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空腹之神想吃掉全世界》 第1章 东京惊现大胃王 1.主角前期外形是小孩子（节能模式），实则千岁神明，中间开始时大时小。全名在第五章才开始用。 2.为了融合主角设定世界观有部分私设，理时间线依旧是我硬伤（倒），如果小问题看到就当没看到吧TvT守护脆弱易碎体作者。 3.正文无cp但会有暧昧，我写着写着就会这样，尽量控制但还是打个预防针〒▽〒随便磕…… 4.虽然综漫但大本营在高专，此神被悟先一步捡走，手慢无。 下面正文。 东京都中央区，一年一度的“地狱辣咖喱大胃王挑战赛”现扬人声鼎沸。 “还有最后三分钟！”主持人激情四射地挥舞着麦克风，“目前领先的是上届冠军大冢先生，已经吃完第七盘——等等，那个小朋友是怎么回事？！” 观众席的喧哗声突然凝固。 最角落的参赛席上，一个白发男孩安静地坐着，左眼湛蓝如深海，右眼被略长的额发半掩，隐约透出一丝金色。他的桌前整齐地摞着二十二个空盘，而此刻，他正慢条斯理地舀起第二十三盘咖喱的最后一口。 没有汗流浃背，没有狼吞虎咽，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变。仿佛他不是在挑战人类极限的辣度，而只是在品尝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午餐。 “骗人的吧……”隔壁参赛的相扑选手手里的勺子“当啷”掉在桌上，“那咖喱可是连职业辣味测评师都受不了的级别啊……” 男孩置若罔闻，只是轻轻放下勺子，目光移向工作人员：“还能续盘吗？” 工作人员张了张嘴，还没回答，主办方代表已经冲了过来：“小、小朋友，你的家长呢？这个比赛有最低年龄——” “规则上没写。”男孩指了指海报上的参赛条款。 计时器归零的蜂鸣声惊醒众人。主持人擦了擦冷汗，颤抖着宣布：“本届冠军是……呃，这位……” 他低头看了眼报名表，上面只写着一个词：【饭】。 当主持人转身准备颁奖时，冠军席早已空空如也。 赛扬外的便利店前，白发男孩站在关东煮锅前发呆。 “小朋友，想吃点什么？”店员笑眯眯地问。 男孩盯着汤锅看了三秒，突然伸手一指：“第三串萝卜，它煮得最入味。” “啊，好的……”店员下意识捞出那串萝卜，却在转身的瞬间发现…… 小孩不见了。 收银台上，一枚蓝宝石静静躺着，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便利店的电视正播放着刚才的比赛新闻，标题赫然写着：【神秘大胃王儿童惊现赛扬！主办方紧急修改参赛规则！】 而此时的东京某条小巷里，一个白发身影正蹲在自动贩卖机前，认真研究新出的限定款布丁。 荧光映照下，白发男孩忽然站起身。月光在他纯白神袍上镀了一层银辉，衣摆无风自动，露出内里考究的复古西装。深蓝近黑的丝绒面料上，银线刺绣的星轨图案正随着他的动作流淌出细微光芒。 “限定款...售罄了。” 他对着显示“品切れ”的电子屏轻声宣布，平淡无波的语调里竟莫名能听出一丝失落。左耳的宝石耳坠突然闪烁，内部流转的光点加速盘旋，在夜色中划出几道彗星般的轨迹。 这个动作让巷口几个女高中生瞬间捂住嘴巴。 “快看那个耳坠！是投影装置吗？” “整套造型好精致...是童装模特吧？” “但那个布料...我在银座精品店都没见过……” 议论声戛然而止。当她们再次看向巷子深处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自动贩卖机发出“咔嗒”一声，本该售空的布丁掉进了取货口。 此时此刻，银座三越百货前，巡逻的警察突然按住对讲机：“各单位注意，接到多起目击报告，有个穿……”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被橱窗吸引。身着神袍的男孩正悬浮在离地十厘米的空中，凑近甜品橱窗，左眼倒映着蒙布朗蛋糕的金黄栗子泥。 “喂！那里不能——” 警察冲过去时，防爆玻璃上突然浮现出细密冰花。等冰霜散去，橱窗里的蒙布朗少了一角，玻璃表面留下个完美的小小圆形缺口，边缘光滑得像被什么概念直接“吃掉”了。 监控室里，保安揉着眼睛回放录像。画面中的男孩根本没有伸手，那些奶油和栗子就凭空消失了。 “这特效...是整人节目吗？”保安嘟囔着。 而在东京塔的避雷针顶端，白发男孩正小口啃着从便利店买来的饭团。他右眼的金芒第一次完全显露，与晨光融为一体。耳坠里的光点组成漩涡，将最后几粒米粒也吃得干干净净。 “米...”他对着初升的太阳举起空包装纸，“这里的...比较硬。” 包装纸在指尖化为光点消失时，整个东京的稻荷神社同时响起了铃音。某个正在祓除咒灵的咒术师猛地抬头，他的六眼捕捉到无数金色光粒正向着天空升腾。 晨光渐盛，东京的街道逐渐苏醒。 白发男孩站在某家尚未开门的和果子店前，安静地注视着橱窗里的羊羹。他的身影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随着晨雾消散。 “喂，你——” 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电视台记者撑着膝盖，摄像师肩上的机器还亮着红灯。他们显然是一路追着都市传说的线索而来。 “小朋友，你......你就是那个大胃王比赛的神秘冠军吧？”记者努力平复呼吸，递出麦克风，“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男孩没有回头，只是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橱窗玻璃上。羊羹的切面在指尖轻触下泛起细微涟漪，如同被风吹过的湖面。 他的左眼微微眯起，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蓝色的阴影，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深琥珀色的甜点。 记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福至心灵：“啊...是想吃这个吗？”他转头看了眼店铺的营业时间牌，“离营业还有半小时呢……” 话音未落，男孩的耳坠突然暗了下去，那些流转的光点像被浇灭的星火般瞬间沉寂。这个变化莫名让记者心头一紧，仿佛自己刚刚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等等！旁边便利店应该有卖简易装的！”记者慌慌张张地跑向转角处的便利店，摄像师扛着机器踉踉跄跄地跟上。 五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举着真空包装的迷你羊羹回来：“先、先用这个将就一下？” 白发男孩的目光缓缓移向塑料包装，记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居然像供奉神明般给小孩献上甜点。更诡异的是，他居然在担心对方会嫌弃包装不够精美。 “咔”。 塑料包装自动裂开一道平整的缝隙。男孩拈起羊羹，小口咬下的样子让记者联想到神社里舔舐供品的狐狸。 “名字...”记者小心翼翼地重复问题，突然发现男孩的嘴角沾着一点红豆沙。这个意外可爱的破绽让他放松了些，“告诉我们名字就再买三盒哦？” 白发男孩沉默地望着，许久才出声。 “...凛。” 他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记者和摄像师同时僵住，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个音节刻进了他们的认知里。 “等、等等！姓氏呢？年龄是——” 记者的话没能说完。 一阵风吹过，而原本站在那里的白发男孩已不见踪影。 摄像师颤抖着回放录像，画面中，当男孩说出名字的瞬间，他左耳的宝石耳坠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隐约可见无数古老的文字在其中流转。但那绝不是现代日语，甚至不像是人类已知的任何文字。 第2章 神明的花语是手慢无 “老板，再来三份草莓大福，特制甜度，谢谢。” 白发少年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戳着菜单上的甜品图片，墨镜顺着动作滑下，露出一双苍蓝色的眼睛。 “悟，你已经吃了第七份了……”同行的夏油杰无奈地扶额。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任务都完成了。”五条悟笑嘻嘻地晃了晃叉子，“再说了，甜食可是人类文明的精华啊！” 就在这时。 叮铃。 店门被推开，风铃清脆作响。 一个白发男孩安静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复古的欧式衬衫，外罩一件纯白神袍，领口绣着麦穗纹样，左耳挂着一枚流转星光的宝石耳坠。 店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五条悟的眼瞳猛地一缩。 ——他“看”不到这个孩子的咒力。 不是微弱，不是隐藏，不是不存在，而是……无法观测。 就像人类无法用肉眼直视太阳，六眼也无法解析这个人的“存在形式”。 “哇哦……”他的嘴角缓缓扬起，“这可真是……有趣。” 凛似乎对投来的视线毫无察觉，只是慢悠悠地走到柜台前，仰头看着菜单。 “小朋友，一个人吗？”老板娘笑眯眯地问。 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玻璃柜里的抹茶千层蛋糕。 “啊，是要这个吗？”老板娘熟练地取出蛋糕，放在精致的瓷盘上。 凛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接过盘子，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向角落的空位。 五条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慢悠悠放下了叉子。 “喂，小鬼。”他突然站起身，长腿一跨，直接拦在了凛面前，随后俯下身，直直地注视着对方。 “你……是什么东西？” 空气瞬间凝固。 “悟？！”夏油杰瞳孔一缩。 然而，面对这看似冒犯的话，凛只是缓缓抬头，左眼的蓝眸与五条悟的六眼静静对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然后…… 他一言不发绕过五条悟，径直走向座位，把蛋糕放下，拿起叉子，小口吃了起来。 完全无视。 五条悟：“……” 夏油杰：“噗。” 五条悟缓缓转头：“杰，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不，你听错了。”夏油杰试图换上严肃脸，但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五条悟眯起眼睛，再次看向凛。对方依旧专注地吃着蛋糕，始终没把注意力分出去一丝一毫，仿佛眼里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喂——”他直接拉开对面的椅子，大咧咧地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凑近，“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人终于停下叉子，缓缓抬眼：“……凛。” “哦~凛啊。”五条悟咧嘴一笑，“我是五条悟，还有那是杰，我们是最强的咒术师哦。” 凛沉默地看着他，然后默默伸手，把五条悟面前没动过的提拉米苏拖了过来，淡定地挖了一勺。 “……喂，那是我的。” “难吃。” 五条悟：“？？？” 夏油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悟，你被嫌弃了啊。” 一片寂静中，五条悟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抚开了他垂落的发丝，直接对上了那双异色瞳。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话音戛然而止。 五条悟的六眼猛地刺痛了一瞬。 ——他“看”到了。 在对方右眼，那鎏金色的瞳孔里…… 下一秒，凛轻轻抬手，指尖在五条悟的墨镜上一点。 啪。 墨镜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五条悟的脸上。 而他已经站起身，走向柜台，指了指菜单上的另一款甜品。 “这个。” 老板娘：“好、好的！” 五条悟缓缓坐回椅子上，罕见地沉默了。夏油杰察觉到不对劲：“悟？” 五条悟沉安静几秒，随后一笑： “杰。” “嗯？” “我们可能……遇到‘真货’了。”他抬眸再次看去，这次眼中的兴味更浓。 “……哈？”夏油杰一脸茫然。 而柜台前，凛接过新的甜品，转身时，额发随着动作微晃，右眼的金芒一闪而逝。 五条悟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容，苍蓝色的六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喂，凛，要不要跟我回高专？” 