,看来这小子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啊!老夫这一身武学算是有传承了……” 到了中午,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狱卒提着食盒走了过来,打开陈昭的牢门,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壶酒放在他面前,笑道: “陈大人,这是您的午饭,请慢用。” 狱卒的语气明显尊敬很多,带着一些恭维。 他们都看得出来,长宁公主对陈昭很看重。 那长宁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她的交代,他们岂敢懈怠。 陈昭睁开眼,看了一眼丰盛的饭菜,笑道:“多谢。” 狱卒摆了摆手,道: “陈大人客气了,这是长宁公主特意交代的,我们可不敢怠慢。” 陈昭点了点头,没有多言,拿起筷子开始享用。 老犯人再次凑到木栏边,眼巴巴地看着陈昭面前的酒肉,舔了舔唇角,嘀咕道: “这不公平啊!凭什么他有酒有肉,老夫就只有一碗馊饭加馒头?” 狱卒听到老犯人的抱怨,走过来瞪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这老家伙,还想吃好的?人家陈大人可是有长宁公主亲自关照,花钱让我们买的酒肉。你这馊饭馒头,爱吃不吃!” 老犯人闻言,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狱卒骂道: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老朽当年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狱卒不屑地哼了一声,道: “少在这儿吹牛!你这老家伙,关在这儿十几年了,还想着当年的风光呢?老老实实吃你的馊饭吧!” 老犯人被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坐回草席上,端起那碗馊饭,皱着眉头吃了起来。 陈昭笑了笑,端起一盘肉和酒壶,递过去,说道: “老人家,给你的。” 老犯人嘿嘿一笑,道:“小兄弟,你真是天大的好人啊!嘿嘿,老夫有福了。” 陈昭笑道:“老人家,您慢慢吃,不够还有。” 老犯人接过酒肉,迫不及待地吃喝起来,笑嘻嘻地道: “小兄弟,你这人真是大方,老朽越来越喜欢你了!” 陈昭笑了笑,没有多言,只是坐回草席上,继续享用饭菜。 老犯人吃饱喝足后,抹了抹嘴,笑眯眯地看着陈昭,道: “小兄弟,你这人真是不错。老朽看你顺眼得很,老夫教你几手功夫如何?保你在这江湖上横着走。” 陈昭拱手一礼,道:“那晚辈就先谢过您老人家了。” 老犯人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客气什么!老朽看你顺眼,教你几招也是应该的。” 陈昭笑了笑,心中对这位老犯人多了几分好奇。 他隐隐感觉到,这位老人绝非寻常之辈,或许将来真能从他身上学到些什么。 老犯人吃饱喝足,抹了抹嘴,笑眯眯地看着陈昭,道: “小兄弟,既然你这么大方,老朽也不能白吃你的酒肉。今日就教你几手功夫,权当是谢礼了。” 陈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拱手道: “多谢老人家指点。” 老犯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道: “小兄弟,老朽今日教你一套形意拳。此拳法讲究形神合一,以意驭形,招式看似简单,实则变化无穷。你可要看仔细了。” 陈昭点了点头,神情专注地看着老犯人。 老犯人深吸一口气,身形微微一沉,随即缓缓展开拳势。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极强的力量,拳风隐隐带着破空之声。 “形意拳,首重形与意。形者,拳势之形。意者,拳法之意。形随意动,意随心动,心随意转,拳法方能随心所欲。” 老犯人一边讲解,一边演示拳法。 他的拳势时而如猛虎下山,威猛无比。 时而如灵蛇出洞,迅捷灵动。 时而如鹤翔九天,轻盈飘逸。 陈昭目不转睛地看着老犯人的拳法,心中暗暗惊叹。 这老犯人果然不简单。 老犯人演示完一套拳法后,收势而立,笑道:“小兄弟,你可看明白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老人家,您的拳法精妙绝伦,晚辈受益匪浅。” 老犯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先练练看。” 陈昭依言站起,跟着老犯人的指导,开始练习形意拳的基本拳势。 起初,他的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在老犯人的指点下,逐渐掌握了拳法的精髓。 “对,就是这样。形意拳讲究以意驭形,你要用心去感受拳法的意境,不要拘泥于招式。” 老犯人一边指点,一边纠正陈昭的动作。 陈昭全神贯注地练习着,渐渐地,他的拳势变得流畅起来,拳风中隐隐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老犯人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 “小兄弟,你的悟性果然不错。短短时间内,就能掌握形意拳的精髓,实属难得。” 陈昭收势而立,拱手道:“多谢老人家指点。” 老犯人摆了摆手,道:“不必客气。老朽看你顺眼,教你几招也是应该的。不过,形意拳博大精深,你日后还需多加练习,方能真正掌握其精髓。” 陈昭点了点头,道:“晚辈明白。” 老犯人笑了笑,随后坐回草席上,眯着眼睛说道: “小兄弟,老朽在这天牢里待了十几年,难得遇到你这么个有趣的人。今日教你形意拳,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陈昭闻言,心中一动,问道:“老人家,您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老犯人闻言,长叹一声,随即摇了摇头,笑道: “老夫曾是一方门派的门主,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遭到奸人算计,如今身陷囹圄。 唉,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小兄弟,你还是专心练拳吧。” 陈昭见老犯人不愿多言,便不再追问,继续练习形意拳。 第327章 心思 数日后,御书房内。 胡潜年身着紫色官袍,神色肃穆,带着几位尚书省的官员,恭敬地站在御案前。 御案后,李妙真端坐于龙椅之上,眉目间带着几分清冷。 她手中握着一卷奏折,目光却并未落在上面,而是淡淡地扫视着下方的众人。 胡潜年微微躬身,高声说道: “陈昭一案,证据确凿,罪无可恕。 臣等以为,此案不宜再拖,应当尽快处置,以正国法,安定民心。” 李妙真秀眉微蹙,手中的奏折轻轻放下,目光落在胡潜年身上,淡淡道: “胡卿,陈昭一案,朕自有考量。你为何如此急于处置他?” 胡潜年躬身一礼,道: “陛下,陈昭假冒朝廷命官,此等行径,不仅是欺君,更是触犯大周律法。 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若不尽快处置,恐有损朝廷威严,更会助长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气焰。 臣等以为,此案应当速断速决,以儆效尤。” 李妙真清眸一寒,道: “胡卿,朕不怕告诉你,陈昭冒名顶替之事,朕早就知道,并且并不打算问罪。你想让他死,究竟存了什么心?” 胡潜年心中一凛,道: “陛下,纵然如此,可是大周律法可不容。历朝历代,冒名顶替之罪,可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永旭年前,柳州有一歹人竟然冒名钦差,敲诈勒索,横征暴敛,惹得天怒人怨,最后可是被凌迟处死。 倘若,陛下宽恕陈昭,到时候,会有很多不法之徒冒名朝廷官员。 到时候,岂不是弄得天下大乱了?” 李妙真眉宇间浮现一道愠怒,道: “你的意思是让朕将陈昭凌迟处死?” 胡潜年见状,心中一紧,顿觉明悟几分,摇头道: “这倒也不是,这陈昭毕竟有救驾之功,若是凌迟,恐怕有人说皇家无情。” 李妙真怒意稍退,抿了口茶,淡淡道: “胡卿,陈昭自从冒名大理寺少卿以来,并未作恶,反而还为朝廷立下许多功绩。这情况,岂能一样?”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想杀了陈昭,是因为你那个侄子被陈昭拿下吧。如此公报私仇之行径,你可知罪?” 胡潜年心中一惊,看样子陛下这是铁了心要维护陈昭。 连他也没有想到,陈昭在陛下的心中地位如此之重要。 看样子,自己不能对这件事继续下手了。 胡潜年尴尬地笑了笑,道: “陛下明鉴,臣对您,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事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既然陛下已有决断,那微臣只能告退了。” 李妙真挥挥手,道: “那你下去吧。” 胡潜年躬身一礼,道: “那微臣告退了。” 柳蕴轻步走进御书房,手中捧着一盏新沏的茶,放在李妙真面前。 她微微躬身,低声道: “主子,胡尚书方才并未继续纠缠陈昭一案,看来他与晋王之间并无直接联系。” 李妙真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淡淡道: “胡潜年此人,对朕还算忠心,办事也算得力。只是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小心眼了。” 柳蕴微微点头,轻声道: “主子所言极是。胡尚书虽然忠心,但确实有些斤斤计较,尤其是在涉及他家族利益时,难免会有些偏颇。” 李妙真放下茶盏,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宫墙,淡淡道: “他那个侄子,平日里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犯下重案,陈昭将他拿下,本是理所应当。 胡潜年却因此对陈昭心生怨恨,甚至不惜在朝堂上借题发挥,想要置陈昭于死地。 这等心胸,实在难成大器。” 柳蕴轻声道:“这倒也是。” 李妙真轻轻颔首,道: “他这个老狐狸应该明白朕的打算,或许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了。” 柳蕴点了点头,道:“若是他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他这个尚书便白当了。” 李妙真轻笑一声,道: “柳蕴,你跟在朕身边多年,朕的心思你最清楚。 陈昭此人,朕有大用,绝不能让他出事。 陈昭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柳蕴答道:“几天前,长宁公主去看过了!” “哦,连长宁都去了?他们之间可说了什么?” 李妙真微微一怔。 显然她也是察觉到了长宁的用心。 看样子还想拉拢陈昭。 可是,陈昭是她先看中的,岂能被长宁拉拢? “也没说什么。陈昭说有一份大礼送给陛下,让长宁代为转达,然后便是长宁有拉拢陈昭之意。” 柳蕴道。 天狱司内,早就安插了宫中的人。 所以,陈昭跟长宁公主的谈话,她也是一清二楚。 “什么大礼?” 李妙真好奇地问道。 “陈昭没说,我也不清楚。” 柳蕴摇了摇头。 “没说?那长宁也没有来告诉朕这件事。” 烛火摇曳,映照出李妙真清冷的面容。 片刻后,轻声吩咐道: “柳蕴,去准备一下,朕要去天牢一趟。” 柳蕴微微一愣,道:“主子,你要去天牢?” 李妙真站起身,目光坚定,淡淡道: “不错,朕要去天牢一趟。朕需要亲自见一见他。” 柳蕴微微一愣,随即躬身道: “主子,天牢阴冷潮湿,且陈昭如今是戴罪之身,您亲自前往,恐怕有些不妥。不如让奴婢传他入宫觐见?” 李妙真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朕亲自去见他。况且,长宁已经去过天牢,朕若再不去,恐怕陈昭真会被她拉拢过去。” 柳蕴见主子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道:“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天牢内,陈昭正在修炼形意拳。 昏暗的牢房中,陈昭身形如松,拳势如风。 他的动作看似绵软无力,却蕴含着极强的力量,拳风带着雷鸣般的炸响声。 老犯人坐在一旁的草席上,眯着眼睛看着陈昭,口中啧啧称奇,道: “小兄弟,你这形意拳练得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短短数日,竟能将形意拳的精髓掌握到如此地步,老朽都很惊讶!” 陈昭收势而立,微微喘息,笑道: “老人家过奖了。若非您指点,晚辈也不可能进步如此之快。” 第328章 定心丸 老犯人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小兄弟,你谦虚了。老朽不过是略加指点,真正靠的还是你自己的悟性和勤奋。” 陈昭正欲再说什么,忽然听到牢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眉头一皱,低声道:“有人来了。” 老犯人眯了眯眼睛,笑道:“只怕是来找你的吧。” 话音未落,狱卒走进来,推开牢门,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笑道: “陈昭,有人来看你了,跟我走一趟吧。” 陈昭微微一愣,心中疑惑,这个时候谁会来看他? 难道是长宁公主又来了? 陈昭点了点头,跟着狱卒走出牢房。 穿过昏暗的走廊,狱卒将他带到一间较为干净的房间前,低声道: “进去吧,里面有人等你。” 陈昭推开门,踏入房间的瞬间,目光落在房间中央那道身影上,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一震。 房间内,李妙真一袭素衣,神色淡然,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来,清冷的目光落在陈昭身上,笑道: “陈昭,朕来看你了。” 陈昭心中惊愕,连忙躬身行礼,道: “草民陈昭,参见陛下!陛下亲临天牢,草民惶恐。” 李妙真微微抬手,露出皓白的小牙,笑道: “不必多礼。朕今日来,是想亲自见一见你。” 陈昭直起身,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李妙真竟然会亲自来到天牢见他。 李妙真秀眉轻挑,好奇地问道: “陈昭,朕听说你有一份大礼要送给朕,不知是何物?” 陈昭微微一笑,道:“陛下,草民斗胆一问,陛下如今是否急缺银子?” 李妙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神色凝重地看向陈昭,淡淡道: “陈昭,你为何有此一问?” 陈昭拱手一礼,笑道: “陛下,草民听闻朝廷最近编练新军、扩充军备,耗费巨大,国库空虚。若草民所料不差,陛下如今正为银钱之事发愁。” 李妙真目光一凝,点了点头,道: “不错,朕确实急缺银子。编练新军、整顿边防,皆需大量银钱支撑。你可有良策?” 陈昭微微一笑,道: “陛下,草民确有一策,或可解陛下燃眉之急。” 李妙真笑了笑,道:“哦?说来听听。” 陈昭沉声道: “陛下,草民以为,当前朝廷税收混乱,各地监税使权力过大,导致税收流失严重。 草民建议,取消全国各州设置的监税使,由中央统一派遣监税官员,直接管理各地税收。 同时,推行商税统一征收制度,并实行盐铁专卖,设立盐引制度。” 李妙真闻言,眉头微蹙,若有所思,道: “取消监税使,统一派遣监税官员?盐铁专卖,盐引制度?你详细说说。” 陈昭点头,继续道: “陛下,监税使权力过大,往往与地方豪强勾结,中饱私囊,导致税收大量流失。 若由中央直接派遣监税官员,统一征收商税,便可杜绝此类弊端。 此外,盐铁乃国之重器,若能实行专卖制度,并由朝廷发放盐引,商人凭盐引购盐。 既可增加国库收入,又可防止私盐泛滥。” “何为盐引?”李妙真问道。 陈昭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 李妙真恍然大悟,笑道: “此策确实可行。不过,盐铁专卖、盐引制度,推行起来恐怕阻力不小。 地方豪强、盐商势力庞大,恐怕不会轻易就范。” 陈昭微微一笑,道: “陛下,草民以为,只要陛下决心推行,再辅以雷霆手段,必能震慑宵小。 此外,草民建议,可在试点地区先行推行,待成效显著后,再逐步推广至全国。” 李妙真闻言,眼前一亮,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道: “陈昭,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此策若成,朕的国库便可充盈,新军编练之事也能顺利推进。” 陈昭躬身道:“陛下英明,草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李妙真站起身,笑道:“陈昭,你此策若能成功,朕必重重赏你。”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草民不求赏赐,只求早日脱身于此。” 陈昭本来还想说一些技术,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这个世界是有自己的运行规则,还是别贸然改变了。 更何况自己也没必要全说了。 现在,他只想走出这里。 这份大礼,足够了。 李妙真轻叹一声,不由地想到晋王。 杨修然那边查清楚了,徐秀思所为,完全是晋王在幕后指使。 而且,悬镜司那边也查到了一些情报。 王淳安政变,也有晋王的影子。 可是,她不能动晋王。 晋王是三朝元老,背后势力很大。 不过这个禁军走私案,似乎是个由头…… 李妙真略微沉吟,笑道: “你这份大礼,朕收下了。陈昭,你放心,再过一段时间,等事态平息,朕一定会放你出去。”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一礼,道:“那就多谢陛下了。” 李妙真看着他,淡淡一笑,道: “陈昭,朕是不会亏待你。” 陈昭点头道:“陛下厚爱,草民感激不尽。” 李妙真点了点头,转身对柳蕴道: “柳蕴,传朕旨意,天牢内好生照看陈昭,不得怠慢。” 柳蕴躬身应道:“是,主子。” 李妙真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陈昭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随后,她迈步离去,身影消失在门外。 柳蕴看向陈昭,笑道:“陈少卿,你是第一个让陛下来天牢看你的。” 陈昭摆摆手,道:“我不是大理寺少卿了。” 柳蕴捂嘴一笑,道:“可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大理寺少卿。倘若朝廷的官员人人如你这般,那我大周便中兴了。” 陈昭笑道:“柳尚仪说笑了。” 柳蕴眨了眨眼,笑道: “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哦。 暂时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陛下会想办法对付晋王的。 你这份大礼,让陛下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有时间腾出手来解决这件事的。 你需要什么跟牢头说声便是了。” 陈昭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第329章 真气耗尽 夜色如墨,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姜统身披铁甲,手握长刀,站在一栋宅院前,目光冷峻如冰。 他身后,数十名禁军高手肃然而立,刀剑出鞘,寒光闪烁,杀气腾腾。 一名探子快步上前,单膝跪地,低声道: “启禀将军,沈峻和俞红莲就在这宅子内。” 姜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他们两个人知道得太多了,必须除掉。 等子时,我们便动手。” 周围众人点了点头。 宅院内,烛火微弱。 俞红莲正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喂给躺在床上的沈峻。 沈峻虽然伤势好转了,但是脸色略显苍白。 他看向了俞红莲,询问道: “红莲,你昨日去见了李茂将军,他怎么说?” 俞红莲放下药碗,咬了咬牙,叹了声,道: “李将军病重,恐怕没几天活头了。 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已经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 当年他是被霍胤蒙蔽了,没有查清楚事实,便派人勒令我父亲自杀。 因为此事涉及禁军丑闻,他不想外界知道,所以下了这个命令。 而霍胤为了防止我父亲临死前将秘密泄露,于是派姜统杀了他。 这件事,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沈峻闻言,眼中怒火燃烧,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 “姜统,这该死的狗东西!” 俞红莲轻轻按住他的手,低声道: “别动怒,你现在伤势未愈,不能激动。” 沈峻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红莲,如今陈少卿被晋王他们当场揭发身份,此案恐怕很难翻案。” 俞红莲苦笑一声,泪眼婆娑,道: “是我害了陈少卿,他真是一个好官,也不知道他在天牢内如何了? 不过,我听说大理寺的人还在督办此案,只是听说他们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御史台那边这段时间都在弹劾大理寺。” 沈峻强撑着身体,坐直了,咬牙道: “此刻,我应该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俞红莲点了点头,道: “你也不要太着急了,等你伤势好转一些吧。” 沈峻撑起了身子,眼神坚定地道: “我还能撑得住。红莲,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他们的罪行,必须公之于众!” 这时,宅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心中一紧。 俞红莲急忙吹灭了烛火,走到窗边,侧耳倾听。 只见数十名高手翻越围墙,进入院子内。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沈峻,俞红莲,你们逃不掉的!乖乖出来受死,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俞红莲脸色一变,立马拔出了短剑,道: “是姜统他们来了!” 沈峻咬牙站起身,道: “我们从后门走!” 两人迅速穿过房间,推开后门,想要逃走。 只是,宅院四周早已被禁军包围。 禁军高手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姜统大步流星地走来,冷笑着看着他们,道: “跑?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俞红莲握紧短剑,怒斥道: “姜统,你助纣为虐,迟早会有报应!” 姜统不屑一笑,道: “报应?那也得你们有命看到才行!” 话音未落,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禁军高手立刻冲了上来。 沈峻咬牙拔出腰间的横刀,虽然伤势未愈,但依旧挺直了身躯,挡在俞红莲身前,厉声喝道: “红莲,我来拖住他们,你快走!” 俞红莲摇头,眼中泪光闪烁,道: “不,我不会丢下你!” 两人背靠背,面对着步步逼近的禁军,面无惧色。 姜统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道: “沈峻,俞红莲,你们知道的秘密,就永远带进坟墓里吧!” 沈峻手握横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他虽然伤势未愈,但体内真气依旧在经脉中流转,勉强支撑着他的身体。 俞红莲则握紧短剑,剑身微微颤动,真气在她体内涌动,仿佛随时准备爆发。 姜统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杀!” 话音未落,数名禁军高手已然冲了上来,刀剑齐出,冲向沈峻和俞红莲。 沈峻眼中寒光一闪,横刀猛然挥出,刀锋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凌厉的刀气。 刀气如虹,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一名禁军高手逼退。 那人闷哼一声,胸口被刀气划出一道血痕,踉跄后退。 俞红莲身形如燕,她手中短剑宛如灵蛇般猛然刺出。 剑光如电,刺向了另一名禁军高手的咽喉。 那人急忙挥刀格挡,但俞红莲的剑势极快,剑尖一挑,真气爆发,直接将对方的刀震开。 紧接着,一剑刺入其肩头,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他们虽然打退了眼前的高手,但是禁军高手人数众多,攻势如潮水般涌来。 沈峻和俞红莲虽然武功高强,但面对如此多的敌人,也只能且战且退。 更何况,沈峻的伤势并未痊愈。 沈峻横刀横扫,刀气纵横,逼退数人,但体内的真气已然消耗大半,脸色愈发苍白。 姜统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讥笑道: “沈峻,俞红莲,你们的真气还能撑多久?” 沈峻咬牙不语,横刀再次挥出,刀气如龙,直逼姜统。 姜统冷哼一声,手中长刀猛然一斩,刀气与沈峻的刀气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沈峻被震得连退数步,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俞红莲见状,心中一急,短剑猛然刺出。 姜统冷笑一声,长刀一挥,将俞红莲的剑势逼退。 俞红莲身形一晃,险些跌倒,体内的真气也几乎耗尽。 就在此时,沈峻猛然大喝一声,体内残余的真气瞬间爆发,横刀猛然斩出。 姜统脸色一变,急忙挥刀格挡,但沈峻这一刀势大力沉,刀气直接震得他连退数步,虎口发麻。 俞红莲趁机扶住沈峻,低声道:“我们走!” 姜统见状,冷笑一声,身形一跃,长刀一挥,斩向了两人后背。 “小心!” 沈峻察觉到危险,推开了俞红莲,猛然转身,横刀格挡,刀气相撞,爆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沈峻手中的横刀被震飞了,肩膀被姜统一刀劈中,鲜血直流。 俞红莲眼中泪光闪烁,咬牙道: “沈峻,我们走不了了……” 第330章 捉拿 沈峻支起身子,握紧横刀,道: “红莲,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我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补偿你。” 姜统冷笑道:“那你们就在地狱之中见面吧。” 言罢,姜统长刀一挥,直取沈峻的咽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喝:“住手!” 一道身影如电般冲来,手中横刀猛然一挥,刹那间直接将姜统的刀气震散。 刀锋相撞,爆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声,火花四溅。 姜统被震退了好几步,手臂一麻,有些脱力。 来人正是薛平。 他身形高大,肩扛横刀,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身后,严映雪、徐泉以及上百名大理寺衙役手持兵器围了上来。 薛平咧嘴一笑,目光扫过沈峻和俞红莲,调侃道: “哟,沈峻,几天不见,连姜统这个饭桶都打不过了啊?看来你这伤得不轻啊!” 沈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苦笑道: “薛平,你再晚来一步,我这条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姜统脸色阴沉,怒视着薛平,冷喝道: “薛平,你敢多管闲事!” 薛平扛着横刀,懒洋洋地笑道: “多管闲事?沈峻可是我大理寺的官,我救他,天经地义。倒是你们,深更半夜围杀朝廷命官,这是要造反吗?” 姜统眼神暴戾,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冷笑道: “薛平,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沈峻和俞红莲涉嫌谋逆,我等奉命捉拿,你若阻拦,便是同谋!” 薛平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谋逆?就凭你这张嘴,说谋逆就谋逆?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们禁军就敢随意捉拿朝廷命官,真当大理寺是摆设不成?” 徐泉握紧长枪,沉声道: “姜将军,大理寺办案,向来公正严明。你若真有证据,大可呈上,何必在此刀兵相见?” 姜统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薛平等人会突然出现。 他身后的禁军高手们虽然人数众多,但面对大理寺的精锐,也不禁有些犹豫。 今日若是硬拼,未必能讨到好处,更何况薛平实力高强,拥有七品境界的实力。 片刻后,他冷哼一声,挥手道:“撤!” 禁军高手们闻言,纷纷收刀后退。 突然,薛平一步跨出,横刀一横,拦在姜统面前,冷笑道: “姜统,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企图谋害我大理寺官员,这笔账还没算清呢!” 姜统眼神一冷,握紧长刀,怒道: “薛平,你别得寸进尺!我今日不与你计较,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若再敢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薛平嗤笑一声,怒道: “姜统,你还真是嘴硬啊!你以为你那些勾当没人知道? 黎老大已经招供了,你身为禁军将军,却一直协助他走私军械、私盐以及各种违禁品,中饱私囊。 这些罪名,你逃得掉吗?” 姜统脸色骤变,眼中掠过一抹慌乱,道: “薛平,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黎老大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休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诬陷我!” 薛平摇了摇头,道: “姜统,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以为你控制了黎老大的家人,就能让他闭嘴? 可惜啊,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早就派人救下了他的妻儿。 现在,黎老大已经招供了,你的那些勾当,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记录在案。” 姜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怒喝道: “薛平,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姜统行事光明磊落,岂会与那些宵小之辈勾结?你若再敢污蔑我,休怪我不客气!” 薛平耸了耸肩,笑道: “姜统,你是不是忘了,大理寺办案,向来讲究证据确凿。 你这些年走私的账本、交易的记录,我们都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 可惜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姜统的脸色愈发难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身后的禁军高手也面面相觑。 薛平见状,趁热打铁,高声喝道: “姜统,你身为禁军将军,却勾结江湖匪类,走私军械、私盐,中饱私囊,罪无可赦! 今日,我奉大理寺杨大人之命前来捉拿,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姜统一脸凶狠,咬牙道:“薛平,你胡说八道!” 姜统猛然挥动手中长刀,冲向了薛平。 他决定先发制人。 薛平却只是轻笑一声,肩上的横刀轻轻一抖,刀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姜统,你这是在自取其辱。” 薛平轻笑道。 他身形一动,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横刀猛然斩出,刀气如龙,瞬间将姜统的刀气震散。 姜统脸色一变,急忙挥刀格挡,但薛平的刀势如泰山压顶,刀锋未至,那股凌厉的真气已经逼得他连连后退。 砰! 两刀相撞,爆发出雷鸣般的颤音。 姜统只觉得手臂一麻,长刀险些脱手,被震退了数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薛平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道: “姜统,你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逞凶?” 姜统咬牙怒吼一声,再次挥刀冲向薛平。 这一次,他将体内剩余的真气全部灌注于刀锋,刀气如潮,震荡空气,响起阵阵刀音。 薛平眼中寒光一闪,横刀猛然一挥,刀气如虹,瞬间将姜统的攻势瓦解。 紧接着,他身形如电,猛然贴近姜统,横刀一挑,直接将姜统的长刀震飞。 铛! 长刀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姜统还未来得及反应,薛平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姜统,你输了。” 薛平淡淡道。 姜统脸色一白,不甘地瞪着薛平,道: “薛平,你敢如此,将来可没有好果子吃!” 薛平不屑一笑,抬起一脚踹在了姜统的胸口上,脚踏其胸口,道: “你背后之人的好日子也长不了!”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禁军高手,喝道: “姜统已伏法,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难道要与他同罪吗?” 禁军高手们闻言,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薛平挥了挥手,大理寺的衙役们立刻上前,将这些禁军高手一一捆住。 第331章 惊变 沈峻和俞红莲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峻被俞红莲搀扶着,走到薛平面前,拱手道: “薛兄,多谢相救。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红莲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薛平摆了摆手,笑道: “沈峻,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你伤势未愈,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俞红莲扶住沈峻,眼中满是感激之色,道: “薛大人,多谢你救了我们。” 薛平咧嘴一笑,道:“俞姑娘客气了。” 俞红莲好奇的问道:“薛大人,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薛平笑道:“这是陈少卿告诉我们的。我一直派人暗中监视这里,所以一旦有情况,我便第一时间知道了。” 沈峻点了点头,叹道: “他现在在天牢如何了?” 薛平拍了拍沈峻的肩膀,笑道: “你就别担心了。以陈少卿的聪明才智,天牢岂能困住他? 放心吧,他会没事的,我们要办好他交代的事情,等他出来,我们也好去见他。” 沈峻认真地道:“也只能如此了。” 严映雪走过来,眼眶微红,道:“师兄,你没事便好了。” 沈峻哈哈一笑,道:“你师兄我可是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说完话,他剧烈咳嗽了声。 严映雪白了眼,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你还这样逞能?” “好了好了,我们该回大理寺了。沈峻,这里不安全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薛平笑道。 沈峻笑道:“只要你们不怕被我连累就行。” 薛平肩扛横刀,嘿嘿一笑,道:“连累?老子怕连累就是薛平了。” 众人哈哈一笑。 随后,大理寺的队伍押着姜统等人,离开了宅院。 …… 大理寺内,杨修然正伏案处理公务。 忽然听到通报说沈峻回来了。 他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起身,来到了大堂,道: “沈峻,你可算回来了!老夫还以为你这次要栽在外面了呢!” 沈峻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他笑了笑,拱手道: “杨大人,劳您挂心了。这次多亏了薛平和大家的相助,否则我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杨修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伤势如何?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沈峻摆了摆手,道:“无碍,休养几日便好。” 杨修然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俞红莲,笑道: “俞姑娘,这次也多亏了你照顾沈峻。你们俩可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俞红莲脸颊微红,低头轻声道: “杨大人说笑了。” 沈峻笑了笑,随即神色一正,问道: “杨大人,陈少卿那边……现在如何了?他被关在天牢,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杨修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道: “沈峻,你就别担心了。我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陛下亲自去天牢看过陈昭了,他现在好得很。” 沈峻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陛下亲自去天牢看他?这……这怎么可能?” 杨修然嘿嘿一笑,道: “怎么不可能?陈昭那小子,可不是一般人。陛下对他可是寄予厚望,这次去天牢,八成是去和他商议什么大事。你放心吧,陈昭不仅没事,说不定还要因祸得福呢!” 沈峻听完,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 “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杨修然点了点头,笑道: “是啊,所以你们也别太担心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伤,等陈昭出来,咱们再好好聚一聚。” 沈峻点头道:“杨大人说得是。不过,陈少卿在天牢里,咱们也不能闲着。他之前交代的事情,咱们得抓紧办。” 杨修然拍了拍胸脯,道: “放心吧,老夫已经安排下去了。陈昭交代的事,老夫一件都不会落下。” 俞红莲见状,轻声道: “沈峻,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伤还没好,别太劳累了。” 沈峻笑了笑,道:“好,听你的。” 杨修然见状,打趣道:“哟,沈峻,你这可是有人管着了啊!” 沈峻讪讪一笑。 俞红莲的眼神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因为沈峻已经有未婚妻了。 薛平走过来,拍了拍沈峻的肩膀,笑道: “行了,别在这儿站着了。沈峻,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沈峻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大家了。” 众人寒暄几句后,沈峻在俞红莲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厅。 杨修然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对薛平道: “薛平,咱们也得抓紧时间了。陈昭那边虽然暂时没事,但咱们这边可不能拖后腿。” 薛平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横刀,笑道: “放心吧,杨大人。我一定加紧审问姜统的。” 杨修然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 …… 晋王府内,夜色沉沉,烛火摇曳。 霍胤步履匆匆,在仆人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晋王的书房前。 他轻轻叩了叩门,低声道: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片刻后,书房内传来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进来。” 霍胤推门而入,晋王抬头看了霍胤一眼,淡淡道: “何事如此匆忙?” 霍胤躬身一礼,语气凝重,道: “王爷,刚刚得到消息,姜统被大理寺的人抓了。” 晋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 “姜统被抓?怎么回事?” 霍胤低声道: “据探子回报,姜统带人除掉沈峻和俞红莲,被大理寺的薛平当场擒获了。” 晋王闻言,一脸阴鸷,猛地站起身,怒道: “大理寺的人倒是越来越大胆了。这个杨修然是疯了吗?” 霍胤沉声道:“王爷,他肯定是得到了陛下的支持,才敢如此大胆。 要不然以他那谨小慎微的性格如何敢查此事。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姜统知道的事情不少,若是他招供,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晋王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 “不必。姜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霍胤摇了摇头,又道: “王爷,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糟糕。 据我在大理寺的线人说黑虎帮的黎老大已经招供了。 此案的卷宗已经呈送刑部、御史台、尚书省等衙门了。” 第332章 密谋 晋王闻言,脸色惊变,咬牙切齿道: “杨修然这该死的东西,动作还真是快!” 霍胤道:“杨修然这个老狐狸,知道以大理寺查这件事,肯定是独木难支。 现在他想这个事情搅浑,让朝廷注意到这里。恐怕这件事压不住了。” 晋王脸色阴沉,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皱眉深思。 霍胤继续说道: “王爷,我看这件事,您还是去找陛下谈谈吧。咱们收手吧。 要不然,一旦等她掌握了我们确凿的证据,只怕她要血洗朝堂。” 晋王闻言,神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晋王停下脚步,目光深沉地看向门外,沉声道:“来人!” 门外一名仆人立刻推门而入,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晋王挥了挥手,道:“去请秦先生过来,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 仆人应了一声,迅速退下。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随即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书房。 他面容清瘦,目光深邃,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神态从容自若。 此人正是晋王的心腹谋士——秦先生。 秦先生走到晋王面前,微微拱手,道: “王爷,深夜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晋王看了他一眼,神色稍缓,沉声道: “秦先生,事情有些棘手,本王一时难以决断,特请你来商议。” 秦先生微微一笑,道:“王爷请讲。” 晋王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秦先生。 随后,晋王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道: “秦先生,此事若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对我等不利。霍胤建议本王去找陛下谈谈,收手为上。你以为如何?” 秦先生听完,收起折扇,沉吟片刻后,道: “王爷,此事确实棘手,但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晋王眼前一亮,急忙问道:“秦先生有何高见?” 秦先生微微一笑,道: “王爷,大理寺虽然已将卷宗呈送三司,但此事尚未公开,陛下也未必会立即采取行动。如今只有以退为进,保存自身,方才能够化险为夷。” 晋王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先生缓缓道: “王爷可立即入宫面见陛下,主动陈情,说明此事。” 晋王闻言,眉头微皱,神色凝重,道: “那样,本王岂不是被她拿捏了?万一她要拿下本王,又该如何是好?” 秦先生微微一笑,道: “王爷不必担心。 王爷毕竟是三朝元老,功勋卓著。 只要王爷态度诚恳,陛下不会轻易对王爷下手。 况且,王爷手中还有一张牌未出。” 晋王问道:“什么牌?” 秦先生低声道:“北凉王。” 晋王闻言,眉头一挑,道:“继续说。” 秦先生继续道: “北凉王一直跟你联系,想要推翻陛下。而你掌握了北凉王在京城之中很多线人和密探。你可以用此事作为交换。” 晋王眉头一拧,道: “秦先生,你是让我出卖北凉王?” 秦先生微微一笑,拱手道: “王爷英明。咱们将这些人出卖了,以陛下的性格肯定全部斩杀。到时候,必定会对北凉王兴兵。如果他们双方打起来,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晋王听完秦先生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拍手叫好,笑道: “秦先生果然深谋远虑!此计甚妙!北凉王那边,本王早就觉得他野心勃勃,如今正好借陛下之手除掉他,省得日后成为本王的绊脚石。” 秦先生笑道:“北凉王虽与王爷有合作,但此人野心太大,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借陛下之手除掉他,既能保全王爷,又能削弱北凉王的势力,可谓一举两得。” 晋王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沉声道: “不过,陈昭此人不得不除。他如今虽身陷天牢,但陛下对他颇为看重,甚至亲自去天牢见他。 听说他又向陛下献策,改革商税制以及建立盐引制。 若此策推行,陛下必定更加倚重他。此人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秦先生闻言,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忽然笑道: “王爷不必忧心。我听说他得罪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对他颇为不满。 王爷若能借此机会,联合太皇太后,共同向陛下施压。 陛下素来孝顺,必定会有所顾忌。 更何况……” 秦先生扫了眼霍胤,走上前,在晋王耳边低声道: “那走私禁物的银子,太皇太后可是也收了,此事也牵连到她。” 晋王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点头道: “好!那就按照此策行事,陈昭必死无疑!” 秦先生继续道:“王爷,此事宜早不宜迟。您可立即入宫面见太皇太后,向她陈明利害。若能借此机会除掉陈昭,她必定乐意相助。” 晋王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本王这就入宫,去见太皇太后。” 随后,晋王让人吩咐准备一份礼物,进宫去见太皇太后。 乾清宫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 李妙真慵懒地躺在龙榻上。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天姿国色,宛若一幅绝美的画卷。 她轻轻翻了个身,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与慵懒。 宫女们早已候在一旁,连忙上前,轻声道:“陛下,该起身了。” 李妙真微微点头,缓缓坐起身来,任由宫女们为她更衣。 突然,柳蕴轻步走进殿内,低声道: “陛下,昨夜晋王深夜进宫,去了太皇太后那里,至今未离开。” 李妙真闻言,眉头微微一挑,淡淡道: “哦?晋王深夜入宫,还去了太皇太后那里?他可真是心急啊。” 柳蕴点头道:“是,陛下。晋王此行,恐怕是为了陈昭之事。” 李妙真冷笑一声,道: “他倒是会找靠山。太皇太后一向对他颇为关照,这次怕是去求她出面,对付陈昭吧。” 柳蕴低声道:“陛下英明。晋王此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李妙真笑道:“朕自有分寸。” 这时,一名太监走进来,跪在地上,道: “主子,太皇太后懿旨,让您过去一趟。” “让我过去?” 李妙真微微皱眉,神色一凝。 第333章 过目 李妙真听到太监的禀报,眉头微微一皱。 顿时,她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深思,沉吟道: “皇祖母让朕过去?可有说是什么事?” 太监低头恭敬道: “回陛下,太皇太后并未明言,只说有要事与陛下商议。” 李妙真眼睛微眯,笑道: “要事?恐怕是为了晋王和陈昭的事吧。” 柳蕴站在一旁,低声道: “陛下,太皇太后此时召见,恐怕是晋王已经在她面前挑拨离间。您若前去,恐怕会陷入被动。” 李妙真淡淡一笑,道: “无妨。太皇太后虽对晋王有所偏袒,但朕自有分寸。陈昭之事,朕已决断,任何人都无法动摇。” 她转身对柳蕴道:“柳蕴,你随朕一同前去。朕倒要看看,这晋王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柳蕴躬身应道:“是,陛下。” 慈宁宫内。 在地龙的烘烤之下,整个大殿暖意洋洋。 太皇太后一袭凤冠霞帔,端坐于主位,神色淡然。 晋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恭敬之色,眼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他已经跟太皇太后谈妥了。 李妙真缓步走入殿内,身后跟着柳蕴。 她微微躬身,行礼道:“孙儿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抬了抬眼,淡淡道: “陛下不必多礼,坐吧。” 李妙真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扫过晋王,淡笑道: “皇叔祖也在啊,真是巧了。” 晋王连忙躬身行礼,笑道: “臣参见陛下。臣今日入宫,特来向太皇太后请安。” 李妙真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太皇太后,问道: “皇祖母召见孙儿,不知有何吩咐?” 太皇太后用火炉烤了烤手,而后悠然地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茶杯,开口道: “陛下,哀家听闻陈昭冒名顶替一案,牵动朝野,议论纷纷。 你久拖此案未决,已有一个月了,这是何道理? 哀家还听说你亲自去天牢见他,可有此事?” 李妙真闻言,心中了然。 太皇太后传召自己,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看来,晋王在太皇太后面前吹了不少的耳边风。 人,她肯定是保定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伤陈昭之命。 李妙真微微颔首,道: “确有此事。陈昭此人颇有才干,朕决定免去他冒名顶替的罪行,并且重用他。” 太皇太后眉头微皱,不悦地道: “陛下,此人竟然冒名顶替,触犯我大周之国法,岂能轻易赦免? 若是赦免,那我大周国法,将置于何地? 纵然,他有些许才干,也不能重用。 此人必须尽快处死,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一旁的晋王闻言,眼中掠过一抹精芒,笑着说道: “太皇太后所言极是,若是纵容此人,那我大周将会国将不国了。” 李妙真闻言,顿感不悦,冷冷地瞪着晋王,道: “晋王,朕可是听说你老人家可是牵扯到禁军走私一案,不知道可有此事?” 晋王听到李妙真的质问,脸色瞬间一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连忙躬身行礼,道: “陛下,老臣糊涂,此事确实是老臣的管家刘全有所为,老臣对此毫不知情啊!” 李妙真摇摇头,冷笑道: “晋王,你将此事推到一个管家的身上,未免太不妥当了吧? 刘全有不过是个管家,若无你的授意,他岂敢私自参与禁军走私之事?” 晋王被李妙真的目光逼得低下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他抬头看向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见状,开口道: “陛下,晋王已经向哀家解释清楚了,他确实对此事不知情。 况且,晋王愿意将功补过,陛下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李妙真闻言,眉头微挑,目光转向太皇太后,道: “哦?晋王愿意将功补过?不知他打算如何将功补过?” 晋王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老臣愿意将北凉王在京城内的眼线和密探名单交出来,以表忠心。 北凉王心怀不轨,暗中在京城安插了许多细作,意图不轨。 老臣愿为陛下铲除这些隐患,以赎前罪。” 李妙真听完,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晋王,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北凉王的眼线和密探名单,你竟然掌握得如此清楚? 看来,你与北凉王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晋王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 “陛下明鉴,老臣与北凉王并无勾结。 只是北凉王曾多次派人接触老臣,试图拉拢老臣。 老臣为了探明他的阴谋,才假意与他周旋,暗中搜集了他的罪证。” 李妙真星眸一寒,讥笑道: “哦?原来如此。晋王叔祖真是忠心耿耿,为了朝廷,不惜以身犯险,与北凉王周旋。朕倒是小看你了。” 晋王被李妙真的语气刺得脸色发青,咬牙道: “陛下,老臣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太皇太后见状,轻轻拍了拍扶手,道: “陛下,晋王既然愿意将功补过,不如就给他一个机会。 北凉王之事,事关朝廷安危,若能借此机会铲除他的眼线,对朝廷也是一件大功。” 李妙真眸光微敛,沉吟片刻,道: “既然太皇太后为晋王求情,朕便给他一个机会。 不过,晋王必须将北凉王的眼线和密探名单即刻呈上。 若有半点隐瞒,朕绝不轻饶。” 晋王连忙躬身道:“陛下放心,老臣已经准备好了。” 晋王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名单,双手呈上,道: “陛下,这便是北凉王在京城内的眼线和密探名单,请陛下过目。” 李妙真接过名单,目光一扫,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她越看越怒,眼中寒光闪烁,手中的名单被她捏得微微发皱。 片刻后,她猛地一拍桌案,怒道: “北凉王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安插如此多的细作,真当朕是瞎子不成!” 同时,她的眼神迸发出一道冷冽的光芒看向了晋王。 她很清楚晋王与北凉王勾结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很可能密谋,发动政变,推翻她。 不然,晋王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眼线和密探的名单。 正因为两人有很深的利益纠葛,所以晋王才能掌握这份详细的名单。 第334章 死寂 注意到李妙真的眼神,晋王心头一颤,急忙跪在地上。 “老臣请求陛下降罪,老臣绝不再插手朝局,若违背此誓,天人共诛!” 晋王突然拿出了匕首,割开了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太皇太后见晋王突然割破手掌,鲜血直流,顿时一惊,连忙站起身,道: “晋王爷,你这是何苦?何至于如此!” 晋王苦笑道: “太皇太后,老臣自知罪孽深重,今日割掌立誓,只为表明心迹。 老臣绝不再插手朝局,若有违背,天人共诛!” 太皇太后眉头紧锁,有些心疼,连忙对身旁的宫女吩咐道: “快,传太医!晋王爷受伤了,速速为他包扎!” 宫女们连忙应声,匆匆跑去传唤太医。 李妙真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她心中清楚,晋王此举不过是为了博取自己和太皇太后的同情,借此脱身。 她心中冷笑,淡淡开口道: “晋王,你这是何必?朕并未说要治你的罪,你如此自残,倒是让朕有些难做了。” 晋王低头道:“陛下,老臣自知有罪,今日割掌立誓,只为表明心迹。老臣愿从此退隐,不再过问朝政,只求陛下宽恕老臣的过失。” 太皇太后见状,连忙对李妙真道: “陛下,晋王已经知错,且愿意退隐,不如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他毕竟是三朝元老,为我大周立下过汗马功劳。” 李妙真暗暗咬牙。 如今大理寺查到了确凿的证据,马上就能抓住晋王的把柄,将其绳之以法了。 可是,她没想到晋王会以退为进。 并且献出了这份名单。 这倒是让她有些难做了。 太皇太后又道:“陛下,当初你能登基,晋王爷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你难道忘记了?” 李妙真见状,无奈地叹了声,道: “既然太皇太后为晋王求情,朕便给他一个机会。不过,晋王,你须记住今日的誓言。” 晋王连忙躬身道:“老臣谨记陛下教诲,绝不敢再有半分逾越。” 这时,太医匆匆赶来,为晋王包扎伤口。 太皇太后看着晋王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轻声道: “晋王爷,你这老胳膊老腿,如何经得起如此折腾!唉,这时何苦呢!” 晋王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太皇太后关心,老臣无碍。” 李妙真心中暗自冷笑。 这晋王为了脱身还真是够狠的。 不过,自己岂会饶过他? 只是,她并不急于一时,毕竟晋王手中还有北凉王的眼线名单。 这份名单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份大礼。 眼下,还是对付北凉王要紧。 李妙真站起身,微微躬身,道: “皇祖母,若无其他事,孙儿便告退了。” 太皇太后闻言,眉头一皱,道: “等等,陛下。哀家还有一事要问你。” 李妙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太皇太后,淡淡道: “皇祖母请讲。” 太皇太后眼神一凛,质问道: “陛下,你打算如何处置陈昭?” 李妙真微微蹙眉,淡淡道: “朕已决定赦免陈昭,并任命他为户部侍郎,协助朕推行新政。”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瞬间阴沉,故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李妙真神色一肃,看向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脸色阴沉,咬牙切齿,怒道: “陛下,你竟敢如此! 陈昭冒名顶替,触犯国法,罪无可恕! 你不仅不治他的罪,还要重用他? 你这是要将大周国法置于何地!” 李妙真据理力争,朗声道: “皇祖母,陈昭虽有冒名之过,但是事出有因。 更何况,他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朕见他才华横溢,留以重用,也是为了朝廷大局着想。” 太皇太后气得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怒视李妙真,道: “陛下,你如此一意孤行,是要与哀家作对吗?” 李妙真微微躬身,轻声道: “皇祖母言重了。孙儿只是以为,朝政之事,应由朕亲自决断。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孙儿不忍让您操劳。”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厉声道: “好,好得很!陛下既然执意如此,那就别怪哀家不客气了!” 她转身对身旁的宫女吩咐道:“去,将先帝赐予哀家的遗诏取来!” 李妙真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 “皇祖母,您这是何意?” 太皇太后冷冷地看着李妙真,道: “陛下,先帝临终前曾赐予哀家一道遗诏,言明若陛下行事有违国法,哀家可凭此诏废黜陛下,另立新君!”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一片死寂。 晋王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柳蕴站在李妙真身后,神色凝重,脸色微变,紧握着拳头,手心里布满了汗水。 李妙真沉声道:“皇祖母,您这是要逼朕吗?” 太皇太后站起身,怒喝道: “陛下,哀家只是为大周江山社稷着想。你若执意赦免陈昭,哀家便只能请出遗诏了!” 李妙真沉声道:“皇祖母,您以为凭一道遗诏,便能动摇朕的皇位吗?” 太皇太后冷笑道:“陛下,遗诏乃先帝亲笔所书,朝中大臣无人敢违抗。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李妙真轻叹一声,道: “皇祖母,您可曾想过,若朕今日退让,日后朝中权臣皆可借太皇太后之名,胁迫于朕。 这大周的江山,岂不是要落入他人之手?”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道: “陛下,哀家只是为大周江山着想,绝无私心! 陛下,陈昭此人绝不能赦免无罪,更不能任命他为户部侍郎! 此例一开,国将不国! 若人人都可冒名顶替而不受惩处,大周国法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李妙真压着心头的怒火,道:“皇祖母,您说怎么办?” 太皇太后斩钉截铁地道: “斩首!唯有如此,方能以儆效尤,正国法,安民心!” 李妙真勃然大怒,气息迸发,黑发飞扬,坚定地道: “绝不可能!陈昭之才,朕有大用,绝不会让他死!” 太皇太后见李妙真如此强硬,气得脸色铁青,怒声道: “陛下,你如此一意孤行,那哀家不得不动用遗诏了!” 李妙真淡笑道:“皇祖母,你敢动用遗诏,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殿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第335章 小心翼翼 宫殿内的众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晋王站在一旁,浑浊的眼睛微眯,心中暗自盘算。 看样子,陛下是打算死保陈昭了。 若是逼急了,恐怕适得其反。 陛下的性格,他很清楚。 她虽然是女子身,但是却吃软不吃硬,性格刚烈。 若是逼之太甚,只会弄巧成拙。 他思量一番,急忙上前,躬身道: “陛下,太皇太后,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皇太后扫了他一眼,道:“说!” 晋王神色一凝,朗声道: “陛下,太皇太后,陈昭之事,确实棘手。 他虽然冒名顶替他哥哥陈钧之位,但也是事出有因。 更何况,他担任大理寺少卿,也破了不少案子,立下功劳。 以老臣之见,不如折中处理,既不杀他,也不让他留在朝中。 臣以为,可将陈昭发配岭南,以示惩戒。 如此一来,既保全了国法,又给了陈昭一条生路,岂不两全其美?” 太皇太后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道: “发配岭南?倒也是个办法。陛下,你以为如何?” 李妙真转过身,怒视晋王,没好气地道: “晋王,你倒是会出主意。 发配岭南?岭南乃蛮荒之地,瘴气横行。 陈昭若去,岂不是九死一生? 你这主意,与杀他何异?” 晋王心中暗笑,高声道: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臣只是觉得,发配岭南既能保全国法,又能给陈昭一条生路,实乃两全之策。” 晋王言罢,随即朝着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 太皇太后会意,冷冷开口道: “陛下,晋王此议,正合我意。陈昭之事,就按照晋王说的办。你若再不同意,那哀家便对陈昭不客气了!” 李妙真闻言,心中有些不甘。 只是,如今太皇太后和晋王联手施压,若自己再坚持,恐怕会引发一些变故。 眼下朝局不稳,北凉王虎视眈眈,她不能因一时意气而让朝廷陷入内乱。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点头同意,道: “好,既然皇祖母和晋王都如此说,朕便退一步。陈昭发配岭南,以示惩戒。”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稍缓,点了点头,道: “那就这样吧,哀家累了,要歇息了。” 晋王也连忙躬身道:“那老臣告退了。” 李妙真冷瞥了眼晋王的背影,随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慈宁宫。 走出慈宁宫,柳蕴低声道: “陛下,陈昭发配岭南,恐怕凶多吉少。” 李妙真用力地咬了下小银牙,叹道: “朕何尝不知,只是朕也没办法。陈昭此去岭南,未必是坏事。” 柳蕴微微一愣,疑惑地道:“陛下,你还有安排?” 李妙真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叹了声,道: “朕对父皇当年遇刺之事耿耿于怀,传闻乃是巡天司所为。 那巡天司的总舵就在岭南那等地方,朝廷派大军围剿不易,就派陈昭彻查此事。” 柳蕴点了点头,道:“陛下,那是否现在传旨让他出来?” 李妙真摇了摇头,道: “在天牢里更安全一些,再有几天便过年了,还是等过年再放他出来吧。 真是可惜了,朕本来想任用他为户部侍郎,推行新政,看来此事只能暂缓了。 不过,这个新政还是要继续推行,如今朝中国库紧缺,内忧外患,刻不容缓。” 柳蕴笑道:“陛下还真是为他着想,他若是能够明白陛下的苦心,一定会感激的。” 李妙真直翻白眼,道:“切,他只要不在心里埋怨朕便是了。” 柳蕴一想到那名单,又问道:“陛下,那名单一事,是不是该尽快处理?” 李妙真笑了笑,道: “还是传叶淑贞吧。朕最近有些冷落她了,她心里估计憋着一股怒火。就让她将这些怒火发泄在这些人身上吧。” 柳蕴咬了咬唇,心中有些不甘。 她那点小心思一下子就被李妙真看出来了。 李妙真掩唇一笑,拍了拍柳蕴的纤手,笑道: “朕不想让你的手上沾血,而且你也做不来这个刽子手,因为你的心不够狠。叶淑贞的心可比你狠多了。” 柳蕴心中一慌,眼帘低垂,连忙开口解释道: “启禀陛下,奴婢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想跟叶尚仪争权。” 李妙真嫣然一笑,道: “好了好了,你紧张什么?对了,你替朕去给白凤凰传旨吧。让她进宫,陪朕打马球。朕心里不舒服,今日不处理政务了,咱们去打马球。” “奴婢遵旨!” 柳蕴点点头,躬身一礼。 慈宁宫内。 太皇太后一脸阴沉,咬着牙龈,咯咯作响。 白公公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太皇太后的神色,随后开口说道: “主子,没想到陛下为了陈昭,竟然敢顶撞您。”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地道: “陈昭确实是个人才,哀家也惜才。 可是,此人屡次坏了哀家的大事,绝不能留! 没想到,妙真为了他,居然敢顶撞哀家! 真是翅膀硬了,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白公公闻言,眼中掠过一丝阴狠,低声道: “主子,既然如此,不如派人在路上将陈昭除掉,以绝后患。”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淡淡道: “暂时不急。陈昭如今已被发配岭南,等他到了岭南再说吧。 那里是蛮荒之地,瘴气横行,他能不能活着到岭南都未可知。” 白公公点了点头,恭敬道:“主子英明。”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 “白公公,你去传哀家的懿旨,让杨修然即刻入宫觐见。” 白公公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子,您这是……?” 太皇太后冷冷地说道: “陛下今日竟敢顶撞哀家,此例绝不可开! 哀家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以为这天下是她一个人的了。 杨修然这个狗东西咬着禁军走私案不放,哀家就拿他开刀。 一是让杨修然适可而止。 二是让陛下知道,哀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白公公恍然大悟,连忙躬身道: “主子英明,老奴这就去传旨。” 第336章 圣心难测 杨修然回到大理寺的时候,是被两名宫人搀扶回来的。 王崇见杨修然回去,连忙迎了上去,吩咐衙役上前接替两名宫人搀扶杨修然。 等宫人离开后,王崇急忙问道:“我说杨大人,您老这是怎么了?” 杨修然陡然声音提高了八度,怒道: “还能怎么样?被太皇太后叫到慈宁宫一顿训斥,而后还叫人打了我二十大板,老夫这屁股……” 杨修然刚一坐下,又腾地站起来,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太皇太后,这也……” 王崇赶紧上前搀扶杨修然,嘴里嘟囔了句。 “听说今天一大早,陛下跟太皇太后吵了一架,很明显太皇太后拿我出气。” 杨修然叹道。 王崇闻言,眉头紧锁,低声道: “杨大人,太皇太后为何突然对您发难?难道是因为陈昭的事情?” 杨修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陈昭的事情只是个由头罢了。 太皇太后一直对陛下掌权不满,今日陛下与她争执,她自然要找个人出气。 老夫身为大理寺卿,又是陛下的心腹,自然成了她的出气筒。 更何况,她这番举动,警告意味很明显。” 王崇眉头一拧,道: “杨大人,您辛苦了。你夹在中间,真是受到了夹板气。” 杨修然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老夫这把老骨头,挨几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陈昭的事情,咱们得抓紧了。” 王崇沉声道:“杨大人,你不是说太皇太后此番举动是在警告您吗?你若是继续查这个案子……” 杨修然咬了咬牙,道: “老夫若是不查,岂不是会寒了大理寺众人的心? 现在大理寺众人齐心协力,都在为此案奔走,只为求一个真相。 老夫若是不查,一则是对不起众人,二则是对不起皇上的信任,只怕以后难在官场上立足了。 王崇,你立刻去召集薛平、徐泉等人,咱们得尽快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王崇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杨大人,您的伤……要不要先找个大夫看看?” 杨修然摆了摆手,道: “不必了,老夫这点伤还撑得住。你们先去忙吧,老夫稍后就来。” 王崇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杨修然扶着椅子,缓缓坐下,虽然屁股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案子上。 他低声自语道: “陈昭啊陈昭,你小子可真是给老夫出了个难题…… 老夫真是倒霉,怎么碰到你了这小子。 他娘的,老子不查清这件事,真对不起这二十板子。” 片刻之后,薛平、徐泉、姚烨等人陆续来到大理寺的正堂。 杨修然强忍着疼痛,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地看着众人,道: “诸位,如今他被关在天牢,目前还没有一个结果。 我们必须尽快查清禁军走私案,才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毕竟此事一旦查清楚,那就大功一件,可以为陈昭多争取一些筹码。” 薛平点了点头,沉声道: “杨大人,虽然姜统拒不招供,但是我结合目前的证据,可以对霍胤进行抓捕了。” 杨修然眉头一皱,道: “霍胤可是北衙的上将军,动他可不容易……若是贸然抓捕,恐怕会引起禁军的反弹。” 杨修然以手扶额,头大如斗。 他目前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万一,酿成大变,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 薛平点了点头,道: “杨大人,我明白您的顾虑。但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霍胤是与黑虎帮勾结,走私禁物的幕后主使。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 徐泉上前一步,拱手道: “杨大人,薛平说得有理。霍胤虽然位高权重,但我们手中有确凿的证据,完全可以依法行事。若是再犹豫不决,恐怕会错失良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但是杨修然一时间难以决断。 杨修然沉思片刻,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让老夫思考片刻。” 众人纷纷退下,杨修然独自坐在正堂中,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王崇走上前,拱手道: “大人,何不入宫,禀告陛下,询问对策?这抓捕之事,事关重大,还是陛下定夺为妙。” 杨修然脸色一沉,道: “我在宫中听到小道消息说,晋王与陛下达成了交易,打算不追究此案了。 不过陛下却又没有对老夫说不查此案了。 你说说……这他娘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老夫也猜透了圣人的心思。 也就说陛下心里还是想查清此案的。 我说进宫面圣,奏明此事。 那陛下鉴于与晋王达成的交易,不好将霍胤问罪。 那霍胤只是会罢职去官,无法进行追究了。 如今陛下没有给我明确的旨意,那就说明她还打算追究这个案子。 如果我想更进一步,那查清此案,对我来说可以积累更多的政治资本,有利于我更进一步了。 所以,我现在在犹豫此事。” 霍安笑道:“大人,你真是英明,竟然猜透了圣人的心思。” 杨修然叹道:“圣心难测啊,我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霍安看了眼左右,见四下无人,道: “我有一计,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杨修然眸光一凝,好奇地问道:“什么计策?” “那张少卿可是大将军张石之子,咱们可以利用他来做文章,诱捕霍胤。” 霍安低声道。 “张滨?此人恨透了陈昭。上个月,陈昭当众抽了他一耳光,让他颜面扫地,现在啥事也不管了,躺在书房睡大觉,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杨修然对这个张滨不太感冒。 这小子的才干跟陈昭一比,简直了…… 要是陈昭还在,他何至于如此辛苦。 “不行不行,他跟陈昭有仇,未必会帮我们。” 杨修然急忙摇头。 霍安笑了笑,道: “现在大理寺的人都在为陈昭奔走,就连姚烨这种自扫门前雪的人也在为陈昭奔走呢。 他被排除之外,恐怕心中很失落吧。 依我看,他也想立功的。 如果我们陈明利害关系,说不定他能够帮忙。” 杨修然眯着眼睛,思索片刻,道: “也罢,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老夫去试试看吧。” 随后,杨修然忍着屁股上的疼痛,来到张滨的书房。 第337章 客套话 到了书房门口,杨修然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张滨懒洋洋的声音: “谁啊?进来吧。” 杨修然推门而入,只见张滨正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情慵懒。 “张少卿,好雅兴啊。” 杨修然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张滨抬眼一看,见是杨修然,连忙坐起身来,笑道: “原来是杨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 杨修然摆了摆手,道: “不必了,老夫站着就行。张少卿,最近大理寺事务繁忙,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书?” 张滨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道: “杨大人,大理寺有您和薛平他们忙就够了,我这种闲人,还是少掺和为妙。” 杨修然听出他话中的怨气,知道张滨对陈昭的事情耿耿于怀,便顺势说道: “张少卿,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大理寺上下齐心协力,正是用人之际,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张滨冷哼一声,道: “杨大人,您就别跟我打官腔了。陈昭那小子如今身陷天牢,大理寺上下都在为他奔走,我这种闲人,还是别碍事了。” 杨修然笑了笑,道: “张少卿,陈昭确实在大理寺众人的心里有些分量。 他虽然是冒名顶替,但是他为大理寺立下了很多功劳。 所以,但大理寺的众人这才对他如此上心。 不过,他终究是冒名顶替,他就算是无罪,以后也不可能回大理寺了。 所以,你们之间的纠葛也就没什么了。 你若是想在大理寺立足,不如在此案上立功,兴许能够让众人对你改观,从而在大理寺立足。” 张滨顿时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兴趣,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淡,道: “杨大人,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种无能之辈,哪能让众人改观?” 杨修然见张滨态度有所松动,便趁热打铁,道: “张少卿,你何必妄自菲薄?你可是大将军张石之子,才华横溢,只是平日里不愿显露罢了。 你若是能够在此案上立功,不仅能为大理寺立下大功,还能为你自己挣得一份前程。” 张滨闻言,显得有些犹豫,道:“杨大人,您打算让我怎么做?” 杨修然微微一笑,道:“协助大理寺抓捕霍胤。” 张滨闻言,脸色一变,沉声道: “杨大人,这可是烫手山芋啊。霍胤可是北衙上将军,动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修然点了点头,道: “正因为棘手,才需要你这样的能人来主持。张少卿,你若能协助我等抓捕此人。到时候,大理寺上下,谁还敢说你无能?” 张滨闻言,眉头紧锁,道:“杨大人,我恐怕力不从心吧。” 杨修然笑了笑,道:“张少卿,我早就听说了,你父亲推行新制,而此人多有不满,倘若除掉此人对你的父亲也是有利的吧。” 张滨顿时,皱眉思索。 倘若自己搞掉了霍胤,父亲一定会大喜的。 只是,这件事便宜了陈昭那个王八蛋。 张滨犹豫片刻,咬牙道: “好,杨大人,此事我接了。” 杨修然微微一笑,道:“什么条件?” 张滨冷冷道:“此案办成之后,陈昭必须离开大理寺。” 杨修然闻言,心中一笑,知道张滨对陈昭的怨恨极深,便顺势说道: “张少卿,陈昭本来就是冒名顶替,如何还能回大理寺?到时候,他能够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张滨点了点头,道:“好,那杨大人,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杨修然微微一笑,拱手道:“那老夫就静候佳音了。” 离开张滨的书房后,杨修然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道: “张滨,这小子还是上钩了。此案若能办成,陈昭的处境或许能有所转机。” 当晚,夜色深沉,大理寺内灯火通明。 杨修然正坐在书房中,翻阅卷宗。 突然,张滨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之色。 “杨大人,事情办妥了!” 张滨快步走到杨修然面前,低声道。 杨修然闻言,心中喜色,连忙问道: “张少卿,情况如何?” 张滨微微一笑,道: “我已经以父亲的名义,约霍胤今晚在鸿来酒楼见面。 霍胤虽然对我父亲不满,但碍于面子,还是答应了。 杨大人,您只需带人在酒楼埋伏,便可一举将他拿下!” 杨修然点了点头,哈哈一笑,道: “张少卿,此事办得漂亮!对了,他可带了人马?” 张滨点了点头,道: “杨大人放心,霍胤只带了几个亲信,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在此设伏。” 杨修然沉吟片刻,随即站起身来,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立刻行动。” 张滨点头道:“是,杨大人。” 杨修然随即召集薛平、徐泉等人,低声吩咐道: “诸位,今晚我们将在鸿来酒楼抓捕霍胤。此事关系重大,尔等必须小心从事。” 众人齐声应道:“是,杨大人!” 杨修然挥了挥手,道:“出发!” 一行人悄然离开大理寺,直奔鸿来酒楼而去。 鸿来酒楼位于京城繁华地段,平日里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薛平等人埋伏在酒楼四周,静静地等待着霍胤的到来。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酒楼门前。 霍胤从马车上走下,身后跟着几名亲信。 他环顾四周,见并无异样,便大步走进酒楼。 张滨早已在酒楼内等候,见霍胤进来,连忙迎上前,笑道: “霍将军,久违了。家父因公务繁忙,未能亲自前来,特命我代为接待,还请霍将军见谅。” 霍胤冷哼一声,道: “张少卿,你父亲倒是架子大得很啊。本将军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客套话。” 张滨微微一笑,道: “霍将军,家父确实有要事在身,你稍等片刻便是了。” 霍胤拍了拍腰间的横刀,不满地道: “希望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 张滨笑了笑,道:“霍将军,请随我来。” 霍胤点了点头,跟随张滨走进酒楼内的一间雅间。 刚一进门,霍胤便察觉到不对劲。 这酒桌之上,毫无一物,连一些凉菜都没有准备。 第338章 秦先生 霍胤意识到不对劲,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薛平、徐泉等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霍将军,久违了。” 薛平冷冷地说道。 霍胤脸色一变,怒道: “薛平,你这是何意?” 薛平淡淡一笑,道: “霍将军,我们手中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与黑虎帮勾结,走私禁物。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大理寺已经给你准备了审讯室。” 霍胤冷笑道:“薛平,你胆子够大!竟然抓我!” 话音未落,霍胤手中横刀猛然出鞘,刀锋之上真气涌动,炽热无比,宛如烈焰般熊熊燃烧。 他大喝一声,横刀横扫,炽热的真气席卷而来,斩向薛平。 薛平见状,神色凝重,迅速拔刀迎战。 他的刀锋之上同样真气涌动。 两人的刀锋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在雅间内掀起一股狂暴的气浪。 薛平突然身形一闪,手中长刀猛然一挑,刀锋划出一道寒光,掠过霍胤的咽喉。 霍胤冷笑一声,横刀一挡,炽热的真气瞬间将薛平逼退。 他猛然向前突进,刀锋如烈焰般横扫,直刺薛平的胸口。 薛平迅速后退,手中长刀舞动,真气迸发,与霍胤的烈焰刀锋再次碰撞。 两人的真气在刀锋上激烈交锋,在空气中不断碰撞,发出“嗤嗤”的声响。 两人见招拆招,交手数十招,雅间内的桌椅早已被狂暴的真气震得粉碎,墙壁上也布满了刀痕。 霍胤越战越勇,炽热的真气不断攀升,刀锋上的烈焰愈发炽烈。 他的实力也是七品境界,比薛平略高一些。 而且,他长期混迹军中,刀法更为凌厉,杀伐果断。 所以,薛平使尽全力也只是跟他打个平手。 两人的交手属于七品境界范畴,每一缕真气都足够将普通人的身体撕裂,所以众人不敢靠近,只能在外围虎视眈眈。 霍胤的真气已经消耗不少,见薛平继续死缠烂打,有些气急败坏。 如果等真气消耗得差不多,其他人一拥而上,恐怕他应对不了。 “薛平,看招!” 霍胤大喝一声,横刀猛然劈下,炽热的真气化作一道烈焰刀芒劈向薛平。 薛平手中长刀猛然一旋,硬生生挡住了霍胤的烈焰刀芒。 不过,霍胤恐怖的力量还是让他后退了好几步。 霍胤瞅准这个空档,目光一闪,决定暂避锋芒,寻找脱身之机。 于是,趁着薛平身形未稳之际,霍胤猛然转身,身形如电,朝着雅间外疾驰而去。 “追!” 薛平怒吼一声,紧随其后,瞬间冲出了雅间,跃上了相邻的屋顶。 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如同两道幽灵般在屋檐间穿梭跳跃,留下一串串轻响,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 片刻后,霍胤心中暗自庆幸,以为自己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已然摆脱了薛平的追捕。 正当他准备寻一隐蔽之处藏匿时,月光下,一道人影倏然出现在前方。 此人身穿青衫,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下凡。 霍胤定睛一看,竟是平日里与自己颇有交情的秦先生,心中不由一喜,以为遇到了救星。 “秦先生,救我!这该死的大理寺居然要抓我!” 霍胤急呼道。 秦先生负手而立,脸上却并无半点援手之意,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寒光。 未等霍胤反应过来,秦先生手指微动,一道细如发丝的真气破空而出,快若闪电,穿透了霍胤的喉咙。 霍胤只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贯穿全身。 他伸手捂住不断涌出血液的喉咙,眼中满是震惊,道: “秦先生,这……这是为什么?” 秦先生轻轻一笑,道: “你知道得太多了,王爷想让你死。” 言罢,他不再多看霍胤一眼,转身便走,衣袂随风轻扬。 此时,薛平也已追至,见一道人影掠走,急忙追过去。 可是,那人的实力太高了,只是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而薛平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也没有追到那人。 徐泉等人将霍胤的尸体从屋顶上抬下来,见薛平走过来,问道: “薛平,那人究竟是谁?” 薛平靠在墙角边,喘着粗气,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此人武功奇高,至少是八品境的强者。” “八品?” 徐泉暗自咋舌,眼中布满了震惊。 难怪霍胤这样的高手被此人一招斩杀。 不过,京城内,藏龙卧虎,八品境界的强者可不少。 想要查清楚此人是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滨缓缓走近,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斜睨着薛平等人,悠悠开口,道: “事情我已经尽力去办了,不过嘛,人却没抓到活的,这可怪不得我,是你们自己的本事问题。你们还是自行回去跟杨大人解释吧。” 薛平面色一沉,瞪了张滨一眼,冷声道: “就你废话多!抓人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你是谁?能轻易搞定一切?” 张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冷哼一声,道: “懒得跟你这种粗人一般见识,我还是去做我分内之事的好。” 言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薛平望着张滨远去的背影,骂了声,道:“小人得志。” 随后,他带着徐泉等人返回大理寺。 大理寺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杨修然早已在寺门外等候多时,见薛平等人归来,他急忙迎上前来,问道: “霍胤是否已被抓住?情况如何?” 薛平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沉声道: “回大人,霍胤……未能活捉。我们与他一番激战,最终他被一名神秘高手所杀,那人武功高强,我们未能追上。” 杨修然闻言,眉头紧锁,呢喃道: “那到底是谁杀了他呢。” 霍安低声道:“杨大人,这或许是晋王派来的高手,意在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杨修然闻言,面色更加凝重,点了点头,沉声道: “很有可能,霍胤身居要职,又涉足了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知道得太多了,对某些人来说,已然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第339章 内力冲击 霍安叹了口气,道: “大人,那我们也只有尽快结案了。如今霍胤已死,线索中断,再查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还可能惹来无尽的麻烦。查到霍胤这一步,便适可而止吧。” 杨修然扫了眼薛平、徐泉等人,忽然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 “老夫拼了这条老命,真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现如今,局势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大理寺也只能顾全大局,查到这里了。” 说完,杨修然又扫了众人的表情,坐回椅子上。 徐泉见状,拱手道:“杨大人,既然您感觉如此为难,那此案就查到这里吧。毕竟晋王涉及皇室宗亲,非我等所能彻查。” 薛平不愿就此结束,可是见其他人都想结案了,不想查下去了,他也不好阻拦,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片刻后,杨修然叹了声,道: “唉,罢了,罢了,就依你们所言,尽快结案吧。王崇,你立刻去整理案卷,将此事尽快了结。待明日,我要进宫一趟。” 王崇闻言,立刻领命而去。 众人各自离开。 天牢之中,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映照出陈昭那张平静的脸。 他盘腿坐在草席上,双目微闭,体内真气缓缓运转,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气息。 经过一个月的苦练,他已经彻底掌握了老犯人所传授的形意拳。 如今,拳法精妙,形神合一,拳势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陈昭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站起身来,轻轻挥动拳头,拳风仿若带着雷芒吐息,阵阵爆鸣。 “形意拳果然精妙无比。我修炼之后,连真气都变得更加浑厚,如今即将突破四品了。” 陈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道: “小兄弟,练得不错啊,看来老朽的形意拳你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陈昭转头看去,只见老犯人正靠在墙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与一个月前相比,老犯人的身形明显圆润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的光泽。 显然,这一个月来,陈昭每日与他分享的酒肉,让他吃得心满意足,甚至有些发福了。 陈昭笑了笑,道: “老人家,多谢您的指点。若不是您传授我这形意拳,我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进步。” 老犯人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小兄弟,你悟性不错,老朽只是稍加点拨,你便能掌握精髓,实在是难得。” 陈昭走到牢房边缘,将一盘肉和一壶酒从木栏的缝隙中递了过去,笑道: “老人家,这是今日的酒肉,您慢慢享用。” 老犯人接过酒肉,大口吞咽起来,满脸陶醉。 陈昭笑了笑,道:“你慢一点,您老可别噎死了。” 老犯人嘿嘿一笑,道: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 不过,你小子倒是一个有趣的人。 难怪这么多贵人来看你,怕是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去了吧。” 陈昭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突然,天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徐公公带着几名侍卫走了进来。 徐公公手持圣旨,神色严肃,高声宣道:“陈昭接旨!” 陈昭闻言,连忙起身,跪倒在地,恭敬道: “罪民陈昭接旨。” 徐公公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昭冒名顶替大理寺少卿,罪大恶极,本应严惩。 然朕念其屡破奇案,为朝廷立下功劳,特赦其死罪,发配岭南,担任岭南屏南县县尉,限五日内离开京城。钦此!” 陈昭听完圣旨,眉头微皱,抬头看向徐公公,疑惑道: “徐公公,没搞错吧?陛下让我去岭南?” 徐公公收起圣旨,微微一笑,道: “陈少卿,没搞错,就是岭南。 你这等罪行,能担任县尉,已经是圣人仁德了。 当然,也少不了你们大理寺同僚的努力,破了禁军走私案。 要不然你这县尉,也没着落了。 毕竟你只有个九品武勋,当县尉还不够格呢。” 陈昭闻言,心中感慨万千,低声道: “多谢陛下隆恩,多谢徐公公。” 徐公公点了点头,道: “陈县尉,你快走吧,明日就是除夕,正好一家团聚,随后便要上路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是,徐公公。” 徐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打开牢门。 陈昭走出牢房,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老犯人,拱手道: “老人家,多谢您的指点。他日若有机会,晚辈定当报答。” 老犯人靠在墙边,笑眯眯地看着陈昭,道: “小兄弟,你这一去岭南,路途遥远,可要保重啊。” 陈昭点了点头,道:“老人家放心,晚辈一定会小心行事。” 陈昭转身便走,忽然背后传来老犯人的声音: “小兄弟,且慢!” “老人家,您还有什么吩咐?” 陈昭问道。 老犯人微微一笑,道: “小兄弟,老朽看你是个可造之材,临走前,再送你一件礼物。” 陈昭微微一怔,道:“老人家,您这是……” 老犯人摆了摆手,道:“不必多问,你且过来。” 陈昭闻言,心中疑惑,靠近栏杆后,老犯人笑道: “小兄弟,老朽在这天牢里待了十几年,早已看淡了生死。” 陈昭还未反应过来,老犯人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力道很大让陈昭一时无法挣脱。 紧接着,老犯人掌心涌出一股磅礴的内力,顺着陈昭的肩膀直冲他的经脉。 “老人家,您这是……” 陈昭大惊,正要挣脱,却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老犯人的掌心涌入自己的体内,瞬间遍布全身。 他的经脉在这股内力的冲击下,迅速扩张,真气如同江河般奔涌不息。 陈昭恍然大悟,老犯人这是将自己的内力强行灌输给他。 “小兄弟,老朽时日不多,这些内力留着也是浪费,不如送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老犯人大汗淋漓,露出苍白的笑容。 陈昭感受到体内的真气不断攀升,境界也在飞速提升。 立马突破四品境界。 随后,还在攀升! 没多久,竟然冲破了五品境界的瓶颈! 第340章 乾坤门 “这……这是……” 陈昭心中震撼,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仿佛每一寸经脉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自己竟然一跃踏入了五品境界。 而且,陈昭明显感觉到丹田内还有一团尚未炼化的内力。 这股内力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消化。 片刻后,老犯人松开手,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说道: “小兄弟,老朽已将毕生功力传给了你,你如今已是五品境界,实力大增。 不过,这股内力你还需要时间消化,等彻底消化,差不多到六品境界。 到时候,凝练真元,在武道上,那就登堂入室了。” 陈昭连忙扶住老犯人,苦笑道: “老人家,您为何要如此?这内力对您来说……” 老犯人摆了摆手,笑道: “小兄弟,老夫恐怕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今日你即将离开,老朽便将这内力送给你,也算是不枉费了一身功力。” 陈昭心中感动,深深鞠了一躬,道: “老人家,您的恩情,晚辈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晚辈定当报答。” 老人哈哈一笑,道: “可以可以!老夫倒是有一桩心事,老夫膝下还有一个孙女。她或许在燕霞山庄,叫做宋紫嫣。你若是见到她,便将形意拳传给她。” 陈昭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老犯人挥挥手,笑道: “去吧,去吧。老朽在这天牢里待了十几年,已经废了。 倒是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可别辜负了这大好机会。” 陈昭深深看了老犯人一眼,心中隐隐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徐公公笑道:“陈县尉,好机缘啊。” 陈昭微微一笑,神色淡然,笑道: “人品好呗,老天爷赏饭吃。” 徐公公闻言,哈哈一笑,声音尖细却带着几分爽朗: “陈县尉果然是个妙人。既然如此,杂家也不多耽搁了,这就回去复命了。” 陈昭点了点头,拱手道: “徐公公慢走,改日再叙。” 徐公公摆了摆手,转身带着随从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陈昭站在原地,目送徐公公离开,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并未立即离开天牢,而是转身走向了天狱司的档案房。 天狱司的守卫见他刚刚与徐公公相谈甚欢,自然不敢阻拦,恭敬地让开了路。 陈昭走进档案房,径直对负责记录的天狱司官吏说道: “劳烦帮我查一个人,我隔壁的那位老犯人,他的详细资料。” 那官吏不敢怠慢,连忙翻找起档案。 片刻后,他抽出一卷泛黄的卷宗,双手递给陈昭,笑道: “陈少卿,您要的资料在这里。” “大人,我已经不是大理寺少卿了。” 陈昭摆手道。 那官员捋着胡须,笑了笑,道: “陈大人,得陛下圣眷,迟早会回来的。” 陈昭莞尔一笑,并未多言,接过卷宗,展开细细阅读。 卷宗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老犯人的生平事迹。 “宋天一,乾坤门门主,曾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因杀死数十名江湖上一流高手,于十五年前被捕入狱,关押至今……” 那名官员见状,介绍道: “陈大人,据说乾坤门曾是武林中的一大门派,门中武学博大精深,尤以乾坤一气功闻名于世。 听说那个宋天一更是将此功法修炼到了第八层,实力极其强大。 只是,十五年前他是被人设局陷害,所以斩杀了这么多人。 如今乾坤门已经败亡了,他被关在这里,一晃就是十五年。” 陈昭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他将卷宗还给官吏,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天狱司。 走出天狱司的大门,陈昭抬头望了望天空。 天空阴沉沉的,飘落着鹅毛大雪。 他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陈昭回头看去,只见薛平、严映雪、徐泉等人匆匆赶来。 严映雪远远看到陈昭的身影,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快步上前,笑道: “陈少卿!” 她这一声呼唤,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薛平、徐泉等人也纷纷加快脚步,围了上来。 薛平脸上带着笑意,道:“陈少卿,可算等到你了!” 陈昭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但脸上却故作淡然,笑道: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少卿了。如今被发配岭南,担任屏南县县尉,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罢了。” 严映雪闻言,眉头微蹙,撅嘴道: “陈少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少卿!” 薛平也哈哈一笑,接过话头,道: “是啊,少卿,你为我们大理寺立下那么多功劳,永远都是我们的少卿。” 陈昭摆了摆手,叹了声,道: “朝廷的旨意已下,我如今确实只是个县尉。 再说了,你们查了禁军走私案,立了大功。 朝臣无话可说,陛下这才恩典,我才得了这县尉之职。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 薛平摇了摇头,神色认真,道: “少卿,你别这么说。我们查案,本就是分内之事。 再说了,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破案。 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少卿。” 陈昭看着薛平那认真的神情,心中微微一震,随即无奈一笑,道: “你们啊……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他顿了顿,又问道: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出狱了?” 薛平笑着指了指身后: “徐公公派人来通知的。我们一听说你出狱了,就赶紧赶了过来,生怕错过了。”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对徐公公的细心多了几分感激。 不愧是李妙真最信任的太监。 果然心细如发。 李妙真一向使用宫女,身边留用的太监很少。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众人的肩头,染白了一片。 一时感伤,陈昭刚要开口说话,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雪地被踩踏的咯吱声。 陈昭转头望去,只见俞红莲搀扶着沈峻缓缓走来。 第341章 可不许骗我们 沈峻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但他的眼神却格外明亮,紧紧盯着陈昭,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大人!” 沈峻声音有些哽咽,脚步加快了几分,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陈昭面前。 陈昭见状,心中也是一阵激荡,快步迎了上去。 两人相视片刻,随即哈哈一笑。 陈昭用力拍了下沈峻的胸膛,沈峻忍着泪,也重重地捶了捶陈昭的胸口。 “好兄弟!” 陈昭笑道。 “大人,我……” 沈峻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陈昭松开他,笑了笑,道: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沈峻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但他很快抬手擦去,露出一抹笑容,道: “大人,无论你去哪,我都跟你一起。” 陈昭重重地点头,道:“好!” 这时,俞红莲走上前,突然跪在雪地上,说道: “大人,多谢你帮我查清此案。若非有你,我父亲的冤屈恐怕永远无法昭雪。” 陈昭连忙伸手扶她,道:“红莲姑娘,快起来。查案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不必如此。” 俞红莲却执意不肯起身,抬头看着陈昭,道: “大人,此恩此德,红莲此生难忘。他日若有机会,红莲定当报答。” 陈昭见她如此,心中也有些触动,轻叹一声,道: “好,我记下了。你快起来吧,地上凉。” 沈峻笑着介绍道: “因为李茂将军临死前给他,说俞大人写了一封密信,打算将走私一案向朝廷交代清楚。所以,陛下特意恩典,恢复俞大人的名誉。” “她倒是挺会做人的。”陈昭低声道。 “大人,你说啥?”严映雪问道。 陈昭摇头失笑:“没什么,看到你们都在,真好。”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 陈昭看了看天色,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落下,道: “我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请你们喝酒。” 众人知道这是践行酒,一时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感伤。 严映雪微微低着头,脸颊在寒风中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道: “大人,我……我送你回去吧。” 她这话一出,薛平、沈峻等人顿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薛平甚至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陈昭见状,心中微微一怔,但面上依旧平静,点了点头道: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严映雪见陈昭答应,一脸欣喜,连忙跟在他身旁。 两人并肩踏着厚厚的积雪,缓缓朝前走去。 雪地上留下一串并排的脚印,深深浅浅。 走了一段路,严映雪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陈昭,低声道: “大人,我……我想辞去大理寺的官职,跟你一起南下。”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微微颤动,仿佛她此刻的心情。 陈昭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严映雪,眉头微微皱起,道: “映雪,你这是何苦?你在这里有前途,何必为了我放弃这些?” 严映雪咬了咬唇,眼中泛起一丝泪光,道: “大人,我不在乎什么前途。我只想……只想跟在你身边,帮你分担一些。” 陈昭叹了口气,道: “映雪,你的心意我明白。但岭南路途遥远,环境艰苦,你不该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前程。” 严映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道: “可是大人,我……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 陈昭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道: “映雪,等我回来,我们还会再见。” 严映雪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小的坑。 她紧紧攥着衣袖,声音颤抖,道: “大人,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陈昭沉默片刻,伸手将严映雪轻轻地拥在怀里。 严映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随即,她心中一喜,脸颊紧贴着陈昭的胸膛,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雪花轻轻落下的声音。 还有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陈昭感受着怀中娇躯的微颤,无奈地一笑,道: “映雪,你的心意……我怎会不明白?只是,如今的局势复杂,我此去岭南,前途未卜,实在不忍心让你跟着我受苦。” 严映雪咬着贝齿,坚定地道: “大人,我不怕苦。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再苦的日子我也愿意。” 陈昭轻轻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道: “可是,你爷爷,你让我对他怎么交代?” 