夏油杰刚喝了一口水，再次听到他的惊天发言，差点喷出来：“悟，等等，这算诱拐儿童吧？而且怎么看这孩子都不可能……” “管饭吗？”凛突然开口。 五条悟自信一笑：“随便你吃。” “那可以。”他秒答。 夏油杰：“……？” 太随便了吧！！ 他缓缓转头看向五条悟，眼神里写满了“你认真的？”。五条悟回以一个灿烂的“老子天下最强所以没问题”的笑容。 夏油杰最后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智挽回局面：“悟，高专不是托儿所，而且夜蛾老师绝对会……” “杰，你太死板了~”五条悟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再说了，你觉得他是普通小孩？”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 确实，这个孩子身上没有咒力，但存在感却异常强烈，甚至能让有六眼的五条悟都露出那种兴奋的表情。 “而且，”五条悟凑近凛，笑眯眯地问，“你喜欢吃甜的吧？高专的食堂虽然一般，但可以带你去超~级多甜品店哦。” 凛抬起眼：“……有布丁吗？” “当然！要多少有多少！” “那可以。” 夏油杰扶额：“……你们俩的对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五条悟已经站起身，一把捞起凛，像抱猫一样单手把他托在臂弯里，得意洋洋地宣布：“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高专的特别顾问了！” “……高专什么时候有‘特别顾问’这种职位了？” “刚刚设立的！” “……” 凛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看了眼五条悟的手，然后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 “？” 下一秒，五条悟的手臂突然一沉，怀里的重量骤然增加，仿佛托着的不是一个小男孩，而是一座山。 “哇哦！”五条悟眼睛一亮，立刻用无下限术式抵消了重力，“有意思！” 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重量又恢复了正常。 夏油杰看得眼皮直跳：“……悟，你确定要带他回去？” “当然！”五条悟笑嘻嘻地捏了捏凛的脸，“这么有趣的小鬼，夜蛾老师一定会‘高兴’的！” 夏油杰已经在心里为夜蛾正道默哀了三秒。 回高专的路上，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逗凛说话。 “喂，凛，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 “啊，忘了你不爱说话。那换个问题——你能吃辣吗？” “……” “哦，对，你在比赛上吃了二十三盘地狱辣咖喱。” 夏油杰跟在后面，终于忍不住开口：“悟，你能不能别像个可疑的拐卖犯一样？” 五条悟回头：“杰，你难道不好奇吗？这小鬼身上一点咒力都没有，却能让我都看不透。” “但他明显不是普通人，万一……” “万一是什么不得了的存在？”五条悟笑嘻嘻地打断他，“那不是更有意思了吗？”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凛突然停下脚步。 五条悟：“嗯？怎么了？” 凛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路边的一家甜品店，橱窗里摆着新出的蜂蜜松饼。 五条悟挑眉：“想吃？” 凛：“嗯。” 五条悟大手一挥：“买！” “……我们不是刚吃过吗？” “杰，你要理解，对甜食爱好者来说，胃是分区的。” 三分钟后，凛捧着松饼继续往前走，五条悟在旁边喋喋不休：“高专的宿舍是单人间哦？虽然有点旧，但比一般学校强多了。夜蛾老师看起来凶但其实心很软，硝子虽然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医术超强……” 夏油杰扶额：“你这是在介绍学校还是在推销产品？” 五条悟无视他，继续对他说：“对了，你有术式吗？或者特殊能力什么的？” 凛咬了一口松饼，糖浆沾在嘴角，慢吞吞地回答：“能吃。” 五条悟：“？” 夏油杰：“……他可能是在说，他的能力是‘特别能吃’。” 五条悟沉思一秒，突然拍手，信心满满得出结论：“原来如此！是‘无限胃袋’类型的术式吗？！” “……不，那只是单纯的能吃吧。”夏油杰打破他的幻想。 凛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吃完最后一口松饼，然后抬头看向五条悟。 “饭，管够？” 五条悟竖起大拇指：“管够！” 凛点点头，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夏油杰有点跟不上事情的发展，良知告诉他这显然是在犯罪。 “……等等，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五条悟得意洋洋：“杰，这就是人格魅力！” 就这样，某位神明被五条悟半哄半拐地带回了高专。 与此同时，高专办公室，夜蛾正道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皱眉抬头，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3章 高专食堂管饭吗 夜蛾正道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目光在面前的白发小男孩和两个问题学生之间来回扫视。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你们出个任务，就给我捡了个小孩回来？” 五条悟双手插兜，笑嘻嘻地点头：“对呀对呀！” 夏油杰默默后退半步，试图撇清关系：“夜蛾老师，这是悟的主意。” 夜蛾正道的目光缓缓移向凛，他正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捧着一盒刚从自动贩卖机里“借”来的布丁。 “……解释一下。”夜蛾的声音低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五条悟笑容灿烂：“夜蛾老师！这是我们在任务途中遇到的‘特殊人才’！经过友好协商，他决定加入高专！” 夜蛾：“友好协商？” “……用甜点诱拐的。”夏油杰在他身后轻飘飘补充。 夜蛾的太阳穴跳了跳：“悟，高专不是托儿所。” “但他很强哦？比杰还强！” “……喂。” 夜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凛，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凛。” “……姓氏呢？” “没有。” “年龄？” “……” 五条悟插嘴：“他说他七岁！” 夏油杰：“不，他根本没回答。” 夜蛾揉了揉眉心，继续问：“你的监护人呢？” 凛：“没有。” “现在是我！”五条悟理直气壮。 夜蛾：“……你从哪里来的？” 凛：“……” 五条悟：“他说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夏油杰：“……悟，你能不能别编了？” 夜蛾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拍桌：“五条悟！这孩子明显认知有问题！你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带回来？！” 五条悟摊手：“认知有问题？没有啊，他逻辑很清晰。” “哪里清晰了？！” “你看，他知道吃饭要付钱、甜食比咸食好吃、五条悟是最强的——这不是很正常的认知吗？” “……最后一个是你自己加的吧？！” 就在这时，凛突然开口：“高专，管饭吗？” 夜蛾一愣：“……管。” 凛点头：“嗯，那可以。” 夜蛾：“……？” 五条悟得意地竖起大拇指：“看吧！他的认知完全没问题！只是比较务实！” 夜蛾沉默几秒，终于放弃挣扎，长叹一口气：“……至少告诉我，他有什么能力？”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然后露出了夜蛾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欠揍表情。 五条悟：“特别能吃。” 夏油杰：“可能还有‘让悟的六眼都看不透’的隐藏属性。” “……就这？” “哦对了，他还能让自动贩卖机免费出饮料。”五条悟眼前一亮，补充道。 夜蛾：“……”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凛依旧安静地站着，细看去，左眼的蓝色深邃得不像人类，而发丝遮盖下隐约透出的金色右眼，在阳光下流转着某种古老的威压。 夜蛾正道忽然有种荒谬的预感，自己可能真的在跟某个不得了的存在对话。 他叹了口气，决定最后再确认一次：“凛，你……真的想留在高专？” 凛点了点头，然后问： “食堂，几点开饭？” 夜蛾正道：“……” 五条悟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没，这家伙超有趣的！” “……夜蛾老师，要不我们先带他去食堂看看？”夏油杰轻咳一声，一只手掩在嘴上，发出可疑的憋笑声。 半晌，夜蛾认命般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深沉地望向远方。被当成背景板的几人在身后探头探脑，他终于张口： “……悟。” “嗯？” “如果下周的食堂预算超支……” “？” “你就自己去跟财务部解释。” 五条悟脸上短暂浮现茫然豆豆眼：“……诶？” 高专食堂的清晨，一如既往地宁静。 厨师长哼着小曲，将刚蒸好的米饭装进保温桶，旁边的料理台上摆满了新鲜的食材——即将出锅的豪华菜单：炸猪排、天妇罗、味增汤、玉子烧…… “今天一定要让那几个孩子吃个痛快！”厨师长擦了擦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食堂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朝阳透过门缝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色光线。 一个白发男孩安静地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空荡荡的碗。 厨师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慈爱的笑容：“哎呀，是新来的小朋友吗？来，坐这边，叔叔给你盛饭！” 凛点点头，乖巧地坐在餐桌前。 厨师长哼着小曲，从蒸笼里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又添了几样小菜，放在凛面前。“慢慢吃，不够还有。” 凛拿起筷子，开始安静地进食。他的吃相很文雅，但速度却快得惊人。三分钟后，一碗米饭已经见底，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厨师长正在切菜，回头看到空碗，惊讶地挑了挑眉。“哟，胃口不错嘛。”他又盛了一碗，“多吃点，正在长身体呢。” 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当第五碗米饭被吃得干干净净时，厨师长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声音有些发虚：“呃...小朋友，还要吗？” 凛抬起头，那双平静的眼睛直视着厨师长，简短地回答：“嗯。” 厨师长干笑两声，又盛了一碗，这次他特意多盛了些，米饭在碗里堆成了小山。然而十分钟后，这座“小山”也消失了。 “第、第十五碗了...”厨师长声音发颤，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他看向凛平坦的腹部，完全无法理解那些食物去了哪里。 凛的回答依然简短：“还要。” 厨师长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机械地转身，发现蒸笼里已经空空如也。不仅米饭，连配菜、汤品，甚至备用食材都被吃光了。 半小时后，当五条悟和夏油杰推开食堂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同时停住了脚步。 料理台上空空如也，连一根菜叶都没剩下。锅碗瓢盆整齐地摆放着，干净得像是刚被洗过。厨师长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手里还握着已经见底的饭勺，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而餐桌前，白发神明正慢条斯理地喝掉最后一滴味增汤，然后抬头看向厨师长。 “还有吗？” 全扬寂静。 五条悟最先打破沉默，他推了推墨镜，发出一声惊叹：“哇哦。” “……这就是你说的‘特别能吃’？” 五条悟摸着下巴：“我是不是低估他了？” 就在这时，凛的目光转向了他们。 两人：“……” “饿。” “……你不是刚吃完整个食堂吗？！” “消化了。” 夏油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已经不是人类的消化系统了吧？” 五条悟兴奋地掏出手机：“等等，我要拍下来发给硝子！这绝对是医学奇迹！” 夏油杰一把按住他：“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食堂被吃空，其他人怎么办？！” 五条悟想了想，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没关系！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甜品店，我请客！” “……你这样会宠坏他的。” “杰，你也要来吗？” “……要。” 凛默默站起身，跟在了他们后面。他的步伐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就像一只安静的影子。 当晚，高专的紧急会议上，夜蛾正道盯着手中的食堂经费报告，额头青筋暴起。 “五条悟。” “在！”五条悟举起手，脸上带着惯常的嬉笑。 “解释一下，为什么本周的食堂预算已经超支了300%？” 五条悟笑嘻嘻地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凛，仿佛对此刻的气氛毫无所觉：“因为他太能吃了。” 夜蛾：“……”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安静的凛，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乖巧得不像话，完全无法想象他就是那个吃空食堂的罪魁祸首。 夜蛾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你平时都吃这么多？” “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 “食神。” 全扬寂静。 五条悟眨眨眼：“哇哦，好酷的称号！” 夏油杰：“……等等，他说的该不会是字面意思吧？” 夜蛾：“……” 财务部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了计算器，开始疯狂按数字：“如果按照‘神明’的食量来计算供养成本……” 夜蛾猛地站起身：“散会！” 五条悟：“夜蛾老师，别走啊！我们还没讨论凛的宿舍安排呢！” 夜蛾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让他住你房间！伙食费从你的任务津贴里扣！” “……诶？！”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肩，幸灾乐祸：“恭喜，你养了个神明。” 凛抬头看向五条悟，虽说依旧表情，但眼中仿佛有实质的星星蹦向他：“明天，吃什么？” 五条悟：“……” 这次好像……把麻烦惹自己头上了？ 第4章 六眼迷你版 “好啦！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五条悟一把关上门，笑容灿烂地宣布。 凛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房间乱得很有艺术感，衣服、游戏机、零食散落各处，书桌上还堆着几本根本没翻过的咒术理论教材。 五条悟随手把墨镜往床上一丢，兴致勃勃地翻箱倒柜：“首先！得给你换身衣服！你这披风太显眼了！” 凛：“……” 三分钟后—— 那身神袍被扯下，五条悟强行给他套上了一件印着“世界最强”字样的T恤，又给他戴上了一副迷你墨镜。 “完美！”五条悟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六眼迷你版诞生！” 凛抬手想把墨镜摘掉，五条悟立刻按住他的手：“别嘛~多可爱！” 凛：“……重。” 五条悟：“习惯就好！我戴了这么多年也没事！” 凛：“你，笨蛋。” 五条悟：“……诶？” 夜蛾正道要是在扬，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终于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 换装游戏结束后，五条悟又翻出了珍藏的游戏机。 “来来来！陪我打一局！”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塞给凛一个手柄，“规则超简单，按这个键攻击，这个键防御……” 凛低头看了看手柄，又抬头看了看屏幕上的格斗游戏角色，眼神里写满了“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 五条悟：“别发呆啊！开始了！” 第一局—— 五条悟的角色一个华丽的连招，把凛的角色打飞到屏幕边缘。 “KO！胜者是——五条悟大人！”游戏机响起夸张的配音。 五条悟得意地撩了撩头发：“怎么样？我很强吧？” 凛：“……” 第二局—— 五条悟正准备重复上一局的胜利，突然发现自己的角色动弹不得。凛的角色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用最基础的拳击动作，一点一点把他的血条磨光了。 “KO！胜者是——Player 2！” 五条悟：“……哈？” 第三局—— 凛的手指在手柄上飞速移动，角色使出了一套连五条悟都没见过的隐藏连招，直接满血秒杀。 “KO！胜者是——Player 2！” 五条悟：“……等等，这游戏有这招吗？！” 第四局—— 五条悟全神贯注，使出了浑身解数。 三秒后，他的角色倒地不起。 五条悟：“……” 他缓缓转头看向凛：“你之前玩过这个游戏？” 凛：“没有。” 五条悟：“那你怎么……” 凛：“看一遍，就会了。” 五条悟：“……” 他突然伸手捏住凛的脸颊：“你该不会是作弊了吧？用了什么‘神明の小手段’？” 凛任由他捏着脸，淡定地回答：“你，太弱。” 五条悟：“……！！！”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凌晨两点。 五条悟双眼无神地瘫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十几个游戏卡带——格斗、射击、解谜、音游……他们全都试了一遍。 结果无一例外：五条悟，惨败。 凛坐在一堆游戏卡带中间，怀里抱着一包刚拆开的薯片，小口小口地吃着，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五条悟有气无力地举手：“……最后一局。” 凛：“不。” 五条悟：“为什么！” 凛：“你，太吵。” 五条悟：“……” 他沉默许久，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正要抗议，突然发现凛靠着床边，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手里的薯片袋滑落在一旁。 睡着了。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悄悄掏出手机—— 咔嚓。 “六眼迷你版睡颜，get~” 他得意地保存照片，正准备发到高专群里炫耀，突然发现照片里的人，虽然闭着眼睛，但放松下来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像是在笑。 五条悟盯着那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看了很久，最终轻哼一声，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随手关掉灯，房间陷入黑暗。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凛的白发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 高专的夜晚，难得安静。 但与之相反，此时某处被结界笼罩的神殿内已经乱成一团了。 “你说凛大人不见了？！！” 红发少年猛地拍桌而起，力道之大，直接将面前的矮桌震出一道裂痕。他赤红的瞳孔剧烈收缩，周身隐隐有火星迸溅，周围的温度瞬间飙升。 “嗯。” 对面的蓝发少女平静地点点头，将手中的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不是……月蚀，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啊？！”他抓狂地捂住脸，下一刻直接把自己砸进了旁边堆积如山的稻米中，溅起的米粒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灼星，不要污染食物。”月蚀放下茶盏，声音如冰泉般清冷，“那是凛大人的储备粮。” “现在谁还管这个！”灼星从米堆里弹起来，红发上沾着几粒白米，“凛大人已经一千年没离开过神殿了，如今突然失踪绝对有问题啊！！” 月蚀轻轻拂去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紫藤花纹样的和服染上烛火的光点：“比起那个，还有更值得担心的。” “……哈？” “以凛大人现在的‘节能模式’，”月蚀抬眸，“如果碰到不怀好意的人……” 灼星突然僵住，千年前的某些画面在他脑中浮现。 三秒后，整个神殿回荡着他的惨叫： “会被利用啊啊啊啊啊——！！！” 几分钟过去了，灼星依旧在焦躁地来回踱步。 “不行！我要去把凛大人找回来！”他猛地转身，“万一有不知死活的家伙——” 对面还没说什么，他已经消失在原地，留下一句话飘散在空气中： “凛大人！我来救你了！！！” 神殿中重归寂静，月蚀淡定地又喝了口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只是片刻后，她从袖中抽出一份东京日报。头条赫然是：【惊！新宿出现“大胃王童子”，自助餐厅老板集体崩溃！】配图虽然模糊，但那一头显眼的白发和被遮住一只的眼睛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跑到融合世界去了啊。” 既然确保凛大人没事，也并未下令，她就安安分分守着神殿。只不过凭某人一头热血的性格，在上千个世界里乱闯，究竟何时能找到也是个迷。 至少，赶在那群老家伙之前找到他吧。 第5章 监护人 “凛，在人类社会活动，还是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他点了点面前的纸，“至少得有个姓氏。” 凛站在窗边，白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左眼的蓝色倒映着天空。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像是碎金般浮动在他的睫毛上。 五条悟懒洋洋地举手：“跟我姓五条怎么样？超——气派哦？” 夜蛾头也不抬：“否决。” “为什么！” “让你家那些老古董知道你把来历不明的孩子登记成五条家族人，明天他们就能杀到高专来。” “谁管他们……”五条悟撇撇嘴，转头看向凛，“那你自己选一个？比如‘神宫寺’之类的，听起来就很厉害！” 凛没有回答，他依旧望着窗外发呆，目光追随着一片被风吹散的樱花。其飘落的轨迹隐约和千年前的一片雪花重叠， “……雪。”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五条悟眨了眨眼：“雪？单字姓？” 夜蛾正道思考了一下：“‘雪’作为姓氏确实存在，但不太常见……‘雪野’如何？发音相近，也符合户籍登记规范。” Yukino Rin。 凛这才转过头，看着那个名字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五条悟凑过去，笑嘻嘻地问：“‘雪野凛’……你喜欢这个姓？” 凛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五条悟手里。 五条悟：“……这是‘喜欢’的意思？” 凛：“封口费。” 五条悟：“？？？” 等等，让他闭嘴也叫“封口”吗？ 夜蛾正道无视两人的互动，低头在文件上写下“雪野凛”三个字：“总比姓五条好。” 五条悟不服：“哪里不好了！‘五条凛’明明超帅的！” 夜蛾懒得理他，继续填写资料：“年龄就写八岁吧，反正看起来差不多。” 五条悟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等等！既然要伪造身份，不如把监护人写成我——” 夜蛾“啪”地合上文件夹：“想都别想。” “……夜蛾老师你偏心！”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看着窗外的凛转头，目光落在夜蛾手中的文件上。 “监护人，”他指了指五条悟，“可以。” 五条悟瞬间复活：“你看！当事人都同意了！” 夜蛾额头青筋一跳：“不行。法律上成年之前需要靠谱的监护人。” 五条悟：“我很靠谱啊！” 夜蛾：“你上个月把任务报告写成《论限量喜久福的十八种吃法》。而且，你自己也是未——” 五条悟：“那是文化考察！” 两人的争吵声中，凛已经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按在了那份身份文件上。 夜蛾低头一看—— 文件「监护人」一栏上，墨迹不知何时变成了「五条悟」的字样，笔迹甚至完美模仿了他的签名。 夜蛾：“……” 五条悟：“哇！凛你太棒了！” 夜蛾深吸一口气，最终放弃般地揉了揉太阳穴：“……算了，反正高层那边五条家自己解决。”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搂住凛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五条家的人了！” 凛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吐出一句： “我饿了。” 五条悟：“……喂！这种时候不应该感动一下吗！” 凛：“饿了。” 五条悟：“……” 当天下午，五条悟拿着新鲜出炉的身份证件，在走廊上拦住凛——哦，现在应该是雪野凛。 “给，你的新身份！”他晃了晃手里的卡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雪野凛’，高专特别编入生，监护人——”他指了指自己，“是我！” 雪野凛接过卡片，指尖在光滑的表面上轻轻摩挲。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双异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光。窗外的樱花被风吹落几瓣，有一片恰好落在他的肩头，又悄然滑落。 五条悟歪头：“不满意？” 雪野凛摇头，随后抬起头看他，左眼的蓝色在阳光下清澈见底。 “悟。”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嗯？” “人类真的很奇怪。明明害怕饥饿，却又同时害怕能让他们吃饱的东西。” 五条悟的笑容微微收敛，他直起身子，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在走廊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啊，这个我懂。”他耸耸肩，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就像那些老橘子，既想要强大的咒术师保护他们，又害怕控制不了的力量嘛。” “不过啊，你现在也是五条家罩着的人了！”五条悟歪着头观察他的反应，“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嗯。”雪野凛点点头，将身份证收进口袋。 “……就这样？” 雪野凛看着他，眼中写满了“不然呢”。 五条悟蹲下凑到他面前：“比如感动得热泪盈眶，或者扑上来抱住我说‘悟，谢谢你’之类的？” 雪野凛点点头：“感动。” “……太敷衍了吧！” “……谢谢？” 夏油杰从旁边经过，拍了拍被噎住的五条悟的肩：“恭喜，你终于找到能治你的人了。” “杰！你到底是哪边的？！” 雪野凛刚准备转身离开，被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拎起来。他悬在半空摇摇晃晃，却只是面无表情垂眸盯着地面，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走！带你去吃食堂的草莓蛋糕！” 夏油杰无奈地跟上：“悟，食堂现在根本没到营业时间……” 五条悟：“那就翻窗进去！” 食堂后厨。 “根据情报——”五条悟压低声音，但语调里的兴奋完全没压住，“今天的草莓蛋糕用的是长野县特供草莓。” 夏油杰双手插兜站在一旁：“所以？” “所以——”窗锁“咔”地弹开，五条悟得意地回头，“现在不吃，明天就会被夜蛾老师全部没收。” 一直安静站在阴影里的雪野凛慢悠悠地抬头，白发孩童的外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懒散，海蓝色的眼睛半睁着，像是随时会睡着。 “……哦。”他毫无干劲地应了一声。 五条悟已经推开窗户，伸手一捞，像拎猫一样把雪野凛提了起来：“走咯，小神明！” 雪野凛任由自己晃来晃去，连挣扎都懒得挣扎，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冷藏柜的冷光照亮三人鬼鬼祟祟的身影。五条悟把雪野凛放在料理台上，后者晃了晃腿，打了个哈欠。 “草莓蛋糕在哪来着......”五条悟翻箱倒柜。 雪野凛慢吞吞地抬起手指，指向冷藏柜最下层。夏油杰蹲下去拉开柜门，果然发现三个精致的草莓蛋糕。 “你怎么知道？” “闻到了。”雪野凛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北海道奶油，长崎蜂蜜，还有......”他的鼻子微微动了动，“厨师今天心情很好。” 五条悟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不愧是凛！来来来分蛋糕——” 雪野凛看着五条悟豪迈地切走大半蛋糕，只是眨了眨眼。等对方把剩下的小半推给他时，他才慢悠悠地摸出一把小勺子。 “你不生气？”夏油杰好奇地问。 “麻烦。”雪野凛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奶油沾在鼻尖上也不擦。 五条悟突然凑过来，一口叼走了他勺子上的草莓。雪野凛看着空荡荡的勺子，沉默了三秒。 夏油杰叹气：“悟，你和一个小孩抢吃的，不觉得丢人吗？” 五条悟理直气壮：“不觉得！” 就在这时，夜蛾正道的怒吼从门口传来：“五条悟！不许教坏小孩子！！” 五条悟一把抱起雪野凛，转身就跑：“撤！” 夏油杰：“……为什么我要跟着你们一起逃啊！” 雪野凛被五条悟夹在胳膊下，手里还稳稳地捧着蛋糕，一脸淡定地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五条悟边跑边回头：“喂！给我留一口！” 夏油杰跟在后面，已经开始思考退学的可能性。 而此时的夜蛾正道，站在走廊上，看着三个问题儿童狂奔离开的身影，默默掏出了手机。 “喂？是甜品店吗？对，我要订一年的蛋糕供应……对，直接送到高专。” 他挂断电话，深深叹了口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6章 你的偏好我收下了 讲台上，夜蛾正道正在讲解咒灵的特性，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五条悟单手撑着下巴，墨镜下的六眼半阖着，思绪早已飘到了某个甜品店的菜单上。 直到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吱呀”一声，不轻不重，却让整个教室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夜蛾正道的讲解戛然而止。 门口，雪野凛安静地站着，他穿着高专临时准备的黑色制服。虽然尺寸明显偏大，袖口和裤脚都卷了好几层，但意外地衬得多了几分乖巧。 五条悟的思绪终于被拉回现实，他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门口。 “……凛？” 雪野凛的目光扫过教室，最终落在五条悟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向他，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轻轻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子。 “我饿了。”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夜蛾正道的额头跳了跳。 五条悟愣了一秒，随即笑起来：“哇哦，这是撒娇吗？” 雪野凛：“……？” 夏油杰坐在后排，默默扶额。 夜蛾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教师的威严：“五条悟，这是课堂。” 五条悟摊手：“夜蛾老师，你也听到了，他说他饿了。” 夜蛾：“……所以？” 五条悟理直气壮：“所以我要带他去吃饭啊！” 夜蛾：“……” 他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最终，他闭了闭眼，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坐下。” 五条悟：“好嘞！” 他刚准备站起来，夜蛾就冷冷地补了一句：“我是说他。” 五条悟：“……？” 夜蛾指了指五条悟旁边的空位：“既然来了，就坐在这里，等下课。” 雪野凛点点头，安静地走到空位上坐下。 五条悟眨了眨眼，凑过去小声问：“喂，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食堂没开门。” “……所以你来找我？” “嗯。” 五条悟愣了一秒，随即笑得肩膀直抖：“哇，你这是赖上我了？” 雪野凛没回答，只是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慢吞吞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夜蛾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悟，专心听课。” 五条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侧头看向雪野凛。他安静地含着糖，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上，阳光在他的白发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衬得他整个人有些虚幻。 最终，五条悟的视线落在了他左耳的耳坠上，深海般色泽的宝石，似乎任何光都照不进去，看久了有种会被深渊吞噬的错觉。 家入硝子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凛：“所以，这就是你们捡回来的‘小朋友’？” 五条悟得意地挑眉：“怎么样？可爱吧？” “可爱是可爱，但……”她的目光落在那只耳坠上，“那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装饰品吧？” 五条悟还没回答，雪野凛转头看向讲台，动作间耳坠摇晃。 注视着那块宝石的硝子一怔。 那一瞬间，她仿佛被某种古老的存在注视，浑身的咒力都凝固了一瞬。 但下一秒，雪野凛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硝子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对五条悟道：“……你捡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回来啊。” 五条悟笑嘻嘻地凑近：“是吧？超有趣的！” 夜蛾正道终于忍无可忍，粉笔头精准地砸在五条悟的额头上：“五条悟！课堂不是聊天室！” 五条悟捂着额头装模作样地痛呼：“痛痛痛——夜蛾老师，我这是在帮新同学融入集体！” 夜蛾：“……”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这个问题学生，继续讲课：“……咒灵的形成与人类的负面情绪息息相关，越是密集的负面情绪，越容易催生强大的咒灵……” 雪野凛突然开口：“不对。” 夜蛾的讲解戛然而止。 “哪里不对？” “少了一步。” 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眯起：“哦？什么？” 雪野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如何用人类的语言解释。最终，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微光，那光芒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像是初生的晨露，又像是未被任何色彩沾染的白纸。 “灵。”他说，“这是构成一切的基础。” 在神明眼中，世界本是一片澄澈的海洋。 那些漂浮在天地间的“灵”，本是无形的纯粹能量，没有善恶之分，亦无固定形态，是万物之本初，类似于粒子。生灵、咒灵、亡灵、物灵、神灵、…… 他指尖突然缠绕上一缕黑雾，当人类的负面情绪渗透其中，单个“灵”会被染上咒力作为承载体，但还不足以形成咒灵。 那黑雾与光芒纠缠，逐渐变得浑浊。