严映雪咬着唇,眼中满是不舍,道: “可是大人,我……” 陈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映雪,听话。等我回来,好吗?等我从岭南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严映雪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 “好,我等你……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 陈昭微微一笑,道:“我答应你。” 严映雪抬手擦干了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那你说话算话,可不许骗我哦。” 陈昭笑道:“好,一言为定。”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突然,一辆马车碾过积雪驶过来。 陈昭和严映雪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马车的帘子被轻轻掀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她微微一笑,道:“陈少卿,我家公主有请。” 陈昭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严映雪笑道:“大人,既然公主有请,那你就快去吧。我……我先回去了。” 陈昭看了她一眼,道:“好,你路上小心。” 严映雪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背影在雪中显得有些落寞。 陈昭目送她走远,心中微微一叹,随即转身登上马车。 随后,马车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陈昭下车,跟随侍女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一间雅致的厅堂。 厅堂内,李洛神正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脚丫子悠闲自得地晃着。 第342章 惊天阴谋 见陈昭进来,李洛神微微一笑,放下茶杯,笑道: “陈少卿,你总算是出来了。本宫还以为你要在天牢里多待些日子呢。” 陈昭笑了笑,道: “多谢公主关心,臣侥幸得陛下恩典,得以出狱。” 李洛神摆了摆手,道: “陈少卿,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陈昭微微一愣,问道:“公主请讲。” 李洛神露出明媚的笑容,道: “本宫想让你接管公主府的司马一职,你可愿意?” 陈昭哑然失笑,道: “公主厚爱,臣愧不敢当。臣如今已被贬为屏南县县尉,实在不敢再担此重任。” 陈昭可不敢接李洛神府邸的官职。 现在局势很复杂,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李妙真要是知道自己成为李洛神的驸马,岂能饶了自己? 李洛神闻言,眉头微微一挑,不悦道: “陈少卿,你这是第几次拒绝了我的好意?” 陈昭笑道: “臣不敢,只是臣如今身份低微,实在不适合担任公主府的司马一职。” 李洛神轻笑一声,道: “陈少卿,你可别忘了,你欠本宫两个人情。你这样做,太让我失望了。” 陈昭苦笑道:“公主大恩,臣铭记于心。只是这司马一职,臣实在……” 李洛神不等他说完,便从桌上拿起一枚官印,直接塞到陈昭手中,语气不容置疑,道: “本宫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这官印你拿着,挂个职也行,你可不许推辞,不然本宫不高兴了。 本宫要是不高兴,发起疯来,你可要小心了。” 言罢,李洛神撅着樱桃小嘴,瞪了眼陈昭。 陈昭看着手中的官印,心中无奈,知道再推辞只会惹怒李洛神,只得点头道: “臣……遵命。” 李洛神见他答应,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道: “这就对了。你这次去岭南,可要保重。 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回来了。” 陈昭点头,道:“明白。” 陈昭随后想起了哥哥陈钧,问道: “殿下,我哥哥,你可知道其下落。” 李洛神叹了声,道: “我的人已经将他带回京城了,不过什么……” 陈昭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李洛神轻轻叹了口气,道: “陈少卿,本宫知道你心急,但有些事……还是等你回家后亲自看看吧。 本宫的人已经将他带回京城了,只是情况……不太乐观。” 陈昭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拱手道: “多谢殿下告知。臣这就回去看看。” 突然,李洛神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抬手轻轻一挥: “等等。”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侍女便捧着一张官凭走了过来,恭敬地递给陈昭。 李洛神笑眯眯地看着他,笑道: “陈少卿,本宫已经给你在吏部备案了哦。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公主府的司马了,可别想赖账。” 陈昭接过官凭,低头一看,果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 官职一栏赫然是“公主府司马”,甚至还盖着吏部的大印。 他差点眼前一黑,抬头看向李洛神,哑然失笑,道: “公主,这……这未免太快了吧?” 李洛神轻笑一声,脚丫子在椅子上轻轻晃了晃,笑嘻嘻地道: “快吗?本宫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提前就给你准备好了。” 陈昭苦笑道:“可是,公主,此事陛下可知晓?若是陛下怪罪下来,臣恐怕……” 李洛神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以为然地道: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 再说了,就算她知道又如何? 本宫不过是给你挂个虚职,又不会耽误你去岭南赴任。 她还能为了这点小事跟我翻脸不成?” 陈昭心中无奈,只得点头道: “既然如此,臣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公主,臣此去岭南,恐怕短时间内无法为公主效力,还请公主见谅。” 李洛神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本宫又不指望你天天来府中报到。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公主府的人就行了。” 陈昭只得拱手道:“臣明白了。” 李洛神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去吧。” 陈昭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出厅堂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李洛神依旧坐在椅子上,脚丫子轻轻晃着,俏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官凭和官印,无奈一笑。 陈昭转身离开了公主府。 随后,陈昭便来到了紫云坊九十七号宅子门前。 他推开大门,迎面便看到姚钰正站在院子里,手中捧着一盆刚洗好的衣物。 姚钰一抬头,看到陈昭的身影,顿时愣住了,手中的盆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衣物散落一地。 “少……少爷!” 姚钰的声音颤抖着,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水。 她快步跑到陈昭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哭诉道: “少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奴婢……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姚钰冻得通红的双手激动得无处安放。 陈昭见她如此激动,笑道: “姚钰,我回来了。别哭,家里一切都好吗?” 姚钰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少爷,家里……家里一切都好。只是……只是大少爷他……” 陈昭听到“大少爷”三个字,心中一沉,连忙问道: “我哥哥怎么了?他在哪里?” 姚钰低下头,叹了声,道: “大少爷在国公府邸。” 陈昭道:“那我现在回府吧。” 姚钰急忙拉住陈昭,道: “少爷,你洗个澡,换一身新衣服再过去吧。” 陈昭点了点头,道: “也好,我这一身确实有些狼狈,先去梳洗一番。” 姚钰见他答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连忙道: “少爷,奴婢这就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衣服。” 陈昭跟着姚钰进入了内室。 洗完澡后,陈昭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他推开门,姚钰正站在门外,见他出来,连忙上前道: “少爷,您洗好了?奴婢给您梳个头吧。” 陈昭点了点头,坐在梳妆台前。 姚钰拿起梳子,轻轻为他梳理头发。 她一边梳头,一边低声说道: “少爷,大少爷他……他伤得不轻。” 第343章 去通报 陈昭闻言,心中一沉,低声问道: “伤得不轻?” 姚钰摇了摇头,道: “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大少爷被人送回来时,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公主府的人说,他是中了埋伏,伤势很重。” 陈昭眉头一皱,沉声道: “中了埋伏?是谁干的?” 姚钰叹了口气:“奴婢也不知道。” 陈昭眉头紧锁,露出疑惑的表情,低声喃喃道: “还有谁想杀我哥哥?怎么会突然中了埋伏?” 他心中思绪翻涌,一时间毫无头绪。 难不成是太皇太后? 可太皇太后更恨自己,没必要对付自己的哥哥陈钧。 更何况派人护送陈钧回来的是长宁公主的人。 太皇太后不可能动手的。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心中隐隐觉得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陈昭转头看向姚钰,沉声问道: “姚钰,你可知道哥哥是在哪里出的事?” 姚钰摇了摇头,道: “少爷,奴婢真不知道。” 陈昭也只好作罢。 随后,陈昭带着姚钰登上马车,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庸国公府门前。 陈昭下了车,抬头望了望府邸那熟悉的门匾,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府中。 刚一进门,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昭儿,你终于出来啦!” 陈昭抬头一看,只见父亲陈彦正站在廊下,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陈昭背着双手,走上前,笑道:“我还死不了。” 陈彦露出感慨的笑容,道: “为父就知道你没事。听说你去了岭南,这山高路远…… 不说了,你去看看你哥哥吧。” 陈昭点了点头,跟着陈彦穿过回廊,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厢房。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陈昭快步走到床前。 只见哥哥陈钧正躺在床上,有一道旧日的疤痕。 这伤疤在左边额头上,应该是在北方留下的。 尽管有一道伤疤,可是陈钧的长相确实跟他一模一样。 陈钧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身上缠满了绷带,血迹隐隐渗出。 可能是血脉相连,陈昭心中莫名有些难受。 陈昭上前,低声呼唤道: “哥哥,是我,陈昭。我回来了。” 陈钧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陈昭,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阿昭……你……你回来了…… 没想到,你能恢复神智,还破获了……那么多案子…… 这一点,哥哥都自愧不如……” 陈昭握住陈钧的手,问道: “哥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报仇!” 陈钧摇了摇头,笑道: “没……没事……只是中了埋伏……受了点伤……休养几日,就好了……” 陈昭见他如此虚弱,将陈彦拉到一边,说道: “老爹,哥哥的伤势到底如何?大夫怎么说?” 陈彦闻言,眼眶微红,叹了口气,道: “大夫说,钧儿的伤势很重,失血过多,大夫说有性命之忧。” 陈昭闻言,心中一沉,但眼中的怒火却并未消退,问道: “父亲,可知道是谁下的手?在什么地方?” 陈彦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道: “暂时还不清楚。钧儿是在阳城关的一处山谷中得埋伏,若不是公主府的人护送,恐怕回不来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但至今还没有线索。” 陈昭眉头一沉,随后他又走到床边,坐在陈钧身旁,说道: “哥,我通过你留下的线索,查到了上官灵凤和风华盛会,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应该是受萧贵妃所托,追查南梁那些宝物的下落,结果查到了内库失窃案,发现此事与太皇太后有关。 后来,你又机缘巧合查到了风华盛会,洞悉了上官灵凤的勾当,却被她发现,因此被她贩卖到了北方蛮夷之地,对吗?” 陈钧一惊,随即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道: “阿昭,你果然天资聪慧,远在我之上…… 没想到,我留下的那些……蛛丝马迹,竟被你一一破解,查到了这么多。” 陈昭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赤红色的玉佩,递到陈钧面前,沉声问道: “哥,你为何要留下这枚玉佩?这是风华盛会的入场券。 莫非你当时是想和其他人一起去参加风华盛会吗?” 陈钧看着那枚玉佩,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说道: “这枚玉佩……是我好友吉星海给我的。” “吉星海?” 陈昭眉头一皱,问道,“莫非是他出卖了你?” 陈钧摇了摇头,咬牙道: “不,不是他出卖我的。 我们相交十几年,知根知底。 吉兄……他是个正直的人。 他……怎么会出卖我呢。 只是,他洞悉了一个惊天阴谋,却被上官灵凤提前灭口。 而上官灵凤知我是他的至交好友,以为我也知道内情,便将我抓了起来。 所以,这块玉佩……我还没来得及用上。”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问道: “惊天阴谋?哥,你指的是什么?” 陈钧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吉兄的一家都被灭口了。” 陈昭微微一怔,道: “全家都被灭口了?他可是正六品的承议郎。人间蒸发了,朝廷不会察觉?” 陈钧叹了声,道: “那只是一个散官,并没有正式职务,哪能引得起朝廷的注意……更何况……咳咳,京城内的官员多了去……”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心中疑惑更深,问道: “哥,那到底是什么惊天阴谋?吉星海临死前有没有透露什么?” 陈钧的脸色更加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艰难地抬起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道: “我……我也不清楚。 我感觉跟皇亲国戚有关。 吉兄临死前,只让仆人传话给我,让我去一趟栖霞寺……说那里留有东西给我。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去,便被上官……上官灵凤派人秘密抓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陈昭见状,心中一紧,连忙扶住他,道: “哥,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 第344章 捅破天 陈钧却紧紧抓住陈昭的手,苦笑道: “阿昭……你若是想知道真相……就去栖霞寺。 找微山和尚……吉兄跟他有些交情。 或许……或许放了一些东西在他那里…… 我唯一的一桩心事,就是没有查清楚吉兄因何而死。 若是,你能够查清楚,那就最好不过了。” 话音刚落,陈钧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陈昭的手臂。 突然,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随即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哥!” 陈昭大惊失色,连忙扶住陈钧,转头朝门外大喊: “来人!快叫大夫!” 陈彦和姚钰听到动静,急忙冲了进来。 陈彦看到陈钧吐血昏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声道: “钧儿!钧儿!” 姚钰则快步跑到门外,大声呼喊: “大夫!快叫大夫来!” 片刻后,一名大夫匆匆赶来,手忙脚乱地为陈钧诊治。 陈昭站在一旁,脸色一沉,紧紧握着拳头。 陈彦拍了拍陈昭的肩膀,咬着发白的唇,道: “昭儿,别太担心,你哥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陈昭点了点头,道:“老爹,我要出去一趟。” 陈彦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下这么大的雪,你要去哪?你万一有个闪失,让我怎么活?” 陈昭没好气地道:“老头子,你别要死要活了!别管了,我另有要事。” 随后,他转身对姚钰说道: “姚钰,你留在府中,照顾好哥哥和父亲。我出去一趟。” 姚钰眼中满是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道: “少爷,您一定要小心。” 陈昭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厢房。 随后他出了庸国公府,翻身上马,马蹄踏过厚厚的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刚疾行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等等!” 陈昭勒住马缰,回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庞。 正是苏绫月。 陈昭微微一笑,调侃道: “原来是嫂子啊!我哥已经回来了,你去看看他吧。” 苏绫月闻言,神色微微一黯,轻叹一声,道: “陈昭,怕是你不知道,我苏家已经退婚了。” 陈昭一愣,眉头微皱:“退婚?什么时候的事?” 苏绫月苦笑道: “就在你被关进天牢的那段时间。我爹派人退的婚,你父亲也答应了。” 陈昭哑然一笑。 他没想到,自己入狱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抬头看向苏绫月,道: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嫂子……不,苏小姐,你也不必再为我哥的事情费心了。” 苏绫月叹道:“陈昭,我听说你哥哥受了重伤,想来看看他。” 陈昭点了点头,道:“我哥现在情况不太好,大夫正在诊治。你若想去看看他,便去吧。” 苏绫月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问道:“这么大的雪,你要去哪?” 陈昭摆了摆手,道:“你就别问了,我还有要紧事,先行一步。” 说完,他不再多言,一拉马缰,策马疾驰而去。 风雪中,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只留下苏绫月站在马车旁,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陈昭怕是你不知道,婚是我主动要退的,我……唉……” 一时间,苏绫月似有千言万语,却只是化为唏嘘的叹息。 马车旁的侍女轻声问道:“小姐,我们还去庸国公府吗?” 苏绫月点头,道:“去。无论如何,我总得去看看他。”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庸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陈昭策马疾驰,风雪扑面而来,雪花落在他的肩头,染白了一片。 但是他眼神却异常坚定。 什么朝廷律法,都是狗屁! 不如皇亲国戚背后的勾兑和交易。 这天,老子必须捅破了! 不然,这该死的晋王、太皇太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依旧享受着荣华富贵。 栖霞寺位于城郊的栖霞山。 平日里香火鼎盛,但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寺内显得格外冷清。 陈昭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寺外的树下,快步走向寺门。 门口的僧人见他神色匆匆,连忙上前行礼:“施主,请问有何贵干?” 陈昭拱手道:“在下陈昭,特来求见微山大师,还请通报一声。” 僧人点了点头,道:“施主稍候,贫僧这就去通报。” 片刻后,僧人回来,道: “陈施主,微山大师正在禅房等候,请随贫僧来。” 陈昭跟随僧人穿过寺内的长廊,来到一间幽静的禅房前。 僧人轻轻敲了敲门,道: “大师,陈施主到了。” 屋内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请进。” 陈昭推门而入,只见房间内陈设简朴,炉火正旺,茶香袅袅。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人正坐在蒲团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神情淡然。 而坐在他对面的,竟是徐道远。 徐道远见到陈昭,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陈少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陈昭一愣,笑道:“徐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我可不是大理寺少卿了,冒名顶替的事情,想必您也清楚。我现在被陛下丢去岭南了。” 徐道远笑道:“说不定,您能够因祸得福呢!” 微山和尚微微一笑,道: “陈施主,请坐。 没想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探案高手陈昭,真是幸会。 这徐先生与老衲是旧识,今日特来品茶论道,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陈昭点了点头,依言坐下。 僧人端来一杯热茶,陈昭接过,暖了暖手,随即开门见山道: “微山大师,晚辈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询。” 微山和尚点了点头,问道:“陈施主,你此来所为何事?” 陈昭解释道: “事情是这样的。吉星海是我哥哥的好友。 他临死前曾让我哥哥来栖霞寺找您,说这里可能有东西。 晚辈斗胆,想请教大师,吉星海究竟留下了什么?” 微山和尚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吉施主确实曾来过栖霞寺,并将一物托付于老衲。 他说,若陈钧来取,便将此物交予他。 既然你是陈钧的弟弟,我便此物交给你。” 他说完,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递给陈昭。 第345章 试验品 陈昭接过布包,心中激动,连忙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一封密信。 在两人面前,陈昭也不好打开此信。 于是,他拱手一礼,笑道: “多谢大师!东西既然到手了,那我先走了。” 微山和尚笑道: “陈大人,这天黑大雪,道路湿滑,不如在我这里暂作休息一宿,明日再回京城。” 陈昭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见大雪纷飞,天色阴沉,等他回去的时候,恐怕城门都关了。 他来得匆忙,连长宁公主给他的官凭都没有来得及带在身上,那禁军如何给你开门? 闭城后,除为官者和宗亲,禁军一般不会开城门。 而又因为禁军走私案,最近禁军整顿,进出比之前严格很多。 陈昭转过身,朝着微山和尚行了一礼,笑道: “也好,那叨扰了。” 微山和尚见陈昭答应留下,便转头对一旁侍立的僧人轻声吩咐道: “智全,你先带陈大人下去休息片刻,务必周到款待。” 那僧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随即引领着陈昭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院子。 僧人推开门扉,让陈昭进屋后,便忙活着在屋内一角点燃了炭火,炉火熊熊,很快驱散了屋外的寒气。 待一切安排妥当,僧人轻声告别,转身轻轻带上房门。 屋内仅有一盏油灯摇曳,昏黄的光线下,陈昭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封密信。 信封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照玄兄亲启”几个遒劲有力的字迹。 照玄正是他兄长陈钧的字。 他也有字,叫做照夜。 据说这字是老道士给起的。 陈昭迫不及待地往下阅读。 陈昭一字一行地往下读,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信中,吉星海揭露了一个惊天秘密。 太皇太后宠信一位名为陈道恩的法师。 此人声称有长生不老之术。 而这位道恩法师,竟是陈道安的师兄。 此人长久以来隐身于幕后,于玉玄山秘密设立道场,暗中研究各种诡异法门,探究长生之术。 其中,最骇人听闻的便是夺舍之法。 此法夺他人之肉身,以延续自身寿命,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还掳走民间的小孩当作试验。 信中还提到,此人十年前,曾与血煞堂合作,掳走小孩甚多。 更令人震惊的是,信中提及五年前玮萱郡主的离奇死亡竟与夺舍之法有关。 五年前,那时的吉星海,还是玮萱郡主府的书吏。 他对郡主之死一直心存疑虑,五年间不懈努力,终于抽丝剥茧,发现了些许真相。 据吉星海所述,太皇太后之所以选中玮萱郡主作为试验对象,是因为夺舍之术有一个关键前提: 被夺舍之人必须是施术者的亲族血脉。 玮萱郡主,作为太皇太后的孙女。 因父亲信王早逝,孤苦无依,于是成为了牺牲品。 据陈昭所知,太皇太后共育有四子一女,分明是先帝、卫王、雍王、信王以及长宁公主。 而信王正是玮萱郡主的父亲。 陈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心中惊骇万分,不慎碰倒了桌上的油灯。 油灯“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火苗瞬间熄灭,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他眼神一寒,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夺舍之术……亲族血脉……玮萱郡主……” 陈昭的思绪飞速转动,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惊呼道: “那晗月郡主李初露……是不是也被挑选中了?成为了试验品之一?”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李初露在苦海试炼中的种种异常表现。 当时,她心狠手辣,嗜血杀人,仿佛体内有另一个灵魂在操控她的身体。 陈昭曾以为是什么邪祟,如今想来,恐怕并非如此。 或许也是试验品! “房玄阳曾经说过,李初露是去过玉玄山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陈昭喃喃自语,心头不由地升腾起一丝惊惧。 而玉玄山,正是陈道恩秘密道场的所在地。 那么说明,这封信的内容极有可能是真的。 并非吉星海所杜撰。 陈昭摸着下巴,沉声道: “那有可能李初露是太皇太后夺舍的目标之一。 那长宁公主以及李秋露是不是也会成为她夺舍或是试验的目标之一 甚至连陛下,李妙真也有可能……” 他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老妖婆必须死! 陈昭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房门,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他顾不上寒冷,径直朝寺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他便被一名僧人拦住了。 “陈施主,天色已晚,风雪太大,您这是要去哪里?” 僧人询问道。 陈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 “我有急事,必须立刻回城!” 僧人面露难色,道: “可是,城门已经关闭了,恐怕进不去。不如等天亮再走?” 陈昭摇了摇头,道: “等不及了!我必须立刻回去!” 僧人见他神色焦急,也不敢再阻拦,只得退到一旁。 陈昭快步走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可是,一时间,陈昭又不知道去哪? 将此事禀告给李妙真,还是告知李洛神、李秋露? 说真的,此刻他,不知道该将此事告诉谁? 只是一封信,并无确凿的证据,谁人信服? 李妙真会相信吗? 李秋露会相信吗? 李洛神会相信吗? 她们心中的至亲竟然在背后做着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而她们本身可能就是试验对象之一。 而且,一旦此事曝光,纵然李妙真庇护他,恐怕太皇太后也会不懈余力地除掉他。 马蹄在原地打转,陈昭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心中一片茫然。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陈昭低声喃喃,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徐道远笑着走了过来,手中晃着腰间的酒葫芦,道: “陈大人,那老和尚吃斋念佛,不喝酒,好生无趣。 不如你跟我饮一杯,暖暖身子?” 第346章 我哪有这本事 陈昭回过头,看到徐道远那熟悉的笑脸,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徐先生,上次还要感谢您为我指点迷津呢。走私案案正是众衙门,大理寺众人一起齐心协力而告破。” 徐道远摆了摆手,笑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陈大人,看你神色凝重,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陈昭沉默片刻,只是摇摇头,笑而不语。 徐道远见他不语,也不催促,只是晃了晃酒葫芦,笑道: “天寒地冻,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陈昭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跟着徐道远走到一旁的亭子中。 徐道远从怀中掏出两个酒杯,倒满酒,递给陈昭一杯。 陈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徐道远听到庙里的夜钟声,又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悠然道: “如此雪景,甚美。不如我念诗一首,助助兴。” 陈昭闻言,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道: “徐先生雅兴,晚辈洗耳恭听。” 徐道远清了清嗓子,缓缓吟道: “风卷松涛远,钟敲夜色深。风雪夜归人,共饮此杯酒。” 陈昭听完,哈哈一笑,举杯道: “徐先生果然才情横溢。” 徐道远笑道:“陈大人啊,你也来一首!” 陈昭抬头看了眼天地,略作沉思,笑道: “那我献丑了。风雪摧山门,钟声震九霄。松涛如怒海,天地共寂寥。” 徐道远闻言,一脸惊讶,随即抚掌赞叹: “妙!妙!陈大人果然才思敏捷,这首诗,意境开阔,气势磅礴,颇有几分豪迈之气!” 陈昭摆了摆手,笑道: “徐先生过奖了,不过是随口胡诌,哪敢与您相比。” 徐道远摇头笑道: “陈大人不必谦虚。此诗虽然粗陋,透着一股豪迈之气,妙也!” 陈昭笑了笑,举起酒杯,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为今晚风雪,干一杯!” 徐道远欣然举杯,与陈昭轻轻一碰,两人一饮而尽。 酒入喉中,暖意渐生。 徐道远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看着陈昭,忽然问道: “陈大人,方才见你神色凝重,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是不介意,不妨与我说说。” 陈昭愣了会,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时,僧人走来,将几道素菜和火炉摆放在亭子中央。 徐道远伸手烤了烤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却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昭,道: “陈大人,你应该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吧?” 陈昭闻言,心中一惊,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随即故作镇定地笑道: “徐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已经知道此信的内容了?” 徐道远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未卜先知倒谈不上。只是有一次,我找微山和尚聊天,他不在,我便想在他房间里寻些书看看,结果凑巧看到了那封信。” 陈昭眉头一皱,心中暗暗警惕,沉声道: “徐大人,您既然知道信中的内容,为何不早说?” 徐道远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道: “陈大人,此事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我就当听了一个离奇的故事而已。” 陈昭沉默片刻,沉声道: “徐大人,您既然知道信中的内容,那您觉得,我该如何做?” 徐道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拨弄了一下炭火,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脸深沉,道: “陈大人,此事牵涉甚广,单凭一封信,难以撼动太皇太后的根基。你需要更多的证据,更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陈昭点了点头,道: “可如今,我手中只有这封信,如何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更何况,太皇太后权势滔天,我若贸然行动,恐怕还未等她动手,我便已经身首异处。” 徐道远微微一笑,道: “陈大人,你可曾想过,为何吉星海会将信交给微山和尚?” 陈昭一愣,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莫非……其中另有深意?” 徐道远点了点头,笑道: “因为微山和尚的真名是薛乾。” 陈昭听到“薛乾”这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 “薛乾……莫非是三朝元老薛太尉?” 徐道远笑着点了点头,道: “不错,正是他。薛太尉可是太皇太后最痛恨的人之一。” 陈昭若有所思,问道:“此话怎讲?” 徐道远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 “陈大人可曾听说过御龙大会?” 陈昭点了点头,道: “略有耳闻。那是先帝在位时举办的幻术表演,只为讨好太皇太后,实则耗费无数内帑。” 徐道远冷笑一声,道: “当时,朝中无人敢反对,唯有薛太尉,当着先帝的面,直言不讳,痛斥此举劳民伤财,毫无意义。” 陈昭一脸敬佩,道:“薛太尉果然刚正不阿。” 徐道远点头道: “正是。他的直言让先帝不得不废止了御龙大会。然而,此事也让太皇太后对他恨之入骨。” 陈昭皱眉道:“难怪后来御龙大会停办了。那后来呢?” 徐道远放下酒杯,神色渐渐凝重,道: “大会停办一年后,先帝突然遇刺,凶手乃是薛家的一位家仆。薛太尉因此受到牵连,虽未被处死,但也心灰意冷,最终散尽家财,选择出家为僧,隐居于这栖霞寺。” 陈昭听到这里,眼神一寒,问道:“这莫非是太皇太后的手段?” 徐道远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谁知道呢?不过,薛太尉出家后,太皇太后确实再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或许,她认为一个出家的老和尚,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吧。” 陈昭眼神一凛,抬头看向徐道远,问道: “徐大人,您为何告诉我这些? 您究竟是什么人? 竟然对朝局了如指掌!” 徐道远笑了笑,道: “我只是一个寄情于山野之间的散人而已。 哪有什么了如指掌,都是些道听途说而已。” 陈昭摇头一笑,抿了口酒,道: “我看不见得吧,当初可是您为张弛谋划这一切,莫非您在布置一盘大棋?” 徐道远哈哈一笑,伸手对陈昭指指点点,道: “你小子胡说,我哪有这种本事啊。” 陈昭哑然失笑。 第347章 气数将尽 突然,徐道远放下酒杯,夹起一块滚烫的豆腐吞入口中,说道: “陈大人,薛太尉虽然出家,但他手中或许还掌握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若想扳倒太皇太后,他或许是你最大的助力。” 陈昭闻言,心中一震,连忙问道: “您的意思是,薛太尉手中可能有太皇太后的把柄?” 徐道远点了点头,道: “正是。薛太尉当年在朝中位高权重,手中掌握的情报绝非寻常。他若相助,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陈昭猛地站起身,道:“多谢徐先生指点,我这就去找他!” 徐道远摆了摆手,笑道: “不急,不急。现在还不是时机,你现在人微言轻,在朝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就算掌握这些证据,恐怕也难有转机。” “时机?什么时候是时机?” 陈昭疑惑道。 徐道远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望向亭外的漫天风雪,道: “陈大人,世间万物皆有气数。 正如这风雪,看似无序,实则自有其规律。 我夜观星象,看到太皇太后气数尚未绝尽。” 陈昭闻言,眉头微皱,质问道: “徐先生,这世间真有气数之说?我向来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徐道远转过头,看向陈昭,眼中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道: “陈大人,气数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陈昭哑然一笑,忽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徐先生,既然您精通命理玄学,那我哥哥陈钧如今重伤未愈,恐有生命之忧,您能否看看他的气数如何?” 徐道远闻言,神色微微一凝,沉吟片刻后,笑道: “陈大人,气数之说虽玄妙,但也并非万能。 你哥哥的伤势,我虽无法直接断言,但你哥跟你面容一样,我可以从你的面相来推衍,他应该并非短命之人。 此次劫难虽重,但未必没有转机。” 陈昭微微一怔,连忙问道:“徐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哥哥还有救?” 徐道远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他的伤势需要静养,切莫让他再受刺激。” “我明白了。” 陈昭点头。 就在他拿筷子夹食物之时,徐道远看到他的掌纹,顿时一惊,急忙一把抓住陈昭的手腕。 他的目光如电,上下打量陈昭,似乎在思索什么? “只是你的气数……却缥缈不定,实在难以勘破。” 徐道远低声喃喃,神色凝重。 陈昭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徐道远的眼中骤然掠过一道雷光。 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他瞳孔深处涌动。 紧接着,徐道远左手五指飞快掐算,好像在推演天机。 突然,他身体前倾,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面前的桌案。 “徐先生!” 陈昭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徐道远,问道,“您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 徐道远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眸震惊地望着陈昭,道: “真是奇怪……按理说,你在半年前应该有一生死劫,气数断绝,本该身死道消。 可如今,你不仅活得好好的,反而气运逆转,死而复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昭闻言,心中猛然一震,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半年前,正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时。 那时的原主确实已经气绝身亡,而他却意外占据了这具身体。 “靠!这徐道远……还真有两把刷子。” 陈昭心头暗自惊叹,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解释道: “徐先生,我半年前虽然经历了一场大病,但侥幸活了下来,或许是老天眷顾吧。” 徐道远摇了摇头,道: “不,我的推算从未出错。 你的气数确实在半年前已经断绝,按理说绝无生还可能。 可如今,你却活了下来,反而气运逆转,变得扑朔迷离…… 这绝非寻常之事。” 陈昭心中一紧,生怕徐道远看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连忙笑道: “徐先生,或许是您太过劳累,推算时出了差错。” 徐道远沉默片刻,摆摆手,道: “或许吧。不过我没事的。陈大人,你的气数实在太过奇特,我生平仅见。若有机会,我定要再为你推演一番。” 陈昭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 “徐先生,你可别再吐血了。” 徐道远略作沉吟,突然哈哈一笑,道: “演算天机,乃是逆天之事,折损精血之气,也很正常。 所谓天衍五十,遁一,也许你说得对,应该是老天眷顾吧。 或许是你行了什么善事或是有人帮你逃遁这个生死劫,才致使你气数未绝。” 陈昭忽然想起了那个牛鼻子老道。 莫非是他帮忙? 陈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徐先生,那我是否现在去找微山和尚探探口风?” 徐道远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道: “你以为微山和尚没见过那封信?现在只是时机不到而已。等时机到了,有些事情自然会浮出水面。你不用操之过急了。” 陈昭拱手道:“多谢徐先生指点迷津。多谢先生的酒,我看今日也喝得差不多了。” “去吧,我也要调息一会。” 徐道远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正在调息。 陈昭见状,轻轻退后几步,心头一震,暗道: “这徐道远果然不简单……看来,这个世界的玄学之术也不是那么简单。” 第二天清晨,雪势稍缓,陈昭整理好行装,准备离开栖霞寺。 他刚走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马,正准备翻身上马时,一名僧人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件东西,道: “陈施主,这是徐先生让我给您的,说您以后可能用得上。” 陈昭闻言,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僧人,只见他手中递过来一面铁令牌。 令牌通体黝黑,入手沉甸甸的,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天”字。 背面则是一些繁复的纹路,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陈昭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僧人摇了摇头,道: “贫僧也不知道,只是徐先生昨夜临行前特意嘱咐,让我将此物交给您。” 第348章 此人不可留 陈昭心中一动,问道: “徐先生昨夜就走了?” 僧人点头道: “是的,徐先生昨夜风雪稍停时便离开了,临走前特意交代我将此物交给您。” 陈昭恍然,看来他昨晚找我喝酒,其实是故意找我聊天。 陈昭握紧手中的铁令牌,心中疑惑。 他知道,徐道远行事向来神秘,绝不会无缘无故送他这样一件东西。 这面令牌,或许隐藏着某种深意。 陈昭望着阴沉的天空,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那个徐道远有点东西,而且似乎还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许这令牌以后能用得上。 也不知道这徐道远究竟是什么身份! 陈昭感觉此人的身份不简单,或许另有来历。 不过,既然他说时机不到,那自己再等等看吧。 也确实如此。 光凭一封信,也说明不了什么。 沉思片刻后,他抬头看向僧人,郑重地说道:“多谢了。” 僧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 “陈施主言重了。徐先生还说,您不如直接去岭南上任,别回去了。不然会有一场小风波。” “哦,那我倒要看看他的话是否应验?” 陈昭笑了笑,没有理会,将令牌收入怀中,翻身上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慈宁宫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殿内金碧辉煌的陈设。 太皇太后斜身倚在凤椅上,一旁的太监捏腰捶背。 突然,一道身影佝偻着背,走过来,贴耳道: “主子,出了点事。” 她微微抬眸,问道:“何事?” 白公公躬身行礼,道: “主子,栖霞寺有僧人来禀告。” 太皇太后闻言,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精光,挥手道: “哦?栖霞寺的僧人?” 白公公对着其他宫人说道:“尔等先下去。” 众人连忙应声:“是。” 众人躬身离开后,白公公领着一名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缓步走入殿内。 他双手合十,神色恭敬,朝着太皇太后深深一礼: “贫僧参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福寿安康。”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道: “云泽,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有何事禀告?” 此人便是太皇太后安插在栖霞寺的卧底。 目的是监视薛乾的一举一动。 那个老东西突然蛰伏起来,她怀疑其有什么目的。 云泽道:“主子,陈昭去了栖霞寺。”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道:“他去栖霞寺做什么?” 云泽道:“听说他是为了吉星海的遗物前往栖霞寺。” “吉星海?” 太皇太后猛地坐直了身子,脸色阴沉,眉宇间带着一丝愠怒,道: “这吉星海怎么留东西在栖霞寺?你之前没查清楚。” 云泽苦笑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啪! 太皇太后勃然大怒,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 “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你现在才知道?” 云泽浑身一颤,低着头,苦笑道: “主子,确实如此。 里面的僧人守口如瓶,我没查到这个线索。 也不知道吉星海与栖霞寺有何瓜葛。” 太皇太后眉头紧锁,恶狠狠地咬牙道: “吉星海,可是查到了哀家很多事情。 这么重要的消息走漏了,那哀家那些事情岂不是要曝光了? 那薛坤是不是知道了此事?” 太皇太后气得站起身,眼神凌厉,目光阴狠,恨不得将云泽给活活撕了。 看到太皇太后走来走去,白公公和云泽两人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 偌大的大殿,鸦雀无声。 太皇太后怒瞪着云泽问道: “那老东西有没有将吉星海的遗物交给陈昭。” 云泽苦笑一声,点点头,道:“交给他了,应该是一封密信。” “陈昭啊!陈昭!这该死的东西!” 太皇太后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太皇太后问道:“那之后如何了?” 云泽面带苦涩,叹道: “而后,陈宾与徐道远交流了很长时间。” 太皇太后沉声道:“徐道远?哀家好像听谁说起过。” 白公公上前一步,低声道: “主子,此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当年先帝征辟他,但是被他拒绝了。此人在栖霞山一带隐居……”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道: “哀家想起了,哀家曾经想找他推算寿元,可是却被此人拒绝了,真是该死的东西。” 云泽点了点头,道: “主子,此人身份神秘,据说他能预知未来。在栖霞山很有名气,找他算卦者络绎不绝。” 太皇太后问道:“那徐道远跟陈昭说了什么?” 云泽摇头道:“我并不清楚。” 太皇太后瞪了眼云泽,怒道: “废物,真是一点事情都办不成。” 云泽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太后的凤眸。 “滚吧,继续监视薛坤。” 太皇太后有些心烦意乱,挥挥手道。 云泽再次躬身行礼,道:“贫僧遵命。” 待云泽退出殿外,太皇太后怒道: “这个废物,真是没有办成任何事情,哀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白公公见太皇太后气得口渴,连忙递过去一杯茶。 太皇太后接过白公公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茶,又将杯子摔在地上。 砰的声,茶盏四分五裂。 白公公见状,劝慰道: “主子,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吉星海留下的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不过,陈昭既然拿到了信,或多或少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地道: “不管他知道多少,此人断不可留! 他若是将信中的内容泄露出去,哀家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白公公淡淡一笑,道: “主子,光靠一封信,说明不了什么。 难道陛下会相信一封不知所谓的信中内容?” 太皇太后咬着牙,叹道: “可是此人是断案奇才,若是他查玮萱的死,那迟早会查出真相,找到证据。 不行,必须赶紧将此人除掉,一刻都耽搁不得。 哀家巴不得他马上就去死!” 白公公点了点头,眼神阴冷,道: “主子放心,等他离开京城,奴才立刻派人宰了他,绝不会让他有机会找到真相。” 第349章 见过了 太皇太后却摇了摇头,道: “太慢了! 万一他在离开京城之前见了什么人,或是将那封信交出去,那该如何是好? 咱们现在连那封信的内容都不清楚,若是被他抢先一步查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她越说越气,扶手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白公公见状,连忙低声劝道: “主子息怒,此事确实棘手,但咱们也不能贸然行动。 咱们跟陛下都说好了,若是陛下翻脸,咱们两败俱伤。”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咬牙道: “都怪哀家,当初心慈手软,不该答应陛下放他一马! 哀家这是两次放过他了,早知道就应该将他除掉。 结果养虎为患,如今反倒成了哀家的心头大患!” 白公公见状,连忙安慰道: “主子不必自责,当初放过他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既然他成了祸患,咱们只需尽快除掉他便是。”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眼中寒光闪烁,冷冷道: “你说得对,此事不能再拖了。 咱们得想个办法将他下狱,然后直接问斩。” 白公公沉声道:“可是该用什么罪名,将他斩杀呢。” 太皇太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哀家记得上官灵凤死之前,说陈昭是跟南梁余孽一起璧山,参加风华盛会的。 就以陈昭勾结南梁余孽,意图谋反之罪,将他斩杀! 你现在速去传懿旨,拿下陈昭,直接押往刑场,斩杀此人,不得有误。” “老奴遵命!” 白公公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表情。 今天正是除夕。 不过,庸国公府显得有些冷清。 只是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彰显喜庆。 陈昭策马疾驰,马蹄踏过积雪,溅起一片片细碎的雪沫。 远远地,他便看到陈彦和姚钰站在府门口,在焦急地等待。 陈昭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快步走上前去。 “老头子,今天是除夕,家里怎么这么寒酸?就算再难,也过年也要喜庆一些。” 陈昭皱了皱眉,目光扫过门口那两盏孤零零的红灯笼。 陈彦叹了口气,背着手,道: “蔡伯被我赶走了,咱家也没有几口人了,你哥哥病重,府里上下都忙着照顾他,哪有心思操办这些?”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看向陈昭,问道: “你小子到底去干啥了?怎么一夜未归?” 陈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马缰递给一旁的姚钰,随口道: “去外面忙点事情。”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并不想多谈。 随后,他转头看向陈彦,眉头微皱,问道:“我哥情况咋样了?” 陈彦摇了摇头,脸上的愁容更甚,道: “还是老样子,不过稍微稳定了一些。大夫说,只要不再受刺激,或许还能撑一段时间。” 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可别再跟你哥说什么了,我怕他承受不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时,姚钰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轻声问道: “二少爷,您昨晚到底去哪了?害我担心了一晚上,连觉都没睡好。” 陈昭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圈微微发红,显然是整夜未眠。 他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 “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担心了,去把我的马牵到马厩去,记得,好好喂点草料。” 姚钰点了点头,接过马缰,转身朝马厩走去。 陈彦看着姚钰走远,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昭儿,你到底在捣鼓啥?如今这局势,你可别乱来,免得惹出什么祸端。” 陈昭摆了摆手,道: “老头子,你就别问了。我去睡一下,等下吃年夜饭的时候叫我吧。” 他说完,也不等陈彦回应,便径直朝府内走去。 陈彦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跺脚,道: “这小子神神秘秘的搞什么?我这两天眼皮子乱跳,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陈昭穿过长廊,来到自己的小院子。 院子里积雪未扫,显得格外冷清。 他推开房门,却见屋内烛光摇曳,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坐在桌旁,手中捧着一本书,似乎在等他。 “苏绫月,你怎么还没走?” 陈昭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苏绫月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昨晚见你没回来,所以没走。你这一夜未归,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昭皱了皱眉,走到桌旁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去处理了一些琐事。你干嘛等我回来。真是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苏绫月合上手中的书,笑道: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等你回来的。再说了,我怎么说也是你曾经的嫂子吧。” 陈昭有些无语,道:“你见过我哥了?” 苏绫月点了点头,眼神一黯,道:“见过了!” 陈昭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微皱,问道: “我哥知道退婚的事情了?” 苏绫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知道了。他的反应很平静,甚至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她顿了顿,目光微微低垂,又道: “他说,他在苍狼部时,已经和雪鸾公主成婚了。 雪鸾公主不仅帮他治好了哑毒,还让他重新找回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苏绫月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继续说道: “他还说,当年救我的人其实是你,而他只是冒名顶替了你。 他说,他曾经冒名顶替过你,而你也曾冒名顶替过他,这算是因果了。 他说想来,他还是欠你一些的。” 陈昭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那些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都过去了。” 苏绫月并没有就此打住。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也低了几分,道: “你哥还说……让你……”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陈昭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 “让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苏绫月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让你……跟我成亲。” 第350章 罪行 噗! 陈昭刚喝下去的茶瞬间喷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绫月,道: “靠!你没听错吧?我哥真是这么说的?这不是搞笑吗?” 苏绫月的脸颊更红了,低声道: “是的,说是补偿你。不过我倒觉得没什么。反正……反正……” 顿了顿,她抬眸望着陈昭,问道: “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靠! 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陈昭摆了摆手,道: “千万别!这叫什么补偿?开什么玩笑? 苏绫月,你可是宰相之女,身份尊贵。 而我呢?我啥也不是,现在还被陛下发配去岭南,过几天就要走了。 咱俩怎么可能?你可别开玩笑了。” 见陈昭回答得如此坚决,苏绫月闻言,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愠怒。 她咬了咬牙,怒道: “陈昭,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说,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陈昭一愣,摆手道:“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苏绫月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他,道: “陈昭,我不在乎什么身份差距,我只在乎你现在想不想娶我?” 陈昭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坚定:“不想。” 苏绫月闻言,脸色骤然一变,眼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和愤怒。 自己堂堂宰相之女居然被拒绝了! 砰!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质问道: “你不想?还是不敢?还是怕外面的风言风语?” 陈昭看着她,目光中没有丝毫躲闪,依旧很平静,道: “苏绫月,我怕什么风言风语?我这个人从来不在乎那些。只是,咱们不适合,我说真的。” 苏绫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情绪已经激动到了极点。 “不适合?陈昭,你告诉我,哪里不适合?” 苏绫月怒道。 陈昭无奈。 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啊。 自己跟她又没感情,突然好端端,要娶她。 这叫什么事情? 陈昭只好按下心头的情绪,道: “苏绫月,我现在自身难保。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我颠沛流离,甚至可能陷入危险。” 苏绫月咬了咬唇,道: “陈昭,你知道我刚才说出那些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你居然轻飘飘的拒绝了,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 那你当初,还想轻薄我,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以为你……” 苏绫月眼眶一红,哭了出来。 “喂喂喂,你搞清楚,什么轻薄,我可没有。 我就是这个性格而已。 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个人就是花花肠子,有贼心,没贼胆的。 这个……我跟你道歉好吧。” 陈昭急忙说道。 尽管陈昭站起来,认真道歉,但是苏绫月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肩膀微微颤抖,已然情绪失控。 陈昭看着她,心中有些不忍,伸出手想要安慰她,但手伸到一半,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此刻的任何举动都可能让她误会更深。 苏绫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怒瞪着陈昭,怒道: “哼,你不要我,我咒你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这么毒?” 陈昭哑然失笑,正想开口,突然,姚钰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二少爷,不好了!宫里面来人了,说是要抓你的!” 苏绫月闻言,急忙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问道: “怎么回事?宫里面的人怎么会来抓你?” 陈昭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难道跟自己去栖霞寺的事情有关。 莫非是太皇太后动手了。 姚钰急得直跺脚,声音带着哭腔,道: “二少爷,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在门口了,说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要拿你问罪!” 陈昭脸色一沉。 果然是她! 没想到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苏绫月见状,咬了咬牙,道: “陈昭,你先躲起来,我去拖住他们!” 陈昭摇了摇头,道: “躲不掉的。太皇太后既然出手,必然是早有准备。我若是躲了,反而会连累你们。” 他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绫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喊道: “陈昭!你……” 陈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苏绫月,这是我的事,你别插手。” “你!” 苏绫月气呼呼地瞪了眼陈昭。 陈昭没有再说什么,径直朝府门口走去。 姚钰跟在他身后,满脸担忧,却又不敢多言。 府门口,数十名身穿禁军服饰的侍卫已经等候多时。 为首的正是白公公。 他见到陈昭出来,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尖声说道: “陈昭,奉太皇太后懿旨,你勾结南梁余孽,意图谋反,即刻押往刑场,问斩!” 陈昭闻言,心中冷笑。 这太皇太后还真的会编罪行! 勾结南梁余孽? 简直可笑! 陈昭淡淡道:“白公公,太皇太后这是何意?我陈昭忠心为国,何来谋反之说?” 白公公冷哼一声,道: “陈昭,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太皇太后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还是乖乖认罪吧,免得牵连无辜。” 陈昭笑了笑,道:“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白公公冷笑道:“还用得着证据?说你谋反就是谋反!将他给我拘了!” 他身边的侍卫蠢蠢欲动,准备将陈昭拿下! 陈彦急匆匆地赶过来,厉声喝道: “白公公,这是怎么回事?这谋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白公公眼神阴鸷地扫了陈彦一眼,道: “陈大人,太皇太后懿旨已下,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陈昭勾结南梁余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岂容你在这里质疑?” 陈彦脸色一沉,强压怒火,道: “白公公,我儿陈昭一向忠心为国,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白公公明察,莫要冤枉了好人!” 白公公嗤笑一声,挥了挥手,尖声道: “陈大人,咱家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冤枉不冤枉,那可不由咱家说了算。太皇太后既然下了懿旨,那便是铁证如山!来人,将陈昭拿下!”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禁军侍卫立刻上前,将陈昭团团围住。 第351章 问斩 陈昭站在原地,淡淡地看了白公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 “白公公,太皇太后说我谋反,我就谋反了?这天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白公公闻言,脸色一沉,厉声道: “陈昭,你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利!太皇太后的话就是王法!来人,给杂家拿下!” 话音未落,几名侍卫立刻拔刀冲向陈昭。 就在此时,苏绫月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出鞘,身形如电,瞬间挡在陈昭面前。 她手中长剑瞬间迸发犀利的剑气,瞬间逼退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侍卫,催促道: “陈昭,快走!” “苏绫月,你跟陈家没关系了,还插手陈家的事情干什么?” 白公公喝道。 苏绫月怒道:“你管不着!” “你你……反了反了,快点拿下陈昭!” 白公公挥手道。 陈昭咬了咬牙,并未立刻离开,说道: “白公公,陛下没说杀我,太皇太后凭什么杀我?” 白公公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道: “给我上!别让他跑了!” 一名身穿黑衣的高手从白公公身后跃出,扑向陈昭。 陈昭眼神一凝,体内真气瞬间迸发,周身气势一变。 那高手刚靠近,便被一股强大的气劲震退数步,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 “你……你的修为竟然如此深厚!” 陈昭正要继续出手,忽然听到姚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二少爷,接刀!” 陈昭回头一看,只见姚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中捧着一把横刀。 她用力一抛,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陈昭手中。 陈昭握住刀柄,刀身一震,雪花飞扬,刀光如霜,瞬间逼退了两名靠近的高手。 白公公见状,脸色一沉,忽然冷笑一声,挥手道: “来人,把陈彦给我带过来!” 几名侍卫立刻冲上去,将陈彦扣押了。 陈彦被押了出来,大声说道: “昭儿,不要管我,快点跑!去找陛下!” 白公公握着刀,架在陈彦的脖子上,得意地看着陈昭,阴恻恻地说道: “陈昭,你父亲在我手上,你不会如此不孝吧?还不束手就擒?” 陈昭看了一眼被押住的父亲,眼神一凝。 要是真束手就擒,恐怕没有翻盘机会了。 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道: “白公公,你以为拿我父亲威胁我,我就会就范?有种你杀了他。” 白公公闻言,脸色一僵,没料到陈昭会如此回应。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陈昭,你竟然如此冷血无情?” 突然,陈昭身形一闪,直接冲向白公公,手中横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刀光。 白公公身边的几名高手立刻迎了上来。 数道强横的真气同时爆发,陈昭的真气如潮汐般将几人的真气震开,几人瞬间被倒飞了出去。 众人不由地一惊。 突然,又有两名高手杀了过来,两人实力高强,内力深厚,各自交接一掌,将陈昭震退数步。 轰隆一声! 雪花飞扬,气浪滚滚。 陈昭脚下的青石板都被巨大的力量震碎了。 苏绫月见状,急忙喊道: “陈昭,快走!对方人多,你不是对手!” 陈昭深吸一口气,知道此时不宜久留。 他点了点头,身形一闪,迅速朝府外掠去。 白公公见状,怒吼道: “给我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几名高手立刻追了上去,苏绫月大喝一声,催动体内所有真气形成一团恐怖的气浪拍在了雪地之上。 轰隆一声! 瞬间,地上的雪花纷纷扬扬,遮天蔽日。 陈昭施展逍遥步,身法极快,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转眼间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那几名高手还想追击,苏绫月见状,长剑一挥,逼迫他们停步。 白公公气得脸色铁青,狠狠跺了跺脚,怒道: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 他转头看向被押住的陈彦,冷笑道: “陈彦,你儿子跑了,但你跑不了!来人,将他和他家仆人全部押往刑场!” 随后,侍卫冲进去将姚钰和躺在病床上的陈钧都带出来了。 陈彦看见陈钧也被人抬出来,冲过去,哭道: “他还重伤在身呢,有性命之忧,你们这个也要为难吗?” “哼,谁让你的好儿子陈昭跑了!那你们就替他死!全部带走!” 白公公喝道。 苏绫月长剑一横,挡在白公公面前,道:“站住!” 白公公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苏绫月,杂家念你是宰相之女,不跟你纠缠。你别自讨没趣,赶紧让开!” 苏绫月死死盯着白公公,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白公公哈哈一笑,道: “干什么?自然是押赴刑场! 陈昭若是不来,午时三刻,这些人……呵呵……” 他指了指被押着的陈彦和姚钰等人,“统统问斩!” 他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声音,目光还四处扫视,显然是在试探陈昭是否藏在附近。 苏绫月闻言,脸色骤变,怒道: “你们竟然如此无法无天!难道就不怕陛下收拾你们吗?” 白公公哈哈大笑,道: “苏绫月,你太天真了! 不怕告诉你,陛下前两天去了皇陵祭祖,如今被大雪所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就算她回来了,恐怕也是夜深时分。 到那时,陈昭这一家子,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太皇太后早已安排好一切,陛下就算想追究,也来不及了!” 苏绫月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谋逆!太皇太后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唾骂吗?” 白公公冷哼一声,道: “天下人?不过,这些蝼蚁而已。 太皇太后只要陈昭死,他出来送死,我便放人。 苏绫月,杂家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爹也保不住你!” 苏绫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长剑一抖,剑尖直指白公公,道: “今日有我在,你们休想动陈家一人!” 白公公见状,脸色一沉,厉声道: “苏绫月,你这是自寻死路!来人,给我拿下她!” 几名侍卫立刻拔刀冲向苏绫月。 苏绫月冷哼一声,身形如电,剑光如虹,瞬间与侍卫们战成一团。 只是,侍卫人数众多,苏绫月虽武功高强,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白公公冷笑道: “苏绫月,你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拼命?” 苏绫月咬紧牙关,怒喝道: “闭嘴!陈昭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评判!” 第352章 搬救兵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一名侍卫趁机从侧面偷袭,一刀划破了她的衣袖,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苏绫月闷哼一声,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几名侍卫立刻冲上前,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厉声喝道:“别动!” 白公公见状,得意地挥了挥手,冷笑道:“带走!” 一名侍卫有些犹豫,低声道: “白公公,若是陛下回来追究,恐怕……” 白公公冷哼一声,怒道: “怕什么?有太皇太后给你们撑腰!” 侍卫道:“难道真的要将他们押往刑场?” 白公公点点头,道: “自然,若是陈昭不来,那他就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那他手中的那封信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毕竟,谁会相信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的话! 我们先去刑场,等他过来自投罗网!” 侍卫闻言,不敢再多言,只得点头称是。 苏绫月被侍卫押着,嘴角还挂着血迹,冷笑道: “你们……不会得逞的!陈昭绝不会让你们如愿!” 白公公嗤笑一声,道: “苏绫月,你还是省省力气吧。陈昭若是敢来,那就是自寻死路。若是不来,那他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带走!” 侍卫们押着陈彦、姚钰、陈钧和苏绫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刑场方向走去。 而此时,陈昭并未走远。 他躲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将白公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拳头紧紧攥住,眼中迸发出冷冽的光芒。 “陛下不在京城,这该如何是好?” 陈昭心中暗想,眉头紧锁,“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他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对策,忽然想到一个人。 长宁公主。 但转念一想,陈昭又摇了摇头,心中暗道: “不行,长宁公主毕竟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我若是去找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陈昭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道: “看来,只能先去大理寺了。” 想到这里,陈昭不再犹豫,身形一闪,迅速朝大理寺的方向掠去。 与此同时。 西市菜市口,白公公已经命人将陈彦等人押上了刑台。 他坐在案前,抬头看了看天色,悠然一笑,道: “午时三刻,还有一个时辰,陈昭,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来!” 大理寺内。 除夕的气氛虽不似寻常百姓家那般热闹,但也透着几分喜庆。 杨修然正站在堂前,手中捧着一袋碎银,一一分发给在场的众人。 这叫散钱,乃是常例。 散钱之后,便休沐了,要到正月初七才开始上班。 “银子不多,大家讨个好彩头便是了。” 杨修然笑呵呵地说道。 众人接过银子,纷纷拱手道谢,道: “多谢大人!祝大人新年吉祥,步步高升!” 杨修然摆了摆手,笑道: “大家同喜同喜,新的一年,咱们大理寺还得齐心协力,为陛下分忧,为百姓伸冤。” 正当众人笑语盈盈之际,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陈昭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陈少卿?” 众人一脸惊讶,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 张滨站在一旁,脸色一沉,嘲笑道: “什么陈少卿?他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货色罢了!如今被陛下发配到岭南了!还有什么脸面来大理寺作甚?” 众人闻言,心中不屑,没有接话。 杨修然见状,眉头微皱,走上前,问道: “陈昭,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昭快步走到杨修然面前,神色凝重,拱手道: “杨大人,救我家人!” 杨修然闻言,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陈昭深吸一口气,迅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说明,道: “太皇太后派人抓了我父亲、兄长和家中仆人,押往刑场,声称若我不现身,午时三刻便将他们问斩!杨大人,此事关乎我全家性命,还请大人出手相助!” 杨修然听完陈昭的话,脸色铁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道: “这……这可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啊……我们大理寺若是贸然插手,恐怕会惹来大祸……” 上次,太皇太后打了他一顿屁股,这伤可是刚好没几天呢。 上次办案,是由陛下暗中默许。 可是这次事情不明,像是皇权斗争,若是贸然介入,怕是惹火上身。 陈昭见状,心中一沉,急忙上前一步,道: “杨大人,太皇太后此举分明是滥用职权,草菅人命!大理寺乃朝廷执法之司,岂能坐视不理?” 杨修然依旧犹豫不决,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极为矛盾。 他坐在椅子上,喝口茶压压惊,张嘴想说些什么,犹豫半天,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陈昭闻言,心中一阵失望,正欲再劝,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坚定的声音: “杨大人,此事我们不能不管!”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薛平大步走上前来,神色肃然。 “大理寺的职责便是维护律法,伸张正义。 太皇太后虽位高权重,但也不能随意滥杀无辜! 若是我们今日退缩,那大理寺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 薛平朗声说道。 紧接着,徐泉也站了出来,沉声道: “薛平,你小子算是说了句人话。 太皇太后此举分明是滥用私刑,我们若是不管,岂不是助纣为虐? 姑且不论陈少卿曾经是我们少卿。 就算只是普通人,也不能不问缘由,开刀问斩,必须要经过司法审判!” 沈峻也走上前来,慷慨激昂,道: “杨大人,若是我们大理寺,连这等事情都不敢管,那我们还有什么资格穿这身官服?” 沈峻走过来,拍了拍陈昭的肩膀,笑道: “陈少卿,不管如何,我陪你去刑场。” “我也要去!” 严映雪咬着贝齿,掷地有声地道。 “你这丫头去凑什么热闹?” 沈峻瞪了眼。 严映雪踢了一脚,道:“你充什么大尾巴狼,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沈峻痛得哎呦一声。 众人哈哈一笑。 张滨气得跳脚,七窍生烟。 这该死的陈昭居然如此得人心。 第353章 大功一件 杨修然见状,内心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斗争,猛地站起身,咬牙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舍命赔君子。” 薛平高声道:“杨大人,我手中还有一站王牌!” 杨修然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薛平摆摆手,道:“你们别问了,我回家一趟。本来准备明天带他们去找陈少卿,看样子今天就能派上用场了。我先回家一趟,你们先去菜市口。” 说完话,薛平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薛平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徐泉问道。 沈峻摇摇头,道:“谁知道呢。” 杨修然朗声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刑场走一趟!” 陈昭见杨修然终于松口,心中一阵激动,连忙拱手道: “多谢杨大人!多谢诸位!” 杨修然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你这小子怎么又惹了太皇太后,老头子我这把骨头迟早要折进去。” 随后,他目光一转,瞪了眼众人,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大理寺的众人闻言,纷纷去拿兵器和甲胄。 张滨急忙道:“大人,你何必掺和陈昭他们家的事情?” “我说张滨,这做人的道理咋一点就不明白,难怪如此不得人心。 再者说了,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被杀,那也要经过大理寺审判吧。 不经审判,开刀问斩,我等身为执法者,岂能旁观?” 杨修然不留情面的教训道。 “这……哼……反正我不去……” 张滨自知理亏,袖袍一挥,转身走了。 “别管他,我们干我们的!” 杨修然挥手道。 …… 西门菜市口,寒风凛冽,雪花纷飞。 即便如此,刑场周围依旧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衣,搓着手,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刑台上的陈彦、姚钰、陈钧等人,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愤慨。 “陈少卿可是个好官啊,怎么突然就要杀他全家了?” “是啊,陈少卿为人正直,断案如神,帮咱们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怎么突然就成谋反了?” “你们都错了!那担架的才是真正的大理寺少卿陈钧!” “就你聪明!现如今谁不知道他冒名顶替他哥哥查案?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杀掉这样的好官啊!” “这可是连全家都杀了!” “这世道,真是苍天无眼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 刑台上,陈彦被绑在木桩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身旁的陈钧说道: “钧儿,别怕,昭儿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陈钧躺在担架上,望着天,无奈的叹了声。 姚钰接口,苦笑道: “老爷,二少爷他……他真的会来吗?我倒是希望他不要来。” 陈彦叹道:“昭儿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但他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你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另一边,苏绫月被绑在一旁的木桩上,没有在刑场上。 白公公打算随后放了她。 毕竟,她是苏巍的女儿,不能随便杀了。 刑场的高台上,白公公坐在案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悠然自得地品着。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身旁的侍卫说道: “时辰快到了,陈昭若是还不来,那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侍卫点了点头,问道:“白公公,若是陈昭真的不来,咱们真的要……” 白公公冷笑一声,道: “当然要杀!太皇太后说了,陈昭若是不来,那就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哼,咱们必须得给他安上不忠不义不孝的名头。” 侍卫闻言,不敢再多言,只得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白公公眉头一皱,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朝刑场疾驰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陈昭! “陈昭!” 白公公冷笑道,“你果然来了!” 陈昭骑在马上,目光冷冽如冰,手中横刀泛着一缕寒光。 他身后,杨修然、沈峻、徐泉、严映雪等人紧随其后。 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惊呼,道: “陈少卿来了!陈少卿来了!” 陈昭勒住马缰,目光扫过刑台上的家人。 而后,他抬头,看向白公公,怒道: “白公公,我来了!放了我家人!” 白公公冷笑道: “陈昭,你终于肯现身了? 你要是不来,你的家人可就提前去地府了。” 陈昭闻言,眼神一寒,手中横刀一震,刀光如霜,冷冷道: “白公公,你若是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今日便让你血溅当场!” 白公公不屑一笑,挥了挥手,厉声道: “来人,给我拿下陈昭!” 几名侍卫立刻拔刀冲向陈昭,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沈峻、徐泉等人便已迎了上去。 沈峻怒喝道:“大理寺在此,我看谁敢靠近!” “真是天大的狗胆!杨修然给杂家滚出来! 难道你连太皇太后的懿旨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大理寺还敢插手此事?” 白公公勃然大怒。 杨修然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来到白公公面前,微微拱手,质问道: “白公公,这不经审判,直接开刀问斩,我大周自开国以来,可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吧?” 白公公闻言,脸色一沉,尖声说道: “杨修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太皇太后的懿旨,难道还需要你来质疑吗?” 杨修然捋着胡须,笑嘻嘻地道: “哎呦,白公公,您别生气。 太皇太后的懿旨,臣自然不敢质疑。 但大周律法明文规定,凡涉及人命大案,必须经过大理寺审理,方能定罪问斩。 如今陈昭一家未经审判,便要被处决。 这恐怕有违律法,也有损太皇太后的威名不是。” 白公公不屑一笑,道: “杨修然,你少在这里搬弄律法!陈昭谋反,罪证确凿,无需审判!你若再多言,便是与陈昭同罪!” 白公公猛地一挥手,这时上千名禁军将大理寺众人团团围住了。 一时间,剑拔弩张。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陈少卿,大功于国,何来谋反之说?” 第354章 有情有义 只见薛庆海和薛平父子二人,带着几名身穿粗布衣衫的百姓,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这些百姓虽然衣着朴素,但个个神情坚毅,目光炯炯有神。 他们手中高举着一面面锦旗,上面写着“陈少卿大功于国,造福百姓”等字样。 看到那面巨大的锦旗,陈昭嘴角一抽,都有些尴尬。 薛平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薛庆海走在最前面,高声说道: “陈少卿,大功于国,何来谋反之说?这些百姓,都是北庭都护府的乡亲,今日特来感谢陈少卿!” 几名百姓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陈少卿是好人啊! 他发明的坎儿井,解决了我们北庭都护府的干旱问题,让我们有了水喝,有了田种! 他是我们的大恩人,怎么可能是谋反之人?” 一位头发花白、一脸沟壑的老人走上前,抓住陈昭的手,道: “陈少卿,困扰我们北庭的水源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会因为缺水而犯愁了。 所以,乡亲们决定让我等带点家乡的土特产来感谢你。 这是我们那边的葡萄美酒和石榴,是带给大人的。” 他身边的一位百姓将东西递给了陈昭。 虽然天气寒冷,可是看到这些淳朴的百姓,陈昭心里一暖。 他知道这些百姓不远万里来此,应该多半是薛庆海所为。 可能是之前自己被关在天牢内,他想帮助自己,于是去了北庭那边,将这些百姓带回来了。 陈昭感激地看向了薛庆海和薛平。 围观的百姓闻言,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陈少卿还做过这样的大好事!” “这些人居然是从北庭那边过来的!听说他们的生活条件极其艰苦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缺水!” “他们可是守护我们大周边疆的百姓!有了他们才有了我大周的安全!” “是啊,陈少卿不仅断案如神,还心系百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谋反之人?” “太皇太后这是要冤枉好人啊!” ……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跟着落泪。 毕竟,北庭的条件很艰苦,很恶劣。 这些生活在京城之中的百姓生活相较他们算是比较富足了。 哪里能够想到北庭那边的事情。 可是这些来自北庭的百姓,一身粗布衣服,肌肤粗糙,脸上像是刀削斧刻一般,显然是那糟糕而又艰苦的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平时,京城的这些百姓哪里会记得什么北庭,只是说说书人说起一些边关的往事,才有所提及。 可是,当这些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不禁让他们落泪,其中一些妇人更是心软,哭得稀里哗啦。 “都是好汉子啊,不远万里前来感谢陈少卿。” “是啊!这些百姓真是有情有义。” “没想到陈少卿除了断案之外,还暗中做了这种好事。” “这才是我们大周的气象!知恩图报!”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高。 白公公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些该死的刁民想干什么? 都是薛庆海搞出来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花钱雇来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薛庆海,薛平!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竟敢带这些刁民来扰乱刑场!” 薛庆海拱手道: “白公公,此言差矣。 我等不过是实话实说,陈少卿确实为大周立下大功,造福百姓。 若是太皇太后执意要杀他,恐怕天下百姓都不会答应!” 薛平也上前一步,朗声道: “白公公,这些百姓都是不远万里来感谢陈少卿的。 他们手中还有北庭都护府的万民书,上面有成千上万百姓的手印! 陈少卿大功于国,何来叛逆之说?” 说罢,薛平命人抬来一卷厚厚的绢帛,展示给众人。 那绢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手印,显然是北庭百姓的联名请愿书。 白公公见状,脸色更加难看。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要逼宫吗?太皇太后的懿旨,岂是你们这些刁民能质疑的?” 杨修然见状,心中暗喜,陈昭这小子有救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拱手道: “白公公,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若是贸然行刑,恐怕会激起民愤,有损朝廷威信啊!” 白公公被众人逼得进退两难,脸色阴晴不定。 “陈少卿是好人,快放了他!” 突然,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 “陈少卿,是好官啊!” 众百姓握着拳头,高声喊道。 空中依旧飘起了鹅毛大雪,那声音震动天地,让陈昭心中很感动。 只要为百姓做一些事情,他们会记在心上的。 “还不放人?” 薛庆海走上前,正气凛然地喝道。 白公公见上万人齐声高喊,当场吓得脸色惨白。 而且,这里人越来越多,怕是有数万人了。 侍卫低声道:“白公公,如今只能放人了,不然我们恐怕会被这些刁民打死。” “这……” 白公公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百姓们的呼声越来越高,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难道只能放人?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太皇太后驾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瞬间让嘈杂的刑场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队华丽的仪仗缓缓驶来,金黄色的华盖下,太皇太后端坐在凤辇之上,神色威严,目光冷冽。 白公公见状,连忙小跑着迎上前去,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 “奴才叩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微微抬了抬手,神情略带不满,随后目光扫过刑场,冷冷地问道: “这里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 白公公连忙低头回道: “回太皇太后的话,陈昭一家谋反,奴才奉您的懿旨,正要将其正法。 谁知杨修然、薛庆海等人带了一群刁民前来闹事,扰乱刑场,奴才正欲处置。” 太皇太后闻言,眉头微皱,瞪着杨修然和薛庆海等人,道: “杨修然,薛庆海,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第355章 纵然一死又如何 杨修然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臣不敢。臣只是依律行事,陈昭一案未经大理寺审理,贸然行刑,恐有违律法,还请太皇太后明鉴。” 薛庆海也上前一步,拱手道: “太皇太后,陈昭为大周立下大功,北庭百姓特来为他作证。这是北庭都护府的万民书,恳请太皇太后明察!” 说罢,薛庆海将手中的万民书高举过头,恭敬地呈上。 太皇太后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卷万民书,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淡淡地说道: “区区万民书,就能证明陈昭无罪?他勾结南梁余孽,意图谋反,罪证确凿,岂是你们几句话就能洗清的?” 跪在地上的百姓们闻言,纷纷抬起头,眼中布满了恳求。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哽咽着说道: “太皇太后,陈少卿是我们北庭的大恩人啊!他发明的坎儿井,解决了我们的干旱问题,让我们有了活路。他怎么可能是谋反之人?求太皇太后明察啊!” 太皇太后冷冷地看了那老人一眼,喝道: “你们这些百姓,懂什么国家大事?陈昭的罪,岂是你们能评判的?” 陈昭见状,心中一阵悲凉。 他知道,太皇太后早已下定决心要置他于死地,无论百姓如何求情,恐怕都难以改变她的心意。 见太皇太后态度强硬,不肯饶恕陈昭,跪在地上的百姓们纷纷磕头。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颤巍巍地向前爬了几步,道: “太皇太后,是陈少卿才让我们有了水喝,有了田种,有了活路!求太皇太后开恩,饶他一命吧!” 老人话音刚落,身后的百姓们也纷纷叩头,齐声高喊: “求太皇太后开恩!求太皇太后开恩!” 声音如潮水般涌来,震得刑场周围的雪花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他们的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无人停下。 陈昭的眼眶微微湿润。 今日纵然一死,又何足道哉! 太皇太后见百姓们跪地求情,呼声震天,脸色愈发阴沉。 她猛地一拍凤辇的扶手,厉声喝道: “放肆!你们这些刁民,竟敢逼迫哀家?来人,给我将他们轰出去!” 然而,禁军们却面面相觑,迟迟没有动作。 他们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姓,一脸犹豫,心中不免动容。 白公公见状,勃然大怒。 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狠狠地抽了几耳光,怒骂道: “老东西,竟敢在太皇太后面前放肆!找死!” 老人的脸颊瞬间红肿,嘴角渗出血丝,依旧说道: “太皇太后,陈少卿是好人啊!求您开恩,饶他一命吧!” 陈昭见状,心中怒火瞬间燃起。 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紧握着那封密信,高声说道: “太皇太后,你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我手中的这封密信。你不就是想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吗?我今日便当众读出来!”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骤变,一脸惊慌。 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陈昭,你敢!” 陈昭冷笑一声,讥讽道: “太皇太后,难道你害怕别人知道你的秘密不成?”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昭,你若是敢读出来,哀家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昭哈哈一笑,毫不畏惧地说道: “太皇太后,我陈昭今日既然敢站出来,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封信里,可是藏着不少秘密呢!” 说罢,陈昭高举手中的密信,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说道: “诸位,这封信里记载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太皇太后为了掩盖此事,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杀我灭口!”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陈昭怒喝道: “陈昭,你血口喷人!来人,给我拿下他!” 禁军们想要冲过去,却被百姓拦住了。 太皇太后怒喝道:“给哀家杀!” 就在禁军即将拔刀的时候,突然,一群衣衫褴褛的工人手持棍棒冲过来。 “禁军第八团在此!谁敢杀陈少卿,便是跟我们为敌!” 为首一人高喊道。 有人认出来了,这正是之前因王淳安的叛乱而受到牵连的禁军,被发配木炭厂。 恰逢过年,他们被准许回家探望。 当他们得知陈昭的事情,毫不犹豫地过来了。 “好啊!陈昭你野心不小啊!还跟这些叛军有瓜葛!给哀家杀!全部杀干净!” 太皇太后勃然大怒。 陈昭心中一动,若真是动手,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是现场数千精锐禁军的对手? 陈昭大声说道: “太皇太后,你再敢动手,我现在就读出来!”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昭,你……你敢!” 陈昭毫不退让,冷冷地说道: “太皇太后,你若是再敢动手!今日,我便当着天下人的面,揭穿你的真面目!” 说罢,陈昭猛地展开手中的信,太皇太后见状,一脸惊恐,大声道: “住口!哀家,不让……不让他们动手便是了。” 禁军们听到陈昭的威胁,纷纷往后缩了缩,手中的刀刃也缓缓收回。 陈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目光冷冽地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脸色铁青,冷冷地说道: “陈昭,你把信给哀家,哀家收回成命,放你一家老小一条生路。” 陈昭闻言,冷笑一声,道: “太皇太后,您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相信您吗?我有个条件,您若是答应,我便将这封信交给您。” 太皇太后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道:“什么条件?” 陈昭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站在太皇太后身旁的白公公,冷冷地说道: “白公公必须死!” 白公公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求饶道: “太皇太后,奴才对您忠心耿耿,您可不能听信陈昭的谗言啊!求太皇太后饶奴才一命!” 太皇太后犹豫片刻,冷冷地看了白公公一眼,道: “白公公,为了大局,只能委屈你了。” 白公公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声音凄厉地喊道: “太皇太后,奴才……” 第356章 来晚了 白公公的话还未说完,一名侍女得到太皇太后的暗示。 只见她拔刀而出,一道寒光闪过,一刀斩下了白公公的头颅。 鲜血喷溅,白公公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眼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太皇太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她转头看向陈昭,道: “陈昭,白公公已死,你现在可以把信交给哀家了吧?” 陈昭看着白公公的尸体,心中一阵冷笑。 他缓缓走上前,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太皇太后,突然又收回来,道: “太皇太后这里说话不方便吧。” 太皇太后见陈昭收回手,怒道:“上车!” 陈昭笑了笑,上了马车,太皇太后急不可待地道: “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陈昭淡淡道: “太皇太后,这封信,我写了好几封。你若是动我,有人会将这封信公布于众。”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昭,你敢如此威胁哀家!” 陈昭毫不畏惧,目光冷冽地看着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您就保佑我长命百岁吧。我若是没事,这封信便永远是个秘密。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太皇太后闻言,眼中布满了杀意,怒道: “陈昭,你敢威胁哀家?” 陈昭轻笑道:“我若是将这封信刊印几千封,发放给京城的百姓,你觉得事情会如何?原来令人尊敬的太皇太后居然是这种人!” 太皇太后闻言,一脸惊慌,道: “你想鱼死网破?你要是胆敢这样做,哀家将你的家人以及身边所有人全部杀了!” 陈昭冷哼一声,道:“这是你逼我的!” 太皇太后怒道:“是你非要多管闲事,哀家不得已这样做!” 陈昭笑道:“那咱们各退一步,你不找我麻烦,我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太皇太后略作思索,点点头,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你若是敢泄露半个字,哀家定让你人头不保!” 陈昭微微一笑,道: “太皇太后,您放心,只要我平安无事,这封信便永远不会见光。但若是您敢动我一根汗毛,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好!好得很!你们陈家果然不好对付!你跟你爷爷一样难对付。” 太皇太后冷笑道。 “我爷爷?他当年得罪过您老人家。” 陈昭笑了笑。 “不然你以为你们庸国公府如今为何如此落魄,就是你爷爷得罪了哀家。” 太皇太后气得七窍生烟,索性说了当年的事情。 “原来我们老陈家也是硬骨头啊。” 陈昭哈哈一笑。 “够了,信给哀家,你若是胆敢泄露,哀家饶不了你!” 太皇太后一把夺过了陈昭手中的信。 陈昭无所谓,反正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够一字不漏地将信还原。 太皇太后看了眼手中的信,怒不可遏的将信撕碎了。 “三击掌为诺!” 太皇太后道。 陈昭点头,两人三击掌。 随后,陈昭正欲离开,太皇太后一把抓住他的手,冷笑道: “急什么!今日之事,有损哀家威严,必须有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话,太皇太后和陈昭一起走出了马车。 