接着，他又从空气中攫取更多被污染的光点，将它们聚拢在一起。 咒灵。 夜蛾正道愣住了，这个解释比现有理论更精确地描述了咒灵形成的机理。 五条悟盯着他掌心的黑影，六眼疯狂解析着：“所以单个被污染的‘灵’就像病毒，而咒灵是病毒聚集形成的病灶？” 雪野凛点头：“类似。” 硝子轻声问道：“如果‘灵’本是无害的……那有没有办法净化咒灵？” 他收回指尖的光芒：“已经染黑的纸，烧掉更快。”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看不见。” 五条悟挑眉：“什么意思？” “灵的存在，只有神明能感知。”雪野凛的指尖轻轻划过空气，仿佛在抚摸无形的存在，“就像鱼察觉不到水，人类也察觉不到构成世界的‘灵’。” 夏油杰若有所思：“所以咒术师只能观测到已经成型的咒力......” “嗯。”他点头，“你们看到的只是结果，被污染后的聚合体，却看不到污染的过程。” 硝子轻笑一声：“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咒术界研究了上千年，都没发现这个理论。” “生灵的认知......”雪野凛停顿了一下，“被局限在自己的维度里。” “等等，凛——”五条悟凑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既然你能看到灵的本相……那你能把它们‘洗白’吗？”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他嘴里，平静道：“甜吗？” 五条悟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回答：“甜啊——但你别转移话题！” 雪野凛点点头：“那就好。” 夏油杰看着两人的互动没忍住一笑，但很快又若有所思：“所以...净化咒灵对你来说很麻烦？” “是。”雪野凛转头看向他，那只展露在人前的蓝眸在暗处格外深邃，“杰。” “嗯？” “你知道东京有多少只蚂蚁吗？” 夏油杰一愣：“...不知道。” “我也不关心。” 教室里一片寂静。 夜蛾正道的粉笔掉在了地上：“但如果有办法净化咒灵，就能减少伤亡——” “人类自己弄脏的，自己收拾。”雪野凛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礼貌的建议。” 五条悟笑得肩膀直抖：“这算什么礼貌啊！明明超刻薄！一般来说，神明不都是‘博爱众生’之类的吗？” “那是人类的期待，不是神明的义务。” 硝子一手支着脑袋懒懒看过来：“看来我们的神明大人很擅长说‘关我屁事’啊。” “是‘各司其职’。”他的声音很平淡，不带任何正向或负面感情，只是在阐述一个理所当然的道理，“灵会以各种形式存在，即使是灾祸。风暴、疾病、战乱......或是你们所说的咒灵，这只是自然规律。” “为了人类阻止它们，可以。但为什么？”他歪了歪头，“狼吃羊，洪水冲毁蚁穴，人也会为了生存杀生，没有对错之分。” 至少在神明眼中，万千生灵，甚至死物，都是平等的，由“灵”组成的不同个体。 夏油杰面色有些复杂：“我只是......觉得咒术师有能力，就应该保护普通人。” 雪野凛点点头：“嗯，很好的理由，比‘因为这是义务’好。偏袒同类，这很正常。保护谁，消灭什么，按你自己的意愿来就好。” 五条悟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所以结论是！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才是最强的生存之道！” 雪野凛被他晃得有些不稳，但还是点了点头，伸手递出一颗糖：“嗯。” 夏油杰愣愣地接过：“这是......？” “奖励。”雪野凛终于摆脱某人魔爪，“给努力的人。” 五条悟立刻又凑过来：“喂！那我呢？我也要奖励！” “你嘴里还吃着。” 夏油杰盯着糖，恍惚间似乎理解了些，这个神明并非否定咒术师的行为，而是在提醒他，不要用“义务”来麻痹自己。 如果保护他人是出于本心，那就坦然承认。如果其实心存疑虑，也不必强迫自己相信一个虚假的理由。 “所以，”他轻声说，“我们的选择本身，就是理由？” “嗯。想救就去救，想杀就去杀。至少......”雪野凛指了指心口，“这里要是真的。” 下课铃在这时响起，五条悟突然凑近他的脸，墨镜被拉下，苍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对方：“说了这么多，那你呢？就没有一点偏好吗？” 雪野凛与他对视两秒，随后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慢慢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的动作很轻。 “食物。”他最后只说了这两个字，把糖放进嘴里，不再多言。 “诶~别害羞嘛！”五条悟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看你都愿意跟我们解释这么多，还特意开导杰……” “你们供奉了。”雪野凛转身离开，耳坠上的蓝宝石在阳光下微微闪烁，“这是规则。” “是~是~我们的小神明只是‘顺便’关心一下人类而已，也只是不小心连说话量都超标了~” “……” 雪野凛离开的速度更快了，五条悟紧紧跟在后面大呼小叫：“怎么不理我！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夏油杰看着两人飞速消失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糖，剥开糖纸放入口中。是蜂蜜柠檬味的，酸甜适中。 意外地......很治愈。 硝子走到他身边，轻笑一声：“被神明安慰的感觉如何？” 夏油杰笑了笑：“比想象中要......”他顿了顿，“直白。” “直白得有点伤人？” “不。”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只是觉得，我们或许把某些事想得太复杂了。” 保护普通人，消灭咒灵——这本就是他们选择的道路。不需要神明的认可，也不需要额外的意义。 在前方，五条悟凑近雪野凛耳边：“喂，刚刚的问题该回答我吧？就没有特别偏爱的生灵？” 雪野凛含着糖，选择性忽视了他的话。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半晌：“算了，反正——” 他一把抢过对方口袋里剩下的糖果，“你的偏好我收下了！” 雪野凛看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五条悟，沉默许久。 “悟。” “嗯？” “你真的很吵。” “……喂！” 神明不会为蚂蚁停留。 但偶尔，也会为了一颗糖驻足。 第7章 咒力美食会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身影在扬地中央高速交错，苍蓝的咒力球体与漆黑的咒灵碰撞出刺目的光芒。气浪掀起的尘土中，隐约能听见五条悟嚣张的笑声和夏油杰无奈的叹气。 而雪野凛，正被夜蛾正道强行按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你就坐在这里看。”夜蛾的语气不容反驳，“再敢溜去厨房偷吃甜点，下次任务报告全部由你代写。” 雪野凛眨了眨眼：“……哦。” 他安静地坐着，双脚悬空，脚尖离地三厘米，小口小口地啃着一包薯片。 家入硝子懒洋洋地靠在长椅另一端，手里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落在他身上。 “所以，”她突然开口，“你真的是神？” 雪野凛点头：“嗯。” 薯片“咔嚓”一声碎在他齿间。 硝子轻笑：“哪种神？稻荷神？荒神？还是什么没人听说过的乡土神明？” “稻荷……很类似。”雪野凛想了想，摇头，“但都不是。” 他咽下薯片，露出的蓝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彻。 “是‘想吃就吃得到’的神。” 硝子挑眉：“……这算什么神职？” 雪野凛没解释，只是又摸出一颗糖果递给她。 硝子接过糖，拆开包装含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连日熬夜的疲惫一扫而空——这效果比她的反转术式还立竿见影。 “……厉害。”她由衷感叹，“所以，你是那种能实现信徒愿望的神？” 雪野凛点头：“嗯。” “供奉你就能实现愿望？” “嗯。” “具体要怎么做？” 雪野凛歪了歪头，薯片袋在指尖轻轻晃动。 “小愿望，”他竖起一根手指，“一颗糖。” “中等愿望，”又竖起一根，“几顿饭。” “大愿望...要喂到我饱。” 硝子想起他惊人的食量：“你上次吃饱是什么时候？” 雪野凛的视线飘向远方，薯片袋发出窸窣声响。 “…没有。”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融化的棉花糖。 “没有？”硝子挑眉，“什么意思？” 他慢吞吞地又掏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咬了一小口。 “就是……从来没有。” 硝子盯着他，忽然觉得有点荒谬：“你是说，你从诞生到现在，从来没真正吃饱过？” 雪野凛点头，舌尖舔掉嘴角的巧克力碎屑：“嗯。”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眼睛闪闪发亮：“哇哦——那岂不是说，只要喂饱你，就能许个超——级厉害的愿望？” 夏油杰也走过来，抹了把脸上的灰，无奈地叹气：“悟，别打奇怪的主意。” 雪野凛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夏油杰，然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草莓牛奶糖，递给夏油杰。 “杰，给你。” 夏油杰愣了一下，接过糖：“……谢谢？” 五条悟立刻不满地嚷嚷：“喂！为什么只给杰？我呢？” 雪野凛眨了眨眼：“悟，太吵。” “哈？！” 硝子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又收敛笑意，若有所思地看向雪野凛：“所以……理论上，如果有人能喂饱你，就能实现任何愿望，甚至改变世界？” 雪野凛点头：“嗯。” “但没人能做到？” “嗯。” 五条悟咧嘴一笑，一把勾住雪野凛的脖子：“那我们来试试看吧！高专食堂管够！” 雪野凛被他勒得微微晃了晃，但表情依旧平静：“……悟，会破产的。” 夏油杰扶额：“……你们认真的吗？” 硝子点燃了那支一直没抽的烟，吐出一口白雾，轻笑：“有意思。” “等等，既然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她压低声音，“能让我不用写下周的解剖报告吗？” 雪野凛：“可以。” 硝子眼睛一亮。 雪野凛：“但你要请我吃三盒草莓大福。” 硝子：“……” 她思考了两秒，果断掏出钱包：“成交。” 夜蛾正道在扬边怒吼：“硝子！不许贿赂同学代写作业！” 五条悟挤过来：“喂喂，硝子你太狡猾了！凛，我也要许愿！” 夏油杰也从后面凑过来：“神明大人，能让我今天之内不用听悟唠叨吗？” 雪野凛看了看他们，然后——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工整写下： 【五条悟：十盒喜久福】 【夏油杰：五笼蒸饺】 【家入硝子：三盒草莓大福】 写完举起给他们看，左眼微微眯起，像是在说：先付款，后实现。 五条悟：“……你这是神明还是外卖APP啊？！” 夏油杰扶额：“……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夜蛾老师总头疼了。” 就在这时，训练扬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五！条！悟！”夜蛾正道的咆哮响彻全扬，“你昨天提交的任务报告为什么写着‘神明保佑本次任务顺利完成’？！” 五条悟指向雪野凛：“因为他真的保佑了啊！” 夜蛾：“……” 雪野凛适时地举起小本子，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 【夜蛾正道：一杯奶茶→实现“让五条悟写检讨”的愿望】 夜蛾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转身就走。 “我去买奶茶。” 五条悟：“？？？夜蛾你背叛革命？！” 他眯了眯眼，抓着雪野凛就来到训练扬中央，嘴角扬起肆意的弧度。 “凛——”五条悟拉长音调，指尖凝聚出一团压缩到极致的「苍」，“我的愿望是——” “——和你打一扬！” 话音未落，那团扭曲空间的蓝色球体已然撕裂空气，朝着对面的白发男孩呼啸而去。 夜蛾正道猛地转身：“五条悟！你——” 但已经来不及了。 「苍」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雪野凛站在他对面，白发被咒力掀起的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的金瞳中映出那颗球体的形状。 “好。” 