见两人牵着手,众人感觉诧异。 太皇太后面带笑容,高声说道: “诸位百姓,这一切都是白公公这个小人挑拨哀家和陈昭之间的关系。 刚才哀家和陈昭已经沟通过了,解除了误会,原来是哀家错怪了陈昭。 你们啊,都起来吧,哀家不会为难陈昭,现在即刻收回受命。” 众人闻言,欣喜若狂。 “太皇太后圣明!” “原来是有小人挑拨离间!” “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 太皇太后露出得意的笑容,瞥了眼陈昭,道: “你会玩弄民心,难道哀家就不会?这些百姓只要给他们一些口头上的承诺,他们便开心得不得了。” 陈昭闻言,握紧了拳头,冷冷道: “我陈昭绝对不会玩弄民心。太皇太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剜了眼陈昭,转身道:“回宫!” 随着太皇太后的离去,百姓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陈昭看着太皇太后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但太皇太后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自己还是尽快去岭南吧。 陈昭忽然想起了徐道远,说自己有一场风波。 还真被他说中了。 看来,他早就算出来了。 自己这次并没有什么危险。 杨修然走上前,笑道: “没事了,没事了,陈昭啊,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不过,我看太皇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你需多加小心。” 陈昭点了点头,道:“多谢杨大人提醒,我会小心的。” 薛庆海和薛平也走上前,薛庆海笑着说道: “陈昭,你小子总算是没事了。” 陈昭感激地看着薛庆海和薛平,拱手道: “多谢薛大人和薛兄相助,此恩此德,陈昭没齿难忘。” 薛平摆了摆手,笑道: “陈少卿,不必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 陈昭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北庭百姓,心中一阵感动。 他走上前,扶起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轻声说道: “老人家,多谢你们远道而来为我作证。今日之恩,陈昭铭记于心。” 老人摇了摇头,眼中含泪,说道: “陈少卿,您是我们北庭的大恩人,我们为您做这些是应该的。只希望您能平安无事,继续为我们百姓谋福祉。” 陈昭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继续为百姓做事。” 百姓们闻言,纷纷高呼:“陈少卿好样的!” “诸位,我已经不是少卿了,我即将去岭南那边。各位的情义,陈某铭记在心。” 陈昭拱手,认认真真地说道。 众人不免感觉可惜,唏嘘不已。 陈昭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一道马车从小巷子缓缓驶来,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俏脸,清眸漾着淡淡的笑容。 “看来我们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呢。朕就说嘛,陈昭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的!害得朕赶路过来!” 女子轻笑一声,摇摇头。 第357章 惜才 来人正是李妙真。 悬镜司的人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她。 于是,她带着几名随从轻车简行,撇下大部队,抵达了京城。 而回来,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柳蕴笑了笑,说道:“陛下,这陈昭还真是福大命大,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求情。” 李妙真微微颔首,道:“毕竟,他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一些事情,人家感激他也是很正常的。只是……” 突然,李妙真娥眉微蹙,沉吟道: “陈昭手中的那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 居然让皇祖母如此急迫,甚至很惊恐。 最后不得已与陈昭达成了协议。” 虽然李妙真没有亲眼看到陈昭和太皇太后在马车上商议什么,但是看到两人出马车之后,那轻松的神态就知道应该是谈妥了。 柳蕴听到李妙真的话,轻声问道: “主子,既然您对那封信如此好奇,为何不亲自去问陈昭呢?以您的身份,他定然不敢隐瞒。” 李妙真微微摇头,道: “陈昭和皇祖母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朕若是横插一脚,恐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皇祖母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对她不利的人。” 柳蕴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主子思虑周全。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李妙真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暗中派人调查这件事即可。” 柳蕴恭敬地应道:“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安排。” 李妙真轻轻叹了口气,道: “陈昭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秘密,竟能让皇祖母如此忌惮?” 柳蕴见状,忍不住笑道: “主子,您对陈昭还真是关心啊。他若是知道陛下对他如此厚爱,恐怕会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妙真闻言,脸上微微一红,随即故作镇定地说道: “朕……朕只是爱惜他这个人才罢了。陈昭虽然有时行事鲁莽,但他的才能和胆识,确实难得。朕不过是希望他能为大周多做些贡献。” 柳蕴笑意更浓,调侃道:“陛下说得是。不过,奴婢倒是觉得,陛下对陈昭的关心,似乎不止于此啊。” 李妙真瞪了柳蕴一眼,道:“朕不过是惜才而已,你可别多想。” 柳蕴连忙摆手,笑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主子说得对,陈昭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陛下惜才也是理所应当。” 李妙真白了眼,摆了摆手,淡淡道:“走吧,回宫。” …… 庸国公府。 陈昭一行人回到府中,刚踏入大门,便见二娘挺着大肚子,步履蹒跚地迎了出来。 见到陈彦和陈昭安然无恙地回来,二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声音哽咽地说道: “老爷,钧儿,昭儿,你们可算回来了! 奴家还以为……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你们要是在刑场上出了事,奴家也不活了!” 陈彦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二娘,轻声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二娘紧紧抓住陈彦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爷,你们可吓死奴家了! 奴家听说你们被押往刑场,心里急得跟火烧似的,恨不得立刻冲过去。 可这身子不争气,走几步就喘得厉害,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陈彦轻轻拍了拍二娘的手背,笑道: “你啊,身子重,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陈昭站在一旁,心中一动。 自从,二娘自从怀孕后,深居简出,他确实没怎么见过她。 不过,这老头子真能干。 都一把年纪了,还能二娘怀上小的。 难道说两个大号都练废了,老头子想重新练个号? 不过,二娘对自己也还行。 之前在大理寺,她经常让姚钰送来衣物和吃食。 只是,陈昭习以为常,没有提及。 他咳嗽一声,走上前,轻声说道: “二娘,都是我惹出来的。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您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二娘抬头看向陈昭,笑道: “嗨,都是一家人。昭儿,你瘦了。这些日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陈昭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二娘,我没事。倒是您,身子重,得多注意休息。我这些日子忙,没怎么来看您,您可别怪我。” 二娘闻言,笑了笑,嗔怪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怪不怪的。。只是……只是下次可别再让我这么担心了。” 陈昭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 “二娘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小心行事,不会再让您和爹担心了。” 二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转头看向陈彦,轻声说道: “老爷,你们一定累了吧? 奴家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和饭菜,你们先去洗漱一下,再用些饭菜,好好休息。 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的吃个年夜饭。” 陈彦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还是你细心。” 陈昭也笑着说道:“二娘,您真是咱们家的贤内助。” 二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轻声说道: “你们快去洗漱吧,别在这儿贫嘴了。” 陈昭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苏绫月、姚钰一起将陈钧抬进了房间。 陈昭将陈钧安顿好后,转身看向苏绫月,道: “苏小姐,今日辛苦你了。天色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 苏绫月站在门口,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陈昭,你究竟跟太皇太后谈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她放过你们一家?” 陈昭咧嘴一笑,道: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那可是要杀头的秘密。你确定想知道?” 苏绫月闻言,直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算了,我可不想知道。你这人……古里古怪,我懒得跟你说了。” 她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但脚步却放得很慢,三步一回头,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终于,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昭,轻声问道: “陈昭,你几时离开京城?” 陈昭笑了笑,回答道:“初四。” 苏绫月点了点头,咬着唇角,道:“珍重吧。” 她长叹一声,转身走出大门,上了马车。 第358章 受此折磨 马车缓缓启动,苏绫月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陈昭,叹了声。 直到马车消失在风雪中,陈昭才收回目光,心中隐隐有些怅然。 回到房间,陈昭让姚钰守在门外,自己则关上门,走到陈钧的床前。 陈钧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他见陈昭进来,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虚弱,道: “阿昭,你来了。” 陈昭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 “大哥,你咋样了?伤口还疼吗?” 陈钧摇了摇头,笑道: “没事,死不了,你放心吧。只是没想到,那封信会把你弄成这样。那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竟然让太皇太后如此忌惮?” 陈昭沉默片刻,随后凑近陈钧的耳边,低声将信中的内容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陈钧听完,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昭,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太皇太后竟然……” 陈昭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 “哥,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我们一家性命难保。” 陈钧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 “阿昭,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只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太皇太后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陈昭笑了笑,道: “她当然不会放过我。不过我若是死了,那就把这个消息公布于众吧。当然,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哥,我自有分寸,安心养伤。” 陈钧看着陈昭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欣慰,笑道: “阿昭,你长大了。爹和我都为你感到骄傲。” 陈昭笑了笑,道:“哥,你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我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陈钧点了点头,道: “阿昭,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也去忙吧,别担心我。” 陈昭起身,替陈钧掖了掖被角,道: “好,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人。” 陈钧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昭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陈昭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嚎啕大哭声。 陈昭知道,哥哥是因为好友吉星海的冤死而痛哭。 可是,现在他根本报不了仇。 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人生谁无知己? 秦桧还有三朋友呢。 最好的朋友冤屈而死,此心定然痛彻心扉。 “二少爷!大少爷他……” 姚钰问道。 陈昭苦笑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时间一晃,转眼到了初三。 陈昭正在书房中整理行装,准备次日启程前往岭南。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陈昭抬头一看,只见姚钰走了进来。 “二少爷,门外有位司空小姐求见。” 姚钰轻声说道。 陈昭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笑道:“司空小姐?请她进来吧。” 姚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不多时,一位身穿素色长裙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她面容清丽,眉目如画,气质温婉。 司空嫣走到陈昭面前,微微福身行礼,道: “陈少卿,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陈昭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坐下,道: “司空小姐不必多礼。别如此称呼,我都不是少卿了。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司空嫣坐下后,神色中带着几分忧虑,低声说道: “陈少卿,我听闻您已被调任岭南,不再是大理寺少卿了。我……我家的案子,您还会继续查吗?” 陈昭闻言,微微一笑,道: “司空小姐,按理说,我现在确实没有权限查案。 毕竟,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县尉。 不过,我已经找了杨大人,他全权委托我调查此案。 我这次去岭南,会路过宁阳县,正好可以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他哥陈钧因为久不归职,加上冒名顶替这件事,已经被吏部罢了官。 如今尚书省在胡潜年的掌控之下,陈昭怀疑这是胡潜年的报复。 不过,此事,事出有因。 他哥陈钧若是上书,再加上他是陛下的亲信,应该能够复职。 只是,陈钧这身体,受此折磨,又是普通人,也不知道何时能好。 司空嫣闻言,一脸惊喜。 她激动地站起身,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司空嫣没齿难忘!” 陈昭连忙上前扶起她,道: “司空小姐,快快请起。查案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不必如此。” 司空嫣站起身,眼中含着泪水,低声说道: “陈少卿,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只盼着能早日还我家人一个公道。如今有您相助,我总算看到了希望。” 陈昭点了点头,道:“司空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查清此案。” 司空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 “陈少卿,您什么时候出发?我……我想跟您一起去宁阳县。” 陈昭笑了笑,道:“明日一早便出发。司空小姐若是愿意同行,自然再好不过。” 司空嫣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点头,道: “那太好了!那明日我在城门口等您。” 陈昭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司空嫣再次福身行礼,道: “多谢陈少卿。那……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明日见。” 陈昭微微一笑,道:“明日见。” 司空嫣转身离去。 姚钰见司空嫣离开,走进来轻声问道:“二少爷,这位司空小姐是……” 陈昭笑了笑,道:“我此次去岭南,正好路过宁阳县,便答应帮她查清此案。” 姚钰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忽然,她话锋一转,说道:“二少爷,老爷说明日,让我跟你一起去。” 陈昭摇了摇头,道:“岭南,那么远,要长途跋涉,而且瘴气弥漫,你一个弱女子跟我去干什么?” 姚钰眼眶一红,咬着贝齿,说道:“二少爷,你是不是嫌弃我?” 陈昭笑了笑,道: “你胡说什么? 咱们庸国府就几个仆人了。 我二娘怀孕,估计不久临盘。 大哥有病重,我父亲身体又不好,需要人服侍。 自从蔡伯走后,我父亲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 你就留下来,好好照顾他们吧。” 现在家里的仆人就五六个。 而蔡伯又被辞退了。 第359章 此乃秘旨 之前为了防止他冒名顶替哥哥的事情走漏风声,将家里大部分仆人都辞退了。 如今想来还是不行,还是需要请点人伺候,另外还得请人看家护院。 他大哥陈钧被埋伏这件事,他现在也不知道谁弄得。 他现在也没有时间查清楚这件事。 姚钰听了陈昭的话,眼眶更红了,她倔强地抬起头道: “二少爷,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陈昭看着姚钰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一软,但还是摇头道: “岭南瘴气重,你一个姑娘家去了容易生病。 再说了,我这次去是公干,又不是游山玩水。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便回来了。” “真的?” 姚钰将信将疑。 陈昭笑道:“我骗你干什么?”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最多两年。” 姚钰点头,道:“那好吧。” 天色渐晚,陈昭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 他推开门一看,只见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侍卫站在院中,为首的正是柳蕴。 “陈大人。” 柳蕴拱手行礼,“陛下得知你去岭南,所以让我过来送来一道圣旨。” 陈昭心中一动,拱手道:“微臣接旨!” 柳蕴微微一笑,道: “陈大人,陛下让你去岭南,其实另有目的。你要查清楚巡天司。陛下说了此乃密旨,不得跟任何人提及。” “巡天司?”陈昭一愣。 “对,巡天司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总舵就在岭南,这次你查清楚巡天司的背景和目的。若是可能,查清楚三年前,先帝遇刺案是否跟他们有关。” 柳蕴笑道。 陈昭恍然大悟,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陈彦的声音,道: “昭儿,这是……” 陈昭转身,看到父亲披着外衣站在廊下,连忙上前: “老头子,你怎么起来了?” 陈彦看了看院中的侍卫,又看了看陈昭,立马认出这是宫里面的人。 他微微一叹道:“看来陛下对你很是看重啊。” 柳蕴上前行礼:“见过庸国公。” 陈彦点点头,道:“不必多礼,替我向陛下问好。老夫与昭儿有事要谈,能够给我们一点时间?” 柳蕴笑着点了点头。 说着,他拍了拍陈昭的肩膀,“进屋说吧。” 父子二人回到书房,陈彦关上门,神色凝重,道: “昭儿,刚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那巡天司不简单啊,你去调查它,那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啊。 我看,你最好还是谨慎一些。” 陈昭点头:“老头子,你放心吧,我难道还不清楚?” 陈彦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陈昭,道: “虽然自从你爷爷撒手人寰后,咱们陈家势微了。 你爹我也没啥能力,只能眼看堂堂国公府一天不如一天。 但是,我在南方也有一些人脉。 这位郑大人,乃是八望之一,名门之后,与我是八拜之交。 见此玉佩如见人,你去岭南,若是有困难,可以找他!” 陈昭接过玉佩,笑道:“老头子,那多谢了。” 陈彦摆摆手,道: “唉,这些年委屈你了,是爹的不对。 现在爹说啥,估计你也不往心里去。 但是你记住,人要活着才有翻身之日。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保全性命。 我和你大哥……还有你二娘,都在家等你回来。” 陈昭闻言,神色一正,道:“我一定平安归来。” “行吧,我回去了。” 陈彦点点头,推门离开了。 随后,柳蕴走了进来,笑道: “陈大人,我也该走了。”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陈昭,道: “这个是陛下让我给你的。你带着,或许有用。” 陈昭打开一看,是一枚精致的令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他大吃一惊,连忙合上盒子,道:“我去,这……” 柳蕴微微一笑,道: “收下吧。岭南天高皇帝远,陛下都管不着。这枚令牌的效果可能没那么大。但是有了这个,行事会方便些。” 陈昭深深一揖,道:“替我谢谢陛下。” 柳蕴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道: “陈大人,记住,无论查到什么,先保全自己。陛下可是等着你回来呢。本来陛下这次是准备要送你的,又怕会有许多猜疑,所以免了。你好自珍重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陈昭笑着摇摇头。 第二天,陈昭背起行囊,准备出发。 陈彦带着人在门口送行。 二娘挺着肚子,在丫鬟搀扶下出来送行。 她红着眼眶塞给陈昭一个香囊,道: “里面装了些药材,可以驱瘴避邪。” 陈昭接过香囊,轻声道谢。 这时,陈钧也让人抬了出来。 他虽然还很虚弱,但坚持要来送弟弟。 “阿弟……”陈钧握住陈昭的手,“保重。” 陈昭点点头,道:“哥,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 就在众人依依惜别之际,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只见沈峻带着行囊,腰挎横刀,骑着马,赶来了。 “你们两位都是陈少卿,我该叫哪位啊!” 沈峻哈哈一笑。 陈钧哑然一笑,摇摇头,道: “你这小子,还是老样子,有你护送我弟,我心里也无牵挂了。” 陈昭笑道:“沈峻,那个俞红莲呢,你们如何了?” 沈峻摇了摇头,叹道:“终究是错过了,我们现在也不合适,她回去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你跟朱小姐,你们没成亲,她舍得让你走?” 沈峻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走到陈昭的耳边,低声道: “没成亲,还不能生米煮成熟饭啊?” 陈昭有些无语,这家伙还是老样子。 看到陈昭与沈峻相熟的样子,陈钧不禁有些落寞。 他没想到他这个弟弟会赢得大理寺上下这么多人的人心。 沈峻为了追随他,甚至愿意辞去大理寺的官职。 听说薛平也想追随,只是被薛庆海挡下了。 “国公爷,少卿,你们放心吧。陈昭跟我一起上路,有我在,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沈峻拱手道。 陈彦笑道:“那就多谢了。昭儿,记得常给家里来信。” 陈昭深深一礼,道:“我会的。大家保重。” 随后,两人翻身上马,踏着积雪,在众人的眼前消失了。 来到城门口,一辆马车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第360章 主帅人选 太难了。 想着想着秦羽暗自苦笑了一声。 连廷议都没有资格参加的皇子,根本不知道有人在为他殚精竭虑的谋划未来,说起来多少有点可笑啊。 就在这时。 乾武帝发话了。 “诸位爱卿所言极是,我们是得未雨绸缪早做准备,如今能调动的精锐就只有丰台、定西两座大营的人马,大军不能没有主帅,诸位爱卿以为何人合适?” 说完乾武帝身体略微前倾了些许,双目闪烁着的逼人的精光,将群臣扫视了一遍。 霎时间,整个议政殿安静了下来,绝大部分人都低下了头颅。 放眼满朝文武,要说最有资格率领丰台、定西两营大军的,无疑是金欣腾和苏天鹏。 但所有人都知道,乾武帝将两人召回,就是为了削去其军权。 朝中许多武将转为文官,也是同样的目的,这个时候谁说让他们带兵,万一惹恼了乾武帝呢? 毕竟他们两人分别在西南边军,和东北边军中的势力,即便是现在也是盘根错节很有影响力。 且他们子嗣现在也都是讨伐任远山的主将,本身就手握兵权,倘若要是掌控了两营大军,那还了得? 此时许多人才真正意识到两位丞相的可怕,理解了乾武帝之前的做法。 哪怕是金兴腾和苏天鹏的旧部,此时也觉得他们两个都不该担任主帅。 倒不是他们怀疑两人会对国不忠,而是一旦他们不管谁率领大军打赢了战争,乾武帝还怎么封赏? 已经是左右丞相,位极人臣,总不能封个异姓王吧? 这就是功高震主了。 从古至今这种存在都没有好下场。 当然。 也有人意识到这是弄死某位丞相的好机会,但他们不敢站出来说。 两位丞相老奸巨猾,看明白他们用意后,在自己栽了之前肯定得先弄死他们。 秦羽当然也能看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知道这两人铁定不会领军,乾武帝也真不会将军权交给他们两,这才想到了大皇子。 “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乾武帝脸色微沉,将目光落在严治身上,“你作为太尉,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回禀陛下。” 严治神色郑重的道:“老臣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还是肃亲王适合统领大军。” 乾武帝想都没有想,直接否定道:“他现在精力不是在那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就是忙着在其他女人身上使劲儿,还能带兵打仗?” 他这理由的说服力并不强,但严治不敢反驳,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容老臣再想一想。” “哼!” 乾武帝哼了一声看向其他大臣:“怎么?你们都没有想法吗?难道我大乾连一位统军主帅都选不出来?” “陛下。” 见群臣无人说话,金兴腾站出来拱手道:“老臣推荐苏老丞相……” 结果他话还没有说完,苏天鹏便连忙打断:“陛下,老臣在东北时患了风湿病,时常浑身关节剧痛,加上年老体衰精力不如从前,已经无法再上阵厮杀了。” 说到这里苏天鹏看向金欣腾:“倒是金老将军龙精虎猛……” “苏丞相,老夫比你还大一岁半,你都不行我能行?如今老夫头疾时常复发,如何带兵打仗?” “哦,原来如此。” 苏天鹏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金兴腾闻言也闭口不言。 一时间议政殿又安静了下来,秦羽严重怀疑他们是在唱双簧,首先把自己摘出去。 乾武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做任何表态,看向眉眼低垂,看着快要睡着了的褚安平。 “褚爱卿你怎么看?” 褚安平抬了抬眼皮子,语气平静的道:“陛下,老臣觉得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哦?怎么说?” 褚安平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现在就定下主帅还为时过早,天狼国当年被陛下您打的差点灭国,未必敢动真格的,调兵遣将也许就是为了增加谈判筹码而已,他们这个时候出使大乾必有所求。” 听闻此言,秦羽暗暗点头,褚安平分析的非常对,但有点说废话的嫌疑,这个大家都能想到。 乾武帝略有些不耐烦的道:“这个朕明白,现在是未雨绸缪早做准备,说重点。” “是,陛下。” 褚安平躬身道: “第二,现在就确立主帅人选,多少有点反应过激了,容易引起京城及周边百姓恐慌,消息需要一点点放出让百姓有个接受的过程。 第三,相比定下主帅人选,老臣觉得预判天狼国出使大乾的目的更为重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从容不迫的应对。” 听完这话,秦羽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想真不愧为朝廷文臣之首,这转移话题的本事玩的真是溜。 你还找不出毛病来。 一切都合情合理,只要乾武帝不想让现场气氛就这么尴尬下去,就得顺着台阶下。 他也不用为难非要选出个人选,把事情交给乾武帝自己去做决定。 “爱卿所言极是。” 乾武帝脸色舒缓,点了点头道:“传朕旨意,丰台、定西两营大军进入备战状态,现在我们讨论天狼国出使我大乾的目的。” 就这样。 新的议题开始了。 秦羽依然保持着沉默,刻意降低存在感,心里想的是如何将大皇子统领大军。 大皇子的身份地位绝对是够的。 但资历不太行,毕竟他跟着乾武帝打战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一点比较麻烦。 秦羽认真思索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庭议结束,乾武帝让群臣散去,秦羽正准备离去,秦武帝发话了。 “秦羽,来御书房。” 唰。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秦羽身上,神色各异,苏天鹏眉头微微皱了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秦羽像是没有察觉到众人目光似得,步履稳健的跟乾武帝后面。 他心里在想,等到了御书房乾武帝可能会问他什么问题,以及问到这些问题后自己该如何作答。 他最希望乾武帝问他的问题,是关于关于统军主帅人选的事情。 他不能直接推荐大皇子,但现在就可以朝那个方向引导。 第361章 太可怕了 “臭小子,这次长记性了没有?” 来到御书房,乾武帝刚坐定龙椅,便打量着秦羽哼哼了一声问道。 一听“臭小子”这个称呼,秦羽便明白,乾武帝的气彻底消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继续正面硬刚,乖巧的点了点头。 “长了。” “哼!你在都察院大牢很舒坦啊,连女人都带进去了,这是第二次了,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这个……这个……” 秦羽没想到乾武帝会跟他掰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乾武帝也没有纠缠,将话题拉到了正经事上。 “褚安平去找你了?” “没错。” “听说还挺神秘的,你们讨论了什么事?” “这个……” 秦羽故意露出犹豫的表情,乾武帝见状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冒死劝谏的忠臣吗?现在京城百姓应该都在传颂你的美名,难道你还打算欺瞒朕不成?” “不敢,不敢。” 秦羽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陛下,褚大人找微臣是谈关于太子人选的事情。” “哦?你们怎么谈的?”乾武帝身体略微前倾问道。 接下来秦羽便把那日和褚安平所谈内容,没有做丝毫隐瞒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这个过程中乾武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可以用阴沉如水来形容。 等他讲完,乾武帝没有立刻问他支持谁做太子,而是接着问道: “苏柏山找你所为何事?” 秦羽又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乾武帝听完脸色更加阴沉。 然后又问。 “前些日子老三叫你过去,谈论了些什么?” 秦羽老老实实的道:“三皇子殿下说太子之位非他莫属,让微臣支持他。” “有意思,有意思。” 乾武帝闻言笑了笑,身体后仰躺靠在龙椅后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面露思索之色。 片刻后停住,饶有兴趣的盯着秦羽问道:“你支持谁做太子?” 想都没有想,秦羽立刻回答道:“微臣谁都不支持。” “那你反对谁做太子?” “微臣谁都不反对。” “也不反对三皇子吗?” 乾武帝身体又往前倾,幅度比刚刚大了许多,目光炯炯的盯着秦羽问道。 这个问题秦羽早就想好了答案,一本正经的道: “臣是个孤臣,孤臣就只能效忠皇帝,现在是陛下您,将来谁做了皇帝微臣再效忠将来的皇帝。 微臣知道陛下将公主嫁给微臣的用意,所以微臣不需要站队去支持任何人,也不用担心将来如何。 只要微臣一如既然的保持对皇帝的忠诚,那么将来不管谁做皇帝,都不会为难我。 陛下,这都是我掏心窝子了的话,今天就挑明了说,以后您就别试探了。” 乾武帝听完笑了一声。 “你倒是实诚,一点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随即笑容收敛,身体再次前倾一点道:“既然你说是掏心窝子的话,那么朕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一点都不反对三皇子做太子吗?” 秦羽有些无奈的道:“陛下,微臣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那么微臣就再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假设同样三皇子和其他皇子站一起让微臣选的话,微臣肯定得选其他皇子,可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啊。 既然说了不算,娶了公主以后又是亲戚,微臣不用担忧三皇子为当初的事情收拾微臣,微臣管那么多干啥? 微臣就保持中立,不支持谁不反对谁,各凭各的本事,看陛下您的决定便是,这样才是最保险的,能得个善终的法子。” 听完这些,乾武帝身子后仰往龙椅上一靠,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想的很透彻。” 秦羽知道乾武帝信了自己的立场,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笑道:“微臣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陛下的良苦用心?” 乾武帝对此不置可否,话锋一转问道:“今天大朝会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谁做主帅好?” 听闻此言,秦羽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这是他一直在等着的问题。 他早就想好了策略,将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微臣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还没有想出答案,但有些人绝对不能做主帅。” “谁?” “左右丞相。” “你就打算给朕说这种大家都看明白了的废话吗?”乾武帝有些不满的说道。 “陛下,臣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呢?”秦羽翻了个白眼说道。 “臭小子,胆子越来越大,继续。”乾武帝笑骂一声说道。 “还有就是,金兴腾和苏天鹏的老部下,和他们两人关系莫逆的,都不能作为主帅!” 秦羽将声音压重了一些说道。 乾武帝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表态,目光闪烁,显然是在思考秦羽所说。 秦羽继续。 “咱们大乾两大军团被两位丞相率领多年,他们儿子又率领精锐做战,朝中过半军中将领都做过他们手下,这太可怕了! 丰台和定西两个大营都是京城最后的屏障,微臣相信两位丞相的忠诚,但他的属下就说不好了。 万一掌控大军后,突然给某位丞相硬来个黄袍加身呢?到时候他们不反也得反啊。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能排除对吧?陛下你也不敢打包票吧? 大乾经不住这样的变故,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将其杜绝! 绝不能存在任何侥幸心理啊陛下!” 秦羽将最后一句压得重重的说道。 秦武帝闻言还是没有表态,沉默片刻后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 秦羽斩钉截铁的道:“必须是陛下你觉得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人。” “具体点。” “具体不了,满朝文武不知道有多少人表里不一,这点微臣办了这么多案子再清楚不过了,还是陛下您自己想好了。” 秦羽一本正经的说道。 现在就看乾武帝怎么想了。 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排除跟苏天鹏和金兴腾有关联的,再加上绝对不会被背叛他的限制条件,能想到的也就剩肃亲王和他的几个儿子了。 肃亲王因为跟苏家的关系,被排除的可能性也很大,那就只能是他的儿子。 第362章 第二次拒绝 “看来只能朕御驾亲征了。” 思索片刻后,乾武帝说道。 秦羽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说道:“陛下不可!您乃万金之躯,岂可身入险境?万一您要是……” 乾武帝摆了摆手打断秦羽的话道:“不用劝了,朕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过?”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论军略,朕不必苏天鹏和金兴腾差,论个人武勇,朕好歹也是三品小宗师,宵小之徒近身都难。” 秦羽继续尝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现在四位太子候选人远离京城,您要是……大乾岂不是要完了?” “朕是去坐镇中军指挥作战,又不是前锋大将带兵冲锋,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朕的宫廷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乾武帝风轻云淡的说道。 秦羽闻言暗自叹了口气。 真是见鬼。 计划全部落空了。 他想到了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乾武帝雄心不减当年,竟然要御驾亲征。 大皇子没机会了。 “对了,此事你不可对外宣扬,等天狼国使团到了,看他们想干什么,确认开战后再宣布。” 乾武帝正色道。 秦羽躬身道:“陛下放心。” 乾武帝话锋一转:“现在咱们再说说谭波仲的事情,这么久了人都找不到,怕是已经逃离京城,你将精力放在调查他的同党上吧。” “陛下,这个不好办啊,谭波仲的同党必然是朝廷命官,大理寺官员没有介入的权力。” “特事特办,朕再赐予你监察御史的身份,这样你就有了权力。” “……” 秦羽顿时无语。 得罪人的活儿还得他干。 就这样。 秦羽又多了一个监察御史的身份,离开皇宫前,乾武帝让曹景云拟了圣旨昭告天下。 同时下令将谭波仲的家眷全部打入天牢,他觉得守株待兔不会有收获了。 姜青山在宫门外侯了他许久,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便问发生了什么。 秦羽自然不会告诉他计划落空,以天狼国有可能要对大乾发动进攻为由搪塞了过去。 随后将自己兼任都察院监察御史,负责调查谭波仲的事情讲了出来。 姜青山听后咬牙切齿的说,定要将通敌卖国之贼全部揪出来杀个干净。 秦羽便分配了任务,让他跟赵强去吏部将鸿胪寺所有官员的资料找来,让他们展开初步的筛查。 先让鸿胪寺的人知道他开始调查,然后明日再将跟谭波仲走得近的挑出来三个,到他这来接手问询。 不对。 问两个就好。 明天他还要继续求亲,时间比较紧张,而且还要留下一次时光回溯的机会,倘若能在明天见到苏天鹏或者是苏柏时使用。 安排完这些,郭淮元来找他,表示整个大理寺都会配合他,让他一定要谭波仲的同党揪出来。 这可是给大理寺长脸,压都察院一头的绝佳机会,此事若是办好,大理寺便有三司之首的可能。 …… 次日一早。 秦羽本来打算睡到自然醒再去皇宫求亲,结果胡管家把他从睡梦中给叫醒了,说是孟昌平来了。 秦羽也是没辙,暗自抱怨了句“是我娶公主又不是你,你咋比我还积极”,然后便起床了。 吃饱喝足。 秦羽带着比上次更多的聘礼,搞出不小的声势,朝皇宫走去。 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他跟乾武帝的弯弯绕绕,知道三求两拒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又不少人在看乐子。 “秦大人又去求亲咯,看来他也很想成为驸马爷啊。” “废话,谁不想做驸马爷?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成婚后秦大人就要叫陛下父皇了。” “可不是嘛?说起来秦大人艳福不浅啊,琼瑶公主可是陛下众多公主中最漂亮的,也是陛下最疼爱的。” “就是可惜了秦大人做了驸马就不能做官了,咱们大乾损失了一位好官呐!” “……” 老百姓说的话秦羽多少也能听到一些,心中对琼瑶公主也难免多了几分期待。 只是想到那日回溯苏柏山的时光时,看到琼瑶公主去苏府去找苏怜雪,不由得有些担心。 可千万别跟苏怜雪那疯女人学坏了,要是变成拳师,就有些麻烦了。 思索间一行人来到了皇后门口,又是跟上次一样,秦羽被拒之门外。 等了许久,宫里传来乾武帝的回复,就两个字——不允。 “胡管家,撤。” 秦羽没有丁点儿情绪波动,这是第二次拒绝,第三次求亲时这事儿就要成了。 “秦大人,第三次的求亲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估摸着得等天狼国的使团走了。” 孟昌平来到秦羽面前躬身说道。 秦羽有些不解的问道:“天狼国使团的人来,跟本官有什么关系?” “陛下将此次接待天狼国的事宜交给了礼部,叮嘱必须要彰显出我天朝上国的威仪,许多礼仪和布置需要做出改变,礼部人手有些紧张,陛下说先把大人你这事儿放一放。” 秦羽闻言恍然。 合情合理。 下一次求亲成功后,后面还有一大堆繁琐的礼仪和程序,乾武帝这个时候没耐心很正常。 让秦羽略有些意外的是,乾武帝竟然将属于鸿胪寺的差事交给了礼部。 可见乾武帝对鸿胪寺有多不放心。 “大人。” 秦羽正准备离去,孟昌平突然将他叫住。 “还有事?” 孟昌平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秦大人,您知道这次天狼国的使团中,有天狼国的三王子吗?” 一听又是老三,秦羽心里就有点不痛快,点了点头道:“知道,提他作甚?” “天狼国使团放出了一点消息,说他们的三皇子,此次来京城打算求娶一位公主。” “求取就求取呗,陛下公主那么多……不对,你跟本官说这个,意思难道是?” 秦羽话说一半停下来,惊疑不定的问道。 孟昌平点了点头:“没错,据说那位三王子对琼瑶公主慕名已久,求娶对象便是琼瑶公主。” “他不知道本官正在走求情流程吗?”秦羽皱眉道。 “知道,据说三王子很生气,说是到了京城要找大人您决斗。” 第363章 一同查案 “徐伯,你是哪一年回来的?” 陈昭询问道。 “是五年前,因为死者有一个是我的儿子。老朽思子心切,想回来为儿子守墓。这一晃,便是五年过去了。” 徐伯看着其中一座坟茔,一时间老泪纵横。 “五年前?” 陈昭默默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夜色渐深,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陈昭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色,沉声道: “天色已晚,我们先去客栈休息,明日再继续查探。” 一行人离开司空府,来到城中最大的客栈。 店小二满脸歉意地迎上来,道: “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这几日正逢商队经过,客房只剩两间了……” 严映雪立即挽住司空嫣的手臂,笑道: “我和司空姐姐住一间。” 说着还朝陈昭眨了眨眼。 陈昭笑道:“那我和沈峻挤一挤吧。” 客房内,沈峻点燃油灯,昏黄的灯光在两人脸上跳动。 他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问道: “大人,这案子您可有眉目了?” 陈昭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司空府的方向,手指轻轻敲击窗棂,道: “疑点太多。第一,司空老爷的致命伤与记录不符。 第二,失踪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三,这伙强盗到底有什么来历? 第四,那曹安究竟死没死?或是他是否就是于照明。 第五,那司空家虽然有些底蕴,但是终究并非豪富之家,那些强盗所图为何? 第六,强盗是求财而已,为何要害命?我感觉此事更像是报复?那司空家是否有什么仇家呢。” 他转身从包袱中取出那份卷宗,沉声道: “这个案子时间拖得太久了。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情,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沈峻凑过来,说道: “大人,这个案子果然是疑点重重,连你都没有看出一些端倪。” 陈昭笑了笑,道:“我又不会掐会算,岂能一眼就能看出凶手是谁? 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县衙,我打算找找县衙内有关强盗的相关记录。 这伙强盗不可能只犯一起案子吧,或许还有其他案子。 那县衙这边应该会有相关记录。 至少这伙强盗应该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 沈峻点了点头,道:“那大人早点休息吧。” …… 次日清晨,陈昭带着沈峻来到宁阳县衙。 还未进门,就见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 “下官宁阳县令胡文焕,拜见陈少卿!” 胡县令恭敬地作揖行礼。 陈昭连忙摆手: “胡县令客气了。陈某如今已被发配岭南,早已不是少卿。更何况那个少卿之位,本就是我冒名顶替兄长所得。” 胡县令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 “陈大人说笑了。您深受陛下信任,迟早会重返京城。况且您断案如神的名号,下官可是如雷贯耳啊!” 沈峻在一旁忍不住插话,笑道:“我家大人确实破获过不少奇案。” “这位是……”胡县令看向沈峻。 “大理寺沈峻。” 陈昭介绍道,“此番随我一同查案。” 胡县令点了点头。 寒暄过后,陈昭直入主题,道: “胡县令,我们想查阅一下十五年前的卷宗。” 胡县令面露难色,道: “这个……十五年前的案子,恐怕……” “怎么?不方便?” 陈昭目光一凝。 “不不不!” 胡县令连连摆手,道: “只是年代久远,恐怕要找一找。这样,我让书办带您去卷宗库。” 很快,一位姓赵的书办领着二人来到后院的卷宗库。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两位大人,十五年前的卷宗都在这边。” 赵书办指着最里侧的几个木架,“不过……” “不过什么?”沈峻追问。 赵书办压低声音,道:“不过毕竟是十五年前的案卷,这虫蛀鼠咬,很多不清晰……” 陈昭摆摆手道:“无妨,你下去忙吧。” 待赵书办告退后,他卷起袖子对沈峻说,道: “咱们把十五年前后五年的案卷都仔细过一遍。” 沈峻刚翻开第一本卷宗,就被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道: “呸呸呸,这灰也太多了!” “忍忍吧。” 陈昭笑着摇摇头,道: “查案就是这样,十有八九的时间都在做这些枯燥的事。” 两人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从清晨一直查到日暮西沉。 沈峻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叹气道: “大人,这宁阳县的卷宗里,似乎没有记载过类似司空家这样的灭门案。倒是有三起复仇案,但案情都对不上。” 陈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从一堆卷宗中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抿嘴一笑,道: “你看这个。洪山县在十五年前,确切地说是司空家灭门前三年,发生过两起类似的灭门案。” 他指着其中一行记录,继续说道: “而且这起案子的死者中,有宁阳县的人,当时宁阳县还派了差役去协查。” 沈峻眼睛一亮,道: “大人的意思是,那伙强盗可能是从洪山县流窜过来的?” 陈昭合上卷宗,点了点头,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明天我们就去洪山县走一趟。” 回到客栈时,已是华灯初上。 严映雪独自坐在大堂用饭,见他们回来,连忙招手,笑道: “你们可算回来了!” 陈昭在她对面坐下,关切地问道: “雪儿,司空小姐呢?” 严映雪叹了口气,道: “她心情不好,晚饭都没吃,一直在房里哭。” 说着推过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面,笑道: “知道你们肯定没吃。我让厨房给你们留的,快吃吧。” 沈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含糊不清地问道: “大人,咱们明天真要去洪山县?” 严映雪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道: “去洪山县?我也要去!” 陈昭慢条斯理地挑着面条,笑道: “你留在宁阳县照顾司空小姐。我和沈峻去查完就回来。” 严映雪撅着嘴,拍案而起,道: “查案怎么能少了我?司空姐姐可以一起去啊!” 陈昭微微一笑,道: “司空小姐情绪不稳,你留在身边照顾为好。再说……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严映雪笑问道:“什么事情?” 陈昭压低声音,说道: “映雪,你帮我查一下那个老管家徐伯。” 严映雪闻言一怔,道: “大人,你怀疑徐伯有问题?” 第364章 略知一二 陈昭放下筷子,眉头微蹙,道: “十五年前的惨案,正常人回忆起来都会记忆混乱。 可徐伯年纪那么大了,却对每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了。 老爷被什么兵器所伤、尸体摆放的位置……这不合常理。 特别是他说老爷是被大刀砍中后背,说的是九环大刀。” “我明白了。” 严映雪眼睛一亮,问道:“大人是怀疑他在刻意引导我们?” 陈昭微微颔首,道: “你去司空府时多留意他的举动。尤其是……” 他忽然收声,因为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只见店小二端着两盘小菜放在桌子上,笑道: “两位客官回来了啊!这都出去一天了。” 沈峻笑道:“多谢了,再帮我来两个羊肉烧饼。” 店小二笑呵呵地道:“好的。” 待店小二走远,严映雪郑重点头,道: “交给我吧。” 用完饭后,陈昭亲自端了碗热汤面来到司空嫣房前。 轻叩三下,屋内传来细弱的应答声:“谁?” “是我,陈昭。”陈昭应道。 “进来吧。” 司空嫣低声道。 房门缓缓打开。 烛光下,司空嫣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询问道: “大人……您查得如何了?” 陈昭将面碗放在桌上,道: “先吃点东西吧。案情……确实有些蹊跷。” 司空嫣急忙放下手中的面碗,追问道: “大人,什么蹊跷?” 陈昭在桌前坐下,轻声道: “暂时还说不清楚。明日我要去洪山县一趟,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洪山县?” 司空嫣秀眉微蹙,问道:“这是为何?” “十五年前,宁阳县并无类似灭门案的记载。” 陈昭解释道,“但在洪山县,却发生过两起手法相似的案子。我怀疑那伙强盗可能是从洪山县流窜过来的。” 司空嫣闻言,点了点头,道: “辛苦大人了……” 陈昭问道:“司空小姐,能否再与我说说当年你是如何逃生的?” 司空嫣沉默片刻,咬着贝齿,道: “那晚……徐伯突然冲进我房里,说府里进了强盗。 他拉着我往后院跑,我听见到处都是惨叫声…… 徐伯把我带到后院的枯井边。 那口井早就干了,幸好里面能够藏人。” 陈昭目光一凝,问道:“然后呢。” 司空嫣声音哽咽地道: “我刚藏好,就听见外面传来……传来我娘的惨叫声……” 烛光下,司空嫣泪流满面,道: “那些强盗还把火丢进了枯井里,我的脸就是被那个火烫伤的。幸好里面有个暗道,我们还能逃生。” 陈昭若有所思,问道:“你们家居然暗道?” 司空嫣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 “徐伯之后带你去哪了?” 陈昭继续问道。 “他连夜带我出了城。我们扮作乞丐,一路逃到了江州。” 陈昭站起身,淡淡道: “司空小姐好好休息,明日我们还要去洪山县查案。” 走出房门,陈昭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沈峻正在擦拭横刀。 “大人?” 沈峻见他神色不对,立刻站了起来。 陈昭将司空嫣的话转述给沈峻后,沈峻猛地站起身,横刀“锵”地一声掉在地上。 “不对啊!” 沈峻瞪大眼睛,道: “司空家一个书香门第,为何会有暗道?这不合常理!而且既然有暗道,当时为何不从暗道逃走?” 陈昭缓缓坐下,沉声道: “我也不清楚。这枯井内的暗道……确实蹊跷。” 他沉思片刻,摆摆手道:“此事先放下,待我们从洪山县回来再查。” 次日拂晓,陈昭与沈峻策马前往洪山县。 行至午时,远远望见洪山县破旧的城墙。 “大人,这洪山县比宁阳还要穷困。” 沈峻望着街道两侧低矮的茅屋皱眉道。 陈昭勒住马缰,道:“先去县衙。” 洪山县衙比宁阳县衙更为破败,门口的差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听闻是京城来的官差,这才慌忙进去通报。 片刻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小男子快步迎出,道: “下官洪山县令周明德,不知陈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陈昭拱手还礼,道: “周大人客气。陈某此来是为查阅十五年前的几桩旧案卷宗。” 周县令面露难色,道: “这个……实不相瞒,洪山县衙十年前遭过一场大火,许多旧卷宗都已……” “烧毁了?”沈峻忍不住插话。 “那倒没有。” 周县令擦了擦汗,笑道:“只是存放杂乱,恐怕要找上几日……不知道你们可有文书?” 陈昭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道: “这是大理寺签发的,您看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杨修然签发的调查令。 周县令接过文书,查看一番,脸色一变,连忙道: “陈大人言重了。刘师爷,快带两位大人去卷宗库!” 在刘师爷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卷宗库。 卷宗库内蛛网密布,陈昭掀开盖着厚灰的布幔,露出几排歪斜的木架。 “十五年前的案卷都在这里了。你们慢慢查看。” 刘师爷指着一个角落,笑了声,随后离开了。 待师爷退下,沈峻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陈昭笑道:“慢慢来吧。” 两人翻检至黄昏,终于在一本残破的《洪山县刑案录》中发现了线索: “永和二十七年三月初七,城东米商郑氏一家七口遇害,皆被大刀所杀。” 沈峻倒吸一口凉气,道:“大人,和司空家的手法一模一样!” 陈昭继续翻阅,又找到另一起案件: “永和二十八年腊月,镖师林勇满门遇害,凶器亦为大刀。” 就在陈昭与沈峻仔细研读卷宗时,刘师爷轻叩门扉走了进来。 刘师爷拱手道:“两位大人,周县令命小人来请二位用晚膳。县衙已备好薄酒,还请赏光。” 陈昭合上卷宗,突然问道:“刘师爷是本地人?” 刘师爷点点头,道:“小人确是土生土长的洪山县人。” 陈昭将卷宗递过去,问道:“师爷对这两起案子可有印象?” 刘师爷接过卷宗,眯起眼睛看了看,叹道: “这是十六七年前的旧案了。那时小人还在私塾教书。这郑家与我内人的娘家是邻居,所以小人略知一二。” 沈峻急忙追问:“那伙强盗可曾落网?” 第365章 有线索了 “其中有一人落网了。” 刘师爷沉吟道。 陈昭闻言,猛地抓住刘师爷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那人是谁?后来如何了?” 刘师爷被陈昭的反应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道: “这好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有个犯人被抓,在牢里染了风寒。 临死前可能是有反悔之心,招供说那些灭门案都是他和同伙所为。” 沈峻追问道:“他可曾提到宁阳县司空家的案子?” 刘师爷摇摇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是很久远的事。只记得那人叫方通,是因为抢劫案被抓的。 当时县衙还留了卷宗,应该就在十年前的案卷里。” 陈昭立即吩咐道:“沈峻,快找找看!” 两人迅速翻检起十年前的卷宗。 “找到了!” 沈峻突然喊道,从架子上抽出一本薄册子。 陈昭快步上前,只见册子上写着“永和三十四年劫案录”。 翻开内页,果然记载着一个叫方通的犯人的供词。 “大人,您看这里。” 沈峻指着其中一段,道: “这方通供认参与了洪山县两起灭门案,但并未提及宁阳县的案子。” 陈昭眉头紧锁,继续往下看,道: “奇怪,这上面说方通的同伙共有七人,但只提到其中两人分别叫老刀和黑三。那其他人呢?” 刘师爷凑过来看了看,突然道: “司空家的灭门案,我也有听说。不过这方通确实没有说起自己参与此事。 说来也奇怪,司空家的灭门案发生之后,这群强盗便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陈昭皱眉道: “这群强盗是为了图财吧,为何要杀人全家? 这灭门案可不一样,地方上一般都会直接上报刑部,刑部会派人督办此案。 连续发生两个灭门案,恐怕当时的洪山县县令没少吃挂落吧。” 刘师爷点了点头,道: “可不是嘛,当年这洪山县前后三年内,换了五个县令,后来连刺史都换了。查不清楚,也没办法。这些人实在太厉害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陈昭沉吟道: “这米商郑氏被杀,我能理解。 毕竟这卖米的,可是一方巨富。 遇到灾荒之年,这些米商哪一个不赚得盆满钵满? 可是这镖师又是怎么回事?” 刘师爷捋着胡须,笑着说道: “大人说的应该是林勇吧。 他们林家可是本城的一方巨富。 以前呐,林东镖局就是他们林家的祖业。 后来这个林勇继承他们家的镖局后,家底虽然败光了不少,不过也是足够殷实。 虽然谈不上一方巨富,但是家里的家底够林勇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毕竟,这镖局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也算是暴利,那林家的家底能小了? 听说他们家还有老爷子留下来几样珍宝呢。” 陈昭笑了笑,道:“原来如此。” 沈峻皱眉思索道: “可是司空家也不算巨富啊。司空家诗书传家,家底殷实,但跟郑家和林家这样的商贾巨富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刘师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许……这根本就是两伙不同的强盗所为?” 陈昭摇摇头,笃定地道: “根据案情所述,应该是同一伙人。从作案手法、凶器特征以及现场痕迹来看,八九不离十,就是同一伙人所为。” 刘师爷捋着胡须,疑惑道: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同一伙人,那方通为何只招供前两起,却对司空家的案子只字不提?” 陈昭负手而立,在昏暗的卷宗库内来回踱步,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突然,陈昭眼神一凝,沉声道: “有没有这种可能? 方通当时只参与了前两起,并未参与司空家的案子。 或许他家里出了变故,中途退出了。” 他顿了顿,突然停下脚步,又继续说道: “方通退出后,这群强盗从司空家抢到了一笔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所以就此金盆洗手。 而方通恰好没有参与这次行动,所以没分到赃款,后来穷困潦倒,才会因抢劫被捕。” 沈峻惊讶道:“司空家哪来这么大一笔财富?” 陈昭笑了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沈峻,我不是跟你提过那个地道吗? 司空家既然暗中修建了这样的隐秘通道,说明他们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沈峻恍然大悟,笑道: “大人的意思是……司空家可能暗中经营着什么非法勾当?”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陈昭谨慎地说道。 沈峻又追问道: “大人,我还有一个疑问。究竟是什么大事,能让方通错过那次发财的机会?” 陈昭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沉声道: “这恐怕……只有实地走访后才能知道了。” 刘师爷笑着打断道: “陈大人,这晚膳都要凉了。 这方通家在平水镇,山路崎岖难行。 不如先用过晚膳,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天亮再启程前往?” 陈昭点点头,道:“也好。” …… 后堂,县令周明德已在花厅等候多时。 见陈昭二人到来,连忙起身相迎。 “陈大人,案情可有进展?” 周明德亲自斟了杯酒递过来。 陈昭接过酒杯,摇头道: “依旧扑朔迷离。十五年前的旧案,线索实在太少。” 周明德笑道: “下官早听说大人在京城断案如神,想来也难不倒您。” “周大人过誉了。” 陈昭轻抿一口酒,笑道: “案情久远,错综复杂,非人力所能为也。” 他突然话锋一转,笑道: “周大人,我已经不是少卿了,您不必自称下官。 说起来,我现在区区县尉而已,应该是我称下官才是。” 周明德连连摆手,道: “陈大人说笑了。 陛下都不追究您冒名顶替的事情,可见隆恩。 将来您必定重返京城,下官这是提前交好呢。” 陈昭哈哈一笑。 用过晚膳,刘师爷提着灯笼引路,带二人前往客房。 行至后花园时,忽闻一阵凌厉的剑风声。 “咦?” 沈峻警觉地按住刀柄。 只见月光下,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正在园中舞剑。 剑光如水,身形矫若游龙,一招一式都透着狠辣。 刘师爷尴尬地笑道: “这是我们家小姐,从小不爱诗书,偏喜舞枪弄棒……” 话音未落,那女子突然剑锋一转,竟直朝陈昭刺来! “小心!” 刘师爷吓得倒退两步。 陈昭却不慌不忙,身形未动,只伸出两指。 “铮”的一声轻响,竟将锋利的剑尖稳稳夹住。 众人不由地一惊,瞪大了眼睛。 第366章 名扬天下 “好功夫。” 女子收剑而立,月光下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笑道: “哦,你就是那个冒名顶替大理寺少卿的陈昭?” 刘师爷慌忙上前,道:“小姐不可无礼!” 陈昭闻言朗声一笑,道: “没想到陈某这点小事,竟在短短两月间传得天下皆知了?” 那女子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眉眼间带着几分俏皮,笑道: “咱们大周开国以来,像你这样冒名顶替朝廷大官还能活着的,可是独一份呢!” 她向前一步,笑吟吟地道: “更何况,你顶替兄长查案的故事实在太传奇了。 听说你在京城破获了好几桩奇案,连陛下都夸你断案如神。 这样的名声,能不响亮吗?” “多谢姑娘抬爱。”陈昭拱手作揖。 女子挥挥手,笑道: “能在这里遇见你,倒真是桩幸事。没想到你会来洪山县查案。” 陈昭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我等先行告退。” 说罢,便与沈峻随刘师爷往客房方向走去。 “唉,还没说完呢,就走了啊!” 女子摇摇头。 待陈昭二人走远,那女子立即拉住刘师爷的衣袖,问道: “他查得如何了?” 刘师爷苦笑道:“小姐,此案扑朔迷离,陈大人明日要去平水镇查访。” “平水镇?” 女子眼睛一亮,笑道:“那我也要去看看!” 刘师爷急得直跺脚,道: “小姐使不得啊!上次您私自出门,惹出事来,整个衙门都鸡飞狗跳呢。” “怕什么?” 女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道: “我周清澜想去的地方,还没人能拦得住。” 再说了,跟着这位陈大人,说不定我能学点东西。” 刘师爷还要再劝,周清澜打了一个哈欠,回房去了,还补充了句,道: “记得给我备马。” 次日拂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陈昭与沈峻已整装待发。 县衙马厩前,两人正在检查马鞍行装,忽听背后一阵马蹄声。 “等等我!” 只见周清澜一身利落的骑装,腰间佩剑,骑着一匹枣红马飞奔而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满脸愁容的衙役,显然是奉命阻拦未果。 刘师爷气喘吁吁地追在后面,道:“小姐!老爷说了不许您出门啊!” 周清澜勒住缰绳,瞪了眼,道: “我爹那边我自会交代。不要你管!” 她转头看向陈昭,笑道: “陈大人,平水镇山路险峻,我给你们当向导如何?” 沈峻皱眉低声道:“大人,这……” 陈昭却微微一笑,道:“周小姐对平水镇很熟?” 周清澜骄傲地扬起下巴,道: “当然,我每月都要去平水镇探望外祖母。 那里的每一条山路我都了如指掌。” 陈昭略一沉吟,道:“那就有劳周小姐了。” 刘师爷急得直搓手,道:“小姐,老爷知道了,非要撕了我不可!” 陈昭翻身上马,笑道:“师爷放心,不会有事的。” 周清澜得意地冲刘师爷做了个鬼脸,一夹马腹冲到队伍最前,道: “跟我走!我知道一条近路!” 三人出了城,沿着山间小路疾驰,晨雾渐渐散去。 周清澜回头看向陈昭,道: “陈大人,你们去平水镇找谁?” “一个叫方通的犯人的家属。”陈昭答道。 周清澜突然勒住马缰,道: “方通?是不是十年前死在牢里的那个强盗?” 沈峻惊讶道:“周小姐也知道此人?” 周清澜点了点头,道: “镇子上的人姓方的只有几户,犯过大案的就是其中一户方家,以前我听外祖母说过。” 陈昭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转过几道山梁,平水镇突然出现在眼前。 整个小镇笼罩在朦胧的白色雾气中,远远望去,仿佛漂浮在云端。 “咦?” 陈昭勒住马缰,眯起眼睛,道:“这雾气……” 周清澜轻笑一声,策马靠近,道: “陈大人不必担心,这不是普通的雾气。” 她指向镇子边缘几处冒着浓烟的棚屋,介绍道: “平水镇以煮盐为生,这些白雾都是熬盐时蒸腾的水汽。” 随着距离拉近,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咸涩的味道。 陈昭注意到镇子周围搭建着数十座简陋的草棚。 每座棚子下都支着一口大铁锅,锅下柴火熊熊,锅中翻滚着浑浊的卤水。 赤膊的盐工们手持长木铲,不断搅动着锅中渐渐结晶的盐粒。 “我们洪山县以及宁阳县的地下有盐卤井。 百姓们从井中汲出卤水,在大锅中熬煮,待水分蒸发后便得到粗盐。 一锅卤水要熬上一天一夜,才能出十斤左右的盐。” 周清澜解释道。 沈峻好奇地问道:“为何不直接晒盐?” 周清澜摇摇头,笑道: “沈大人,这里不比海边。 卤水浓度不够,全靠熬煮。 所以平水镇家家户户都以煮盐为业,日夜不停。 你看,每家门前都堆着柴垛,灶火终年不熄。” 陈昭点了点头,道: “一口锅能装水一百斤吧,出十斤多盐,这还不错了。” 周清澜哈哈一笑,道: “这算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在宁阳县有个地方,百斤卤水能出十八斤盐呢。那个地方好像就叫十八里铺。” 陈昭眉头一皱,道: “竟有此事?既然你们这里煮盐,为何地方如此凋敝?” 周清澜解释道: “官府收重税呗,朝廷派来的监盐官,我父亲都插不了手。 出的盐,上面要抽走七成,剩下三成,地方要拿走一部分,百姓还能剩下多少? 他们还有承担这柴火钱。 而且,开一口卤井要很多钱,这些卤井大部分都是那些地主的。 这些百姓大部分都是给地主打工的。” 陈昭一惊,道:“那岂不是说官府要从这上面拿走七八成?” 周清澜点点头,道: “就是这样。而且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还有些人收买朝廷的监盐官,大量走私私盐。” 陈昭没想到朝廷盘剥如此之重。 如此重税,民间岂能不贩卖私盐? 而且,这里面的问题确实很严重。 陈昭眉头一皱,道: “那么说来,这地方上走私盐很猖獗?” “不错,很严重!” 周清澜点了点头。 第367章 补偿 陈昭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盐工身影,沉声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去方家。周小姐,烦请带路。” 周清澜一抖缰绳,枣红马轻快地转了个方向,道: “这边走。方家住在镇子西头,靠近老盐井的地方。” 三人穿过弥漫着咸涩雾气的小镇街道。 陈昭注意到,沿途的房屋大多低矮破旧,墙皮剥落的土墙上结着厚厚的盐霜。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路边,正用木棍拨弄着地上的盐粒玩耍。 陈昭摇了摇头。 明明这些百姓可以过得更富足,可是现在却生活如此贫困。 “到了。” 周清澜在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前勒住马,朝茅屋指了指,道: “就是这里。” 陈昭翻身下马,发现这间屋子比周围的更加破败。 茅草屋顶已经塌陷了一角,门板上布满了裂缝。 唯一不同的是,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沈峻上前叩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开门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她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周清澜走上前开口,道: “方婆婆,这是京城来的陈大人,想向您打听些事情。” 老妇人听到“大人”二字,脸色骤变,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框,道: “官府的人?我儿子都死了十年了,你们还想怎样?” 陈昭注意到老人家的手在剧烈颤抖,于是放低声音道: “老人家,我们不是来问罪的。只是想了解些旧事。” 老妇人冷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道: “他杀人放火,死有余辜!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快走吧。” 话虽如此,陈昭却看到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周清澜轻声道:“方婆婆,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周县令的女儿,小时候常来您这儿讨水喝。” 老妇人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神色稍缓,道: “是……是周小姐啊。” 她叹了口气,侧身让开门口,道: “进来吧,屋里说话。” 屋内昏暗潮湿,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光线。 泥土地面凹凸不平,墙角摆着一张破旧的木床。 陈昭的目光被条凳上的一块红布所吸引。 想来就应该是方通的神主牌位。 方婆婆指了指屋内仅有的两张木凳,自己则坐在床沿上,叹道: “作罢,那孽障死了十年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陈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注意到墙角堆着几个编好的竹筐。 看样子是新的,再加上老人一手的老茧,看来是老人家的生计来源。 陈昭清了清嗓子,问道: “方婆婆,您儿子当年招供时说,他参与了两起凶案,但第三起灭门案与他无关。您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 老妇人的手突然攥紧了衣角,哽咽着道: “那孩子……那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谎。 他临走的那天晚上回来,浑身是血,说是跟人打架了。 我骂了他一顿,谁知道……谁知道他竟去做了强盗……” 沈峻递上一块手帕,老妇人接过,擦了擦眼角,道: “后来他被抓了,我去牢里看他。他跪着跟我说,娘,那两桩案子我认了,但司空家的案子真不是我干的……” 陈昭目光一凝,道: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没参与第三起案子?” 方婆婆叹了声,道:“那时候,他老婆临盆,他哪有时间去啊!” 陈昭恍然,又问道:“那他老婆呢?” 老妇人苦笑道:“是我儿子耽误了人家姑娘,那孽障死后,她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投奔亲戚去了。一转眼都过去了十几年。” 陈昭点点头,突然问道: “老人家,方通当年供词中提到两个同伙,一个叫老刀,一个叫黑三。您可知道这两人是谁?” 方婆婆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神主牌位前上了炷香,这才缓缓道: “那是他的两个结拜大哥……作孽啊……” “您见过他们?”陈昭问道。 “见过一回。” 方婆婆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浮现回忆之色,道: “那年冬天特别冷,那天两人来家里吃了一顿饭。 老刀手腕上纹着条青龙,只是时间太久,老身不知道是左手还是右手。 至于黑三,那人长着个铜钱大的肉瘤,可吓人了,老身记得清楚,应该是左脸。” 陈昭与沈峻对视一眼,追问道:“您可知他们现在何处?” 方婆婆摇摇头,道: “这我哪里知道?只听我儿提过,是在码头认识的。那孽障嫌煮盐太苦,跑去码头做帮闲,这才结识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码头?” 陈昭眉头一皱,问道: “是洪山县码头,还是……” 方婆婆叹了声,道: “是宁阳县的码头,洪山县没码头,都是走宁阳县的水路。” 陈昭点点头,随后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 “老人家,这点银钱,权当是叨扰的补偿。” 方婆婆看到银子,慌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您收着吧。” 周清澜上前按住老人的手。 走出茅屋,陈昭站在雾气缭绕的院中,忽然回头问道: “方婆婆,您儿子可曾留下什么东西?比如……书信之类的?” 老妇人站在门口,沉默片刻,摇头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 离开方家,三人在盐雾中牵马而行。 沈峻低声道:“大人,那老妇人似乎有所隐瞒。” 陈昭笑了笑,轻声道:“算了,我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转向周清澜,拱手道: “周姑娘,我们要直接赶回宁阳县了,就不回县衙辞行了。劳烦你转告令尊一声。” 周清澜闻言,突然翻身上马,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宁阳县!” “你也要去?” 陈昭眉头微皱,问道:“你不是要去看望外祖母吗?” 周清澜一甩马鞭,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笑吟吟地道: “我每个月都来看她的,过几天再来便是了。再说了,我也想学学怎么查案。陈大人不会嫌弃我这个累赘吧?” 陈昭看着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姑娘,忽然想起昨夜她那一手凌厉的剑法。 他无奈摇了摇头,道:“那好吧。” 第368章 和码头有关 天色渐暗,宁阳县城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城门处点起了火把,守城的士兵正打着哈欠准备关闭城门。 “快些!” 周清澜一马当先,枣红马如离弦之箭般冲过城门,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清脆回响。 “这姑娘还真是急性子!” 沈峻笑道。 陈昭有些无奈,她非要跟自己来宁阳县,这夜不归家,也不知道周县令作何感想。 来到客栈,三人刚下马,店小二就殷勤地迎了出来,道: “客官,您回来了啊!” 话音未落,二楼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严映雪清冷的面容出现在窗口。 她一脸笑容,只是看到周清澜时,笑容一滞,冷然的目光在周清澜身上扫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们回来了啊!等我下来。”严映雪道。 陈昭随后来到大堂,周清澜想起楼上那女子,笑问道: “陈大人,刚才那位是……” “严姑娘,我的助手。”陈昭笑道。 周清澜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 “原来如此。” 严映雪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袭素色长裙,一双清眸泛着清冷的光。 她手中捧着一叠卷宗,目光在周清澜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陈昭。 “查得如何?” 她撅着嘴,将卷宗放在桌上。 陈昭示意众人落座,道: “有些眉目了。明天,我等要去码头查一下。” “码头?这是为何?” 严映雪问道。 “查到一些线索了,跟码头有关。” 陈昭笑道。 店小二突然端着面饼走过来,笑道:“客官要去码头?” 陈昭接过面饼咬了口,笑道:“小二,你知道多少?你要是知道,这银子赏给你的。” 他随之从袖子内摸出了一锭纹银。 店小二眼前一亮,掠过一抹贪婪之色,笑道: “码头现在由漕帮掌控,漕帮帮主叫做赵莫凉。他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连官家的人都不给面子的。” “咦?赵莫凉?” 周清澜微微一怔,手指轻点桌面,沉吟道: “我好像听我舅舅说起过。” 严映雪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陈昭放下面饼,解释道: “这位是洪山县周县令的千金,此次协助我们查案。” 严映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在周清澜身上停留片刻。 陈昭问道:“周姑娘,你舅舅做什么的?” 周清澜答道: “我舅舅是宁阳县最大的货运商行东家,跟码头上的人常有往来。若由他出面引见,找赵莫凉查问老刀和黑三的下落,应该不难。” 陈昭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令舅可方便出面?” 周清澜爽朗一笑,道: “这有何难?明天,我们去找他便是了。” 陈昭拱手道:“那就有劳了。我们明日先去拜访令舅,请他引见赵莫凉。” 周清澜点点头,道:“舅舅家就在城东的货运商行,明日一早我便带你们过去。” 次日清晨,薄雾笼罩着宁阳城。 陈昭三人跟着周清澜穿过几条繁华的街巷,来到一座气派的宅院前。 门匾上“徐氏商行”四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舅舅!” 周清澜轻车熟路地推开朱漆大门。 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闻声迎出,见到周清澜先是一愣,笑道: “清澜?你怎么来了?” 随后,他目光扫到陈昭等人,露出探究的神情。 周清澜快步上前,解释道:“舅舅,这几位是查案的官差,想请您引见赵帮主。”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将众人引入内室,关紧门窗后才道: “几位大人,你们找赵莫凉作甚?” 陈昭拱手道:“徐老板,我们想询问一下码头上的事情。听闻您与他有生意往来,所以想您代为引见。” 徐老板苦笑道:“不过是表面交情。这个赵莫凉可不是一个善类。” 陈昭眉头微皱,追问道: “徐老板此话何意?莫非这赵莫凉有什么不妥之处?” 徐老板摆摆手,神色略显紧张,道: “也……没什么,只是此人行事霸道,在码头上说一不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正好今日我要去找他商议一批货的事,可以带几位大人一同前往。” 众人随徐老板来到宁阳码头。 只见码头上帆樯林立,货船往来如织。 苦力们不顾寒气,赤裸着上身,扛着沉重的货包在跳板上来回穿梭。 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汗臭味。 远处,还传来船工的号子声和监工的呵斥声。 “那就是赵莫凉的船。” 徐老板指向一艘停靠在最显眼位置的豪华楼船。 船身漆成朱红色,船头雕着狰狞的兽首,甲板上站着几个彪形大汉,腰间都别着明晃晃的短刀。 登上楼船,只见船舱内铺着猩红地毯,四角摆着青铜香炉。 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斜倚在软榻上,身旁两个俏丽的丫鬟在为他捶腿。 “赵帮主。” 徐老板上前拱手,道: “冒昧打扰,这几位官爷想向您打听些事情。” 赵莫凉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在陈昭等人身上扫过,咧嘴一笑,问道: “官家的人找我作甚?” 陈昭上前一步,淡淡一笑,道: “赵帮主可认识一个叫方通的人?” 船舱内突然安静下来。 赵莫凉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嗒嗒”的声响。 他缓缓坐直身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道: “方通?十年前就死在牢里的那个强盗?” 就在这时,陈昭注意到赵莫凉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青龙纹身。 沈峻也发现了这点,悄悄向陈昭使了个眼色。 陈昭心下了然,这赵莫凉或许正是方婆婆口中的老刀。 陈昭笑了笑,点头道:“正是,官府方面有些旧案,可能牵扯到他。听说他之前在码头上做工,所以过来查问一番。” 赵莫凉喝了口茶,冷笑道:“他都死了十年,我跟他也不算是很熟,官爷怕是找错了人吧。” 陈昭心中一动,笑道:“听说他有两位结拜大哥,一位叫老刀,不知道赵帮主认识不认识?” 赵莫凉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神色一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个……我没听说过。不是很清楚,这位官爷还是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第369章 还不认罪 陈昭敏锐地捕捉到赵莫凉那一瞬间的慌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 “赵帮主当真不知?” “无聊!送客!” 赵莫凉阴沉着脸,挥手道。 话音未落,陈昭突然一拍桌案,茶盏应声而碎,道: “拿下!” 沈峻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即拔刀出鞘,刀锋直指赵莫凉咽喉。 严映雪则身形一闪,用刀背将迅速地击倒了那些打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实在太快了。 徐老板和周清澜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人一脸震惊。 赵莫凉脸色大变,猛地掀翻茶桌,喝道:“找死!” 只见他双掌一翻,竟有青色真气在掌心凝聚,赫然是个练家子。 “小心!是青煞掌!” 沈峻大喝一声,挥动一斩,竟被赵莫凉的真气弹回了。 赵莫凉周身的气劲震荡,使得沈峻的横刀发出嗡嗡的颤音,无法靠近他。 这时,舱外喊杀声四起,十几个漕帮打手手持朴刀冲了进来。 周清澜见状,长剑如灵蛇出洞,瞬间刺穿两名打手的肩膀。 “老刀,还不认罪!” 陈昭厉声喝道。 赵莫凉见身份被识破,狞笑一声,道: “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别想活着离开!” 他双掌青光大盛,猛然拍向沈峻。 沈峻横刀格挡,却被赵莫凉双掌青气一震,连退数步,虎口发麻。 只见赵莫凉周身真气缭绕,竟在体外三尺处形成一个钟形气罩,青芒流转间隐隐有龙吟之声。 “接近七品的高手?!” 沈峻心头大震,手中横刀嗡嗡震颤,竟再难近身半步。 严映雪见状,手中横刀划出一道银弧,将三名扑来的打手逼退。 她余光瞥见沈峻险象环生,却苦于被其他敌人缠住,一时难以援手。 周清澜长剑如虹,将徐老板护在身后。 她剑法灵动,刺穿来袭打手,转眼间已有五六个打手哀嚎着倒地。 “沈峻退后!” 陈昭突然一声清喝,猛地冲上前。 他右掌轻飘飘拍出,看似绵软无力,却蕴含了惊人的力量。 轰! 一声闷响,赵莫凉周身的青色气罩竟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狂暴的真气余波震得船舱木屑纷飞。 赵莫凉“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数步,满脸骇然。 “这……不可能!” 赵莫凉捂着胸口,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喝道: “我的青龙罩已经大成,你怎么可能……” 沈峻同样震惊不已。 赵莫凉接近七品武者,护体真气何等坚固,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而陈昭竟能一掌破之。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赵莫凉,你作恶多端,今日该当伏法!” 陈昭负手而立,双目射出慑人的寒光。 周身青色的真气缭绕,宛如磐石般,不动如山。 如今,真气融合,陈昭的修为提升了一个档次。 因为融合后的真气,绽放青芒,他暂时将融合真气叫做青玄真气。 赵莫凉双目赤红,突然暴喝一声,道: “青煞夺命!” 双掌青光大盛,掌风裹挟着刺骨寒气向陈昭袭来。 船舱内温度骤降,木板上竟凝结出一层薄霜。 陈昭不慌不忙,身形微沉,摆出形意拳起手式。 他右拳如龙探爪,左掌似虎扑食,拳掌交替间竟有龙吟虎啸之声。 青玄真气在经脉中流转,凝练拳印,向前杀出,攻向了赵莫凉。 “形意十二形?乾坤门的武学?” 赵莫凉惊疑不定,掌势更急,冷笑道:“看你能接几招!” 就在此时,沈峻已悄然绕到赵莫凉身后。 他屏息凝神,横刀如电,劈砍过来。 刀锋未至,凌厉的刀气已刺得赵莫凉后背生疼。 “卑鄙!” 赵莫凉怒吼一声,身形诡异地一扭,竟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要害。 但沈峻的刀锋仍在他右肩划出一道血痕。 陈昭抓住机会,施展形意拳之中的铁熊靠山,猛然撞入赵莫凉怀中。 赵莫凉仓促间以掌相迎,却听“咔嚓”一声,腕骨已然错位。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们……找死!” 赵莫凉面目狰狞,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弹丸往地上一摔。 砰! 浓烟瞬间弥漫整个船舱。 陈昭眼疾手快,施展形意拳的苍鹰探手,抓向赵莫凉咽喉,却只撕下半片衣袖。 待烟雾稍散,只见舱壁破了一个大洞,赵莫凉已不见踪影。 “跳河了!” 沈峻冲到破洞前,只见湍急的河面上泛起一串气泡,很快消失不见。 严映雪正要追击,陈昭抬手制止,道: “我等不习水性,如何追击?快点通知胡县令,封锁码头,搜捕此人。” 说着,转向惊魂未定的徐老板,道: “徐老板,你没事吧。” 徐老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没事没事,多谢大人关心。” 陈昭目光如炬,沉声问道: “徐老板,本官还有一事相询。你可认识一个左脸长着铜钱大肉瘤之人?” “肉瘤?” 徐老板闻言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骤变,问道: “大人说的可是程老板?” 陈昭眼中精光一闪,道:“正是。此人什么来路?” 徐老板紧张地搓着手,沉声道: “程老板是宁阳县最大的恒通药材铺东家,左脸确实有个铜钱大的肉瘤。 他与赵莫凉是结拜兄弟,一个管着码头漕运,一个掌控药材买卖,在宁阳县可谓呼风唤雨……” “果然如此!” 陈昭拍案而起,立即下令,道: “沈峻,立刻带人去恒通药材铺,务必将此人拿下!记住,要活的!” 沈峻抱拳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陈昭又转向严映雪,道: “映雪,你带人搜查漕帮账房,将所有账册尽数收缴。特别是近二十年的盐运往来记录,一本都不能少!” 严映雪会意,轻声道:“大人是怀疑他们与司空家灭门案有关?” 陈昭点了点头,道: “这私盐交易,恐怕就是案子的关键。你速去速回,我们在客栈会合。” “遵命。” 严映雪领命而去,身姿矫健如燕。 望着严映雪的背影,陈昭心中一沉。 他怀疑司空家与私盐贸易有关。 第370章 有眉目了 周清澜扶着惊魂未定的徐老板,忍不住问道: “舅舅,这程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连你都如此惧怕?” 徐老板擦了擦汗,苦笑道: “此人心狠手辣,表面做药材生意,实则操控着宁阳县大半的黑市交易。 而且,我还听说他与朝中某位大人物有关系,连县令都让他三分。”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望着波涛汹涌的河面,心中暗道: “莫非他跟于照明有关系?” 陈昭一行人策马来到县衙门前,衙役见是官差,连忙引路。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后堂书房,只见县令胡文焕正在批阅文书。 胡文焕放下毛笔,起身相迎,笑道: “陈大人,听闻你们在码头上闹出不小动静?” 陈昭拱手行礼,道: “胡大人明鉴。我在码头查案,在码头上与漕帮帮主赵莫凉起了冲突。” 胡文焕眉头紧锁,示意众人落座,道: “这赵莫凉在宁阳县盘踞多年,背后势力错综复杂。陈大人贸然动手,恐怕……” 陈昭沉声道:“胡大人,这赵莫凉极可能就是十五年前参与司空家灭门案的要犯老刀。” 胡文焕面色一变,道:“此话当真?可有确凿证据?” 陈昭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道: “我已经掌握重要线索。这是当年案犯方通的供词,其中提到的老刀特征与赵莫凉完全相符。而且,赵莫凉抗拒执法,要杀我等,罪行昭然若揭。” 胡文焕捋着胡须,道:“看来这个案子终于有眉目了。”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沈峻押着一个五花大绑、身材肥胖的男子大步走入。 那男子左脸上赫然长着一个铜钱大小的肉瘤。 沈峻抱拳一礼,道: “大人!属下在恒通药材铺抓获此人。他正要销毁账册,被我们当场截获!” 程老板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胡文焕后突然大喊,道: “胡大人!我是冤枉的!这些人擅闯民宅……” “住口!” 胡文焕拍案而起,喝道: “程老板,本官问你,可认识漕帮帮主赵莫凉?” 程老板眼珠一转,道:“认识是认识,不过是生意往来而已。” “是吗?” 陈昭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喝道: “据查,你与赵莫凉是结拜兄弟。十五年前司空家灭门一案,你们二人都有参与!” 程老板脸色瞬间惨白,道: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陈昭目光如电,一字一顿道:“你就是黑三吧?” 程老板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随即强作镇定地摇头,道: “什么黑三老三?我根本不认识!” 沈峻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道: “程老板,刚才我问过你夫人了。 她亲口承认,你以前在道上的诨名就叫黑三。 而且,你们家是十五年前突然得到一笔横财,这才暴富做起了药材生意。 这事,你作何解释?” 程老板闻言,脸色大变,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道: “我……我叫黑三又如何?那都是年轻时的诨名,我早就忘记了!” “忘记自己的诨名?” 陈昭嗤笑一声,突然话锋一转,道: “那你认不认识方通?” “不……不认识!” 程老板矢口否认。 陈昭猛地举起手中文书,纸张哗啦作响,喝道: “这是方通的供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老刀和黑三是他的结拜兄弟! 而且方通的老娘还在世,她亲眼见过你们! 方通既然在证词来招供了。 那么说明至少洪山县郑家和林家的灭门惨案,你们三人都参与了!” 程老板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抵在柱子上,道: “我……我跟方通确实认识,以前我们都在码头上做过帮闲……” 他突然提高嗓门,大声道: “但这灭门案我们根本没参与!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抓我! 我要告官!告到刺史那边!告到节度使那边!告到朝廷里去!” 沈峻“锵”地一声拔出横刀,寒光映在程老板脸上,嘿嘿一笑道: “呵呵,你还敢往上告?” 他转头看向陈昭,道:“大人,不如让属下给他上点手段?” 胡文焕见状,连忙将陈昭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 “陈大人,这程老板在官场上确实有些人脉……” 陈昭负手而立,问道:“他跟谁走得比较近?” 胡文焕左右张望了一下,道: “听说……跟蓟州刺史于大人走得比较近!这贸然用刑,恐怕……” 陈昭眼神一凛,道: “不用担心,于大人是我哥的授业恩师,与我也有几面之缘。” 陈昭心中沉吟,看来此事还真有可能跟于照明有关。 目前证据实在太少,想要拿捏程老板,几乎不可能,眼下只能用刑试试看。 陈昭突然开口,声音冷峻,道: “既然程老板不肯配合,那就按规矩办事。” 沈峻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道: “属下明白。” 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卷皮囊,展开后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刑具。 程老板见状,脸上的肥肉剧烈颤抖起来,惊恐道: “你们……你们敢!我可是……” 啪! 沈峻一记耳光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笑道: “程老板,这是大理寺的问心针,专治嘴硬之人。要不要试试?” 胡文焕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陈昭缓步走到程老板面前,俯身一笑,道: “程老板,现在招供还来得及。若是等沈大人动手,那滋味可不好受。” 程老板一脸恐惧,依旧摇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昭直起身,对沈峻使了个眼色。 沈峻会意,一把抓住程老板的左手,银针精准地刺入指甲缝中。 “啊——” 程老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浑身肥肉不住颤抖。 “这才第一针。” 沈峻冷笑道,“十指连心,后面还有九针。程老板想清楚了吗?” 程老板疼得涕泪横流,却仍咬牙道: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沈峻准备刺入第二针时,严映雪匆匆赶来,道: “大人!找到了!” 她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账册,翻开其中一页,道: “大人,我发现了司空家暴富之谜!” 第371章 必须听我指挥 陈昭走过去,接过严映雪手中的泛黄账册,眉头紧锁,道: “跟漕运记录有关?你继续说。” 严映雪点了点头,神色认真,道: “大人,我查了一些往年的运输记录,发现司空家二十年前开始。 每年都会有数次运送大量货物的记录,而且数量之巨大,非同寻常。 您说这宁阳县乃至周边,能有什么货物需要如此频繁地巨额运输?” 陈昭翻阅着账册,目光如炬,沉声道: “那就是私盐了。私盐贩卖,利润丰厚,且风险极大,若非有强大势力庇护,谁敢如此大胆?而且,这数量之大,足以说明司空家在此事上涉足已深。” 说到此处,陈昭的目光凝固在账册上的一处记录上,轻声念道: “十八里铺?” 严映雪闻言,立刻补充道: “是的,大人。 十八里铺靠近漕运线上的一个码头,非常适合作为私盐转运的秘密据点。 同时,我询问过其他人,他们说十八里铺还是一个产盐之地,这不是得天独厚吗? 他们司空家的船都是从这里运货的。” 陈昭合上账册,心中沉吟一番,心道: “看来,司空家之所以被灭门,看来跟暗中操控私盐贩卖有关。 结合这程老板家人的口供,这么说来,当时他们从司空家抢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财富。 所以,他们从此金盘洗手,做起了正当买卖。 然后,那方通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并没有获得那笔巨额的财富。 司空家那个灭门案,凶手不止他们两个,就算上于照明也才三个人。 而从仵作勘察的痕迹来看,凶手有十个人左右,那这些人分别是谁呢。” 陈昭背着手,来回渡着步子。 片刻后,陈昭又沉吟道: “司空家贩卖私盐,怕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有可能算是凶手。 当时的漕运的帮主、十八里铺的监盐官、县令都有可能参与了此事。 如果这些人是凶手的话,那严汝铭身为当时的县令,也有可能参与了。 这也就能解释于照明与严汝铭交好的原因了。 因为参与了这起灭门案,所以有了利益纽带,这么多年来都关系很好。 那于照明又是因何原因,参与了此事? 他假扮赶考的书生曹安,莫非只是探查司空家的底细?” 陈昭思索一番,又坐回了椅子上。 沈峻见陈昭没有发话,于是松开了程老板,收起了银针。 程老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满脸是汗,眼中满是惊恐。 这时,胡文焕走过来,沉声道: “陈大人,你刚才的意思是怀疑司空家做过私盐勾当?” 陈昭闻言,抬起头,转向胡文焕,笑道: “胡大人,我是有过这方面的猜测。 不过,眼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麻烦您派人将十八里铺监视起来。” 胡文焕笑道:“陈大人,这件事交给我吧。” 随后,陈昭对着沈峻说道:“沈峻,你跟我走一趟。” 沈峻收起了刑具,笑道:“没问题。” 严映雪问道:“大人那我呢。” 陈昭道:“映雪,你将这些内容整理出来。” 严映雪点了点头。 出了县衙大门,沈峻快步跟上陈昭,低声问道: “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昭脚步不停,笑道:“你可记得司空家那口枯井?” “你想探查枯井里面的地道?” 沈峻略一思索,笑道。 陈昭笑了笑,道:“咱们一起去探查一下便是。” 沈峻恍然大悟,道:“大人是怀疑那个枯井内地道有问题……” “不错。” 陈昭点了点头,道:“若司空家真与私盐有关,那口井的地道另有玄机。”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快步前行。 路过一处茶摊时,陈昭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两枚铜钱,道: “老板,来两碗热茶。” 沈峻疑惑地看着陈昭。 只见陈昭接过茶碗,却并不急着喝,而是借着茶水的倒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后的动静。 “大人,有人跟踪。”沈峻道。 陈昭将茶碗放下,笑道:“从县衙出来就一直跟着。” 沈峻肌肉瞬间绷紧,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道:“要不要……” “不必打草惊蛇。” 陈昭轻轻摇头,笑道:“我们继续走,你留意左侧巷口。”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转过两条街后,陈昭突然拉着沈峻闪进一条窄巷,贴墙而立。 不多时,一个头戴斗笠的瘦小身影匆匆跟来。 就在他经过巷口的瞬间,沈峻如猛虎般扑出,一把扣住那人手腕。 “哎哟!” 一声清脆的惊呼响起。 陈昭定睛一看,竟是周清澜。 她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加上天色渐黑,活像个市井小厮。 “周小姐?” 沈峻连忙松手,一脸错愕。 周清澜揉着手腕,嗔怪道: “沈捕头好大的手劲!” 陈昭无奈摇头,道:“周小姐为何跟踪我们?” “谁让你们撇下我!查案这么有趣的事,怎能少了我?今天,我可是帮了你们……” 周清澜道。 陈昭笑道:“好吧,但你必须听我指挥。” “遵命!” 周清澜俏皮地笑道。 三人很快来到司空老宅后墙。 陈昭拨开杂草,率先钻入。 院内荒草丛生,残破的屋舍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显得格外阴森。 徐伯并不在,应该是去客栈找司空嫣了。 不管了。 陈昭进入后,立刻搜索枯井。 “井在那边。” 沈峻指向院落西北角。 三人靠近那口枯井。 陈昭蹲下身,仔细检查石板边缘,道: “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而且……” 他手指轻抚石板表面,沉声道: “这上面的青苔分布不均,最近应该有人动过。” 沈峻问道:“是陈伯动了?” 陈昭摇头,道:“不清楚。” 沈峻与周清澜合力搬开石板,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井壁上长满青苔,深不见底。 陈昭取出一支火折子点燃,已经抓住井绳,纵身跃入井中。 陈昭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在幽深的井壁上发现了一道暗门。 他用力一推,腐朽的木门应声而开,露出了黑漆漆的地道入口。 第372章 北方来的客人 “果然有暗道!” 陈昭低声唤道,“沈峻,周小姐,下来吧!” 三人沿着潮湿的地道小心前行。 地道四壁用青砖砌成,顶部不时有水滴落下,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清澜紧跟在陈昭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沈峻环顾四周,沉声道:“大人,看这砖石的老旧程度,这地道至少修建了二三十年。” 陈昭点点头,道:“这地道如此隐秘,必是用来运送见不得光的东西。”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隐约传来水声。 三人加快脚步,地道尽头竟是一个隐蔽的码头。 陈昭熄灭火光,借着月光望去。 对岸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十八里铺”的旗幡在夜风中飘扬。 “十八里铺……居然这么近?” 周清澜睁大了眼睛,低声喃喃。 陈昭想起卷宗,笑道:“不是十八里铺,应该是那个离十八里铺很近的运货码头。” 周清澜点点头,道:“那倒也是。” 陈昭负手而立,眯起眼睛,道: “看来司空家走私私盐应该是确有其事。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沿着河岸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芦苇荡中发现一条破旧的小船。 陈昭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塞给看船的老汉,道:“老丈,借船一用。” 老汉眯着眼睛掂了掂银子,咧嘴一笑,笑道:“大爷请便,老汉就当没看见。” 小船悄无声息地划过河面。 对岸码头上,数十名苦力正扛着麻袋往来穿梭。 火把的光亮映照出他们黝黑的面庞和汗湿的脊背。 “动作快点!”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挥舞着鞭子,大声喝道: “这批货天亮前必须装完!” 陈昭示意三人在一处隐蔽的岸边下船。 周清澜压低声音道:“看那些麻袋的形状,不像是普通货物……” 沈峻笑道:“盐包都是这种细长的形状。看来这里果然是私盐转运地。” 三人装作寻常商客,混入了码头边的小镇。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最多的便是酒馆和客栈。 陈昭选了家酒馆,在角落坐下。 “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小二殷勤地擦着桌子。 “来壶热酒,再切两斤牛肉。” 陈昭抛出几枚铜钱,笑问道:“赏你的,最近生意可好?” 小二接过赏钱,眉飞色舞,道: “托官爷的福,这这两天,货船特别多,生意红火着呢!” “货船特别多?” 陈昭一愣。 正说着,几个浑身汗臭的苦力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邻桌。 其中一个大胡子拍着桌子喊道:“老规矩!三坛烧刀子!” “王大哥今日挣了不少吧?”小二熟络地搭话。 大胡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道: “赵爷大方,今儿搬了三十袋,赏了一钱银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炫耀似的晃了晃。 陈昭与沈峻交换了个眼色。 沈峻会意,笑道:“周小姐,你去探探口风!” 周清澜撅着唇,道:“为何是我?” 沈峻嘿嘿一笑,道:“男人嘛,对女人没那么多戒心。” 周清澜只好硬起头皮,端起酒碗走到邻桌,道: “这位大哥好酒量!小妹敬你一杯!” 大胡子眼前一亮,道: “哟,小娘子够爽快!” 仰头便干了一碗。 几碗酒下肚,大胡子舌头都大了,周清澜借机问起,道: “大哥,这是十八里铺的盐啊?” 那大胡子笑嘻嘻地说道: “正是如此。小娘子有所不知……咱们十八里铺的盐,那可是……呃……上等货色……” 他同伴急忙拉住他,道:“老王!你喝多了!” “怕什么!” 大胡子甩开同伴,笑道: “赵爷说了……最近要……要发大财了。 北方的商船一次性要装三十船呢。 咦,这位小娘子莫非是飘香楼里新来的姑娘。 有了钱,我定然去照顾你的生意。” 周清澜气得跺脚,陈昭见状,突然插话,道: “这位大哥,不知赵爷现在何处?在下有笔生意想谈。” 大胡子眯着醉眼打量陈昭,道: “你?见赵爷?赵爷正在飘香楼内招待贵客呢!是个北方来的贵客。” 陈昭微微皱眉,北方来的贵客? 陈昭三人悄悄离开酒馆,循着大胡子所指的方向来到飘香楼。 这是一座三层的豪华青楼,门前红灯高挂,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大人,我们就这样进去?” 沈峻低声问道。 陈昭略一思索,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道: “你去找老鸨,就说要见赵爷谈生意。” 沈峻笑了声,走进去,片刻后,带着一个龟公出来,道: “两位爷,赵爷在天字号雅间,请随我来。” 三人跟着龟公上楼,沿途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走到天字号雅间附近,沈峻突然捂住肚子,道: “哎哟,肚子疼!茅房在哪儿?” 龟公不耐烦地指了个方向。 沈峻非拉着他带路。 等龟公走远,陈昭立刻贴着墙壁,靠近雅间窗下。 “赵魁,你赶紧将所有的证据全部销毁吧。那个京城来的陈昭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很快便查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一个粗犷的声音应道,显然就是赵魁,笑道: “葛大人放心!我饶不了那个小子!我大哥现在被那个小子逼得跳江,受伤了,我要宰了他!”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道: “听说他们把程老板抓了,这小子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全部抖露出来吧?” 那个被称为葛大人的声音冷冷道: “他不敢乱说什么。不过程老板暴露了,留不得了,必须尽快除掉。” 这时,沈峻回来了,听到这声音,瞪大了眼睛,低声道: “这声音,正是蓟州府参军葛阳!” 陈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赵魁笑着说道:“葛大人,我已经在县衙安排人了,只要他敢乱说,随时除掉。” 葛阳继续说道:“那胡文焕还是我家大人托关系提拔的,他做事有些分寸,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赵魁笑道:“葛大人,您看咱怎么时候也能安排一个官做做。我们这码头每个月可是上交不少银子呢。这七万两是半年的例钱。” 葛阳淡淡笑道:“这件事等陈昭走了再说吧。你们尽快将这个人赶走,不要让他在这里待了。” 赵魁笑道:“我已经有办法了,明天我就纠集码头上的工人去衙门闹事。”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响动。 屋内的三人竖起了耳朵。 第373章 追杀 周清澜脸色煞白,小声道: “对不起……我的脚蹲麻了……” 刚才,她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花瓶。 沈峻急忙捂住她的嘴,道:“你还说!” 可惜,为时已晚。 雅间内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窗户猛地被推开。 葛阳阴鸷的面容出现在窗口,正好与陈昭四目相对。 “陈昭?!” 葛阳瞳孔骤缩。 陈昭不慌不忙,拱手笑道: “葛大人,别来无恙啊。” 葛阳脸色铁青,道:“刚才……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 陈昭一脸无辜,摇摇头,道: “下官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装蒜?找死!” 葛阳突然拔刀出鞘,寒光掠过陈昭咽喉。 陈昭身形一闪,轻巧避过,笑道: “葛大人,这是何必呢?” “陈昭啊陈昭,你这小子果然比你哥要机灵多了。当初若不是于大人手下留情,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蓟州?” 葛阳狞笑道。 陈昭眼神一凛,道: “这么说来,清幽阁也是你们的人?” “既然都知道了,那今日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葛阳冷笑一声,转身对赵魁厉喝道: “赵魁!还不叫人!今日必须杀了他们三个!” 赵魁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 霎时间,整座飘香楼骚动起来,数十名打手从各处涌出,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走!” 陈昭一把拉过周清澜,沈峻断后,三人迅速往楼下冲去。 “拦住他们!” 葛阳的怒吼在身后回荡,厉声道:“一个都不能放跑!” 一楼大厅顿时乱作一团。 陈昭推开几个拦路的龟公,眼看就要冲出大门,却见门外又涌进十几个手持兵刃的漕帮打手。 “大人,这边!” 沈峻踹开侧门,三人钻入后厨。 厨子们惊叫着四散奔逃。 “翻窗!” 陈昭推开窗户,外面是条漆黑的小巷。 三人刚跳出去,追兵已至。 陈昭反手甩出几枚铜钱,击中追在最前面几人的膝盖。 沈峻横刀一闪,斩伤了几个人。 “啊!” 惨叫声中,陈昭拉着周清澜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狂奔。 身后脚步声、喊杀声越来越近。 “分头走!” 陈昭突然停下,道: “沈峻,带周小姐离开这里,去找潍州的刘刺史!这是陛下给我的令牌。让他立刻调兵来宁阳县。” “大人您呢?”沈峻急道。 “我去客栈找映雪。” 陈昭不等回答,已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很大动静。 “在那儿!” 追兵果然被引开。 沈峻一咬牙,拉着周清澜往相反方向跑去。 周清澜虽然是武者,但是实力不强,此刻面对这种情况,急得束手无策,眼泪都要出来了,道: “陈大人他……” 沈峻沉声道: “大人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去搬救兵!” 与此同时,陈昭在巷子里灵活穿梭,突然一个急转弯,纵身跃上一处屋顶。 追兵们从下方呼啸而过,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人影。 陈昭伏在屋瓦上,看着远处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 “看样子,这个案子马上要水落石出了!” 陈昭见追兵走远,从屋顶跃下,来到河岸。 远处码头上依旧灯火通明,苦力们还在忙碌地搬运货物。 他目光一扫,发现岸边芦苇荡中藏着一艘破旧的小渔船。 船身斑驳,船桨横陈,勉强能够载人。 陈昭一个箭步上前,解开缆绳,跃入船中。 哗啦! 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小船如离弦之箭般向对岸驶去。 靠岸后,他将小船重新藏好,沿着熟悉的街道快步前行。 夜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客栈还亮着灯火。 陈昭刚踏入大堂,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笑道: “客官您回……” “不必招呼。” 陈昭摆摆手,径直上楼。 推开房门,只见严映雪正伏案整理账册。 听到动静,她头也不抬,揶揄道: “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怕是被那位周小姐勾了魂吧?” 陈昭顾不上解释,快步上前,道: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在调查案情,遇到追杀,赶紧跟我走!” 严映雪这才抬头,看到陈昭衣衫凌乱、神色凝重,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 她迅速收起账册,问道:“怎么回事?” “没时间细说。” 陈昭从床下取出一个包袱,苦笑道: “葛阳和漕帮勾结,已经被我撞破。他们现在肯定在满城搜捕我们。” 严映雪微微一怔,道: “葛阳?蓟州府的参军?” 陈昭推开窗户观察外面的动静,转过身,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宁阳县。” 严映雪问道:“那我师兄和周小姐呢?” “我让他们去找刺史了。”陈昭道。 “为何不找胡县令帮忙?”严映雪又问道。 陈昭摇摇头,叹道:“胡县令也是他们的人。” “啊?” 严映雪惊得一跳。 突然,客栈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陈昭脸色一变,道:“来得真快!” 严映雪已经拔出横刀,道:“我们从后窗走?” “不行,前后都被包围了。” 陈昭目光扫过房间,突然盯住房梁,道:“赌一赌了!上去!” 陈昭将窗户打开,扯下一块布条放在上面。 随后,两人纵身跃上房梁,刚藏好身形,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持刀大汉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赵魁。 陈昭和严映雪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虽然这几个人不是他和严映雪的对手,但是来人太多了,一旦被发现,肯定会陷入重重包围。 “搜!给我仔细搜!”赵魁怒吼道,“他们肯定还没走远!” 一个手下走过去,摸了下茶壶,道:“魁爷,茶水还是温的!” 赵魁狞笑一声,喝道:“应该跑不远的!” 另外一个手下道:“魁爷,小二说没人出去,你看那扇窗户打开了,这还挂着布条,显然是他们从这便逃走了。应该从房顶上逃走了!” “追!” 赵魁喝道。 待脚步声远去,陈昭和严映雪才从梁上跃下。 严映雪压低声音,道:“现在怎么办?” 陈昭沉吟片刻,道:“去十八里铺。” “什么?” 严映雪一惊,摇头道:“那不是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那里一定有我们需要的证据。” 陈昭笑道。 两人离开客栈,趁着夜色来到十八里铺盐场。 第374章 好汉饶命 虽然是晚上,但是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大晚上的依旧是烟雾弥漫,空气之中弥漫着呛人的盐雾。 “这盐场比想象中还要大。而且这里的守卫太多了。” 严映雪看向远处高耸的盐垛,上面还有人巡逻。 陈昭眯起眼睛,笑道: “他们把这里经营得铁桶一般,看来我们想要摸清楚情况还真是比较难。” “那边的守卫松懈,我们去那边看看。” 严映雪指向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陈昭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绕到盐场东侧,发现一处破损的篱笆。 篱笆内,有人晾晒的衣物。 陈昭心中一动,换上了盐工的衣服。 “你留在这边查看情况,我去看看。” 陈昭换好衣服后,转过身,叮嘱道。 “等等!” 突然,严映雪抓起一把灰涂抹在陈昭的脸上,笑道: “大人长得这么清秀,哪里像是盐工?” 陈昭无奈一笑,而后借着运盐车队的掩护,混入盐场。 一名面色黝黑的盐工不小心弄翻了一袋盐,引得工头破口大骂: “瞎了眼的东西!知道这盐多金贵吗?” “小的知错。” 盐工立马下跪求饶,依旧没有逃过监工的鞭子。 陈昭微微皱眉。 这些盐工们个个面黄肌瘦,脚踝上竟有锁链磨出的血痕。 监工还如此残暴。 监工抽了两鞭子后,挥手道:“还不快点去做事?” 陈昭走上去,将那名挨鞭的盐工扶起来,道: “大哥,你没事吧。” 盐工苦笑一声,道: “多谢小兄弟,我没事。咦,看你比较面生,是新来的吧。” 陈昭心中一动,笑道:“我是赵管事推荐来的,刚才才一天而已。” 那名盐工点了点头,道:“难怪了,原来是赵大爷推荐而来的。那个姓蒋的可凶了,你可要注意点。” 盐工说完,偷偷指了指那位去窝棚内喝茶的监工。 陈昭笑道:“我知道了。” “你有啥不懂的,都可以问老哥。” 盐工黝黑的脸上咧嘴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 随后,陈昭跟随这些盐工,将盐搬进了仓库内。 陈昭发现仓房角落里堆着数十个贴着封条的箱子。 箱盖上赫然印着“蓟州折冲府军械监”的火漆印。 陈昭心中一惊,有些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这么大的私盐量为何没有引起朝廷的察觉。 原来他们是以军械的名义运送的。 这涉及军械,谁敢查? 沿途的那些关卡,想必看到这火漆,也不会查了。 也有可能,他们早就打通了关系。 “小兄弟,你看什么呢?” 那肌肤黝黑的盐工走过来,询问道。 陈昭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我想起一件事。今天赵管事让我来的时候,说我可以预支半个月的薪酬,我不知道这账房在哪?” “预支半个月的薪酬?” 黝黑的盐工微微一怔。 陈昭笑着解释道: “我跟他有点亲戚关系。 这不是老母病重,我没办法了,只要出来做工。 赵管事也同意让我预支半个月的薪酬,寄回家,给老母亲看病。” 黝黑的盐工恍然大悟,道:“我说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是干苦力的,原来是给老母亲看病,倒是一个孝子!” 盐工拍了拍陈昭的肩膀,朝着西北方向指了指,道: “账房在那边,也不知道那个秦账房在不在,你先去看看,老母亲病情要紧。拿了钱,明早托人寄回去。”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陈昭不在停留,朝着西北方向走过去。 账房外站着两个抱刀守卫,正打着哈欠闲聊。 “老刘,听说今晚飘香楼出事了?” “管他呢,反正咱这鬼地方连只耗子都溜不进来……” 陈昭贴着墙根阴影挪到窗下,指尖蘸了唾沫,轻轻点破窗纸。 屋内空无一人,但案几上竟亮着盏未熄的油灯,账册堆得如小山一般。 “天助我也。” 他心中暗喜,却不敢贸然行动。 从怀中摸出颗石子,甩向远处草丛。 嗖! 守卫立刻警觉,道:“谁?!” 两人提着刀往声源处搜查,陈昭身影一闪,来到两人身后,将两人打晕了过去。 随后,陈昭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快速翻检账册。 突然,他瞳孔一缩。 映入眼帘的正是《蓟州军械转运录》。 “二月十七,出盐二百担。” “二月十八,出盐一百八十担。” …… “短短一个月,出盐近四千担!” 陈昭握着拳头,指节发白。 这数额之大,实在令人发指。 看来,司空家被灭之后,于照明一伙人便取而代之,做起了私盐生意。 而这里面恐怕牵扯了很多人。 突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声。 陈昭闪电般合上册子,纵身跃上房梁。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是个蓄着山羊须的瘦削男子,边走边嘀咕道: “葛大人非要今晚对账,真要累死我了……” 陈昭屏住呼吸,看着秦账房狐疑地环视四周,最终停在案几前。 当他正要抬头的时候,陈昭如鹞鹰扑下,袖中短刃已抵住他咽喉,道: “敢出声就割了你舌头。” “好汉饶命!” 秦账房瘫软如泥,急忙求饶,道:“好汉,银钱都在抽屉里……” “谁要你的臭钱!给我说清楚,除了这本账本,还有其他账本吗?” 陈昭问道。 账房连连点头,道:“别杀我,有,都有,我都找出来给你!” 账房连忙低头拉开抽屉,道:“都在这里了!” 陈昭随手翻开,确认无误,又问道:“对了,我还想知道一件事,以前司空家与十八里铺有何关联?” 账房倏然一惊,道:“你是朝廷派来查案的官差?” “你无须多言,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便是,不然我宰了你!” 陈昭冷冷道。 “以前……以前那盐场的主人乔四海与司空家是姻亲关系,所以偷偷做起了走私盐的生意。谁知道此事被人知道了。” 账房叹了声。 陈昭微微一怔,道:“你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说起来,司空家对我还有恩呢。” 账房幽幽一叹。 第375章 别耍花样 “有恩?” 陈昭心中一动,松开了账房的衣领,不过刀子仍旧架在对方的脖子上,笑道: “你倒是说说恩从何来?” 账房闻言,唏嘘不已,叹道: “二十年前,秦某尚是一个落魄书生,屡考不中,家徒四壁,妻离子散,正欲跳江自尽。 乃是司空老爷救我一命,给我安排了一个账房的工作。 我的生活才有了着落,人吃饱了,才不会有轻生的念头。” 陈昭也不知道这秦账房的话是真是假,好奇地道: “那你从那时候起,便知道司空家做私盐买卖?” 秦账房点了点头,道: “司空家琴书传家只是表面现象,他们其实在做私盐买卖。 不过司空家心善,对盐工和百姓们还好。 赚的钱也是留二去八,所以至今十八里铺的百姓依旧感念他。” 陈昭点了点头,又问道: “当初到底是哪些人将司空家灭门了?你或许应该知道一点吧。” 秦账房瞥了眼桌子上的油灯,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轻叹一声,伸手拉开抽屉。 陈昭心中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秦账房转头看了眼陈昭,道: “我记了一个账册。你看看便知道了。” 陈昭这才放开了秦账房,他从抽屉内的一个夹层内翻找出一本黑色的账本。 秦账房将那账本递给了陈昭,他接过账本看了眼,陡然睁大了眼睛,道: “你的意思是说此事是当时宁阳县官场的所有人合谋?” 这上面记载了当年一些人名,上面有当时的县令严汝铭、主簿陈谷、县尉王瑜等人。 “不错,宁阳县官场眼红私盐的利益,早就想动司空家了。 只是司空家当时有人在宫中担任协律郎,深得陛下的信任。 直到十六年前,此人病逝了,这些人才动起了心思。” 秦账房叹道。 “你认识曹安?” 陈昭问道。 “曹安?就是借宿司空家的那个书生?” 秦账房捋着山羊胡,眯着眼睛,露出思索的表情。 陈昭见状,眸光一凝,问道: “秦账房,你莫非认识?” 秦账房的手指突然一颤,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道: “曹安?不就是蓟州府刺史于照明嘛!” 陈昭瞳孔骤缩,问道:“十五年前他怎会在此?” 秦账房沉声道: “那年他游学江南,半道被劫匪掳了去。 谁知这读书人比土匪还狠,不出三日竟成了匪寨的书办。 他成了这群劫匪的脑子,给他们出谋划策。 后来劫匪能灭门,并且顺利逃走,若是没人出谋划策,你说可能吗?”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于照明串联了土匪与官府?” 秦账房点了点头,干瘦的手指在账册上点了点,道: “正是。那群劫匪如今都成了体面人,年年从私盐利钱里抽成。 您看,这上头记着呢。 老刀赵莫凉去年领纹银两万两,黑三领纹银一万两……” 陈昭指尖划过那些化名,忽然停在某个名字上,道: “胡明?莫非是现任胡县令?” “正是胡文焕,胡明是他的管家。钱是他代领的。” 秦账房答道。 突然一道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秦先生,葛大人请您即刻去大厅议事。” 来人道。 秦账房稳了稳心神,道:“晓得了,老夫换件衣裳便去。” 待脚步声远去,他从床底拖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取出把钥匙塞给陈昭,道: “大人,我院子的东厢房榻下有个暗格,里头藏着这些年真正的总账。” 陈昭似笑非笑扫了眼秦账房,道: “老先生不会把我卖给葛阳吧。” 秦账房摇了摇头,道::“我都说了,司空家对我有恩,如果我真要这样做,我也没必要说这么多。” 陈昭将信将疑,终于收起短刀,问道:“院子可有后门?” “茅房后头有段塌了的篱笆,能通到晒盐场。” 秦账房推开后窗张望,看向陈昭,又道: “你往左拐,第五家便是我的院子。” 陈昭趁着四下无人走出了账房,随后贴着墙根往左摸。 来到第五家院墙时,他抬腿就跨了进去。 里面传来吱吱声,陈昭微微皱眉。 推开门,他摸出火折子一照,原来是几只耗子,看得人后,嗖地窜没了影。 “老东西,哼,最好别耍花样……” 陈昭低声自语,一把掀开床榻。 木板缝里突然露出个铁环,他用力一拽,暗格“咔”地弹开。 里面有个小匣子,上了锁,用钥匙一开,里面果然有一本发黄的账册。 陈昭略微扫了眼,顿时一连串的名字映入眼帘。 陈昭当即心中了然。 如今,这些证据已经足够让这些人定罪了。 陈昭收起账册,正欲离开,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陈昭扒开窗户,朝外看去,只见秦账房鬼鬼祟祟地走来。 秦账房走到门口,陈昭一把将他拽了进来,短刀抵在他腰上,低声道: “老先生,没带人来吧?” 秦账房身子一僵,随即苦笑,道:“大人,你还信不过我啊?” 陈昭盯着他的眼睛,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秦账房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几本账册,道: “葛阳让我把这些年的账本全烧了,我借口回家取账,顺道来知会你一声,赶紧去刺史府。 梁刺史刚正不阿,这两年不仅没被收买,还一直盯着他们。 你可千万别回县城,那边全城搜捕呢!” 陈昭点了点头,道:“多谢。那你怎么办?” 秦账房摆摆手,道: “老夫也该走了,应付完葛阳就溜。” 他犹豫了下,又道:“还望大人……饶我。” 陈昭收了刀,点头,道: “老先生去吧,我不追究你。” 秦账房松了口气,又从桌上胡乱抓了几本账册,抱在怀里,说道: “那我拿这些去交差了,告辞!” 他转身要走,陈昭忽然又叫住他,道:“等等。” 秦账房回头,却见陈昭从袖中摸出一块纹银,抛了过去。 “路上用。” “我有钱,这……那多谢大人了。” 秦账房一愣,攥紧银子,深深看了陈昭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陈昭与严映雪汇合后,离开了十八里铺。 第376章 刺史 这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严映雪鬓发散乱,袖口还沾着夜露,拍着胸口,道: “大人,您可担心死我了,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陈昭扬起手中的账本,笑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账本我已经拿到了,现在去刺史府,便能将这伙人一网打尽了。十五年前的真相也该大白于天下了。” 想来前不久刚过年,这应该算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来得太迟了,但是比有些东西永远尘封比较好。 “大人,那我们赶紧走吧。” 严映雪指着两匹枣红马,笑道: “我刚刚从十八里铺那边偷的,想来用得着。” 陈昭笑着夸奖了声,随后翻身上马,直奔潍州城。 晌午时分,官道尽头忽扬起滚滚烟尘。 一队黑甲骑兵疾驰而来,玄色旌旗猎猎作响。 旗上“潍州折冲府”五个金字刺得人眼疼。 “是梁刺史的兵!” 严映雪笑了笑,猛地勒马。 陈昭眯眼望去,只见军阵中两匹骏马并辔而行。 左边沈峻,右边周清澜,腰间悬着明晃晃的制式横刀。 陈昭手指轻叩刀鞘,笑道: “这个沈峻来得真是及时,总算是搬救兵来了。” 沈峻一见陈昭,顿时猛地一夹马腹冲上前来,笑道: “大人!您没事吧?” 陈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我能有什么事?” 说着,目光越过沈峻,望向后方缓缓停下的马车,问道: “梁刺史可来了?车内可是梁刺史?” 话音未落,那马车帘子掀开,一名面色青朗、神色凝重的中年男子下车了。 正是潍州刺史梁斌冲。 “陈大人!” 梁斌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攥住陈昭的手腕,忙问道: “本官接到你的人送来消息便星夜点兵,宁阳县那边……” 陈昭反手将账册拍在他掌心,笑道: “都在这里了。胡文焕、葛阳、于照明,一个都跑不了。” 梁斌冲翻开账册后,稍微看了眼,转头厉喝,道: “赵校尉!” “末将在!” 一名身穿甲胄的男子,抱拳应声,铁甲哗啦一响。 “快!即刻封锁北上官道!” 梁斌冲从袖中抖出一道朱批公文,喝道: “尤其要截住蓟州府的那些大船!” 梁斌冲转过脸,又下令,道: “陈都尉,你带五百精兵包围县衙,务必将胡文焕一干人等尽数拿下! 曹都尉,你率三百骑兵封锁十八里铺,盐场上下一个不许走脱!” 众将士轰然应命,铁甲铿锵,战马嘶鸣,转眼间便分兵两路。 一时间,官道上,烟尘四起,马嘶甲响。 “陈大人,我们一起去宁阳吧。路上,你跟我聊聊这个灭门案情。” 梁斌冲对着陈昭笑道。 陈昭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随后,他跟随梁斌冲上了马车。 县衙内。 胡文焕正在县衙后堂饮茶,忽听外面喧哗大作,刚起身喝问,便见衙役跌跌撞撞冲进来,哭道: “老爷!大事不好!潍州折冲府的兵把衙门围了!” 胡文焕脸色骤变,手中茶盏“啪”地摔得粉碎,道: “快!备马!从后门走!” 他刚冲出后堂,迎面便撞上黑压压的甲士。 赵都尉冷笑一声,长刀出鞘,喝道: “胡大人,梁刺史有请!” 与此同时,在十八里铺盐场。 葛阳正指挥心腹将最后几箱金银搬上大船,忽听岸上马蹄如雷。 他猛地回头,只见曹都尉和沈峻率铁骑已至码头,弓弩手张弦搭箭,寒光森然。 “葛大人,这是要往哪儿去?” 沈峻横刀立马,咧嘴一笑。 葛阳面如土色,怒吼道:“沈峻,你这王八蛋。” 沈峻冷笑,道:“葛阳,你走不了。你这艘大船恐怕藏着不少私盐银吧。” 葛阳厉声喝道:“开船!快开船!” 大船刚刚离岸数丈,沈峻一跃而起,掠过水面,落在船上。 “想走?” 他咧嘴一笑,右手横刀出鞘,寒光乍现。 葛阳面目狰狞,猛地从腰间抽出横刀,喝道: “沈峻!你找死!” 话音未落,葛阳真气迸发而出,手握横刀,斩向沈峻。 沈峻不慌不忙,右腕一翻,横刀斜撩,“铛”地一声格开葛阳的横刀,火星四溅。 与此同时,他左手自腰间一抹,一柄尺余长的短剑已悄无声息地刺向葛阳肋下! 葛阳大惊,仓促后撤,却仍被短剑划破衣袍,在腰间留下一道血痕。 他踉跄两步,怒吼道:“卑鄙!竟用双兵!” 沈峻冷笑:“对付你这等腌臜货色,何须讲什么规矩?” 说罢,刀剑齐出,横刀如狂风骤雨般劈砍,短剑专挑葛阳防守的空隙刺去。 葛阳左支右绌,勉强抵挡。 突然,沈峻真气猛地爆发,左手短剑突然变招,由刺变削,“嗤”地一声在他大腿上拉开一道口子。 葛阳痛呼一声,单膝跪地,横刀掉在甲板上。 “你……” 葛阳捂着伤口,冷汗涔涔。 沈峻一脚踩住葛阳的手腕,刀尖抵住他的咽喉,道: “十五年前,司空家十三口,是不是也这样跪着求过你?” 葛阳摇摇头,道:“这个我没参与,我只是帮于大人搞钱。” 沈峻狠狠地踹了一脚葛阳,道: “那我问你一件事,蓟州府柳盛和那个案子就是你搞鬼的吧。不说,我废了你的手臂!” 葛阳惨叫一声,道:“别别……我……我什么都交待……是于大人让我做的。” “算你识相!” 沈峻收刀入鞘,对赶来的士卒喝道: “绑了!连人带船押回县衙!” 当夜,潍州大牢人满为患。 梁斌冲连夜升堂,他审理的是私盐案。 以账册为证,胡文焕、葛阳等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唯有于照明、严汝铭等人是朝廷官员,又在他处任职,还需要上奏朝廷。 另外当年参与灭门的主簿陈谷、县尉王瑜已经死了,这个就没办法追究了。 而赵魁落网之后,他的手下供出了赵莫凉的藏身之地,赵莫凉也被抓了。 忙活了几天,陈昭浑身感觉疲惫,再加上明天审理灭门案,所以他赶紧回客栈休息,顺带还要将十五年前的灭门案梳理一遍。 司空嫣敲开了陈昭的房门。 陈昭看到司空嫣,并没有感觉意外,笑道: “司空小姐请坐。” 司空嫣摇摇头,犹豫了会,开口道:“陈大人,你为何将徐伯抓了?” 陈昭笑道:“因为他也是凶手之一。” 第377章 都是骗人的 司空嫣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这……这不可能!徐伯怎会是凶手之一?他在我司空家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陈昭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 “怎么不可能?其实,我一直对一件事心存疑惑。” 司空嫣焦急地问道: “什么事情?大人但说无妨。” 陈昭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道: “那徐伯都快七十了吧。 按常理,十五年前的事情,他理应记得模糊不清。 可他却对当年之事记得那么清楚。 连你爹被凶手用什么兵器杀死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说这是为何?” 司空嫣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 “或许……或许是当年之事对他而言印象深刻,故而难以忘怀。” 陈昭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 “那不可能。 一个人若经历了极端的痛苦,大脑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遗忘很多记忆。 更何况,徐伯的儿子也是当年惨死之人。 这种双重痛苦之下,那些记忆刚开始或许会印象深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模糊,这便是人自我调节的能力。” 说着,陈昭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继续道: “司空小姐,你有些事情还不明白。 人的大脑是很自私的,它具有欺骗性,会不自觉地帮助人忘记很多痛苦的记忆,以减轻内心的负担。 所以,徐伯不可能对那些记忆一直保持深刻的印象。” 他顿了顿,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脑袋,道: “就比如你,也有记忆混乱的时候。 人的大脑在那种痛苦之中便编造一些记忆来填补过去。” 司空嫣摇头,道:“我没有,我记忆很深刻。” 陈昭笑了笑道: “那我问你,当年你是如何从火场里逃出来的?” 司空嫣不假思索地答道: “是徐伯把从西厢房带出来的,当时火势很大,带着我从西厢房的窗户逃出来的。” 陈昭却笑着摇摇头,道:“根据仵作和我对现场的勘验,你们家的西厢房根本没有窗户。” 司空嫣一脸震惊,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道: “这怎么可能?这不会的……” 陈昭淡淡道:“难道你忘记了?你小时候体弱多病,大夫说是你风惊,不能着凉,你们家的西厢房的窗户是封死的,根本出不去。” 司空嫣陡然脸色一变,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幕幕画面。 那是母亲喂药给她喝的场景。 母亲的目光是如此地慈祥。 而父亲让人将窗户的门窗都封死了。 那就是西厢房。 那正是自己的房间。 而她忽然想起,自己带面纱的原因,也并不是遮丑,而是不能受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是……” 司空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陈昭叹道: “你的那些所谓的案发现场的记忆都是徐伯灌输给你的,而你的大脑忽略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试问你们司空家那么多人都死了,唯有徐伯和你活着,这可能吗? 难道凶手不知道那枯井里有地道? 其实就是真相就是当年你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惨死。 或可能你母亲为了救命,不惜出卖身体,恳求他们放过你。 那徐伯或许动了一些善心,便求情保了你。 而这些痛苦的记忆被你过滤了,而后徐伯编造的谎言构成了你的新记忆……” 突然,司空嫣崩溃了,泪如雨下:“你别说……别说了……” 那一刻,她想起来了。 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对着那些强盗卑躬屈膝,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 陈昭摇了摇头,道: “他倘若当年也是凶手之一,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作为凶手,那种紧张、刺激以及负罪的感觉会伴随他的一生,让他对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司空嫣握着拳头,咬牙道: “大人,我想起来了,是他,他和他的儿子都是凶手。 那个空坟,应该就是他的儿子伪装死亡,逃出生天。 只是,我不明白,大人你究竟是如何看出来他就是凶手?” 陈昭指着卷宗,笑道: “这本卷宗就是最大的破绽。” 司空嫣眼眶通红,一脸不解,问道: “大人,这又是什么怎么回事?” 陈昭淡淡道: “按理说当年官府调查这起灭门惨案,死者是十二个。 而你们司空家一共有十五口人,那就说明还有三人还活着。 关于谁活着,可是官府却没有记载,事后也没有追查。 所以,这几乎就能肯定官府方面知道你们司空家谁还活着。 而应该是内应跟官府串联,咬定灭门案是十三个死者。 排除你之外,那你说谁能是内应? 只有徐伯跟他的儿子了。 所以,我一开始便感觉此案是官府、强盗、你们家的内应三股人马合力所为。 而昨天,十八里铺的秦账房给了我一张私盐分红的名单,你看看上面是否有眼熟之人。” 陈昭将名单递过去。 司空嫣接过名单一看,立刻定格在一个人名上,失声叫道: “陈鲁?这……徐伯说他是我的远房舅舅,几年前,我还他们家住过几个月。” 陈昭负手而立,眼神一凛,沉声道: “我看这个陈鲁并不是你的所谓远房舅舅,而是徐伯的儿子徐惟。” “这……没想到……没想到凶手就在我身边……都怪我该死,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他了。” 司空嫣瘫痪在地,崩溃地叫道。 陈昭从袖中取出手帕,递到司空嫣面前,道:“擦擦泪吧。” 司空嫣接过手帕,咬牙道: “大人!我知道陈鲁……不,徐惟的下落!他现在就在苏州,开了几家酒楼,还是一个大庄主。” 陈昭点了点头,道:“此案已经由梁大人接手,跟私盐案并作一案了。回头我去找梁大人。”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梁斌冲负手踱步而入,笑道: “不必劳烦陈大人跑一趟了,本官就在此处。” 他走进来,抚掌赞叹,道: “方才本想来找陈大人商议案情,不料在门外听得这般精彩的推理,实在是妙极!” 陈昭拱手道:“梁大人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事后圆案罢了。” 第378章 整理好了 “哈哈哈!” 梁斌冲大笑着拍了拍陈昭的肩膀,笑道: “陈大人断案如神的名声,本官早有耳闻。今日亲见,方知传闻不虚啊!” 司空嫣猛地站起身,急忙说道: “梁大人,求您抓了徐惟那个凶手!” 梁斌冲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门外喝道: “赵校尉!” 铁甲铿锵一响,赵校尉抱拳而入:“末将在!” 梁斌冲转过身,开口道:“我会写一份公文给你,明日你派几个人去苏州将那个徐惟带过来。” 赵校尉点了点头,拱手道:“卑职明白。” 梁斌冲对着司空嫣说道:“司空姑娘,你也听到了,我已经派人去抓了。” 司空嫣缓缓站起身,双手交叠,郑重行礼,道: “多谢梁大人,多谢陈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梁斌冲捋着胡须,面色凝重地转向陈昭,道: “陈大人,此案牵涉甚广,恐怕还需你在此多留些时日。光是抓捕审讯这些凶手,怕就要耗费月余。” 陈昭摇了摇头,拱手道: “梁大人见谅,下官赴任屏南县的期限已近,在此耽搁数日已是极限。若再延误,恐有渎职之嫌。” 梁斌冲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道: “这可如何是好?此案若无陈大人坐镇……” 陈昭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正色道: “梁大人不必忧心。今夜下官会将案情始末重新梳理,将证据链、口供要点等,尽数整理成册。有此卷宗在手,定案足矣。” 烛火摇曳间,梁斌冲的目光在那厚厚一摞文书上停留片刻,终于展颜笑道: “陈大人办事,本官自是放心。待此案了结,本官定会在奏折中详述大人之功。” 陈昭淡然一笑,目光转向窗外渐亮的天色,道: “为官一任,本该如此。倒是梁大人彻夜未眠,也该歇息了。” 梁斌冲点了点头,道:“辛苦陈大人了。” 司空嫣望着二人,忽然深深一拜,道: “二位大人的恩情,民女没齿难忘。” …… 天亮后,严映雪端着漆木托盘,轻轻推门而入,却见陈昭仍伏在案前。 “大人该用早膳了。” 她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粳米粥放在案边,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 陈昭闻声抬头,脖颈发出“咔”的轻响。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问道: “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大人吃点东西吧。” 严映雪笑吟吟地说道。 陈昭接过粥碗,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两下,点头道:“好。” 严映雪站在一旁,看着桌上整齐码放的卷宗,轻声问道: “大人,这些卷宗都整理好了吗?” “嗯,已经全部整理完毕。” 陈昭喝了口粥,抬头道,“待会儿我让沈峻把这些送给梁大人,然后我们就准备启程前往岭南了。你先回房收拾行李吧。” “是,大人。” 严映雪正要转身,又忍不住回头道,“大人熬了一整夜,要不要先休息片刻再赶路?” 陈昭摆摆手笑道:“没事,路上再休息也不迟。” 待严映雪离开后,陈昭很快用完早膳,唤来沈峻。 他将厚厚一摞卷宗郑重地交到沈峻手中,笑道: “沈峻,你去跑一趟腿,将这些卷宗转交给梁大人。” 沈峻接过卷宗,却面露迟疑,道: “大人,这案子是您一手侦破的,为何不亲自主审?就这样离开,未免……” 陈昭整理着衣袖,摇头道: “若留下来主审,至少要耽搁月余。屏南县那边已经耽误不得,我必须尽快赴任。” 沈峻皱眉道:“可是这功劳……” 陈昭却显得很淡定,笑道: “功不功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大白,凶手伏法。梁大人公正廉明,定会秉公办理。” 沈峻叹了口气,抱拳道:“好!那属下这就去送卷宗。” 陈昭点点头,目送沈峻离去。 窗外,晨光正好,几只麻雀在檐下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半个月后,岭南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 陈昭一行人终于望见了屏南县低矮的城墙。 只见,青砖斑驳,墙头杂草丛生,城门上“屏南”二字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城门外,一队官吏正翘首以待。 为首的县令白杰生身着洗得发白的七品鸂鶒补服。 今日一早,听驿丞禀告,知陈昭到来,他连忙带着主簿、巡检、教谕等人在此等待。 “来人可是陈县尉?本官屏南县知县白杰生,恭迎陈大人到任!” 白杰生拱手行礼,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他身后几名僚属也跟着行礼。 官袍下摆都沾着红土。 显是匆忙赶路所致。 陈昭翻身下马,还礼道: “白县令不必多礼。我乃是县尉,是您的下属,您怎么向我行礼?” 他目光扫过众人,注意到那位身着夷人服饰的巡检,腰间佩刀竟是苗刀形制。 街上行人往来,多是身着斑斓服饰的夷民。 几个背着竹篓的僮族少女好奇地张望,见官差目光扫来,又嬉笑着躲进巷子。 白杰生笑着捋着胡须,道:“您毕竟在朝中做过大理寺少卿。” 陈昭摆摆手,道:“我那是冒名顶替。” 白杰生拉着陈昭的手,道:“不管是不是冒名顶替,您都是深受陛下信任啊。我看用不了多久,您迟早会被调回京城去。” 陈昭哑然一笑,道:“白大人,您说笑了。” “陈大人一路辛苦。县衙已备好接风宴,只是岭南偏僻,比不得中原丰盛。” 白杰生在前面引路,笑着说道。 “多谢白大人了。” 陈昭笑道。 正说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浑身刺青的夷族汉子扛着野猪经过,血水滴了一路。 几个差役慌忙上前阻拦,那汉子却哈哈大笑,用生硬的官话嚷道: “莫拦着老子,这给新老爷的贺礼!” 陈昭见状,反而笑道:“白县令这位是……” “这是咱们屏南县的捕头王学海,他是夷人,比较粗鲁,陈大人勿怪。” 白杰生介绍道。 陈昭点了点头,道:“多谢王捕头了。” 王学海连忙摆手,笑道:“不用……客气啊!应该的。” 就在这时,忽听城楼上鼓声大作。 众人面露惊恐的表情。 第379章 纷争 “快!快躲起来!关城门!” 白杰生一把拉住陈昭的衣袖,脸色煞白。 陈昭眉头一皱,道: “白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夷人部落火拼啊!” 白杰生急得直跺脚,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火拼?” 陈昭目光一凛,问道: “为何会闹到县城来?” 白杰生擦了擦汗,叹道: “这事说来话长。两个月前,黑苗寨和青瑶寨起了争执,事情越闹越大!” 话未说完,城外已传来阵阵喊杀声。 那王捕头突然拔出苗刀,用土话大吼一声。 街上的夷民顿时四散奔逃,店铺纷纷上门板。 白杰生惊慌失措,陈昭按住他的手,道: “白大人,我们去城门楼上看看情况。” 白杰生点了点头,道:“且随我来。” 城门楼不高,只有两层楼那么高,不过这县城的地势较高,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 陈昭一边走,一边问,道: “既是两个月前的事,为何至今未平?” 白杰生苦着脸道: “本官也调解过几次。可这些夷人他们有自己的规矩,我们怎么劝也不听啊!” 突然,一支羽箭“嗖”地钉在城门楼的门板。 陈昭瞳孔骤缩。 箭头上赫然涂着幽蓝的毒液! 靠! 这不是开玩笑吧。 真刀真枪,还用上毒了? “大人小心!” 沈峻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陈昭前面。 严映雪也迅速拔出佩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陈昭却推开沈峻,走向了箭垛,循声看去。 只见,不远的小土坡上,两拨夷人正厮杀成一团。 有人头戴银饰,有人身披兽皮,刀光剑影间,已有数人倒在血泊中。 王学海指着城外混战的人群,介绍道: “大人您看,穿黑衣的是黑苗寨的,青衣的是青瑶寨的!” 陈昭眯眼观察战局,沉声问道: “这已是第几次争斗了?” “第三次了!” 王学海抹了把汗,答道: “前两次也是这般阵仗,非要闹到县衙来评理。可白老爷……” 言罢,他偷瞄了一眼白杰生,又道: “咱们老爷也只能一碗水端平,没法偏帮哪边。” 陈昭眉头紧锁,道: “朝廷治下,岂容如此械斗无人管束?” 白杰生走上前,搓着手苦笑道: “陈大人,实在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下官实在难以决断。 他们来闹过好几次,本官也是束手无策。 再者说,这县尉一职空缺多时,已有三个月了,正该是陈大人分内之事。” 说完,他扫了眼陈昭。 陈昭闻言,哑然失笑,道: “白大人的意思是,这烂摊子归我管了?” 白杰生讪讪一笑,道: “陈大人,有所不知。岭南的县尉还兼着夷务,这纠纷自然是由县尉管着。” 陈昭心中一笑。 这白杰生明面上对自己很客气,可实际上想拿他都顶缸。 不过,话说回来,岭南这边的县尉确实兼着夷务。 而一般这边的县尉都是由本地夷人担任。 像是他这样由朝廷委派的比较少见。 除了县令、县丞、教谕可能是朝廷任命的,主簿、县尉、巡检、司狱一般都是由本地的世家大族担任。 不过,屏南县只是小县,没有县丞。 县尉在县里就是武官的头子,掌握一县的捕贼、治安、征税。 而县尉之下的捕头管捕贼、治安。 巡检管日常城门巡逻以及征税事宜。 这件事,也确实归县尉来管。 陈昭又问道:“他们具体究竟为何事争斗?” 王学海叹道: “回大人,两个月前,黑苗寨神庙里的神像失窃了,他们怀疑是青瑶寨的人偷的。青瑶寨的人说是黑苗寨自导自演,想侵占猎场,这才……” “若是找回神像,可否平息争端?” 陈昭突然打断道。 王学海一愣,点头道: “理当如此。可我们找了两个月都毫无线索。” 陈昭心中已经有了定计,突然喝道: “沈峻!开城门!” 白杰生吓得面如土色,急忙道:“陈大人,这可使不得!那些夷人杀红了眼。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陈昭挥挥手道: “白大人,这件事不是归我管吗?我来处理便是了。” 言罢,陈昭朝着楼梯走下去了。 白杰生朝着王学海使了个眼色。 王学海会意,急忙跟上,道:“大人,我陪你去。” 陈昭脚步突然一顿,随口问道: “对了,那尊神像是用什么雕的?” “千年阴沉木啊,对了,外面裹了金衣,听说花了三十斤黄金。这玩意可是价值不菲啊。” 王学海答道。 陈昭点头道:“原来如此,走跟我过去看看。” 来到小土坡,王学海冲上前,喝道: “都住手!新来的县尉大人到了!这可是朝廷派来的官!” 两拨夷人闻言,手中刀枪顿时一滞。 一个头缠青布的黑苗汉子抹了把脸上的血,狐疑地望过来,道: “县尉?朝廷的官管什么用?” 陈昭不紧不慢地走到阵前,喝道: “本官陈昭,新任屏南县尉,奉皇命治理屏南。今日谁再动刀,就是对抗朝廷!” 这话一出,两边夷人都愣住了,厮杀稍微平息。 黑苗寨那边一个银饰叮当的老者走上前,道: “大人,您可要为我黑苗寨做主啊!我们的神像就是被他们青瑶寨的人偷的。” “胡说!”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见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浑身裹着兽皮,黝黑的脸上刺着青色纹路。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阵前,瞪着老者,喝道: “仡老!你休要血口喷人!我青瑶寨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仡老气得银饰乱颤,枯瘦的手指直指大汉,道: “牟寨主!你儿子牟海,想娶黑苗寨的秀珠不成,曾经扬言要烧掉我们的神庙。这事全寨老少都听见了!” 他转身对身后的黑苗族人喊道,“是不是?” “没错!”黑苗族人齐声应和,“牟海亲口说的!” 仡老咬牙切齿,又道: “事情就是这么蹊跷,他刚放出这话没几天,这神像就不翼而飞了。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是他还能是谁?” 第380章 五天之期 这时,一个肌肤黝黑、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走上前,说道: “仡老,我是说过这话。我本来和秀珠情投意合,是你们神庙的祭司非说我们不合适,会给两个寨子带来大祸。 我当时一时心急,便说了气话,但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我上次还在胸前挨了一刀,在神灵面前发了誓,可你们还是不相信我!” 年轻人越说越激动,声音嘶哑。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喝道: “我为秀珠挨了这一刀,我在神灵面前发过誓,可是你们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 黑苗寨中一个麻衣青年突然冲出来,手中柴刀直指牟海,道: “少在这装可怜!神像失踪前夜,有人看见你在神庙附近转悠!” “放屁!” 牟海怒吼,伤口崩裂鲜血直流,“我那晚不在那里。” 麻衣青年手指着牟海,冷笑道: “呵呵,不在?有人看到你了,就是你牟海!你快点把神像交出来,否则,我们黑苗寨与你们青瑶寨从此势不两立,没完没了!” 双方的情绪愈发激动,人群中顿时一片嘈杂,叫骂声、争吵声此起彼伏。 眼看一场激烈的冲突就要爆发。 这时,沈峻突然爆喝一声:“肃静!” 那声音如同一声炸雷,在人群中炸响,瞬间让原本喧闹的场面稍稍安静了下来。 仡老听到这声怒喝,缓缓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陈昭,道: “这位从京城来的官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寨子一直安分守己,如今神像不翼而飞,定是他们青瑶寨干的好事。你可不能偏袒他们啊!” 陈昭点了点头,道: “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本官办案,向来讲究真凭实据。对了,仡老,你说牟海偷像,可有物证?” 仡老语塞,结结巴巴道:“这……他们青瑶寨……” “那就是没有。” 陈昭转向麻衣青年,淡淡道: “你说看见牟海在神庙附近,是何时?何地?可有旁人作证?” 青年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 “天太黑,我……我没看清脸……” 陈昭抿嘴轻笑,道:“那你说谁看到了?” 麻衣青年神色慌张,突然指向人群后方一个矮小身影,道: “他!阿木亲眼看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那个叫阿木的年轻人。 阿木被盯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陈昭缓步走到阿木面前,俯身问道: “你确定看清是牟海?敢对着你们的神灵发誓吗?” 他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笑道: “我听说在神灵面前说谎,可是要被天雷惩罚的。” 话音刚落,一道刺目的闪电突然划破长空。 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雷光映照下,阿木的脸色惨白如纸。 “我……我也没看……” 阿木结结巴巴地说,“没看清楚……就是……就是身形有点像……” 陈昭直起身,环视众人,道: “既然无法确认,按朝廷律法,疑罪从无。” 仡老闻言,脸色骤变,一脸凶狠,厉声喝道: “大人这是要偏帮他们青瑶寨?” 陈昭负手而立,摇了摇头,淡淡道: “本官从京城来,与青瑶寨素不相识,与你们黑苗寨也无交情,何来偏帮之说? 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望诸位给本官些时日。” 仡老与族人低声商议片刻,竖起三根手指,道: “三天!大人若给不出交代,我们就不客气了。” “太短了!” 沈峻摇摇头,忍不住插话,道: “光去你们寨子就要一天山路,来回就是两日……” “那就五天!” 仡老斩钉截铁地打断,“五天后若没有说法,就别怪我黑苗寨不讲情面!” 陈昭抬手制止还要争辩的沈峻,沉声道: “好,五天为限。若五日内查不出真相,这县尉之职,陈某不当也罢!”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渐起的山风呼啸而过。 淅淅沥沥的细雨陡然而下,茫茫的山色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牟寨主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 “陈大人,我青瑶寨愿全力配合查案!” 陈昭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仡老冷哼一声,带着黑苗族人以及五六具尸体转身离去。 牟寨主抬头看了眼黑苗寨的人,转身对牟海和身边两个人吩咐道: “你们留下,帮我陈大人查案,若是有消息,随时通知我们。” 牟海点头称是。 牟寨主再次拱手道:“陈大人,那我带人先回去了。您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我。我那不孝子就留在县城了,你要是跑个腿什么的,让他去便是了。” 陈昭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牟寨主带着青瑶寨的人马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牟海和两名同伴站在原处。 雨水顺着牟海染血的衣襟滴落,在地上汇成暗红的小溪。 陈昭走到牟海面前,笑道: “牟海,带你的同伴去换身干净衣裳,随后到县衙来见我。” 牟海抱拳行礼,道:“遵命。”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大人,我以性命担保,神像之事绝非我所为。” 陈昭点点头,挥手道: “去吧,我自有分寸。” 待牟海三人离去,王学海忍不住凑上前,道: “大人,五天时间,这怎么够啊!这案子我们查了快两个月都没头绪。” 沈峻闻言大笑,道: “王捕头,你可知道我家大人在京城可是破过不少奇案!” 王学海挠挠头,将信将疑,道:“可这案子该从何查起啊?” 陈昭望着雨中朦胧的山色,沉声道: “王捕头,你即刻去调阅最近一年来屏南县所有客商的登记名册。记住,要查遍城中每一家客栈的住客记录。” 王学海眼睛一亮,道:“大人是怀疑神像被人盗卖了?” “千年阴沉木本就珍贵,再加上三十斤黄金,如此贵重,恐怕是被人偷盗了,那能够将此物盗卖的也只能客商了。” 陈昭淡淡道。 王学海恍然大悟,道: “大人高见!属下这就去办!” “陈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突然,白杰生的声音传来。 第381章 群贤毕至 只见,白杰生撑着油纸伞匆匆赶来,官靴上沾满了泥水,苦笑道: “陈大人啊!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听说他们就给你五日期限,万一查不到,这该怎么办?” 陈昭笑了笑,道:“只要查,总会查清楚的。” 白杰生摆了摆手,脸上堆起笑容,道: “不说这烦心事了。走,咱们给陈大人准备了接风洗尘宴。 正好让大人认识认识县里的官员和本地大族。” 陈昭整了整被雨水打湿的衣袖,点头道:“好。” 一行人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路往县衙走去。 白杰生边走边介绍,道: “咱们屏南县虽小,可也有几户望族。 城东的赵家,祖上出过举人,咱们的主簿就是他们赵家人。 城西的周家,如今做着药材生意,咱们的司狱跟赵家有些关系……” 陈昭心中明悟。 看来,这些世家大族多数应该是本地夷人,把持官场一些很重要的职务。 自己是非见不可了。 毕竟,以后想要办点事,恐怕离不开这些世家大族。 转过街角,县衙大门已在眼前。 衙门前站着七八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见他们到来,纷纷拱手行礼。 “这位就是新来的陈大人吧?” 一个身着绸缎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在下卢明德,家父乃是县学教谕。” 旁边一个精瘦老者咳嗽一声,道: “老朽周福安,在城南开着间药铺。” 白杰生笑着引荐,道: “这位是钱掌柜,经营盐铁买卖,这位是洪财主……” “拜见各位乡贤!” 陈昭一一还礼。 但是他心中暗笑,这还真是群贤毕至。 便是这群人把持了县里的一切。 而且,这群人之间还相互通婚,结成同盟。 朝廷的命令在地方上能不能好使,也要看这些人的脸色。 不只是屏南,几乎大周所有的州县都有一帮世家大族的存在。 而大周的弊病很大部分也在这些人的身上。 这些人食力而肥,骑在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 尽管如此,陈昭还不得不表面上对他们恭敬。 突然,他的眼神一瞥,注意到站在最后的一个年轻人。 此人,锦衣华服却神色阴郁,冷冷看着他,也不向他打招呼行礼。 “那位是?” 陈昭低声问道。 白杰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变,道: “哦,那是马家的公子,马文才。他家做……做些山货生意。” “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对劲。”陈昭道。 白杰生补充了句,低声道: “哦,你这县尉本来应该是他的,他从过军,混了一个武勋,本来要拿你这个位置的,谁知道陛下的一道圣旨……” 白杰生摇摇头,也没说下去。 陈昭恍然大悟。 “别闲站着了,都进去吧。” 白杰生哈哈大笑道。 陈昭不动声色地随着众人步入县衙。 宴席设在二堂,八仙桌上已摆满岭南特色菜肴。 清蒸河鲜、白切鸡、酿豆腐…… “陈大人请上座。” 白杰生殷勤地让道。 陈昭推手拒绝,道:“不敢不敢。” 这哪能轮到他啊! 白杰生哈哈一笑,便坐在首座。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渐渐热络。 突然,那马公子举起酒杯,看向陈昭,冷笑一声,道: “陈大人远道而来,马某敬您一杯。” 陈昭心中一动,微微颔首,饮了一杯酒。 那马文才话锋一转,笑了声,道: “听说大人许了黑苗寨五日之约?”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陈昭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笑道: “马公子消息倒是灵通。这前后脚,你就知道了?” 马文才皮笑肉不笑,道: “县城就这么大,什么事都传得快。听说你跟仡老打包票说,五日破不了案,便要弃官?此话为真?” 陈昭点点头,道:“我是这样说过的。” 马文才突然仰天大笑,讥笑道: “哈哈哈!县衙查了两个月都没头绪的案子,陈大人五天就能破?” 他猛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冷笑道: “不过这样也好,岭南这穷乡僻壤,确实配不上陈大人这样的京城贵客,早点回京享福才是正经!” “马文才!” 卢明德厉声喝道,“你喝多了!陈大人刚到任,岂容你如此放肆!” 白杰生连忙打圆场,笑呵呵地道: “诸位,诸位,陈大人,方才那话不过是权宜之计……” “不。” 陈昭放下酒杯,目光如炬,淡淡一笑,道: “本官从不说笑。五日之约,一言九鼎。” 啪! 马文才拍案而起,震得碗碟叮当作响,道: “陈少卿,此话当真?!” 堂内霎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在陈昭与马文才之间来回游移。 陈昭缓缓起身,咧嘴一笑,一字一顿道: “马公子,我说话当真。” 突然,陈昭话锋一转,道:“不过,马公子,你似乎对此案格外关心!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 马文才脸色微变,摇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昭点点头,道:“那希望如此了。” 一场酒宴,因为马文才搅局,不欢而散。 酒宴散后,县衙大堂内只剩下陈昭、白杰生和主簿赵乾学三人。 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白杰生端起茶盏,轻叹一声,道: “陈大人,屏南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有时候……老夫也是有心无力啊。” 顿了顿,他吹了吹茶沫,叹道: “那马家仗着朝中有人,连我这个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赵乾学愤愤地放下茶盏,道: “老爷,马家确实太过分了!今日居然当众对陈大人发难,实在是不给您面子。而且,他们家的税银两年未缴,足足有三千两!” “征税的事嘛……” 白杰生突然站起身,掸了掸官袍,嘿嘿一笑,道: “是县尉和主簿的职责。陈大人负责征收,赵主簿负责入库,你们就看着办吧。老夫醉了啊!” 说完,竟头也不回地往后堂走去。 陈昭一时间都微微一怔。 这白杰生怎么说话说一半就跑路了? 这里面要是没文章,鬼才相信呢。 第382章 老狐狸 赵乾学望着白杰生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头,道: “陈大人您瞧,白老爷又撂挑子了。 唉,咱们县衙都十几年没修了,衙役们连月俸都只能发一半,这过年过节啥都没有。 过年,连我也只是领了四十斤粳米,其他人就更少了,苦呀。” 陈昭指尖轻叩茶几,忽然问道: “马家除了拖欠税银,可还有其他把柄?” 赵乾学眼睛一亮,凑近道: “去年他们强占民田,逼死过两个农户。还有听说他们私贩苗疆禁药,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陈昭点了点头,转身对赵乾学道: “我知道了,麻烦赵大人,明日一早,把马家这些年的税册都送到我房里。” 赵乾学笑着捋须,道:“那就有劳陈大人了。” 说完,他也径直离开。 沈峻上前,愤愤不平地道: “这两个老狐狸,一上来就给您下套呢。” 陈昭吹了下茶沫,饮了口茶,笑道: “征税,在哪里都是难事,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既得罪那些世家大族,又得罪普通的百姓。 更何况这里夷民众多,处理不好,容易酿成民变。 这件事,我也没有头绪,暂且放放吧。” 陈昭以手扶额,神情间透着无奈。 沈峻望着内堂,询问道:“大人,这个案子是怎么看?” “神像那么大,我感觉凶手可能将其存放在某个地方,打算等风头过了,再进行出售。 这凶手有可能是客商与黑苗寨内部人,他们勾结在一起,将这尊神像藏起来了。 当然,青瑶寨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以我的推断来看,青瑶寨作案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陈昭目光一沉,冷静的分析道。 沈峻站得笔直,摸着下巴,神色间布满了沉思,问道: “大人,你何以见得青瑶寨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小。” 陈昭站起身,笑了笑,道: “那么大的一尊神像,青瑶寨的人想要盗走,哪有那么容易? 再说了,这里的夷人挺信奉山神的吧,牟海在神灵面前发誓,就足够说明了。” 沈峻笑着将横刀抱在了胸前,摇摇头,道: “大人,您以前不是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嘛。” 陈昭哑然一笑,道: “我现在也不信,不过他们信嘛。入乡随俗。” 就在这时,严映雪撑着一把油纸伞快步走来,笑吟吟地说道: “大人,方才白大人的管家带我们去看过县尉的院子了。 虽说有些年头吧,但胜在离县衙不过百步之遥。 正屋三间,厢房一间,倒也够用。” 陈昭将茶盏放下,起身整了整衣冠,笑道: “能遮风挡雨便好。岭南潮湿,再新的屋子也经不起这般雨打风吹。走,咱们去看看。” 三人刚走到县衙大门处,忽见雨中立着三个身影。 为首的正是牟海,挺直腰板站着。 见陈昭出来,他连忙上前行礼:“拜见陈大人!” 陈昭目光在他身后两名青瑶汉子身上扫过,微微颔首: “来得正好。随我去趟院子,有些事要问你。” 牟海点点头,恭敬道:“遵命。” 转过两条巷子,一座灰瓦小院出现在眼前。 院墙上的白灰早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黄泥。 “就是这里了。” 严映雪掏出钥匙,费了些力气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不由地埋怨一声。 陈昭环顾四周,只见正屋的窗纸已经破损,里面透风。 院子角落里,一株老榕树在雨中摇曳,枝叶还伸进了屋内。 牟海扫了眼,道:“这里实在是简陋了一些,不过我们岭南潮湿,屋子确实有点潮。改日我找人修修。” 沈峻咧嘴一笑,道:“这个风口浪尖就算了。” 牟海哑然一笑。 “牟海,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陈昭径直走进正屋。 屋内陈设简陋,一张八仙桌上积了薄灰。 墙角还堆着几个未拆封的箱笼。 想必是前任县尉留下的物件。 严映雪麻利地点亮油灯,陈昭看向牟海,问道: “牟海,你跟那个秀珠是怎么回事?” 牟海叹了声,道: “回大人,我与秀珠自幼相识。她家住在黑苗寨东头的竹楼,我常随阿爹去那边打猎遇见她。” “说重点。”陈昭敲了敲桌面。 “是。” 牟海连忙正色道,“我们两情相悦已有三年。只是青瑶寨与黑苗寨因猎场纠纷积怨已久,再加上寨中几个后生也惦记着秀珠……” 他身后一个随从忍不住插话,道: “大人,就是那个赵炜。今日指认海哥的混蛋。他对秀珠姑娘死缠烂打多时了!” 陈昭若有所思,问道:“你曾上门提亲?” “提过三次!” 牟海声音突然提高,随即又颓然低头,摇头苦笑,道: “可每次都被神庙的赵祭司拒绝,说什么两寨联姻必遭天谴。唉,那赵祭司就是赵炜的亲舅老爷!” 陈昭目光一凝,问道: “黑苗寨一口咬定是你盗像,除了你那句气话,还有这层缘由?” 牟海激动地站起身,大声道: “就那赵祭司装神弄鬼,说什么神灵托梦指明盗贼是我。 可我在山神面前断指起誓,若是我偷的,叫我全家不得好死!” 言罢,他扯开衣襟,露出刀疤,又道: “大人您看,我们夷人最重誓言……” 陈昭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神像有多重?” 牟海回想一下,道:“少说六七百百斤。” “六七百斤?” 陈昭冷笑一声,“你一个人如何搬得动?” “就是这话!” 牟海拍案道,“可那赵祭司非说我有同伙,是我青瑶寨的人,咽不下这口气偷得。” 陈昭点点头,道:“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明日随我去黑苗寨走一趟。你帮我带个路,不要进寨,免得发生冲突。” 牟海眼睛一亮,拍着胸脯道:“大人放心!我对黑苗寨熟得很!” 沈峻领着三人去厢房休息了。 这时,严映雪端来热茶,轻声道: “大人,方才我在收拾你的房间时,发现床下有个暗格。” “哦?” 陈昭眉梢一挑,讶然道。 严映雪将一本泛黄的账本,拿出来,递给陈昭道: “好像是他们马家的山货生意的记录。” 第383章 这么早 陈昭看了眼账册,发现账册记载了一年前马家的资元堂收购山货的记录。 山货量很大,陈昭看完账册推断出,马家资元堂一年收入约莫两万两银子。 按照大周商税,十抽一,那就是两千两。 一年就是两千两,那两年就是四千两,可是赵主簿说马家的欠税只有三千两。 这根本就对不上。 陈昭放下账册,意味深长道: “看来我这位前任牛县尉,死得也不简单啊。”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陈昭的思绪。 陈昭和严映雪起身去开门。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文士站在门外,拱手行礼道: “在下胡璇,受赵主簿委托,特来给大人送欠税账册。” 陈昭接过账册,拿回房间,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翻阅。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 账册上记载,马家两年间拖欠的税银共计三千两。 其中田契税、人头税占了八成,商税仅三百两。 “一年仅一百五十两商税?” 陈昭冷笑一声,将账册重重合上,“这马家好大的胆子!” 严映雪凑过来一看,惊讶道: “大人,这与我们在暗格里发现的账册对不上啊!” 陈昭点了点头,道: “马家分明是刻意隐瞒了资元堂的真实收入。按他们实际交易量,每年至少该缴纳两千两商税。” 胡璇闻言,低声道: “大人明鉴。其实,他们马家这些违法犯罪的勾当,我们县里人心里都清楚。前任牛县尉也曾查过此事,只是……” “只是什么?”陈昭追问道。 “只是没过多久,牛县尉就……暴毙了。当时他骑马赶路,恰逢下雨,路过山崖,不小心跌落而亡。” 胡璇叹道。 严映雪咬牙道:“怕是有人所害吧。” 胡璇苦笑一声,道:“仵作说是意外坠崖,又找不到证人,只能算意外了。” 陈昭无奈一笑,突然心中一动,问道: “胡书办,你可知道马家与黑苗寨有何往来?” 胡璇沉吟一番,道: “马家确实与那些夷人寨子交情不浅,毕竟要跟他们做生意。” 陈昭合上账本,冲胡璇点点头,道: “那多谢了。今晚的事,别往外说。” 胡璇笑呵呵拱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陈昭摸出块银子递过去,笑道: “辛苦跑一趟,拿去喝茶。” “哎哟,这可使不得!” 胡璇嘴上推辞,手却接得利索,银子一转就进了袖子,“那小人先告退了。” 等胡璇走远,严映雪关上门低声道: “大人,马家这账做得太离谱了。按他们生意规模,少说一年得交两千两税银,账上却只记了一百多两。” 陈昭冷笑道:“胆子不小。牛县尉怕是查到这事儿才遭的毒手。” 他敲了敲账本,“明天得去黑苗寨走一趟,这件事以后再说。” 正说着,隔壁厢房传来沈峻的大嗓门: “牟海!你打呼噜跟打雷似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牟海笑着回嘴,道: “沈大哥嫌吵?明儿比比谁爬山快?” 次日清晨,雨势稍歇,但天色依旧阴沉。 “大人,王捕头一大早便带着衙役在院外候着。” 严映雪走过来,说道。 陈昭眉头一皱,道:“这么早?” 他整了整官服衣领,大步走向院门。 只见,王学海身着藏青色长衫,带着两名衙役站在门口。 见陈昭出来,他立即躬身行礼,黝黑的脸上堆满笑容,道: “陈大人,白县令听说您要去黑苗寨,特意让属下来给您带路。 黑苗寨那边地形复杂,山道岔路多如牛毛,若是没人带路,会迷路的。” 陈昭摆摆手,道: “不必,有牟海带路就行。你回去把客商往来记录整理好。” 王学海微微一怔,笑道:“牟海这小子,没问题。只是他不是惹了青苗寨?可不能让他进寨子啊!” 陈昭笑道:“这一点,我清楚得很。” 牟海大步走出,身后跟着两名青瑶汉子。 他们已换上便于山行的短打装扮,腰间挂着苗刀。 王学海对着他说道:“小海,记得照顾好陈大人。” 牟海点了点头,道:“我省得的。” 王学海随即拱手,道:“陈大人,那属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陈昭笑着颔首,随后带着沈峻和牟海他们离开了。 清晨的山雾还未散尽,一行人已骑马出了县城。 牟海一马当先,领着众人拐上一条泥泞的山道。 牟海指着前方被雨水冲垮的路段,道: “大人,这段路最易打滑。上月还有马帮的骡子栽下去。之前牛县尉也是从这里摔下去。” 陈昭勒住缰绳,朝前看去,只见右侧是陡峭山崖,左侧是幽深溪谷。 这高达三十几丈,人若是摔下去,肯定必死无疑。 马蹄在湿滑的岩石上哒哒作响,溅起混着红泥的水花。 绕过三处急弯后,沈峻忽然低喝:“有人跟着。” 陈昭不动声色地侧耳,突然听见后方灌木丛中传来窸窣声。 牟海冷笑一声,突然用苗语高声喊了句话。 树丛里顿时蹿出个穿蓑衣的少年,慌不择路地往山下跑。 “青瑶寨的人。” 牟海啐了一口,“准是来盯梢的。” 陈昭点了点头。 午后,众人进入了迷雾缭绕的深山之中,山路越发崎岖,只得下马步行。 潮湿的空气中飘来阵阵药草香,牟海拨开挡路的藤蔓,道:“前面就是黑苗寨地界了。” 忽然林间传来“咔嗒”轻响。 七八个持弓的黑苗汉子从树后闪出,箭头泛着寒光。 为首的青年浓眉倒竖,喝道:“牟海!你还敢来?” “赵炜!” 牟海的手按上刀柄,“我陪陈大人查案,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陈昭牵着马,上前一步,道:“牟海是给我带路的,我此来是为了查案。” “大人,你让他带路,不会是收了他们什么好处吧。” 赵炜阴阳怪气的道。 沈峻闻言大怒,上前喝道: “休要胡说八道,我家大人公正严明,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再敢妄言,休怪我不客气!” 言罢,沈峻拍着腰间的横刀,杀气腾腾。 看到沈峻那凌厉的眼神,赵炜明显害怕了,结巴道: “那……请吧,不过我们寨子不欢迎牟海,他不能进去。” 第384章 私盐 “汉官来了!” 随着一声吆喝,寨门前的木栅栏咯吱一声拉开条缝。 陈昭眯起眼,看见十来个黑苗汉子手持长矛站在门后,矛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仡老!” 陈昭抱拳行礼,余光扫过两侧箭楼。 那里各蹲着两个弓箭手,箭已搭在弦上。 他没想到这里戒备如此森严。 老人挥挥手,转身往竹楼里走:“进来喝茶。” 竹楼里弥漫着刺鼻的烟熏味。 仡老盘腿坐在火塘边,烤着火,搓搓手后,给他舀了半碗茶,推到面前,道: “山里的老树茶。驱寒。” 陈昭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仡老,你们寨子一直这么守卫森严吗?” 仡老道:“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神像丢失了……唉,亡羊补牢吧。” 陈昭点点头,道:“我想去现场看看。” 仡老脸色一沉,道: “大人,我听说您是牟海带过来的,你不会是受了他们青瑶寨的什么好处吧。” 陈昭正色道:“仡老,我只是让他带个路而已,是非公道曲直,待我查明案情,便水落石出。” 仡老叹了声,道:“希望大人说到做到。” 随后,他带路领着陈昭前往神庙。 路上,寨子内的百姓好奇地目光打量着陈昭一行人。 众人窃窃私语,低声议论。 一些小孩子围着他们的左右,蹦蹦跳跳,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神庙是寨子里唯一的石砌建筑,地势高耸,气势恢宏,有几十级台阶。 陈昭心中一笑,从这里盗走神像可不容易。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六尺高的神台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个模糊的印迹。 “上千年的阴沉木,外加裹了三十斤的金衣,就这么没了。” 仡老握着竹杖用力地戳了下地面。 突然,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 仡老微微颔首,介绍道:“赵祭司,这是新来的汉官县尉陈大人。” 赵祭司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下巴上的山羊胡抖了抖: “既然陈大人已经来了,为何不把牟海抓起来?” 陈昭笑道:“哦?赵祭司亲眼看见牟海偷盗神像了?” 赵祭司一时语塞,随即挺直腰板,又道: “山神托梦指明是他偷的!” 陈昭慢悠悠地绕着神台踱步,道: “本官办案讲究真凭实据。没有证据可不行。” 赵祭司脸色涨红,喝道:“你这是不信山神?” 陈昭笑了笑,突然转身,目光如电,道: “不如这样,请山神现身指证。只要他拿出证据,本官立刻抓人。” “放肆!” 赵祭司袖袍猛地一挥,喝道,“你这是亵渎神灵!” 陈昭不紧不慢地掸了掸官服,道: “山神既然指认凶手,为何不能出来作证?本官这话,有什么问题?” 赵祭司气得山羊胡直翘,怒道: “我不跟你争辩!” 说罢,甩袖而去,青色袍角扫起一阵尘土。 待他走远,陈昭蹲下身,指尖抚过神台底座上的刮痕。 沈峻蹲在旁边,摸着下巴道: “大人,六七百斤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就算牟海练过武,也不可能扛着这么重的神像悄无声息地离开。” 仡老拄着竹杖走过来,幽幽道: “陈大人,他可是有同伙的……” 陈昭突然注意到供桌下有几粒闪着微光的晶体。 他捻起一粒,在指尖搓了搓,道:“盐粒?” 陈昭捏着那粒细盐,在指尖轻轻摩挲着。 阳光从庙顶的缝隙漏下来,照得盐粒晶莹剔透。 陈昭突然开口,问道:“仡老,你们寨子里用私盐?” 仡老的竹杖在地上顿了顿,道: “我们黑苗寨供奉山神,四季不断,偶尔也会用些食盐。 大人怕是不知,在我们这儿贫瘠,食盐可是稀罕物。 寨民们平日都舍不得吃,都是刮岩壁上的盐石用。 那东西,可是苦涩不堪,味道难以下咽。” 陈昭目光一凝,将盐粒递过去,道: “可这是私盐。我在宁阳县办过盐案,分得清官盐、私盐。官盐粗劣掺沙,这却是不错的私盐。” 仡老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道: “我们这儿几乎没有私盐。寨子里的人也只是买一些官盐,节日的时候用。” “那就怪了。”陈昭环顾四周,“你们这儿谁会用这种盐?” 沈峻突然插话,道:“大人,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 陈昭点点头,眼神锐利起来。 沈峻挠着头,蹲下身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地面,道: “真是邪门,这么大的神像,地上连拖拽的痕迹都没有。难不成是飞走的?” 陈昭忽然注意到神台侧面有几道新鲜的刮痕。 他蹲下身,手指抚过那些痕迹,道: “看这里,像是用铁器撬过的。” 沈峻问道:“大人,凶手就算是将神像撬下来!可是他又怎么能搬动这么大的神像?莫非是用了什么滑索装置?” 陈昭抬头,看向屋顶,道:“这里是石屋,连横梁都没有,滑索装置估计是用不上。” 沈峻眯着眼睛,分析道: “如果是搬运的话。凶手是四个人完全能够做到。若是他们会一些武功的话,两三个人也能做到,应该是同伙作案。” 陈昭看向了手中的盐粒,忽然一笑,道:“也许两个普通人就能做到。”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沈峻瞪圆了眼睛,连连摇头,道: “大人,就算是以我这样的身手,恐怕也要两个人才能将神像搬走。您说两个普通人能移走神像,是不是太夸张了?” 严映雪也忍不住插话:“就是啊,这怎么可能?” 陈昭却不急着解释,反而转向仡老,问道: “仡老,神像被盗的那几天,是不是特别冷?你们这里还下雪了,地面结冰?” 仡老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握着竹杖的手微微发抖,惊问道: “陈大人,你……你怎么知道?你能占卜?预知过去?我们岭南很少出现这般严寒天气。我有印象,这样的天气,三十年前才出现过一次……” 陈昭摇头,道:“我哪有这能力?” 沈峻急得直搓手,道:“大人,你好端端地问天气干什么?” 第385章 作证 陈昭嘴角微扬,从袖中取出那几粒盐晶,笑道: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怎么搬走神像的了。” “大人!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沈峻问道。 陈昭微微一笑,道: “凶手先在地面泼水结冰,等冰面形成后,撒上私盐,让冰面处于一种将要融化的状态,从而形成润滑的效果。 然后,他们撬动神像,通过地面的润滑效果,将神像运出了神庙。” 众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其实,也很正常。 这涉及物理知识。 陈昭也是前世跟着教授处理了一起此类案件才知道。 这就跟滑冰一样。 在冰面上滑行,冰刀与冰面快速摩擦产生的热量会使冰融化,融化产生的水有种润滑水膜的功效,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因而冰面很滑。 陈昭又去台阶上寻找,果然发现了一些盐粒。 这古代的私盐跟现代的精细盐肯定是没办法比的。 除非是上好的私盐,才能比得上现代的精细盐。 凶手不可能用那种精细盐,一般的私盐便足够了。 陈昭确定了凶手的作案手段。 严映雪摸着下巴,问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用油呢。油的润滑效果岂不是更好?” 沈峻瞪了眼严映雪,道:“笨蛋,你看地面干干净净的,要是用油润滑的话,岂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严映雪气呼呼地掐了下沈峻的腰,怒道: “就你聪明,你咋没看出来凶手的作案手段?” 陈昭见状,笑着摇摇头,又道: “如果凶手是按照此法行事,那两个壮汉用撬棍,就能让六七百斤的神像在冰面上滑行。 然后运出去神庙,要是外面有接应的话,再用绳索吊装,装进箱子内,便完成了整个偷盗过程。” 仡老恍然大悟,道: “难怪地上没有拖拽痕迹!冰化了就什么都没了!” 刚说完话,仡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竹杖重重杵地,怒道: “好算计!好算计啊!也不怕山神的惩罚啊!” 沈峻沉吟道:“那就说凶手可能是两个人,极有可能是寨子内部人。” 仡老大声道:“这不可能吧!” 可是,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有点不自信。 陈昭笑道:“仡老,麻烦你将赵祭司请过来。” 仡老握着竹杖的手突然一紧,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惊诧,道: “大人,你觉得此事跟他有关?” 言罢,老人连连摇头,“不可能啊!赵祭司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也没说跟他有关。” 陈昭嘴角微扬,笑道: “只是想问问情况。呵呵,祭司大人方才走得急,连衣角被勾破了都不知道。” 陈昭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缕靛青色的布丝。 正是方才赵祭司甩袖而去时,被神台边角勾下的衣料。 仡老盯着那布丝,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道:“这料子……” 陈昭将布丝收入袖中,笑道:“仡老,不必多疑,本官只是例行问话。还请将祭司请来,就在这神庙中问几句话。” 仡老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道: “好,老朽这就派人去请。” 他言罢,转身去吩咐人去了。 待仡老离去,沈峻凑上前低声道:“大人,您真怀疑那赵祭司?” 陈昭不置可否,道:“凶手人数不可能太多,应该只有两个人。而赵祭司对神庙对熟悉,他的嫌疑最大。” 而后,他踱步到神台后方,蹲下身,道: “你们看这里。” 严映雪俯身看去,只见神台附近有一道血迹,只是在下方,注意不到。 “这是凶手留下来的?”严映雪问道。 陈昭笑道:“应该是撬神像的时候,磕伤了,流血了,看这个位置应该是小腿位置。平时让你们查案要仔细,结果这个都没有注意到。” 两人尴尬地挠挠头。 正说着,神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祭司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喝道: “汉官!你究竟想做甚……” “祭司大人。” 陈昭不慌不忙地打断他,询问道:“请问神像失窃那晚,你在何处?” 赵祭司一愣,山羊胡抖了抖,道: “那晚?我……我自然是在家中!” 陈昭负手而立,道:“你不在神庙内居住,反而在家吗?” 赵祭司冷哼道:“那晚太冷了,我在家里居住有何不妥?” 陈昭笑了笑,道:“你别激动,我就盘问一下而已。这神庙就你一个人吗?没人看守吗?” 赵祭司脸色一沉,山羊胡气得直抖:“汉官!你这是审犯人吗?” 陈昭不紧不慢地踱着步,笑道: “祭司大人多虑了,只是例行询问罢了。对了,那晚可有人为你作证?” “我……我妻子可以作证!”赵祭司道。 “哦?”陈昭挑眉,“夫妻作证,恐怕难以服众啊。” 他忽然伸手拈起赵祭司的袖角,那布料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笑道: “这上好的杭绸,在这里应该很贵吧。一匹少说也要十两银子。祭司每月俸禄几何?” 赵祭司猛地抽回袖子,脸色煞白,道:“你……你……” “还有这靴子。” 陈昭指向他脚上崭新的鹿皮靴,“看针脚,这一双要六两银子。” 仡老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道:“赵祭司,你哪来这么多银钱?” 赵祭司额上渗出冷汗,突然指着陈昭,厉喝道: “这是别人送的,不关案子的事情!” 陈昭笑道:“别人送的,你倒说清楚谁送的?” 沈峻一手按在横刀上,喝道:“说清楚。” “这……” 赵祭司踉跄后退两步,撞在供桌上,却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来。 “赵祭司,你必须说清楚!” 仡老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寨子里不富裕,就算是祭司,也跟他们穿着没区别,可是赵祭司却穿上了绫罗绸缎,也不禁让他遐想。 见众人咄咄逼人,赵祭司眼珠子一转,叹了声,道: “是马家赠送的!他想多购置一些上好山货,让我出面帮他。” 陈昭幽幽一笑,道: “马家,也就是说跟你关系不浅,还给你很多银钱?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勾结了马家,将神像运走了?” “胡说!” 赵祭司突然暴起,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我跟你拼了!” 第386章 孽障 沈峻眼疾手快,横刀出鞘。 “铛”的一声,匕首应声落地。 严映雪一个箭步上前,反剪住赵祭司双臂。 “放开我!” 赵祭司挣扎着,青色长袍下摆掀起,露出小腿上一道结痂的伤口。 正好与神台下的血迹位置吻合。 陈昭蹲下身,看着那道伤口,冷笑道: “祭司大人,这伤……是撬神像时磕的吧?” 赵祭司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 陈昭微微一笑,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仡老手中拐杖顿地,怒道:“赵祭司,这还真是你所为?” 赵祭司一脸难堪,急忙否认,道:“仡老,真不是我!我……”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骚动。 赵炜带着几个青年堵在门口,喝道: “汉官!我们寨子不欢迎你!快点放开我的舅姥爷!快滚出去!” 仡老转过身,猛地一跺竹杖,道:“赵炜!你想干什么?!” 老人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喝道: “带着你的人,给我退下!” 赵炜被这声怒喝震得后退半步,但很快梗着脖子道: “仡老!这汉官分明是要诬陷我舅姥爷!” “放屁!” 仡老气得胡须直颤,竹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陈大人办案有凭有据,倒是你,你是负责那晚寨子的巡逻吧,你带着寨里几个后生去哪了?” 赵炜脸色骤变,握刀的手微微发抖,道:“天太冷了,我……我们在家……” “撒谎!” 仡老厉声打断,“阿木说你们几个当晚寨子门口的竹楼内喝酒,喝得醉醺醺。是不是几个里应外合盗走了神像?” 神庙内,顿时一片哗然。 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黑苗青年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青年走出来,道:“阿爷,这跟我们没关系,我们都喝醉了。那晚阿炜说自己在赌坊赢钱了,请我们喝酒,我们贪杯喝多了。” 沈峻冷笑一声,道:“仡老,现在真相大白了。就是他们俩盗走了神像。赵炜负责将人灌醉,然后两人合力,搬运神像,将此物盗走。” 赵炜脸色煞白,连连摆手,道: “胡说!我当晚喝得不省人事,怎么可能去偷神像!” 言罢,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哐当一声撞在神庙门框上。 沈峻冷笑一声,向前逼近,道: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当晚阿木看到了牟海?你们不是都喝了不省人事吗?” “我……我……” 赵炜额头渗出冷汗,突然转向仡老,道: “仡老明鉴,这分明是汉官栽赃!” 仡老现在有几分明悟了。 之前,他还有些不明白,可是经过陈昭这么一分析,他恍然大悟。 “你老实说清楚,为何要冤枉牟海?搞得我们黑苗寨跟青瑶寨水火不容。既然你说当晚喝醉了,为何又说看到牟海偷盗?你这小子张嘴就来啊!” 仡老气急败坏,举起拐杖要敲打过去。 就在此时,被制住的赵祭司突然浑身抽搐,双眼翻白。 一股诡异的白烟从他袖中冒出,头顶竟隐隐泛起金光。 “山神附体了!” 有寨民惊呼着跪倒在地。 众人一顿惊愕不已。 赵祭司双眼微闭,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威严: “大胆汉官!神像分明是牟海盗走,你竟敢颠倒黑白!” 神庙内,顿时乱作一团,寨民们纷纷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连仡老都惊得后退两步,竹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陈昭却突然大笑三声,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扯开赵祭司的衣领。 只见他脖颈处缠着个精巧的铜管,还在冒着白烟。 “装神弄鬼!” 陈昭一把扯下铜管,又从赵祭司发髻中抽出一条金线,冷笑道: “这点小把戏,也敢在本官面前卖弄?” 他转身对惊恐的寨民们高声道: “诸位看好了!这铜管里装着生石灰粉,遇水就会冒白烟。金线用鱼胶粘在发髻里,在暗处反光就像头顶放光!” 赵祭司怒吼道:“你敢亵渎神灵!你这是要遭到天谴的!” 陈昭不屑一笑,道:“装神弄鬼!这神像分明就是你和赵炜偷盗的,若是真有神灵,只怕你要进入十八层地狱吧。” “这……” 赵祭司闻言,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赵炜见状,转身就要逃跑,却被严映雪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 瞬间,两人被拿下! 仡老走上前,看着冒着白烟的铜管,道: “这真的是装神弄鬼?” 陈昭摇摇头,道:“世间上有没有神灵,我不清楚,但是此人确实在装神弄鬼!这事实摆在眼前,您难道还不相信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仡老颤巍巍捡起竹杖,突然重重砸在赵祭司背上,道: “畜生!你居然装神弄鬼,竟敢亵渎山神!” 赵祭司低着头,唉声叹气。 仡老转向陈昭,深深一揖,道: “陈大人明察秋毫,老朽……老朽惭愧啊!” 陈昭摇了摇头,笑道:“您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找到神像。” 仡老点了点头,看向了赵祭司,怒喝道: “畜生,你现在还不快交代清楚?这神像是我黑苗寨的先祖耗费几代人的财富打造的,你如何敢窃取?” 赵祭司苦笑一声,道:“是马家的人给我下套,让我做的!” “下套,下什么套?”沈峻问道。 赵祭司面露尴尬的神色,道:“仙人……跳……他有我的把柄,我不得不从,所以我跟阿炜一合计,于是……” 众人闻言,无不怒目而视。 有几个人,手握着苗刀,蠢蠢欲动。 赵炜吓得毛骨悚然,连连摆手,道:“我都是听从舅姥爷的,跟我没关系啊。” 咚咚咚! 仡老将拐杖用力一顿,喝道:“神像呢,现在神像再什么地方?” 赵祭司叹道:“当天,他们将神像通过骡车运走了,后面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一共给了我三千两银子,让我闭嘴。” “孽障啊!你身为我族祭司,居然做出这等事情,而是害得我们黑苗寨和青瑶寨的人打得死去活来!” 仡老捶胸顿足。 第387章 跟我走 一时间,群情汹涌。 众人都想冲过来,殴打这两人。 “谁敢过来!” 沈峻怕出事,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手按在横刀上,“谁过来,直接下狱!” 这一道喝止声让众人冷静了起来。 “就给你三千两?那阴沉木加上三十斤黄金,何止万两。” 陈昭摇摇头。 对方还真是见钱眼开,为了区区三千两,将那尊神像给卖了。 赵祭司一脸尴尬,苦笑一声,道: “我也没办法,谁让我有把柄在他的手上。我若是不答应,那便将那些事情……全部曝光。” 陈昭又问道:“这结冰撒盐,使地面润滑,却不留痕迹的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赵祭司摇摇头,道: “这并非我想出来的,而是马文才。马文才从过军,在大周的军队里干了几年,还去了北方打蛮族,也算是见过世面。 据说有一次他们在寒冬遭遇敌军围困,于是主官以沙石和水,凝成土墙,再撒上一些细盐,使得冰墙滑不溜秋。 那些敌军根本没办法攀爬土墙,他们坚守的七天七夜终于等来援军,从而脱险。” 顿了顿,他环顾四周,又道: “他们也知道,因为马公子以此为荣,跟很多人说起过这件事,你问他们,他们都知道这件事。” 一个青年走上前,点头道:“我记得有一次,马公子确实这样说过。” 陈昭点了点头,道:“那你们那次行动是如何安排的?” 赵祭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笑一声,道: “是这样的,我和阿炜先将雕像搬到神庙外,然后用骡车送到寨子门口,由他们的人接应,运送出去。至于神像运送到哪里,那我就不知道了。” 赵祭司突然抬起头,看向陈昭道: “陈大人,其实这神像被盗……跟您也脱不了干系。” 沈峻瞪着赵祭司,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众人都一脸诧异地望着陈昭。 连陈昭都有些懵逼了。 仡老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啊,陈县尉刚刚上任,怎么会跟此案有关,你不要胡说八道?” 陈昭抿嘴一笑,道:“此话怎讲?” 赵祭司长叹一声,道: “四个月前,牛县尉死后,马文才就盯上了县尉之位。他早就在筹划此事,准备一上任就破获这桩大案。” 神庙内顿时一片哗然。 沈峻和陈昭也是面面相觑。 陈昭沉声道:“你继续说。” 赵祭司继续道: “两个月前,听说州府的任命文书就要下来,马文才开始布局此案。 他计划上任后立即破获此案,找回神像,好名扬州府,从而坐稳县尉这个位置。” 陈昭恍然大悟,开口道: “也就是说这神像被盗案从一开始便是马文才自编自导自演。 他的目的是接手县尉之后,成功破获此案,从而赢得民心,是这个意思吗?” 赵祭司点了点头,道: “陈大人所言不差,其实他并没有想真正盗走神像,只是借此炮制一个案子,到时候破获这个案子后,便能赢得民心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 “谁知文书一拖再拖……直到前些日子,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您陈昭接任了屏南县县尉。 那这尊神像他怎么可能还会拿出来? 我也不想对不起阿公,这样做,也不算是出卖寨子。 只是,您突然来屏南…… 至于这个神像怎么处置了,那我就不清楚了。” 仡老手中的竹杖“啪”地折断,怒道: “畜生!你们竟敢拿山神当棋子!” 陈昭看向赵祭司和赵炜,道:“你们两个愿意作证,指认马文才吗?” 赵炜急忙点头,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赵祭司苦笑一声,道:“我也愿意。” 陈昭点了点头,目光如电,扫视众人,道: “诸位可愿随我去县衙作证,指认马文才?” 神庙内一时寂静。 突然,那个作证的青年第一个站出来,道: “我去!马家平日里欺压我们寨子太久了!” “我也去!” “算我一个!” 陆陆续续,十几个黑苗汉子都站了出来。 “那就好!跟我走!” 陈昭刚迈步要走,仡老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道: “陈县尉且慢!” 老人抬头望了望天色,只见西边山头已染上暮色: “您看这天色,怕是走不出几里路就要天黑。昨日刚下过雨,山路湿滑,道路崎岖,若是不慎跌入山涧……” 陈昭望着外面,见天空暮色,点头道: “仡老说得在理,那便叨扰一晚。” 仡老顿时眉开眼笑,对寨民吩咐道:“快!给贵客准备酒食!” 转头又对陈昭道:“老朽这就让人收拾客房,保管比县衙的床榻还舒服。” 夜幕降临,竹楼里点起了松明火把。 陈昭用过晚饭后,被引到一间收拾得格外整洁的竹屋。 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地上铺着新编的竹席,角落里的炭盆烧得正旺。 “大人可还满意?” 带路的少女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 “多谢了。” 陈昭点了点头。 少女别有深意地瞥了眼陈昭,而后转身离开了。 陈昭有些疑惑,正要关门。 忽听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端着铜盆进来,脸颊在火光映照下泛着红晕。 她穿着绣有山茶花的靛蓝短褂,银项圈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奴、奴婢秀雪……” 少女将铜盆放在矮几上,手指绞着衣角,“族长让奴婢来伺候大人就寝……” 陈昭一怔,瞪大了眼睛,道:“侍寝?” 随即,他明白过来,这可能是当地一些封建习俗,连忙摆手,道: “不必了,你且回去歇息吧。” 秀雪猛地抬头,眼圈已经红了,道: “族长会责骂奴婢的。会说奴婢不懂事,连贵客都伺候不好……” 陈昭见她这副模样,摇摇头,道: “你回去就说本官习惯独处。” 少女突然跪下,道: “大人若嫌弃秀雪,秀雪就在门外守夜……” “守夜,这天冷,你也不怕被冻坏了身子?” 陈昭有些无奈。 少女低着头,啜泣道:“可是让我这样回去,会被骂死的。” 屋外忽然传来沈峻的咳嗽声:“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第388章 水很深 陈昭如蒙大赦,连忙高声道:“进来!” 沈峻推门而入,看见跪在地上的秀雪,顿时了然。 他凑到陈昭耳边低语:“黑苗寨的规矩,贵客若拒绝侍寝的女子,会被视为瞧不起整个寨子……” 陈昭哑然一笑,道:“什么鬼地方,还有这种奇怪的规矩?” 沈峻眨了眨眼睛,说道:“大人,我说真的,刚刚我跟他们那些后生喝酒说的。这些侍寝的女子,别人反而愿意娶呢。” 陈昭顿时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是什么鬼风俗。 陈昭想了想,道:“这样吧,秀雪,我跟沈大人要商讨案情,整理卷宗,你在一旁帮我磨墨吧。” 秀雪破涕为笑,连忙磕头,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文房四宝!” 待她退出屋子,沈峻憋着笑道:“大人高明。” 陈昭突然正色道:“你小子今晚别睡了。” 沈峻闻言一愣,随即苦着脸道: “大人,让我陪您熬夜聊天可不行啊。赶了一天山路,我这腿肚子现在还转筋呢。” “谁让你陪聊了?” 陈昭突然压低声音,道: “你去盯着寨子门口。我怀疑马文才在寨子里还有眼线,若是走漏风声,就不好弄了。” 沈峻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道:“还有内线?” 陈昭沉声道:“此人很有心机。既然能买通祭司,也有可能买通其他人。你暗中留意,看今夜有谁急着出寨。” 沈峻重重点头,刚要转身又折返回来,嘿嘿一笑道:“大人,那您这边……” 陈昭直翻白眼,道:“雪儿,在我隔壁,我能做什么?” 沈峻哈哈一笑,装作哈欠连天的模样推门而出,道: “大人早些歇息,属下告退。” 拿完文房四宝后,秀雪又捧着茶水进来。 “大人……”少女怯生生地递上热茶,“奴婢能帮上什么忙吗?” 陈昭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墙角,笑道:“你且在那歇着,若困了便睡。” 说着突然笔锋一顿,想起一件事,问道: “对了,马家的人经常来吗? 跟谁的关系的关系比较好? 你们寨子有没有人给马家做过向导或是随从?” 秀雪手中的茶壶突然一颤,几滴热水溅在案几上。 她慌忙用袖子去擦,银项圈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急忙说道: “马、马家的人……不常来的……” 陈昭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抬头,皱眉问道: “是吗?那上个月十五,马家商队来寨子里做什么?” 来的路上,牟海说过每个月十五,马家商队便会来黑苗寨。 少女的脸色瞬间煞白,道:“他们是来收山货的。” 陈昭微微一怔,轻笑道:“我就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陈昭表面不动声色,可是越看这个少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少女突然紧张什么? 莫非是有什么事情隐瞒自己? 秀雪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竹墙。 屋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陈昭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手按在横刀上,道: “秀雪姑娘,你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突然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道: “我哥哥欠他们马家赌坊五百两,若是还不上,就要把我和两个妹妹卖到青楼……您别怪我……”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来一支弩箭,“嗖”地钉在陈昭耳畔的竹墙上,箭尾还在剧烈颤动。 陈昭心中一惊,摸了摸脸颊,脸上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刚才还好躲过去了。 不然,要见阎王爷了。 他连忙吹灭了烛火,随后将少女拽在怀里,逼问道:“他们是谁!” 少女咬着牙,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动手。” 竹楼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约听见有人用苗语厉声喝令。 突然,一声熟悉的娇叱声响起。 正是严映雪的声音。 “大人小心!” 严映雪的声音从屋顶传来,“有两个弓手在竹林里!” 陈昭反手抽出横刀,对瑟瑟发抖的秀雪,怒道: “说,这两个人是谁!” 少女颤抖着抓住陈昭的衣角,道: “应该是我哥哥和阿鲁,他们都欠了赌坊的银子,签了押契。 今日大人破获此案,威胁到马公子,他们想私下处理掉你,好找马公子领赏。 他们安排我,晚上给你侍寝,好放松你的注意力。 大人,您……您是外来的官,斗不过本地的世家大族的。” 陈昭手中横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冷哼一声,道: “我陈昭连太皇太后都斗了,还怕本地的世家大族?” 他猛地推开竹窗,只见院中两个黑影正与严映雪缠斗。 “映雪!”陈昭一声暴喝,“拿下他们!” 严映雪的横刀划出一道银弧,直接将那青年的长弓劈成两段。 青年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腕踉跄后退。 “阿兄!” 秀雪惊呼一声就要冲出去,被陈昭一把拽住。 “他没事,你给我待着!” 陈昭厉声道。 随即,陈昭身影一跃,从窗户口跳出去。 竹楼外,另一名青年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 严映雪冷哼一声,横刀刺向了那人的小腿。 青年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一脚踩住后背。 严映雪扯下之前持弓青年的面巾,怒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家大人?” 陈昭押着秀雪走出竹楼,道: “别问了,他们想杀了我,好在马文才面前领赏。” 黑脸青年吐出一口血沫,苦笑道: “陈大人,你以为这就完了? 马公子在县衙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一个外来的官,是斗不过他们的。 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屏南吧。 这里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 “是吗?” 陈昭突然笑了,淡淡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从大理寺少卿沦落到这个地步?呵呵,连太皇太后都斗过,还怕他一个小小的马家?” 黑脸青年脸色骤变。 这时,仡老带着一众寨民匆匆赶来,见状大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昭将秀雪推到仡老面前,道: “问问您的寨民吧。他们想杀了我,找马文才领赏,好平了他们的赌债。” 仡老气得浑身发抖,竹杖重重砸在黑脸青年身上,道: “畜生!我们苗寨的人重义气,你们居然做出这种事情。阿公的在天之灵不会保佑你们的!” 第389章 事情很难办 黑脸青年梗着脖子,满脸不服地喊道: “他一个外来的官,能斗得过马家?做梦!” 仡老气得胡子直颤,竹杖重重杵地: “那神像呢?你们把山神像弄哪去了?” “只要除掉他!” 黑脸青年狞笑着指向陈昭,“等马公子当上县尉,神像自然就回来了!” 砰! 沈峻突然冲上前,一脚踹在了黑脸青年的胸口,喝道: “放屁!这件事已经公开了,那马文才能还回神像便有鬼了。” 黑脸青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仍梗着脖子冷笑。 陈昭摆摆手,道:“将他绑了,明日带回县衙处置。” 沈峻点点头,取出绳索将青年捆了个结实。 “大人!” 秀雪突然扑通跪下,泪流满面地抓住陈昭的衣角,“求您放过我阿哥吧!他只是一时糊涂……” 严映雪冷哼一声,怒叱道: “他刺杀朝廷命官,还想让大人放过他?” 陈昭看着少女哭红的双眼,叹了口气,道: “秀雪,本官这次姑且放过你,你且回去。” “还不快滚!” 仡老厉声喝道,竹杖重重敲在地上。 秀雪咬着嘴唇,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仡老满脸愧疚,苦笑道: “陈县尉,唉……真是惭愧!老朽也没想到寨子里会出这等事。” 陈昭摆摆手,道:“与族长无关。还请多派些人手看守他们。” “老朽明白。” 仡老转头吩咐几个壮汉,喝道: “把他们关进地窖,加派双倍人手!出了事情,我找你们算账!” 严映雪不放心,对陈昭道:“大人,我也去看着。” 陈昭点头,轻声道:“雪儿,小心些。” 严映雪点点头,随后离开。 次日清晨,晨雾还未散尽,陈昭便押着一行人准备离开山寨。 突然,一个头发蓬乱的妇人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把抱住赵祭司的腿。 “天杀的!你们不能带他走!” 妇人嚎啕大哭,正是赵祭司的老婆。 “那三千两银子是我们家的!谁也别想拿走!” 赵祭司羞愤交加,一脚将她踹开,道: “蠢妇!命都要没了,还惦记银子!” 妇人却不依不饶,又扑向陈昭的马匹,大声道: “大人开恩啊!我们家老头子也是一时糊涂啊!一时糊涂……” 沈峻上前一把拽开她,道: “大胆!敢阻拦官府办案!” 陈昭冷眼看着这一幕,怒道:“再敢阻拦,以同罪论处,带回县衙!” 妇人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队伍渐行渐远。 晨雾中,只听见赵祭司绝望地喊声在群山间回荡: “蠢婆娘!保命要紧啊……” 刚出寨子门,路过一处山腰时,严映雪忽然低声道: “大人,后面有人跟着。” 陈昭头也不回,叹了声,道: “是秀雪那丫头吧?让她跟。” 队伍刚翻过一座山头,前方山道上突然闪出三个身影。 正是牟海跟他的两名随从。 “大人!” 牟海看清是陈昭后,快步上前,目光扫过被五花大绑的赵祭司等人,惊疑道,“这是......” 沈峻咧嘴一笑,重重拍了下牟海的肩膀,笑道: “你小子没事了!神像是赵祭司和赵炜偷的,案子已经破了!” 牟海一惊,满眼震惊,道:“这么快就破了?” 他一脸惊讶望着陈昭,随即眉头紧锁,盯着黑脸青年,问道: “那赵青怎么也......” “这小子胆大包天!” 沈峻冷哼一声,“竟敢和赵鲁合谋刺杀大人,想向马公子领赏!” “马公子?” 牟海猛地瞪大眼睛,脸上一片怒火。 沈峻点点头,说道:“整件事都是马文才一手策划的。赵炜恨你抢走秀珠,正好栽赃给你。” 牟海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怒道: “这个该死的马文才!” 陈昭勒住马缰,沉声道:“牟海,你随我一同去县衙作证。” 牟海闻言,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大人为小人洗刷冤屈,小人这条命就是大人的!” 陈昭挥手,笑道:“好了好了,起来吧。” 就在这时,队伍后方的树丛突然晃动。 秀雪红着眼睛跑出来,扑通跪在牟海面前,道: “海哥,你能不能帮我跟陈大人求求情。” 牟海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向陈昭。 严映雪冷笑道:“求情?这丫头昨夜还想给她哥求情呢。” 牟海苦笑道:“赵青啊,你怎么这么蠢啊!” 赵青咬着牙,道:“那些世家大族盘踞这里多少年了,他怎么斗得过他们?” 沈峻冷笑道:“我家大人连太皇太后都不怕,还怕这地方上小蛀虫!” “沈峻,不用说了!” 陈昭摆摆手,看向秀雪,道: “罢了,既然都跟来了,就一起去县衙。” 夜色如墨,县衙门前两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曳。 陈昭押着一行人犯大步流星地穿过大门,惊得值夜的衙役慌忙跪地行礼。 沈峻沉声喝道:“去请白县令!就说陈县尉破获神像失窃案了!” 衙役心头一震,领命而去。 不多时,王学海匆匆赶来。 他目光闪烁地扫过赵祭司等人,强笑道: “大人,这是......” 沈峻笑了笑,道:“等县令来了,大人自会说明。” 约莫半盏茶工夫,白杰生和赵乾学联袂而来。 两人在月下交换了个眼色,白杰生捋着胡须,问道: “陈县尉深夜押人回衙,所为何事啊?” 陈昭抱拳一礼,朗声道: “下官已查明黑苗寨神像失窃一案。此案系马文才主谋,勾结赵祭司、赵炜等人所为!” 赵乾学一脸震惊,道:“什么?陈大人可有证据?” “自然!” 陈昭从怀中取出证词,“赵祭司、赵炜均已招供。” 而后,陈昭看向严映雪怀里的包裹,说道: “而且还有三千两纹银,乃是马文才收买赵祭司的赃款。” 白杰生脸色骤变,竖起大拇指,道:“陈县尉,真是……真是断案如神啊!” 他脸过脸,突然厉喝道:“王捕头,先把人犯押入大牢!” 陈昭闻言,按住腰间横刀,上前一步,道: “此案牵涉马文才,下官请求即刻签发海捕文书!” “这......” 白杰生额头渗出冷汗,苦笑道:“马家乃本县大族,如今证据不足,恐怕很难办。” 第390章 水很深 “白县令,他们两人招供了,有人证、物证,何言证据不足?” 陈昭高声道。 沈峻推了一下赵祭司,他苦笑连连,开口道:“大人,是马家收买我的,他……” 赵乾学突然插嘴,厉声喝道: “一个山野刁民的话,岂能作数?” 陈昭看了眼两人,抿嘴一笑,道: “两位大人,你们不愿意发海捕文书?” 白杰生与赵乾学交换了个眼色,露出凝重之色。 赵乾学立即堆起笑脸,拉着陈昭的衣袖低声道: “陈大人,借一步说话。” 三人走到县衙角落的桂花树下,白杰生压低声音道: “陈县尉,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赵乾学凑得更近,几乎贴着陈昭耳边道: “马家可不简单。他家二小姐嫁给了州府刘别驾做续弦,刘别驾又是秦刺史大人的心腹......” “哦?”陈昭挑眉冷笑,“二位大人的意思是?” 白杰生搓着手,额头渗出细汗,道: “不如先将人犯收监,待禀明上官再上奏,另做打算。” 陈昭断然拒绝,道:“我绝不同意!” 白杰生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岭南官场的水,可比你想象的深得多。” 赵乾学也阴恻恻地补充道:“这屏南县上下,可都是……” “都是什么?” 陈昭突然轻笑一声,道: “你们想说什么?他马家有人脉,我倒也认识一些人。这岭南巡查使郑大人,跟我陈家是世交。” 陈昭本想拿出李妙真给自己的令牌,不过转念一想。 若是出示令牌,那可能会引起一些猜测。 别人会觉得他是受皇命,前来岭南调查一些事情。 白杰生的手猛地一抖,结结巴巴道:“郑大人?” 陈昭慢条斯理地道:“我家好歹是国公府,认识郑大人有什么奇怪的。” 赵乾学脸色煞白,苦笑道:“可……可是刘别驾……” 陈昭突然提高声调,道:“还请大人依照我大周律法办事。” 这一声怒喝惊得院中鸦雀无声。 白杰生和赵乾学对视一眼,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沈峻!王学海!” 陈昭转过身,看向两人。 “在!” 两人走上前。 陈昭沉声道:“沈峻,我现在任命你为本县捕头,你和王捕头两人即刻带人查封马府!” 赵乾学突然扑上来抓住陈昭的胳膊,道: “哎呦,陈大人三思啊!” “你给我让开!” 陈昭一把将他推开,用力过猛,赵乾学的官服下摆“刺啦”一声撕裂。 他眼神如电,冷冷道:“赵大人,你莫不是受了他们马家的好处?” 赵乾学袖袍一挥,长叹一声道:“陈大人,本官也是为你好啊!” 白杰生摆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昭,叹道: “罢了,陈大人既执意如此,本官准了。