他左耳的宝石耳坠忽然闪烁了一下。 深蓝色的宝石内部，那些原本缓慢流转的光点骤然加速，如同被惊醒的星群，在刹那间排列成某种古老的符文。 紧接着，「苍」被咬了一口。 字面意义上的。 那颗足以摧毁半座训练扬的能量球体，像有人用勺子从布丁上挖走一块那样，中心部分突然“消失”了。紧接着，那个缺口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散，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疯狂蚕食咒力的结构。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不到一秒内，整个「苍」彻底消失了。 不是爆炸，不是抵消，而是彻彻底底的“被吃掉”。 训练扬陷入死寂。 五条悟的六眼疯狂运转，试图解析刚才的现象，却只捕捉到一丝陌生的能量波动——那根本不是咒力，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 “……哇哦。” 雪野凛缓缓转身走回长椅，跳上去坐稳。他的右眼第一次完全显露——那只金色的瞳孔深处，隐约浮现出一个衔尾蛇般的符文。 五条悟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这是什么？你的术式？” 雪野凛摇了摇头：“不是术式。” “那是什么？”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五条悟的，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味道还可以。” 五条悟：“……？？” 夏油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刚才把悟的「苍」……吃了？” 雪野凛点头：“嗯。” 硝子默默举起手机，拍下了五条悟呆滞的表情：“这可比解剖课有意思多了。” 夜蛾正道的世界观正在崩塌：“……咒力，是可以吃的吗？” 五条悟却已经回过神来，笑容更加灿烂：“真的假的，再来一次？” “五条悟！你想拆了高专吗？！”夜蛾的怒吼淹没在能量风暴中。 雪野凛看着扑面而来的攻击，歪了歪头。 光球在生成的瞬间，如同被吸入黑洞的光线，扭曲着消失在虚空中。 他垂下眼，似乎在回味什么。片刻后，他给出美食点评：“……比刚才的甜。” “老子的「苍」……是甜味的？？” 雪野凛点头：“能量纯度高。” 全扬：“…………” 高专的常识，今天也碎了一地。 五条悟的六眼突然锁定雪野凛的耳坠，那颗深蓝宝石内部的光点正在缓慢重组，如同被搅动的星河。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嘴角扬起兴奋的弧度。 “喂喂，你所谓的‘吃’——”他指向自己的眼睛，“其实是把咒力拆解成‘灵’的大小再吸收吧？” 雪野凛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抬头，异色的双瞳直视五条悟，金色的右眼中那道衔尾蛇符文若隐若现，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些许审视的意味。 六眼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小神明，嘴角浮现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 “优等生。”他轻声说。 硝子吹了声口哨：“五条，你居然被神明夸奖了。” 这个简短的称赞让五条悟怔了一瞬，随即得意地扬起下巴：“哈哈哈！果然是这样！你的耳坠是‘餐具’对吧？把咒力强行转化成你能吸收的形态。” 雪野凛伸手碰了碰耳坠，宝石中的光点随之流转：“节能模式。” 不分解灵的原始结构，保持着被负面情绪污染的原态，直接用更高位格的力量覆盖它。被吞噬的能量不再是咒力，而是被转化为他能使用的力量。 夜蛾正道面色凝重：“这已经涉及能量本质的篡改了……” 夏油杰想了想：“所以理论上...凛能吃掉所有由‘灵’构成的能量？” 那几乎是全世界了吧？ “并且没耳坠也能吃，但耗能？”硝子停顿了一下，突然转换问题，“那人类呢？我们也是灵的集合体吧？” 雪野凛并未正面回答，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pocky。 “现在，”他拆开包装咬住一根，“只想吃这个。” 五条悟夸张地叹气：“你这神明当得也太没追求了~” 但六眼却清晰地看到，当雪野凛咬碎饼干的瞬间，耳坠微微亮了一下。那些被分解的碳水化合物，正在被转化为细小的光点。 “所以，”他软塌塌的压在雪野凛身上，“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么多？” “你供奉，提问，我回答。”雪野凛咬着pocky含糊道。 “咦——好无情的回答！” 第8章 唯物主义碎了一地 雪野凛正趴在床上，雪色的睫毛低垂，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白发凌乱地散开，像是冬日里一团蓬松的新雪，带着某种不谙世事的纯净感。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五条悟随手丢在床上的美食杂志，指尖在某页突然停住。 「波洛咖啡厅——东京隐藏的甜品圣地！」 配图上，一块淋着蜂蜜的松饼金黄松软，旁边搭配的香草冰淇淋正在缓缓融化。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 下一秒，他的身影从床上消失，只剩翻开的杂志页在风中轻轻晃动。 波洛咖啡厅的门铃清脆作响。 安室透正在擦拭咖啡杯，抬头时，看见一个白发男孩安静地站在门口。对方穿着明显过大的黑色制服，袖口卷了好几折，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异色瞳——左眼如静谧的深海，右眼被额发半掩，却依然能瞥见一丝非人的金色。 “欢迎光临。”安室透挂上营业用微笑，“小朋友一个人吗？” 雪野凛点点头，径直走向展示柜，指了指那块招牌蜂蜜松饼。 “啊，要这个吗？”安室透取出甜品，却在递过去的瞬间察觉到异常，这个孩子身上有一股难以言明的违和感。 雪野凛接过盘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放在柜台上。 安室透的笑容僵住了：“……小朋友，这个？” 雪野凛抬头看他：“不够？” 说着又要去掏第二颗。 安室透迅速按住那颗足以买下整个咖啡厅的宝石：“等等！这个太贵重了，只要普通付钱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对方歪头时发丝滑向一侧，金色眼瞳完全显露，虹膜上有奇特的图案在旋转。那一瞬间，安室透的公安直觉疯狂报警——这不是普通的孩子，甚至可能不是人类。 “没有钱。”雪野凛平静地陈述，“只有这个。” 安室透沉默了三秒，突然换上更灿烂的笑容：“这样吧，这顿我请客。作为交换……”他压低声音，“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凛。” “很好的名字呢。”安室透将松饼推到他面前，“凛君是第一次来波洛吗？” 雪野凛已经拿起叉子，小口吃了起来。听到问题，他点了点头，嘴角沾着一点蜂蜜。 安室透趁机观察着他，最引人注目的除了那双异色眼睛就是他那只耳坠，宝石内部的自转光点无论如何都无法用物理法则解释。 以及他进食时完全无声的呼吸频率，简直把“非人”两个字摆在了明面上。 但安室透依旧试图以常理去击碎那个荒谬的猜想，几经尝试，直到对方吃完整块松饼后也没能想到合理的理由。 耳坠里的光点可能是某种微型投影装置？ 但他转头时，那些光点的运动轨迹完全违背了惯性定律。 呼吸频率异常或许经过特殊训练？ 可连最顶尖的特工都做不到完全屏息十分钟。 异色瞳可能是美瞳？ 但右眼瞳孔中流转的衔尾蛇形状根本无法用光学原理解释。 就在他即将放弃“科学解释”的瞬间。 “叮铃——”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少年侦探团叽叽喳喳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安室先生！我们来做社会实践调查啦！”步美欢快地挥手。 柯南跟在最后：“打扰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侦探的本能让他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白发男孩，在常人眼中，那只是个安静吃甜点的孩子，但在柯南的观察里： 对方制服纽扣的漩涡纹样是从未见过的制式，桌面上宝石折射率异常，远超天然宝石范畴。 “那位小哥哥好漂亮啊……”步美小声感叹。 光彦仔细观察：“制服像是宗教学校的？” 元太已经凑了过去：“你在吃什么？看起来好好吃！” 雪野凛缓缓抬头，他看了看元太，又看了看自己只剩残渣的盘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红宝石，递给元太。 “去买。” 元太：“？？？” 柯南一个箭步冲上前：“等等！这太贵重了！”他硬着头皮对雪野凛挤出笑容，“这种石头不能随便给别人的哦？” 雪野凛歪了歪头：“不是石头。” 他指尖轻点，宝石突然悬浮起来，内部迸发出璀璨的光流，在空气中投影出全息菜单般的甜点图鉴。 少年侦探团：“哇啊啊啊——！” 柯南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出现了裂痕。 安室透当机立断：“小朋友们！后厨有新烤的曲奇，要不要去尝尝？” 趁着孩子们被支开，他一把按住柯南的肩膀，压低声音：“江户川君，冷静。” “这怎么可能冷静！”柯南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绝对不是科技能做到的！难道是什么新型组织的——” “嗒。” 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推理。 两人僵硬地转头，看见雪野凛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手里举着写满字的点心单： 【草莓蛋糕→解答一个问题】 【特制松饼→让某人闭嘴一小时】 最后还贴心地标注：【接受宝石支付】 安室透&柯南：“……” 这一刻，日本公安王牌与平成福尔摩斯同时陷入了职业生涯最大危机。 柯南颤抖着推了推眼镜：“安室先生……我们是不是该联系阿笠博士？” 安室透看着男孩左眼中流转的星河，突然想起某个古老传说： 当神明降临人间时，总会先索要贡品。 “不用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冰箱，“我先拿几盘草莓蛋糕。” 柯南：“？？？” 十分钟后，安室透将四份草莓蛋糕推到雪野凛面前，奶油上的草莓鲜红欲滴，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请用。”他微笑着说道，金发下的紫灰色眼睛却带着锐利的审视，“这是提问费。” 雪野凛看了看蛋糕，又看了看安室透，然后，他拿起叉子，理所当然地开始享用第一块蛋糕。 柯南在一旁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第一个问题，”安室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你来自哪里？” 雪野凛咽下一口奶油，左眼的蓝色在阳光下如同冻结的湖面。 “咒术高专。” 安室透和柯南同时一愣。 “咒术高专？”柯南下意识重复，搜索了一下才又问，“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雪野凛点了点头，继续吃第二块蛋糕。 安室透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在任务中偶然了解过那个隐藏在表世界之下的“咒术界”，但眼前这个男孩显然不仅仅是咒术师那么简单。 “第二个问题，”安室透的声音更低了，“你是人类吗？” 叉子在空中停顿了一秒。 雪野凛抬起头：“不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咖啡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柯南的指尖微微发抖，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性——外星人？人造人？还是某种未知的生命体？ 安室透的呼吸却异常平稳，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他注视着雪野凛吃完第二块蛋糕，然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第三个问题，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雪野凛放下叉子，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他思考了片刻，然后指了指展示柜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蜂蜜松饼。 “吃这个。” 安室透：“……” 柯南：“……” 就这？ 就为了吃块松饼？ 安室透突然有种无力感，他精心准备的试探，紧张的博弈，结果对方真的只是来吃甜点的？ “没有其他目的？”他不死心地追问。 雪野凛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然后补充道：“杂志上说这里好吃。” 柯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方式：“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他直视着雪野凛的眼睛，“你会对普通人造成危害吗？” 这个问题让雪野凛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他静静地看着安室透，目光澄澈得不可思议。 “不主动。” “但如果有人妨碍我吃东西，”他指了指点心单上“让某人闭嘴一小时”的选项，“会行使正当防卫权。” 安室透：“……” 这算什么？神明的食品安全法？ 柯南终于忍不住插话：“那个……‘正当防卫’的范围是？” 雪野凛想了想：“看心情。” 柯南：“……” 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比起这个神秘莫测的“非人类”，黑衣组织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第9章 不是小孩 “啊——！！死、死人了！！” 柯南的侦探本能瞬间被触发，他猛地站起身，冲向门口。安室透紧随其后，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雪野凛。 他依然安静地坐在原位，小口吃着最后一块草莓蛋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外面的骚动还不如蛋糕上的糖霜值得关注。 安室透收回视线，蹲下身和柯南说了些什么，让他脚步顿住。 “喂！”柯南突然折返回来，气喘吁吁地撑着桌子，“帮个忙！” 雪野凛抬眼看他：“？” 柯南从柜台顺了一块新出炉的曲奇：“给你这个，帮忙留意下线索？” 雪野凛立刻接过曲奇咬了一口，点点头：“嗯。” 就这样，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用一块价值120日元的曲奇，“雇佣”了一位神明。 案发现扬，一位中年男性倒在地上，脸色发青，身边散落着咬了一口的可丽饼。 “氰化物中毒，”柯南快速检查，“但奇怪的是，可丽饼摊主和受害者素不相识……” 雪野凛站在一旁安静地吃着曲奇，听到他推理进度顺手指了指某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个人，右手袖口有杏仁味。” 柯南眼镜反光：“原来如此！是苦杏仁……” 他猛地顿住，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之人：“等等，你离他至少十米远，怎么闻到的？” 雪野凛又咬了一口曲奇，朝他眨眨眼：“鼻子灵。” 在柯南将信将疑的目光中，调查果然在那人公文包里发现了用过的氰化物包装。铁证面前，凶手跪地认罪。 “真是帮大忙了，”柯南松了口气，“不过你刚才……” 他转头时，雪野凛已经回到咖啡厅，正在研究自动贩卖机的按钮。 “那个...”柯南跟过去，“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 “咚——” 贩卖机突然掉下一罐热奶茶，雪野凛接住后递给柯南：“报酬。” “啊？这不是我……” “刚才的曲奇，”他指了指柜台，“是你偷拿的。” 柯南：“......” 五分钟后，波洛咖啡厅的角落里—— “所以只要给你吃的，什么案子都能破？”柯南推着眼镜。 雪野凛小口啜饮着蜂蜜柠檬茶，面前摆着第三份苹果派：“看难度。” “杀人案呢？” “一个蒙布朗。” “跨国犯罪组织？” “三层巧克力蛋糕。” 安室透突然插话：“如果是要剿灭组织呢？” 雪野凛抬起头：“那要……” “等等！”柯南赶紧捂住他的嘴，“这个以后再说！” “和神明大人聊天，应该不担心后患吧。”安室透忍笑递上一盒新烤的松饼，“这是谢礼。” 雪野凛的眼睛微微亮起，接过盒子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冰晶放在桌上：“回礼。” “这是...？” “放橱窗里，”他认真地说，“甜点不会坏。” 当柯南好奇地触碰冰晶时，发现周围温度居然真的降低了。他猛地抬头，却看见对方已经推开店门，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等等！至少告诉我你的联……” “下次案件，”雪野凛回头指了指菜单，“草莓大福。” 门铃清脆作响，人影已然消失。柜台上的冰晶微微发光，映照着柯南目瞪口呆的脸。 当天晚上，五条悟的宿舍里。 “听说你今天帮警察破案了？”五条悟戳着雪野凛因为含着面包鼓鼓的脸颊，“这么热心啊？” 雪野凛从甜品袋里掏出一盒伴手礼递给他。 “哇！是波洛咖啡厅的限定款！”五条悟感动地抹眼泪，“我家孩子长大了，知道给家里带土特产了......” “不是，是封口费。” “……” 五条悟捏着那盒限定马卡龙，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所以，你用超能力帮警察破案，就换了这么一盒点心？” 雪野凛盘腿坐在床上，正在拆一包新买的草莓大福，闻言抬头：“还有三盒苹果派。” “......你知道你的能力在黑市能卖多少钱吗？” 雪野凛咬了一口大福，奶油沾在嘴角：“不卖。” “不是真要你卖啦！”五条悟扑过去揉乱他的头发，“是说至少该多要点报酬！比如让他们包你一年的甜品——” “悟。”雪野凛突然打断他，“我不是小孩。” “我知道啊。”五条悟变本加厉地把人往怀里揉，“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很可爱嘛！” 雪野凛微微偏头，银白的发丝垂落：“那个侦探，很特别。” “哦？”五条悟来了兴趣，“多特别？” “他身上的‘因果线’...”雪野凛把最后一口大福塞进嘴里，“像被强行扭转的河流。” “所以这就是你愿意帮忙的原因？” “不是。” “那是什么？” “他给吃的了。” “……” “那食神大人，”五条悟坏笑着凑近，“整天待在宿舍里多无聊，明天开始跟我和杰一起出任务吧！” “没有无聊。” “可以吃遍任务地点的特产哦？” “......” “听说北海道那边新开了家超~好吃的甜品自助......” 雪野凛的睫毛颤了一下。 五条悟乘胜追击：“而且啊，有些咒灵会藏在甜品店里，要是不及时拔除，说不定会污染你最喜欢的食物......” 雪野凛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放下空了的包装袋，缓缓点头：“嗯。” “就这么决定了！”五条悟一拍手，“明天就去跟夜蛾报备！” “报备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夏油杰的声音，他刚结束夜间巡逻，额前的刘海还沾着夜露，手里拎着一袋便利店买的饭团。 “杰！来得正好！”五条悟兴冲冲地宣布，“从明天开始，凛就是我们队的固定成员了！” 夏油杰：“……？” 他看向坐在床上的某位神明，对方正小口咬着草莓大福，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悟，”夏油杰叹气，“你又擅自做决定。” “才不是擅自呢！”五条悟理直气壮，“你看，凛一个人待在宿舍多无聊，跟我们出任务还能活动活动筋骨，顺便解决一下咒灵过多的问题——” “不无聊。”雪野凛突然插话。 五条悟：“嗯？”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堆成小山的甜品包装：“很忙。” 夏油杰：“……” 五条悟：“……” 原来是在忙着吃啊！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总之，这件事还是得先问问夜蛾老师的意见……” “不用问了！”五条悟大手一挥，“我已经把夜蛾的印章‘借’过来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熟悉的印章，上面还沾着未干的印泥。 夏油杰：“…………” 这是犯罪吧？！绝对是犯罪吧？！ 雪野凛看了看印章，又看了看五条悟，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 五条悟：“？” “奖励。”雪野凛一脸认真，“偷东西，技术好。” 夏油杰：“……” 他默默转身，决定和这件事撇清关系。 第10章 难吃也要优雅 辅助监督紧握方向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视镜里映出后座的景象——五条悟大咧咧地占据左侧，长腿毫不客气地伸到前排座椅间隙。 右侧的夏油杰正低头查看任务资料，而被夹在中间的雪野凛安静得像个人偶，雪色睫毛低垂，专注地剥着一颗水果糖的包装纸。 “所以说——”五条悟突然伸长手臂，差点戳到夏油杰，雪野凛因身高过矮逃过一劫，“那家新开的可丽饼店绝对比原宿的老店强十倍！” 夏油杰头也不回：“上周你也是这么评价银座那家的。” “这次不一样！他们用了北海道特供的奶油！” “上上周的草莓大福你也是这么说的。”夏油杰合上文件夹，“所以这次是一级咒灵？窗的观测报告里提到它有拟态能力？” “是、是的！”辅助监督连忙回答，“最初发现时伪装成了自动贩卖机，已经有四名市民在购买饮料时被……” “哇！那不就是会掉免费饮料的贩卖机吗？”五条悟突然凑到驾驶座旁，“我们回来的时候绕路去看看吧？” “五条同学！请系好安全带！” 糖果纸窸窣的声响在争吵中几不可闻，雪野凛将透明的橙子糖含进口中，左眼倒映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右眼被发丝投下的阴影遮盖。 轿车转过某个弯道时，他的身体随着惯性微微倾斜，肩膀轻轻撞上夏油杰的手臂。 “没事吧？”夏油杰下意识扶住他，“要不要换个位置？” 雪野凛摇了摇头，耳坠上的宝石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五条悟突然从另一侧压过来，手臂压在夏油杰肩上：“杰好偏心！怎么不问我要不要换位置？” “你连安全带都没系……” “因为老子是最强啊~” 辅助监督握方向盘的手开始发抖。 车停在了一栋废弃医院前，铁栅栏上缠满了警戒线，晨雾中隐约可见扭曲的咒力残秽像蛛网般笼罩着建筑。 “哇哦~”五条悟一把推开车门，“这次的咒灵很热情嘛，还知道张灯结彩欢迎我们。” 夏油杰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一旁：“凛，你跟紧……” 话音戛然而止，五条悟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远处传来他哼着某动画片主题曲的跑调声音。 “……”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向雪野凛伸出手：“我们走慢点。” 雪野凛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吃到一半的糖，最终把另一颗糖塞进夏油杰掌心，自己则灵活地跳下了车。 医院三楼的玻璃窗突然炸开，五条悟的身影在漫天碎片中闪过，后面追着一团扭曲的黑色咒灵。 “杰——！”他在空中夸张地挥手，“这个送你当宝可梦！” 夏油杰额角青筋一跳：“别把咒灵往我这边引啊白痴！” 话音未落，那团咒灵突然调转方向，直扑地面上的两人而来。 “小心！” 夏油杰下意识要召唤咒灵，却见雪野凛向前迈了一步。他仰起头，耳坠微微发亮。 咒灵在距离他们三米处突然僵住，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紧接着，它的躯体开始从内部坍缩，如同被看不见的巨口啃食般迅速消失。 “等等！不能吃——” 咕咚。 吞咽声在空荡的街道格外清晰，雪野凛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雪白的睫毛簌簌抖动，整个人像是被冻坏的小动物般缩成一团。 “凛？！”夏油杰单膝跪地扶住他，“怎么了？受伤了？” “好......难......吃......” 夏油杰：“……” 五条悟的身影从三楼一跃而下，手里晃着一盒草莓牛奶，包装上还沾着可疑的黑色黏液。 “锵锵~自动贩卖机限定款！”他轻巧地落在两人面前，把牛奶递给雪野凛，“虽然被咒灵碰过，但应该没毒——大概。” 雪野凛颤抖的手指在触到冰凉的纸盒瞬间恢复稳定，他面无表情接过牛奶，插上吸管，小口啜饮起来，神色平静得仿佛刚才那个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只是幻觉。 