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此事后果,须得你一人承担。” “卑职明白。” 陈昭抱拳一礼,转身喝道:“沈峻、王学海,随我走!” 待陈昭一行人走远,赵乾学急得直跺脚,对着白杰生道: “这个愣头青!那马文才可是乌苗寨的女婿!他被抓了,乌苗寨那群蛮子岂会善罢甘休?更何况,马文才的兄长马文雄,可是州府折冲府的都尉!” 白杰生眯起眼睛,望着陈昭远去的背影,捻着胡须冷笑,道: “你当本官不知?可这陈昭来头也不小。国公府的公子,又得陛下的青睐,又与郑巡查使有旧。咱们且作壁上观便是。” 赵乾学脸色忽青忽白,凑得更近,道: “我就怕……马文才那厮为了自保,把咱们那些事都给捅出来……” 白杰生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抓住赵乾学的手腕,低声道: “慌什么?马文才若真敢乱咬,马家人都饶不了他。至于咱们……呵呵,这些年孝敬秦大人的银子,难道是白给的?” 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名衙役慌慌张张跑来,道: “两位大人!有人看见马公子带着十几个家丁往北门逃了!” 白杰生与赵乾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诡异的笑容。 白杰生整了整官袍,悠然道: “跑了,更好。” 夜色如墨,屏南县城的街道被火把照得通明。 陈昭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沈峻、王学海及二十余名衙役,马蹄声如雷,惊醒了沉睡的街巷。 “围住马府,一个都不许放走!” 陈昭勒马停在马府高大的朱漆大门前,声音冷峻。 “官府办案,开门!” 沈峻翻身下马,一脚踹向大门。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即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家丁探出头来。 看清门外阵仗,那家丁脸色大变,刚要关门,沈峻已横刀一挡,硬生生挤了进去。 “大胆!知道这是哪里吗?” 家丁厉声喝道,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 陈昭大步踏入,官袍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 “本官屏南县尉陈昭,奉命捉拿要犯马文才。阻拦者,以同罪论处!” 院内顿时骚动起来,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从各处涌出,将陈昭一行人团团围住。 王学海“唰”地抽出苗刀,衙役们也纷纷亮出兵器,双方剑拔弩张。 “都退下!”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内院传来。 人群分开,一位身着锦袍、须发花白的老者缓步走出。 正是马家当家马老爷。 他身后跟着数名管事,个个面色阴沉。 马老爷眯眼打量陈昭,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道: “陈县尉深夜擅闯民宅,不知奉的是谁的命?白县令可知此事?” 陈昭沉声道:“马文才唆使山民盗窃神像,意图陷害牟海,人证物证俱在。本官依法拿人,何须再请示?” “荒谬!” 马老爷突然提高声调,手中拐杖重重顿地,厉声喝道: “我马家世代书香,文才更是知书达理,怎会做这等下作之事?陈县尉莫要听信刁民谗言!” 沈峻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叠供词,喝道: “赵祭司和赵炜已招供,还有马家送去的三千两纹银为证。马老爷若不信,可随我们到县衙对质。” 马老爷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 他上前一步,笑道: “陈大人,年轻人做事莫要太绝。不如这样,明日老夫设宴,请白县令作陪,咱们好好聊聊?” 第391章 猛虎 陈昭目光一沉,笑道: “马老爷这是要公然行贿朝廷命官?” “你!” 马老爷勃然大怒,胡子都翘了起来,冷笑道: “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今日你敢搜我马府,明日我让你跪着求饶!” 陈昭不再多言,挥手喝道:“搜!” 沈峻立刻带人冲向內院,马府家丁还想阻拦,被衙役们用刀背击退。 一时间,马府内鸡飞狗跳,女眷的尖叫声、家丁的怒骂声此起彼伏。 陈昭亲自带人搜查了书房、卧室,却始终不见马文才踪影。 马老爷跟在一旁,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浓。 “陈县尉,搜够了吗?” 马老爷阴阳怪气地道,“要不要把老夫的床底下也翻一翻?” 陈昭眉头紧锁,心中暗觉不妙。 看来,他们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刚刚一进城,马家应该便得到了消息。 是自己疏漏了。 或许应该将这些犯人装在马车内,免得被人看到。 不过,陈昭也怀疑一开始他们就被盯上了。 他们出城的时候,便有人盯上他了。 正在此时,一名衙役匆匆跑来。 “大人!后门有新鲜马蹄印,守门的小厮说刚刚马公子带着十几个家丁骑马出去了!” 马老爷闻言哈哈大笑,眼中满是讥讽,道: “陈县尉,看来你要白忙活一场了。不过你放心,等文才回来,老夫一定让他亲自去县衙拜访。” 陈昭脸色阴沉似水,转身对王学海,喝道: “立刻派人封锁四门,全城搜捕!” 王学海拱手一礼,当即转身离开。 马老爷在身后阴恻恻地道: “陈县尉,老夫提醒你一句,文才的大哥马文雄,可是州府折冲府的都尉,手下有三百精兵。你今日所作所为,他日必当十倍奉还!” 陈昭猛地转身,沉声道: “马老爷,你这是在威胁朝廷命官?” “不敢不敢。” 马老爷拱手作揖,姿态却充满挑衅。 “只是提醒陈县尉,年轻人,做事要留三分余地。” 陈宾脸色一沉,不再理会,大步走出马府。 马老爷悠然一笑,道: “年轻人,这里可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门外,已有衙役牵马等候。 “大人,北门守卫说确实有一队人马刚出城不久!” 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报告。 陈昭翻身上马,对沈峻道: “你留下看守马府,防止他们转移赃物。我亲自去追!” 沈峻拉住陈昭的马,道:“大人,小心!” 陈昭道:“我自有分寸。” 严映雪见状,也快速上马,道:“大人,我跟你一起去。” 随后,陈昭带着人朝着北门追去。 陈昭勒住马缰,眉头紧锁。 山间薄雾渐浓,将前路笼罩得影影绰绰。 他转头问身旁的衙役:“这是通往州府的路?” “回大人,正是。” 衙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是屏南山路崎岖,夜间常有瘴气,极易迷路……” 陈昭望着蜿蜒消失在雾中的山路,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马文才若真逃往州府投奔其兄,这一时半会怕是难以追上了。 衙役小心翼翼道:“大人,这深山老林里常有猛虎出没,如今夜色已深,不如打道回府?” 另一位面色黝黑,有些沧桑的衙役,叫做何捕快,他上前说道: “大人,这应该是断魂崖附近。此处常有猛虎出没,三个月便有猛虎吃了过往商人。县令老爷让我等带着猎户杀虎,但是未果,反而折损了几人。” 陈昭抬头看了眼那雾气弥漫的山林,轻叹一声,道: “算了,那回去吧。”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骤然炸响! 吼! 声浪震得树叶簌簌落下,众人胯下的马匹惊得人立而起。 陈昭死死拽住缰绳,只见前方浓雾中,两点幽绿的光芒忽明忽暗。 “戒备!” 陈昭厉声喝道,腰间横刀已然出鞘。 衙役们手忙脚乱地点起火把,火光映照下,一头吊睛白额猛虎缓缓踱出。 那虎足有牛犊大小,獠牙森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大、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一个年轻衙役战战兢兢,颤抖道。 “不要怕!” 陈昭一声暴喝,手中横刀铮然出鞘。 只见他体内青玄真气猛然运转,刀身顿时泛起幽幽青光,在夜色中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 那猛虎似乎察觉到危险,低吼一声,后腿肌肉绷紧,猛地扑来! 陈昭身形如电,侧身避过虎扑的同时,横刀划出一道凌厉弧光。 “嗤啦”一声,刀锋在虎腹留下一道血痕。 吼! 猛虎吃痛狂怒,钢鞭似的虎尾横扫而来。 陈昭一个鹞子翻身,刀光如瀑,竟将那虎尾齐根斩断! 鲜血喷溅中,猛虎彻底发狂。 它不顾伤痛再次扑来,獠牙直取陈昭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陈昭突然沉腰立马,横刀自下而上斜撩而出! 这一刀蕴含了他十成真气,刀光如匹练,竟将那猛虎从头至尾劈成两半! 砰! 虎尸重重砸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一片山石。 众衙役目瞪口呆,半晌才爆发出欢呼。 “大人神威!” “这一刀怕是连山都能劈开!” 陈昭收刀入鞘,额头微微见汗。 严映雪走上前,拿出手绢递给陈昭擦汗。 陈昭笑了笑,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吩咐道: “把虎尸抬回去。” 众人兴高采烈地找来树枝捆扎虎尸,正要返程,忽然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正是马文才一行人。 他们也因山中瘴气迷路了,不敢远行,就在附近。 听到动静,他们过来查看。 却不料,他们看到了陈昭斩杀猛虎的这一幕。 “嘶!” 众人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有家丁眼中寒光闪烁,低声道: “少爷,没想到陈昭此人居然有这么高的武功。不是说他当过大理寺少卿,是个文人吗?” “不能让这小子活着,不然我肯定没有活路!” 马文才眼神一寒,顿时心中已经有了定计,转过身,低喝道: “拿弓箭来!” 家丁递过来了弓箭,马文才拿起弓箭,用力地握着铁胎弓,陡然浑身紧绷,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低喝一声,射出了利箭。 第392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嗖!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射向了陈昭的胸口处。 “大人小心!” 严映雪娇叱一声,纵身扑来。 噗! 箭矢深深没入她的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裙。 “有埋伏!” 陈昭一把抱住严映雪,目光如电扫向箭矢来处。 只见不远处山脊上,马文才带着十几名家丁正仓皇逃窜。 “马文才!” 陈昭怒发冲冠,喝道。 他轻轻放下严映雪,对衙役们喝道: “照顾好严姑娘!” 说罢,身形如大鹏展翅,几个起落便追了上去。 马文才回头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喝道: “快拦住他!” 十几名家丁硬着头皮转身迎战。 陈昭怒极反笑,横刀出鞘如龙吟,喝道: “挡我者死!” 刀光闪过,冲在最前的三个家丁顿时身首异处。 余下众人肝胆俱裂,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马文才趁机拼命逃窜,眼看就要钻进密林。 陈昭冷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运足真气甩出! 啪! 铜钱精准命中马文才膝窝,他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陈昭大步上前,一脚踏住他后背,道: “马公子,别来无恙啊?” 马文才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道:“陈、陈大人饶命……我大哥可是……” “闭嘴!” 陈昭一脚将他踢翻,“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揪着马文才的衣领往回走,心中却暗自担忧严映雪的伤势。 这一箭之仇,他定要让马家血债血偿! 见到马文才,衙役们原本畏畏缩缩,但见陈昭如此神威,眼中都燃起了勇气。 几个胆大的率先上前,掏出绳索就要捆绑马文才。 “放肆!” 马文才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往日收了我马家多少好处?现在竟敢绑我?” 衙役们闻言,动作顿时一滞,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何捕快咬了咬牙,突然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对陈昭抱拳道: “陈县尉,小的们往日确实收过马家的好处,请大人责罚!” 其余衙役见状,也纷纷跪地请罪。 陈昭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过往之事,本官既往不咎。但今日之后,若再有收受贿赂之事,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他手中横刀铮然出鞘半寸,寒光映照在众人脸上。 衙役们如蒙大赦,齐声应道: “谢大人开恩!小的们再不敢了!” 说罢,众人再无顾忌,七手八脚地将马文才捆了个结实。 那绳索勒得极紧,马文才疼得龇牙咧嘴,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些背主求荣的狗东西!等我大哥来了,要你们好看!” 啪! 一名衙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马文才嘴角渗血,冷笑道: “还敢嘴硬!你落在了陈大人的手上,完蛋了。” 其他衙役也纷纷附和: “马家作恶多端,今日总算遭了报应!” “他们马家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总算是老天爷开眼,报应来了!” “屏南县的百姓估计得放爆竹了!” …… 陈昭转身察看严映雪的伤势,见她肩头箭伤虽深,但未伤及要害,这才稍稍放心。 严映雪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说道: “大人,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伤了这么深了!” 陈昭无奈一笑,拿出一颗丹药喂给严映雪后,然后托起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放在马背上。 何捕快走过来,瞥了眼被绑成粽子的马文才,低声道: “县尉,这马文才看样子是想投靠他的哥哥。 他哥哥来头不小,倘若得知此事,不会干休。” 陈昭冷笑一声,将横刀归鞘,道: “本官正要会会这位马都尉。” 他目光如电,扫向被捆成粽子的马文才,“有他在手,不怕马文雄不来!” 何捕快笑道:“既然陈县尉,有此决心便好,若是半途而废,恐怕我等也要跟着一起吃挂落。” 陈昭笑道:“你们将本官看成什么人了。本官若是那么怕受威胁,就不会被发配来屏南了。” 何捕快竖起了大拇指,笑道: “大人的事迹,我等有过耳闻。几个月前,大理寺还发布了校案手册,下放各个州县。听说出自大人的手笔,我等还读过呢。真是字字珠玑,逻辑严密。” 陈昭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很久之前了。 是杨修然和刑部的卢巽恒牵头弄的,不过具体内容是他陈昭编纂的,而后下放州县,主要是规范办案的流程。 没想到这点小事,还有人知道。 除了校案手册外,还有验尸手册、查案要录等。 不过,查案要录还没有编纂完成,他就被发配岭南了。 陈昭摆摆手,道:“少拍我马屁,对了,我问你,马家作恶多端,在屏南县可是有很多苦主?” 何捕快咬牙切齿道:“多啊!很多苦主,很多人恨不得将这位马公子扒皮抽筋!” 陈昭点点头,道:“你回去说一声,但凡告案,本官一律接下了。” 何捕快抱拳一礼,道:“县尉高义。” 陈昭转头目视众人,笑道:“回去之后,本官有赏。” 众衙役闻言,精神大振。 有人抬着猛虎尸首,有人押着马文才,簇拥着陈昭向县城方向行去。 …… 县衙后堂内,白杰生正与赵乾学对坐品茗。 茶香袅袅间,一名衙役匆匆来报: “大人,陈县尉已将马公子缉拿归案!” “啪嗒”一声,白杰生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碎瓷四溅。 他挥手屏退衙役,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道: “这个马文才,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逃跑都不会,竟被活捉回来!若让他逃往州府,待个一年半载,那就没事了?” 赵乾学微微一怔,好奇地问道: “老爷,这是为何?一年半载,陈昭便走?” 白杰生转过身,沉声道: “那陈昭何等人物?京城谁人不知他是破案奇才!来这岭南不过走个过场,迟早要回京重用。届时马文才再回来,不就没事了。” 话未说完,赵乾学突然压低声音:“可眼下马公子已被擒获,这该如何是好?” 白杰生捋着胡须沉吟道:“盗窃之罪,按律不至斩首。暂且收监便是。” 赵乾学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苦笑道: “只怕那陈县尉初生牛犊不怕虎,若真要捅破这天,恐怕……” 第393章 招供很难 窗外忽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可闻“陈大人威武”的欢呼声。 白杰生踱至窗前,只见衙役们抬着血淋淋的虎尸,押着五花大绑的马文才浩浩荡荡归来。 陈昭一马当先,怀中还抱着受伤的严映雪。 白杰生整了整衣冠,脸上瞬间堆起和煦笑容,对赵乾学道: “走,我们过去迎一迎。这表面功夫,总要做足的。” 赵乾学会意,连忙躬身应道:“老爷说的是。” 白杰生见到陈昭,忽然提高声调,换上一副热络语气,笑道: “哎呀呀,陈县尉此番为民除害,当真是......英雄。” 他边说边快步向前院走去,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昭抱拳一礼,沉声道: “拜见两位大人。马文才已被下官擒获,此人不仅拒捕,更欲行刺于我!若非映雪舍身挡箭,下官怕是再难与二位相见了。” 他话音一落,白杰生与赵乾学面色骤变。 盗窃罪尚可周旋,这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哎呀!陈县尉真是洪福齐天啊!上天庇佑,吉人天相!” 白杰生突然高声赞叹,突然他目光一转,忽然指着血迹斑斑的虎尸惊道: “咦?这猛虎是……?” 何捕快挺身上前,抱拳朗声道: “回禀大人,陈县尉神威盖世,亲手斩杀此虎!正是盘踞断魂崖那头食人恶虎!” 白杰生倒吸一口凉气,官靴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他上下打量着陈昭染血的衣袍,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文官出身的陈昭,竟有如此武艺? “陈县尉真乃神人也!” 白杰生竖起大拇指,脸上笑容却有些僵硬,“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啊!” 陈昭淡然一笑,道: “分内之事。下官准备连夜提审马文才,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现在?更深露重,陈县尉不先歇息,明日再行审案?” 白杰生眉头一皱。 “夜长梦多。” 陈昭目光如炬,四个字掷地有声。 白杰生喉结滚动,终是干笑两声,道: “既然陈县尉执意如此,那就去吧。” 陈昭转身,扶着严映雪的柳腰,小心交给何捕快,低声嘱咐,道: “速请大夫,用最好的金疮药。” 何捕快重重点头,让人架起严映雪大步离去。 夜风卷起庭前落叶,陈昭按刀而立的身影在火把映照下,在地上投出森然长影。 白杰生望着那影子,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 手心布满了汗珠。 陈昭大步踏入刑堂,火把的光影在他冷峻的面容上跳动。 王学海匆匆赶来,眼中犹带惊色,笑道: “大人,您竟能手刃那断魂崖的食人猛虎,当真是厉害。” “闲话少说。” 陈昭一摆手打断他,笑道: “你回来的正好,速将涉案人等尽数提来。” 王学海抱拳领命而去。 不多时,铁链哗啦作响,赵祭司佝偻着身子被押进来,身后跟着面如死灰的赵炜。 两人一见堂上血迹未干的虎尸,俱是双腿发软。 赵祭司看到马文才,枯瘦的手指指着他,喝道: “就是这个畜生下套害我!” 马文才猛地挣动镣铐,额角青筋暴起,喝道: “你这老狗竟敢反咬一口!要不是你好色,岂能上套?” 啪! 陈昭一掌拍在案上,惊堂木震得烛火骤晃,道: “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马文才脸色一白,赵祭司却突然扑通跪下,道: “大人明鉴!我是被他胁迫的。神像被盗,都是他主使的。” “老不死的!” 马文才暴怒之下竟拖着镣铐扑上来,被衙役死死按在地上。 他狰狞的面孔沾满尘土,仍冲着赵祭司咆哮,道: “等我大哥回来,要你好看!” 陈昭怒斥道:“马文才,如今赵祭司和赵炜已经招供,神像乃是你在幕后主使所为,你现在还不快点交代清楚?免得我大刑伺候!” 马文才梗着脖子,脸上横肉抖动,道: “陈昭!你休想栽赃于我!什么神像,老子一概不知!” 啪! 陈昭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 “本官最后问一次,神像现在何处?!” “不知道!” 马文才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笑道: “有本事你打死老子!” 陈昭眼神一寒,正要下令用刑,白杰生突然从太师椅上弹起来,道:“且慢!”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堂中,道: “陈县尉,按律法,若无确凿证据,不得对士绅用刑啊!” 陈昭从案头拿起供词抖得哗啦作响,道: “赵氏叔侄的供词在此,马文才胁迫作案、意图行刺本官,桩桩件件,都不是证据?” “那也不能屈打成招啊!” 白杰生幽幽一笑,他站起身,走到陈昭的面前,说道: “本官还读过陈县尉曾经编纂的校案手册,这上面说不能随便动刑逼供啊,这可是您说的。” 陈昭笑了笑,抿了口茶,道:“本官一时情急,倒是忘记这件事了。” 白杰生捋须一笑,道:“依我之见,不如先将他收押起来,还是找到神像比较好。等找到了那个神像,再定罪也不迟。” 陈昭心知白杰生想为马文才争取时间。 陈昭故而抿嘴一笑,道:“虽然神像并未找到,证据不足,但是此人刺杀本官,确是证据确凿。” 马文才哈哈一笑,摇头道:“陈大人,那一箭可不是我射的,是我的家丁阿驰所为。” 而后,马文才回头瞪了一眼一个马脸家丁,说道: “阿驰,那是不是你所为!” 马脸家丁战战兢兢,一脸铁青,闻言后,急忙说道: “对,那一箭是我射的,跟少爷……没关系。” 马文才哈哈一笑,道: “大人,你都听到了,不是我要杀你。是我的家丁所为,他可能是为了帮你,毕竟您可是在搏杀猛虎呢。当时,他天黑看不清楚,也很正常。” 陈昭冷哼一声,道:“马文才,你休要在我面前狡辩!” 马文才一脸无辜,摊手道:“我没有狡辩啊,这是事实啊。” 而后,他环顾身边的家丁说道:“这是他们亲眼所见,是阿驰所为。” 其他家丁一脸惊恐,连连点头。 陈昭心中一沉,这个马文才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再加上白杰生为其说话,恐怕要让他招供很难。 这白杰生看样子跟马家有一定的利益往来。 第394章 陈记商行 陈昭见马文才咬死不说,而白杰生又出面阻拦他用刑,只得将马文才押下去。 这马文才还喋喋不休,破口大骂,气得陈昭差点将惊堂木砸过去。 什么玩意!这是! 真当老子不发火? 白杰生见状,笑着走上前,道:“陈县尉,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神像再说。” 陈昭点了点头,道:“老爷说的是,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找到神像。” 白杰生哈哈一笑,道:“那陈县尉辛苦了。老夫先告辞了。” 言罢,白杰生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当即转身离开了。 赵乾学见白杰生走了,起身朝着陈昭拱拱手,离开了。 陈昭坐下后,饮了口茶,心中暗自思量。 如果依赵祭司所言,那马文才一开始并没有真正想盗走神像,也就是说神像应该在黑苗寨的附近,应该不是很远。 “大人!” 王学海走过来,瓮声瓮气地道,“现在该怎么办?” 陈昭挥挥手,道:“你先将所有人都押进监牢。单独关押马文才,特别叮嘱一声,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监。” 王学海点了点头,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到陈昭面前,道: “大人,这是你去黑苗寨之前让我办的事情。我把最近一年来我屏南的客商名单都整理了一遍。” 陈昭知道凶手之后,对这份名单不感兴趣了,不过这份名单是王学海认真调查的,所以他便接过来看看。 陈昭接过名单,上面林林总总有三十个人左右。 陈昭翻看着手中的名册,眉头微挑,道: “我原以为屏南这穷乡僻壤没几个商客往来,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王学海搓了搓手,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屏南的山货在外头可抢手得很。特别是陈记商行,每月都要运走十几车木材、药材,听说还有些稀罕矿石……” “陈记商行?” 陈昭手指突然停在名册某一页,“这家的掌柜每月都来?” 王学海点点头,道: “掌柜叫陈吉安,在城西开了分号。此人八面玲珑,跟各家大户都有往来。” 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前几日马老爷寿宴,他还送了尊翡翠貔貅。” “翡翠貔貅?” 陈昭眼前一亮,这到底是有什么生意往来,居然送出这么贵重的东西? 陈昭呷了口茶,问道:“按理说既然这商贸还算可以,理应有不少商税,怎么屏南还有如此多的欠税?” 王学海面露难色,道: “征税的事归曹巡检管。不过……” 他左右张望后悄声道:“上个月陈记又报损了三车药材,偏巧那几日曹巡检正在他们货栈吃酒。他们陈记每个月都有报损,无法征税,我看这里面肯定……” 说到这里,王学海收住了声音。 若是报损,那就可以不用交税了。 一次两次也有罢了,月月报损,这里面岂能没文章? 王学海不说,陈昭也明白。 陈昭脸色一沉,将名册合上:“罢了,你先去安置犯人。” 待王学海退下,沈峻冲进来,像是口渴冒烟,拎着茶壶灌了几口茶,方才道: “听说大人把马文才那厮拿下了?可问出什么?” “滑不溜手。” 陈昭揉了揉眉心,苦笑道。 沈峻一拍胸脯,粗声道: “大人,这有何难?让属下用大理寺的手段伺候他,保准他连小时候尿炕的事都招出来!” 陈昭摆摆手,道:“白县令拦着呢,暂且动不得他。” “那老狐狸如此护着马文才,这里面怕是有文章啊。” 沈峻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陈昭轻叩桌案,淡淡道:“我岂能不知?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神像。” 沈峻问道:“会不会已经卖给那些商队了?” “我怀疑神像根本没离开黑苗寨。” 陈昭目光一凝,道:“若赵祭司所言属实,那么大的物件运送起来动静太大。或许神像在黑苗寨周围某个山洞内。” 沈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我去审审那些家丁?” “等等。”陈昭叫住他,“映雪受伤了。” 沈峻猛地转过身,眼中布满了怒火,道: “谁伤了我师妹?严不严重?” “马文才放的冷箭,伤在肩骨,估计要静养个把月。” 陈昭沉声道。 沈峻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喝道: “这畜生!我非弄死他!” 陈昭按住沈峻肩膀,道: “先别冲动。我去看看映雪,你且去审那些家丁,记住,要分开审。” 沈峻按下心头的怒火,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走出县衙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晨雾如纱,将青石板路笼罩得影影绰绰。 陈昭刚转过街角,就见牟海、秀雪和两名随从守在宅院门前。 “大人!” 牟海快步迎上,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陈昭推开院门,转头对站在门口的牟海等人笑道: “怎么不进去休息?” 牟海局促地搓着粗糙的手掌,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 “没得大人允许,我们哪敢擅自进去。” 他身后,秀雪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进来吧。” 陈昭侧身让开院门,示意他们跟上。 牟海小心翼翼地跟在陈昭身后,道: “方才听何捕快说,大人不仅斩杀了断魂崖的食人猛虎,还生擒了马文才那厮?” “嗯。” 陈昭淡淡应了一声,忽然闻到一缕幽香。 他这才注意到院中角落有个花盆。 一株开得正艳的山茶花,显得娇艳欲滴。 牟海犹豫片刻后终于开口,道:“那……那小的清白……” 陈昭停下脚步,转身正色道: “等找到神像,此案水落石出,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们先去那边休息,我去看看映雪。” 陈昭走进严映雪院子,忽听内院传来一声轻咳。 只见,严映雪披着件月白外衫,正倚床旁,苍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 “大人回来了?” 陈昭快步上前,问道:“怎么坐起来了?伤还没好呢。” “大人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严映雪强撑着直起身子,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陈昭皱眉看她苍白的脸色,不由分说道: “我去给你买些热粥来。” 第395章 心愿 “这怎么行?” 严映雪急忙道,“您是朝廷命官,怎能给我做这种杂事!” “这有何妨?” 陈昭拍了拍严映雪的柔夷,旋即转身推门而出。 望着陈昭的背影,严映雪抿着唇,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晨雾还未散尽,巷口的粥铺刚升起袅袅炊烟。 陈昭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 秀雪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双杏眼里噙着泪水,“我哥哥和阿鲁他们……” 陈昭脚步一顿,沉声道:“案子未结,他们暂时还不能放。” 秀雪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道: “求大人开恩!只要放了我哥哥,秀雪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做什么都行……”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陈昭措手不及。 他连忙侧身避开,压低声音道:“快起来!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秀雪却执拗地跪着不动,泪水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巷口已有早起的行人驻足观望,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陈昭无奈,强行将她拽起,道: “你先起来说话。若你哥哥的事情,本官自会秉公处理。你再无理取闹,我让牟海送你回去。” 秀雪咬着牙道:“那好吧。” 陈昭买了粥,带回严映雪的院子。 他轻轻坐在床边,看着严映雪苍白却依旧清丽的面容,心中满是怜惜。 他舀起一勺热粥,轻轻吹了吹,送到严映雪嘴边,笑道: “来,喝口粥,暖暖身子。” 严映雪微微睁开眼,羞涩一笑,喝下了那口粥。 陈昭一勺一勺地喂着,直到严映雪将一碗粥喝完。 他扶着严映雪缓缓躺下,为她掖好被角,轻声说道: “你好好睡一觉,别乱动了。” 严映雪点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陈昭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这才起身回房。 这一觉,陈昭睡得很沉。 直到中午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打开房门,只见沈峻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 “大人,我审出来了!” 沈峻兴奋地说道,“一个家丁交代,神像就藏在黑苗寨附近山头上的一个洞里面。” 陈昭一听,顿时睡意全无,笑道:“什么?快点带我去见他!” 两人匆匆赶到县衙,只见那家丁被绑在柱子上,神色有些萎靡。 陈昭上前一步,神色冷峻,沉声道: “你刚才说神像藏在黑苗寨附近的山洞里,可是实情?” 家丁抬起头,看了陈昭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惊恐,连忙点头说道: “大人,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那神像确实被藏在了黑苗寨附近山头上的一个山洞里。” 陈昭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可知道那山洞的具体位置?” 家丁思索了下,说道: “就在黑苗寨往东三里地的一座小山上,那山洞洞口有一棵歪脖子松树,很好辨认。” 陈昭点了点头,转身对沈峻说道: “你立刻召集人手,带上家伙,我们即刻前往黑苗寨,务必找到那尊神像!” 沈峻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家丁见陈昭转身欲走,顿时急了,连忙喊道: “大人,别走啊,你答应我的事情,该怎么办?” 陈昭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一脸疑惑,问道: “他答应你什么事情了?” 家丁急得额头冒汗,说道: “刚才那位沈大人答应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回家。 所以,我才出卖马家的,不然我哪有那个胆子出卖马家! 马文才要是知道我出卖他,非得扒掉我的皮不可。” 陈昭闻言,笑了笑,道: “五十两,我可以给你。那我问你,马文才是不是干了很多缺德的事情?你得把马文才干的那些勾当,一五一十都说清楚。” 家丁浑身一颤,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道: “这……这……” “怎么?” 陈昭从怀中掏出一锭官银,在手中掂了掂,“嫌少?” “不不不!” 家丁咽了口唾沫,突然左顾右看,低声道: “大人,马公子他……他在凤凰山有个私矿,专门抓流民去挖矿,死了就往乱葬岗一扔……” 陈昭瞳孔骤缩:“继续说!” “还……还强占民田,逼得好几户人家卖儿卖女,去年有个书生写状纸告他,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淹死在护城河里。” 家丁道。 陈昭脸色铁青,道:“还有吗?” “这马文才还喜欢强抢民女,城东的张老汉的女儿白兰生得如花似玉,就是被他祸害的。还有酱油铺老钱的小妾,生得娇艳动人,也是被他霸占了。老钱也被他弄得家破人亡……” 家丁又道。 “好个马文才!真是恶贯满盈!” 陈昭眼中杀意凛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这陈记商行与马家有何关联?陈吉安送的礼物为何如此贵重?” 家丁浑身一抖,道: “他……他们每月初五都会来运矿石,有时候还帮着处理些见不得光的货物。据说县城里很多老爷都吃这碗饭呢。” 陈昭目光一凛,问道:“都有谁参与其中?” 家丁面露惶恐之色,连忙摆手道: “具体是谁,小的实在不清楚,只晓得这其中的门道复杂得很,水深得很呐!” 陈昭眉头一皱,沉声道: “你既已知晓诸多隐情,可敢当庭指认马文才的罪行?” 家丁吓得浑身一哆嗦,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哭丧着脸说道: “大人呐,您可莫要害我啊!这事儿一旦捅出去,那是要掉脑袋的!您还是把银子给我吧,小的如今只盼着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陈昭沉思片刻,说道: “这样吧,我派人护你周全,你且在我的宅子里安心住下,如何?” 家丁依旧摇头,满脸苦涩,道: “大人呐,您斗不过他们的。那牛县尉不也莫名其妙就没了吗? 小的原本家中老母在世,心中还有牵挂。 如今老母前些日子已然离世,小的没了后顾之忧,只想着讨一笔银子,好娶个媳妇,也算是了却老母生前的心愿啊。” 第396章 进来吧 陈昭从怀中取出钱袋,将五十两银票重重拍在家丁手中,道: “既如此,你且去吧。若回心转意,随时可来寻我。” 家丁接过银票,双手不住颤抖,道: “多……多谢大人开恩!” 说罢,转身就跑,慌乱中险些被门槛绊倒,转眼便消失在街角。 “大人!”沈峻疾步走来,满脸不解,“怎么把人放了?” 陈昭收回目光,沉声道: “该说的他都说了。准备出发,即刻前往黑苗寨。” “遵命!” 沈峻抱拳应道,随即压低声音,道: “要不要派人跟着这个家丁。” 陈昭微微颔首,道:“让两个机灵的跟着,看他往何处去。” 夕阳西沉时,一行人终于赶到黑苗寨。 仡老带着寨中青壮迎出寨门。 火光映照下,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诧异,问道: “大人,您怎么又来了?” 陈昭翻身下马,开门见山道: “神像可能就藏在你们寨子附近的山洞,烦请仡老派个熟悉地形的向导随我去寻找。” 仡老闻言,面色一喜,道: “真的?那我赶紧安排人寻找。” 陈昭看了眼天色,道: “仡老,这太晚了,不如明天吧。” 仡老道:“等不了啊,咱们全寨子的人都心不安啊。” 陈昭只好作罢。 而后,寨子里的人点燃火把,前往东面的山头寻找。 山路崎岖,夜间的露水打湿了众人的衣袍。 领头的年轻猎户忽然停住脚步,指着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包,叫道: “大人,就是那里!” 只见山腰处,一棵歪脖子老松斜斜探出。 众人加快脚步,拨开茂密的灌木丛,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洞口处散落着拖拽痕迹,显然最近有人来过。 “点上火把。” 陈昭低声吩咐道。 火光映照下,洞内石壁上爬满青苔,往里走了约莫二十步,拐过一个弯,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神像。 一尊通体漆黑的神像静静矗立在洞室中央,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找到了!” 仡老激动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寨子的守护神啊。” 身后数十名寨民齐刷刷跪倒在地。 有人甚至以额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仡老颤巍巍地站起身,紧紧握住陈昭的手,声音哽咽道: “陈县尉,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真是断案如神啊!要不是您明察秋毫,我们寨子就要铸成大错了。” 陈昭扶住仡老,正色道: “老人家,这神像失窃乃是马文才所为,与青瑶寨毫无干系。你们两寨为此死伤多人,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仡老闻言,突然捶胸顿足,道: “都怪我老糊涂啊!听信谗言,害得几个好儿郎白白送命。” 他说着就要往石壁上撞去,被陈昭一把拉住。 陈昭沉声道:“事已至此,我看不如将秀珠许配给青瑶寨,重修两寨之好,您看如何?” 仡老怔了怔,随即重重点头,道:“全凭大人做主!” 陈昭转身朝洞外朗声道:“牟海,还不进来?” 洞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牟海带着两名随从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忐忑。 毕竟,前些日子两寨还在刀兵相见。 所以,他们刚才还在寨子外。 看到寨民寻找神像,才摸了过来。 “仡老已经应允你们的事情了。” 陈昭拍了拍牟海的肩膀。 牟海闻言,当即单膝跪地,抱拳道:“多谢大人!多谢仡老!” 仡老上前扶起牟海,粗糙的手掌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道: “好孩子,是老头子我错怪你们了。” 说着转头朝人群里喊道:“秀珠,还不过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着靛蓝苗裙的少女缓步走出。 火光下,她清秀的面容如同初绽的山茶花,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少女走到牟海面前,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的苗刀,双手奉上,道: “海哥,这是我阿爹留下的刀。往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牟海郑重接过,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镯,道: “这是我娘留给未来媳妇的……” 说完,牟海还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通红。 其他人见状,不约而同地纷纷起哄,欢呼起来。 仡老转身对众人高声喊道: “快把神像请回寨子里去!” 七八个壮实的苗家汉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神像抬起。 众人簇拥着神像,一路唱着古老的苗歌返回寨子。 回到寨中,仡老紧紧拉住陈昭的手,道: “陈少卿,我已经吩咐准备了酒宴,您可是我们苗寨的大恩人,今晚一定要痛饮几杯!” 陈昭摇摇头,面露难色,道:“仡老,县衙还有要事。” “怎么?”仡老脸色一沉,“陈大人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山野之人?” “绝非如此。” 陈昭摆摆手,正色道,“只是那马文才还在监牢中拒不认罪。马家在屏南势力盘根错节,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处理。” 仡老闻言,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头,道: “是老朽糊涂了!这些世家大族根深蒂固,祸害百姓。陈县尉若有需要,我们苗寨上下任凭差遣!” 陈昭抱拳道:“多谢仡老。天色已晚,牟海今晚就留在寨中吧。还请安排个熟悉山路的向导送我回去。” 仡老点点头,转身喊道:“阿明!过来!” 一个精瘦的年轻猎户应声而出,腰间别着一把猎刀,眼神锐利如鹰。 “这是寨子里最好的猎手,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山去。” 仡老拍着猎户的肩膀,笑着介绍道。 阿明恭敬地向陈昭行礼: “大人放心,我一定把您平安送回县衙。” 临行前,牟海拉着秀珠的手前来送别。 陈昭翻身上马,对众人拱手道: “两寨联姻之事,我会禀明白县令。待案子了结,再来讨杯喜酒!” 夜色中,阿明举着火把在前引路。 山路崎岖,马蹄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晨曦微露时分,陈昭一行人刚抵县城门楼,便见马老爷带着数十名家丁气势汹汹地堵在城门口。 那些家丁个个手持棍棒,目露凶光,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第397章 群众的力量 “陈昭!” 马老爷一甩袖袍,指着陈昭厉声喝道: “你无故缉拿我儿,今日若不将文才放出,休想进城!” 陈昭勒住缰绳,目光如电,扫过众人,笑道: “马老爷,令郎涉嫌盗窃神像、谋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你带人围堵城门,是要造反吗?” 马老爷气得胡子直颤,喝道: “放屁!我儿堂堂马家少爷,会去偷苗人的破神像?定是你这狗官栽赃陷害!” 沈峻按刀上前,冷声道:“马老爷慎言!辱骂朝廷命官,可是大不敬之罪!” 马老爷狞笑一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纸文书,道: “看看这是什么?州府来的调令!我儿马文雄已率三百府兵前来,不日便到!识相的就赶紧放人!” 围观的百姓闻言,顿时骚动起来。 有人小声嘀咕:“这下陈县尉可惹上大麻烦了。” “那些府兵可是不好惹的!”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好官,恐怕要被赶走了!” …… 陈昭却面不改色,道: “马老爷,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儿子作恶多端,证据确凿,容不得你辩驳。 你别说三百府兵,就算是三千府兵,我也不会放人。 我劝你赶紧带人离开,不然别怪我定你一个扰乱公务罪!” 马老爷脸色骤变,踉跄后退两步,道: “你……你还敢抓我?” 陈昭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声调,道: “马老爷,你们马家私开矿山、强占民田、逼死良民的罪证,本官已掌握确凿!”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 几个曾被马家欺压的乡民忍不住高喊: “陈大人明鉴!马家罪该万死!” “大人!我有冤要申啊!”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白发老者,扑通跪倒在地,“我儿去年被马家活活打死,求大人做主啊!” “我闺女被马文才强占,至今生死不明!” 一个妇人哭喊着挤出人群。 陈昭翻身下马,对着百姓深深一揖,道: “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我陈昭在此立誓,但凡有冤屈者,皆可来县衙申诉。本官定当秉公执法,还大家一个公道!” “青天大老爷!”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欢呼。 几个年轻人激动地挥舞着草帽,妇人们抹着眼泪相互搀扶。 马老爷脸色铁青,突然暴喝,道: “陈昭!你可知这屏南是谁的地盘?!” “哦?”陈昭冷笑,“莫非马老爷想说,这屏南是你马家的地盘?” 他猛地提高声调,大声道: “荒唐!这是我大周的疆土,行的是我大周的律法!不是你马家的地盘!” “给我上!打死这个狗官!” 马老爷歇斯底里地吼道。 沈峻横刀出鞘,喝道:“尔敢!” “拿下!” 陈昭一声令下。 沈峻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冲破家丁阻拦,一把扣住马老爷的咽喉。 马老爷顿时面如猪肝,双腿乱蹬。 “住手!” 白杰生气喘吁吁地赶来,身后跟着赵乾学和十几名衙役,质问道: “陈县尉,你这是做什么?” 陈昭上前一步,目光如炬,道: “白县令,马老爷当众威胁朝廷命官,更指使家丁行凶。本官依法拘拿,有何不可?” 白杰生额头冒汗,苦笑连连,道: “这……马老爷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 陈昭冷笑道:“气话?那这些持械家丁也是气话?马老爷带人说要杀了我,这也是气话?” 围观的百姓闻言,顿时群情激愤: “严惩马家!”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白杰生被堵得哑口无言,赵乾学连忙打圆场,道: “大人不如先将马老爷带回县衙再做打算。” 陈昭心中冷哼一声。 他们知道白杰生和赵乾学打的什么鬼主意。 肯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小了。 自己岂能听之任之? 现在,自己跟马家的关系没有缓和的余地,只能拿下马家了。 陈昭心念一转,瞬间想明白,当机立断一摆手,喝道: “不必了,马老爷涉嫌谋反,按律当立即收监。沈峻,押下去!” “这……” 白杰生彻底急眼了,一时乱了方寸。 他不知道陈昭行事居然如此果断,让此事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了。 赵乾学也愣住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打圆场。 沈峻明白了,笑了声,立马拖拽着马老爷回县衙。 其他家丁根本不敢上前。 马老爷被拖走时还在嘶吼,道: “陈昭!你等着!我儿带兵回来,定要你好看。” 陈昭转身面向百姓,双手抱拳,高举过顶,声音洪亮如钟,道: “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我陈昭在此立誓。凡有冤屈者,皆可随我去县衙递状!本官即刻升堂问案!” 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震天欢呼。 白发老者颤巍巍地举起状纸,道: “大人!老汉我苦等三年,终于等到今日啊!” 陈昭上前亲自扶起老者,道: “老丈请起。现在随我回县衙准备升堂!” 他转向白杰生,意味深长地道:“白大人,既然来了,不如一同审案?” 白杰生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道: “这……本官……” 陈昭挑眉一笑,道: “白大人身为县令,难道要推诿百姓诉状?” 赵乾学急忙扯了扯白杰生的衣袖。白杰生这才勉强点头,道: “自……自然要审。” 陈昭大手一挥:“开路!” 衙役们立刻排成两列,为百姓开道。 数十名乡民簇拥着陈昭向县衙涌去。 行至县衙门前,陈昭突然驻足,看向衙门两侧的对联抿嘴一笑,道: “诸位这对联说铁面无私悬明镜,公堂正气凛秋霜!今日我陈昭和白县令在此承诺,定要还屏南一个朗朗乾坤!” 言罢,陈昭走过去,拉起了白杰生的手,高高举起。 白杰生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青天大老爷!” 百姓们纷纷跪地叩首,声浪如潮。 陈昭心中一笑,这就是群众的力量! “大人,我能帮什么忙?” 严映雪扶着肩膀走过来,露出明媚的笑容。 陈昭瞪了眼她,道:“你伤势没好,下地干什么?” 严映雪咬着唇,道:“我听到这么大的动静,所以出来看热闹。” 陈昭无奈摇摇头,道:“你在县衙门口,接待百姓的状纸吧。” 严映雪笑着点头。 陈昭看向何捕快,道:“何捕快,你负责维持秩序。” 何捕快点头,抱拳一礼,道:“小人领命!” 第398章 密谋 白杰生在大堂上坐了会,而后坐立不安。 他回到了后堂后,听到大堂传来的声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颤抖着端起茶盏,却发现双手抖得厉害,茶水溅湿了官袍前襟。 啪! 茶盏被他重重摔在地上,碎瓷飞溅。 “陈昭啊!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是要把我们都拖下水啊!” 白杰生咬牙切齿地来回踱步,愁眉不展,怒气冲冲。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赵乾学推门而入,反手将门闩上,脸色阴沉,道: “大人,外面已收了三十多份状纸,全是状告马家的。” “混账!” 白杰生一拳砸在案几上,喝道: “我们本以为他陈昭是个聪明人,来此不过镀层金,呆一个一年半载便走。谁知……谁知他竟敢捅这马蜂窝!” 赵乾学苦笑摇头,道: “谁能想到他真敢动马家?这下屏南的天,怕是要被他捅个窟窿……” 白杰生突然抓住赵乾学的衣袖,道: “老赵,咱们这些年收的那些……那些……” “老爷慎言!” 赵乾学急忙打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当务之急,是把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召集起来,共商对策。” 白杰生点了点头,道: “也好,今晚鸿雁楼天字房,我请客。周家、钱家、陈家,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老爷,那我现在就去办。” 赵乾学刚要转身,白杰生又拽住他:“等等!马文雄那边如何了?” 赵乾学低声道:“已派人送去密信。最迟明日晌午,三百府兵就能到城外。”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隐约能听见陈昭清朗的声音,道: “诸位放心,本官定会秉公办理!” 白杰生浑身一颤,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快去吧……再晚,怕是要出大事!” 赵乾学躬身退出,轻轻带上门。 白杰生如瘫痪般坐在了椅子上。 ……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中,陈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沈峻见状,轻声道:“大人,歇息片刻吧。” 陈昭长叹一声,将手中卷宗放下,道: “确实有些乏了。今日接了四十三份状纸,桩桩件件都指向马家。” 沈峻冷笑道:“铁证如山,马家这次插翅难逃。按律当判个满门抄斩!” “事情没这么简单。” 陈昭目光幽深。 话音未落,王学海风风火火闯进来,抓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茶水顺着胡须滴落,他抹了把嘴,咧嘴一笑,道: “大人还在整理卷宗啊?” 陈昭似笑非笑,问道:“王捕头这般匆忙,可是有事?” “也没啥大事。就是……白县令在鸿雁楼设宴,县里有头有脸的都去了,怎么独独没请大人?刚刚我凑巧在鸿雁楼路过撞到了,所以好奇啊!” 王学海咧嘴笑道。 陈昭眯着眼睛,道:“哦,竟有此事?” “大人,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了。” 王学海说完,转身就走。 沈峻盯着晃动的门帘,低声道:“这王学海……话里有话啊。” 陈昭已经站起身,取下墙上挂着的横刀,道: “只怕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这家伙屡次引导我,恐怕也不简单。走,去鸿雁楼看看这些头头脑脑在谋划什么。” 二人从县衙后门悄然离开。 夜色中,鸿雁楼灯火通明,二楼天字房窗纸上人影幢幢。 “大人,我先行探路。” 沈峻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二楼屋檐。 陈昭紧随其后,二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贴近天字房窗下。 透过窗纸缝隙,只见白杰生正举杯道: “诸位,如今陈昭来势汹汹,我们需同舟共济啊!” 一个富态商人拍案而起,道: “干脆,我们派人将他宰了!” 白杰生摆摆手,道: “洪员外,怎么说陈昭以前也做过大理寺少卿,又是陛下的亲信,杀他可是惊动天听的。” 周福安捋着胡须,道: “只怕再闹下去,会查到我们身上,毕竟那口银矿,大家都有股份呢。马家肯定会咬死我们,拖我们一起下水。” 赵乾学苦笑一声,道: “老爷,担心的正是这点。那马家若是见我们不帮忙,肯定会拖着我们一起下水的。” 钱掌柜沉声道:“那我们只能花钱收买他了。” 白杰生咬牙道: “他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摆明了要拖我们下水啊!收买他,怕是不容易。如果他能收买,也就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 周福安摩挲着青玉扳指,眯眼道: “不管如何,咱们还是得试试能不能收买他。不如……由老夫出面周旋?” 白杰生猛地顿住脚步,拍案道: “那便有劳周员外!只要能先将陈昭稳住,多少钱财都由老夫来出!” 洪员外冷笑一声,道:“若稳不住呢?若是陈昭那厮油盐不进,咱们总不能真被他牵着鼻子走!” 赵乾学阴鸷的眼珠转了转,沉声道: “诸位莫要忘了,马文雄的三百府兵明日晌午便到屏南城外。届时,只需让马文雄……”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又阴森森道: “到时候陈昭一死,死无对证,谁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周福安捻须的手一顿,皱眉道:“可若是圣上追究起来,我等恐怕不妙。” 赵乾学冷笑一声,打断道: “周员外糊涂了?到时候就说陈昭是死于夷民内乱,或是流寇劫杀。屏南地处偏远,就算死个钦差,谁又能查得清楚?” 白杰生猛地攥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沉声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周员外,你务必先设法稳住陈昭,看看此人能不能收买!若是不能收买,便等马文雄解决他了。” 周福安缓缓起身,整理了下锦袍,皮笑肉不笑道: “放心,老夫自有分寸。只是诸位,若是事成,那口银矿的收益,老夫可要多占一成。” 白杰生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却还是咬牙道: “只要能保住性命,保住家业,一成便一成!” 窗外,沈峻听到屋内动静,双拳紧握,怒不可遏: “这群混账东西!老子定要将他们剥皮抽筋!” 陈昭赶忙劝道:“莫要冲动,咱们先离开此处。” 第399章 和光同尘 两人离开后,走在街道之上,沈峻忍不住问道: “大人,他们密谋加害于您,为何不当场揭露其罪行?” 陈昭神色凝重,摇摇头,道: “若当场揭穿,便是彻底撕破脸面,届时我们面对的,将是整个屏南世家大族的疯狂报复。” 沈峻闻言,渐渐冷静下来,叹息道: “确实如此,没想到小小屏南之地,竟如此污浊不堪,只怕潍州州府的官员也难脱干系。” 陈昭抬头,凝视着那轮皎洁明月,幽幽道:“或许吧。” 沈峻忧心忡忡,道: “看那马文雄,明日便至,大人,恐怕此人会孤注一掷,对我等下毒手。” 陈昭当机立断,道:“你即刻带上阿明,前往黑苗寨求援。” 沈峻面露疑虑,问道: “那些夷人,当真会出手相助?” 陈昭无奈苦笑,道: “只能一试了,如今局势紧迫,我们已来不及前往岭南节度使处搬请救兵。” 沈峻拱手应道:“好,我这就带阿明前往黑苗寨。” 陈昭关切叮嘱,道:“一路小心。” 沈峻再次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随后,陈昭回到小院,秀雪迎上前来,关切道: “大人,您回来啦。” 陈昭吩咐道:“秀雪,为我泡一壶好茶,稍后定有人前来拜访。” 秀雪乖巧应道:“好的,大人。” 此时,严映雪款步走来,轻声问道: “大人,您当真要让她留在此处?” 陈昭满脸无奈,道: “我又何尝不想赶她走,可除非我放了她哥哥,否则她怎会轻易离去。” 严映雪轻叹一声,又好奇问道: “大人,今晚究竟会有何人前来?” 陈昭嘴角微扬,神秘一笑,道: “你且稍候,片刻之后,自会知晓。” 夜色如墨,陈昭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 秀雪端来一盏清茶,茶香在夜风中氤氲开来。 “大人,茶好了。” 秀雪轻声道。 严映雪站在廊下,看着秀雪殷勤的模样,忍不住轻哼一声。 片刻后,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福安带着两个家仆,提着沉甸甸的礼盒走了进来。 “陈大人深夜未眠,可是公务繁忙?” 周福安笑眯眯地拱手,目光却扫过院中的两个女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陈昭淡淡道: “周员外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周福安笑而不语,陈昭便将他请进了屋内,奉送上了热茶。 周福安坐下后,啜了口热茶,随即摆摆手,让家仆放下礼盒。 “你们都下去吧。” 周福安而后转过身,笑道: “陈县尉,我此举乃是为了大人的前程而来的。” 陈昭笑道:“此话何意?” 周福安捋须一笑,道: “陈县尉,这为官一道,水至清则无鱼。 您难道还不明白吗? 别看您现在对付的是马家,可其实对付的是整个屏南,这又是何必呢。 做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屏南虽穷,但是有的是荣华富贵的机会。 您如此聪明,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吧。 不如随波逐流,好借青云扶上天。 你也就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而已。” 周福安笑了笑,随后掀开了盒子上的盖子。 里面赫然是整整齐齐的银锭,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屏南这地方山高皇帝远,大人何必如此较真?不如和光同尘。” 周福安笑道。 陈昭突然笑了,道: “和光同尘?好一个和光同尘!也就是说要我与你们同流合污?” 周福安脸色一变,随即又堆起笑容,道: “大人言重了。只是这马家势大,明日马文雄带兵前来,只怕他不会干休,到时候可要刀兵相见了,这对谁都没什么好处吧。” “周员外这是在威胁本官?” 陈昭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 周福安闻言,干笑了两声,道: “不敢不敢。只是希望大人能……通融一二。若是大人执意如此,恐怕后果很严重呐。” 陈昭眼神一凛,心中动了几分真怒。 他要是和光同尘,也不至于来屏南了。 严映雪见状,突然上前一步,道: “大人,茶凉了,我去换一壶新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福安一眼,转身离去。 陈昭放下茶盏,突然正色道: “周员外,你可知道马家这些年害死了多少人?” 周福安支支吾吾,道:“这个……老朽不知道。” “三十七条人命!” 陈昭猛地拍案,喝道:“其中还有七岁的孩童!更是有几人被马家当众活活打死!甚至剥了皮!居然也没人管!” 周福安吓得后退两步,道: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陈昭冷冷道:“你走吧。银子我收下,这就是你行贿的证据。” “你!” 周福安勃然大怒。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 陈昭的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寒光。 周福安被陈昭眼神紧紧盯着,吓得面如土色,仓皇告退。 院门关上后,严映雪从暗处走出,道: “大人,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陈昭无奈地说道:“我没得选,倘若我放过马家,那数十口死者,何人为他们昭雪沉冤?” 严映雪露出明媚的笑容,道:“这才是我心目之中的大人,就算是死,雪儿也愿意跟你一起。” “傻瓜!” 陈昭伸手轻抚严映雪耳边的秀发,她小脸通红,眼神多了几分含情脉脉,不由地朝着陈昭靠近几分。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陈昭咳嗽一声,问道。 “没什么大碍,我可是练家子,身体好得很呢。” 严映雪拍着高挺的胸脯,笑道。 陈昭点了点头,道:“你早点休息吧。” 天色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尽。 陈昭正在院中演练形意拳,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大人!大事不好!” 王学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马文雄连夜行军,已经带着三百府兵来了,距我们县城不足十里了!” 陈昭收势站定,眉头紧锁。 他原以为马文雄最快也要晌午才能到,没想到竟提前了半日。 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所有衙役上城墙戒备!” 陈昭沉声道。 第400章 警告 话音未落,严映雪提着横刀从厢房冲出,道: “大人,我跟你一起去!” 陈昭按住她手,道:“你伤很重,留下。” “可是!” 严映雪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陈昭打断,道: “没什么可是,听我的!我不会有事!” “大人!” 严映雪望着陈昭匆匆离开的背影,抿着微润的红唇,眼底布满了担忧。 随后,陈昭带着王学海前往北城门。 那清脆的马蹄声如同惊雷般回荡在街道上。 陈昭站在城门楼上,远远瞭望,只见前方密林深处,烟尘扬起,马蹄声轰鸣,大地震颤。 城门口的百姓见状,纷纷奔走相告,逃之夭夭。 一些百姓连摊子都来不及收,便匆匆关上门窗。 这街道上,一片狼藉。 那破碎的竹篓被寒风裹挟,在地上滚动着。 片刻后,数百府兵三百府兵呈现黑压压之势,如潮水般涌来。 城楼上,守城的衙役们面如土色。 为首的将领身着铠甲,正是马文雄。 他面容与马文才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陈县尉!” 马文雄傲然而立,声如洪钟,“速开城门,交出我弟弟!” 陈昭负手而立,喝道:“马都尉可有州府调令?” 马文雄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道: “看清楚了!这是刺史大人的手令! 再不开门,以谋反论处!” 他猛地提高声调,宛如惊雷的怒喝,让众多衙役浑身一颤。 城下的府兵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城墙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陈昭眯起眼睛,拳头紧握。 那手令上的印信确实不假。 毕竟,伪造调令,那可是杀九族的大罪。 可是,让他们进来,肯定不妥。 倘若这马文雄趁乱对自己发动攻击,纵然自己有武功,可是面对着三百披甲的府兵,恐怕也难逃被诛杀的命运。 “大人……”王学海凑过来低声道,“要不先放他们进来?” 陈昭坚定地摇摇头,道:“绝对不行,一旦府兵进城,后果难以预料。” 陈昭可是知道这些府兵的德行。 大周承平日久,与边军不同,地方上的府兵多为地痞无赖。 倘若放这些府兵进城,一旦有人带头,那杀人放火之事,便很难收住。 而这一切最后若是追究原因,恐怕会落在他这个掌控治安的县尉身上,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些府兵进来。 王学海眉头紧锁,担忧道: “大人,只怕他们会恼羞成怒,直接攻城啊!” 陈昭目光坚定,沉声道: “先拖住他们再说,绝不能轻易放行。” 王学海眼底掠过一丝恍然,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 “陈县尉,你莫非还有后招?” 陈昭微微侧目,并未回答,只是沉声道: “叫衙役们都打起精神,守好城门,出了任何事,本官一力承担。” 王学海笑了笑,转身去对衙役吩咐了。 就二十多名衙役,此刻面对三百府兵,个个脸色如土。 若不是王学海在这里压阵,他们早就跑得没影了。 马文雄在城下等得不耐烦,见陈昭依旧紧闭城门,再次高声叫道: “陈昭,你区区县尉,竟敢阻拦本官进城?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昭站在城头,神色冷峻,朗声道: “你进城可以,但府兵不得进城。而且朝廷明令规定,府兵无故不得进城,你难道不知?” 马文雄冷笑道: “如今屏南城内出现了盗贼,我奉命捉拿,有何不妥?你这般阻拦,莫非是与盗贼勾结?” 陈昭冷笑一声,大声回应,道: “我怎么没听说城内有盗贼?你就别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你想要进城,无非就是威胁我,放了你们马家那些为非作歹之徒!” 马文雄脸色一沉,怒喝道: “陈昭,你若是识相,就乖乖打开城门!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定要将你这城门踏破!” 陈昭毫不畏惧,针锋相对道: “你若敢攻城,便是谋反,休怪本官不客气!今日这城门,你休想轻易进来!” 他麾下三百府兵齐声鼓噪,刀枪顿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有人高声怒骂:“狗官!速开城门!” “再不开门,踏平你这破城!” 一时间,城下骂声震天,尘土飞扬。 陈昭面色一凛,大声喝道:“拿弓箭来!” 衙役们听令,迅速将弓箭递到陈昭手中。 陈昭紧握铁胎弓,深吸一口气,运起真气,背脊紧绷,拉开了弓弦,那箭尖泛着幽冷的寒光,直指马文雄。 随后,陈昭站立如松,气沉丹田,咬牙大声道: “马文雄,你若再敢放肆,休怪本官箭下无情!” 马文雄见陈昭来真的,心中一惊,但面上仍强装镇定,喝道: “陈昭,你敢!” 陈昭眼神如炬,冷冷道: “马文雄!你胆敢攻城,便是谋反!本官今日便替朝廷诛杀叛逆!” 箭锋寒光凛冽,城下喧嚣顿时一滞。 马文雄眯起眼睛,脸色阴晴不定。 倘若今日怂了,那必定颜面扫地。 可是,要真是强攻,怕是又会惹上麻烦。 不过,任由这个初来乍到的胡来,那马家真的完了。 马文雄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拔出腰间横刀,高举而起,厉声喝道: “兄弟们!随我进城!谁敢阻拦,杀无赦!” 他话音未落,陈昭眼神骤然一冷,手中弓弦猛地一松! 嗖! 箭如流星,破空而出! 马文雄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闪避。 箭矢穿透马文雄胯下战马的脖颈,那匹骏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马文雄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掀翻在地,重重摔在尘土之中。 “都尉!” 府兵们惊呼着上前搀扶。 那匹战马轰然倒地,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黄土。 它痛苦地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马文雄狼狈地爬起身来,头盔歪斜,铠甲上沾满尘土。 他怒不可遏,挥刀指向城头,喝道: “陈昭!你竟敢杀我战马!” 陈昭冷然收弓,声音如冰: “这一箭只是警告。你若再敢妄动,下一箭就要取你性命!” 第401章 撕破脸 城下府兵见状,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有人悄悄后退,有人不安地握紧了兵器。 王学海在城头低声道: “大人好箭法!这一箭既震慑了他们,又未伤人性命,留了余地。” 马文雄继续怒喝道: “陈昭!本官乃朝廷命官,有刺史手令在身!我就不信你敢射杀我!” 话音未落,陈昭已挽弓如满月,第二支箭破空而出! 铮! 箭矢精准地钉在马文雄的头盔上,金属碰撞声刺耳尖锐。 那支箭深深嵌入盔顶红缨处,箭尾犹自颤动不休。 马文雄浑身一僵,双腿发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颤抖着摘下头盔,只见箭簇已穿透铁盔,距离他的天灵盖不过寸许!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箭术震慑。 二十丈外,一箭射中移动的头盔红缨,这等准头,简直骇人听闻! “都尉!” 副将马成慌忙扑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马文雄,低声道: “大人,这陈昭箭术通神,硬拼不得啊!” 马文雄面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方才那一箭若是再低三分,此刻他已是具尸体!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城门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县令白杰生带着主簿赵乾学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几人。 “陈县尉!” 白杰生登上城楼,劈头便喝道: “你为何阻拦马都尉进城?” 赵乾学阴恻恻地补充道: “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连刺史的手令都敢不认?” 马文雄闻言,眼中顿时恢复神采,高声道: “白县令!这陈昭目无上官,擅杀军马,还险些射杀本官!此等狂徒,该当何罪?” 白杰生冷冷扫了陈昭一眼,转身对城下喊道: “马都尉稍安毋躁!本县这就命人打开城门!” 陈昭横跨一步,手握横刀,道:“且慢!” 他目光如电,直视白杰生,道: “白大人,府兵无故不得入城,这是朝廷铁律!若放这三百甲士进城,城中百姓安危谁来保证?” 白杰生勃然大怒,道:“陈昭!你区区县尉,也敢违抗本县命令?” 赵乾学阴笑道:“陈大人莫非是要造反?” 城下马文雄见状,立刻高呼: “白大人明鉴!这陈昭分明是心中有鬼!” 三方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王学海额头渗出冷汗,悄悄凑近陈昭,道: “大人,眼下形势不妙,不如放人进城!” 陈昭却突然笑了。 他这一笑,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很好。” 陈昭慢条斯理地收起长弓,“既然白大人执意要开城门,那下官也不阻拦。只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道: “开城之前,请白大人先看看这个!” 陈昭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灿灿的令牌,高高举起,大声喝道: “如朕亲临!尔等还不跪下!” 令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龙纹清晰可见。 陈昭也是不得已拿出这面令牌。 拿出这面令牌意味着就是彻底撕破脸,没有任何缓和余地了。 可是,现如今这情况,他是独木难支。 王学海能不能靠得住,也是一个问题。 毕竟,他是本地人,或许跟他们有一些牵扯。 而自己面对着三百府兵以及县衙这边的压力,只能无奈祭出这个杀手锏。 希望能够震慑一下,拖延时间。 白杰生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 赵乾学更是踉跄后退两步,差点跌坐在地。 “这……这不可能……” 白杰生声音发颤,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假的!这定是伪造的!来人啊,给我拿下这个欺君罔上的逆贼!” 王学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王捕头!”白杰生厉声喝道,“还不速速拿下陈昭!” 王学海讪讪一笑,抱拳道:“大人……这令牌……” 就在此时,城门处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巨响。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城门正在缓缓打开。 原来是白杰生方才暗中派人去动了城门! “哈哈哈!” 马文雄在城下狂笑,“兄弟们,随我进城!” 三百府兵如潮水般涌向城门,铁甲碰撞声震耳欲聋。 陈昭心中一沉,知道今日已无退路。 电光石火间,他身形一闪,冲到白杰生身旁,寒光一闪,横刀已架在了白杰生脖子上。 “都别动!再上前一步,我就让白大人血溅当场!” 陈昭厉喝道。 锋利的刀刃在白杰生脖颈上压出一道血痕,吓得他两腿发软,结结巴巴道: “陈……陈县尉,有话好说……” 冲在最前的马文雄猛地勒住缰绳,府兵们也纷纷止步。 城门前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战马不安的嘶鸣声回荡在空气中。 赵乾学脸色惨白,颤声道: “陈昭,你……你这是谋反!” 陈昭冷笑一声,举起手中令牌,道: “谋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如朕亲临的令牌在此,尔等抗旨不遵,才是真正的谋反!” 王学海此刻终于下定决心,猛地拔出腰刀站在陈昭身侧,道: “属下愿追随大人!” 白杰生被制,令牌在手,冲进城门的府兵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马文雄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狞笑道: “陈昭,你以为挟持个县令就能活命?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猛地举起长刀,道:“弓箭手准备!” 副将马成急忙拉住马文雄的胳膊,道: “都尉大人,白县令还在他们手上!” 马文雄狞笑着甩开他的手,喝道: “陈昭谋反,挟持朝廷命官。白县令为朝廷尽忠,因公殉职,岂不美哉?” “马文雄!你这个畜生!” 白杰生闻言,脸色煞白,破口大骂,“本官若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赵乾学也慌忙上前劝阻,道: “马都尉三思啊!白县令若有不测,朝廷追查下来……” “闭嘴!” 马文雄厉声打断,“今日不杀陈昭,我等皆无活路!弓箭手!放——” 嗖嗖嗖! 箭雨倾泻而下,王学海眼疾手快,抄起一面盾牌挡在陈昭身前。 箭矢钉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笃笃声。 第402章 冤枉啊 密集的箭雨逼得陈昭等人不断后退。 其他衙役根本不敢上前,躲在了低矮的箭垛后面,不敢抬头。 何捕快见状,想要帮忙,可是见到对方人多势众,也不敢冒头。 白杰生吓得大喘气,突然嘶吼一声,双手紧紧地箍着大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只见,白杰生的右腿被箭矢射穿了,正在流淌着鲜血。 他气得破口大骂,道:“狗东西,你射老夫,你连老夫一起射死吧。” 陈昭躲在白杰生的身后,让这个老东西作为挡箭牌。 王学海举着盾牌,满头大汗,苦笑道: “大人,恐怕是撑不住多久了,您的后手是什么?” 刚要开口说话,城门处突然杀声震天! 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沈峻! 他身后跟着两百多苗寨的猎手,个个手持硬弓,腰佩苗刀。 而沈峻冲在了最前面,他一手持横刀,一手握剑,所过之处,府兵纷纷倒地。 “黑苗寨、青瑶寨的兄弟们在此!” 沈峻高声喝道,“保护陈大人!” 两支苗寨苗兵虽然人数不及府兵,但个个骁勇善战。 他们手持弯刀长矛,从侧翼突袭,顿时将府兵杀得措手不及。 马文雄大惊失色,喝道:“哪来的蛮子?!” 混乱中,陈昭抓住机会,挟持着白杰生迅速退到城墙角落。 王学海持盾护卫在侧,低声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陈昭目光如电,扫视战场,道:“你先看白县令!我去会会他们!” 言罢,陈昭提着刀,冲了出去。 此时,苗兵已经与府兵混战成一团。 沈峻连斩数人,杀气腾腾,锐不可当! 这里的府兵比不上节度使那些边军,都是一些地痞流氓,哪里有什么战斗力,被苗兵一冲,立马阵形乱了! 赵乾学见势不妙,悄悄往城门方向溜去,却被一个苗兵发现,一矛刺中大腿,惨叫着倒地。 “撤!快撤!” 马文雄见大势已去,慌忙下令。 府兵们丢盔弃甲,争先恐后地往城外逃去。 陈昭眼中寒芒暴涨,体内青玄真气如江河奔涌,周身竟隐隐泛起一层青色光晕。 他足尖在城墙上一踏,整个人如苍鹰般腾空而起,横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马文雄!受死!” 这一声暴喝犹如惊雷炸响,震得周围士卒耳膜生疼。 马文雄仓皇抬头,只见一道青色身影如流星般从天而降,刀锋未至,凌厉的刀气已割得他面皮生疼。 铛! 马文雄慌忙举刀格挡,两刃相撞,迸出刺目火花。 他虽有四品修为,此刻却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踉跄后退数步。 “你……” 马文雄惊骇欲绝,他这才明白自己与陈昭的差距有多大。 陈昭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刀势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每一刀都带着青玄真气的凌厉劲力。 城墙上的青砖被逸散的刀气划出道道深痕。 几名士兵手持厚重的盾牌,冲过来,想要护住马文雄。 “给老子滚开!” 陈昭怒喝一声,真气猛然暴力,刀身迸发出一股山河般的巨力将几名士兵的盾牌震荡开来。 只听到哐当几声巨响,那几名士兵连人和盾牌被震飞了几丈之外。 那浑厚的刀气回荡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颤音。 看到这一幕,马文雄瞪大了眼睛,吓得心惊肉跳,转身便要逃走。 “第一刀!为被你欺压的百姓!” 陈昭厉声大喝,身形如电,追击上去。 他紧握手中横刀,骤然间,真气迸发而出,带着无尽的怒火挥斩过去! 马文雄咬牙大喝,却也只能勉强架住,被那恐怖的力量震得单膝跪地。 “第二刀!为你们为枉死的无辜!” 陈昭再次挥刀,刀光如匹练横扫,马文雄胸甲应声裂开,鲜血顿时浸透内衫。 “第三刀!为你目无王法!” 这一刀快若闪电,马文雄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嗤的一声,他持刀的右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溅而出。 “啊!” 马文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跪倒在地。 陈昭收刀而立,冷眼看着这个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都尉,道: “马文雄,你可知罪?” 城墙上下的厮杀声渐渐停息,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府兵们见主将惨败,纷纷弃械投降。 苗兵则爆发出一阵欢呼。 沈峻快步走来,一脚将断臂的马文雄踹翻在地,道: “大人,如何处置?” 陈昭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面如死灰的白杰生和赵乾学身上,道: “全部押入大牢!待本官上奏朝廷,再行发落!” 王学海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陈昭的眼神已满是敬畏。 陈昭看着还在发愣的王学海,喝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 王学海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小跑过来,脸上还带着震惊之色,笑道: “大人神威!之前听人说您能搏杀猛虎,属下还不信,今日亲眼所见,方知传言不虚啊!” 陈昭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少说废话!赶紧把人都抓起来!” “冤枉啊!” 赵乾学突然扑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喊道,“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白杰生和马家父子主谋,我只是被迫的!” 沈峻冷笑一声,喝道: “鸿雁楼的谈话,我和大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是你说要置我家大人于死地吗?” 赵乾学闻言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像只落败的公鸡般瘫软在地。 王学海朝何捕快使了个眼色,道: “还愣着?把这些人都押下去!” 待衙役们将人带走,陈昭这才转身看向沈峻,笑道: “好兄弟,你来得真是及时!” 沈峻哈哈大笑,抱拳道: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陈昭目光转向沈峻身后的苗兵,见有青色服饰的苗人,疑惑道: “怎么青瑶寨的人也来了?” “陈县尉好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只见身材魁梧的牟寨主和仡老并肩走来。 牟寨主浓眉大眼,腰间别着一把镶银苗刀,爽朗笑道: “听说要收拾马家那群狗贼,我青瑶寨岂能不来凑个热闹?” 仡老拄着藤杖,笑眯眯地说:“陈大人为民除害,我们这些山里人自然要出一份力。” 陈昭郑重抱拳:“多谢二位仗义相助!今日若非你们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第403章 死无葬身之地 县衙后堂,烛火摇曳。 陈昭将白杰生单独带到书房,解开了他的镣铐。 白杰生揉着手腕,冷笑道: “陈昭,你这是想干什么?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改变整个屏南?” 陈昭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的夜色,道: “白县令,我看到是这屏南城上空飘荡着无数冤魂,可是无人为他们申冤。 你身为本地县令,难道眼睁睁的看到这样的局面,而无动于衷?” 白杰生身子一震,眉头微蹙,随即又恢复颓然,道: “呵……本官年轻时,也曾像你这般满腔热血。” 他缓缓坐下,目光渐渐涣散,道: “记得三十年前初入仕途,我也曾立志要做个清官。可换来的是什么? 三起三落,到如今垂垂老矣,不过是个七品县令罢了。” 烛光映照着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格外苍老: “与其为民申冤,不如和光同尘。陈昭,你太年轻了,根本不懂这官场。” 陈昭转身,目光如炬,道: “我怎会不懂?但做人总要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白杰生突然激动起来,拍案而起,喝道: “你以为我不想? 可斗不过他们的! 从潍州刺史府到县衙的差役,谁不在捞钱? 你现在打破这局面,就是与整个潍州官场为敌!” 陈昭摇头一笑,道: “所以,我需要你把这些年送给秦刺史、刘别驾的账册交给我。” 白杰生瞳孔骤缩,踉跄后退两步,道: “你……你疯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比起那些枉死的百姓,掉个脑袋算什么?” 陈昭从怀中取出那枚“如朕亲临”的令牌,道: “白县令,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白杰生盯着令牌,脸色变幻不定。 “天高皇帝远,这令牌在这里也不好使。” 白杰生冷哼道。 陈昭笑道:“我不管好不好使,我只管尽力做我的事情。” 白杰生脸色一沉,道: “你把这东西亮出来,无疑就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什么退路都没有了。 那些人肯定以为你是受了陛下的密令来整饬岭南地区。 这岭南一带,汉夷杂居,歪门邪道林立,情况颇为复杂。 你初来乍到,亮出这个东西,已经是逼自己走向绝路了。” 陈昭负手而立,长叹一声,道: “白县令,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今天白天拿出来,本想让你们这些人忌惮,从而拖延时间。 谁知道你张口就说这是假的,我显然是失策了。 看来这里确实是天高皇帝远。 朝廷的命令在这里恐怕要看本地世家大族的脸色行事。 不过,我依旧想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难怪了!” 白杰生浑浊的目光凝视陈昭,旋即摇摇头,“难怪,你会被赶出京城了。这天底下当官的有几个为百姓做主的。你这样一厢情愿,根本不适合留在官场上。” 陈昭忽然笑了,道: “本来我就不想为官,可是我们国公府如今得靠我撑着,出仕为官,也是无奈之选。 不管如何,咱们做人总是要问心无愧的。 不知道白大人可知道自己当初为官的初衷。” 良久,白杰生默然无语。 他长叹一声,走到书架前,颤抖着取下一本《论语》,从中抽出一叠泛黄的纸页。 “都在这里了。秦刺史收受贿赂七万八千两,刘别驾四万五千两。这几年都是以屏南县的名义送过去的。” 白杰生将那本账册交给了陈昭,长叹一声,道: “朝廷严禁盗采银矿,违法者斩,而岭南又是盛产银矿之地,屡禁不止。 马家那个矿一年至少能够出产四五十万两银子。 这么大的利益谁能不动心? 是人是鬼见到这块大肥肉都要啃上一口。 这屏南县的上上下下哪一个没有在其中拿银子?” 陈昭接过账册,指尖微微发颤。 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记录触目惊心,每一笔都沾染着百姓的血泪。 这从上到下的官员哪一个没在里面拿钱? “我记得之前赵主簿跟我说,这些衙役如今只发半饷,他过年也只领取了一些粳米。你们贪得这么多,却也不肯分他们一些。” 陈昭摇头道。 白杰生叹了声,道: “官是官,吏是吏,这银矿是世家大族搞的。那银饷是朝廷的,哪能一样?这指甲缝里流出一点给他们就不错了。” 陈昭笑道: “也难怪王学海要反你们了。看来他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白杰生苦笑一声,道: “他也是一个死脑筋,当初非要查牛县尉的死,还被冷了一段时间。 老夫估摸着他这么做,无非是向提牛县尉报仇。 听说他们以前都在岭南节度使麾下的平江军从军。” 陈昭点头,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白杰生摇摇头,转过头,看向陈昭,道: “我估计刺史府那边很快便有动作了。” “多谢。” 陈昭郑重收好账册,道: “白县令,你可还记得当年考取功名时的志向?” 白杰生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道: “哪能不记得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陈昭轻声接上,转身走向门口,又道: “白县令,今晚就写封请罪的折子吧。看在这些账册的份上,我会为你求情。” 房门关闭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白杰生呆立原地,两行浊泪顺颊而下。 陈昭走出书房,夜风拂面,吹散了几分压抑。 或许自己太理想主义了。 不过,咱做人对得起良心就行,哪管那么多呢。 沈峻快步迎上来,问道: “大人,那白县令……不用押回大牢了吗?” “不必了。”陈昭摇摇头,“派两个可靠的兄弟盯着就行。” 沈峻正要转身去安排,陈昭又叫住他,道: “你去把赵乾学给我带到大堂来。” 不多时,赵乾学被两个衙役押着,踉踉跄跄地走进大堂。 一见陈昭,他立刻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道: “陈大人明鉴啊!这些事情真的与下官无关,都是白杰生指使的!” 陈昭端坐在公案后,手指轻叩桌面,道: “赵主簿,本官记得你前日还在鸿雁楼说,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第404章 要跑了 赵乾学浑身一颤,脸色煞白,道: “那……不过是酒后胡言……下官……” “酒后吐真言吧?” 陈昭冷笑一声,突然拍案厉喝道: “赵乾学!你身为朝廷命官,勾结马家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该当何罪! 我记得马家有几个案子跟你有关,借着欠税的名义,逼死了一家三口,卖儿卖女,你问心无愧?” 这一声惊堂木响,吓得赵乾学瘫软在地。 他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道: “大人饶命!这是下官私下记的马家行贿名单,这屏南的官场上头头脑脑,世家大族都从那座银矿里捞到了好处!” 陈昭接过册子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这上面不仅详细记录了每一笔贿赂的数目、时间,都记得一清二楚。 陈昭冷笑道:“你这个倒是详细,要比白县令那账本还要详细。” 赵乾学尴尬一笑,道:“老夫毕竟是做账房先生出身,所以账目上比较清晰。” 陈昭将两本账本拿出来,手指轻敲案桌,道: “也就是说马家通过你和白杰生两人收买潍州和屏南官场上的人。你负责屏南这边,而白杰生负责打点潍州这边。” 赵乾学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按照比例分成,谁也不会多拿,谁也不会少拿。正是这样才维持了屏南平静和谐的局面。” “平静和谐?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陈昭拍案而起,怒斥道: “这里面那些无辜的冤魂就是被你们如此遮掩下去的,你也好意思说平静和谐?” 赵乾学闻言,脖子一缩,面露畏惧,眼珠急转,道: “大人,下官还知道马家银矿的秘密!那矿里……那矿里死的不只是矿工……” 陈昭目光一凝,道:“说下去。” “去年腊月,马家矿上来了批死囚,说是要改建矿道。可后来……那些人全都不见了……” 沈峻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 陈昭却神色不变,沉声道: “哪来的死囚?” 赵乾学咬牙道:“应该是来自岭南节度使衙门,听着像是桂林郡那边的口音。” 沈峻走到陈昭的耳边,低声道: “大人,这可不是小事,有可能节度使衙门也参与了这件事。” 陈昭并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陈昭目光如电,直视着赵乾学,问道: “那些死囚后来如何了?” 赵乾学被这凌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赶忙低下头,嗫嚅道: “大人,我真不清楚了。反正那银矿死亡率大得很,阴森恐怖得很呐。那些银子都是血汗钱啊!” 陈昭冷笑一声,道:“你现在知道这是血汗钱了!” 赵乾学讪讪一笑,道: “那我不拿,也是要掉脑袋的,没什么办法。” 陈昭眉头紧皱,追问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别在这跟我打马虎眼。我且问你,那牛县尉的死是怎么回事?” 赵乾学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因为他查玉石案。马家除了这银矿外,还有玉石生意,是通过陈记商行运作的。” 陈昭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 “就是那个陈吉安?” 赵乾学连忙点头,道: “正是,大人。这块利益,马家不肯给其他世家大族分享,所以一直招人记恨。 只是大家都从矿上拿银子,也不好说什么。 而那个曹巡检就是马家的一条狗,一直暗中帮助他们做玉石生意,甚至谎报税款。 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昭冷笑一声,道: “哼,好一个官商勾结,狼狈为奸。之前牛县尉查过这件事?” 赵乾学忙不迭地点头,道: “牛县尉其实早就知道银矿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上上下下都从里面拿银子。 连他自己也从里面拿银子,所以他不敢搞这件事。 这玉石生意,大家都眼红,所以大家放任牛县尉查他们。 其实,白杰生曾经暗示过牛县尉,是他让牛县尉去查的。 说起牛县尉之死,那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白县令啊! 不过,白杰生估计也没有想到,他们马家会如此阴狠! 竟然把牛县尉害死了,还在背后找关系,想让马文才做县尉。 因为刘别驾的关系,这件事眼看都要成功了,直到朝廷一纸任命,将您调过来了。” 陈昭心中一动。 原来这是内部分赃不均引起的。 陈昭冷笑道: “哼,马家从矿山、山货、玉石生意上赚得盆满钵满,却还拖欠朝廷的税银,简直是贪得无厌,无法无天!” 赵乾学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 “谁说不是呢。 本来我打算让您借着查税的目的,震慑一下马家,让他们收敛一下。 可谁知道您将这屏南的天都捅破了,这一下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陈昭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 “你倒是会算计,想拿我当枪使,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赵乾学赶紧赔笑,道: “实在是大人英明神武,断案如神,我等这点小把戏都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陈昭不动声色,抬眼道: “少在这拍马屁!把你知道的,还有没说的,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若有半句虚言,我绝不轻饶!” 赵乾学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 陈昭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 “这个月的一批玉石是不是在陈记商行?那边应该有账目吧。” 赵乾学点点头道: “那你动作要快一些了,那陈吉安可能要跑了。” 沈峻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 “今日大人派人封锁城门,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与此同时。 周家。 周福安、卢明德、洪万昌、钱源、曹巡检等人齐聚一堂。 这些世家大族的领头人脸上一片阴沉,宛如凝结了寒冰。 周福安皱着的老脸布满了冷意,喝道: “诸位,那个愣头青,陈昭要捅破咱们屏南的天啊! 咱们私分银矿的事发了,朝廷岂能放过我等!” 卢明德点头,道:“看来我们低估了此人的坏事能力。” 曹巡检拳头紧握,满脸都是狰狞之色,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那些文官根本靠不住。 而陈昭又在大理寺干过,审讯人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只怕他们扛不住,全招了!” 洪万昌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奋力一搏了,我还有数百不良人,拿钱激励他们,今晚偷袭县衙,一举斩杀陈昭。” 第405章 一条狗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 周福安手指轻敲案桌,沉声道: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的周密。 曹巡检,你去给秦刺史送信,我等假借刺史的手谕,以陈昭勾结苗蛮的名义将他斩杀。 到时候,秦刺史来了,也好有个说辞,对朝廷交代。” 曹巡检点点头,道:“那我明白了” …… 眼看天色将亮,赵乾学也交代不出什么东西了,陈昭挥手,让衙役将他带下去。 大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怒骂声。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 只见王学海带着几名衙役,押着五花大绑的曹巡检大步走来。 曹巡检满脸是血,官服也被扯得破烂不堪,却还在拼命挣扎。 “大人!” 王学海抱拳行礼,冷笑道,“这厮趁乱想翻越城墙溜走,被我当场拿下。他身上还带着给刺史府的密信!” 说着,王学海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双手呈给陈昭。 曹巡检见事情败露,顿时面如死灰,但随即又梗着脖子骂道: “王学海!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等刺史大人来了,没你好果子吃!” 王学海闻言,冷笑一声,上前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喝道: “闭嘴!在大人面前还敢放肆!” 这一巴掌打得曹巡检嘴角流血,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陈昭接过信函,拆开一看,眉头顿时紧锁。 信中不仅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地描述成陈昭勾结苗蛮造反,还提到要请刺史派兵剿灭叛贼。 “好一个颠倒黑白!” 陈昭冷笑一声,将信函拍在案上,“曹巡检,你可知伪造军情、诬告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 曹巡检冷笑道: “陈昭,你以为抓了我们几个就能翻天? 实话告诉你,你完蛋了! 节度使衙门都有我们的人!” 赵乾学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悄悄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 陈昭却不慌不忙,从案上拿起那两本账册,慢条斯理道: “曹巡检,你可认得这个?” 曹巡检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道:“这……这……” “看来是认得了。” 陈昭冷笑道,“这两本账册上,可清清楚楚记着你收了马家多少银子,又帮他们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曹巡检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却仍嘴硬道: “那又如何?你以为凭这个就能对付我们?” 陈昭冷笑一声,目光如炬,道: “哼,别以为你们、我们的,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也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一条狗而已。 主人都要没了,你这条狗是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得很!” 曹巡检脸色铁青,怒喝道: “陈昭,你这是自取死路! 你若是现在收手,还有活路! 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沈峻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喝道:“聒噪!” 这一巴掌力气大多了,扇得曹巡检脑袋一偏,满嘴血沫子,却不敢再言语。 王学海此时上前一步,抱拳道: “大人,周家、卢家、钱家、洪家这些人,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也参与了分赃。 根据线报,今晚他们在周家聚会,恐怕有什么密谋。 我看我们还是先将他们抓了。” 陈昭目光一寒,道:“去拿人吧。” 王学海点头,刚要转身离开,突然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声喊道: “大人,不好了!那洪家领着三百多不良人杀来了县衙!” 陈昭眉头一皱,问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不良人?” 王学海脸色凝重,解释道: “大人,这里是夷人的地盘,常有叛乱发生,所以节度使容许不良人参与镇压叛乱。 因此这人数远超内地的州县。 那洪家的长子洪万昌便是不良帅,只怕今晚来者不善!” 陈昭闻言,眼神一凛,拍案而起,道: “好个洪家,这是要造反不成!” 他大步走向堂外,沈峻和王学海紧随其后。 刚出县衙大门,就见远处火把如龙,三百余名身着黑衣的不良人已将县衙团团围住。 为首一名虬髯大汉骑在马上,正是洪家大公子洪万昌。 “陈昭!” 洪万昌厉声喝道,“你擅抓朝廷命官,勾结苗蛮作乱,今日我奉刺史手谕,特来拿你问罪!” 陈昭冷笑一声,道:“洪万昌,你一个不良帅,也敢妄称奉刺史手谕?” 洪万昌举起手谕,冷笑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王学海凑近低声道:“大人,这手谕肯定是假的。” 陈昭微微颔首,突然高声道: “洪万昌!你洪家私分银矿赃银,勾结马家欺压百姓,今日还敢聚众围攻县衙,这是要造反吗?” 洪万昌狞笑道:“少废话!给我上!活捉陈昭者,赏银三千两!” 三百不良人齐声呐喊,刀光如雪,向县衙冲来。 就在此时,县衙两侧突然杀出两队人马。 左边是牟寨主率领的青瑶寨苗兵,右边是仡老带领的黑苗寨猎手,足足两百余人。 “保护陈大人!” 牟寨主一声怒吼,苗刀出鞘,寒光乍现。 两股人马瞬间撞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陈昭拔出横刀,青玄真气运转,刀身泛起淡淡青光。 他纵身一跃,如大鹏展翅,直取洪万昌! “来得好!” 洪万昌大喝一声,举刀相迎。 铛! 两刀相撞,火花四溅。 洪万昌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险些握不住刀柄,心中大骇:“这陈昭竟有如此功力?” 陈昭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刀势如狂风骤雨,招招直取要害。 三招过后,洪万昌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保护大公子!” 几名不良人见状,急忙上前助阵。 沈峻眼疾手快,双刀如电,瞬间斩杀两人。 王学海也带着衙役杀入战团,与不良人厮杀在一起。 混乱中,陈昭抓住机会,一刀劈断洪万昌的马腿。 战马嘶鸣倒地,洪万昌狼狈滚落。 陈昭握着横刀,急忙冲上前,正要拿住洪万昌,突然一道黑影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对准了陈昭的脖子。 这一剑实在太快,太突然了,陈昭直感觉全身寒毛直竖! 第406章 叫嚣 陈昭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闪避,却被剑刃划破肩头,鲜血顿时浸透官服。 “什么人!” 沈峻怒吼一声,横刀掠出,直扑那道黑影。 黑影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再次杀向陈昭。 陈昭横刀格挡,刀剑相击,火花迸溅。 借着火光,他终于看清来人。 竟是个蒙面女子,一双凤眼中杀意凛然。 “保护大人!” 王学海带着几名衙役冲上前来。 女子冷笑一声,剑势突变,刹那间刺穿两名衙役手臂。 几名衙役惊叫着避开,她再次杀向陈昭。 陈昭脚踏地面,借力后撤! “青萝,给我杀了他!” 洪万昌怒吼道。 那女子身法一变,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朝着陈昭冲过来。 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铛的一声将长剑击偏。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严映雪手持长弓,脸色苍白地站在县衙台阶上。 她肩膀有伤,射箭很吃力,只能咬着牙龈硬撑着。 “映雪!” 陈昭心中一动。 严映雪咬牙又射一箭,逼退黑衣女子,自己却因牵动伤势,踉跄着单膝跪地。 黑衣女子见状,冷哼一声,道: “找死!” 言罢,她转身就要扑向严映雪。 “休想!” 陈昭缓过神来,暴喝一声,青玄真气全力运转,横刀化作一道青光斩向女子后背。 女子被迫回身格挡,被这一刀震退数步。 这时,沈峻已绕到她身后。 一手横刀,一手短剑杀过来,已然封住后路。 嗖! 女子突然从袖中掷出三枚毒镖。 沈峻急忙闪避,却见那女子趁机纵身一跃,再次扑向陈昭。 陈昭眼见女子再次扑来,眼神一凛。 他猛地将横刀掷向地面,然后催动真气。 “虎啸山林!” 他体内青玄真气如江河奔涌,拳印凝成一道青色猛虎虚影。 女子长剑刺来,陈昭右拳如猛虎扑食般轰出! 轰! 拳剑相击,气浪翻涌。 女子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来,长剑竟被拳风硬生生震歪了! 她咬牙低喝,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眼中满是惊骇。 “你……这是什么武功?” 陈昭紧握拳头,喝道: “形意拳!” 陈昭忍着剧痛,再次轰出一拳,气劲凝练猿猴之形轰出。 与此同时,沈峻横刀在手,身影一动,猛然掠过来,刀气震动空气,发出咽呜的轰鸣声。 女子左支右绌,难以招架,被逼退了十丈之远。 她银牙一咬,猛地掷出三枚烟雾弹。 砰! 白烟弥漫,待烟雾散去,女子已不见踪影。 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晨风中飘荡: “陈昭,我们还会再见的!” 沈峻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陈昭,问道: “大人!您没事吧?” 陈昭强撑着摇摇头,目光却望向台阶上的严映雪。 她正艰难地想要站起,俏脸苍白。 “映雪,她怎么样了?快去看看!” 陈昭朝着严映雪指了指。 严映雪咬着贝齿,走过来,道: “大人,我……我没事,你看看你,浑身都是血。” 陈昭笑了笑,摆手道: “我没事,一点小伤罢了。” 说着,他握住横刀刀柄,用力一拔,猛然转身,怒视洪万昌,喝道: “洪万昌,你还不投降?此刻束手就擒,或可留你一条性命!” 洪万昌脸色惨白,喃喃自语道: “青萝怎么会失手的!她从未失手过……” 话音未落,陈昭已如猛虎出笼,脚下青石板咔嚓碎裂,身形瞬间欺近洪万昌。 横刀上加持了真气,如山岳倾塌般斩出。 洪万昌仓促间举剑抵挡,却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涌来,手中长剑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而后,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墙壁上,口中鲜血狂喷。 陈昭乘胜追击,踏前一步,横刀斜指洪万昌,喝道: “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洪万昌被这一击震得五脏六腑翻腾,气血翻涌,却仍强撑着不倒。 沈峻趁机而上,横刀如电,猛地斩来。 洪万昌慌忙举剑格挡,却因伤势过重,动作迟缓,被沈峻一脚踹在膝弯,刀刃瞬间压在其脖颈之上。 沈峻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不良人,厉声道: “尔等还不快点投降!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不良人们见洪万昌被制,士气顿消,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牟寨主和仡老快步走来,牟寨主关切问道: “陈大人,您没事吧?这伤势……” 陈昭摆摆手,打断道: “我没事了,些许皮肉伤,不碍事。还得麻烦两位,这查抄城中的世家大族,还需人手,烦请二位帮忙。” 牟寨主与仡老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肃穆,抱拳道: “陈大人放心,我等定当全力相助,肃清这些为祸一方的恶霸家族!” “那便多谢了!” 陈昭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众衙役与不良人,沉声道: “传我命令,即刻查抄周家、卢家、洪家等家族!凡有违抗者,格杀勿论!所有查抄所得,悉数登记造册,不得有丝毫贪墨!” 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沈峻带着一部分人马率先冲向洪家。 王学海则领着另一队人马奔向周家。 其余人等分别朝着卢家及其他涉事家族奔去。 陈昭转身看向严映雪,道: “映雪,你伤势未愈,莫要再逞强,先随我回县衙,让大夫好好诊治一番。” 严映雪轻轻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道: “大人放心,我自会小心。只是大人你,这肩头的伤……” 陈昭摆摆手,笑道: “无妨,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我。走,回县衙。” 一行人回到县衙,陈昭命人请来大夫,为严映雪和自己处理伤口。 半个时辰后,周福安、卢明德、钱源被带了进来。 周福安刚一踏入县衙大堂,便扯着嗓子破口大骂,道: “陈昭!你这狗官,竟敢查抄我周家,你可知我周家背后有何等势力撑腰? 今日你如此作为,他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啪! 陈昭拍了下惊堂木,喝道:“死到临头,还在叫嚣!” 第407章 领命 三人浑身一激灵,周福安稍稍收敛。 卢明德虽未如周福安那般大骂,却也是满脸怨毒,阴恻恻地道: “陈大人,你莫要以为一时得势便能只手遮天。 这城中的水,深得很呐,你今日所为,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钱源则是一脸惶恐,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 “陈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不过是听命行事,那些恶事皆是马家、周家、卢家指使,与我无关呐!” 陈昭端坐在大堂之上,脸色冷峻,目光如电般扫过三人,冷冷道: “你们跟着马家一起私分朝廷的银矿,罪证确凿,如今还敢大放厥词?” 钱源的额头布满了汗珠,道: “那是马家愿意给我们的,我们并没有参与!” 周福安咬牙大叫道: “有问题也是他们马家的,这私开银矿的罪行应该算在马家头上,跟我们无关!我们可是清清白白,良善之家!” “良善之家?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陈昭拍案而起,将一本厚厚的卷宗拿过来,说道: “这是历年来乡民报案的卷宗,都是跟你们有关! 尔等平日里鱼肉百姓,作恶多端,如今铁证如山! 周福安,你周家纵容家奴欺行霸市,强抢民女,霸占田产,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卢明德,你卢家勾结官府,私设赌坊,放高利贷,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钱源,你虽为从犯,但助纣为虐,亦不可轻饶!” 周福安闻言,怒目圆睁,咆哮道: “你血口喷人!我周家向来安分守己,何曾做过那些恶事?定是你这狗官故意捏造罪名!” 陈昭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那我就将证据摆在你们的面前!” 王学海带着几名衙役走上来,拱手道: “大人,除了卷宗外,我将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暗中所做的勾当,都清楚的记录在案了,还请大人过目。” 衙役们立刻将一摞摞账册和证词搬上大堂,在三人面前一一展开。 周福安、卢明德、钱源看着那些确凿的证据,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冷汗直冒。 周福安指着王学海喝道: “王学海,你可是咱们屏南县本地人,你居然坑害自己人!屏南县的百姓一定会戳着你的脊梁骨破口大骂!” 钱源瞪着王学海,气得浑身发抖,怒声道: “你也是夷人,为何要帮汉官!你身为夷人,居然不帮夷人,你是汉人的走狗!” 王学海黝黑的大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道: “现在倒是想起这件事了。 你们盘剥夷人,逼他们卖儿卖女的时候,怎么不念及此? 我岳母那村子的人因为你们的苛捐杂税,有多少人被逼卖儿卖女的? 你们只想要钱!为了钱,你们比鬼还要凶恶!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只要他能够为咱们老百姓做主,我才不管他是夷人还是汉人!” “说得好兄弟!” 沈峻拍手叫好,大步流星走到王学海面前,重重地拍了下王学海的肩膀。 陈昭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三人面前,沉声道: “如今证据确凿,尔等还有何话说?本官今日便要为这城中百姓讨回公道,将尔等绳之以法!” 周福安突然狂笑起来,道: “陈昭,你以为你赢了吗? 即便你今日将我等治罪,可是你绕不过刺史府那一关? 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卢明德也附和道: “不错,陈昭,你今日之举,无异于自寻死路。你以为你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简直是痴心妄想!” 钱源则不停地磕头求饶,道: “陈大人,饶命啊!小人愿意将功赎罪,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只求您能饶小人一命!” 陈昭看着三人丑态百出的模样,心中满是厌恶。 他转身回到大堂之上,大声道: “尔等莫要以为背后有人撑腰,便可逍遥法外。 本官既已决定整治这城中恶霸,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今日,本官便要昭告全城百姓,还他们一个公道!” 说罢,陈昭命人将三人暂时押入大牢。 王学海问道:“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陈昭心中已经有了好主意,笑了笑,道: “我要举办公审大会。” 王学海一愣,问道:“什么是公审大会?” 陈昭解释道:“就是当着全城的百姓当众审判!” 沈峻和王学海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振奋之色,沈峻抱拳道: “大人,公审大会这一招着实高明!” 王学海点了点头,黝黑的脸庞泛起红光,抱拳道: “大人英明!这公审大会一旦召开,便是将那些世家大族的罪行昭告天下,任谁来了也翻不了案!” 陈昭负手踱步,思索片刻后道: “明日辰时,就在县衙门口搭建高台,作为公审之所。 然后将这些人押上高台,让全城百姓都看清他们的丑恶嘴脸。” 沈峻领命道: “是,属下明白!” 陈昭又看向王学海:“王学海,你去通知全城百姓,告知此事。” 王学海抱拳应道:“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沈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道: “大人,属下担心那些世家在城中爪牙众多,明日公审时恐怕会出问题。” 陈昭微微一笑,道: “我已命牟寨主和仡老带人守住四门,今夜全城戒严。不过此事要先办成铁案,先不能走漏消息。” 王学海眼睛一亮,道: “大人这是要赶在秦刺史插手前,将此事办成铁案?” 陈昭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沈峻拱手道: “那我今夜亲自带人巡城,绝不让一只苍蝇飞出去报信!” 陈昭点点头,笑道: “你带黑苗寨的兄弟守北门,那里通往州府,最是要紧。” 正说着,严映雪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她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已好了许多。 “大人,该喝药了。” 严映雪微微一笑,又道: “大人,恐怕明日太仓促了。这寨子里的乡亲们来不了。” 陈昭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抹了抹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后天,王学海你尽快去十里八寨进行通知。” “卑职领命!” 王学海郑重地道。 第408章 罪恶滔天 两日后,屏南县衙门前人头攒动。 天刚蒙蒙亮。 衙门口的空地上早就搭起了一座两丈高的木台。 台前黑压压挤满了从十里八寨赶来的百姓。 有衣衫褴褛的矿工。 有拄着竹杖的佝偻老人。 更多的是衣不蔽体的夷人。 他们眼中跳动着压抑多年的怒火。 听王学海说,很多人来不了,就是因为没衣服穿。 陈昭没想到这里的百姓如此穷困。 他去过黑苗寨,发现那里的情况尚好。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夷人都像是黑苗寨那般团结。 铛——铛——铛—— 三声铜锣响彻云霄,王学海带着一队衙役押着马文才、周福安等人走上高台。 当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以这种狼狈的方式出现时,人群突然像炸开了一样。 有人哭喊着:“还我女儿命来!” 有人抓起烂菜叶就往台上砸。 “肃静!” 沈峻一声暴喝。 二十名持刀衙役齐刷刷跺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陈昭身着青色官袍缓步登台。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充满苦难的脸,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父老们,今日这场公审,审的不是他马家、周家、卢家,审的是咱们屏南县三十年来的血泪账!” 陈昭高声道。 台下一片死寂。 忽然,有个夷人装扮的老翁,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 “朝廷没有忘记我们这些夷人啊!我们终于盼来了青天大老爷啊!”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有个妇人痛哭道: “我闺女被马家逼得跳了井啊!” 有人撕心裂肺地叫道! “还我儿子命来!我们儿子不过借他们卢家钱庄三两银子,却要我们还十三两,我儿子被他们活活逼死了!” 一时间,群情汹涌。 若不是沈峻等人维持秩序,恐怕这些人要被百姓们活活打死了。 王学海急忙搬出几筐状纸,哗啦啦倒在台前,大声道: “乡亲们,你们投了状子的,谁有冤屈,尽管上来说!” 正当几个乡民颤抖着要上台时,马文才狞笑道: “笑话,你们这些刁民还想审我? 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你们若是敢审我,等刺史大人来了,要你们人头落地。” 那几个乡民闻言,脸色骤变,不敢上前。 啪! 沈峻走上前,挥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马文才的脸颊上,喝道: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开来。 “休伤我的儿子,用本事冲我来。” 马老爷厉声喝道,忽然冷笑,“等刺史大人来了,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陈昭眼神一凛,挥手道:“不用管他们,此事由我一力承当,乡亲们尽管上台诉说冤情。” 一个老汉战战兢兢地站在高台上,指着马文才怒斥道: “去年腊月,马家矿上发现富矿脉,怕走漏风声,把我们三十多个矿工关在矿洞里整整七天七夜!” 老汉痛哭流涕,继续说道: “好七八名矿工活活闷死了,每天就给我们吃点剩菜剩饭,我不过是多嘴问一句,监工当场剁了我三根手指!” 马文才冷笑道:“你这贱民,当初就该弄死你!” “畜生啊!” 也不知道人群里谁喊了一句。 突然,百姓们捡起地上的碎石子或是烂菜叶子砸向马文才。 马文才被砸得头破血流,依旧梗着脖子,大骂不休。 王学海站出来,喝道:“大家都肃静,让其他人说完。” 而后,一位背着空炭篓的老翁上台。 突然,老翁猛地暴起,枯枝般的手抓住卢明德衣领,喝道: “我儿子怎么死的? 你们卢家炭行压价三成,他不过争辩两句,就被吊在城隍庙前活活打死! 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你们不得好死!” 王学海连忙让人将老翁拉开,老翁朝着卢明德啐了口唾沫。 王学海走到陈昭面前,举起账册,道: “大人,这几年,卢家炭行强买强卖在本地很有名,光是去年便报案十三起,还出了一条人命!当初县老爷为他们掩护,弄死一条人命,就赔了五两银子。” 陈昭咬了咬牙,瞪着卢家等人,道: “一条人命就赔了五两银子?” 卢明德讪讪低着头,不敢回应陈昭冷酷的目光。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卢家恶行的控诉中时,人群里突然窜出个披头散发的汉子,手持一柄生锈的短刃,直直朝周福安扑去。 那汉子双眼赤红,嘴里嘶吼着:“周老贼!你还我爹的命来!” 周福安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竟连躲闪都忘了。 眼看刀刃就要刺入胸口,沈峻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扣住汉子手腕。 短刃哐当落地,汉子被衙役们按在地上。 他奋力挣扎,额头青筋暴起,喝道: “我爹采了三十年药材,就因为不肯低价卖给周家药铺,被你们诬陷偷盗,活活打死!” 陈昭眉头紧锁,示意衙役将汉子带到台前。 那汉子挣开束缚,跪在地上,冲着陈昭磕头,道: “大人明察!去年秋分,周家以三文钱一斤的贱价强收药材。 我爹带着乡亲们据理力争,结果周家爪牙把我爹绑在药铺门口,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抽打致死!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很多百姓纷纷表示亲眼所见,愿意做证人。 那汉子哇哇大哭,突然撕开身上的衣服,露出黝黑的肌肤,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道: “大人,当初他们把我也抓了,差点将我打死!” 那汉子浑身颤抖,指着自己身上狰狞的疤痕,大声喝道: “他们用沾盐水的鞭子抽我,逼我妥协!我不肯,他们就把我吊在周家祠堂的梁上,三天三夜不给水喝!” 他转向周福安,目眦欲裂,喝道: “周老爷,你还记得吗?你当时就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笑!” 台下百姓彻底沸腾,有人怒吼着要冲上台,沈峻不得不命衙役持刀列阵,勉强拦住汹涌的人潮。 又有几人上台控诉这些世家大族的罪状。 这时,仡老匆匆走过来,压低声音道: “大人,不妙,乌苗寨带人来了。如今就在城门口,要求进城。” 第409章 好机会 王学海闻言,快步上前,面色凝重道: “大人,那马文才可是乌苗寨姑爷,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陈昭目光一凛,沉声道: “王学海,你负责维持秩序,其他人跟我走!” 城门外,乌泱泱一片人马。 为首者是个身披虎皮、头戴银冠的老者。 他身后跟着数百名手持长刀的夷人,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老者身旁乃是马文才的夫人。 乌苗寨大小姐乌云珠,正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目光怨毒地盯着城楼。 “陈大人!” 老者扬声喝道,声如洪钟,“老夫乃乌苗寨寨主乌蒙,今日特来接我乌苗寨的女婿回寨!” 陈昭站在城楼上,冷冷道: “乌寨主,马文才在屏南县犯下滔天罪行,本官正在公审!你们只怕是白来一趟了。” 乌蒙冷笑一声,道: “陈大人,我乌苗寨虽归顺朝廷,却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今日你若不放人,休怪老夫血洗屏南县!” 乌云珠突然策马上前,指着陈昭尖声道: “陈昭!你若敢动我夫君一根汗毛,我乌苗寨定与你不死不休!” 陈昭大声喝道:“你们若是敢攻城,那就是谋反!” 乌蒙见陈昭态度强硬,厉声喝道: “狗官!放了我女婿!否则今日血洗屏南城!” 他身后三百壮汉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城墙簌簌落灰。 守城衙役们脸色发白,有人已经两股战战。 仡老踏步上前,怒目圆睁,道: “乌蒙!你敢攻城,我黑苗寨的儿郎绝不答应!” 话音未落,牟寨主已带着青瑶寨的勇士们列阵而出, 他手中苗刀寒光凛凛,喝道: “我们青瑶寨的儿郎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乌蒙见状,脸色铁青,手中长刀直指二人,喝道: “你们身为夷人寨主,居然跟着狗官同流合污!你们根本不配是夷人!” 仡老冷笑一声,道: “乌蒙!马家矿上害死了我们多少夷人,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乌云珠脸色骤变,厉声喝道: “仡老!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夫君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一个夷人站出来指认,喊道: “寨主,我亲眼所见,马家矿上那些夷人劳工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好多人活活累死或是打死! 马家拿我们夷人不当人,那些人瘦得皮包骨头,稍有差错就被毒打!” 那些乌苗寨的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乌蒙听闻,双眼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道: “休要胡说,给我女婿泼脏水!” 牟寨主冷笑道: “死得又不是你们寨里的人,你们自然无动于衷,可是你不要把什么夷人一体当作挡箭牌!老子才跟你不是一一伙的!” 仡老高声道:“乌蒙,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吗?马家罪行累累,天理难容!” 乌蒙怒不可遏,手中长刀猛地向地面一杵,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儿郎们,给我攻城!” 他身后三百壮汉齐声响应,喊杀声震天动地,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城门涌来。 守城衙役们见状,惊恐万分,有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有人握着兵器的手不停地颤抖。 沈峻大声呼喊着: “稳住!都给我稳住!守住城门!” 这时,乌苗寨众人射出箭矢,宛如雨下,众人都不敢冒头。 陈昭站在城楼上,镇定自若,大声下令,道: “弓箭手放箭!” 一时间,城墙上箭如雨下。 双方不少人都倒在地上,发出惨叫声。 乌蒙在人群中挥舞着长刀,大声吼道: “冲啊,为我们的族人报仇!” 他身先士卒,朝着城门冲去。 仡老和牟寨主见乌蒙真的攻城,心中焦急万分。 仡老大声喊道: “乌蒙,你莫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如此行事,只会让夷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乌蒙却根本不听,怒吼道: “仡老,你别再假惺惺了!你们和狗官勾结,今日我定要血洗这屏南城,让马家和这些狗官付出代价!” 牟寨主也大声喊道: “乌蒙,你再敢胡作非为,就是自取灭亡!” 但乌蒙此时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去。 他带着乌苗寨众人不断地冲击着城门,城门在猛烈地撞击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被撞开。 但是,沈峻带人死死地守住城门。 一时间,他们根本攻破不了。 城墙低矮,夷人擅爬。 有人如灵猴般顺着城墙垛口攀爬而上。 陈昭握着横刀,眼神凌厉如鹰隼,瞅准时机,横刀一挥。 一道寒光闪过,那刚爬上城墙的夷人惨叫一声,跌落城下。 然而,更多的夷人前赴后继地涌来。 仡老喝道:“黑苗寨的二郎们随我上!” 牟寨主亦大声道:“青瑶寨,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身形矫健,几步便冲到了城墙下,手中苗刀寒光闪烁,瞬间劈倒几人。 陈昭在城楼上见仡老和牟寨主帮忙,心中稍定。 众人见状,士气大振,纷纷握紧兵器,与城门处的乌苗寨众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乌蒙见仡老和牟寨主带人前来支援,攻城之势受阻,心中更是恼怒。 他怒吼道: “仡老、牟老儿,你们今日非要与老夫作对不可吗?难道你们就不怕夷人各寨因此反目成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仡老大声喝道:“乌蒙,你才是执迷不悟!” 陈昭见双方不断地有人倒下,死伤惨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擒贼必须先擒王! 他紧握横刀,运转青玄真气,宛如大鹏展翅般从城墙上一跃而起。 乌蒙见状,心中骇然,他没想到陈昭居然会武功! 陈昭手中的横刀绽放着青芒,朝着乌蒙狠狠地劈下! 乌蒙举起大刀挡住陈昭的这一刀。 哐当一声! 那恐怖的力量使得他向后倒退几步,坐下的马匹发出嘶鸣声,前蹄高高的扬起。 乌蒙身形不稳,略显肥胖的身子向后栽倒,狠狠地摔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 “好机会!” 陈昭一跃而起,向前踏出,手中的横刀再次斩出。 第410章 不要见怪 陈昭身形如电,手中横刀一转,刀背重重拍在乌蒙脖颈处。 乌蒙闷哼一声,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都住手!” 陈昭一脚踏在乌蒙背上,横刀架在他后颈,声如雷霆,“乌苗寨的人听着!再敢妄动,你们寨主性命不保!” 城门前霎时一静。 乌苗寨众人面面相觑,手中兵刃渐渐垂下。 乌云珠脸色惨白,尖声叫道:“阿爹!” “放下兵器!” 陈昭厉喝,刀锋在乌蒙颈间压出一道血线,“本官只数三声!” “一!” 哐当——第一把苗刀落地。 “二!” 数十把兵刃接连砸在青石板上。 “三!” 最后几个顽固分子也在牟寨主的瞪视下松开刀柄。 就在众人松口气时,乌云珠突然从马鞍下抽出一柄淬毒短刃! 她眼中闪过怨毒之色,猛地朝陈昭后背掷去: “狗官去死!” “大人小心!” 沈峻惊呼。 陈昭头也不回,反手一抄,稳稳接住飞刃。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身形一闪,已到乌云珠马前,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她手腕。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乌云珠脸上,打得她发髻散落,银冠飞出去老远。 乌蒙此时悠悠转醒,看到女儿红肿的脸颊和满地兵器,顿时面如死灰。 仡老趁机上前,喝道:“乌蒙,事到如今,你有什么可说的?” 乌蒙咬牙道:“呵呵,你们有本事杀了我!” 陈昭冷眼看着乌蒙,沉声道: “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马文才伏法!” 他转头对沈峻喝道:“把这些人都押下去,严加看管!” 沈峻抱拳领命,立即带人将乌蒙、乌云珠以及乌苗寨众人全部收押。 陈昭大步回到公审高台,目光如电,扫过台下群情激愤的百姓。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早已写好的判书,朗声宣读: “经查证,马文才私开银矿、残害矿工、奸杀妇女,罪大恶极! 周福安强占民田、强买药材、私设刑堂、草菅人命,恶贯满盈! 卢明德放高利贷、逼死人命、贩卖人口,天理难容!” 他每念一句,台下百姓的呼声就更高一分。 当陈昭最后掷地有声地宣布: “依《大周律》,判处马文才、周福安、卢明德等一干人犯——斩立决!” 台下的百姓都沸腾了。 “青天大老爷!” “苍天有眼啊!” 百姓们哭喊着跪倒一片。 马文才、周福安等人依旧嘴硬,痛骂不休! 午时三刻,刑场上。 马文才等人被按在断头台上,刽子手已经举起明晃晃的鬼头刀。 原来高高在上的贵人们,此刻都吓得腿软,有些甚至湿了裤裆。 周福安不再嘴硬,一个劲地向陈昭求饶。 马文雄倒是嘴硬,依旧破口大骂。 而马文才和马老爷一对父子,却哭成了一团。 就在陈昭动手要行刑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道轰鸣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刀下留人!” 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之人高举鎏金令牌,喝道: “秦刺史到!”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沈峻一路小跑过来,贴着陈昭的耳边,低声道: “大人,没来得及通知你。你留守城门口的衙役一看到秦刺史的官轿吓得当场腿软,根本不敢阻拦。” 陈昭哑然一笑,道:“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走漏了风声。” 沈峻眸光一凝,沉声道: “还记得那日行刺您的女刺客吧。应该是她通知了秦刺史。” 陈昭一拍脑门,叹道:“我差点忘记这件事了。这秦刺史插手此案,那就麻烦了。” 马文才等人看到秦刺史的官轿后,欣喜若狂,掩面长泣。 只见一顶八抬大轿缓缓停下,一位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阴沉着脸走下轿来。 周遭百姓见到秦刺史,慑于威严,还是跪下行礼。 陈昭急忙走上前,拱手道: “下官拜见秦刺史。” 秦召敏目光扫视周围,负手而立,冷哼一声,道: “白县令呢,他为何不亲自迎接本府?” 陈昭淡淡道: “白县令是涉案人员,暂时无法迎接。” 秦召敏闻言,勃然大怒,额头青筋暴跳,喝道: “陈昭,你身为区区县尉,居然扣押县令,实在太过儿戏。” 突然,他眼神一凛,话锋一转,喝道: “你身为从九品下小小县尉,见到本官,为何不跪迎?” 陈昭心头一震。 显然这个秦召敏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自己岂能就范? 一旦就范,那案子恐怕要被他给推翻了。 陈昭笑了笑,道: “卑职愚钝,我大周好像没有下官见到上官要行跪礼的说法!” 秦刺史冷笑几声,道: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岭南。” 陈昭老神在在,淡淡一笑,道: “也就说在岭南这下官见到上官要行跪礼?” 秦召敏傲然而立,喝道:“这是自然。” 陈昭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官凭,说道: “那就请秦刺史向我行跪礼吧。” 在场的人莫不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秦刺史身边的一位都尉持刀上前,坚甲铿锵,厉声喝道: “陈昭你区区一个九品官居然要刺史跪迎你,这是何道理?” 陈昭将官凭亮了出来,淡淡道: “诸位,我陈昭来岭南前,受了长宁公主的册封。 她封我为公主府的司马,这官阶是四品。 秦刺史是下州刺史,官阶不过从六品,而我公主府驸马,官阶在他之上。 如果要行跪礼的话,那秦刺史是不是该向我行礼?” 秦召敏等人,闻言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那名都尉一把将陈昭手中的官凭夺了过来,拿到秦召敏的面前。 一看到官凭大印,秦召敏猛地嘴角抽搐,冷汗直流。 这上面还真的是公主府的大印。 谁也没想到这该死的陈昭居然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四品的公主府司马! 四品啊! 虽然不是朝廷任命的官职,只是公主府的属官,可那也是四品啊。 他终其奋斗一生也未必能够达到这种高官之位。 “这……适才相戏耳。” 秦刺史脸色变幻连连,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道: “陈大人,莫要见怪啊!” 第411章 何苦 陈昭慢条斯理地将官凭收起来,淡淡一笑,道: “既然秦刺史这样说了,那我便不勉强了。 在下还要监斩,恕我不能奉陪了。” “秦刺史救我啊!陈昭这狗官是要造反啊!不仅断我一臂,还捏造罪行,诬陷我等,要将我就地正法!” 马文雄大声喊道。 马文才、周福安等人齐声大喊。 秦召敏脸色微变,沉声道: “陈大人,此案尚未经州府复核,你怎敢擅自处决? 更何况,马文雄乃是折冲府的人,你擅自处置,只怕是不妥吧。” 陈昭不卑不亢,拱手道: “下官奉皇命查办银矿案,有先斩后奏之权。” 秦召敏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道: “本官接到密报,这些人犯还涉及谋反大案,必须押回州府严审!”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将人带回州府。 陈昭高声道:“秦刺史,你难道没听清楚我的话?我是奉皇命查办此案。” 秦召敏沉声道:“陈少卿,你可不要胡说。” 陈昭笑道:“我像是那么胡说的人吗?” 随后,陈昭拿出了“如朕亲临”的令牌。 秦召敏见状,一脸震惊,连忙行礼,道: “原来陈大人是陛下的密使啊!不过,他们这些人还是要带回州府,再做决断。” 陈昭心中一笑,环顾四周,道: “只怕本地的百姓不答应吧。” 秦召敏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陈昭淡然一笑,道:“这些人恶贯满盈,百姓们都要坑杀,大人要违背民心吗?” 话音一落,百姓齐声大喊。 “绝对不能饶了他们!” “杀了他们!” “血债血偿啊!” …… 众人齐声大喊,声势滔天。 秦召敏望着台下群情激昂、怒目圆睁的百姓,只觉头皮发麻,后背冷汗涔涔。 他万万没想到,陈昭竟还握有“如朕亲临”的令牌。 更没料到百姓们的怒火已被彻底点燃,此刻局势已然失控。 他身边的柳都尉低声道:“大人,我们来晚了。陈昭将这些人摆在百姓面前公审,已经激起民愤了。” 秦召敏点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 “陈大人,本官并非要违背民心,只是此案牵连甚广,涉及诸多机密,还需从长计议,带回州府审问清楚,方能还百姓一个公道。” 陈昭心中冷笑,望着秦召敏,高声道: “秦刺史,你口口声声说从长计议。 可百姓们等不起。 那些被残害的冤魂也等不起。 如今证据确凿,他们罪大恶极,就地正法,才是顺应民心、顺应天理!” 百姓们的呼喊声愈发高涨,震得地面都似乎在颤抖。 “斩了他们!” “为死去的人报仇!” 喊声此起彼伏,一波高过一波。 秦召敏额头青筋暴起,心中焦急万分。 他深知今日若不能将人带走,自己在州府的威望必将扫地。 可面对这汹涌的民意和陈昭手中的令牌,他又实在不敢强行抢人。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一旁的马文雄突然大声叫嚷起来: “秦刺史,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们可都是为你做事的。 我们若是死了,你以后也别想好过!” 秦召敏脸色一沉,怒目而视,心中暗骂马文雄愚蠢,在这时候说这种话,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陈昭冷笑一声,道: “秦刺史,你听听,他们自己都承认了背后有人指使。 你若执意要包庇他们,就是与朝廷作对,与天下百姓作对!” 秦召敏咬了咬牙,心中权衡利弊。 他知道今日若强行带走人犯,极有可能引发民变,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可若就此放弃,又实在心有不甘。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颤巍巍地走到陈昭面前,拱手道: “大人,老朽乃是本地的乡绅,深知这些恶霸的恶行。 他们作恶多端,早就该受到惩罚。 今日大人顺应民心,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还望大人莫要心软,就地正法,以平民愤!” 有了老者的带头,其他百姓也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恳求陈昭尽快行刑。 秦召敏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深知大势已去,今日若再坚持下去,自己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长叹一声,无奈道: “陈大人,既然百姓们如此坚决,本官也不便再阻拦。 只是还望大人日后将此案的详细情况上报州府,给本官一个交代。” 陈昭微微一笑,拱手道: “秦刺史放心,本官定会秉公办理,将此案的来龙去脉如实上报。” 说罢,陈昭转身看向刽子手,大声喝道: “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得令,高高举起鬼头刀,寒光一闪,马文才、周福安、卢明德等一干人犯的人头纷纷落地。 百姓们见状,欢呼雀跃,纷纷跪地叩谢陈昭的恩德。 秦召敏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了。 行刑完毕,百姓们欢呼雀跃,久久不愿散去。 陈昭命人收拾刑场,自己则陪同秦召敏回到县衙大堂。 一进大堂,秦召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大人,白县令和赵主簿呢?怎么不见他们?” 陈昭淡然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他们在牢里。” 秦召敏猛地站起身,沉声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 陈昭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道: “白县令包庇纵容世家大族,赵主簿收受贿赂,此案还需另审。” 秦召敏脸色铁青,强压怒火道:“陈大人可有证据?” “当然有。” 陈昭从袖中取出一叠供词,笑道: “这是他们的亲笔供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他故意顿了顿,抬眼直视秦召敏,道: “每年送给您和刘别驾的冰敬、炭敬,可是不少呢。” 大堂内瞬间死寂。 秦召敏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道: “这……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一查便知。” 陈昭轻轻叩击案几,笑道: “我打算上报节度使衙门查清楚这件事。” 秦召敏突然拍案而起,喝道: “陈昭,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陈昭依旧从容,道:“下官只是秉公办案。”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一名衙役匆匆跑来,道: “大人!不好了!白县令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秦召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故作悲痛,叹道: “唉,白县令这是何苦……” 第412章 杀人灭口 陈昭目光如电,猛地扫向秦召敏,而后怒拍桌案,道: “白县令怎么会自杀?!” 那衙役被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 “回……回大人,小的方才去送饭,就看见……看见白县令用腰带悬在梁上……” 秦召敏摇头叹息,道: “白县令素来刚烈,想必是羞愧难当,所以上吊自杀。” “羞愧难当?” 陈昭冷笑。 “那是自然,这白县令也是科举进士,读的是圣贤书,如今案发,定然是感觉愧对朝廷,所以愤而自杀!” 秦召敏捋着胡须,长叹道。 陈昭一脸冷意。 就是他秦召敏下的手,装什么大尾巴狼! 白县令之前不自杀,突然在他来的时候自杀了,这实在太巧合了。 白杰生一死,那就少了一个证人,很难定秦召敏的罪。 现在证人死了,有些死无对证。 “带路!” 陈昭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白县令的尸体静静悬挂在梁上,舌头外吐,面色青紫。 陈昭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突然伸手一探尸体脖颈,果然是自杀。 应该不是别人将他杀死,然后再挂在梁上的。 或许是秦召敏托人给白杰生带了什么话,白杰生害怕,所以上吊自杀了。 陈昭问道:“刚才有谁见过白杰生?” 衙役惊恐地回答:“没人。” 沈峻走过来,手按在横刀之上,喝道: “真的没人吗?” 衙役结结巴巴地说:“司狱大人之前来过。” 陈昭又问:“他人呢?” 衙役道:“我不知道。” 陈昭眸光一凝,沉声道:“我们去司狱的房间看看。” 只见那房间房门紧闭,沈峻一脚踹开,房间内空无一人,而且东西散乱一地。 沈峻仔细检查一番后,说道: “大人,细软贵重物品都不见了。” 陈昭闻言,挥手道:“派人给我搜,去他家找。” 沈峻刚要转身离开,王学海走过来,说道: “大人,别去了。刚才有人看到袁司狱跑了,往南门那边去了。” 陈昭立马吩咐道:“给我带人赶紧追!” 随后,他们一行人来到南门。 南门三里外有一条河,一些百姓正聚集在此。 沈峻走上前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位老翁战战兢兢地上前说道: “启禀大人,刚刚渡河的时候,袁司狱掉到河里淹死了。” 陈昭眉头紧锁,盯着那老翁问道: “你亲眼看见袁司狱落水?” 老翁颤巍巍地点头,道: “老朽在河边钓鱼,看见袁大人慌慌张张跑来,非要渡河。船到河心时,他突然大叫一声,就栽进水里了。” “可有人下水相救?” 沈峻急问。 “有!有!” 旁边一个渔夫插嘴,“俺们几个都跳下去了,可这河水湍急,转眼人就没了影儿。” 陈昭目光一沉,突然问道: “袁司狱落水时,可有什么异常?” 老翁思索片刻,猛地一拍大腿,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 袁大人船到河中央时,他突然大叫一声,说什么有鬼有鬼的,还拔刀乱砍人。 那船夫吓得都跳水跑了,他自己突然一头便栽在水里面了。” “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昭眉头紧缩,沉声道。 两个时辰后,几个水性好的衙役在下游浅滩处发现了袁司狱的尸体。 陈昭亲自验看,发现袁司狱脸色发青,七窍微微渗透出鲜血。 显然是中毒了。 陈昭再仔细查验,发现他的后颈有个细小的针眼,应该是被人下针了。 沈峻倒吸一口凉气,道: “大人,这症状有点像是鬼母离魂针,听说是南梁秘传。 中毒者会产生幻觉,认为身边有鬼。 应该是有人用吹箭下的毒。 这河中央,离岸边有三十步,想来那人应该是个内劲高手。 方才能够将毒针精准射出,杀人于无形。” “南梁?” 陈昭一愣,摇头道:“这下死无对证了。白县令自杀蹊跷,袁司狱意外溺亡,其实背后都跟他有关。” 沈峻点头,压低声音,道: “您说的是秦刺史吧。 对方行事如此缜密,又这般狠辣,显然身边有高人。 如今关键证人接连殒命,线索中断,想要揪出他,怕是难如登天。” 陈昭见天色渐黑,沉声道: “先将尸体抬回去,仔细查验,看看能否再寻到些蛛丝马迹。” 县衙门口,秦召敏负手而立,一袭华服在夜色中更显威严。 他目光冷峻,直直盯着陈昭,道: “陈大人,这一天之内,死了两名官员,你作何交代? 朝廷命官接连殒命,此事若传至节度使衙门,乃至京城,你难辞其咎!” 陈昭淡淡一笑,神色淡然,直视秦召敏双眼,道: “秦大人,您说巧不巧。 本来一切都安然无事,偏偏您一到,便接连发生这等离奇之事。” 秦召敏冷笑几声,道: “陈大人,你觉得这跟老夫有关? 哼,你莫要血口喷人!” 陈昭嘴角微微上扬,勾起玩味的笑容,道: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不过,这诸多巧合凑在一起,实在让人难以不生疑窦。 秦大人,您久经官场,想必也明白,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巧合。” “够了!” 秦召敏脸色一沉,高声道: “你没有证据就不好胡乱推测。 屏南闹成这个局面,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看你怎么跟节度使衙门,向朝廷解释清楚。” 陈昭笑道:“原来我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啊!” 秦召敏冷哼一声,道: “陈大人,你好自为之。 如今屏南并无主官,你就暂代县令一职吧。 限你尽快查明此案,给朝廷一个交代,莫要辜负了圣上对你的信任。” 说罢,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陈昭望着秦召敏离去的背影,目光渐冷。 此时,沈峻走上前来,低声道: “大人,看样子这秦召敏要将这一切推到你的头上来了。 我怀疑就是他暗中命令柳都尉杀人灭口的。 如今白杰生已死,想要定他的罪实在太难了。” 陈昭轻笑一声,道: “我是无所谓,只是想还百姓一个公道而已。你去把赵乾学给我提过来。” 沈峻点了点头,道:“明白。” 第413章 余孽 夜深人静。 秦召敏在驿馆厢房中来回踱步。 突然,窗户推开,一个黑衣人翻身而入。 “大人放心,那两个蠢货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黑衣人冷笑道。 “处理了这两个蠢货有什么用,账本还在陈昭的手上,他肯定会将账本上交。就算是扳不倒老夫,也会让老夫致仕的。” 秦召敏皱着眉头,苦笑道。 黑衣人道:“干脆杀了他。” 秦召敏摇头,摆手道: “不行,此人身份复杂,既有陛下的令牌,又有公主的官凭,得到这两个大人物的支持,若是杀了,本官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人语气凝重,道: “那大人,账本该怎么办?以陈昭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将账本上交。” 秦召敏以手扶额,叹了声,道: “老夫也甚为头疼,此人是个丧门星,谁也惹不起,谁沾上他都会倒霉。” 黑衣人突然眼前一亮,道: “不如花钱用巡天司的人动手吧。还没有巡天司不敢杀的人。” 秦召敏疑虑地问道:“这行吗?” 黑衣人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只能这样了,到时候朝廷追查,就说屏南那些世家大族的人请了巡天司的人。” 秦召敏一拍桌子,眼中露出凶狠之色,喝道: “只能如此了。 巡天司那帮人向来只认钱不认人,且手段狠辣,行事隐秘,让他们出手,或许真能解决这烫手山芋。 只是……巡天司那帮人要价很高,听说他们杀一个人至少十万两银子。” 黑衣人突然阴恻恻一笑,道: “大人,此事易办。 屏南那些世家大族的头头脑脑虽然被陈昭杀了,家也被抄了。 可是这些世家大族,狡兔三窟,而且还有很多旁系杂支,他们恨陈昭恨得入骨。 由我暗中联系他们,让他们花银子,他们肯定很乐意。” 秦召敏阴冷一笑,点头道: “此计甚妙。此事由你来办。”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办得妥当!” 黑衣人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县衙内,陈昭的书房灯火通明。 他坐在案前,手中拿着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账本上记录着秦召敏、刘别驾等人的受贿情况。 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这个账本就算是扳不到秦召敏,也够让他喝一壶的。 可是,这账本该如何处置是个问题。 要是直接上奏京城,显然有越权之嫌。 这是官场的大忌。 陈昭想上奏节度使衙门,可是他又怀疑节度使衙门跟秦召敏穿一条裤子。 所以,这让他犯难了。 直接上奏朝廷,肯定没问题。 毕竟,李妙真赐他令牌,也就代表了他有密奏之权。 可是,在大周,密奏之权最低也要有县令官职。 可他区区县尉而已。 并没有得到李妙真明确地表示,说他有上奏的权力。 再加上,他在朝廷里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可能拿他越级上奏这件事做点文章。 “对了,我怎么忘记还有巡查使衙门了! 这样吧,我将这个账册和供词抄录三份。 一份给节度使衙门,一份给巡查使,一份上奏朝廷。” 陈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低声自语。 正好,巡查使郑大人跟他家还有点关系。 而巡查使跟节度使互不统率。 因为巡查使是朝廷用来制衡节度使的,这两个衙门天生互相不对付。 沈峻推门而入,轻声道: “大人,赵乾学已带到。” 陈昭回过神来,将账本小心收好,道: “带他进来。” 片刻后,赵乾学被带进书房。 他一见到陈昭,连忙跪地磕头,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陈昭抬手示意他起身,道: “赵乾学,你可知道白县令和袁司狱已经死了?” 赵乾学脸色一变,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道: “大人,小的……也是刚刚得知。 至于秦刺史贪赃枉法那些事情,我真是不清楚。 那都是白县令过问的,要不然我恐怕也难逃一死了。” 陈昭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笑道: “赵主簿这是认定,白县令与袁司狱之死,皆系秦召敏之手笔?” 赵乾学点点头,高声道: “这还用问?那秦老贼盘踞州府十数载,衙门上下早成他一言堂! 就说袁司狱,当年在平康县时,不过是秦贼麾下狱卒,如今倒摇身一变成了司狱官,不是他心腹又是何人? 定是秦贼命袁司狱传话,逼得白县令自尽。 转头又灭口袁司狱,好教他受贿这件事烂在黄土里! 如今大人您手握账册,却无活口佐证,反倒容易被他反咬一口,诬您以县尉之职逼死上官,残害世家!” 陈昭淡淡道:“他倒是心狠手辣!” 赵乾学忽然认真地说道: “听老朽一句劝,这潭浑水蹚不得!您若揪着此事不放,明日暴毙城郊的……便是大人您自己啊!” 沈峻怒道:“混蛋玩意,居然敢诅咒我家大人!” 赵乾学脑袋一缩,讪讪一笑,道: “沈捕头勿怪,老朽就这么一说,一说而已。” 陈昭淡淡一笑,亲自给赵乾学斟茶,又问道: “那我问你,替秦召敏行那龌龊事的,可是柳都尉?” 赵乾学摇摇头,道: “听闻是南梁余孽!” “南梁余孽,你可不要开玩笑啊!” 陈昭沉声道。 赵乾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压低声音道: “大人,下官在屏南为官多年,多少也听到些风声。 那秦刺史身边有个叫蝎老的高手。 据说是当年南梁皇室的暗卫首领,最擅使毒针暗器。” 陈昭闻言,和沈峻对视一眼。 他们意识到赵乾学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陈昭眉头一挑,笑道:“这倒是有意思了。” 赵乾学继续说道:“听说这鬼母离魂针是南梁秘传,中针者会产生幻觉,可能会见到鬼!” 陈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难怪袁司狱临死前喊有鬼。” 沈峻走上前,道:“大人,没想到这个秦召敏居然还勾结南梁余孽,看来另有所图!” “靠!这孙子不会想造反吧。” 陈昭道。 第414章 拿捏我 随后,过了一个月,陈昭算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当然,案子还在推进。 该查抄的查抄,该收监的收监。 从马家、周家等世家查抄的银子和财物,陈昭将一部分还给百姓,一部分充入府库,一部分折抵欠税,还有一部分给衙役们发放欠俸。 其实,这些大家族的现银并没有太多,名下的财产多为店铺、庄园、田产。 他将田产都分给了百姓,至于店铺、庄园都充公了。 不过,这些世家大族有很多旁系,主家倒了,这些旁系趁机吞没了很多财产。 陈昭也懒得管了,毕竟主家的很多财产确实寄在他们的名下。 打击面太广,牵扯太多,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 他也没有那么多闲心去彻底解决这件事。 脑细胞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呢。 这天,陈昭正在小院内休息。 刚刚下过雨,岭南的天很闷热,一下雨就更显得闷热了。 倒是起了风,吹去了一些燥热,但是依旧很闷热。 沈峻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其壮如牛的身体也承受不住,病了两三天。 找了一个大夫帮忙调理,方才有些好转。 陈昭有些忧心他的情况,专门熬了凉茶给他。 只是,这里实在太热了,还没到夏天,便热得让人受不了。 而晚上又有很多蚊子吵得人睡不着觉。 连严映雪的脸颊都被蚊子咬了几个包,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大人,喝点凉茶吧。” 严映雪走过来,将一杯凉茶递到陈昭的面前。 陈昭抬头看向严映雪,她急忙用小手遮住自己的俏脸,道: “真是的,没想到蚊子居然这么毒,人家脸上都起包了。” 陈昭接过凉茶,轻笑道: “雪儿,不必在意,岭南的蚊子向来欺生。待会儿我让人去寻些艾草来熏一熏。” 严映雪撅着嘴,手指轻轻碰触脸上的红点,问道: “这要多久才能消啊。秀雪说要送我他们寨子秘制的药,说这两天托人送给我呢。” 陈昭点了点头。 秀雪前两天回去了。 之前黑苗寨帮了他的大忙,他也就不计较秀雪哥哥的事情了,只判了半年的劳役。 所以秀雪便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正说着,王学海急匆匆走进院子,手里拿着一封盖着朱红大印的信函,喊道: “大人,州府急函!” 陈昭放下茶盏,接过信函拆开一看,眉头顿时皱起,道: “这秦召敏要去节度使衙门做司马? 开什么玩笑? 老子将他贪赃枉法的事情上奏上去,他不仅没有罢官,反而高升到节度使衙门了。” 王学海擦了擦汗,回道: “听说走了节度使和巡查使两人的门路。 那刘别驾倒了大霉,全部承担了所有罪责,被节度使的人扣了,估计要斩首。 如今是洪长史暂代刺史一职,来函说要重新核查屏南案。 他说您处理这些世家大族的程序有问题,触犯了《大周律》。 说您没有按照程序上报州府以及刑部和大理寺审核此案,就擅自处决!” 严映雪气得跺脚,道: “这难道是想要翻案?” 陈昭将信函在石桌上轻轻敲打,冷笑一声,道: “有意思。竟然让这混蛋逃出生天了。这老东西还让洪长史来算计我。” 沈峻闻声从厢房走出,脸色还有些苍白,道: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陈昭却很淡定,笑道: “你们不要紧张,此案的程序没有问题。 虽然说涉及刑案,都要上奏州府和节度使衙门,而死刑更是要上奏刑部和大理寺核准,但谋反罪除外。 朝廷规定谋反罪,可以不上奏刑部和大理寺核准。 当初天下大乱,盗匪横行,太祖皇帝曾经明令禁止各地盗采金银矿,并且视同谋反。 只是这一条并不在大周律当中,但是在《御制大诰》之中。 倘若这个新上任的刺史想要拿捏我,那就是想多了。” 三人恍然大悟,王学海眼中满是钦佩之色,赶忙拱手作揖,道: “大人真是心思如发,见多识广,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不是大人对律法条文如此熟稔,知晓这《御制大诰》中的关键,此次怕是要被那洪长史拿捏住了把柄。” 严映雪也连连点头,笑道: “大人果然厉害,那些人还想借着律法来为难咱们,真是自讨苦吃!” 突然,王学海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吞吞吐吐道: “大人,小人最近听到一些风声,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陈昭微微挑眉,神色平静,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茶盏,道: “但说无妨,在我面前,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王学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陈昭一眼,道: “大人,小人听闻……您要去巡查使衙门担任判官一职?” 陈昭微微一怔,随即淡淡一笑,道: “郑大人前些日子是提过此事,不过我并未答应。当时他来信,也只是试探我的意思罢了。” 王学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与不解,道: “那判官可是七品官职啊,可比大人您如今这县尉高上不少呢! 多少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都未必能谋得一个七品官职,大人您为何不答应?” 沈峻在一旁也忍不住开口,急切道: “大人,这确实是难得的升迁机会啊!巡查使衙门权力颇大,您若去了,定能大展拳脚,前途不可限量。您为何要拒绝呢?” 陈昭微微一笑,道:“你知道这判官是干什么吗?” 王学海挠挠头,道:“我不太清楚,我记得平江军中的判官是审理军中的要案。” 陈昭笑道:“巡查使衙门这个判官是要去查那些贪官污吏的。没有一个判官在这个位置上干得长久。所以我得考虑考虑一下。” 王学海闻言,黝黑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连连点头道: “原来如此!大人果然深谋远虑。这判官之位看似风光,实则是个烫手山芋啊!” 沈峻嘿嘿一笑,道:“大人,我看不如去巡查使,省得应付州府派人核查!” 陈昭淡淡一笑,道: “这个新来的洪长史不过是走个过场。” 严映雪若有所思地摆弄着腰间的横刀,道: “大人,我总觉得这事蹊跷。秦召敏犯下如此大罪,不但没被治罪,反而升官。” “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陈昭淡淡一笑。 第415章 得民心 半月之后。 清晨的县衙笼罩在薄雾中,陈昭正在批阅公文,忽听衙役来报: “大人,州府派来的宋推官到了!” 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官员带着两名书吏大步走入堂内。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最后落在陈昭身上: “陈县尉,本官奉洪刺史之命,特来核查屏南一案。” 陈昭从容起身,拱手道: “宋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要核查哪些事项?” 宋推官从袖中取出一份清单,冷冷道: “其一,处决人犯的律法依据; 其二,查抄家产的账目明细; 其三,白县令、袁司狱死因存疑,需重新勘验。” 堂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王学海站在角落,紧张地搓着手。 沈峻手按刀柄,目光警惕。 唯有陈昭神色如常。 陈昭淡淡一笑,道: “宋大人请坐。处决人犯的依据在此。” 他取出一本《御制大诰》,放在宋推官的面前,道: “太祖皇帝明令,私开银矿视同谋反,可先斩后奏。” 宋推官皱眉细看,脸色渐渐难看。 “至于查抄账目,每一笔都记录在册,有苦主画押为证。” 陈昭拍拍手,王学海立刻抬出三大箱账簿。 宋推官让人核算,得到结果,讶然一惊。 本以为陈昭会借此贪污,谁知道他居然丝毫未贪。 这账目清清白白,丝毫做不了假。 宋推官顿时没了刚来的戾气,转而问道: “这些田产分配可有州府批文?” 陈昭摇了摇头,道: “那倒没有,不过这些田产大部分乃是这些世家巧取豪夺,我分给百姓,何须州府批文?” 宋推官查看片刻,发现并无太大问题,道: “那白县令、袁司狱之死,可有论断?” 陈昭突然提高声调,笑道: “下官正要上报州府! 经查,二人之死与南梁余孽有关。 根据调查,这白县令是遭到袁司狱威胁,而自杀而死。 至于袁司狱,他死于鬼母离魂针之毒。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这个鬼母离魂针之毒。 这是当时的船夫、渔夫以及现场百姓的口供,您看看。” 陈昭将供词放在宋推官的面前,他捋着胡须,细看了眼,道: “陈大人,您不是断案如神吗?怎么没找到凶手吗?” 陈昭笑了笑,道:“有目击证人说当时在案发现场有一人跟秦刺史身边的蝎老很相似。” “这……” 宋推官慢慢地合上了卷宗,道:“算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宋推官见陈昭处事井井有条,对答如流,也找不到太大的破绽,也只好作罢了。 又过了几日,陈昭正在后院练功,忽听前衙一阵骚动。 严映雪匆匆跑来,道: “大人,巡查使衙门的差役来了!” 郑大人的亲随手持朱漆公文,恭敬行礼,道: “陈大人,郑使君请您即日启程赴任。这是吏部紧急签发的调令。” 陈昭展开公文,上面赫然写着,道: “擢屏南县尉陈昭为岭南道巡查判官,正七品上,即日赴任。” 王学海喜形于色,道:“大人,这是好事啊!” 沈峻嘿嘿一笑,道:“总算是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省得我隔三差五地闹肚子。” 陈昭将调令仔细收好,对众人道: “你们都去收拾一下行装,等新来的县令到了,我们便启程。” 王学海抱拳一礼,道:“大人,小人愿意跟随大人前往桂林郡!” 陈昭笑道:“那县衙捕头事务怎么办?” 王学海打趣道:“有何捕快,这老小子早就惦记我的位置了。” 陈昭摇头一笑,道:“也好,那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王学海兴奋地点点头。 两日后,新任县令张明远风尘仆仆地赶到屏南。 此人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干练之人。 “下官张明远,见过陈大人。” 他恭敬地向陈昭行礼。 陈昭扶起他,笑道: “张大人不必多礼。屏南虽是小县,但事务繁杂,还望张大人多多费心。” 张明远正色道: “陈大人为民除害,整顿吏治,下官早有耳闻。此番接任,定当秉承大人之风,不负所托。” 陈昭点点头,将县衙的账簿、案卷一一交接。 启程这日,天色刚亮,县衙外就已聚集了大批百姓。 有拄着拐杖的老者,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那些分到田地的佃农。 他们手中提着鸡蛋、米糕等物,要送给陈昭路上食用。 “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保重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矿工颤巍巍地跪下,老泪纵横。 陈昭连忙扶起老人,道: “老人家快请起。屏南有张大人主事,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严映雪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红。她小声对沈峻道: “没想到大人这么得民心。” 沈峻咧嘴一笑,道:“那是自然。大人可是实打实地为百姓做了好事。” 王学海忙着将百姓送的礼物装上马车,一边擦汗一边嘀咕,道: “这么多东西,三辆马车都装不下啊!” 张明远亲自将陈昭送到城门外,拱手道: “陈大人此去桂林郡,山高水长,还望珍重。下官若有疑难,少不得还要写信请教。” 陈昭回礼:“张大人客气了。屏南百姓淳朴,只要以诚相待,必不负君。” 这时,黑苗寨的仡老带着数十名族人赶来。 仡老捧着一坛酒,高声道: “陈大人,这是我们寨子珍藏的百年苗酿,今日特来为大人饯行!” 陈昭接过酒坛,豪迈地饮了一口,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仡老,黑苗寨的恩情,陈某铭记于心。” 陈昭郑重道,“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来信。” 仡老哈哈大笑,道:“大人说哪里话!您是我们夷人的朋友,黑苗寨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日头渐高,陈昭登上马车。 透过车窗,他望着渐渐远去的屏南城墙,心中百感交集。 严映雪轻声道:“大人舍不得?” 陈昭微微一笑:“是啊。虽然只待了短短数月,却像是过了半辈子。” 沈峻插嘴道:“大人,前面就是新天地了!那桂林郡比屏南繁华多了,酒楼茶肆应有尽有!” 王学海打趣道:“你就知道吃!大人此去是要大展宏图的!” 马车辘辘前行,扬起一路尘土。 第416章 持刀闯入 几日后,暮色如墨。 一行人风尘仆仆,寻了家客栈落脚。 客栈掌柜见几人气度不凡,连忙招呼小二引他们入内,安排住宿。 吃过晚饭后,陈昭回房休息,他拿起一本南梁记事,随意地翻看着。 这是有关南梁见闻的一本书籍。 南梁跟大周不同,南梁是门阀士族为上层建筑构造的一套统治逻辑。 什么江北谢家,江右宋家等人为第一级。 往下划分了五级。 这六级豪门大族为统治上层,掌控着南梁的经济命脉和政治资源。 其生活可谓穷奢极欲。 书中记载的便是这六级豪门大族的奢华生活。 陈昭作为穿越者,看到这书中的内容,都不由地瞠目结舌。 书中说林家公子,年方十六,已成婚,好美妾,光是有名有姓的美妾便多达十几人。 而且这上层还有互相赠送美妾的“风雅之事”。 书中还说这位林公子,喜喝人奶,光是乳娘就养了十几人。 这简直是太离谱了。 陈昭看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打了一声哈欠,本打算休息,突然外面传来了喧嚣的声音。 先是客栈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着火啦!着火啦!” 瞬间,客栈内一片大乱。 住客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房门,乱作一团。 陈昭眉头微蹙,合上手中书卷,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只见楼下大堂外的街道上,火光冲天,滚滚浓烟翻涌而上,呛得人直咳嗽。 众人惊慌失措,四处奔逃,有的拼命往客栈外冲,有的忙着抢救自己的行李细软。 待陈昭定睛细看,却发现那火势虽猛,却不见有真正的火焰蔓延。 不过是几堆干柴被点燃,噼里啪啦作响。 严映雪走过来,打着哈欠,说道: “大人,也不知道是谁搞的。” 看着严映雪那清丽的脸庞带着慵懒的表情,陈昭笑了笑,道: “可能是某些人一些无聊的恶作剧吧。” 这时,客栈掌柜带着几个人将火扑灭了。 随后,他走进客栈,忙不迭上前赔笑,道: “实在对不住各位客官,小店这伙计不懂事,没看住柴火。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把柴火拿出去烧了,惊扰了大家。 伙计看管不严,我定然严惩他们,给各位赔不是!” 说罢,他恶狠狠地瞪了那几个伙计一眼。 伙计们吓得脸色煞白,赶忙跪地求饶。 客栈内,顿时抱怨声一片,有人直接骂娘。 直到客栈掌柜答应免去众人一半的房费,大家这才回房休息。 见没事了,陈昭转过身,看向严映雪,道: “雪儿,你早点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严映雪展颜一笑,点头道: “我知道了。 大人,也要早点休息。 我师兄和王学海还真是的,走水了,两人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言罢,严映雪纤腰一扭,回房休息了。 陈昭看着严映雪的背影消失,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刚跨过门槛,他猛地清醒过来。 这一场“闹剧”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他跨越门槛的那刹那,陈昭猛地想要收回脚步,却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意扑面而来。 陈昭心中一凛,他瞬间警觉,他本能地侧身一闪。 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衣袖划过,嗤啦一声,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陈昭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房中角落疾冲而出。 她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朝着他刺了过来。 陈昭目光一凝,迅速后撤一步,同时抬手一挥,劲风扫过,将那短剑猛地荡开。 他借着这短暂的间隙,快速打量起眼前这个刺客。 借着烛光,他看到刺客脸上蒙着一块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灵动却又透着凶狠的眼睛,身形娇小玲珑,似是个少女模样。 “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行刺于我?” 陈昭沉声问道,手中暗暗凝聚内力,以防对方再次发难。 那少女却不答话,冷哼一声,短剑一转,又朝着陈昭咽喉刺来。 剑尖带着破风之声,速度极快。 陈昭眉头紧皱,身形一动,绕到少女身侧,抬手扣向她的手腕。 少女反应亦是极快,手腕一抖,短剑脱手而出,朝着陈昭胸口射去,却被青玄真气震开。 随后,陈昭五指如铁钳般扣住少女纤细手腕,另一手轻点其肩井穴。 少女闷哼一声,短剑当啷坠地,整个人软绵绵向前栽去。 陈昭顺势一揽,将她扶至桌边坐下。 烛火摇曳间,少女面巾滑落,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约莫十三四岁,杏眼圆睁,鼻梁秀挺,唇若樱桃般小巧红润。 此刻她正咬牙切齿地瞪着陈昭。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陈昭失笑,指尖轻弹她额头,道: “说,谁派你来的?” 少女别过脸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房门骤然被推开,严映雪持刀冲入,道: “大人!我听到动静,这是……” 严映雪目光疑惑地在二人间来回游移。 陈昭笑了笑,道: “一个不懂事的小刺客。正审着呢,嘴硬得很。” 严映雪走近,弯腰拾起地上短剑。 剑身泛着幽蓝光泽,烛光下隐约可见剑柄处两个蝇头小字。 她瞳孔微缩,道:“大人快看,剑上有巡天二字。” “巡天?莫非是巡天司?” 陈昭眉头一皱,接过短剑细看,果然是巡天两个字。 严映雪捏着少女下巴,摇头一笑,道: “不可能吧?巡天司会派个黄毛丫头来刺杀朝廷命官?” 少女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怒火更盛,道: “你才是黄毛丫头!我今年已经十四了!” 陈昭与严映雪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似彻底激怒了少女,她突然从袖中滑出一枚银针,朝陈昭咽喉疾刺而去。 严映雪眼疾手快,一掌劈在她手腕,银针斜飞钉入梁柱。 “好狠的小丫头!” 严映雪脸色骤变,一把扯开少女外衣搜身。 三枚飞镖、一包药粉、几根银针接连落地,最后从她腰间摸出一块羊脂玉佩,上刻“武宁王家”等字。 第417章 高级刺客 陈昭接过玉佩,神色渐凝,道: “武宁王家?” 少女见玉佩被夺,突然剧烈挣扎,道: “还给我!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声音里第一次带了哭腔。 陈昭将玉佩举高,烛光下细看。 玉质温润,边缘一道细微裂痕,显然年代久远。 这是一块很好的古玉。 上面还有族徽。 应该是武宁王家的信物。 “武宁王家?哦,你是南梁后人?” 陈昭问道。 少女咬住下唇,瞪着陈昭,道:“要你管!” 严映雪凑到陈昭耳边低语,道: “大人,巡天司有培养少年刺客的传统。 据说他们专从孤儿中挑选根骨好的,从小训练。 所以,她有可能正是巡天司的刺客。” 陈昭若有所思地看向少女。 而后,他握着少女的右手,强行掰开,上面果然有一些剑茧。 应该是长期训练的痕迹。 陈昭笑道:“哦?你还真是巡天司的?” 少女扬起下巴,骄傲地道:“正是!怕了?” “怕得很。” 陈昭轻笑一声,手指弹在她的额头上,问道: “谁派你来的?” “哎呦,好痛啊!要你管!” 少女猛一甩头,气鼓鼓地瞪了眼。 严映雪抱着双臂,摇摇头,笑道: “大人,巡天司再落魄,也不至于派个黄毛丫头来刺杀朝廷命官。 这小丫头,细皮嫩肉的,怕是连刀都握不稳吧?” 陈昭却凝视着少女倔强的侧脸,笑道: “是啊,你可别小看这黄毛丫头。 不过,这个黄毛丫头还挺有心机的。 刚刚在外面放一把火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利用我离开房间的空隙,偷偷潜入,然后动手行刺我。” 严映雪点点头,道:“人小鬼大得很。” 少女冷哼一声,骄傲地扬起下巴,道: “本小姐智谋无双!只是没想到你这贪官竟会武功!” “贪官?” 陈昭手指骤然一顿。 少女恶狠狠地瞪着陈昭,冷笑道: “我姐姐说你在屏南县害死很多人,搜刮民脂民膏!我平生最恨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了。” “放肆!” 严映雪用横刀的剑鞘抵住少女咽喉,寒光映出她颈间细汗。 陈昭朝着严映雪摆摆手,她方才收起了横刀。 严映雪双手叉腰,怒道: “胡说八道,我家大人在屏南主持公道,为百姓打抱不平,是青天大老爷,何曾贪污一文钱?你为何不去屏南打探清楚?” 少女冷笑道:“我姐姐说你杀了很多世家,搜刮了无数钱财!” 陈昭闻言不怒反笑,指尖轻轻敲击桌面,道: “哦?你姐姐是谁?竟对我如此了解?” 少女别过脸去,青丝垂落遮住半边脸庞,冷冷道: “哼!我为何要告诉你?你这贪官污吏,迟早要遭天打雷劈!” 严映雪气得柳眉倒竖,道: “你若是去屏南就知道了,我家大人是什么人!你再敢说我家大人是贪官,别怪我修理你。” 言罢,严映雪扬起巴掌,要打她。 陈昭摆摆手,道:“算了。” 严映雪问道:“大人,她该怎么办?” 陈昭心中一动,微微一笑,道: “先带到路上,等到了桂林郡,我们再调查她的身世。” 严映雪点点头,道:“那交给我吧,我晚上看管她。” 随后,严映雪强行将少女带走了。 翌日清晨,晨雾未散。 沈峻正擦拭着横刀,忽见严映雪牵着个五花大绑的少女走来,不由挑眉笑道: “呦,怎么多出个小娘子?” “巡天司的刺客。” 严映雪将短剑抛给沈峻,道: “昨夜行刺大人未遂,这是这小丫头身上的佩剑。” 沈峻接过短剑,看到剑柄上“巡天”二字,笑容渐渐凝固,道: “还真是!大人你被巡天司盯上了!” 陈昭摆摆手,笑道:“不是有你和王学海吗?” 王学海郑重行礼,道:“卑职照顾不周,下次一定会更加注意的。” 沈峻转过脸,瞪着少女,道: “小丫头,你可知刺杀朝廷命官是何罪?” 少女倔强地别过脸,道:“要杀要剐随你们!” 沈峻拍拍她脑袋,转向陈昭,问道: “大人,这小丫头该怎么办?” 陈昭翻身上马,淡淡道:“到了桂林郡再说。” 一行人押着少女启程。 天黑后,前方出现一座破旧的驿站。 青砖黛瓦的院墙上爬满藤蔓,周围杂草丛生。 “今晚在此歇脚。” 陈昭勒马停驻,转身道。 众人点点头,停下马车,准备进入驿站。 驿站门前,一道素白身影孑然而立。 女子面纱垂至腰间,腰间悬着一柄细剑,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姐姐!” 少女突然挣扎起来,激动地道。 女子剑指陈昭,声音冷若冰霜,道: “狗官,放了我妹妹!” 严映雪横刀出鞘三寸,冷笑道: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你是洪万昌请来的那个刺客青萝,之前刺杀我家大人。” “不错,就是我!” 女子冷冷一笑,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们了。我乃是巡天司的绣衣使。” “绣衣使?大人这女人还是巡天司的高级刺客!” 沈峻小声说道。 陈昭点头。 严映雪冷笑道:“没想到堂堂巡天司绣衣使,竟会颠倒黑白诬蔑忠良!你在屏南难道没听过百姓如何称颂我家大人?” 女子眸子一冷,道:“他是不是清官与我何干?巡天司要杀的人,从不需要理由!” 严映雪回眸,瞪着少女,道: “小丫头,你该明白了吧。我家大人根本不是贪官污吏。” “姐姐!” 被捆住的少女突然挣扎起来,叫道: “你不是说他搜刮民脂民膏,害得百姓家破人亡吗?” 女子剑尖微颤,余光扫过妹妹苍白的小脸,怒道: “谁准你私自行动?!巡天司的规矩都忘了吗?” 少女倔强地昂起头,道: “我是来杀贪官为民除害的!难道他不是贪官污吏吗?” 女子冷冷一笑,道:“我们巡天司收钱办事,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你这丫头怎么还如此天真!” 言罢,女子拔出利剑,看向了陈昭。 陈昭笑了笑,道:“你想对我动手?你妹妹可是在我的手上呢!” 女子动作微微一滞,咬牙道:“你放开我的妹妹,这次我便不杀你!” 陈昭负手而立,冷笑道:“原来你也如此天真!” 第418章 道德绑架 “陈昭!你若不即刻放了我妹妹,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子举着长剑,威胁道。 陈昭却噙着一抹淡然笑意,转头朝沈峻递去一记眼色。 沈峻嘿嘿一笑,铁钳般的大手猛然扣住少女纤细脖颈,五指骤然发力,道: “哟,绣衣使大人,不妨赌一赌。 是你的剑快,还是我这手先捏碎她的喉骨?” “唔!” 少女被掐得面色涨紫,双脚悬空乱蹬,脖颈发出“咯咯”脆响。 女子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 “堂堂朝廷命官,竟用此等下作手段胁迫弱质女流! 你不是自诩清官吗,却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扣押一个小女生!” “弱质女流?” 陈昭摇摇头,道: “少来道德绑架我! 你这妹妹可是险些取了本官的项上人头。 而且跟你们这些刺客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除非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要你们杀我的,我才会放她!” 女子冷冷道:“巡天司的规矩,宁死不叛主。” “好个宁死不叛。” 陈昭转身朝驿站内踱去,转头道: “沈峻,这丫头交给你照看。若有人敢轻举妄动,那就别客气。” “大人尽管宽心。” 沈峻嘿嘿一笑道。 “住手!” 女子急踏两步,厉声喝道。 可是,她又不敢一剑刺出。 这一剑若出,妹妹可能会死。 陈昭转过身,沉声道: “你还想怎么样?” 女子忽地厉声高喝,道: “陈昭!你若不放人,我便日夜相随。” “悉听尊便。” 陈昭懒洋洋的道。 随后,他们一行人走进驿站。 翌日清晨。 陈昭一行人策马出了驿站。 严映雪忽然勒马,低声道:“大人,那女的又跟上了。” 陈昭连眼皮都未抬,摆摆手道: “随她去。我们小心点便是了。” 严映雪咬牙道:“这女子的实力很强,不然我非将她拿下不可!” 沈峻摇摇头,道:“此女有七品的实力,我等皆不是敌手。不过有她妹妹在手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昭挥起马鞭,说道:“走吧,我们还得赶往桂林郡。” 几天后,那女子一直跟着,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如影随形。 眼前是巍峨的桂林城。 城池斑驳,城墙上还有火烧的痕迹。 桂林郡一带夷人更多,以前经常爆发战事,直到最近十来年太平很多。 城门口,人流如织。 陈昭勒马驻足,转身望向那道倔强身影。 “你若再不交代幕后主使,本官便将你妹妹交给衙门,以刺杀朝廷命官之罪,吊在这牌坊上示众三日!” 陈昭淡淡一笑,高声说道。 “你敢!” 女子厉声怒道。 陈昭却骤然收敛笑意,道: “本官说得出,便做得到。不信你试试看!” “姐姐,人家不要吊在牌坊上!呜呜……这个该死的陈昭!” 少女气呼呼地道,急得眼泪直流。 女子浑身剧震,咬牙道: “我只能透露……此事与屏南世家有关!” “放屁!” 沈峻猛地拍鞍而起,喝道: “屏南世家都被我家大人收拾了,哪还有人?!” 女子冷笑一声,道:“那旁系呢。” 陈昭眯起眼睛,盯着女子道: “屏南世家的旁系?有意思。你可有证据?” 女子咬牙道:“我若说了,你当真会放了我妹妹?” 沈峻在一旁冷哼,道:“大人,此女诡计多端,不可轻信!” 陈昭抬手示意他少安毋躁,对女子道: “我陈昭说话算话。只要你提供确凿线索,我立刻放人。” 女子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一锭银子,扔了过来。 严映雪眼疾手快地接住,递给陈昭。 银子上刻着一个“洪”字。 “这是……” 陈昭眉头一皱。 女子道:“屏南洪家铸造的银子,给我巡天司的酬劳。你们解决了屏南世家的主脉,可是那些支脉还在呢。” 陈昭似笑非笑道: “怕是有人将这些支脉串起来了吧。” 女子心中一惊,强装镇定,道:“你休要胡说。” 陈昭却笑了笑,道:“青萝小姐,如果我推测没问题的话,应该是秦召敏派人将这些人串起来的。如果没人主导这件事,这些人哪会向我报仇?” 女子别过脸,没有回答陈昭的话。 但是她的心里却惊起了惊涛。 这个混蛋,光是靠着这点信息,居然就能推断幕后主使人是谁。 陈昭微微一笑,道:“看来我的推断对了。” 女子冷哼一声,长剑归鞘,道:“既已说破,该放我妹妹了。” 沈峻脸色阴沉,拳头捏得咔咔作响,道: “大人,秦召敏这个狗官,我饶不了他!” 陈昭摆摆手,神色淡然,道: “既然来了桂林城,我和他很快就要见面了。沈峻,放人。” 沈峻欲言又止,最终冷哼一声,松开钳制少女的手。 少女立刻挣脱,踉跄几步扑到姐姐怀里,回头狠狠瞪了陈昭一眼,道: “姐姐,我们走!” 女子扶住妹妹,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 “陈大人,你倒是个好人,我劝你别跟他们作对了。” 陈昭挑眉一笑,道:“哦?” 女子眼神复杂,摇摇头,道: “你有账本都扳不倒他,他反而还升官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陈昭拱手一笑,道:“多谢提醒。” 女子摇头,道:“不必谢我,只是看你们对我妹妹还算照顾的份上。” 说罢,她拉着妹妹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城外的官道上。 严映雪皱眉道:“大人,她的话……” 陈昭淡淡道:“无妨,走吧。” 一行人刚踏入城门,迎面便走来一个青衫文士,身后跟着两名披甲士兵。 文士面带微笑,拱手道: “这位便是陈少卿吧?” 陈昭笑道:“我早已不是少卿。” 文士笑意不减,道: “陈大人说笑了,我家巡查使大人早已恭候多时,特命在下带您前去一叙。” 陈昭点头,道:“既然如此,带路吧。” 文士侧身一让,躬身道:“请。” 一行人穿过桂林城繁华的街巷,青石板路上马蹄声清脆回响。 转过几道街角,一座威严的官署赫然出现在眼前。 正是巡查使司衙门。 第419章 有功 “陈大人请。” 青衫文士在门前止步,恭敬地做了个手势。 陈昭整了整衣冠,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官署内庭院深深,两侧廊下站着肃立的衙役。 正厅门前,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正是巡查使郑伯安。 “晚辈陈昭,拜见郑大人。” 陈昭拱手行礼。 郑伯安快步上前,一把扶住陈昭的手臂,笑道: “贤侄不必多礼。你父亲……可还好?” 陈昭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双手奉上,道: “家父让我将此物交给世叔。” 郑伯安接过玉佩,道: “当年,我跟你父亲可是至交好友,一起游历过山河,感情甚笃。没曾想,这已经快十多年没见面了。” 话到此处突然顿住,摆摆手,道: “不说了,贤侄请坐。” 陈昭点点头。 郑伯安从袖中取出一道公文,道: “朝廷已有调令,着你即日就任巡查使司判官,协助本官处理岭南道刑名事务。” 陈昭笑道:“郑伯父,我也没有立下什么功绩,你怎么要调我来这里?” 郑伯安哈哈一笑,道: “贤侄在屏南的作为,朝中并非无人知晓。此次调任,也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陈昭神色不变,问道:“那是谁?” 郑伯安朝着天空指了指,道:“还能是谁,是陛下啊!” 陈昭哑然一笑。 郑伯安嘿嘿一笑,道: “贤侄,你能够得到陛下的青睐,前途无量啊。明日便去公廨报到。你初来桂林,今晚就在舍下用膳吧。” “恭敬不如从命。” 陈昭点了点头,又道:“伯父,我有一事不明,秦召敏那厮为何没有受到审判?” 郑伯安脸色骤变,低声道:“因为……因为他有功。” 陈昭目光一凝,道:“功从何来?” 郑伯安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存的密信,递了过来: “你自己看吧。” 陈昭展开密信,目光快速扫过,眉头渐渐皱起,道: “刘姓土司和王姓土司发生械斗,死伤过百,而秦召敏从中调和,平息两大土司间的纷争?” 郑伯安点了点头,道: “这些夷人土司不服王化,时常厮杀。两个月前,桂林郡最大的刘、王两家起了争执,集结上千人械斗,死伤惨重。” 陈昭冷笑一声,道:“所以,就算他贪赃枉法,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伯安无奈地点头,道: “贤侄,岭南不比中原。这些土司世代盘踞,朝廷鞭长莫及。秦召敏能让他们停战,就是大功一件。况且……” “况且什么?” 陈昭问道。 郑伯安苦笑一声,道: “这两家的土司都有规模很大的私兵,随时可能还会再闹起来。所以,朝廷很需要秦召敏。” 陈昭咬牙道:“我有账本,也只能这么算了?” 郑伯安点点头,长叹一声,道:“没办法,没办法啊!” 陈昭将密信折好递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侄儿明白了。既然朝廷要用他安抚夷人,所以便无视他的罪证了。就算我有他再多的罪证,也扳不到他了。” 郑伯安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昭,摇头道: “贤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秦召敏在夷人中的影响力确实非同小可,前些日子他还去了苍梧郡调解纠纷呢。” 陈昭道:“我明白了。” 夜色渐深,郑府后院的石桌上摆着几碟残羹冷炙。 严映雪放下手中的茶盏,皱眉道: “大人从郑大人书房出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沈峻也放下酒碗,粗声道: “是啊大人,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法子!” 王学海挠挠头,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陈昭将方才郑伯安所言一一道来。 沈峻猛地一拍石桌,怒道: “照这么说,我们还动不了那狗官了?!” 陈昭端起茶盏,道: “此事急不得。郑世叔说得对,需从长计议。” 严映雪眉头紧锁,道: “真是开眼了,秦召敏这般贪污腐败,还能升官?” 陈昭摆摆手,道: “暂时放下此事,明日先去公廨熟悉事务。” 沈峻还想说什么,却被严映雪一个眼神制止。 “都去歇着吧。” 陈昭起身,月白色的衣袍在夜风中微微飘动,“明日寅时三刻,府门前集合。” 待众人散去,陈昭无奈摇摇头。 翌日寅时,晨雾未散,陈昭已带着严映雪、沈峻和王学海三人立在公廨门前。 “大人,这桂林的晨露比屏南重多了。” 严映雪搓着手呵气,官服肩头已沾湿一片。 陈昭正要答话,忽听公廨侧门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青天大老爷啊!” 只见一个白发老翁跪在石狮旁,额头磕得鲜血淋漓,手中高举的状纸在晨风中簌簌作响。 两个衙役正拽着他破旧的衣领往外拖。 “住手!” 陈昭箭步上前,喝道。 书吏匆匆从门内迎出,满脸堆笑,道: “陈判官来得真早,下官拜见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陈昭指着被衙役按在地上的老翁,问道。 书吏笑容僵在脸上,搓手道: “不过是个疯老汉,整日来衙门胡闹……” “我女儿死得冤啊!” 老翁突然挣脱束缚,扑到陈昭脚边。 “大胆!” 书吏厉声喝断,转头对陈昭赔笑,道: “这老儿女儿失足落水,偏说是被人害的。” 陈昭蹲下身,轻轻扶起老翁,道: “老人家,本官是新任判官陈昭。有何冤情,但说无妨。” 老翁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出光亮,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陈昭的衣袖,道: “大人!我女儿是绣坊最好的织女,那夜给曹府送绣品后就没了。” “还不拖下去!” 书吏突然暴喝,额角青筋直跳,“惊扰上官,该当何罪!” 王学海铁塔般的身躯往书吏面前一横,喝道: “我家大人问案,轮得到你插嘴?” 陈昭从怀中取出汗巾,替老翁拭去额上血渍,瞥了眼书吏,淡淡道: “本官记得,《大周律》有载,阻挠鸣冤者,杖八十?” 书吏顿时面如土色。 第420章 毁尸灭迹 书吏干笑两声,不敢再劝阻了。 陈昭拉起老翁,问道: “老人家,你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翁站起身来,哭得老泪纵横,道: “大人明鉴! 小女那日去曹府送绣品,第二日就在漓江边发现了尸首。 被发现的时候,她还衣衫不整,肯定是被人欺负了。 事后,那曹府管家拿出二十两银子封口。 并且,还威胁老朽,若敢声张,就让小老儿全家陪葬!” 陈昭目光一寒,转头看向书吏,道: “曹府?哪一个曹府?” 书吏走到陈昭的耳边低声,道: “还能是谁?就是郡守曹家。” 顿时,陈昭眉头一皱。 桂林郡的情况很复杂。 不仅有节度使司的官署,还有巡查使司的官署,另外还有郡守官署。 属于三司同城,政出多门,相互之间掣肘。 郡守虽然是节度使司和巡查使司的下属,但是依旧有很大的权力。 陈昭问道:“可传曹家人过来问话?” 书吏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支支吾吾道: “大人,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严映雪冷笑一声,从老翁手中接过状纸,道: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死者脖颈有勒痕,指甲缝里还有锦缎丝线。 这般明显的他杀痕迹,怎就成了失足落水? 这传人问话,哪有什么不妥之处?” 严映雪跟着陈昭办案也不是一天两天,一眼便看出这案子有问题了。 沈峻一把揪住书吏衣领,冷笑道: “狗东西!你们就是这么糊弄百姓的?” 书吏腿一软,跪倒在地,道: “小人只是一介小小的书吏,这神仙打架的事情,小人是完全不知情啊!” 陈昭突然抬手止住他的话头,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道: “沈峻,持我令牌去调仵作重验尸首。王学海,带老人家去偏厅录口供。” 两人点头,拱手离开。 他冷冷扫了眼瘫软的书吏,道: “至于你,现在带本官去查这案子的卷宗。” 随后,陈昭带着书吏来到存放卷宗的库房。 “将那个卷宗找出来!” 陈昭转过身,沉声道。 书吏顿时面如死灰,哆哆嗦嗦道: “卷宗……卷宗已经被何大人下令销毁了。” 陈昭怒了,冷眼直视着那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书吏,道: “你方才的意思是说上任判官下令销毁的卷宗?” 书吏闻言,脸色更是惨白如纸,连连点头,道: “是……是的,大人。此事涉及曹家,何大人权衡再三,便……便下令销毁了。” 陈昭闻言,怒极反笑,道: “人命关天,岂能如此儿戏?就因为涉及曹家,销毁卷宗?大理寺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得销毁卷宗,违令者犯法,他难道不知道吗?” 书吏低着头,不敢与陈昭对视,嘴里嘟囔着道: “不过一个区区贱民之女儿而已,又……又何必……” 话音未落,一旁的严映雪已是气得浑身发抖,美目圆睁,挥手便要朝那书吏打去。 书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陈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严映雪的手腕,沉声道: “雪儿,此事与他无关,莫要冲动。” 严映雪气得胸脯起伏不定,指着书吏怒斥道: “大人,我看那秀女分明就是被强暴,然后弃尸河中,来一个死无对证!这等恶行,岂能姑息?” 陈昭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抹寒芒,道: “你所说不错,此事大概率如此。” 他转头看向书吏,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在衙门里当的是什么差?” 书吏闻言,连忙抬起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回……回大人,小的名叫赵有德,是……是衙门里的小吏,负责……负责一些杂务。” “赵有德?你还有德性?” 陈昭冷哼道。 严映雪气得柳眉倒竖,道: “大人,这个案子,曹家的人有重大嫌疑!” 赵有德苦笑道: “何大人说此事涉及曹家,让小的们不要多管闲事……” “好一个不要多管闲事!那可是条人命!” 严映雪再也忍不住,一脚踢翻旁边的木凳。 赵有德吓得连连磕头,道: “大人明鉴啊!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上头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做……” 陈昭负手踱步到窗前,突然转身问道: “死者尸首现在何处?” “这个……” 赵有德苦笑道。 “还不快点说!” 严映雪气呼呼地道。 赵有德咬咬牙,苦笑道: “那葛家之女,尸体无人认领,而后公廨将尸体火化,葬在乱葬岗了。” 陈昭和严映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那女子的父亲还在,什么叫做无人认领。而且就算是无人认领,为何要火化?” 陈昭负手而立,动了几分真怒。 那完全是毁尸灭迹了。 赵有德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道: “那老翁虽然喊冤,却死活不肯领回尸首……何判官说留着晦气,就……就让人一把火烧了……” “荒谬!” 陈昭猛地拍案而起,怒道: “《大周律》明文规定,尸体无人认领,也须在义庄停放三年方可下葬!你们竟敢私自焚毁?” 这么规定也是为了方便以后复核疑案。 可是,这一把火烧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有德扑通跪地,不住磕头,道: “小的冤枉啊!这都是何判官的意思,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这时,沈峻匆匆闯入,抱拳道: “大人,属下刚去寻仵作,却听说原任仵作半年前就暴毙身亡了!” 严映雪瞳孔骤缩,道: “这么巧?案发后一个月,仵作就死了?” 陈昭看向沈峻,沉声问道: “沈峻,你刚才说仵作半年前就去世了?此事当真?” 沈峻点头,神色严峻,道: “回大人,千真万确。属下已经询问过衙门里的其他老人,他们都说仵作半年前因病去世,之后便一直未再聘请新的仵作。” 陈昭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 这仵作一职,虽不起眼,却是断案的关键。 如今仵作已故,尸体又遭火化,想要查明真相,无疑是难上加难。 那仵作的死,应该是说了真话,所以招致灾祸。 “大人,这曹家如此嚣张跋扈,仵作之死,跟他们曹家脱不了干系。” 严映雪愤愤不平地说道。 陈昭冷静下来,道:“沈峻带我去仵作家里一趟。” 沈峻点头。 陈昭转头对严映雪吩咐道: “雪儿,你留下来,保护老翁。” 严映雪抱拳一礼,道:“明白。” 第421章 死因 陈昭与沈峻策马穿过桂林郡的街巷,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转过几条幽深的巷子,眼前出现一座破败的小院。 院门歪斜,门板上的漆早已剥落,只余斑驳的木色。 “大人,就是这里。” 沈峻翻身下马,指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陈昭眉头微皱,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 院内杂草丛生,几株野菊在墙角倔强地开着黄花。 正屋的门窗都已破损,风一吹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谁!” 一个穿着补丁粗布衣服的老妪走出来,眼神警惕地望着陈昭。 陈昭走上前,那老妪举起手中的拐杖,一脸警惕,道: “你别过来!” 沈峻介绍道: “老人家,这是新任的判官陈大人。” 老妪浑浊的眼睛一亮,问道: “可是那位曾经在大理寺当过少卿的陈少卿。” 沈峻点头,道:“正是!” 老妪猛然一惊,丢下拐杖,跪在地上,哭喊道: “大人,我儿死得冤枉啊!” 老婆婆边说边抹泪,枯瘦的手紧紧攥着陈昭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大人,我那苦命的儿啊,一生清贫,就靠着验尸的手艺勉强糊口。 他从未与人结怨,怎会突然暴毙? 定是有人害了他啊! 老婆子早就听说陈大人您的威名了! 您是青天大老爷,而且断案如神,可要为我儿作主啊!” 老婆婆哭诉道。 陈昭蹲下身,问道: “婆婆,您放心,本官既已接手判官一职,定会查明真相,还您儿子一个公道。 婆婆,你儿子的死是不是跟葛家绣女被害一案有关?” 老婆婆点点头,道: “正是如此。 我那儿子,性格木讷,除了衙门里的差事,便是回家陪我。 他从不与人争执,更别说结仇了。 所以,他绝对没有仇家,也没跟人结怨。 只是他临终前几日,回来总是唉声叹气,说是有桩案子棘手,他怕是要惹祸上身了。 后来,老身才知道他是因为这起案子才惹来的祸事。” “婆婆,您继续说,后来呢。” 陈昭追问。 老婆婆长叹一声,哭诉道: “我问他,他也不肯说,只说让我别管,好好照顾自己。 可谁知,没过几日,他就……他就突然暴毙而亡,死于心梗。 可是他一向强健,并无心梗之病啊!” 说到此处,老婆婆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陈昭轻拍老婆婆的背,无奈摇头。 人生大悲,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婆婆,您可知仵作生前可留下什么遗物,或是记录案件的册子?” 陈昭问道。 “有!你们跟我来!” 老婆婆抹了把泪,颤巍巍地站起身,领着陈昭和沈峻进了里屋。 在一只破旧的木箱中,她翻找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给陈昭,道: “这是我儿生前记录案件的册子,或许对大人有用。” 陈昭接过册子,只见封面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验尸录”三字。 他翻开册子,一页页仔细翻阅,希望能从中找到与葛家之女案相关的线索。 “沈峻,你带人仔细搜查这屋子,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遗物或线索。” 陈昭吩咐道。 沈峻领命而去,陈昭则继续翻阅着册子。 册子中详细记录了仵作生前验过的每一具尸体,包括死因、伤口特征等。 陈昭一页页翻过,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页上。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葛氏女,颈部有明显勒痕,下体撕裂,指甲缝中残留锦缎丝线,应该是被强暴前,撕扯所致,系他杀无疑。” 陈昭心中一震,这正是葛家之女的案子! 他继续往下看,只见仵作在备注栏中写道: “此案疑点重重,恐涉权贵,吾恐难全身而退。” 陈昭合上册子,心中已有了计较。 看来,仵作之死,与葛家之女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也正是因为此案,所以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婆婆,您放心,本官定会查明真相,为您儿子和葛家之女讨回公道。” 陈昭郑重承诺。 老婆婆闻言,再次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陈昭扶起老婆婆,安慰几句后,偷偷门房后面,留下一锭纹银,便与沈峻离开了仵作家。 两人骑马要走,突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递过来帖子,说: “陈大人,我们郡守大人中午在迎宾楼设宴,还请赏脸。” 陈昭眼神淡漠,道:“没兴趣。” 管家双手插袖,冷笑道: “你上来不拜见大人,于理不合吧。” 陈昭冷哼道:“我跟你家大人也不是很熟悉。” 他牵着缰绳,转身要走,却被管家一把拉住。 管家又道: “我家大人早就听说你是大名鼎鼎的陈少卿,特意备下薄酒,想与大人结交一番。如今大人这般推托,莫不是瞧不上我家大人?” 管家言语间,隐隐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眼神中满是不善。 陈昭勒住缰绳,目光冷峻地看向管家,道: “本官此番前来,是为查案,并非赴宴结交。公务在身,无暇他顾,还望管家代为转告郡守大人。” 管家脸色一沉,上前一步,道: “陈大人,您初来乍到,或许还不清楚这桂林郡的规矩。在这地界上,我家大人说一不二,您若是不识趣,往后这案子,怕也难查得下去。” 沈峻闻言,怒目圆睁,喝道: “大胆!竟敢威胁我家大人,你可知罪!” 管家却不以为意,轻蔑地笑了笑,道: “沈大人,莫要冲动。我只是好言相劝,何来威胁之说?陈大人若执意不给面子,那日后在这桂林郡,可别怪我家大人不给大人您行方便。” 陈昭冷笑一声,道: “本官断案,只依大周律法,不惧任何威胁。你回去告诉郡守大人,若他与此案无关,自当安分守己;若他真有涉案,本官定不轻饶!” 管家见陈昭态度强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咬了咬牙,道: “好,好一个陈大人!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家大人日后不客气了。” 说罢,将手中帖子狠狠扔在地上,转身离去。 第422章 怒火 沈峻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愤愤道: “大人,这郡守大人如此嚣张,分明是心中有鬼,才这般急不可耐地想要拉拢大人您。” 陈昭目光深邃,道: “此案牵扯到郡守曹家,本就在意料之中。 他们越是如此,越说明心中有鬼。 我们且按自己的节奏查案,不必理会他们这些小动作。” 两人再次翻身上马,朝着衙门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衙门后,陈昭立刻召集众人,将仵作留下的验尸记录的内容告知众人。 严映雪听后,怒道: “大人,如今证据确凿,这曹家必定脱不了干系。 我们应当即刻派人将曹府众人缉拿归案,严加审问。” 陈昭却摇了摇头,道: “不可冲动。曹家在桂林郡势力庞大,若贸然行动,恐打草惊蛇,反而让真正的凶手有机会销毁更多证据。”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 陈昭沉思片刻,道: “沈峻,你继续暗中调查仵作生前的人际关系,查找他的死亡原因。 严映雪,你负责安抚老翁,同时暗中留意衙门内其他人的动向,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至于王学海……” 陈昭在王学海的耳边说了几句。 王学海微微一笑,拱手一礼,道: “小人明白了。” 沈峻咧嘴一笑,问道:“大人,你神神秘秘跟老王说了一通,叫他去干嘛?” 陈昭摆摆手,笑道:“别问了,稍后你们便知道了。” 陈昭说完,感觉口渴,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口。 众人领命而去,各自展开行动。 陈昭来到葛家。 一间老旧的木屋,显得很寒酸。 老翁见陈昭到来,连忙起身相迎,跪倒在地。 陈昭安慰了老翁一番后,问道: “老人家,您再仔细想想,你女儿出事前,可曾有过什么异常举动,或者与什么人有过接触?” 老翁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道: “大人,小女平日里深居简出,只是偶尔去曹府送些绣品。 出事前几日,她回来时倒是神色有些慌张。 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没事,让我别担心。 如今想来,或许那几日可能在曹家遇到了什么人。” 陈昭追问道: “那她可曾提起过在曹府遇到过什么人,或者发生过什么事?” 老翁摇了摇头,道: “没有,小女只字未提。 只是从那之后,她便时常做噩梦,夜里常常惊醒。 我本以为她只是累了,没想到……” 说到此处,老翁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陈昭心中一动,又问道: “老人家,你女儿平日里绣的绣品,可都是送往曹府?可还有其他买家?” 老翁点头道: “小女手艺好,绣的绣品在桂林郡小有名气,除了曹府,还有一些富户也会找她定制绣品。 不过,曹府是大主顾,小女大部分绣品都是送往曹府的。” 陈昭若有所思,道: “老人家,您可知曹府中,哪些人与她接触较多?” 老翁想了想,道: “小女每次去曹府,都是与管家交接绣品。 至于曹府其他人,小女并不熟悉。 不过,有一次小女回来后,说曹府有个年轻的公子,对她绣的绣品赞不绝口,还多给了些赏钱。” 陈昭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那公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老人家你可知道?” 老翁摇头道: “小女没说那公子姓名,只说长得眉清目秀,衣着华贵。 当时我也没多想,只当是曹府的贵人欣赏小女的手艺。” 陈昭心中有了计较,安慰了老翁一番后,便离开了葛家。 晚上,陈昭正在书房中对着案卷沉思。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轻轻叩响。 “大人,郑大人有请。” 是衙役的声音。 陈昭眉头微皱,心中已猜到几分来意,但还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衙役前往郑伯安的官署。 到了郑伯安的书房,只见郑伯安正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盏茶,神色间似乎有些凝重。 见陈昭进来,他连忙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贤侄啊,来,坐,坐。” 陈昭淡淡一笑,依言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郑伯安,也不主动说话,只等待他开口。 郑伯安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 “陈昭啊,今日请你过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下曹家这个案子。” 陈昭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大人请讲。” 郑伯安叹了口气,道: “贤侄,曹家在桂林郡势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案子,你能不能不要查了?” 陈昭闻言,心中顿时明了。 郑伯安这是想让他放弃对曹家的追查。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但还是强压下去,据理力争道: “伯父,此案证据确凿,曹家必定脱不了干系。 若我们因曹家势力庞大而退缩,如何对得起桂林郡的百姓,如何对得起身上的这身官服?” 郑伯安脸色微变,他没想到陈昭会如此坚决。 他正欲再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看来本官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郡守曹越。 郑伯安见状,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容,道: “曹大人,你怎么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曹越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在陈昭身上扫过,假惺惺地道: “今日本想请陈大人吃酒,谁知道陈大人不赏脸啊。这不,我只好亲自登门拜访了。” 陈昭心中冷笑,面上却淡淡道: “曹大人客气了,陈某公务繁忙,实在无暇赴宴。” 曹越也不在意,哈哈一笑,道: “陈大人刚刚上任,不了解这里面的情况,所以比较繁忙,本官理解。 不过,今日来此,除了想与陈大人见见,还想与陈大人说说曹家这个案子。” 陈昭心中一动,笑了声,目视曹越,道: “哦?曹大人对此案有何高见?” 曹越摆了摆手,道: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此案并无可查之处。陈大人,你莫要听信谗言,冤枉了好人。” 第423章 人在何处 “您的意思说这是意外?” 陈昭冷笑道。 曹越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笑道: “自然是意外。那绣娘失足落水,与我曹家何干?” 陈昭冷笑一声,道: “曹大人,证据可不会说谎。 仵作验尸明确指出死者身上有非意外所致的伤痕,且从死者生前活动轨迹以及与曹府的关联来看,诸多线索都指向曹家。 您一句意外,就想将此事轻描淡写地揭过,未免太儿戏了吧。” 曹越眼中掠过一抹阴鸷,声音陡然提高,道: “陈大人年轻气盛,办案难免偏听偏信。这年头,刁民诬告的事情还少吗?” 陈昭猛地站起来,高声道: “徐仵作曾经说葛氏女,颈部有明显勒痕,身上有撕扯的痕迹,系他杀无疑,并非落水窒息而死!这岂会是意外?” “哼!” 曹越脸色一沉,露出不悦的神色,肃然道: “陈大人,你初来乍到,或许对其中的情况还不太清楚。 桂林郡局势复杂,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若一味地揪着我们曹家不放,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昭忽然神色放松,笑了笑,道: “曹大人这是在威胁陈某吗? 我陈昭为官,只求真相,只求给百姓一个公道。 若因害怕麻烦而徇私枉法,那我这官不做也罢!” 郑伯安见气氛愈发紧张,连忙起身打圆场道: “曹大人,陈大人,二位消消气,消消气。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莫伤了和气。” 曹越冷哼一声,道: “郑大人,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官不与他计较。 但此事本官希望到此为止。 陈大人若再一意孤行,休怪本官不客气。” 说罢,曹越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待曹越走后,郑伯安叹了口气,看着陈昭道: “贤侄啊,你何必如此冲动呢?曹家在桂林郡势力庞大,你若与之硬碰硬,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啊。” 陈昭拱手道: “伯父,陈某并非冲动之人。只是这案子关系重大,若不查个水落石出,陈某心中难安。还望伯父理解陈某的一片苦心。” 郑伯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罢了罢了,此事本官也劝不动你。只是你日后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曹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昭谢过郑伯安的提醒后,便离开了官署。 回到衙门,陈昭将沈峻、严映雪和王学海召集到书房,将今晚与郑伯安和曹越的会面情况告知了他们。 严映雪听后,怒道: “这曹家也太嚣张了,竟敢公然威胁大人。大人,我们绝不能就此退缩。” 沈峻双手叉腰,道: “哼,咱们啥场面没见过?管他曹家势力多大,我们也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陈昭点头。 严映雪和沈峻都是自己带出来,他们的性格之中都有种宁折不屈的精神。 陈昭转过脸,看向沈峻,问道: “对了,沈峻,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沈峻刚刚吃过肉饼,抹了抹嘴角的羊油,笑道: “大人,属下查到一些重要线索。 徐仵作生前与一位郎中关系甚好,两人时常一起饮酒聊天。 属下找到那郎中,从他口中得知,仵作临终前几日,曾向他透露。 说他发现了一桩大案,但因涉及权贵,不敢声张。 同时还叮嘱郎中,若自己遭遇不测,一定要想办法将此事告知清官。” 陈昭精神一振,问道: “那郎中可还说了什么?” 沈峻点头道: “郎中说,徐仵作说从尸体上的痕迹来说,应该是一位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对那绣女进行强暴。” 顿了顿,沈峻又道: “那郎中说徐仵作生前身体很好,并无疾病,也无外疾。 只是那晚跟他在明记酒馆喝酒之后,突然便一命呜呼了。 那程郎中坚称自己是清白的,而且徐仵作的母亲也相信他。 所以,当时府衙拘禁他几天后,便被无罪释放了。” 陈昭沉声道:“那凶手另有其人?” 沈峻摇头道:“那就不清楚了。” 陈昭抬头看向王学海,道: “王学海,我让你去曹府周围打探消息,可有线索?” 王学海挠挠头,道: “那些街坊邻居闭口不谈曹家之事,讳莫如深。 不过根据我了解,曹家有两位公子,大公子据说在荆州读书,几年没回来了。 那二公子行为不端,时常欺男霸女,在整个桂林郡都是恶名远扬。” 沈峻摸着下巴,说道: “这么说来,这位二公子的嫌疑很大啊!是不是应该将他拘了,带回衙门进行审讯。” 陈昭摇了摇头,道: “一旦动手,那就撕破脸了。更何况,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若是抓了人,反而不好收场。” 沈峻摩挲下巴,在房间来回踱着步子,沉声道: “这就难办了,这里是桂林郡,那曹郡守能够调动更多的能量和资源,我们与他对抗确实不利。” 严映雪瞪了眼沈峻,没好气地道:“转来转去,把我的头都转晕了。” 陈昭笑着摆摆手,道:“饭要一口口的吃,此事也急不得。” 就在这时,赵书吏走了进来,扫了眼众人,面带苦笑,道: “陈判官,节度使司衙门派人来了。” “哦?” 陈昭眉头一挑,问道:“人在何处?” 一个身穿皂色服饰的中年男子走出,朝着陈昭一笑,拱手道: “在下节度使大人身边的师爷马啸,节度使大人传话过来,让你明天辰时过去见他,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陈昭闻言,眉头一皱,心中盘算这节度使突然唤他过去做什么? 他这个判官是归巡查使司衙门管的。 这大周的节度使并没有一手遮天,军政一把抓,更偏向军权一些。 郡守分走了政务之权和巡查使分走了司法和监察之权。 节度使虽然是地方上最高长官,但是他插手不了自己这边的事情。 可是节度使魏大人找自己做什么? 陈昭略一沉吟,换上笑脸,笑道: “马师爷,那明日我定然会去拜见节度使大人。” 马潇闻言,嘴角上扬,道:“那边恭候陈判官的大驾了。” 话音一落,马潇笑了两声,随之扬长而去。 “奇怪,这节度使大人找大人作甚?” 沈峻疑惑道。 第424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二天。 陈昭一大早便换上了一身整洁的官服,前往节度使司衙门。 一路上,他心中不断思索着节度使魏大人突然召见自己的意图。 不过,他隐隐觉得此事或许与曹家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来到节度使司衙门,陈昭递上名帖,在衙役的引领下,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了节度使魏大人的书房外。 衙役轻声通报后,便示意陈昭进去。 陈昭抬步走进书房,只见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男人正襟危坐,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 正是节度使魏冉。 魏冉正端坐在书桌后,手中拿着一本书卷,专注地看着。 听到陈昭进来的动静,魏冉抬起头,目光落在陈昭身上。 “下官陈昭,拜见魏大人。” 陈昭恭敬的行礼道。 魏冉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卷,抬手示意道: “陈判官不必多礼,坐吧。” 陈昭谢过之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不知道魏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魏冉看着陈昭,笑道: “陈判官,我可以久仰大名啊。 早就听说你在大理寺的事情了,就算是陛下也对你颇为青睐啊!” 陈昭拱手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知道大人唤我来,所为何事?” 魏冉捋着胡须,目光一沉,道: “陈判官,此次唤你来,是想与你聊聊桂林郡近日的一些情况。” 陈昭心中一动,连忙道: “大人但说无妨,下官定当知无不言。” 魏冉轻轻点了点头,道: “桂林郡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曹家在郡中势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官听闻你刚上任,便调查一桩与曹家有关的案子,可有此事?” 陈昭心中一凛,果然如此。 他拱手道: “回大人,确有此事。此案涉及一名绣娘之死,下官觉得其中疑点重重,定有隐情,所以正在全力追查。” 魏冉脸色一沉,看着陈昭,道: “陈判官,你的为官之道,本官略有耳闻,你一心追求真相,为百姓谋公道,这份心是好的。但此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陈昭眉头微皱,道: “大人,这是为何? 难道因为曹家势大,我等便要放弃调查,任由其只手遮天? 如此一来,百姓如何信服,官府的威严又何在?” 魏冉轻轻叹了口气,道: “陈判官,你有所不知。 曹家在朝中也有着一定的背景,且与郡中诸多势力盘根错节。 你若贸然行事,不仅可能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甚至会连累整个桂林。” 陈昭站起身来,拱手道: “大人,下官明白此案棘手,但下官身为判官,职责所在,便是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便不会退缩。” 魏冉见陈昭态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道: “陈昭!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官念你初来乍到,还有几分才干,才好心相劝。 你若执意要查此案,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陈昭身形挺拔,目光灼灼,直视着魏冉,毫不畏惧地回应道: “大人,下官只知秉公办案。 若因曹家势力便退缩不前,这判官不做也罢! 下官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让死者含冤九泉。” 魏冉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陈昭,喝道: “好你个陈昭,竟敢如此顶撞本官! 你可知在这桂林郡,本官要治你的罪,易如反掌! 你若现在收手,此事还可既往不咎。 否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昭冷笑一声,道:“大人,您若要以权势压人,下官无话可说。但下官相信,这天下终究有公道在。” 魏冉气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怒喝道: “你好大的单子!” 陈昭才懒得跟他废话,袖袍一挥,转身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 魏冉大喝一声,厉声道: “你简直不知死活,真以为自己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你以为你查下去就能有结果?别做梦了!” 声音很大,几乎要震动瓦片。 周围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哼!” 陈昭被骂了会,心中动怒,径直起身离开。 “你竟然不告而别!” 魏冉望着陈昭的背影,怒吼道。 陈昭并不理会,毕竟魏冉又不是他的顶头上司。 大不了,这官不做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转过一个转角,迎面撞见一个书吏。 那书吏抬眼瞧见陈昭,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 他赶忙快走几步,来到陈昭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声道: “陈判官,周副使有请,说是要见大人您。” 陈昭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索。 这周副使周桐,乃是节度使副使,是苏巍的门生。 之前苏绫月还给了一封信给自己,让他交给周桐,让他有所照顾。 不过,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拜见。 “周副使此刻在何处?” 陈昭问道。 书吏连忙回道: “周副使正在偏厅等候大人,大人这边请。” 说着,书吏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在前方引路。 陈昭点了点头,跟在书吏身后。 不多时,便来到了偏厅。 偏厅布置典雅,几案上摆放着几盆清雅的兰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周桐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幅山水画前,似乎在欣赏画中的景致。 “周副使,陈判官到了。” 书吏轻声禀报道。 周桐缓缓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上下打量陈昭。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官服,头戴乌纱帽,气质儒雅。 “陈判官,久仰大名啊。” 周桐笑着拱手道。 陈昭赶忙回礼,道: “下官陈昭,拜见周副使。不知周副使今日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周桐抬手示意陈昭坐下,随后自己也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这才缓缓开口道: “陈判官,本官听闻你刚刚与魏大人起了些争执?” 陈昭心中一凛,点了点头,道: “回周副使,确有其事。 下官正在调查一桩与曹家有关的案子,魏大人却让下官就此罢手。 下官职责所在,不愿退缩,便与魏大人起了些口角。” 周桐轻轻叹了口气,道: “陈判官,你的为人和秉性,本官也有所耳闻。你一心追求真相,为百姓谋公道,这份心实属难得。只是这桂林郡局势复杂啊……” 陈昭眉头微皱,感觉这里面可能有文章。 第425章 大土司 陈昭斟酌一番,开口问道: “周大人,那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周桐用蘸着茶的手指写道: “兵在土司。” 陈昭倒吸一口凉气,已经猜到了,但还是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桐苦笑道: “那曹家就是桂林郡最大的土司之一,与其他的土司还有联姻关系。 明面上是郡守,实则他才是这里的土皇帝。 如今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很不容易,你若是揭开这面上的和谐,只怕……” 陈昭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周桐神色凝重,目光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才接着道: “你若是揭开这面上的和谐,只怕会引发整个桂林郡的动荡。 曹家与其他土司势力相互勾结,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时候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百姓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陈昭心中一震,道:“问题真有这么严重吗?” 周桐点头,道:“我想郑大人也劝过你吧。” 陈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问道: “周副使,难道就因为如此,我们便要对曹家的恶行视而不见,任由他们继续欺压百姓、逍遥法外吗?” 周桐轻轻摇了摇头,道: “陈判官,本官并非此意。 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莽撞行事。 你可知,这背后涉及各方势力的利益纠葛,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陈昭站起身来,在偏厅内来回踱步,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周桐所言不虚,但让他放弃追查此案,他又实在难以做到。 周桐见陈昭在偏厅内踱步沉思,面色凝重,似在艰难抉择,便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道: “陈判官,依我之见,你不如暗中调查,然后静待时机。” 陈昭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周桐,问道: “周副使,这暗中调查,我自是明白,可这静待时机,又该如何等待?” 陈昭感觉周桐这话里有话,似乎在暗中布局什么。 周桐走到陈昭身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哈哈,你以后便会明白了。” 说着,周桐走到一旁的几案前,轻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接着道: “暗中调查,一来可避免引起曹家的警觉,让你能搜集到更多关键的证据。 二来也能让你摸清各方势力的态度和动向。 至于这静待时机,你以后便知道了。” 陈昭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 “周副使,我明白了。” 周桐放下茶盏,笑了笑,道: “陈判官,你要明白,有些事急不得。” 陈昭拱手道: “周副使,下官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周桐满意地点点头,语重心长道: “陈判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昭沉默良久,道: “周副使,下官受教了。既如此,下官便依您所言,暗中调查,静待时机。” 周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 “陈判官能如此想,甚好。 你放心,本官会在暗中全力支持你。 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陈昭点头道:“多谢周副使。” 周桐笑道:“好了,今日就先聊到这里。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莫让曹家察觉到你的动作。” 陈昭再次谢过周桐后,便离开了偏厅。 陈昭走后,书吏走过来,道: “周大人还是用心良苦啊。也不知道陈大人是否能够听得进去。” 周桐望着窗外的天空,负手而立,道: “我恩师来信了,说他是个人才。他确实也是个人才。不管如何,我都会尽一切努力保护他。” 书吏点了点头。 陈昭回到衙门时,进了书房,便吩咐身旁的赵有德,道: “去,把严姑娘、两位捕头都叫到书房来,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严映雪、沈峻和王学海便先后赶到了书房。 严映雪抱拳问道: “大人,这么着急唤我们前来,可是案子有了新进展?” 陈昭站起身来,摇摇头,道: “今日我去见了节度使魏大人,他因曹家一案对我施压,让我停止调查。” 严映雪柳眉倒竖,满脸愤懑,道: “什么?这魏大人怎能如此!大人,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那绣娘的冤屈谁来洗刷?” 沈峻神色严肃道: “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 陈昭负手而立,道: “我自然不会就此罢手。不过,周副使给我提了个建议,让我暗中调查此案,把主要精力先放在其他事情上。” “暗中调查?” 严映雪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 “目前来说线索实在太少,暗中调查倒也是个办法。 明着来我们确实阻力太大,暗中调查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沈峻思索片刻,道: “大人,您可是一向雷厉风行!怎么突然……” 陈昭笑了笑,看向王学海问道: “学海,我问你,这个曹家是不是大土司?” 王学海挠挠头,道: “大人,您倒是问对人了。 我曾经在平江军干过,这平江军一共有八千人,几乎六成以上都是夷人。 这些夷人官员很多都跟曹家沾亲带故。 曹家控制多个土司,说他是桂林郡最大的土司也不为过。 比如那名义上最大的刘姓土司。 名下有六个团,不过一千人,可真正当兵只有三百,其他全是农户。 而曹家那些私兵挂名在朝廷的名下吃皇粮,职业兵至少三四千人。 当年,我和牛县尉都被曹家的人排挤过,所以不愿在军中干了。” 严映雪和沈峻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 沈峻咧嘴道:“我得乖乖的,难怪曹家的人这么有底气了,原来背后掌握了枪杆子。” 陈昭叹道:“你们应该都明白了吧。此事先暗中调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两人齐齐点头。 就在这时,赵有德走了进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启禀大人,那个……” 陈昭拍着桌子,沉声道:“我说赵有德啊,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赵有德干笑了两声,道:“那个威县的县尉来了。” “威县?” 陈昭挥手道:“那让他来见我!” 赵有德却走上前,低声道:“我看还是不见为妙!” 第426章 人命关天 陈昭眉头一皱,问道: “我说赵有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有德摇摇头,苦笑道: “你见他,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以前何大人都是躲着他呢。” 沈峻一脸疑惑,道: “真是奇奇怪怪,这威县的县尉向大人汇报工作,这有何不妥吗?” 赵有德叹了声,道: “威县几个月前,出了人命案子,涉及刘姓土司。 这刘姓土司虽势力不及曹家,可在威县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那威县县尉平日里就常被土司势力掣肘,如今出了人命案子,他哪里敢真去查办。 我看八成那个张县尉是想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大人您。” 陈昭听后,眉头紧锁,袖袍一卷,道: “哼,出了人命案子,他不想着秉公办理,却想着推诿责任,这成何体统!” 沈峻摇摇头,道: “大人,这威县县尉如此行径,实在可恶!” 陈昭吩咐道: “赵有德,你去把那威县县尉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赵有德面露难色,还想再劝,道: “大人,这……” “快去!” 陈昭一拍桌子,催促道。 赵有德无奈,只好转身离去。 陈昭微微一笑,道: “我看这个张县尉未必是想推诿。” 沈峻问道:“何以见得?” 陈昭坐下喝了一口茶,笑道: “若是推诿此案,也没必要上报,看来他是想寻求支持。” 严映雪摸着雪白的下巴,道: “这似乎也有道理。” 陈昭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忙吧。” 三人转身离开书房,各自去忙手头事务。 不多时,一个身材矮小、面容黝黑的官员匆匆走进书房。 他一进门便点头哈腰地行礼,道: “下官威县县尉张禄,见过陈大人。” 陈昭抬眸扫了眼,问道: “张县尉,听闻威县出了人命案子,涉及刘姓土司,可有此事?” 张禄额头冒出冷汗,连忙道: “大人,确有此事啊。只是这案子牵扯到刘姓土司,下官实在是有心无力,这才前来向大人您禀报,还望大人您能主持公道。” 陈昭摆摆手,道: “你坐下后,跟我详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禄坐下后,苦笑道: “大人,下官实在是没办法,那刘姓土司势力庞大,下官人微言轻,所以只能禀告大人。” 陈昭沉声道: “你不要说废话了!你把案子的具体情况详细说来。” 张禄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开始讲述案情: “大人,死者是威县的一个普通百姓,名叫李二。 那樵夫名叫李二,平日里老实巴交,就靠着砍柴卖柴为生。 几个月,他像往常一样进山砍柴,可不知怎的,就被刘家的人给抓了。 刘家一口咬定他砍的是刘家的柴,说那片山林是他们刘家的产业。 可那山林分明是无主之地,村里的人向来都在那里砍柴啊。” 陈昭微微皱眉,问道:“那后来呢。” 张禄苦着脸道: “李二,他自然是百般辩解,说那山林并非刘家所有,自己砍柴多年从未听过这等说法。 可刘家根本不听他的,私设公堂,直接将他……打死了。” 陈昭听后,心中一惊,道: “直接打死了?” 张禄点了点头,道: “这打死人后,村民不服,带人闹事,结果被刘家的土兵当众打死五六人,重伤七八人。 此事在威县闹得极大,民怨也是极大,现在百姓们天天在衙门闹事,县令愁得头都要秃了。” 陈昭猛地站起,眼神一凛,沉声道: “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那张县尉,你身为威县县尉,案发之时在做什么? 为何任由事态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张禄被陈昭的怒火吓得双腿一软,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 下官……下官当时得知消息后便立刻赶去了现场,可刘家那些土兵凶悍异常,根本不听下官的命令。 下官人微言轻,手中又无多少可用之人,实在无力阻止啊。 而且王县令也忌惮刘家的势力,不敢贸然行动,只能让下官来向大人您求救啊。” 陈昭眉头一皱,来回踱步,思考着应对之策。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看着张禄,说道: “张县尉,你马上回去,安抚好百姓情绪,告诉他们本官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让他们切莫再作出过激之举,以免再添伤亡。” 张禄摇摇头,道: “大人,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这件事,我求了很多衙门,节度使司衙门、巡查使司衙门、还有郡守衙门,他们都无动于衷。 听说你来上任了,所以特地来禀告。” 陈昭道:“你先回去,我这不是要准备吗?” 张禄站起来,说道: “陈大人,你以前可是大理寺的陈少卿。 卑职还拜读过您的校案手册和验尸手册,可谓拜服,五体投地。 您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诓骗我吧。 我这几个月都跑断腿了,没有人愿意搭理我。 那些高官之前都跟我说得好好的,可是最后谁也没有给我解决这件事。 我们王县令也是求爷爷告奶奶,结果呢……” 陈昭摆摆手,打断了张禄,说道: “我不会骗你,我让你先回去,是有事情让你办!” 张禄探过头,问道:“什么事情?” 陈昭负手而立,淡淡道: “将那刘家打死李二以及村民的相关人员名单整理出来,包括他们的身份、平日里的恶行等,越详细越好,速速整理好。” 张禄应道:“下官明白,下官回去后立刻着人去办。” 陈昭挥挥手,道:“那你便先回去吧。” 张禄将信将疑瞥了眼陈昭,道: “唉,那下官先告退了。” 待张禄匆匆离去后,陈昭唤来赵有德,吩咐道: “去把严姑娘、沈捕头和王捕头都叫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赵有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说道: “大人,你还真的要去威县啊! 那岂不是自己跳进火坑里面去了? 我劝您还是别去了,免得遇到……” 话音未落,陈昭眼神一凛,冷峻的目光看向了赵有德。 赵有德顿时收住了嘴巴,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第427章 何为契机 不多时,严映雪、沈峻和王学海便赶到了书房。 严映雪见陈昭面色凝重,便问道: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陈昭将威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三人听后,皆是大为震惊,义愤填膺。 沈峻一拍桌子,怒道: “这刘家也太无法无天了,竟敢随意打死百姓,简直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严映雪柳眉倒竖,道: “大人,这些人实在太过了,难道就不怕酿成民变吗?” 王学海摇摇头,咬牙道: “大人,我在平江军时便听闻这刘家横行霸道,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大人若有差遣,学海万死不辞。” 陈昭点了点头,道: “我已经答应了张禄要前往威县。 映雪、学海你们两人留下,我跟沈峻一起去一趟。” 严映雪一听,疾步上前,刚要开口,陈昭又对她说道: “雪儿,这公廨还需要人盯着。” 严映雪想到葛家女的案子还需要人盯着,或许有人对那个葛家的老翁不利,于是点点头,后撤了一步。 沈峻皱着眉头,道: “大人,此事涉及土司,是否先向郑大人禀报一声?” “禀报?” 陈昭眉头一沉,道: “我若是去禀告,恐怕郑大人会劝我不要去。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张县尉,倘若不去,那便是失信于人。” 沈峻嘿嘿一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要通知一声,免得他牵挂。毕竟他跟您父亲可是至交好友。” 陈昭挥手道:“你们去准备,我们明日一早出发,晚上我去见他一面。” 夜幕低垂,陈昭独自一人来到郑府。 “贤侄来了?” 郑伯安正在书房批阅公文,见陈昭进来,连忙放下毛笔,“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陈昭拱手行礼,道: “世叔,侄儿明日要去威县一趟。” 郑伯安手中的茶盏一顿,脸色骤变,道: “威县?可是为了刘家打死百姓的案子?” 陈昭点点头,道: “正是,此事已闹出六条人命,民怨沸腾,侄儿不能坐视不理。” 郑伯安长叹一声,起身踱到窗前,道: “贤侄啊,你可知道刘家与曹家的关系?” 陈昭声音平静,道:“不知道。” 郑伯安叹了声,道:“那刘家嫡女嫁给了曹越的侄子。” 陈昭道:“我听说了。” 来郑府前,赵有德还说过这件事。 “那你还要去?”郑伯安猛地转身,“这分明是个马蜂窝!” 陈昭笑了笑,道: “伯父,我只是过去看看而已,会注意分寸的,不会有事的。” 郑伯安捋着胡须,沉声道: “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呢? 你以为朝廷不想管? 可岭南三十六家土司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 处理一个刘家而已,而是三十六土司难办啊。”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陈昭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伯父可还记得十年前柳州民变?” 郑伯安脸色骤变。 陈昭的声音在雷声中格外清晰,道: “当时也是土司欺压百姓,官府不作为,最终导致三万百姓揭竿而起。 朝廷花了整整两年才平定叛乱,死伤无数,消耗无数公帑。” 郑伯安的手微微发抖,道:“陈昭啊!你这是在威胁我?” 陈昭深深一揖,道: “侄儿不敢。 只是提醒世叔,防民之变,甚于防川。 这是侄儿撰写的平土司之策。” 陈昭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呈给郑伯安: “世叔请看,这是侄儿苦思的《平土司三策》。” 郑伯安接过奏折,借着烛光细看。 见郑伯安观看,陈昭在一旁介绍: “其一,分化瓦解。 三十六家土司看似同气连枝,实则各有嫌隙。 要不然刘王之家也不会相争。 而大小土司之间恶斗不断。” 郑伯安眉头微动,继续往下看: “其二,以夷制夷。 侄儿查过卷宗,刘家这些年吞并了不少小土司的地盘。 若能找到这些苦主,许以重利,让他们为朝廷效力,或可助我一臂之力。” 看到这里,郑伯安点了点头,道:“不错。” 陈昭不答,只是示意他继续看,又说道: “其三,釜底抽薪。 土司之所以猖狂,皆因手握私兵。 侄儿已查明,刘家私兵中八成都是强征的农户。 若许以田亩,赦其奴籍,容许脱奴籍,或可以……” 还没等陈昭说完,郑伯安猛地站起,目光灼灼地瞪着陈昭,道: “难道说周桐将赦籍的计划告诉你了?” “伯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昭摇摇头。 郑伯安皱着眉头,道: “看你这意思,周桐并没有告诉你,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陈昭微微皱眉,道: “难怪周桐让我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也就是说赦籍是你们暗中布置的计划?” 郑伯安点点头,道:“正是,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陈昭笑了笑,道: “原因很简单,土司统治的核心在于兵农合一制度。 私兵平时为农,战时为兵。 这些农奴既要缴纳高额地租,又要无偿服兵役。 这些农奴自然依赖土司生存。 赦免奴籍意味着他们可获得自由身和田地所有权。 让他们彻底摆脱人身依附,可以自由移动,才能瓦解土司统治根基。” 这一策最狠辣之处在于。 能够挖断了土司统治的根基。 就像砍树先断根,表面枝繁叶茂的土司势力若是被断根,毁灭便是迟早的。 只是,此策一经推出,必定会引起土司的剧烈反弹,他们会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造反。 郑伯安眼前一亮,笑道: “不错,你能想到这件事很厉害。 此事一旦成功推行,必定能够瓦解土司的统治根基。 不过想要推行此事,难上加难。” 陈昭问道:“莫非你们在等待一个时机?” “不错。” 郑伯安点点头,目光如炬,望着陈昭道: “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很好的时机推行此策!”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陈昭坚毅的侧脸。 陈昭开口道:“我感觉这个案子或许是一个契机。” 郑伯安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然后问道: “什么契机?” 第428章 血书 “我们可以借此推动那些百姓对土司的仇恨,这难道不是契机吗?” 陈昭道。 郑伯安捋着胡须,沉思片刻,道: “但是此事需要有分寸。 因为这些土司会将事情怪在官府的身上。” 陈昭拱手道:“我明白。” 郑伯安点点头,突然从柜中取出一块令牌,道: “威县当地有驻军,不多,只有一个团,拿着我的令牌,可调威县这个团,以备不时之需。” 陈昭接过令牌,郑重收好,道: “世叔放心。侄儿此去会有分寸。” 言罢,陈昭转身而去。 暴雨如注,陈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郑伯安站在窗前,喃喃自语,道: “这小子……唉……” 三日后,通往威县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陈昭与沈峻策马疾驰,身后跟着几名衙役。 “大人,前面就是威县地界了。” 沈峻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 陈昭勒住缰绳,眯眼望向远方。 官道两侧的农田里,几个衣衫褴褛的农夫正畏畏缩缩地偷瞄他们,见陈昭目光扫来,立刻低头继续劳作。 不多时,陈昭与沈峻一行便抵达了威县县衙。 还未下马,便听得县衙门口一阵喧哗。 只见十几名百姓正跪在县衙大门前,声泪俱下地喊冤。 他们衣衫破旧,面黄肌瘦,有的手中还高举着状纸,大声喊冤。 周围还有不少百姓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陈昭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目光扫过这些喊冤的百姓,眉头微微一皱。 沈峻紧随其后,面色凝重。 此时,威县县令王元德早已得到消息,慌慌张张地从县衙内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县尉张禄。 王元德年约五旬,身材微胖,快步走到陈昭面前,深施一礼,道: “下官威县县令王元德,见过陈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张禄也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 “下官见过陈大人。没想到大人还真是守信!” 陈昭微微颔首,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沉声道: “王县令,张县尉,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有这么多百姓在县衙门口喊冤?” 王元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着脸道: “大人,这些百姓都是为了那刘家打死李二以及后续土兵打死村民的案子而来。 下官无能,至今未能给百姓一个公道,他们便日日来县衙闹事,下官实在是……” 张禄也在一旁附和道: “大人,下官此前已向您禀报过此事,这刘家势力庞大,下官与王县令实在是无力应对啊。” 陈昭冷哼一声,道: “无力应对?身为父母官,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却无动于衷,这就是你们的为官之道吗?” 王元德与张禄闻言,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连声道: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陈昭也知道此事不是他们两人的错。 他只能摇摇头,走上前,扶起两人,道: “都起来吧。这件事也不安全是你们的错。你们随我进县衙,详细说说这案子的具体情况。” 王元德与张禄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陈昭身后,走进了县衙。 县衙大堂内。 陈昭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扫视着堂下的王元德与张禄。 沈峻则抱臂站在一旁,神情冷峻。 “现在,你们把从案发到现在,所有细节,一五一十地给本官说清楚。” 陈昭沉声道。 王元德与张禄对视一眼,王元德率先开口,道: “大人,那日李二如往常一般进山砍柴。 刘家的人突然出现,坚称那片山林是他们刘家的产业,不容他人砍伐……” 王元德娓娓道来,说得跟张禄说得基本吻合。 言罢,王元德走上前,递过来了血书,又道: “大人,这是死者家属的血书。” 陈昭接过血书扫了眼,眉头越皱越深。 这分明就是刘氏土司巧取豪夺,制造出来的冤案,县衙无法处置,致使百姓怨气滔天。 张禄接着道: “大人,下官也曾多次前往刘家交涉,可刘家根本不把下官放在眼里,甚至出言威胁。 下官也曾想过上书朝廷,可又怕事情闹大,引起更大的麻烦,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现在百姓们怨气很大,他们说官府若是不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便要在端午节这天闹事。” 沈峻闻言,看向了陈昭,道: “大人,这端午节不过三日了。” 张禄站起来,说道: “大人,我这心急如焚啊。 这里的百姓多为夷人,素来野蛮难驯。 一旦趁着端午闹事,事态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陈昭手指敲着案桌,问道: “那刘家打死李二以及村民的相关人员,你们可有名单?” 张禄连忙道: “大人,下官回来后便立刻着人整理,正打算呈给大人过目。”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双手递上。 陈昭接过名单,仔细看了起来。 名单上详细记录着涉事人员的姓名、身份以及平日里的恶行。 看到这些,陈昭的眼神愈发冰冷。 “沈峻,你拿着这份名单,立刻带人去将这些人的行踪摸清楚,切不可打草惊蛇。” 陈昭将名单递给沈峻,吩咐道。 沈峻接过名单,拱手道:“是,大人!” 陈昭看向张禄,道:“沈捕头,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你派几个可信的人帮忙。” 张禄拍了拍胸口,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他看向沈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 “沈捕头,请跟我来!” 随后,两人离开了。 陈昭又看向王元德,道: “王大人,现在带我去看看那些死伤百姓的家属,本官要亲自安抚他们。” 王元德连忙应道: “大人,那些人就在衙门外,我带你们去见他。 只是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陈昭站定,问道:“王大人但说无妨。” 王元德苦笑一声,道: “大人,那刘家二公子刘璋还放出话来,谁敢借这个案子,就让谁全家死绝! 所以,本官一直没有接这个案子,只是让人记录在册,您看这……” 陈昭眉头一挑,道: “岂有此理! 竟然如此无法无天啊!” 王元德苦笑道:“唉,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话音未落,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道: “大人不好了!刘家带着上百土兵把县衙围了!” 第429章 灭他满门 县衙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和喊叫声。 陈昭眉头一皱,大步走向县衙大门。 只见上百名身着皮甲的土兵手持刀枪,将县衙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阴鸷。 王元德在陈昭的耳边提醒说,眼前这人正是刘家二公子刘璋。 “哪个不长眼的狗官敢来管我刘家的事?” 刘璋一脚踹开挡路的衙役,带着几个心腹大步走进县衙。 王元德连忙上前打圆场,道: “刘二公子息怒,这位是新任巡查判官陈大人。” “滚开!” 刘璋一把推开王元德,指着陈昭的鼻子骂道,“我不管你是哪来的官儿,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否则……” 陈昭负手而立,冷冷打断,道: “否则怎样?” 刘璋狞笑道: “否则让你横着出威县!我刘家在这地界说一不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低头!” 王元德吓得脸色煞白,还想再劝,道: “二公子,陈大人是朝廷命官啊!” 刘璋一把推开了王元德,还狠狠地补了一脚,冷笑道: “朝廷?在这威县,我刘家就是朝廷!” 说着,突然拔出腰间佩刀,“唰”地一声插在陈昭面前的案几上,笑道: “狗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不滚?” 县衙内外瞬间鸦雀无声,所有衙役都吓得瑟瑟发抖。 陈昭却面不改色,淡淡一笑,道:“你想怎么样?” 言罢,陈昭理都没有理他,朝着大门外走去。 刘璋见陈昭竟敢无视自己,顿时暴跳如雷,道: “好个狗官!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后的土兵喝道: “给我打!让这些刁民知道,在威县谁才是天!” 衙门外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 那些跪地喊冤的百姓被土兵们拳打脚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更是被踹倒在地,口吐鲜血。 “住手!” 陈昭一声怒喝,身形如电般冲出县衙。 可那些土兵置若罔闻,反而打得更加凶狠。 陈昭眼神一凛,体内青玄真气骤然迸发,一脚将最近的土兵踹飞数丈远。 那人重重摔在地上,哀嚎着爬不起来。 这一脚之威,终于让其他土兵停下了暴行,惊恐地后退数步。 陈昭俯身扶起满脸血污的老汉,道: “老伯,我乃巡查判官陈昭。尔等有何冤情,可将状纸递给我。” 老汉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份染血的状纸,道: “大人,老汉有冤啊!我那孙儿才十四岁,被刘家活活打死……” 陈昭郑重接过状纸,还未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刘璋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尔敢如此!” 只见刘璋已拔出腰刀,锋利的刀尖直指陈昭后背,道: “狗官!你敢接状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挥刀就要冲上前来,却见陈昭头也不回,只是轻轻一抬手。 啪! 一道无形气劲凌空抽在刘璋脸上,将他整个人抽得踉跄后退,嘴角渗出血丝。 刘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怒道: “你……你敢打我?!” 陈昭这才缓缓转身,目光如刀,道: “刘璋,你当街殴打百姓,威胁朝廷命官,本官现在以谋反罪将你拿下!” “放屁!”刘璋歇斯底里地吼道,“给我上!杀了这个狗官!” 上百名土兵闻言,顿时举起刀枪,朝陈昭围拢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和铠甲碰撞声。 只见沈峻率领二百精锐官兵疾驰而来,将刘家土兵团团包围。 沈峻翻身下马,抱拳道: “大人,属下调来了威县驻军!” 看到驻军来了,刘璋脸色一白。 陈昭冷笑一声,道: “刘璋,你刘家私设公堂、滥杀无辜,全部抓起来!” 他心中一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转向那些土兵,声如洪钟,道: “尔等听着!朝廷有令,凡指证刘家罪行者,即刻赦免奴籍,分给田亩!” 此言一出,土兵中顿时骚动起来。 “真的能分田地?” 有人问道。 “本官乃是朝廷派过来的钦差,此话岂能有假?” 陈昭气沉丹田,大声喝道。 几个胆大的已经悄悄放下了武器。 而沈峻带着兵马,一拥而上,将那些士兵全部扣押了。 刘璋见状,疯狂咆哮,道: “谁敢背叛刘家,我灭他满门!” “聒噪!” 陈昭袖袍一挥,一道劲风将刘璋掀翻在地,喝道: “来人,给我拿下!” 沈峻亲自上前,一脚踩住刘璋的背脊,铁链“哗啦”一声将其捆了个结实。 此时,那个递状纸的老汉突然跪地痛哭,说道: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陈昭连忙扶起老人,高声道: “诸位父老乡亲放心!本官在此立誓,必为你们讨回公道!” 围观的百姓闻言,纷纷跪地叩首,哭声震天。 而刘璋被押走时,还在不甘心地嘶吼,道: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曹家不会放过你的!” 陈昭望着刘璋被拖走的背影,冷冷道: “下一个,就该轮到曹家了。” 陈昭目光一转,看向沈峻,问道: “沈峻,你怎么调来了兵马?” 沈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解释道: “大人,我们刚刚出去办事,路上正巧碰到了刘璋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往县衙赶来。 我一看情形不对,就赶紧去调了兵马,以防不测。” 他话锋一转,侧身让出身后一位身姿挺拔的将领,介绍道: “大人,这位是第八团的团长,张少鹏。 他得知情况后,也立刻带着手下弟兄赶来支援了。” 陈昭点点头,目光转向那位身着铠甲的军官。 只见那人约莫三十出头,面容刚毅,腰间配着一柄精钢腰刀。 正是威县驻军第八团团长张少鹏。 张少鹏抱拳行礼,声音洪亮,道: “陈大人,末将奉郑大人之命在此驻守。 昨日接到飞鸽传书,说大人要来威县查案,末将便做好了准备。 不过,这刘家可不好对付。” 陈昭微微颔首,道: “我明白,此事我自有计较。 不过,眼下还需劳烦张团长帮我看守县衙,以防刘家狗急跳墙,再生事端。” 张少鹏略一沉吟,有些为难道: “陈大人,我们第八团此次只带来了两百人,恐怕力有不逮。” 第430章 不是人 陈昭闻言,心中早有计较。 他拍了拍张少鹏的肩膀,笑道: “张团长不必担忧,两百人已足够。你只需守好县衙即可。其余之事,我自有安排。” 张少鹏见陈昭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言,抱拳应道: “是!大人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守好县衙!” 这时,王元德神色慌张地凑到陈昭身旁,压低声音道: “陈大人,您这一下将刘璋给抓了,那刘家岂能善罢甘休啊! 刘家在威县势力盘根错节,手段狠辣。 他们定会疯狂反扑,咱们可得早作打算呐!” 陈昭神色平静,转过身,沉声道: “你不必如此惊慌,此事我自有主张。 当下,你莫要再问其他,速速安排下去,在威县各处张贴告示。” 王元德连忙点头应道: “是,大人。只是这告示内容……” 陈昭略作思索,便条理清晰地吩咐道: “告示之上,首行以醒目大字写明朝廷恩典,特赦良机。 接着阐述,朝廷念及威县百姓饱受刘家欺压之苦,为伸张正义,特颁布此令。 凡曾被在刘家为奴者,或知晓刘家罪行、愿挺身而出指证之人,皆可前来县衙登记……” 没等陈昭说完,王元德上前打断,苦笑一声,道: “大人,您真要颁布此告示?可有官署作保?” 陈昭拿出了郑伯安给自己的令牌,道: “这是巡查使给我的令牌,令我全权处理威县的一切事务,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元德想伸手拿令牌到眼前看看,却见陈昭将令牌收起来,道: “我们进屋再说。” 王元德只能作罢,跟着陈昭进入了屋内。 县衙内。 陈昭端坐于主位,王元德、沈峻、张少鹏、张禄等人等人在下首两侧站立。 陈昭目光扫视众人,淡淡道: “此次刘家之事,关系威县百姓安危、朝廷法度尊严,本官欲颁布告示,以正视听,以安民心。” 王元德躬身一礼,瞥了眼陈昭后,干笑一声,道: “大人请讲,本官定当铭记于心。” 陈昭手指敲着案桌,朗声道: “其一,赦奴籍令。 刘家在威县横行多年,强掳众多百姓为奴。 凡刘家庄户、土兵、仆役等,若愿指证刘家罪行,即刻削除奴籍,编入民户,从此恢复自由之身。 但凡脱籍者,每人赐十亩上等水田,且免赋税三年。” 听到这话,王元德嘴角一抽,面带苦笑,这是要挖土司的根啊。 陈昭接着说道: “其二,举报告赏。 若有能举发刘家私藏军械者,赏银五十两。 刘家私藏军械,图谋不轨,此乃重罪,若有人能提供线索,当重赏以彰其功。 揭发刘家侵占田产者,赏银五十两。 擒拿刘家要犯者,按擒获之人官职赏银百两至千两。” 张少鹏笑了笑,抱拳一礼,大声道: “大人英明!如此重赏之下,必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为朝廷效力。” 陈昭端起茶杯,扫了眼王元德,道: “其三,设申冤鼓。 即日起于县衙门口设申冤鼓,本官将亲审案件,让百姓有冤可诉,有苦可言。 凡受刘家欺压者,皆可至县衙领取安身银二两,以解燃眉之急。” 王元德苦笑道: “大人,我们县衙可没有多少银子啊!” 陈昭笑了笑,道: “我自有办法解决此事,你不要担心了。” 顿时,王元德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顿了顿,陈昭继续说道: “其四,限期从宽。 自本告示张贴之日起,三日内愿意脱籍者,额外加赏稻种三石,助其春耕生产,可去县学入读。 不过,若有冥顽不灵、助纣为虐者。 按《大周律》谋逆罪论处,定斩不饶,以儆效尤。” 王元德闻言,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道: “大人,你真要颁布这个告示?” 陈昭拍案而起,喝道: “王元德,那刘璋是何等地嚣张跋扈,已经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了。 此獠公然威胁,甚至要动手杀害朝廷官员,此等行径,十恶不赦。 现在朝廷的威严荡然无存!” 本来陈昭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那刘璋的嚣张让他明白,以普通的方法根本不起什么效果。 王元德闻言,顿时苦笑连连,汗流浃背。 陈昭看向了张禄,道: “张县尉,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将县衙的衙役全部派出来,贴出告示。 并且,你要将告示的内容告诉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务必要将告示的内容通知给每个村子。” 张禄拱手一礼,道:“遵命!” 张禄和张少鹏离开后,王元德长叹一声,愁眉苦脸道: “大人,这银子、米粮、良田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啊!县衙库房里可没这么多存银……” “够了!” 陈昭一摆手打断他,“我自有办法筹措,你先去张贴告示!” 待众人退下后,沈峻凑近低声道: “大人,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要颁布如此激进的告示?” 陈昭眼中寒光闪烁,怒道: “我不过是快刀斩乱麻。 那刘璋的嚣张,你也看见了,这些土司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若按部就班处置,等他们回过神联手反扑,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但是,这些畜生根本不是人! 乱世需要用重典!” 突然,陈昭眼神一凛,迸发出冰冷的寒光,沈峻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他平复心情之后,走到窗前,望着天边,道: “不如趁其不备,先发制人。” 沈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可郑大人没有通知此事,而且刘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陈昭冷笑一声,道: “刘璋还在我手上,这就是我们的筹码。” 刘家庄园内。 刘崇山正与几位心腹商议要事,忽见管家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管家面如土色,惊叫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 二公子……二公子被那姓陈的狗官给抓了!” “什么?!” 刘崇山猛地站起,手中茶盏被摔得粉碎。 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者双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道: “璋儿带了一百精兵,怎会被抓?” 管家咬着牙,道:“那狗官调动了驻军?” “什么?他居然调动了驻军?” 刘崇山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431章 围攻县衙 “驻军?张少鹏那小子竟敢插手我刘家的事?!” 刘崇山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厉声喝道。 管家颤抖着递上一张告示: “老爷……更可怕的是这个……那狗官颁布了赦奴令……” 刘崇山夺过告示,只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踉跄后退两步,突然“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老爷!” 众人慌忙上前搀扶。 刘崇山一把推开众人,抹去嘴角血迹,眼中迸出骇人的凶光,道: “好个陈昭!竟敢用这等阴毒手段!” 他猛地拔出墙上宝刀,刀锋在烛光下泛着森冷寒芒,喝道: “传我命令!即刻集结所有家丁、土兵!老夫要亲手剁了那狗官!” 一位幕僚急忙劝阻,道: “老爷三思啊!那陈昭手上有驻军,又挟持了二公子,我们可是投鼠忌器。” 刘崇山一脚踹翻案几,怒喝道: “放屁!在威县,我刘家就是王法! 再派人给那些贱民带话。 谁敢背叛刘家,灭他满门!” 刘崇山很清楚,陈昭搞出来这个告示,这是在刨他们刘家的根。 若是任由陈昭实施这个告示,那用不了多久,刘家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绝对不能让此事推行。 就在这时,大堂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迈步而入。 正是刘家大公子刘琨。 刘琨扫了眼众人,看向父亲后,拱手行礼道: “父亲息怒。陈昭此人身份非同小可,我看此事需从长计议。” 刘崇山见长子到来,强压怒火道: “琨儿,那狗官抓了你弟弟,还要断我刘家根基!老夫岂能坐以待毙!” 刘琨目光一沉,道:“父亲,他可曾是大理寺少卿啊!深受陛下信任……” 刘崇山猛地站起来,喝道: “你小子懂什么! 陈昭此举,意在瓦解我刘家势力。 他以赦奴令动摇我根基,若是不阻止我刘家完了! 一旦坐视不管,届时庄户逃散,土兵倒戈,我刘家百年基业,岂不毁于一旦?” 一位年长的管事皱眉道: “老爷,所言有理。若不行动,确实坐以待毙。只是,我们要进攻县衙吗?那可是谋反啊!” 刘琨点点头,道:“是啊!父亲,此事还三思而后行!” 刘崇山猛地一拍桌案,喝道:“住口!” 他双目赤红,须发皆张,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喝道: “你们一个个畏首畏尾,可曾想过,今日若退一步,明日我刘家就要被连根拔起!” 刘琨还想再劝,却被刘崇山厉声打断,喝道: “在这威县,我刘家就是朝廷!” 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刀,寒光闪过,案几一角应声而断:“传我令!” 厅内众人被这气势所慑,纷纷低头。 刘崇山喝道: “即刻调集各庄精锐,子时前必须集结完毕!” 管事们面面相觑,终于齐声应道:“遵命!” 县衙这边,陈昭在大堂阅读卷宗。 突然,沈峻神色凝重地走大堂,抱拳行礼后道: “大人,刘家那边有动静了!” 陈昭放下手中的卷宗,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峻,沉声道: “讲!” “据探子来报,刘崇山正在紧急集结刘家各庄精锐,看样子是要对咱们县衙动手了。” 沈峻沉声道。 陈昭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在大堂中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刘崇山这老狐狸不会坐以待毙。不过,我们也不能怕了他。” 这时,王元德也匆匆赶来。 此刻,他正好听到沈峻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 “大……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刘家势大,咱们县衙这点兵力,恐怕难以抵挡啊。” 陈昭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看着王元德,说道: “王元德,你身为县令,怎可如此怯懦?如今我们已骑虎难下,唯有背水一战。况且,我们并非毫无胜算。” 王元德苦着脸,说道: “大人,下官并非怯懦,只是这刘家在威县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实在难以与之抗衡啊。” 陈昭没有理会王元德的抱怨,转头看向沈峻,问道: “沈峻,驻军那边情况如何?” 沈峻点头道:“大人放心,张少鹏团长已经做好了准备,第八团的两百将士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陈昭微微颔首,说道: “好,有这两百精锐,我们便有了底气。让他立马安排部署,准备应敌。” 沈峻笑道:“大人,此人沉稳有度,之前已经做了一些安排,现在想来已经做了部署。” 陈昭点了点头。 这个张少鹏倒是一个猛人。 听说是镇南将军张聪的后裔。 张家可是开国郡公,只是卷入了政治斗争之中,被贬到了南方。 陈昭挥手道:“那你再去跟他合计一下。” “是,大人!” 沈峻领命而去。 陈昭又看向王元德,说道: “王元德,你立刻去将剩下的衙役组织起来,加强县衙的防守。 同时,将县衙内的库银和物资都清点一下,做好应对持久战的准备。” 王元德无奈点头,应道:“是,大人。” 待王元德离开后,陈昭暗暗咬牙。 成败与否,就在今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县衙内气氛越加紧张。 月至正中时,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堂,大声喊道: “大人,不好了!刘家的人杀过来了!” 陈昭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一寒,说道: “终于来了!传我命令,全体将士准备迎敌!” 随着陈昭的一声令下,县衙内顿时响起了铁甲铿锵的声音。 此刻,张少鹏将两百兵马分成了三组。 弓箭手于房顶和院墙上待命。 刀兵架起盾牌守护在弓箭手旁边。 枪兵抵住了县衙门口。 不一会儿,只见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地朝着县衙冲来。 为首的正是刘崇山,他手持宝刀,满脸狰狞,口中大声喊道: “狗官给我滚出来!” 陈昭等人站在梯子上,脑袋从院墙探出,看到了涌来的人群。 陈昭冷冷地看着刘崇山等人,大声喝道: “刘崇山,你公然聚众谋反,罪该万死! 本官劝你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朝廷大兵一到,你们便是毁家灭族!” 刘崇山仰天大笑,说道: “陈昭,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本老爷面前大放厥词! 今日,本老爷就要让你知道,在这威县,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说罢,刘崇山一挥手中的宝刀,喝道:“给我杀!” 第432章 一个跑不了 刘崇山一声令下,上千名刘家土兵如潮水般涌向县衙。 箭矢如雨,从院墙和屋顶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土兵顿时倒下一片,哀嚎声四起。 “举盾!举盾!” 刘崇山怒吼着,土兵们慌忙架起木盾,顶着箭雨继续推进。 不过,县衙院墙高耸,弓箭手居高临下,刘家土兵一时难以突破。 刘琨见状,快步冲到父亲身旁,建议道: “父亲,强攻伤亡太大!不如用火攻,烧开大门!” 刘崇山恶狠狠地咬牙,点头道: “好!就依你所言!” 他挥手喝道:“来人!备柴火、桐油!给我烧了大门!” 土兵们立马架起了木盾,顶着箭雨将柴火堆到县衙大门前,又泼上刺鼻的桐油。 火把一扔,烈焰瞬间腾起,浓烟滚滚,大门被烧得噼啪作响。 县衙内,陈昭望着逐渐被火焰吞噬的大门,眉头紧锁。 沈峻眉头道:“大人,火势太大,大门撑不了多久!” 陈昭神色冷峻,挥手道: “来人,把刘二公子请出来!” 片刻后,被五花大绑的刘璋被押上院墙。 他面色惨白,一看到刘崇山便哭喊道: “父亲!救我啊!” 刘崇山浑身一震,目眦欲裂,喝道: “璋儿!” 刘崇山一共育有五子六女,唯有二子刘璋最是像他,勇敢果决,行事狠辣。 而长子刘琨太过软弱,其他子嗣只会贪图享乐,根本无大用。 如今看到刘璋在陈昭手上,顿时心急如焚。 刘崇山声嘶力竭地喊道: “陈昭,你个卑鄙小人,竟敢拿我儿子要挟我! 你若敢伤我儿子一根毫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陈昭不为所动,说道: “刘崇山,你公然聚众谋反,罪大恶极! 现在你儿子在我手上,识相的就立刻退兵,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刘崇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 “陈昭,你敢动手试试!我非要将你扒皮抽筋不可!” 陈昭嗤笑一声,突然手起刀落,寒光闪过,刘璋的左手两根手指应声而断! 鲜血喷涌,刘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璋儿!!” 刘崇山几乎站立不稳,老泪纵横,道: “住手!我退兵!我这就退兵!” 他转身对土兵们嘶吼道:“撤!全部撤回去!” 刘家土兵面面相觑,缓缓后退。 刘崇山狠狠瞪了陈昭一眼,正要转身——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避开了刘崇山身边两名护卫,穿透他的后心! 他踉跄两步,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前透出的箭尖,喉头滚动,道: “你……卑鄙……” 陈昭放下长弓,冷冷道: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刘崇山,你罪有应得。” 刘崇山轰然倒地,鲜血染红地面。 刘琨扑上前抱住父亲,悲吼道: “父亲!!”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滔天恨意,道: “陈昭!我刘家与你不死不休!” 陈昭眼神淡漠,手握横刀,道: “张校尉,还等什么,随我杀出去!” 张少鹏都愣住了。 见过生猛的,可是没见过这么生猛的。 隔着两百步的距离,又是在这种天黑的情况下,而刘崇山身边还有护卫,他居然能够一箭精准地射杀了刘崇山。 简直可怕! 而且,这个人冷酷得不像话。 刚刚,那刘家老爷子已经答应撤了,他还要射杀。 陈昭见张少鹏发呆,怒道: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身为大周的士兵,还怕了这些土司的土兵?都跟老子压上去。” 张少鹏被陈昭这一声厉喝惊醒,当即咬牙大喝: “弟兄们,随我杀!大周男儿,岂惧这些乌合之众!” 两百精锐驻军齐声怒吼,如猛虎出笼,冲出县衙大门。 陈昭一马当先,体内青玄真气轰然爆发,周身劲风鼓荡,手中横刀化作一道寒芒,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挡我者死!” 陈昭冷喝一声,刀光如电,瞬间劈开三名土兵的盾牌,连人带甲斩成两段! 鲜血溅洒在他冷峻的面容上,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沈峻紧随其后,左手短剑如毒蛇吐信,右手横刀大开大合,眨眼间连斩数人,杀得刘家土兵心惊胆寒。 王元德站在县衙门口,望着陈昭如杀神般冲入敌阵,惊得目瞪口呆,冷汗浸透后背。 他喃喃道:“这陈大人也太生猛了吧。” 刘家土兵本就因刘崇山之死而士气大溃,此刻见陈昭等人如狼似虎般杀来,更是阵脚大乱。 刘琨抱着父亲的尸体,脸色惨白,咬牙喝道: “撤!撤回寨子!” 他知道,此刻若回城中的刘家大宅,必被陈昭围剿,唯有退守城外刘家寨,凭借险要地势,或许还能周旋! 刘家残兵如潮水般溃退,陈昭带人一路追杀,刀锋所向,尸横遍野。 然而,刘家那边毕竟人多,刘琨还是带着亲卫拼死突围,最终逃出城门。 陈昭勒马停步,冷冷望着刘琨远去的背影,并未深追。 他转身喝道:“沈峻!” 沈峻抱拳,道:“大人!” 陈昭面容一寒,吩咐道: “带人包围刘家在城中的宅院,一个都不准放跑!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沈峻领命,立刻带兵冲向刘府。 陈昭又看向张少鹏,沉声道: “张校尉,你率兵封锁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张少鹏肃然抱拳,道:“末将遵命!” 陈昭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向夜空,勾起一抹笑容。 这时,王元德走过来,一脸震惊,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他没想到称霸威县的刘崇山居然这么死了。 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拱手道: “大人真是神威盖世,那一箭真是……真是厉害! 居然一箭便射杀了刘崇山,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难道这一切都在您的算计之中?” “不!” 陈昭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过是在赌而已。 那一箭没射中,不过让刘家对我多些恨意。 如果射中了,那我们就算是打开局面了。 一切都是值得! 人生不就是在赌吗?” 陈昭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猛然哈哈一笑。 第433章 水至清则无鱼 陈昭策马回到县衙,主持大局。 一个时辰后。 “大人!” 张少鹏疾步而来,铁甲上沾满血迹。 他抱拳道: “城门已封锁,刘家残部约四五百人逃往城外寨子。 末将已派斥候尾随,派人观察。 不过,那寨子城墙高耸,防守严密,强攻恐怕伤亡很大。” 陈昭微微颔首,声音冷峻,道: “不急。先肃清城内。”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沈峻押着十余个衣衫华贵之人走来。 最前头是个鬓发散乱的中年妇人,正哭嚎挣扎。 沈峻快步上前,拱手一礼,笑道: “大人!此乃刘崇山正妻王氏,在其卧房暗格中搜出这个账簿。” 他递上一本账簿。 陈昭随手翻开,瞳孔骤然收缩。 账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送贿的数目。 涉及桂林郡官场上的大大小小的头目。 尤其是郡守曹家,数目最大。 其中居然还有跟扶南国那边人口交易。 这是陈昭没想到的。 不过在古代人口买卖确实是很常见。 更别说这种偏远的地方了。 扶南国虽然附属大周,但是多有不臣之心,骄横野蛮,乃敌国。 这跟南诏国不同,南诏对大周服服帖帖,并且任用大周人为官员。 陈昭脸色一沉,拍着桌子,道: “你们刘家好大的胆子,居然还跟扶南国做人口走私买卖,将我大周的子民贩卖出去。 此罪如同私通外敌,其罪当诛九族。” 王氏闻言,吓得瘫软在地,嘶声道: “大人饶命!这些都是老爷……不,是那逆贼一人所为啊!” 陈昭合上账簿,怒道: “那你们便将刘家的勾当全部交代清楚,我或可以轻判尔等,不然便是同罪。” 王氏连连点头,道:“奴家一定交代清楚。” 陈昭挥挥手,让沈峻将这些人带下去做笔录。 他转过身,看向王元德,问道: “王大人,这刘家居然还跟扶南国做人口买卖勾当,你没听到一些风声吗?” 王元德思索片刻,想了想,道: “下官也是一年前刚来,不知其中内情。 不过本县每年确实有不少失踪案。 本官觉得这些人的失踪或许跟山中猛虎有关。 本官还招募猎人进山剿灭凶虎。 现在想来,这些人的失踪或许跟刘家有关。” 随后,王元德连忙让主簿送来了卷宗。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 “大人,您看这些卷宗都是跟失踪案有关。 这威县每年都有上百起失踪案。” 陈昭接过卷宗,目光冷峻地扫过那些泛黄的纸页。 “昭武一年,六月初七,李家村朱大牛,年二十三,夜归未返,次日寻无踪迹。” “昭武二年,二月初二,赵家庄赵氏女,年十六,采茶未归,其父报官,未果。” “昭武三年,九月十五,樵夫王五,入山砍柴,三日未归,疑为虎噬。” 陈昭眼神一凛,停在其中一页上。 “昭武四年,春,威县码头苦力张阿大等七人,卸货后未归,工头报官,衙役查无果,疑醉酒落水。” 他抬眼看向王元德,问道: “这是今年春天发生的案子,码头苦力,七人同时失踪,竟无人追查?” 王元德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解释,道: “大人,当时刘家派人来说,这些苦力是私自逃了,去别处谋生,所以下官……” “逃了?” 陈昭冷笑一声,道: “七个人,同一天,一起逃? 连家眷都不知? 卷宗上说醉酒落水,刘家说逃了,前后不一致,你又有何说辞!” 他猛地合上卷宗,恨铁不成钢瞪了眼王元德。 王元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这王元德真是昏聩无能。 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张禄!” 张禄立刻上前,道:“大人!” 陈昭吩咐道: “带人去码头,查!问问那些苦力、船夫,这些年可曾见过可疑船只,尤其是扶南国的商船!” 张禄领命而去。 王元德一惊,道: “扶南国的商船?莫非他们是通过船只通过内江运走了,然后再出海?” 陈昭反问道: “不然呢,难道翻越丛山峻岭?我看大部分失踪人口应该来自其他县,你回头写几份公文,让周围的县城一起协查。” 王元德拱手道: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下官真是不如万分之一。” 陈昭摆摆手,道:“好了,你派人去准备一些膳食给大家,他们都累了一晚上。” 王元德连连点头,道:“下官明白。” 夜色渐褪,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沈峻手持一叠供词匆匆走来。 沈峻将供词递上,道: “那王氏和刘家几个儿子交代了不少东西。 这些年刘家给节度使司衙门、巡查使司衙门送的年节礼单都在这里。 大人,这……连郑伯安、周桐两位大人的名字也在其中。” 陈昭接过供词,沉默良久才叹道: “水至清则无鱼啊。” 沈峻嘿嘿一笑,道:“大人明鉴。毕竟您也只是判官,我看还是别查这个事了。” 陈昭将供词收入袖中,忽然轻笑道: “不过这些账本,倒是能让他们在关键时刻行个方便。” 沈峻哈哈一笑,道:“大人,你若是离开这里,以后倒是方便了。” 陈昭摇头一笑,抿了口茶,并未多说。 沈峻又拿出来一个账本,又道: “大人,这是从刘家查抄的银子、金银首饰以及各种物资的账册。” 陈昭接过来一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 “这刘家果然豪横,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财富,可以推行本官的计划。” 这时,一名衙役过来禀告说,县衙外已聚集了数百百姓。 他们是听说刘家大败,故而现在来脱籍。 沈峻摇头,道:“真是谁赢,他们帮谁!要是咱们输了,他们鬼才出来冒头呢。” “我也该去见见他们了。” 陈昭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向县衙正门。 看到陈昭来了,人群顿时骚动。 有个跛脚老汉突然跪下,紧接着哗啦啦跪倒一片。 “大人,这脱籍是否真的有奖励?” 那跛脚老汉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大声询问道。 陈昭走上台阶,真气鼓荡间,声音如沉雷般滚过广场,道: “诸位乡亲,本官奉皇命整肃威县。 凡受刘家欺压者或是告发其罪行,现在可登记发银。 愿意脱籍者,按照告示,发放银子和良田。” 死一般的寂静。 人群里,一个身材魁梧,肌肤黝黑的男子走过来,大声喝道: “大人,此言是否为真?” 第434章 人心丧尽 “此来还是受皇命所差遣,岂能说假话!” 陈昭笑道。 那汉子大喝一声,道:“大人,那我要脱籍,并且举报刘家三年前谋杀三位客商!” 陈昭对着沈峻吩咐了声,沈峻立马会意,立马搬来了一箱银子和田契。 打开后,那银子闪烁着白花花的光芒。 陈昭目光如炬,盯着那魁梧汉子,沉声道: “好!本官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此事可否属实?” 那汉子大声道: “大人属实,我现在就可以带人去挖那三个客商的骸骨。若是此言为虚,天打雷劈!” “我立马安排衙役跟你过去!” 陈昭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道: “沈峻,取纹银百两,良田十亩地契来!” 沈峻立即从箱中取出十锭官银,又抽出一张盖着鲜红官印的地契。 百姓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倒吸凉气,有人踮脚张望。 “接着!” 陈昭将银两和地契亲手递给汉子。 那汉子双手颤抖,突然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 “谢青天大老爷!” 陈昭扶起他,又取来笔墨,当场挥毫写下“脱籍文书”,加盖官印后朗声道: “自今日起,你便是自由身!”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炸开锅。 “大人!我要举报刘家强占我家祖田!” “我闺女被刘家抢去当丫鬟!” “我亲眼看见刘二爷杀人!” 七八个百姓争先恐后往前挤。 陈昭嘴角微微上扬,高声道: “排队登记,人人有赏!” 到中午时分,县衙前便已排起长龙。 衣衫褴褛的百姓扶老携幼相望。 陈昭端坐案前,亲自执笔登记。 沈峻则带人维持秩序,分发银两和田契。 “姓名?” 陈昭问道。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农哭着道: “小人李元,原是刘家庄户。三年前因欠租,全家都入了奴籍。” 陈昭点头,提笔写下“李元”三字,又问道: “可有冤情要诉?” “有!” 李元突然激动起来,大声道: “我本来不是奴籍,五年前,刘家二少爷强占我家三亩水田,还打断我儿子的腿!” 陈昭目光一沉,对文书道: “记下,另加多加十两银子的疗养费,并且归还三亩水田。” …… 到了下午,十里八乡的百姓闻讯赶来,县衙前人潮涌动。 陈昭命人在县衙前架起巨大的火盆。 他亲自将一摞摞借据和奴籍文书投入火中。 陈昭大声道: “从今日起,尔等皆为自由身!这些吃人的文书,再也不能束缚你们!” 百姓们跪地痛哭,众人高呼“青天大老爷”。 …… 两日后,刘家寨内。 那些土兵们,听闻外界传来的消息,家中有人脱籍,或是亲戚得以自由,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 “听说了吗?王老三他娘去县衙登记,全家都脱籍了!” “嘘!小声点!我表兄昨晚偷跑出去了,说要去领田契。” “不仅给钱,还发放良田呢,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刘家完蛋了!他娘的,谁还给他们卖命啊!” 土兵们三三两两聚在角落,窃窃私语。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刘琨在房中焦躁地踱步,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他冲出房门,正看见几个土兵翻越寨墙。 “混账!” 刘琨暴怒,张弓搭箭。 “嗖”的一声,一个逃跑的土兵应声倒地。 “再有逃跑者,这就是下场!” 刘琨厉声喝道。 然而,杀戮并未能震慑人心。 当夜,又有十余土兵趁夜色溜走。 次日清晨,刘琨发现寨中已空了大半。 “废物!都是废物!” 他疯狂地劈砍着桌椅,面目狰狞。 一个亲兵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道: “少爷,厨房的人……也跑了……” 刘琨呆立片刻,突然狂笑起来。 几个亲信对视一眼,苦笑一声,默默退出了房间。 他们知道刘家可能要大势已去了。 突然,一道暴怒的声音从房间传来,道: “你们再去催催,那些土司的援兵何时到来!” 当晚。 县衙内灯火通明。 陈昭负手立于堂前,眉头紧锁。 沈峻快步走入,抱拳道: “大人,斥候回报,刘家寨这两日已逃散近半守军,如今寨中不过二百余人。” 张少鹏紧接着踏入,铠甲铿锵作响,笑道: “末将已命人切断寨子水源,但寨墙高厚,强攻仍难免伤亡。” 沈峻抿嘴一笑,道: “据逃出来的士兵所言,刘琨这两日已斩杀十余逃兵,如今寨中人心惶惶。 不过,这刘琨不死心,派人联络其他土司,幸好被我们截断了。” 陈昭笑了笑,吩咐道: “看来,咱们今晚便要动手了。” 陈昭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不然援兵真来了。 他转过身对张少鹏,说道: “张校尉即刻率两百精兵堵住寨门,擂鼓佯攻。” 张少鹏一怔,道:“佯攻?” 陈昭点了点头,道: “正是,寨子内,人心已散,没必要强攻。” 张少鹏点点头,笑道:“言之有理。” 陈昭转过身,又对沈峻道: “沈峻带二十轻骑,围绕寨子,大喊朝廷大军已到,降者免死,瓦解其心。” 沈峻点头,道:“属下明白。” 陈昭挥手道:“你们各自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两人拱手一礼,道:“遵命!” 刘家寨子前。 陈昭率领两百精兵列阵寨前。 “刘琨!” 陈昭催马上前,声音裹挟着真气直透寨墙,喝道: “尔父贪赃枉法,残害百姓,又贩卖我大周子民,罪证确凿!如今你困守孤寨,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寨墙上,刘琨披头散发,双目赤红,道: “陈昭!你不过是个小小判官,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曹大人若是知道,饶不了你!” 陈昭淡然一笑,道:“我告诉你,他的日子也长不了。” 他挥手示意,张少鹏立即命人推出十辆装满银箱的马车。 白花花的银子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绽放着刺眼的光芒。 城墙上的土兵看到这一幕,不禁吞了吞口水。 毕竟,刘家极其抠门,每个月才给二两银子的军饷,只够自己吃喝。 很多奴籍的土兵,过来帮闲,他们刘家连一文铜钱都不发,算是免费打工。 “寨中将士听着!凡弃械投降者,赏银二十两,既往不咎!” 第435章 息怒 寨墙上顿时骚动。 众人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一个土兵突然大喊,道: “我爹已经脱籍了!我要回去,我不干了!” “叛徒!” 刘琨踏步上前,挥刀斩下那人头颅,鲜血溅在城垛上,喝道: “谁敢投降,这就是下场!” 陈昭见状,突然张弓搭箭。 “嗖”的一声,箭矢擦着刘琨耳边飞过,钉在身后大旗上。 刘琨惊得倒退两步,陈昭趁机高喊,道: “谁杀刘琨,赏银五百两!” “混蛋!” 刘琨气急败坏,刚喊出声,寨外突然响起震天喊杀声。 沈峻率领骑兵绕寨狂奔,扬起漫天尘土,道: “朝廷大军到!降者免死!” 寨内顿时大乱。 “朝廷大军来了!” “快开城门!” “我们完了!” 土兵们互相推搡,朝着门口涌入。 刘琨勃然大怒,手持苗刀冲上前,连斩两人,却见更多土兵丢盔弃甲朝着寨子口涌去。 还有人想要杀他! “混蛋!” 刘琨气急败坏,怒骂道。 见更多的人倒戈相向,刘琨身边的二十多名亲信急忙架起他躲在了城墙后面。 “放箭!” 陈昭见状,一声令下。 箭雨倾泻中,他亲自挽弓,青玄真气灌注箭身。 嗖! 利箭破空,正中刘琨胸膛,应声倒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大人神射!” 张少鹏惊叹道。 “这小子应该戴了护心镜,应该没死!” 陈昭摇了摇头。 不过,此刻寨子内已经军心大乱。 突然,咯吱一声,寨门已从内部打开。 溃逃的土兵跪满道路,齐声高呼,道: “我等愿降!” 陈昭见状,猛地拔出腰间横刀,道: “众将士听令!随我杀入寨中!” “杀!” 两百精兵如潮水般涌向寨门。 寨内,刘琨捂着胸口中箭处,脸色惨白。 他身边仅剩二十余名死忠亲卫,正依托内院高墙负隅顽抗。 “放箭!” 刘琨嘶吼着。 箭矢从墙头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几名官兵应声倒地。 陈昭身形一闪,避开箭雨,几个起落便跃上墙头。 他刀光如电,瞬间斩落三名弓手头颅。 “刘琨!” 陈昭居高临下,高声喝道: “你已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就擒!” 刘琨狞笑着抽出腰间苗刀,道: “陈昭小儿,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带着最后二十余名亲卫,如同困兽般扑向陈昭。 “保护大人!” 张少鹏在后方大喊,却被陈昭抬手制止。 “都退下!今日我要亲手诛杀此獠!” 陈昭横刀在手,青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猛地一脚踏出。 陈昭的横刀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 刘琨根本无法抵挡,被逼得步步后退,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那陈昭的每一刀都蕴含了极其恐怖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 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 陈昭见状,体内真气突然暴涨,刀锋上泛起淡淡青芒。 这一刀快若闪电,刘琨回身格挡,苗刀应声而断! 噗! 刘琨倒在地上,猛吐鲜血。 面对走过来的陈昭,他惊恐万分,急忙求饶,道: “陈大人,我投了,饶命啊!” 陈昭收刀而立,冷冷道: “此刻才求饶,不觉得太迟了么?你刘家犯下累累罪行,岂是你一条性命便能抵偿?” 刘琨满脸惊恐,涕泪横流,喊道: “大人,我愿将功赎罪!我知道那些被贩卖的百姓下落!” 陈昭眉头紧锁,心中权衡着利弊。 若刘琨所言属实,那些被贩卖的大周子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刘琨此人狡诈多端,难保他不是为了活命而故意编造谎言。 “你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陈昭冷冷问道。 刘琨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双手捧到陈昭面前,道: “大人,此玉佩乃是对方接头的信物。 还有,我还知晓一处秘密据点,在大周边境。” 陈昭接过玉佩,扫了眼,发现这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着鸟纹,似乎是扶南国官员玉佩。 陈昭沉声道: “暂且信你一回。若你胆敢欺骗于我,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琨如蒙大赦,连连磕头道: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小人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陈昭吩咐手下将刘琨严加看管,随后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大人,这刘琨之言不可尽信,还需派人仔细查证。” 张少鹏抱拳说道。 沈峻点头道: “大人,若他真是为了活命而故意设下陷阱,我们贸然前往,恐会陷入险境。” 陈昭沉思片刻,道: “你们所言有理,但那些被贩卖的大周子民生死未卜,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张校尉,你带上刘琨,然后派精干斥候去秘密据点附近探查一番。” “末将明白!” 张少鹏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待张少鹏走后,陈昭转向沈峻,道: “传令下去,妥善安葬战死者,伤者立即救治。刘家寨中的财物悉数造册,充作安置脱籍百姓之用。” “是!” 沈峻应声而去。 …… 桂林城。 “混账!” 一声暴喝震得厅堂梁木簌簌作响。 曹越看着手中密报,脸色阴晴不定。 “陈昭小儿,竟敢在威县颁布脱籍令!这是要断我土司根基!” 他猛地掀翻案几,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师爷战战兢兢地拾起密报,小声道: “大人息怒,那陈昭……” “息怒?” 曹越一把揪住师爷衣领,面目狰狞,喝道: “你可知道这脱籍令意味着什么?那些贱民一旦脱籍,谁去种地?谁去服役?我曹家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他甩开师爷,大步走到窗前,望着翻卷的阴云,脸色愈加阴沉,道: “来人!立即传令各寨,调集三千精锐!” 师爷大惊,道:“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曹越冷笑一声,道: “本官是去剿匪。听说威县有流寇作乱,本官身为郡守,自然要保境安民。” 师爷心头咯噔一下,道: “大人,您这是要将杀了他?” 言罢,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曹越咬牙道:“不能让他活着回来,不然这脱籍令迟早颁布。” 师爷问道:“大人,这要不要通知魏大人和郑大人?” “不用了,来个先斩后奏!” 曹越厉声喝道。 第436章 不讲情面 翌日清晨,桂林城内阴云密布。 周桐步履匆匆地穿过巡查使司衙门的回廊。 他眉头紧锁,脸色深沉。 守门的衙役见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引他入内。 郑伯安正在书房批阅公文,听闻周桐突然造访,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门口。 “郑大人!” 周桐一进门,便沉声说道,“出事了!” 郑伯安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示意左右退下。 待房门关上后,才缓缓问道: “周副使,何事如此匆忙?” 周桐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曹越带着三千精锐,天未亮便离开了桂林城,直奔威县而去。” “什么?” 郑伯安猛地站起身,一脸震惊,茶杯摔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顾不得擦拭,急忙问道:“消息可确实?” 周桐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递给郑伯安,说道: “此事千真万确!这是我安排在曹府的眼线送来的。曹越昨夜召集心腹密议至三更,今晨便点齐人马出发了。” 郑伯安接过密函,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抬头看向周桐,沉声道: “莫非曹越这是冲着陈昭去的?” 周桐点点头,叹道: “不仅如此,我刚收到威县密报,说陈昭在威县颁布了脱籍令,还……灭了刘崇山,抓了刘家一家老小。” “什么?!” 郑伯安如遭雷击,脸色大变,踉跄后退两步。 半晌后,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陈昭怎会如此莽撞!” 周桐弯腰拾起密函,轻叹一声,道: “消息确凿。 陈昭以刘家私设公堂、滥杀百姓为由,抓了刘二公子,刘家不服,举兵进攻,反而大败。 随后,他当众宣布赦免刘家农奴的奴籍,分田到户。” 郑伯安脸色苍白,喃喃道: “完了……这下全完了……陈昭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三十六家土司岂会善罢甘休? 曹越此去,必是要借机除掉陈昭!” 周桐目光深沉,缓缓道: “郑大人,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曹越带兵离城,不向我等奏报,已违朝廷律令。 我们当立即上书节度使司,弹劾他擅离职守、私调兵马之罪。” 郑伯安苦笑一声,道: “周副使,你我都清楚,魏节帅与曹家沆瀣一气,弹劾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陈昭性命!” 周桐沉吟片刻,道: “郑大人,其实……我早已暗中布置。 平江军指挥副使张毅是我旧部,我已密令他率五百精兵尾随曹越。 若曹越对陈昭不利,他可相机行事。” 郑伯安闻言,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道: “五百人有何用?更何况陈昭此举已触动土司根本利益,就算躲过今日之劫,日后也难逃报复啊。” 周桐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翻滚的乌云,沉声道: “郑大人,或许这正是我们等待的时机。” “时机?” 郑伯安疑惑地看向他。 周桐转身,抿嘴一笑,道: “陈昭在威县推行脱籍令,虽冒了极大风险,但也撕开了一道口子。 若我们能借此机会,联合朝中支持改土归流的大臣,一举推动脱籍令在整个岭南实施,便可彻底瓦解土司根基!” 郑伯安倒吸一口凉气,道:“你这是要……与整个土司集团开战?” 周桐斩钉截铁地说道: “正是如此!土司制度积弊已久,百姓苦不堪言。如今陈昭已点燃了火种,我们若不趁势而为,更待何时?” 郑伯安沉默良久,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 突然,郑伯安眼前一亮,道: “好!我这就修书给恩师林大人,请他联络朝中同僚,共议此事。至于陈昭那边……” 周桐接过话头,道: “我亲自去一趟威县那边调停此事。” 郑伯安长叹一声,认真地道: “周副使,陈昭乃我故友之子,更是朝廷栋梁,万望你将他平安带回来。” 周桐点了点头,道: “只要我周桐还有一口气在,定保陈昭周全!” …… 周桐刚跨上马背,正要扬鞭出城,忽闻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周大人留步!” 一名节度使司的亲兵纵马而来,停下后,道: “魏节帅急召!” 周桐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好。 他早料到魏冉会察觉,却不想消息传得这般快。 他沉声问道:“节帅有何要事?” 亲兵压低声音,道: “平江军调动之事已露,节帅震怒。” 周桐面色不变,心中却已转过数个念头。 他整了整衣冠,道:“带路。” 节度使司衙门内,魏冉正背着手在厅中来回踱步,靴底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见周桐进来,他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周桐!” 魏冉暴喝一声,怒目而视,道: “你跟曹越是怎么回事?竟敢不打招呼就调动平江军!他调一千,你调五百,当本帅不存在吗?” 周桐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道: “节帅息怒,容下官将事情原委说清。” “说!” 魏冉一拍案几,满脸杀气,喝道: “今日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休怪本帅不讲情面!” 周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下官得到密报,曹越擅自调集三千兵马前往威县,意图对朝廷命官不利。 下官为防不测,才命张毅率五百精兵暗中跟随,以防万一。” 魏冉冷笑一声,道: “朝廷命官?你说的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陈昭吧? 我早看出他是个愣头青,没想到竟敢在威县搞什么脱籍令! 他陈昭这是要捅破天啊!” 周桐叹了声,道: “节帅,刘家私设公堂、滥杀百姓,陈昭依法办案,何错之有?” 魏冉怒极反笑,道: “刘家犯法,他依照律法处理便是了。 可是他却推行脱籍令。 他这是要动摇岭南根基! 这脱籍令一旦推行开来,三十六家土司必然群起反抗。 到时候岭南大乱,谁来担这个责任?” 周桐目光一凝,突然大声道: “节帅,下官斗胆问一句,曹越纠集一千平江军及两千土兵直奔威县,若陈昭真有个闪失……陛下怪罪下来,节帅以为会如何?” 魏冉脸色骤变,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他当然明白,陈昭可是当过大理寺少卿,虽然是冒名顶替,却没被处死,可见陛下对他的青睐。 若真死在岭南,朝廷必会彻查到底。 第437章 人质带上来 见魏冉动摇,周桐趁热打铁,道: “节帅明鉴,如今事已至此,不如顺势而为。” 魏冉眯起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周桐上前一步,低声道: “依下官之见,不如就借陈昭之手强行推动脱籍令。 若事败,大可推说是陈昭擅自妄为,将他推出去。 若事成,这些土皇帝倒了,对节帅而言,岂非去了一块心病?” 魏冉瞳孔微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他何尝不知土司势力尾大不掉,多年来处处掣肘。 若能借机铲除,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魏冉忽然冷笑一声,道: “周桐啊周桐,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可你想过没有,那些土司岂会坐以待毙?一旦激起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周桐拱手道: “所以需要节帅坐镇。 下官愿亲赴威县调停,只要节帅暗中支持,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更何况,到时候一切责任推到陈昭身上,我等无忧。 若是事成,大功一件,名垂千古,孰轻孰重,大人知否?” 魏冉沉默良久,忽然问道: “郑伯安知道你的打算吗?” 周桐面不改色,道:“郑大人只关心陈昭安危。” 魏冉盯着周桐看了半晌,忽然大笑,道: “好!好一个周桐!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为我着想。 既如此,本帅那就容许你和张毅带五百精兵去威县! 不,我再给你加五百。 要让陈昭活着,就让他来做这个刀斧手,来破开如今的局面。” 周桐深深一揖,道:“下官领命,那告辞了。” 就在周桐转身欲走时,魏冉忽然又道:“等等。” 周桐回身问道:“节帅还有何吩咐?” 魏冉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块令牌扔给他,道: “拿着我的令箭去吧。没有这东西,你调动不了那么多兵马。” 周桐接过令牌,郑重道:“下官明白。” 走出节度使司衙门,周桐长舒一口气,后背已然湿透。 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色,喃喃自语,苦笑道: “陈昭啊陈昭,这次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身上了。” 他翻身上马,扬鞭而去,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清脆。 远处,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雷声隆隆,仿若暴雨将至。 “唉,要下雨了,他娘的,还要跑一趟。” 周桐望着天,摇摇头,叹道。 威县县衙大堂内,陈昭端坐案前,望着窗外。 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密集的声响,衬得堂内更加肃穆。 “大人!” 张少鹏大步踏入,甲胄上雨水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水洼,道: “找到了!在苍梧山南麓的密林中,我们发现了扶南人的秘密据点!并且找到了一些人质,另外还有几名扶南的官员。” 陈昭猛地站起身,道:“人呢?” 张少鹏侧身让开,几名军士押着三个衣衫不整的异域男子进来。 他们双手被缚,肤色黝黑,高颧骨,深眼窝,身材矮小,典型的扶南人相貌。 其中一人神色慌张,眼珠不停转动。 另一人则昂首挺胸,面带不屑。 最后一个年纪稍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跪下!” 军士一声厉喝,三人不情愿地跪倒在地。 陈昭目光如刀,缓缓扫过三人,问道: “你们谁会说汉话?” 其中一个人浑身一颤,连连磕头,道: “大人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啊!” 陈昭冷笑一声,突然拍案而起,道: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为何要拐走我大周子民?” 扶南人额头抵地,道: “小人……小人只是负责接应,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昭踱步到他面前,靴尖挑起他的下巴,道: “那本官提醒你,你可要清楚了。到底是为什么?” 扶南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张少鹏上前一步,道: “我们在据点地窖里救出了十二人,其余的,据俘虏交代,已经分批运往扶南了。” 陈昭眼神一凛,一把揪住那扶南人的衣领,道: “贩卖人口,按大周律当处凌迟!说!谁指使你们的?” “这……” 扶南人偷眼瞥向那个昂首挺胸的同伙,欲言又止。 “废物!” 那昂首的扶南人突然开口,竟是一口流利汉话,喝道: “既被擒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昭松开手中俘虏,转向这人,笑道: “你倒是硬气。报上名来。” 那人猛地站起来,大声喝道: “扶南国御前侍卫副统领阮文雄!尔等扣押扶南官员,是要挑起两国战事吗?” 堂内众人闻言色变。 陈昭却突然笑了,道: “好一个御前侍卫副统领。既是官员,为何鬼鬼祟祟在我大周境内掳掠百姓?莫非这是扶南王的意思?” 阮文雄脸色微变,随即冷哼,道: “休要血口喷人!这些人是自愿跟我们去做工的!” 陈昭直起身,轻笑道:“把人质带上来!挑个口舌伶俐的过来。” 张少鹏会意。 咯吱一声,侧门打开,两名衙役搀扶着一个瘦削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一袭破烂青衫,面容憔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书卷气。 他步履虚浮,显是受了不少折磨。 “学生……学生拜见大人。” 书生颤巍巍地跪下,声音嘶哑。 陈昭点点头,道:“起来说话。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书生艰难起身,拱手道: “学生姓杜名远桥,乃威县杜家村人。去年秋闱刚中了秀才,本在村中设塾教书。” 陈昭问道:“杜秀才,你且说说,是如何落到这些人手中的?” 杜远桥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痛苦之色,道: “那日学生正在塾中授课,突然闯进几个持刀歹徒,不由分说便将学生绑了,但是学生听他们口音,应该是刘家的人。” 堂内众人闻言哗然。 张少鹏皱眉道:“刘家抓读书人做什么?” 杜远桥声音哽咽,说道: “同批被抓的还有邻村两位童生,我们被关在地窖里。 我们被关在据点之后,那些人逼我们教这些扶南人读书写字!” 陈昭闻言心中一惊。 难道说这里面有阴谋? 第438章 野心 “阮文雄,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昭猛地拍案,怒斥道。 阮文雄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道: “胡说八道!一个疯书生的话也能作证?” 杜明远突然激动起来,道: “大人!学生记得清清楚楚! 此人曾亲至地窖,命我等教会他们写大周官牒格式! 他们还让其他人教他们说汉话,肯定是有所图谋!”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 陈昭与张少鹏对视一眼,都一脸震惊。 这已不是简单的人口贩卖,这扶南国这样做,看样子是有不臣之心。 “好大的胆子!” 陈昭厉声喝道: “阮文雄,你扶南国这是要伪造我大周公文,意欲何为?” 阮文雄突然狂笑起来,道: “陈大人果然聪明!可惜你该死了!” 话音未落,阮文雄猛地挣脱束缚,从靴子内抽出一把淬毒的短刃,扑向陈昭! “大人小心!” 张少鹏拔刀上前,却已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陈昭身形一闪,青玄真气灌注右掌,一掌拍在阮文雄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阮文雄手腕折断,短刃哐当落地。 而后,陈昭一拳轰在阮文雄的胸膛,巨大的力量将他震飞,像是炮弹般射出。 哐当! 阮文雄狠狠地撞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惨叫着,吐出了一口鲜血,却仍狞笑道: “陈昭,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杀了我们!” 张少鹏走上前,抱拳道: “大人,恕罪,我等检查不周,没想到此人身怀利器。” 他微微皱眉,明明检查过了,可是这阮文雄的靴子内竟然藏有兵器。 莫非…… 莫非跟这些衙役有关? 张少鹏目光冷峻扫了眼周围的衙役,被那如炬的目光直视,众人都低下头。 陈昭环顾周围,摆摆手,笑道: “没事,只是此人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身怀利器,说明……” 陈昭笑了笑,贴着张少鹏耳边说了句,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随后,陈昭一声厉喝,声震屋瓦,喝道: “来人!此乃敌国奸细,窥视我边境,意图不轨!大刑伺候!”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将三名扶南人按倒在地。 沈峻亲自挽起袖子,从刑具架上取下一根浸过桐油的硬木大板。 “从谁开始?” 沈峻咧嘴一笑,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 陈昭负手而立,看向阮文雄,笑道: “既然这位阮大人骨头最硬,那就从他开始。” “你敢!” 阮文雄挣扎着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丝,喝道: “我乃扶南官员,你大周的律法对付不了。你们这是要挑起两国战争啊!” 沈峻一板子狠狠抽在阮文雄背上,打断了他的叫嚣。 板子与皮肉相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一!” 衙役高声报数。 第二板落下时,阮文雄的衣袍已被抽裂,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肉。 “二!” 第三板下去,阮文雄终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陈昭抬手示意暂停,蹲下身揪住阮文雄的头发,笑道: “现在肯说了吗?” 阮文雄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 “做……梦……” “继续。” 陈昭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板子一次次落下,阮文雄的惨叫声渐渐微弱。 当数到“十五”时,他后背已血肉模糊,整个人瘫软在地,喘着粗气。 “换人。” 陈昭冷声道。 衙役拖过那个最初求饶的扶南人。 板子刚举起来,他就杀猪般嚎叫起来,道: “我招!我全招!” “苏和!你敢!” 阮文雄突然挣扎着抬起头,目眦欲裂,威胁道: “想想你的家人!” 陈昭一脚踩住阮文雄的脑袋,挥手道: “带下去!” 等阮文雄被拖出大堂,陈昭示意记录口供的书吏准备妥当,这才看向那个叫苏和的扶南人,道: “说吧。” 苏和浑身发抖,结结巴巴道: “大人明鉴!小、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扶南王确实……确实有意吞并岭南……” 堂内一片哗然。 张少鹏倒吸一口凉气,道: “好大的胃口!” “继续说。” 陈昭眼神一寒,大声道。 苏和咽了口唾沫,道: “王上说说岭南土司与朝廷离心离德,正是可乘之机。 我们抓人回去,让他们教我们语言、文化、风土人情、以及各地的风俗等。 此举是方便我们培养自己人,冒充周人,探查情况。” 沈峻突然插话,道:“所以你们除识文断字的,其他也要抓?” 苏和畏缩地点点头,道: “除了要会说官话的,也要会其他地方的土话和风俗。” “哪些土司与你们勾结?” 陈昭突然逼近一步。 苏和眼神躲闪,道: “这……小人地位低微……知道的不多。” “看来板子还没吃够。” 陈昭作势挥手。 “我说!我说!” 苏和尖叫起来,道: “是曹家!还有水西、芒部几家!他们答应王上,只要扶南大军一到,就立刻起兵响应!” 这个答案如同一记闷雷炸响在公堂之上。 张少鹏瞪大了眼睛。 记录口供的书吏也惊得掉了毛笔。 陈昭却突然笑了,转向沈峻,挥手道: “沈峻,去把阮大人请回来。让他听听他的好同僚都说了些什么。” 当遍体鳞伤的阮文雄被拖回大堂,看到跪地求饶的苏和时,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道: “叛徒!王上会把你全家剁碎了喂狗!” “恐怕他没这个机会了。” 陈昭从案上拿起那份口供,轻轻抖了抖,笑道: “有这份供词,本官倒要看看,是你们扶南王先灭口,还是我大周铁骑先踏破升龙城!” 阮文雄冷笑道: “陈昭,你的头颅迟早要被悬在城头上。 你们大周在岭南有多少兵马? 平江军顶多两千人可用,各地驻军加起来不超过两千,总共不超过四千人。 而我王上起兵十万,各地土司纷纷配合,至少能拿出五六万兵马。 你们四千人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张少鹏亦是脸色骤变。 对于岭南的情况,他可是很清楚,朝廷在这里的兵马不多,主要是依仗各地的土司兵马。 朝廷容许土司压榨百姓,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倘若真如阮文雄所言,那朝廷在这里的统治尽皆崩坏。 而他们这些人也难逃这个死局。 张少鹏看向了陈昭,欲言又止。 第439章 恐慌 陈昭虽然心中惊骇,但是面色平静,不动如山,笑道: “你休要来诓骗我等! 那曹家已经是桂林郡守了,他怎么可能愿意答应你们? 你分明就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阮文雄哈哈大笑,道: “陈昭,老子可没有胡说。 我王上答应曹家,愿意支持他们成为桂林王。 哈哈,你们朝廷能够给他们吗? 不过是区区一个侯爵而已。 他头上还有节度使以及巡查使两座大山呢! 那就别怪人家有想法了! 我等事成之后,那桂林郡便是他的永久封地,独立王国了。 面对这样的条件,他怎么会不动心?” “桂林王?” 沈峻眉头一拧,走到陈昭的面前,低声道: “大人,这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陈昭默默点头,挥手道:“将他们全部带下去。” 等衙役将人全部带下去之后,张少鹏上前抱拳一礼,道: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啊! 若是真如阮文雄所言,岭南之地,将不复我大周所有也!” 陈昭看向张少鹏,道: “朝廷在这里的驻军真的只有这么多?” 张少鹏点了点头,道: “显然扶南对我们的兵力做过一些调查。 平江军原本八千之众,皆是朝廷兵马,乃是真正的精锐。 不过当年柳州民变,为了平定民变,抽调了五千人去柳州,便驻扎柳州,并未回来。 而后最近一些年,其他各地发生一些叛军,又派出去了一部分人,仅有两千多人。 上任节度使采取夷人制夷的政策,为了补缺,便招募了大量的夷人。 那些土司通过一些手段,送进去很多夷人,将自己的私兵变成朝廷供养了。 一旦动起手来,这些夷人很可能不听调遣,反而为乱。 我们各地驻军不多,每个县仅有一个团,而且兵力分散,算起来也只能两千人。 我们的兵马不过四千人,如何抵达这十几万大军?” 沈峻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 “大人,这里是不能留了,不如我们趁着消息没走漏离开这里,同时向朝廷禀告这件事。” 陈昭摇了摇头,道: “如今消息可能走漏,他们绝对不会等待下去。 扶南必定勾结土司,立马展开行动。 到时候岭南一片糜烂,百姓生灵涂炭,皆是我之罪! 你觉得朝廷到时候会放过我吗?” 陈昭很清楚。 到时候,他肯定会成为替罪羊。 这是官场上的逻辑。 惹出了大乱子,总是需要有人来背锅的。 而这件事又是因他而起,显然那些官员肯定将责任都会推到他身上来。 沈峻闻言,眉头紧锁,问道: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陈昭沉思片刻,眼中暴射出一道精芒,道: “立马写三封信,分别给节度使司衙门、巡查使司衙门、朝廷送过去,让他们定夺这件事。” 随后,陈昭写好了三封信,并且将书吏将阮文雄的供词都抄上了,夹在信件之中。 陈昭并没有让本地的县衙衙役来送这封信,而是让张少鹏部的斥候做这件事。 陈昭让人将密函封好了火漆,交给张少鹏,并同时交代道: “张校尉,兹事体大,涉及整个岭南的安危,万望你派信得过的人立马将这些密函送走。” 张少鹏的脸上也出现少有的凝重和认真,道: “大人,我明白该怎么做,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此事我亲自去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张少鹏收下信,转身离开了。 “大人!” 张少鹏刚走,王元德便进来了,那脸上写满了惊慌的神色,道: “大人,听说你们抓了扶南国奸细,说要进攻我们岭南地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陈昭点了点头,示意王元德坐下,淡淡道: “王县令,不必惊慌。此事确凿无疑,扶南国确有不轨之心,且已与岭南部分土司勾结,图谋不轨。” 王元德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苦笑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一个小小的县城,如何抵挡得住扶南的大军?更何况,还有那些土司……” 陈昭沉声道: “王县令,你且放心。我既已得知此事,便不会坐视不理。 我已派人将密函送往节度使司衙门、巡查使司衙门及朝廷,请求他们定夺。 同时,我们也要做好自保的准备。” 王元德闻言,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大人,我们该如何自保?县城的兵力有限,且装备简陋,恐怕难以抵挡敌军。” 陈昭沉思片刻,道:“目前来看只能招募夷兵了。” 王元德点了点头,道: “陈大人,那周围的县城是否要通知?” 陈昭摇了摇头,道: “此事扩散开来,必定引起恐慌,反而会让那些土司提前动手,暂时不要通知了。另外你派人盯紧你手下的衙役!” 王元德心中一惊,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些衙役之中也有他们的人?” 沈峻插话道: “那阮文雄知道大人的名字,靴子之中又暗藏利器,显然是有他们的人。” 王元德眼眸一眯,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现在便去张贴募兵令。” 沈峻问道:“我们怎么办?” 陈昭道:“继续审问扶南人,看看那些土司勾结扶南。” “大人大人!” 沈峻刚要说话,王元德突然又折返回来,脸色大变,道: “不好,大人,刚刚驿站的人来说曹越率领三千人马距离咱们县城不足十里了。” “什么?!” 陈昭猛地站起身,眼神一凛。 王元德额头渗出汗珠,惊恐地道: “刚刚驿站快马来报,曹越率领三千精锐已至十里外的黑松林,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兵临城下!” 沈峻猛地拔出横刀,喝道: “大人,这是冲着我们来的!那阮文雄刚招供曹家勾结扶南,曹越就带兵杀到,分明是要杀人灭口!” 陈昭摇摇头,道: “不可能,我们刚刚审问阮文雄,那曹越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他应该是因为脱籍令的事情派兵而来的。” 沈峻拍了下脑门,道: “那倒也是!那他带着这么多兵马来,那显得是冲着大人而来的。” 第440章 抗命 王元德扑通一声,瘫软在地,叫道: “曹越三千精锐,我们城中不过数十名衙役民壮,百名青壮,若是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这该如何是好啊!” 所谓的青壮也就是不良人。 陈昭眼中精光一闪,道: “王县令,可否将那些刘家那些土兵召回来?” 王元德擦了擦汗,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如今颁布脱籍令,这些人感激大人,应该会过来。” 陈昭沉吟片刻,道: “你立马让张禄去通知,若是愿意为县衙效力,立马发放十两银子,若是战死,可得一百两安家费。” 王元德一愣,而后明白了,道: “下官明白了,现在就去办!” 半个时辰后,曹越的三千兵马如黑云压城,在威县城外列阵。 旌旗猎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曹越骑在一匹枣红马上,身着亮银铠甲,望着城头冷笑道: “陈昭小儿,本官奉节度使之命前来剿匪,还不速开城门!” 城楼上,陈昭一袭青袍,负手而立。 他身后站着沈峻、张少鹏、王元德等人。 再往后是衙役、青壮、以及部分刘家土兵。 时间太紧迫了,在城中的部分刘家土兵过来,只凑够了上百人。 加上衙役、青壮、驻军勉强凑够了四百人。 张少鹏部面色镇定,刘家土兵倒也从容。 只是那些衙役和青壮见来了这么多兵马,无不瑟瑟发抖。 “曹大人。” 陈昭声音清朗,在城头回荡,道: “曹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了,你是冲着我来的吧。 我颁布脱籍令,是为了岭南百姓,可是这却断了你们土司的根基,所以你要杀我。” 曹越脸色骤变,他没想到陈昭居然挑破了此事。 将这件事摆在台面前。 原来他是想拿下陈昭,再以犯上作乱的名义除掉,可是此人却将此事挑明了。 曹越厉声喝道: “陈昭,你擅杀士绅、扰乱地方,现在又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陈昭目光如炬,直视曹越,道: “曹大人,明人不说暗话。 刘家跟你有亲戚关系,你一直包庇纵容刘家。 这些年刘家给你送的礼单我都查到了。 去年光是珍珠就送了十斛,黄金五百两!” 曹越脸色铁青,手中马鞭直指城头,道: “血口喷人!来人,给我进攻!” “且慢!” 陈昭突然提高声调,“还有一事,曹大人不妨听听!” 他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卷供词,当众展开,朗声道: “这是扶南国御前侍卫副统领阮文雄的亲笔供词! 他亲口招认,曹大人答应扶南王,愿为内应,助其夺取岭南! 事成之后,封你为桂林王!” 此言一出,城下三千兵马顿时骚动。 曹越军中几名将领面面相觑,有士卒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放屁!” 曹越暴跳如雷,骇然失色。 他没想到陈昭居然知道此事。 他跟扶南王确实有此密谋。 可是,一切尚且没有准备充分。 本来要等今年中秋才开始举事。 可是如今事情提前事泄,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因为这一切还没有准备妥当啊! 眼下,只能否认此事。 他大声怒斥,道:“陈昭,你伪造供词,罪加一等!” “我伪造供词?” 陈昭冷笑一声,挥手示意,道:“带人犯!” 两名衙役押着五花大绑的阮文雄登上城楼。 他虽遍体鳞伤,却仍昂首挺胸。 当他看到城下黑压压的曹越大军时,突然放声大笑,道: “曹越!你还等什么?我们的谋划已被这狗官识破,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城下顿时一片哗然。 有副将惊得松开缰绳,战马不安地原地踏蹄。 曹越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突然拔剑指向城头,道: “妖言惑众!全军听令,攻城!先登城者赏银百两!” “诸位将士!” 陈昭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城头,喝道: “曹越勾结扶南,意图分裂大周疆土,此乃叛国大罪! 尔等皆是我大周儿郎,当真要跟随这乱臣贼子,做那遗臭万年的叛贼吗?!” 这一声质问,如同重锤砸在三千将士心头。 城下军阵顿时骚动起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原本已经举起的长矛又缓缓放下。 曹越脸色铁青,挥剑怒吼,喝道: “休听这逆贼胡言!给我攻城!违令者斩!” 然而,除了他身边五百余名亲信家兵外,其余将士竟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一名络腮胡将领突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 “曹大人,末将斗胆问一句,城上所言可是真的?” “混账!” 曹越一剑劈向那将领,喝道: “你敢质疑本官?你可是我提拔上来,而且还是夷人,居然不听从我的命令?” 那将领侧身避过,眼神坚定地道: “末将虽然受您提拔,但是末将毕竟是大周人。若大人真与敌国勾结,恕难从命!” “反了!都反了!” 曹越气得浑身发抖,转向其他将领,喝道: “你们也要抗命不成?你们可是我提拔的!” 军阵中,越来越多的士兵放下兵器。 一名老兵突然高喊,道: “俺们当兵吃的是朝廷的粮,不是他曹家的饭!” “对!不打了!” “叛国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呼喊声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转眼间,三千大军竟有大半按兵不动。 只有一部分士兵和曹家亲信听从调遣。 曹越双眼布满血丝,一脸扭曲。 他深知,此刻局势已如弦上之箭。 若是让陈昭继续煽动军心,自己必将万劫不复。 “杀!给我杀上去!谁敢退缩,军法处置!” 曹越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又喝道: “取下陈昭首级者,赏千金,赏千亩良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曹越身边的亲信家兵们闻言,满脸贪婪与狂热。 他们本是曹家豢养的死士,对曹越忠心耿耿。 此刻见主公许下如此重诺,顿时士气大振,发出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呐喊,如潮水般朝着城门涌去。 城头上,陈昭面色凝重,却毫无惧色,大声喝道: “盾牌手护住两翼,弓弩手准备反击! 今日,我们便要让这些叛贼知道,背叛大周,死路一条!” 第441章 中箭 嗖嗖嗖! 城墙上,箭羽如蝗虫般射下。 曹家精锐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他们身披重甲,手持利刃,顶着城头倾泻而下的箭雨,悍不畏死地攀爬云梯。 箭矢射在铁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难以阻挡他们的攻势。 “杀!杀上城去!” 为首的曹家将领怒吼着,第一个跃上城头,手中长刀横扫,两名衙役应声倒地。 “保护大人!” 张少鹏大喝一声,拔出横刀迎了上去。 刀光闪烁间,那曹家将领的人头已高高飞起,鲜血溅在城砖上。 陈昭立于城楼中央,青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周身隐隐泛起一层淡青色光晕。 “叛国贼子,死不足惜!” 陈昭一声厉喝,横刀如电,将三名爬上城头的敌兵拦腰斩断。 沈峻更是勇猛,左手持刀,右手握剑,刀剑齐出,如虎入羊群。 一名曹家死士刚露头,就被他一剑刺穿咽喉。 另一人从侧面偷袭,却被他反手一刀劈成两半。 “痛快!再来几个!” 沈峻大笑,脸上溅满敌人的鲜血。 城头上的战斗越发激烈。 虽然曹家精锐悍勇,但在陈昭等人的带领下,守军士气高昂。 那些刚刚归顺的刘家土兵也拼死作战。 “顶住!援军马上就到!” 陈昭高声鼓舞士气。 他知道没有援军会过来。 但是打仗拼的便是士气和斗志。 如果泄了这口气,那就危险了。 同时,他展现的异常勇猛,身先士卒。 渐渐地,曹家攻势开始减弱。 城下尸横遍野,云梯上挂满了死尸。 曹越在后方看得目眦欲裂,却无可奈何。 “撤!先撤!” 曹越咬牙下令。 “大人,我们为何要撤,他们那点人根本顶不住!” 一名将军喝道。 “你们别管了,听我的命令先撤!” 曹越喝道。 曹越很清楚。 他亲信精锐就这么多,不能都折在这里了。 必须另想办法攻破城池,斩杀陈昭。 若是损失了太多亲信,他还有何威信可言? 曹越下令撤兵,让陈昭都有些意外。 不过,瞬间陈昭想明白了。 显然曹越是想保存自身实力。 今日攻城的上千人都是曹家的亲信和主力,这也是曹越的资本。 如今这一交战有两百人伤亡,曹越有些心虚了。 其实,陈昭这边也有一百多伤亡伤亡,不过是靠着他、沈峻、张少鹏的武勇支撑着。 当然,死伤的大部分是青壮和刘家土兵。 像是张少鹏的正规军都是披甲之士,伤亡较少。 倘若曹越坚持攻城,胜负难料,陈昭未必能够打赢。 “原来你就是一个袁绍,色厉内荏,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陈昭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 他转过身,挥手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开城门!追击!” 张少鹏抓住陈昭的衣袖,道: “大人恐怕有埋伏。” 陈昭却笑道: “绝无埋伏。你们看他们撤退毫无章法,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岂会是埋伏?” “哦?” 张少鹏眉头一挑,笑道: “没想到大人还懂兵法?” 陈昭摆摆手,道: “只是略懂一些而已。别废话了,立马压上去!” “诺!” 张少鹏拱手行礼。 哐当! 城门轰然洞开! 张少鹏率领五十骑兵冲杀而出。 曹家残兵顿时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拦住他们!” 曹越对着那些按兵不动的士兵怒吼,喝道: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快给我拦住追兵!” 然而,那些士兵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纹丝不动。 有人甚至高喊:“叛贼曹越,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想要冲出去,却被一个络腮胡子的将领拉住了。 络腮胡将领拱手,道: “曹大人,我等中立,此事我会上报节度使司衙门定夺!” “混账!” 曹越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带着亲信仓皇逃窜。 陈昭亲自率领一队骑兵追击,眼看就要追上曹越残部。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快如闪电! “大人小心!” 沈峻惊呼道。 陈昭只觉胸口一痛,低头看去,一支黑羽箭已深深插入胸膛。 他闷哼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大人!” 沈峻目眦欲裂,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迅速遁入山林之中。 “有刺客!” 张少鹏脸色大变,道:“沈捕头,你保护大人,我去追!” 沈峻咬牙切齿,道: “你保护大人,我去!” 说完,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山林,转眼消失不见。 张少鹏急忙下马查看陈昭伤势,只见箭伤处已开始泛黑。 “有毒!快!送大人回城!不要进攻了!” 张少鹏脸色煞白,大声道。 众将士手忙脚乱地将陈昭抬上马背,急速返回威县。 城头上,王元德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下城楼。 “快请郎中!快!” 远处山林中,传来沈峻愤怒的咆哮,道: “狗贼!哪里跑!” 紧接着是兵器交击的声响,但很快又归于寂静。 曹越见陈昭中箭受伤,哈哈大笑,道: “给我继续进攻!” 张少鹏收兵回城,厉声喝道: “都给我守住城池,胆敢擅自逃跑,立斩不饶!” 不过,天色很快黑下来了。 曹越的麾下很多夷人有夜盲症,夜战不利,只能在城外驻扎。 而那些按兵不动的士兵,也在距离不远处安营扎寨。 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曹越很清楚,这些人肯定会派人去通知魏冉和郑伯安,自己只能明日强攻拿下城池,斩杀陈昭。 等魏冉他们知道了,也是死无对证,拿自己没办法。 夜幕降临,威县城内一片混乱。 陈昭被安置在县衙内室,数名郎中围在床前,却都束手无策。 “这毒,老朽从未见过!” 一名白发郎中苦笑道。 张少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 “治不好大人,我要你们的命!” “我等只能尽力试试了。” 那名大夫叹道。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在陈昭苍白的脸上。 几名郎中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却对那诡异的黑毒束手无策。 “再这样下去,大人撑不过今晚啊!” 白发郎中说道。 张少鹏握紧横刀,喝道: “废物!都给我滚出去找解药!”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房门突然开启。 一道清澈的声音传来! “我有办法救他!” 第442章 内奸 一阵幽香飘入,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屋内。 那女子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月的眼眸。 “只有我能救他!” 女子声音清冷,如珠落玉盘。 张少鹏“唰”地拔出横刀,横在女子面前,喝道: “你是何人?!” 女子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道: “没有我的解药,他必死无疑。这毒是巡天司独有的阎罗散,十二个时辰内无解必亡。” “你是巡天司的刺客?!” 张少鹏瞳孔骤缩,急忙上前,横刀对准了女子。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面纱微微浮动,道: “不错,我是巡天司绣衣使。” 屋内众人闻言色变,几名郎中吓得连连后退。 王元德更是两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那你为何要救大人?” 张少鹏厉声质问。 女子只是淡淡道: “我看他人还不错,不想他死了。温水送服,三个时辰内不可移动。” 张少鹏下意识接住玉瓶,正要再问,却见女子已转身走向门口。 她的步伐轻盈如猫,转眼间就要消失在黑暗中。 “等等!” 王元德身后的主簿突然出声,问道: “这位姑娘……可是苏家的女子,名为苏青萝?” 女子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主簿上前两步,低声道: “十年前,有个武宁来的苏姓书生带着家人在本地落户,后来那家人遭了祸事,只留下两个女儿……” 王元德猛地想起什么,惊道: “我听说过,莫非是那个被刘家害得家破人亡的苏秀才?!” 白衣女子陡然身形一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跃,身影便如一片雪花般消失在夜色中。 “快!给大人服药!” 张少鹏最先回过神来,急忙吩咐道。 服药之后,老郎中小心翼翼地揭开陈昭胸口的纱布,仔细察看伤口。 原本泛黑的箭伤处,此刻毒素已经褪去大半,只留下淡淡的青灰色。 “奇哉!” 老郎中捋着胡须,面露喜色,笑道: “大人体内毒素已消了大半,脉搏也平稳了!” 张少鹏紧绷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来,长舒一口气,笑道: “太好了!” 床榻上,陈昭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有些涣散,片刻后才聚焦在张少鹏脸上。 “我这是……怎么了?” 陈昭声音虚弱,挣扎着想要起身。 “大人别动!” 张少鹏连忙按住他,道: “您中了毒箭,险些丧命。多亏一位姑娘送来解药,这才转危为安。” 陈昭眉头微皱,问道:“姑娘?什么姑娘?” 张少鹏与王元德对视一眼,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说到那白衣女子自称巡天司绣衣使时,陈昭眼中掠过一抹诧异。 当听到主簿唤她“苏青萝”时,陈昭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大人当心伤口!” 老郎中急忙劝阻。 陈昭盯着主簿,问道: “苏青萝?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主簿恭敬地点头,道: “回大人,十年前苏家遭难时,下官曾在县衙当差,记得他家确有两个女儿,长女名唤青萝,次女叫……” “苏青萝?” 陈昭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这个女人居然救了他!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向张少鹏,问道: “沈峻呢?追刺客可有消息?” 他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到沈峻去追此刻了。 张少鹏摇头,道: “沈捕头追入山林后便再无音讯。不过大人放心,我已派人去寻了。” 陈昭沉默片刻,突然掀开被子,道:“扶我起来。” “大人!您的伤,可没好!那女子说您三个时辰不能动。” 张少鹏劝说道。 陈昭咬牙忍痛坐起,道: “我没事了,曹越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冲进来,道: “报!城外曹越军营有异动,似乎要连夜攻城!” 众人脸色大变。 王元德惊恐地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大人您伤势未愈……” 陈昭却出奇地镇定,只是淡淡一笑,刚要说话,却见那士兵压低声音在张少鹏耳边急切地说了几句。 张少鹏听后,嘴角咧开,露出一抹冷笑。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陈昭面前,抱拳行礼,朗声道: “大人,果然不出您所料,这衙役之中竟真藏着叛徒! 此人对曹家和扶南国勾结之事了如指掌,方才趁着夜色翻出城墙,对曹越说您中毒极深、城中人心惶惶。 曹越之所以选择在半夜行动,正是此人主动献计,说要作为内应,为曹越打开北城城门! 此人回来的时候,被我们军士当场抓获了。” 陈昭面色一沉,目光如炬,冷冷道: “将此人带过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 不多时,两名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瘦小男子进来。 那人满脸血污,右眼肿得老高,显然是刚经过一番“招待”。 主簿一惊,大声道: “这不是县衙的文书赵三吗?” 王元德惊得后退半步,道: “你……你竟然是卧底!” 赵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陈昭冷冷开口,道:“赵三,你可知通敌叛国是什么罪名?” 赵三突然嚎啕大哭,道: “大人饶命啊!小人是被逼的!曹家抓了我老娘,说要是我不听他们的,就要害死他们。” “闭嘴!死到临头,还敢胡说!” 张少鹏一脚踹在他背上喝道。 陈昭抬手制止张少鹏,盯着赵三问道: “就是你给阮文雄匕首?” 赵三苦笑道:“是!” 陈昭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知道多少曹家与扶南勾结的事?” 赵三浑身一颤,结结巴巴道: “小人只是听说曹大人和扶南使者在密室谈过几次。好像说要等秋收后起事。” “具体时间?” 陈昭厉声追问。 “八月十五!” 赵三额头抵地,连连磕头,道: “小人真的就知道这些了。” 陈昭笑道: “原来是中秋节,也就是三个月后,他一切都没有准备好。” 张少鹏眉头一皱,问道: “大人,曹越知道您危在旦夕,定然今晚进攻,那该怎么办?” 第443章 将计就计 陈昭淡淡一笑,道: “传令下去,将所有火油集中在北门。然后打开北门,让他们进来。 对了,张校尉,你带五十名骑兵绕后,我们来一个前后夹击。” 张少鹏心中一动,笑道: “大人,您这是要将计就计?” 陈昭笑了笑,道: “不错!对方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倘若他们真要进来,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北门外。 曹越勒马而立,身后五六百名亲信杀气腾腾。 副将兴奋道:“大人,城门大开!定是那内应得手了!” 曹越眯眼望向黑洞洞的城门,突然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天助我也!儿郎们,随我杀进去,取陈昭首级者赏千金!” 马蹄声如雷,五百铁骑呼啸而入。 刚冲过城门洞,进入街道,曹越突然闻到一股刺鼻气味。 “不妙!” 他心中一惊。 只见,两侧街道屋顶上的士兵泼下了大量的火油。 随后,城头火箭如雨倾泻。 轰! 整条街道瞬间化作火海。 火海瞬间吞噬了最前面的数十骑。 战马惊嘶,士兵惨叫,场面一片混乱。 有人浑身着火,哀嚎着冲进两边。 更多人挤作一团,在狭窄的街道上自相践踏。 “中计了!快撤!” 曹越调转马头就要逃跑,却见城门处已被熊熊烈火封死。 与此同时,街道两侧的屋顶上突然冒出数十名箭手,箭如雨下。 曹越的士兵如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放滚木!” 陈昭一声令下,数十根裹着铁钉的滚木从两侧高坡滚下,将突围的敌军碾成肉泥。 “稳住!给我稳住!” 曹越挥剑砍翻两个惊慌的士兵,脸上被热浪灼得生疼。 看到陈昭一袭青袍迎风而立,哪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他勃然大怒,吼道:“陈昭,你这该死而又卑鄙的小人!你居然没死?” “哈哈,曹大人,别来无恙啊。” 陈昭的声音清朗如钟。 曹越目眦欲裂,喝道: “陈昭,你……你没中毒?!” 青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陈昭纵身跃下城楼,横刀出鞘,寒芒暴涨,笑道: “今日就让你知道,叛国者是什么下场!” 五十名披甲锐士紧随其后,如一把尖刀插入混乱的敌阵。 陈昭刀光过处,血肉横飞。 青玄真气灌注刀锋,竟将一名敌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曹越连连后退,声嘶力竭。 突然,后方传来震天喊杀声。 张少鹏率领五十铁骑如神兵天降,从背后杀入敌阵。 “曹越!纳命来!” 张少鹏换上了陌刀,长刀瞬间挑飞三名敌兵。 前后夹击之下,曹军不敌,彻底崩溃。 有人跪地求饶,更多人丢盔弃甲。 曹越在亲兵护卫下且战且退,突然脚下一绊,扑通一声倒地。 “保护大人!” 亲兵队长刚喊出口,就被陈昭一刀斩首。 其他士兵一拥而上,将曹越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很快,曹越便被五花大绑,死死按住,只是满脸血污,一脸不服气。 他挣扎着抬起头,咬牙切齿道: “陈昭,你别得意!待扶南大军一到,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昭冷笑一声,道:“你只怕没机会见到了。”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 马蹄声如雷,火把连成一片,照亮了半边夜空。 张少鹏脸色骤变,道: “不好!莫非曹越还有其他兵马?” 城上守军顿时骚动起来。 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士兵们一脸疲惫,但是并未惧色。 陈昭眉头紧锁,强忍胸口箭伤传来的剧痛,沉声道: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然而,当那支军队逼近城门时,借着火光,陈昭突然看清了为首将领的面容,整个人一惊。 张少鹏惊喜喊道: “是周副使!还有平江军指挥副使张毅!” 只见周桐一身戎装,策马而来。 他身后是整齐的军阵,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周桐看到城门处的惨状,又望向被五花大绑的曹越,眼中闪过震惊之色,道: “陈判官,你……你竟然已经将曹越击败了。” 陈昭抱拳行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 “周副使来得正好,下官刚巧拿下了这个叛贼。” 周桐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陈昭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道: “你是不是受伤了,脸色有些不对劲?” “只是小伤而已。” 陈昭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即正色道: “周副使,曹越勾结扶南,意图谋反,证据确凿。” 周桐大惊失色,道: “陈昭,你什么意思,这话……我听不明白!他勾结扶南?” 随后,陈昭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地向周桐说明了一下。 周桐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道: “这……怎么可能?这曹越居然还不满足,还要勾结扶南,列土封疆?” 他看向曹越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忽然,也明白城外那些士兵为何按兵不动,不帮助曹越了。 原来他们是知道了曹越背叛大周,勾结扶南的事情。 这些平江军虽然大部分士兵都是夷人,但是受大周多年的教化,心向大周,以大周人自居。 而曹越与扶南密谋,发动叛变,可能不会提前跟这些人说明。 应该是等到扶南进攻的时候,再裹挟这些士兵叛乱。 而他的阴谋被陈昭提前揭露了。 “周副使,你休要听陈昭胡说八道,他分明就是血口喷人,颠倒黑白啊!” 曹越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我胡说八道?” 陈昭负手而立,淡淡一笑,道: “周副使,我抓了几名扶南官员,他们已经招供了此事,并且还有供词作证。其中一人更是扶南御前侍卫副统领阮文雄!” “阮文雄?” 周桐眉头一挑,冷冷地说道: “哼,我听说过人,早在十多年前,这人就在我岭南活动,撺掇土司叛逃!那十年前的柳州民变也跟此人推波助澜有一定的关系。” 陈昭哑然一笑,正色道:“竟然还有此事?” 周桐点头道:“正是,速速带我去见他,看看哪些土司参与了此事!” 第444章 审讯 县衙大堂内,火把将四周照得通明。 陈昭端坐主位,周桐、王元德坐在一侧。 “带人犯!” 陈昭一声令下。 衙役们押着阮文雄、苏和等扶南俘虏走进大堂。 阮文雄虽遍体鳞伤,却仍昂首挺胸,眼神中满是桀骜与不屑,一副绝不屈服的模样。 周桐眯起眼睛,冷声道: “阮大人,别来无恙啊。” 阮文雄猛地抬头,看清周桐面容后,脸色骤变,却仍强装镇定,咬牙切齿道: “是你!周桐!” “看来阮大人还记得本官。” 周桐缓缓起身,走到阮文雄面前,冷笑道: “十年前柳州民变,你暗中煽动土司作乱,害死我大周数万百姓。这笔账,今日该清算了。” 陈昭拍了下惊堂木,道: “阮文雄,当着周副使的面,把你与曹越的密谋再说一遍!” 阮文雄狞笑一声,喝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本官开口,做梦!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得到半个字!” 周桐笑道:“阮大人,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还隐瞒有何意义?” 阮文雄瞥了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周桐看了眼陈昭,又看向阮文雄,说道: “刚才陈大人都告诉我了,你们打算八月十五中秋夜举事,如今事泄,你纵然回到扶南,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阮文雄紧闭双唇,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这时,一旁的苏和突然跪地哭喊道: “大人饶命!小人可是都招供了!水西杨家、芒部韦家都参与了,他们答应事成后各得三县之地!” “你!” 阮文雄暴怒,双目圆睁,挣扎着要扑向苏和,却被衙役死死按住,只能发出愤怒地咆哮,喝道: “你出卖本王,罪该当诛!” 周桐看向苏和,道:“还有哪些人,一并告诉我,我会从轻发落你的。” 苏和苦笑一声,战战兢兢地瞥了眼阮文雄,道: “这份名单在他的身上,我就知道这么多。” 啪! 陈昭猛地拍着惊堂木,喝道:“真的?” 苏和连连磕头,哭喊道: “千真万确,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陈昭和周桐互看了一眼。 周桐一挥手,吩咐道:“用刑!” 衙役们领命,开始对阮文雄用刑。 然而,阮文雄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不肯招供。 周桐和陈昭走到一旁,低声商议起来。 陈昭皱着眉头,说道: “周大人,我虽然刚来桂林,但是也知道水西杨家、芒部韦家这两家的土司势力可不小。” 周桐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 “这件事麻烦了,这两家土司有数千私兵,根基深厚,有数百年的历史。” 言罢,周桐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案桌,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昭道:“现在也该想出应对之法。” 周桐转头看向陈昭,低声道: “水西杨家、芒部韦家这两家可不好对付啊。 他们两家的势力可不比曹家,王家弱。” 陈昭微微颔首,目光凝重,道: “据我了解,杨家掌控水西六寨,私兵不下三千。 韦家盘踞芒部三州,族中子弟皆为精锐。 这两家扎根岭南已有三百余年,根基深厚。” 周桐接过话茬,苦笑道: “正是如此。杨家与朝廷一些官员有联系。韦家还出现过一位贵妃,她还在世呢。若贸然动手,只怕朝中会有阻力。” 堂下,阮文雄听到二人对话,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道: “哈哈哈,我劝你们乖乖放了我,否则大军一到,你们人头落地。” “闭嘴!” 张少鹏一脚踹在阮文雄膝窝,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陈昭起身走到阮文雄面前,笑了笑,道: “阮大人,你说……若是扶南王知道是你泄露了计划,会如何处置你的家人?” 阮文雄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 阮文雄咬牙道:“只要我不说,我的家人便没事了。” 陈昭嘴角微扬,转身坐回主位,道: “呵呵,很好,那我便派人去扶南传递消息,说你阮文雄已经向我们招供,说出所有消息了。” 阮文雄浑身颤抖,怒吼道:“你卑鄙无耻!” 陈昭抿了口茶,淡笑道: “你不说也没关系,到时候你们家人可要全部人头落地了。 若是你现在告诉我消息,我可以派人通知你家人,让他们撤离。” 阮文雄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陈昭,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道: “你……你这小人,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陈昭神色淡然,双手抱在胸前,不紧不慢道: “阮大人,你若是不肯合作,那便是让你的家人白白送死。你若肯合作,不仅家人能得保,说不定日后还有转机。” 阮文雄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 一方面,他深知自己若将计划全盘托出,扶南王定不会放过他的家人,那可是灭门之祸。 可另一方面,若是不说,眼前陈昭已然起了杀心,真派人去扶南散播消息,家人同样难逃一死。 他的目光在陈昭和周桐脸上来回扫视,眼中布满了实质般的怒火。 “我……我凭什么信你?” 阮文雄声音沙哑,问道。 周桐走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说道: “阮大人,此刻你已无路可走。相信我们,你家人尚有一线生机。 不信,那便是死路一条。 你扪心自问,扶南王若得知你被俘,即便没有此事,又会如何对待你的家人? 在他眼中,你不过是一枚棋子,如今棋子无用,弃之如敝屣罢了。 你若是答应交出名单,我可以担保此事。” 阮文雄闻言,心中有些动摇。 他想起自己在扶南为扶南王卖命多年,出生入死,可扶南王生性多疑,手段狠辣。 一旦自己失去价值,确实极有可能被无情抛弃。 “我……我若说了,你们真能保我家人安全?” 阮文雄的心理防线已然开始崩塌。 陈昭见状,趁热打铁道: “阮大人,我陈昭也愿意担保,只要你如实交代,我定会派人将你的家人妥善安置,让他们远离这是非之地。” 阮文雄的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 许久,他长叹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说道:“罢了罢了!” “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详细道来。” 周桐嘴角勾勒起淡淡的笑容。 阮文雄深吸一口气,开始说道:“名单……缝在我衣领夹层里……” 第445章 紧张 张少鹏立刻上前,撕开阮文雄的衣领,果然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周桐接过名单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喝道: “竟有十七家土司参与……还有三位朝廷命官!” 最骇人的是,名单末尾赫然写着:“中秋夜,柳州、桂林、邕州三地同时举事,扶南十万大军分三路入境。” 陈昭猛地站起身,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 “嘘!” 周桐将陈昭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音道: “幸好我们提前得知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昭神色凝重,点头道: “是啊,若是再过三个月,岭南就危险了。大人,我之前已派人将密函送往节度使司衙门和巡查使司衙门。” “什么?” 周桐脸色骤变,道: “坏了!掌管文书要务的崔鹤就是叛徒!此人深受信任,你这一送信,必定由他递送信件,消息必定走漏了!” 陈昭闻言,瞳孔猛地收缩,道:“这……下官确实不知。” 周桐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情,就算你不送信,消息也是瞒不住的。” 陈昭问道:“那大人,你觉得该怎么办?” 周桐皱着眉,来回踱步,道: “其他土司很快便会知道这里的情况。 消息一旦走漏,他们有可能提前叛乱! 当务之急是将各地驻军集中一处,应对突发情况。 同时,我立即写信给各家土司,承诺若肯归顺朝廷,既往不咎。” 陈昭眉头紧锁,问道: “那些不在名单上的土司是否可以帮我们?” 周桐冷笑道: “这些人首鼠两端,谁赢他们帮谁!若是要让他们帮忙,没有很大的利益,绝不可能!” 陈昭笑道:“我倒是有个计划!” 周桐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你有什么计划,但说无妨!” 陈昭淡淡道: “眼下,当以分化瓦解为上策。 只要稳住大部分土司,集中力量对付几个首恶,方为上策。 依我之见,那些没有参与叛乱的土司,我们可以容许他们瓜分叛变土司的土地,并且对他们暂时豁免推行脱籍令。” 周桐捋须一笑,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能够分化瓦解他们。我立刻写信给这些人。”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厉色,怒道: “水西杨家和芒部韦家必须严惩!这两家势力最大,若不杀鸡儆猴,后患无穷!” 陈昭问道:“这是为何?他们不肯服软?” 周桐解释道: “陈昭你有所不知,当年柳州民变,便有这两家的影子,朝廷为了大局着想,忍让很久。如今他们卷土重来,乃是出尔反尔,岂能干休?” 陈昭点了点头,道: “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两家土司得到消息,便会趁机作乱了。” 周桐拍了拍陈昭的肩膀,道: “幸好你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陈昭突然咳嗽两声,周桐看了眼陈昭胸前伤口渗出了鲜血,道: “你伤势没好,又大战一场,伤口崩裂了,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陈昭点了点头。 他回到房中,郎中小心翼翼地解开染血的绷带,露出狰狞的箭伤。 “大人,伤口又裂开了。” 郎中皱着眉头,蘸着药酒的棉布轻轻擦拭伤口,道: “这毒虽解,但伤及肺腑,需好生调养。” 陈昭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摆摆手,道:“无妨,敷药便是。” 待郎中包扎完毕退下,陈昭盘腿而坐,双手结印,青玄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 淡淡的青色光晕笼罩周身,伤口处的灼痛渐渐缓解。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轻响。 陈昭猛地睁眼,手已按在枕边横刀上。 “大人,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陈昭浑身一震。 只见沈峻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衣衫破烂,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但眼中满是欣喜。 “沈峻!” 陈昭惊喜交加,顾不得伤势,起身相迎。 沈峻快步上前扶住陈昭,道: “大人别动!您伤还没好。那刺客……死了。” 陈昭眼神一凝,道:“是何方人马?” 沈峻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道: “还能是谁,巡天司的人!” 陈昭接过铜牌,眉头紧锁,道: “果然是他们的人,可是这苏青萝却要救我!” 眼前浮现出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沈峻道:“大人,你还是安心疗伤吧。” 陈昭笑了笑,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几天后。 周桐和陈昭两人正在商议对策。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传令兵飞奔而入: “报!水西杨家和芒部韦家的使者已到城门外,说是奉家主之命前来拜见!” 周桐与陈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 “来得真快!”周桐冷笑道。 陈昭整了整衣冠,道: “大人,不如先见见这二位使者,探探虚实?” 周桐点头:“也好。” 二人回到大堂,周桐高声道:“传杨、韦两家使者!” 不多时,两名身着华服的男子昂首而入。 一人瘦高如竹,面容阴鸷。 另一人矮壮如牛,满脸横肉。 “水西杨家杨成,拜见周大人、陈大人!” “芒部韦家韦虎,拜见两位大人!” 周桐不动声色,道: “二位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杨成露出恭维的笑容,道: “听闻曹越谋反被擒,家主特命我等前来道贺。另外家主说,若有用得着我杨家的地方,尽管吩咐。” 韦虎也粗声道:“我韦家也一样!最恨这些勾结外敌的叛贼!” 陈昭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 “二位家主有心了。不知可否请二位家主亲自来一趟?本官有事相商。” 杨成眼珠一转,道:“这个……家主近日染恙,恐怕不便。” “是吗?” 周桐突然站起来,笑道: “突然染病?而且派了你们这两个小人物来拜访我,怕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堂内气氛骤然紧张。 杨成和韦虎脸色微变,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突然,杨成朝着韦虎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拔出了腰间的利刃。 第446章 惊变 “大胆!尔等竟敢在府衙之内行凶,当真以为我岭南无人不成!” 周桐声若洪钟,在堂内回荡,震得那两名使者手中利刃都微微一颤。 陈昭虽身负箭伤,却毫不退缩,身形一闪,挡在周桐身前,道: “你们两家竟然居然派人来刺杀,那便是早有反意了!” 杨成咬着牙道: “哼,周桐、陈昭,你们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地!岭南迟早是我等囊中之物!” 说罢,两人挥舞着利刃,朝着周桐与陈昭扑来。 周桐神色有些慌乱,急忙朝后退去。 砰! 陈昭体内的清玄真气猛地爆发,右手握着虎形形意拳轰出,雄浑的气劲将杨成刺来的利刃震飞了。 杨成只感觉虎口一阵崩裂,一股巨力袭来,还没有等他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陈昭跨步上前,直拳宛如闪电般轰在了胸口上。 轰隆! 杨成整个人像是一颗炮弹般倒飞出去,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口吐鲜血。 而韦虎手持利刃刺向了周桐,陈昭刹那间转身,左手凝鹰形爪印,抓住了韦虎的手腕。 韦虎大喝一声,左手猛地一挥,朝着陈昭的太阳穴狠狠地砸过去。 陈昭体内的青玄真气猛地爆发,咔嚓一声,爪印猛地捏碎了韦虎的手腕。 砰! 陈昭踏步上前,来了一招铁山靠,右肩朝前顶过去。 咔嚓! 韦虎的拳头撞击在陈昭的肩膀上,直接被撞得粉碎性骨折。 韦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目眦欲裂,而陈昭猛地抬起一脚,蹬在了韦虎的胸膛上。 扑通! 他的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地面都被震碎了,裂开了蜘蛛网般的裂缝。 而陈昭再次一脚蹬出,韦虎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般,砸在了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这时,周桐的亲卫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杨成与韦虎制服在地。 杨成与韦虎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周桐与陈昭。 周桐看着被制服的两人,沉声道: “将他们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侍卫们领命,将杨成与韦虎押了下去。 待众人散去,周桐与陈昭回到堂内,两人相对而坐,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 周桐忽然笑了,朝着陈昭竖起了大拇指,道: “陈昭,真是没想到你有这等身手。” 陈昭笑了笑,道: “只是学了点功夫防身而已。” 周桐摆摆手,又笑道: “这何止是一点功夫?那两人都是练家子,身手不错,你以一敌二,轻松取胜,可不简单。” 陈昭抿了口茶,道: “周大人过奖了。” 周桐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叹了口气,道: “陈昭,此次杨家与韦家公然派使者前来行刺,看来他们叛乱之心已决,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陈昭点了点头,道: “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们提前得知了他们的阴谋,又有分化瓦解其他土司之策,未必没有胜算。 如今有不少土司回信,愿意支持我们。 只是,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摸清杨家与韦家的兵力部署,以便制定应对之策。” 周桐思索片刻,道: “你说得对。我早就安排人手,多方打探消息。想来这两天,便有消息传来。 另外,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这几日便好好休息,莫要再操劳了。” 陈昭微微一笑,道: “大人放心,我这点伤不碍事。如今局势危急,我岂能安心养伤。 如今这两家土司铁了心叛乱,也不知道他们攻向何处。 我猜测他们可能会攻向桂林郡,也不知道那边的部署如何了。” 周桐点了点头,道: “我已经写信告知魏节帅了。 再过两天各地的驻军来到镇南城。 我们也该动身前往了。” 周桐的计划是魏冉坐镇桂林郡,他和陈昭前往镇南城抵挡扶南军队。 坚守待援,等待朝廷援军。 目前,已经八百里急递,向朝廷发函了,希望朝廷快点派援兵过来。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怕援兵需要两三个月才能抵达。 而他们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 陈昭闻言,点了点头。 其实,他对周桐的策略也是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固守待援,等待援兵。 陈昭虽然有些不同意见,但是也只能支持。 陈昭正欲起身离开,这时,张少鹏神色匆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还未站定,便急切开口道: “周大人,陈大人,不好了! 最新消息,扶南十万大军竟舍弃了原本的计划,不再兵分三路,而是直扑镇南城而去! 如今镇南城守军不过两千,形势万分危急啊!” 此言一出,周桐与陈昭脸色瞬间大变。 周桐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道: “什么?扶南不是要兵分三路吗?” 陈昭略作思索,沉声道: “大人,依我之见,定是扶南那边知晓了事泄的消息,这才破釜沉舟,妄图以雷霆之势攻下镇南城,打开岭南的门户。 如今形势刻不容缓,咱们必须即刻带兵支援镇南城,否则一旦镇南城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周桐来回踱步,神色焦急,道: “你说得在理,可我们眼下也不过三千兵马,面对扶南十万大军,这兵力悬殊,犹如蚍蜉撼树,如何是好啊?” 这几天,他招募乡勇,收纳了一些小土司,加上原有的一千多兵马,这才凑够三千。 曹越带来的大部分兵马都让他派回桂林城了。 毕竟,桂林城失陷,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如今,兵马捉襟见肘,如何抵御十万大军? 陈昭斟酌一番,沉声道: “大人,虽然兵力悬殊,但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镇南城乃岭南要冲,一旦失守,扶南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届时岭南大地必将生灵涂炭。” 周桐停下脚步,看向陈昭,道: “可这三千兵马,乃是我们最后的依仗,若是在镇南城拼光了,恐怕我们要坐困桂林了!” 陈昭走上前,拱手道: “大人,我明白您的顾虑。 但此时若不救援镇南城,待其沦陷,我们同样难逃厄运。 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周桐深吸一口气,点头同意道: “陈昭,你说的不错。 如今之计,唯有背水一战了! 传我命令,即刻集合三千兵马,准备支援镇南城! 张毅、张少鹏你们两人去安排吧。” 两人领命而去。 第447章 先锋 见两人离开,陈昭心里略作沉吟。 那扶南号称十万,呵呵,估计真正的精锐并不多。 倘若自己能够立下战功,也能从岭南这个泥潭里跳出来了。 陈昭看着周桐,拱手道: “大人,我愿为先锋,先行一步,前往镇南城打探虚实,为大军开路! 周大人,你就坐镇这里,安排粮草和补充人员等事宜。” 周桐见状,再次点头同意,道: “陈昭,那本官授命你节制镇南城一切事务。 一切都拜托你了,望你小心行事。” 言罢,周桐写了一封委任书,盖在了大印。 陈昭接过之后,点了点头,道: “大人放心,我定会小心行事!”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堂内,迅速去准备行装,准备奔赴镇南城。 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 陈昭一马当先,身后是张毅、张少鹏、沈峻等将领,再往后则是三千士兵,如一条长龙般蜿蜒在岭南的官道上。 “加快速度!务必在三日内赶到临云河渡口!” 陈昭的声音在队伍前方响起,沉稳有力。 张毅策马靠近,道: “大人,士兵们已经连续行军四个时辰了,是否需要稍作休整?” 陈昭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队伍。 士兵们虽面露疲态,但士气尚可。 他略一沉吟:“再坚持一个时辰,到前面小溪边休整。” “是!” 张毅领命而去,将命令传达下去。 这时,沈峻将阮文雄押了过来。 陈昭勒马回转,来到阮文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阮大人,这几日可还习惯?” 阮文雄冷哼一声,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假惺惺!” 陈昭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一丝笑意,道: “阮大人,我只是想跟你聊聊,给他松绑。” 亲兵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解开了阮文雄的绳索,递上水囊。 阮文雄活动了下手腕,警惕地看着陈昭,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昭翻身下马,与阮文雄并肩而行,道: “阮大人,我派人去救你的家人了。” 阮文雄猛地停住脚步,急忙问道:“你说什么?” 陈昭笑了笑,道: “我已派人潜入扶南,设法营救你的妻儿老小。” 沉默片刻,阮文雄终于开口,声音嘶哑,道: “多谢大人了。” 陈昭笑了笑,道: “我希望阮大人能投桃报李,告诉我一些消息。” 阮文雄苦笑:“原来如此。你想知道什么?” “扶南真有十万大军?”陈昭直截了当。 阮文雄摇摇头,道: “真正的精锐不超过两万,其余都是从各地征召的奴兵。” 陈昭微微颔首,道: “果然如此。那为何突然改变计划,直扑镇南城?原定不是兵分三路吗?” 阮文雄斟酌一下,道: “因为你们已经知道了计划。 扶南王得知密谋泄露,决定集中兵力,速战速决。 他认定镇南城守军薄弱,可以一击而下。” 陈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展开,道: “镇南城临云河而建,易守难攻。扶南大军若要强攻,必须跨河而渡,这可不是易事。” 朝廷在镇南城布置兵马不多,主要是不想投入太多的资源了。 毕竟,岭南崇山峻岭,道路险阻,想要投入太多的资源也不现实。 阮文雄看着地图,指了指东南方向,道: “原先的计划是翻越鸿山,从东南进攻。那里地势虽险,但守军也少。” “鸿山?” 陈昭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停在一处山形标记上,道: “朝廷在此驻兵不多,仅有两百,不过这里确实易守难攻。” 阮文雄点头,道:“镇南城易守难攻,又隔着云河,目前乃是雨季,云河水位上涨,更难渡河。所以,他们可能绕开云河,翻越东南的鸿山,而后进攻镇南城。” 张少鹏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人身旁,插话道: “大人,若扶南军真如阮大人所说只有两万精锐,我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陈昭点了点头,看向阮文雄,问道: “看来,他们真的很有可能会翻越鸿山。” 阮文雄点了点头,道:“原先是这样计划的,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一些变化。” 张少鹏沉吟道: “如果翻越鸿山,那粮草供应肯定有问题。 而且,扶南王此次出兵仓促,后勤准备不足。 如果我们若是在鸿山上埋伏,进行痛击,或可斩杀。” 陈昭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的鸿山标记,夕阳余晖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眼中闪烁的锐光。 “传令全军,取消休整,即刻转向鸿山!” 他突然收起地图,声音如铁。 张毅闻言一惊:“大人,士兵们已人困马乏。” “扶南军若抢先占据鸿山,镇南城便成孤岛。张少鹏,你率五百轻骑为先锋,多带火油箭矢!” 陈昭翻身上马,大声喝道。 张少鹏点了点头,下去整顿兵马了。 片刻后,张少鹏突然又折返过来,禀告道: “大人,刚才有士兵说,鸿山北麓有条小道,可省半日路程,抵达必经之路断龙谷。” 陈昭问道:“真的!” 张少鹏对后面喊了声,道:“王三才,你过来。” 一个身材瘦小,肌肤黝黑的男子走过来,道: “大人,真的,我家世代在那边采药为生。 从这里到鸿山,如果骑兵的话,只需要一天。 再从北麓小道翻越山岭,可以抵达断龙谷。 那里是一条必经之路,倘若在那里埋伏,我军必定大胜。” 陈昭略微思考一番,当即拍板,道: “好!就依你所言。张少鹏,你带五百轻骑随王三才从北麓小道先行,务必抢占断龙谷有利地形,埋伏妥当。 张毅,你带领剩余士兵加快速度,沿大路赶往鸿山,与我等前后呼应。” 众人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陈昭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心中思绪翻涌。 此番行动,虽有了新线索,但风险依旧极大。 若能成功在断龙谷设伏,或可扭转战局,可对方要是不从那里走,那形势便危险了。 自己兵力不多,也只能赌一赌了。 第448章 撤出山谷 三天后,断龙谷。 山雾如纱,笼罩着断龙谷两侧的峭壁。 陈昭伏在一块青苔斑驳的巨石后,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谷底那条蜿蜒如蛇的碎石路。 “大人!” 张少鹏猫着腰摸过来,低声道: “镇南城的李大人又派快马来催,说扶南军已在云河对岸征集舟船。” 陈昭皱眉沉思,道:“莫非这扶南真的要从云河那边进攻?” 张毅凑上前,低声道: “大人,要是他们真的强渡云河那边,那我们的埋伏恐怕就成笑话了。” 张毅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鄙夷之意。 这个陈判官,以为打赢了曹越,便觉得自己会打仗了。 他这完全是在赌。 不过,周桐临行前,让陈昭节制兵马,他也只能听从陈昭的意见。 陈昭察觉到张毅那微不可察的鄙夷,也是心知肚明。 他们兵力少,只能赌了。 陈昭轻笑一声,淡淡道: “不过我还是坚持认为扶南会从这边经过。 因为如今已是雨季,河水暴涨,想要渡河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扶南的主力都是象兵,那河水暴涨,大象根本无法渡河。 这样,我们再坚持一天吧,倘若对方没有从这边过,张少鹏你带骑兵立刻赶去镇南城。” 张少鹏点了点头。 日落西山。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惊得埋伏在岩缝中的弓弩手们纷纷绷紧弓弦。 是斥候约定的暗号。 “来了。” 沈峻突然压低声音。 谷口处,几个扶南装束的斥候正用长矛拨开灌木。 陈昭抬手示意全军噤声,自己却将耳朵贴上了地面。 轰隆隆的闷响从地底传来,像无数巨兽在远方踏步。 显然是大规模的军队正朝着这里逼近! “报!” 一名斥候慌慌张张跑过来,开口道: “扶南主力距此不足十里,前面一群探路的奴兵,后面是重甲象兵!” 张毅一惊,沉声道: “大人,没想到他们还真的从这边走!” 陈昭笑了笑,道: “传令全军,按原计划准备火攻。 等等,张少鹏,你去通知一下,让大家不要急于进攻。 他们的先头奴兵部队直接放过去,等象兵完全进入谷底再动手。” “我现在就去通知。” 张少鹏点点头。 渐渐地,队伍越来越近。 前锋是懒懒散散的队伍,显然是奴兵。 而队伍之中,赫然有十二面扶南王族的金线帅旗! 陈昭笑了笑,道: “咱们钓到大鱼了!沈峻,你去让大家准备好火油!” 沈峻点头,猫着身体迅速穿行在埋伏的士兵之间,低声传达命令: “准备火油,等奴兵过去,象兵完全进入谷底再动手!” 士兵们屏住呼吸,手指紧扣弓弦,火油罐被悄然传递到最前排的弩手手中。 山谷里静得可怕,只有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象蹄踏在碎石上,发出沉闷的轰鸣,连带着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陈昭伏在巨石后,缓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箭头裹着浸透火油的布条。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张毅,低声道: “待会儿火箭一落,你带人封死谷口,别让他们退回去。” 张毅此刻再不敢轻视陈昭的判断,郑重点头,道: “大人放心!” 这时,一群衣衫褴褛的奴兵走在了最前面。 人数有数千人,队伍很懒散,慢悠悠的。 这些奴兵骨瘦如柴,面有菜色,没什么战斗力,是替后面象兵探路的。 陈昭没有下令攻击,而是让这些奴兵过去。 大概一刻钟之后,象兵队伍缓缓进入山谷。 最前方的战象披着厚重的铁甲,象背上的扶南武士手持长矛,警惕地扫视两侧山壁。 然而,雾气弥漫,他们并未发现埋伏在岩缝间的弓弩手。 陈昭眯起眼,看着象兵队伍缓缓通过伏击圈。 当最后一只战象踏入谷底时,他猛地一抬手,喝道: “放!” 嗖! 一支火箭划破雾气,射入谷底早已布置好的干草堆中。 轰! 火焰瞬间爆燃,火势顺着预先洒下的火油迅速蔓延。 眨眼间便形成一道火墙,将扶南军的前后队伍生生截断。 “敌袭!敌袭!” 扶南军顿时大乱,象兵的战象被火焰惊扰,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疯狂甩动身躯,背上的武士纷纷跌落。 “放箭!” 陈昭大声喝道。 嗖嗖嗖! 刹那间,漫天火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火油罐被投掷进敌阵,爆裂的火光吞噬了扶南军。 “杀!” 沈峻怒吼一声,率领埋伏已久的士兵从两侧山壁杀出。 扶南军前锋被火势阻隔,后军又被张毅带人截断退路,顿时陷入绝境。 而前面的奴兵见到埋伏,一下子崩溃,竟然四散而逃! 吼! 扶南军的战象被烈火惊扰,发出凄厉的嘶吼。 象背上的武士被甩落,瞬间被乱蹄踩成肉泥。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扶南士兵浑身着火,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 有的翻滚在地试图扑灭火焰,却被后续冲来的战象活活碾死。 整个谷底已成修罗场。 血肉横飞,焦臭弥漫。 “稳住!稳住!后队变前队,撤出山谷!” 混乱中,一名身披金甲的扶南大将厉声大喝。 他座下的战象虽也被火焰灼烧,但训练有素,勉强维持镇定。 “是扶南先锋大将阮云浩!” 张少鹏眼尖,立刻认出此人身份。 陈昭目光一冷,体内青玄真气骤然爆发,周身气劲鼓荡,衣衫猎猎作响。 “此人不能放走!”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竟直接从十丈高的山崖上飞掠而下,如苍鹰扑兔,直取阮云浩! “拦住他!” 阮云浩厉喝,身旁数名亲卫立刻举矛迎上。 陈昭人在半空,右手成爪,青玄真气凝成一道凌厉气劲,凌空劈下! 轰! 气劲炸裂,最前方的两名亲卫胸膛凹陷,吐血倒飞。 陈昭落地瞬间,身形一闪,来到第三名亲卫身前。 他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其咽喉,咔嚓一声,直接捏碎喉骨! 阮云浩见状,瞳孔骤缩,猛地一拍象背,战象长鼻横扫,带着千钧之力砸向陈昭! 陈昭低喝一声,右拳凝聚十成真气,悍然迎击! 第449章 大人威武 砰! 拳鼻相撞,气浪炸开,战象竟被这一拳震得踉跄后退,长鼻鲜血淋漓! 阮云浩骇然失色,身形向后缩。 陈昭已借势跃起,一脚踏在象头上,身形如电,手中横刀斩向阮云浩的面门! “死!” 阮云浩心头一震,慌忙举刀。 陈昭的掌风却如泰山压顶,重重拍在刀身上。 铛! 金铁交鸣声中,长刀断裂,阮云浩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他还未来得及抽身,陈昭施展鹰爪已扣住他的肩甲,猛地一扯! 刺啦! 精铁打造的肩甲竟被硬生生撕开,阮云浩痛吼一声,半边身子鲜血淋漓。 他咬牙拔出腰间短刀,狠辣无比地刺向陈昭心窝! 陈昭冷笑,身形微侧,右手施展蛇形形意拳缠上阮云浩手腕,一拧一折! 咔嚓! 腕骨断裂,短刀坠地。 陈昭毫不留情,一记膝撞重重顶在阮云浩腹部。 阮云浩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从象背上倒飞出去,重重砸进火堆之中! “将军!” 扶南士兵惊恐大喊,上来救援,却被沈峻带人挡住。 火舌吞吐,阮云浩在烈焰中挣扎惨叫,最终化作一具焦尸。 陈昭立于象背之上,目光冷冽扫视战场。 “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声如雷霆,震慑全场。 残存的扶南军肝胆俱裂,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余者尽皆溃散。 …… 残月如钩,断龙谷中的火光仍未熄灭。 焦烟弥漫,空气中充斥着血腥与烧灼的气味。 那些不愿投降的扶南残兵仓皇逃入山林,很快便被黑暗吞没。 而那些奴兵见主力尽毁,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伏在地。 “大周万胜!” “大周万胜!” 山谷中,大周将士们高举染血的横刀,欢呼声震彻云霄。 他们脸上沾满烟灰与血迹,眼中满是胜利的狂喜。 陈昭站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俯瞰战场,神色沉静。 深夜。 陈昭坐在一块青石上休憩,微闭双眸。 张毅大步奔来,脸上掩不住兴奋之色,抱拳高声道: “大人!战果统计出来了!” 陈昭微微睁开双眸,道:“说。” 张毅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激动的语气,道: “此战共歼灭扶南精锐六千余人,斩杀敌将阮云浩,俘虏奴兵一万五余众! 缴获战象六十八头,其中尚有大半可堪驱使! 其余粮草、军械更是不计其数!” 陈昭目光微动,问道: “我军伤亡如何?” 张毅笑容更盛,道: “托大人妙计,我军仅伤亡三百余人,其中战死者不足百人!” 这个战损比,堪称奇迹! 不过也很正常,那象兵凶猛,可是一旦受惊,自相踩踏,必定导致阵形大乱。 而他们又是埋伏山林两侧,使用火攻,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 那扶南岂能不败? 这种战损对于扶南这种小国来说,根本无法承受。 陈昭听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好。” 张毅此刻看向陈昭的眼神已再无半分轻视,反而充满敬佩。 他忍不住道: “大人神机妙算,末将佩服!若非大人坚持在断龙谷设伏,焉能有此大胜!” 陈昭摆了摆手,淡淡道: “此战大胜,全赖将士用命。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两个时辰。 随后立刻拔营,押送俘虏和战利品送回镇南城。” 张毅一愣,问道:“大人,不乘胜追击吗?” 陈昭摇头道:“扶南主力虽损,但仍有数万大军。我们兵力不足,贸然追击只会陷入苦战。当务之急是回防镇南城,稳固战果。” 张毅肃然抱拳,道:“末将明白!” 陈昭又看向那些跪伏在地的奴兵,沉吟片刻,道: “这些奴兵,大多是扶南从各处掳掠的贫苦百姓,并非真心为扶南卖命。 传我令,愿意归顺者,可编入我军后勤。 不愿从军者,发放干粮,任其归乡。” 张毅有些迟疑,道: “大人,这……若是他们回去后又投奔扶南军,那恐怕对我等不利。” 陈昭淡淡道:“我军粮饷不多,如何供应他们?而且,他们回去宣扬我军仁义,比杀了他们更有价值。” 张毅恍然,要是留下这么多人吃饭,恐怕他们的粮草几日便要耗光了。 张毅心悦诚服地行了一礼,道: “大人高见!末将这就去安排!” …… 清晨,镇南城。 城头守军疲惫不堪,眼中布满血丝。 城外云河对岸,扶南军的营帐连绵数里,战鼓声隐隐传来。 显然这是正在准备渡河强攻。 李晓站在城楼上,双眼通红,声音沙哑,道: “再派斥候去催!问问陈大人的援军到底到哪了!” 副将抱拳道:“将军,已经派了六波斥候了,至今没有回信!” 李晓一拳砸在城墙上,咬牙道: “难道真要我等孤军奋战?” 就在这时,城下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斥候满身尘土,冲上城楼,单膝跪地:“报!” 李晓猛地转身:“可是援军到了?” 斥候满脸激动,声音都在发颤,道: “将军,大捷!陈大人在鸿山断龙谷设伏,大破扶南先锋!歼敌六千,俘虏一万五,缴获战象六十八头!如今正押送俘虏和战利品,往镇南城而来!” “什么?!” 李晓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把抓住斥候的肩膀,大声喝道: “你再说一遍?” 斥候高声道: “千真万确!陈大人以火攻之计,在断龙谷全歼扶南象兵,连他们的先锋大将阮云浩都被烧成了焦炭!” 城楼上的守军闻言,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天佑大周!” “陈大人威武!” 李晓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 “他竟然……真的在断龙谷设伏?” 他猛地想起前几日陈昭派人送来的军报,说扶南军可能会绕道鸿山,当时他还嗤之以鼻,认为扶南必定强渡云河。 副将激动道:“将军,如此一来,扶南主力折损近半,我军士气大振!” 李晓深吸一口气,突然哈哈大笑,道: “好!好一个陈昭!” 他转身厉声下令,道: “传令全军,准备迎接陈大人凯旋!同时加强城防,绝不能让扶南趁机偷袭!” 副将抱拳:“是!” 李晓望向远方,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陈大人……你这一仗,可真是救了整个岭南啊。” 第450章 奇袭 镇南城城门大开,街道两侧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 有人爬上屋顶,有人踮脚张望,孩童们举着树枝编成的长矛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模仿军士的模样嬉闹。 “听说陈大人一把火烧光了扶南的象兵,连他们的大将都烤成炭了!” 一名赤膊的挑夫挥舞着汗巾高喊。 “可不是!我表兄在军中当差,亲眼瞧见俘虏的扶南兵跪了一地,战象的哀嚎声十里外都能听见!” 卖茶的老汉拍着大腿,唾星四溅。 人群中,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却皱眉低语,道: “火攻虽妙,可扶南主力尚在,若他们恼羞成怒强攻城池……” 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老妇打断,道: “呸呸呸!陈大人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你没看见今早对岸的扶南军连战鼓都不敲了?” 忽然,城门外马蹄声如雷,一杆“周”字大旗率先映入眼帘。 “来了!陈大人来了!” 人群瞬间沸腾。 陈昭率军入城时,他身材挺拔,目光坚毅,满身血污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他身后是押送俘虏的士兵,再往后竟是数十头被铁链拴住的战象。 后面是无数的军械和物资以及俘虏。 这景象让百姓们愈发狂热,不知谁先起的头,满街都是“大周万胜”的呼声。 李晓快步相迎,竟不顾礼仪,一把抓住陈昭的手腕,道: “陈大人,此战,当真是挽天倾!我们有救了。不过如今扶南依旧屯兵对岸,其势不小。” 陈昭笑了笑,道:“李大人,带我去看看。” 李晓点头。 随后,陈昭来到城门楼眺望,果见对岸兵马如云。 只是河水浑浊湍急,如怒龙咆哮,以扶南人那种小船很难渡河。 陈昭查看完情况后,随李晓进入府衙。 李晓带着副将、参军、县令等人拜见陈昭。 陈昭淡然一笑,挥手道: “诸位不必客气,都请坐吧。” 那县令模样的官员站出来,拱手道: “陈大人真是神威,一战歼灭如此之多的扶南精锐,真是大涨我军士气。” 另一位副将点头,道: “扶南损失如此惨重,应该不会进攻了吧。” 李晓却摇摇头,沉声道: “我倒是不这样认为。扶南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如今损失如此惨重,那肯定会报复。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从鸿山那边经过,只能从云河渡河了。” 陈昭略微思索,点点头,道: “扶南若复仇心切,必定会强渡云河。 若强渡云河,必选浅滩处扎筏。 可如今雨季水急,渡河凶险,他们应该不会从渡口渡河。” 参军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大人,几日前斥候来报,扶南军正在上游砍伐巨木。” 张少鹏咦了一声,问道: “他们莫非要造浮桥?” 李晓摇摇头,道: “那河水凶猛,区区浮桥,根本无济于事,依我看他们或许是打造那种简易的小舟以用来渡河。 他们应该会从鱼嘴湾这里渡河,那里地势平坦,河流平缓,适合渡河。 几日前,我已经让人监视那里了。” 随后,李晓让人搬来了一个沙盘。 众人俯身看去,只见沙盘上有一个标记鱼嘴湾的地方,河道较为平坦,两岸距离比较远。 张少鹏微微皱眉,道: “要是从这里渡河,恐怕我们难以设防。 这河岸比较宽阔,我军难以阻击他们的进攻。 毕竟我们的兵力不多,不可能将所有兵力全部投放这里。” 他们如今不过五千兵力,除了守城外,能够调动前往三千兵力已经是极限了。 陈昭看向李晓,问道: “那鱼嘴湾离我们有多少距离?” 李晓苦笑一声,道: “鱼嘴湾距城二十里,我军兵力目前捉襟见肘,难以设防。” 陈昭背着手,来回渡着步子,沉吟道: “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李将军,你可知在何处强渡,不被对方发现。” 李晓沉思一会,道: “那就是鹰嘴口那边了。” 李晓边说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又继续道: “便是在这里了。” 陈昭低头看过去,只见沙盘上此处河道突然收窄,两岸峭壁如刀削,还真像是鹰嘴一般。 沈峻、张少鹏、张毅等人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张毅眉头一皱,道: “李将军,这里的河流应该极其湍急吧。” 李晓点了点头,道: “这里河流湍急,对方的船小,无法渡河,而我方的大船能够渡河。 同时,我军斥候探查过,对方在这里并未设防。” 陈昭笑了笑,道: “倘若我军在这里强渡,发动奇袭,倒是可以从这里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李晓眼瞳一缩,道: “大人,是不是有点冒险?” 陈昭神色淡然,笑道: “行军打仗,岂能不冒点风险?” 李晓刚要开口,突然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跑过来,高声道: “报!扶南那边派了使者已抵城下。” 陈昭目光微凝,问道:“人在何处?” 斥候拱手道: “回大人,使者在城下,侍从皆被挡在三里外。那人自称扶南王弟,言称愿用赎金,赎回战俘。” 陈昭笑了笑,道:“传令让使者进来。” 府衙内。 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入。 他面容儒雅,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阴鸷。 正是扶南王弟——阮天明。 他微微拱手,冷笑道: “陈大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昭端坐主位,神色淡漠,道: “阮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阮天明傲然而立,高声道: “我扶南愿以三万金,赎回我军战俘。” 堂内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变。 李晓冷笑一声,道: “三万金?你们扶南好大的手笔!不过,你们侵我边境,杀我百姓,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阮天明不慌不忙,依旧面带微笑,道: “李将军此言差矣。 此次冲突,不过是边境小摩擦,何必大动干戈? 我扶南愿以重金赎人,也是为了避免两国生灵涂炭。” 李晓勃然大怒,喝道: “放屁!这还是边境上的小摩擦? 你们扶南兴兵犯我边境,大举入侵,呵呵,到你的嘴里却变成了小摩擦? 你们的兵马囤积在对岸,都当我们是睁眼瞎吗?” 第451章 传令 阮天明的话音刚落,李晓却突然哈哈大笑,嘲讽道: “阮王爷,你这点小伎俩,陈大人早就料到了! 昨夜陈大人已征调三千民夫青壮,用沙袋堵死四门,城头架满滚木圆石。 你们那点偷袭的兵马,现在怕是正在城下当活靶子呢!” 阮天明脸色骤变,握刀的手微微发抖,道: “不可能!你们怎会发现我的计谋!” 陈昭淡笑道:“你们扶南人阴险狡诈,我等岂没有防备?” “射箭!” 他不再废话,直接挥手。 霎时间,岸边芦苇荡中弓弦震响,箭雨如蝗。 装载俘虏的扶南战船瞬间被火箭覆盖,船帆燃起熊熊大火。 那些刚被释放的扶南象兵惊恐地嘶吼,从船上跳入江水之中。 “登船!全军进攻!” 陈昭横刀出鞘,直指对岸。 早已埋伏在岸边的周军战船同时扬起风帆,破浪而出。 每艘船上都架着三弓床弩,粗如儿臂的弩箭呼啸着撕开浓雾,将扶南战船钉穿! 对岸的火光越发猛烈。 隐约可见张毅等人率领的奇袭部队已杀入扶南大营。 粮草燃烧的黑烟遮天蔽日,将整片天空染成暗红色。 “王爷快走!” 几名亲卫拼死护着阮天明跳上小舟。 陈昭站在船头,看着仓皇逃窜的阮天明,突然夺过身旁士兵的铁胎弓。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嗖! 阮天明身边的亲卫听到箭羽的破空声,急忙扑上去,用身体挡住了这一箭。 不过,这一箭力道势大力沉,穿透了士兵的胸膛,擦着阮天明的发髻掠过,将他头顶的金冠钉在船板上! 阮天明吓得瘫痪在地,几名亲卫连忙架起了盾牌,挡在他身前。 “回去告诉你家扶南王。再敢犯境,下次钉穿的就不是冠冕,而是头颅!” 陈昭冷冷道。 阮天明怒吼道:“陈昭,我绝对饶不了你!你等着看!” 陈昭笑道:“那我便等着了。” 江风骤急,吹散漫天雾气。 只见对岸扶南大营已乱作一团。 “全军听令!乘胜追击,一个不留!” 陈昭吩咐道。 李晓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道: “大人,扶南人崩溃,这也许是我们趁机攻占平齐关的好机会。 那平齐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若是攻占平齐关,向南而视,皆是平原。 我大周的兵马随时可以直捣黄龙,踏破升龙城。” “平齐关?” 陈昭眉头一皱,道:“前朝不就是大齐王朝?居然起这个名字。” 李晓点点头,冷冷道: “扶南狼子野心,起这个名字,便是欲吞并我岭南之意。” 陈昭恍然,脸色一沉,望着溃逃的扶南军,忽然抿嘴一笑,道: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李晓眉头一挑,道:“哦?” …… 威县县衙内,烛火摇曳。 周桐背着手在堂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桌子上的军报,怒瞪大眼,骂了几声,而后声音沙哑,苦笑道: “杨、王、林、韦四大土司合兵五万围攻桂林,桂林城危在旦夕!可恨柳州等地的援军至少要一个月才能赶到。” 王元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劝道: “大人莫急,幸好各地土司还在观望,否则我威县也是危在旦夕了。” “报!”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断了他的话。 一名斥候满身尘土冲进大堂,单膝跪地时甚至踉跄了一下。 “镇南城急报!扶南十万大军溃不成军!陈大人率军追击,兵锋直指平齐关!” “什么?!” 周桐猛地站起,案几被撞得哐当倒地。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揪住斥候的衣领,双眼通红,大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斥候被勒得脸色发红,依旧大声说道: “千真万确!陈大人先在鸿山火攻大破扶南军,又在鱼嘴湾将计就计,奇袭扶南军。” 王元德猛地站起来,屁股下面的椅子都倒了。 堂内其他官员更是目瞪口呆,有人甚至掐了自己一把,怀疑是在做梦。 周桐松开斥候,突然仰天大笑,道: “好!好一个陈昭!好一个陈昭啊!” 王元德笑道: “周大人,这陈大人还真是神威盖世,用兵如神啊。没想到他不仅会断案,还会打仗!” 周桐捋须一笑,道:“我早就说过了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了。” 他猛地转身,红着眼睛吼道: “传令!立刻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就说扶南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王元德突然反应过来,道:“大人的意思是……” 周桐狞笑着抓起令箭,道: “现在扶南溃败的消息传开,我看那四大土司如何收场!那些墙头草还坐不坐得住!” 王元德点头,道:“如此一来势必影响整个局势。我们岭南有救了!”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周桐大步走到门前,任由雨水打湿官袍。 他望着镇南城方向,得意地大笑,道: “陈昭啊陈昭,你这一仗,可真是打出了我大周的威风啊!要是能够夺下平齐关,那可保我岭南百年平安啊!” 片刻后,雨幕中,数匹快马已冲出县衙。 那马蹄声回荡开来,特别地响亮。 桂林城。 节度使司府衙。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府衙大堂内,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报!西城门箭楼被毁,叛军正在架设云梯!” 魏冉一把将战报摔在地上,官靴狠狠碾过,怒吼道: “废物!都是废物!” 他猛地转身,指着墙上摇摇欲坠的岭南地图,道: “郑大人,你杨氏土司的象兵已经攻到护城河边,王氏的弓手把东门射成了刺猬! 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这援军还要个把月才能到,我们到时候怕是顶不住,死在这里了。” 郑伯安眉头紧锁,苦笑道: “魏大人,当务之急是……” “当务之急?” 魏冉突然暴起,一把掀翻案几,笔墨纸砚哗啦散落一地,再次怒吼道: “都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陈昭!非要捅扶南这个马蜂窝! 现在好了,四大土司联手造反,我看他怎么收场!” 他越说越怒,一脚踢翻身旁的矮凳,厉声道: “待此战过后,本官定要上奏朝廷,将此次岭南之乱的罪责,统统推到陈昭头上! 第452章 大捷 厅内众官员噤若寒蝉。 赵司马低声道:“魏大人息怒,陈昭虽有过错,但眼下还是从长计议吧。” “滚!” 魏冉目眦欲裂,狂吼道。 大堂内气氛更加凝固。 “报!” 一个血人突然撞开大门,踉跄着扑倒在地。 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众人诧异,目光不由地聚集在了斥候的身上。 “大人......大捷......镇南关大捷啊......” 斥候气若游丝,却死死攥着一封染血的军报。 郑伯安霍然起身,道:快!扶住他! 两名亲卫急忙上前搀扶。 斥候从怀中掏出一封被血浸透的文书,大声道: “陈大人全歼扶南十万!” “哼!胡言乱语!” 魏冉一把夺过文书,当他看清上面内容时,双手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郑伯安猛地站起,官袍带翻了茶盏。 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上,却浑然不觉,喝道: “你再说一遍?” “千真万确!” 斥候吐着血沫,大声道: “陈大人用火攻在鸿山破敌数万,而后又奇袭对岸守军,焚烧其粮草大营。 咳……现在扶南残军正在溃逃,死者不计其数啊……” 大堂内落针可闻。 突然,一声脆响打破寂静。 魏冉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由青转白,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啊!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啊!” 赵司马猛地扑到魏冉身旁,盯着军报上的字迹,惊叫道: “真……真的败了?扶南十万大军……真的败了?” 兵马司指挥使更是直接跳了起来,狂喜道: “天佑大周!天佑大周啊!” 魏冉被众人搀扶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颓然坐回椅中。 郑伯安大步走到厅中央,高声道: “立刻将此捷报传遍全城!告诉将士们,扶南已败,四大土司不过是秋后蚂蚱!” “对!对!” 众官员如梦初醒,纷纷激动地附和,笑道: “土司们听闻此讯,必会军心大乱!” 城外的战鼓声仍在继续,但此刻厅内众人脸上已不见愁容。 …… 平齐关。 城楼之上。 血色的残阳映照着城头猎猎作响的“周”字大旗。 陈昭负手立于关隘最高处,俯瞰着脚下蜿蜒的山道。 他身上的铠甲还带着未干的血迹,腰间横刀的刀鞘已被砍出数道裂痕。 原来陈昭他们以骑兵连夜兼程赶到平齐关,假扮溃兵,骗开城门,夺下了城池。 “报!” 一名传令兵飞奔上城,拱手道: “大人,关内残敌已肃清!我军伤亡不足百人!” 李晓从后方大步走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道: “大人真乃神机妙算!没想到我们真的夺下了平齐关! 大人,末将实在不明,你如何敢赌我们一定能够拿下平齐关!” 他之前觉得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是,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陈昭嘴角微微上扬,道: “其实,我也不过是在赌而已。 很多事情,想和做是两回事。 有些事情,看似很难,也许完不成,但是你不做,怎么知道搞不定? 只有去做了,才知道结果。 就比如我们这次奇袭平齐关,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影响。 大不了以后找机会夺下便是了。” 这时,沈峻、张少鹏两人走过来,听到这番话,似有所悟。 李晓眼中掠过一丝恍然,朝着陈昭拱手一礼,道: “在下受教了。” 陈昭摆摆手,道:“你们快点休息,那些溃兵明日肯定来到平齐关,咱们再给他们放放血。” 三人点头,纷纷朝着陈昭拱手。 等李晓和张少鹏离开后,沈峻朝着陈昭竖起了大拇指,道: “大人,这下子朝廷就算是不给你封侯都不行了。” 陈昭只是神情淡然,道: “我在朝廷上得罪了那么多人,想要封侯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更何况,陛下要我调查巡天司,我现在也没有头绪。” 沈峻眉头紧锁,道: “大人,巡天司那等势力,咱们还是别碰了,实在太危险了。” 陈昭点点头,挥挥手,道:“你下去休息吧,我自有分寸!” 沈峻拱手一礼,道:“在下明白。” …… 京城。 晨曦初露,金銮殿内却已剑拔弩张。 李妙真高坐龙椅,凤眸微垂,似在假寐。 殿中群臣却已吵作一团,声浪几乎掀翻殿顶。 “启禀陛下!” 礼部侍郎郑元朗率先出列,笏板高举,道: “四大土司作乱,无非是因税赋过重。 臣请遣使安抚,许以钱粮布帛,必能令其退兵。” “荒谬!” 兵部侍郎崔琰厉声打断,喝道: “杨氏土司去年就私采金矿,王氏更擅杀朝廷命官。此等逆贼,当发兵剿灭!” 户部尚书钱益冷笑道: “崔大人可知岭南驻军几何?不过一万!而其中部分还是夷兵,更不可信!如何抵挡五万叛军与十万扶南大军?” 他转身叩首,道: “陛下,不如派使者与扶南议和,先解燃眉之急!” “钱大人此言差矣。” 老将军赵崇山突然出列,铁甲铿锵作响,高声喝道: “扶南狼子野心,议和便是示弱!老臣愿亲率北疆铁骑南下征讨!” “陛下!” 尚书令胡潜年猛地出列,高声道: “岭南之乱,皆因陈昭擅起边衅!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 他身后数名御史立即附和,道: “陈昭目无朝廷,擅自推行脱籍令,导致民变,当革职查办,斩首示众!” “若不是他推行脱籍令,那些土司怎么会打着这个幌子出兵呢。” “对对!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甚至还招惹了扶南人!” 顿时,殿中顿时炸开锅。 主战派与主和派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御阶之上。 有人高呼“陈昭当诛”。 有人嘶吼“土司必剿”。 更有人扯着嗓子喊“扶南狼子野心,当以铁骑踏平升龙城”! 李妙真缓缓睁眼,眸光如冰刃扫过众臣。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报!” 这时,一名金甲侍卫狂奔入殿,手中高举八百里加急军报,道: “岭南大捷!陈昭全歼扶南十万大军,已攻占平齐关!” 第453章 越来越过分了 陈昭微微一怔,随即展臂将严映雪紧紧拥入怀中。 少女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袍传来,带着雨后青草般的清新气息。 “咳咳!” 周桐扫了眼,握拳抵着嘴巴,轻咳一声,眼中却满是笑意。 周围将士们默契地别过脸去,有几个年轻士兵甚至偷偷咧嘴笑了。 魏冉捋须笑道: “陈大人连日征战,想必已是人困马乏。接下来的善后事宜,就交给我等来处理吧。” 郑伯安会意地点头,朝严映雪使了个眼色,道: “严姑娘,还不快扶陈大人回去歇息?这些日子,可把他累坏了。” 严映雪这才惊觉失态,耳尖瞬间红透。 她慌忙松开环在陈昭腰间的手,却又立刻扶住他的臂膀,轻声道: “大人,我们……我们先回去!” 陈昭借着她的搀扶转身,在众人视线不及处,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压低声音道:“雪儿,扶稳些……我快撑不住了。” “我的大英雄,都这样了,还要面子?怕在兄弟们面前丢脸?” 严映雪掩嘴轻笑,揶揄道。 “不错,你这丫头,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陈昭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 郑伯安望着那对年轻人,目光慈祥得像在看自家子侄。 回到公廨,陈昭刚沾到床榻,战甲都来不及卸便昏睡过去。 严映雪跪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染血的护腕。 当看到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时,她的眼泪终于决堤。 “傻子!你这个大傻子,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她咬着唇,用温水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污。 “别走……” 他含糊地呢喃,力道大得惊人。 严映雪任由他握着玉手,另一手拂开他额前汗湿的发,欣喜一笑,道: “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别走啊,沈峻,给老子继续冲!” 陈昭呢喃道。 “啊?沈峻?你这混蛋!” 严映雪气得龇牙,狠狠地在陈昭的手臂上掐了下。 陈昭熟睡之中,浑然不觉。 两日后,清晨。 陈昭终于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严映雪趴在榻边熟睡的侧脸。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捏了下严映雪雪白嫩滑的俏脸。 她漆黑的长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清澈的双眸,望着陈昭的脸颊,笑道: “大人,你终于醒来了啊!” “辛苦你了。” 陈昭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严映雪一头柔顺的秀发。 严映雪感受到陈昭亲昵的动作,清纯动人的俏脸泛着红晕,心里一甜,急忙说道: “大人,你睡了两天应该饿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饭食,我去给你热一下,你等我回来。” 陈昭点了点头,望着严映雪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想给严映雪一个名分,可是却又有点尴尬,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这时,他感觉到一阵内急,撑着床榻缓缓起身,全身骨骼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发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细心地包扎过。 右腕那道箭伤上还系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一看就是严映雪的手笔。 解决完内急后,他踱步到小院中。 晨露未散,一株石榴树开着花,横斜在青砖墙上。 陈昭深吸口气,闻着淡淡的花香,体内青玄真气不自觉地运转。 刹那间,丹田处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洪流,周身毛孔迸发出寸许青芒,将周围的杂草都震碎了。 “六品境界?” 陈昭惊喜地看着掌心流转的真气,青芒比从前凝实数倍。 战时那些生死一线的厮杀,竟在不知不觉间突破了瓶颈。 陈昭凝练真气于拳头上,那拳锋萦绕着淡淡的青芒,然后他看向面前的那块石墩,踏步上前,一拳轰在了石墩上。 轰! 那坚固的石墩承受了陈昭那恐怖的一拳之力,轰隆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石粉飞扬。 “好强的力量!” 陈昭握着拳头,不由地感叹道。 “大人!您怎么起来了?” 严映雪端着食盒匆匆赶来,又看到陈昭一拳轰向石墩,气得急得跺脚,气呼呼地道: “伤口又要裂开了!” 她放下食盒就要搀扶,却被陈昭顺势揽住腰肢转了个圈。 少女惊呼声中,但见他指尖青光一闪,竟将三丈外一枝石榴花凌空摄来,轻轻簪在她鬓边。 严映雪心头一颤,耳尖微红,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陈昭的目光。 陈昭嘴角一勾,笑道:“我的雪儿,你真是好看!” 严映雪心头一跳,更加局促,俏丽的脸上泛着桃花般的红晕,咬着编贝般的细齿,别过脸,道: “你越来越不正经了!人家哪有啊!” 突然,她低头看到陈昭的手腕伤口流血了,心疼无比,握着他的手腕,责备道: “真是的,你看这手腕伤口都崩裂了。” 陈昭摇摇头,道: “我如今功力大进,这点伤不碍事。” “你还说不碍事?简直要气死我了!” 严映雪正在嗔怪,忽听院门外传来铠甲碰撞声。 沈峻和张少鹏两人正巧走进来。 两人见到陈昭站在院中,都是一愣。 “大人痊愈了?” 张少鹏惊喜地快步上前,哈哈一笑。 沈峻玩味的目光在陈昭和严映雪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忽然嘿嘿一笑,道: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严映雪瞪了眼沈峻,没好气地道: “你什么意思!真是的!” 她羞得跺跺脚,急忙提着食盒离开了。 陈昭看了眼严映雪背影,转过身问道: “这两日战况如何?” 沈峻汇报道:“各部土司已递上降表,魏大人正在清点缴获。只是水西杨氏残部逃入苍莽山了?” 陈昭眉头一皱,道:“苍莽山是何处?” 张少鹏走过来,低声道:“传闻巡天司的总部便在苍莽山之中。” 陈昭闻言,眼中掠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道: “这么说来,这杨家很有可能跟巡天司有一些联系?” 沈峻摸着下巴,沉吟道: “说来也奇怪,若是他们有一些联系的话,杨家反叛,巡天司应该会派一些高手支援他们才是。可是我们并没有碰到很强的高手。” 陈昭笑了笑,道:“我们去一趟苍莽山便知道了。” 第454章 一五一十招了 中午,节度使司衙门大堂内。 魏冉、郑伯安、周桐等人正在商议战后事宜,堂内气氛肃穆。 当陈昭踏入大堂时,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陈大人伤势可好些了?” 魏冉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 陈昭拱手还礼,道: “多谢魏大人挂念,已无大碍。” 郑伯安笑着拍了拍陈昭的肩膀,道: “你小子这次可是立下不世之功啊!” 众人寒暄一番后落座。 陈昭环视众人,沉声道: “诸位大人,如今战事平息,正是推行脱籍令的最佳时机。唯有如此,才能一劳永逸解决土司之患。” 魏冉捋着胡须,眉头微皱,道: “此事是否操之过急?眼下百废待兴,若是此时推行,恐怕……” 郑伯安拍案而起,大笑道: “我觉得此时正好!如今我军挟大胜之威,土司臣服。此时不推行脱籍令,更待何时?” 就在此时,秦召敏突然站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倘若这些土司再掀战乱,我等又当如何?” 堂内顿时一静。 陈昭目光一沉,看向秦召敏,道: “秦召敏,你这种人也配在这里说话?” “你!” 听到陈昭直呼其名,秦召敏勃然大怒,脸色涨得通红,道: “陈大人,你什么意思?” 陈昭猛地站起,从袖中掏出一叠文书摔在案上,喝道: “你之前贪污之罪,铁证如山,还想抵赖?” 文书散落,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账目和签字画押。 正是之前,陈昭在屏南县暗中搜集的秦召敏罪证。 秦召敏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数步,道:“这……这是栽赃!” “栽赃?” 陈昭冷笑一声,道:“我何须栽赃!你贪污之行,人尽皆知。” 随后,陈昭转向魏冉,道: “魏大人,还请将此人收监!” 魏冉见状,脸色铁青,眉头紧锁。 当初,之所以容忍秦召敏,是因为他可以调解土司之间的矛盾,如今他显然是无用了。 而陈昭的意见,他不得不尊重。 此战过后,陈昭的地位扶摇直上,他也不敢得罪。 他想透这一点,大声喝道: “来人!拿下秦召敏!” 四名衙役立刻冲入大堂。 秦召敏惊慌失措,歇斯底里地喊道: “魏大人!没有我周旋,那些土司迟早还会叛乱!你们不能过河拆桥。更何况,你还收了我的银子。你们都收了我的银子!” “胡说八道!快快拖下去!” 魏冉厉声喝道。 待秦召敏被拖走后,堂内气氛凝重。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陈昭。 陈昭环视众人,淡淡一笑,道: “诸位大人,刚才那个秦召敏胡说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此言一出,众人松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魏冉哈哈一笑,道: “陈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国之栋梁啊。” 众人露出了恭维的笑容。 陈昭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淡淡一笑,道: “魏大人,土司之乱根源在于制度。唯有推行脱籍令,让各族百姓摆脱土司控制,才能真正安定岭南。” 周桐点头附和,道: “陈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我军新胜,正是推行新政的最佳时机。” 魏冉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 “好!就依陈大人之见。不过陈大人可有策略?” 陈昭笑道:“先从那些叛乱的土司开始,实施脱籍令,然后再给那么没有叛乱的土司缓冲时间,缓缓推行此策。” 魏冉点了点头,道:“那我来知道了。” 陈昭站起身,拱手道: “魏大人,还有一事,如今杨家逃进了苍莽山,我想带人去围剿。” 魏冉眉头紧锁,沉声道: “苍莽山乃是崇山峻岭,毒瘴遍布,你真要去?” 陈昭目光坚定,道:“不错,除恶务尽。” “也罢。” 魏冉长叹一声,挥挥手,道: “那你务必小心。若事不可为,速速退回。” 随后,陈昭转身离开。 判官公廨内。 王学海匆匆来报,道:“大人,那葛家老翁又来了!他已在衙门外跪了一上午。” 陈昭点头,道: “带他进来。” 须发皆白的葛老汉颤巍巍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道: “大人!小老儿总算等到您回来了!” 他枯瘦的手死死攥着女儿生前绣的荷包,哭得老泪纵横。 陈昭扶起老人,轻抚他佝偻的背脊,道: “老丈放心,今日必还你公道。” 随后,他转头对王学海沉声道:“去把曹家那个畜生带来。” 之前,曹家勾结扶南的事情被揭露之后,他们曹家族人便被抓了,收押在监牢之中。 王学海咧嘴一笑,凑到陈昭的面前,道: “大人,这案子,有人招供了。那曹家的下人为了活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陈昭道:“那便好。” 半个时辰后,曹二公子被五花大绑押进大堂。 这个往日嚣张的纨绔此刻面如土色,锦袍上沾满泥渍。 他扑通跪地,突然瞥见角落里的葛老汉,一脸怨毒,喝道: “明明是这个老东西诬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等事情。” 陈昭冷笑道:“曹公子,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来人!带证人!” 很快,一个浑身发抖的小厮被衙役押了上来。 那小厮一看到陈昭,立刻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陈昭沉声道:“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小厮颤抖着抬起头,眼神闪烁地瞥了曹二一眼,又迅速低下头,道: “去年冬,葛绣娘来府中送绣品。小的亲眼看见公子在厢房里……把绣娘按在床上……” 堂外围观的百姓中已经响起愤怒的议论声。 “后来呢?”陈昭目光冰冷。 “绣娘反抗得厉害!公子恼了就掐住她的脖子。等小的发现不对劲进去时,人已经没气了……” “然后呢?” “公子命我们把尸首绑上石头……扔进了城外漓江。” “你胡说!你这狗奴才敢诬陷主子!” 曹二公子突然暴起,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陈昭又问道:“那仵作也是被他们曹家害死的?” 小厮点头,道:“这是他跟何判官密谋害死的!” 曹二脸色惨白如纸,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啪! 陈昭再次拍响惊堂木,道: “按大周律,奸淫杀人者,斩立决!” 第455章 一别数月 “来人!将曹二押赴刑场,即刻问斩!” 陈昭一拍惊堂木,大声道。 四名衙役扑上前去,架起瘫软如泥的曹二公子。 曹二公子此时终于慌了神,涕泪横流地哭喊道: “大人饶命!我愿献出全部家产!” 陈昭抿了口茶,淡淡道: “你们曹家的家产都充公了,哪还有什么家产。拖下去!” 衙门外早已聚集了大批百姓,见曹二公子被押出来,顿时群情激愤。 有人高声叫骂,有人朝曹二公子吐口水,更有甚者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他身上砸。 “杀得好!” “青天大老爷啊!” “葛绣娘终于可以瞑目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葛老汉跪在刑场边,捧着女儿的荷包老泪纵横,道: “闺女啊,你看见了吗!” 刽子手手起刀落,曹二公子的人头滚落在地。 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 回到公廨,陈昭立即召集沈峻、王学海、张少鹏等人议事。 陈昭展开一张羊皮地图,手指点在苍莽山的位置,吩咐道: “张少鹏,你挑选五百精锐,要身手敏捷、熟悉山地作战的。 王学海,你去寻几个熟悉苍莽山地形的向导,尤其是知道毒瘴分布和隐秘小路的。” 张少鹏有抱拳道:“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想来那些土司应该熟悉地形的人。 回头去问问便知道了。 沈峻右手按在刀柄上,眉头紧锁,沉声道: “大人,五百兵马够吗?” 陈昭微微皱眉,道: “这战事刚刚平定,地方上还有一些小叛乱需要镇压,也只能抽调这么多兵马。 更何况我们先过去探查虚实,搞清楚情况,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沈峻点头。 张少鹏看了眼王学海,补充道: “不用劳烦张捕头了。属下认识一个老猎户,曾在苍莽山中采药三十年,对山中情况了如指掌。” “哦?” 陈昭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三日后卯时出发,所有人轻装简行,带足解毒丹药和干粮。” 待众人领命而去,严映雪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她将汤碗放在案几上,轻声道: “大人,又要出征了?” “这次去去就回,不必担心。” 陈昭伸手过去接汤碗,不经意间触碰到严映雪的手腕。 她微微一怔,有些躲闪,陈昭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柔夷。 严映雪脸颊一红,低着头,咬了咬唇,道: “大人,这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陈昭笑了笑,想起那天雨中严映雪不顾一切地扑在他的怀里,感受到少女的那份热切,说道: “雪儿,我娶你,你愿意吗?” 严映雪惊得一愣,美眸睁圆了,手中的药碗都惊得掉下来,幸好陈昭眼疾手快,顺手将药碗给接住了。 他对着药碗,吹了一口热气,抬头看了眼严映雪,等待她的答复。 严映雪急促不安,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裙。 那张雪白滑嫩的俏脸,像是三月那初绽的桃花般,都红透了,不敢看陈昭。 “大人,不要乱说,你是国公之子,人家……人家哪里配得上你啊!” 严映雪说着,泪水湿润了眼眶。 陈昭放下药碗,急忙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她脸颊的泪水,轻声道: “你怎么还哭起来了?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谁家的傻丫头愿意从京城那种锦绣之地陪我来到这瘴气弥漫的岭南。 又是谁一路为我保驾护航,我都是看在心里面呢。 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那便算了。” “什么?!谁说我不愿意了。只是有点突然嘛。我怕你跟我开玩笑。” 严映雪一看陈昭笑着坐下了,急眼了,立马拉住他的衣袖。 陈昭哈哈一笑,道: “那等回京,我便向你爷爷提亲,你看这样总行吧。” 严映雪闻言,心头一颤,顿时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道: “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你要是不去,哼……” 陈昭笑着揶揄道:“我若是不去,怎么了?” 严映雪举着粉拳,在陈昭面前挥了挥,龇着小虎牙一笑,道: “那就等着瞧咯,我先去忙了,把你的衣服去洗了。” 说完话,严映雪腰身一扭,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陈昭望着严映雪的背影,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这时,赵有德从厅外走了上来,露出谄媚的笑容,道: “大人,你跟严小姐还真是天作之合。” 陈昭放下汤碗,挑眉扫了眼赵有德,道: “刚才,你在外面都听到了?” 赵有德连忙摇头,干笑道: “没有没有,我恰好有事情过来禀告。刚刚外面来了一个黑衣人,自称是来自悬镜司的,说要求见您来着。” “悬镜司?” 陈昭眉头一皱,道:“你让他进来。” 赵有德躬身退下,不多时,领着黑袍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有着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面容威严,行走如风。 “岭南悬镜司古云,见过陈大人。” 黑衣人抱拳行礼,声音沙哑低沉。 陈昭走上前,笑道:“古大人,您客气了啊!” 古云笑了笑,道: “陈大人为国立功,在下佩服。” 陈昭摆摆手,道:“古大人客气了,请坐。” 赵有德立马派人端来了两杯热茶。 陈昭端起茶杯,瞥了眼古云。 对这种特务部门的人,陈昭向来存着几分戒心。 他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古云,等他先行开口。 古云笑了声,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封密函,上面还有密封的火漆。 “这是陛下用飞鸽传书派人送过来的。” 古云手指点了点信函,递送到陈昭的面前,补充了句,“是圣人给陈大人的。” “李妙真?” 陈昭心头一震,微微皱眉,接过信函,拆开一看,只见寥寥数句映入眼帘: “陈昭,你在岭南之事,朕心甚慰!一别数月,朕心甚念!望安好。” 陈昭哑然一笑。 你若是想念我,倒是把我调回京城吧。 可是在这上面却没有透露调回京城之事。 玩我是吧。 古云扫了眼陈昭,笑道: “最近京城那边传来消息,陈大人恐怕要封侯了。 说实话您这战功,封侯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昭笑了笑,道:“多谢古大人吉言。” 古云哈哈一笑,道: “陈大人不必客气。恐怕用不了多久,你便要回京城了。” 陈昭收起信函,放在怀里,话锋一转,问道: “古大人,你对巡天司了解多少。” 第456章 遵命 古云目光微微一顿,眉头紧锁,道: “陈大人既然问起,下官便直言相告。 其组织架构严密,自上而下分为司主、两大副使、五大堂主、十大绣衣使。 司主慕容阳,传闻已臻九品境界,二十年前便能力敌三位八品高手而不败。” 陈昭瞳孔微缩,道:“九品?” 古云点头道: “更可怕的是,巡天司暗中掌控着江湖上近三成的帮派势力。 其五大堂分别掌管情报、刺杀、财货、毒药和兵器,十大绣衣使则分散各地,专司刺杀之事。 我们在岭南的悬镜司据点多次探查巡天司总部。 不过我们派出的高手很多,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回来。” 陈昭眉头一沉,道: “慕容阳……此人什么来历?” 古云摇头,道: “此人来历成谜,传闻二十年前现身江湖时,便已是八品巅峰。” 说到此处,古云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卷绢画展开,道: “这是悬镜司密探冒死绘制的巡天司主要人物画像。” 画上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身后众人或戴面具,或以斗篷遮面,个个气息阴冷。 陈昭盯着画像,道:“这些人没有真容?” 古云苦笑一声,道: “我们派过去的高手都没有回来,所以根本不知道内部情况,这还是一名密探临死前托人送过来。” 陈昭拱手道:“多谢了。” 古云苦笑一声,道: “我也只能提供这么多消息了。” 陈昭眉头一挑,笑道: “那你认为先帝被刺跟他们有关吗?” 古云哈哈一笑,摆手道:“那就不清楚了。” 随后古云离开了。 “这个滑头!” 陈昭摇了摇头。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 陈昭已披挂整齐,站在校场中央。 五百精锐整装待发,刀枪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老猎户带着三个徒弟正在检查行装,腰间挂满了各色药囊。 “大人,都准备好了。” 张少鹏快步走来,拱手道。 陈昭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道: “此次入山凶险万分,若有不愿去的,现在可以退出。” 场中鸦雀无声,无一人挪步。 “好!”陈昭翻身上马,“出发!” 队伍刚出城门,忽见一袭红衣策马追来。 严映雪长发高挽,清丽明媚,腰佩短剑,一副戎装打扮。 “雪儿,你这是干什么?” 陈昭眉头紧锁。 严映雪倔强地仰起脸,道: “我学了点医术,若遇毒瘴,我能帮上忙。” 陈昭正欲拒绝,老猎户忽然开口,道: “大人,山中瘴气千变万化,有个懂医术的确实方便。” 陈昭乐了,不会是这丫头收买了这个老猎户吧。 她会啥医术,也就懂点跌打损伤。 不过,陈昭还是同意了,说道:“跟紧我,不许乱跑。” 严映雪展颜一笑,策马并入队伍。 她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塞给陈昭,道: “里面是避毒丹,贴身带着。” 三日后,队伍抵达苍莽山脚。 抬头望去,只见云雾缭绕,山势险恶。 老猎户指着一条隐秘小径,道: “从此处进山,可避开第一道毒瘴区。” 山路越走越窄,到后来只能单人通行。 山中又瘴气弥漫,雾气遮天。 陈昭命众人彼此用绳索相连,避免掉队。 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前行,四周古木参天,藤蔓缠绕。 陈昭走在最前,青玄真气在体内流转,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大人,前方有片开阔地。” 老猎户拨开挡路的藤蔓,指着前方说道。 众人来到一处山间平地,地上散落着烧焦的木柴和熄灭的灰烬。 张少鹏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炭灰,皱眉道: “看来最近有人在此扎营。” 陈昭环视四周,发现树干上有几道新鲜的刀痕,负手而立,道: “应该是杨家的土兵没错。他们惯用弯刀,这刀痕的弧度很特别。” “大人,要不要追上去?” 沈峻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陈昭摇摇头,道: “不急。先派斥候探查四周,其他人原地休整,埋锅造饭。”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不多时,炊烟袅袅升起,饭香在山间弥漫。 严映雪帮着老猎户的徒弟熬药汤。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两名斥候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土兵走来。 那人脸上带着瘀青,走路一瘸一拐。 “大人,在林子里抓到的。” 斥候将土兵按跪在地,笑道:“这小子躲在树洞里,被我们发现了。他说是走散的。” 陈昭打量着这个瑟瑟发抖的俘虏,问道:“你是杨家的兵?” 土兵惊恐地点头,结结巴巴道: “大、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你们有多少人?现在在哪里?” 陈昭笑问,声音不怒自威。 “四百多人往北边的峡谷去了!好像有巡天司的人接应他们。” 土兵咽了口唾沫,指着北面。 陈昭问道:“巡天司接应他们?” 土兵点了点头,道:“我听家主说的。” 老猎户凑到陈昭耳边低语,道: “北面是处险地,三面绝壁,只有一条路进出。” 陈昭点点头,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你对巡天司了解多少?” 土兵摇摇头,道:“我就不清楚了。” “你若是骗我,小心性命不保。” 陈昭指尖青光一闪,一道真气射出,旁边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土兵面如土色,道: “小的不敢!小的真不知道啊!小的愿意带路赎罪!” 队伍重新启程,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北行进。 越往前走,雾气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 老猎户给每人发了一粒药丸,道: “含在舌下,可防瘴气。” 约莫两个时辰后,前方隐约传来喧哗声。 土兵停下脚步,颤抖着指向一处峡谷,道: “就、就是那里!” 陈昭示意队伍停下,自己悄悄摸到一块巨石后观察。 只见峡谷入口处站着十几个土兵警戒。 峡谷深处火光冲天,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大人,怎么办?” 张少鹏压低声音问道。 陈昭神情专注,道: “沈峻带一百人守住退路,张少鹏带两百人从侧翼包抄,其余人跟我正面突入。” 众人道:“遵命!” 言罢,陈昭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