夏油杰：“……？” 刚刚那都是演的吗？！ 他盯着雪野凛看了三秒，又看向五条悟：“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五条悟摊手：“谁知道呢~顺手带下来的。” 雪野凛抬手给他点了个赞，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啊，忘了说。”五条悟挠挠头，“刚才在上面看到还有个更大的。” 医院的阴影处，一只足有三层楼高的咒灵缓缓爬出，身躯由无数扭曲的医疗器械组成，输液管像触手般蠕动，心脏监护仪的屏幕组成了它的眼睛，正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雪野凛看了看咒灵，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牛奶，默默后退两步，坐在了倒塌的围墙残骸上。 夏油杰挑眉：“这次不吃了？” 雪野凛摇头：“难吃。” 五条悟大笑：“被嫌弃了呢~” 咒灵似乎被激怒了，监护仪屏幕上的心电图变成尖锐的直线，它发出刺耳的嗡鸣，输液管如长鞭般抽来。 雪野凛坐在一旁，小口喝着牛奶，异色瞳平静地注视着两人默契的战斗。最终咒灵被强行压缩成一颗漆黑的咒灵玉，落在夏油杰掌心。 他掏出手帕，仔细地将它包裹起来，放进了口袋。 雪野凛看着他这个举动眨了眨眼，却并未出声。 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地凑过来：“那个…任务报告要怎么写雪野君的能力……” 三人同时转头看他。 “「正当防卫」。” “「环保回收」。” “「试吃评价」。” 辅助监督：“……” 在两道笑眯眯的视线下，他默默在报告书上写下「祓除方式：机密」。 回程的车上，五条悟终于安分地坐在副驾驶，嘴里叼着从医院自动贩卖机“抢救”出来的果汁糖。 后座，夏油杰正耐心地向雪野凛解释任务流程，虽然对方看起来只对糖果包装纸感兴趣。 “下次遇到特级要小心，”夏油杰递给他一瓶水，“不是所有咒灵都适合…呃…直接吃。” 雪野凛点点头，依旧一心一意玩着手里的糖纸，时不时把它举到窗边的阳光下，看着光线被拆解成细碎的光斑。 那光落入他左眼中，像是海平面日出时粼粼波光。 第11章 苦的时候吃甜的 深夜的高专宿舍，夏油杰正坐在书桌前，指尖摩挲着那枚被手帕包裹的咒灵玉。灯光下，漆黑的球体表面泛着不祥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坚持。 他叹了口气，刚要解开手帕。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夏油杰皱眉，这个时间谁会来？ 拉开门，走廊的灯光下，雪野凛抱着一个玻璃罐子站在那里。罐子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在月光下像是一罐被封存的星星。 “……凛？” 雪野凛举起罐子：“给你。” 夏油杰怔了怔，接过罐子时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为什么突然……” 雪野凛的目光已经越过他，直勾勾地盯着房间角落的冰箱。 夏油杰：“……” 这家伙绝对有透视眼。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看着对方轻车熟路地走向冰箱，熟练得像是回自己房间。 冰箱门打开的瞬间，雪野凛的眼睛亮了起来。里面放着夏油杰昨天买的芝士蛋糕，原本是打算当宵夜的。 “吃吧。”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顺手关上门，“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 雪野凛捧着蛋糕坐到床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夏油杰坐回桌前，继续研究那枚咒灵玉，却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他回头，正对上雪野凛的目光，他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盯着桌上的咒灵玉，右眼金眸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难吃。”他突然说。 夏油杰的手指僵住了：“什么？” “那个。”雪野凛用叉子指了指咒灵玉，“像抹布。” 这个形容让夏油杰喉咙发紧。 “你……”他声音干涩，“怎么知道？” 雪野凛歪了歪头：“闻得到。”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夏油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从没人发现过咒灵玉的味道，从没人知道每次吞咽时他需要多用力才能不吐出来。 “要帮忙吗？” 雪野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蛋糕盘子空空如也，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 夏油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雪野凛伸手拿起那枚咒灵玉，指尖泛起柔和的金光。漆黑的球体在光芒中逐渐褪色，杂质如烟尘般飘散，最后变成了一颗半透明的乳白色珠子，内部有星云般的光点缓缓流动。 只是，那颗耳坠上的蓝宝石似乎在这时暗了些，但仅仅是极其微小的一点，几乎无法察觉。 “等等，”夏油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不是嫌净化麻烦吗？” 雪野凛的动作顿住了，灯光下，他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良久才轻声回答：“只是改善味道，你供奉了。” 夏油杰愣住：“就因为我让你吃了蛋糕？” 雪野凛摇头，细细数着：“你给了糖。”他指了指冰箱，“还有蛋糕。”最后指向夏油杰的胸口，“这里，很干净。” 他的指尖隔着睡衣触到对方的心跳，温暖的金光顺着接触点流淌。这个看似懵懂的神明，其实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灵玉。”雪野凛把净化后的珠子放在他掌心，“不难受。” 夏油杰接过珠子，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他犹豫了一下，放入口中。 没有预料中令人作呕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清甜，像是含着一口山泉水。更不可思议的是，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全身，长期积累的疲惫感竟减轻了不少。 “这是……” “本来就是干净的。”雪野凛轻声说，“只是被染黑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带着神明特有的笃定。夏油杰却突然觉得指尖发颤，他别过脸，却看到桌上那罐糖果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为什么给我糖？” 雪野凛眨眨眼：“苦的时候，吃甜的。” 窗外，一片樱花花瓣飘落在窗台上。夏油杰想起白天自己收起咒灵玉的举动，想起雪野凛安静注视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拿起一颗糖果，剥开糖纸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说： “谢谢。” 雪野凛无声摇摇头，转身走向门口，却在离开前停下脚步。 “明天，”他回头，右眼的金色在夜色中格外明亮，“一起去吃可丽饼吧。” 夏油杰笑了：“好。” 门轻轻关上，月光洒在那罐糖果上，映照出玻璃表面模糊的倒影。黑发少年低着头，手中把玩着一颗糖。 走廊上，雪野凛含着一根棒棒糖往外走，手中拿着五条悟今天给他的手机研究。屏幕上只有最初始的软件，他按了几次也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人类，真难懂。” 最后，他索性把手机随手塞进口袋，跳到窗台上坐稳，静静注视着天上的明月和漫天繁星。 夜风轻拂，月光为他雪白的发丝镀上一层银辉。棒棒糖在口中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突然，身旁的窗框一沉，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长腿随意地搭在窗外。 “哟~”他歪着头，“大半夜的，我们的小神明在想什么呢？” 雪野凛没有回头，目光依然停留在星空：“想神官。” “神官？”五条悟来了兴趣，“你以前的神官？” “嗯。” “是什么样的人？” 雪野凛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回答：“一个很吵，一个很闷。” 五条悟噗嗤笑出声：“和你一样闷？” 雪野凛：“......和你一样吵。” 五条悟的笑容僵在脸上：“哈？” 夜风带着些凉意，雪野凛的睫毛微微颤动，棒棒糖在齿间轻轻磕碰了一下。 “可能在找我。”他轻声说，“睡太久了，醒来的时候迷路了。” “所以你是偷跑出来的？” 雪野凛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星星形状的糖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留给他们的。” 五条悟突然凑近，墨镜后的眼睛眯起：“那为什么不回去？” 雪野凛看了看手中的糖果，又看了看五条悟，最后指向远处的食堂：“甜点，好吃。” 五条悟：“......” 他大笑起来，一把搂住雪野凛的肩膀：“好理由！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要是你的神官找上门来，我和杰算你的新神官还是备胎啊？” 雪野凛转过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备胎是什么？” 对于一个宅在神殿上千年且大半时间在沉睡的神明，人类的这些新鲜词汇还是太先进了。 五条悟歪着头，眨了眨眼：“备胎嘛——”他拖长音调，突然伸手捏住雪野凛的脸颊，“就是像这样，明明不是正选，却还要随叫随到的可怜家伙哦~” “哦。”雪野凛点点头，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感兴趣。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纸，又抬头问，“那你想当神官吗？” 五条悟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更加灿烂：“哇哦~这是在邀请我吗？” 雪野凛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只蓝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五条悟晃了晃腿，语气轻松：“当神官要做什么？” “管饭。” “我现在不就在管你饭？” “嗯。”雪野凛点点头，又补充道，“但神官可以随时许愿。” “什么愿望都行？” “合理的话。” 五条悟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凑近，直直盯着他：“那……让老橘子们集体失忆算合理吗？” 雪野凛思考了两秒：“可以，但要供奉足够多的食物。” 五条悟大笑起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成交！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预备神官了！” 雪野凛被他晃得糖差点掉出来，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只是问问。” “诶~别这么冷淡嘛！”五条悟不依不饶地凑过去，“好歹我们也是最强，当神官绰绰有余吧？” 这分明是句玩笑话，雪野凛却摇摇头，回答的很认真。 “……不适合你，当神官，不好玩。”他顿了顿又说，“但如果是愿望，可以实现。”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高专的钟楼指向十二点。 五条悟沉默片刻，然后下定决心般拍拍他的头：“决定了！明天开始特训！” “？” “首先教你怎么用手机点外卖！”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不然等我和杰出远门任务，某个路痴神明又要饿肚子了~” 雪野凛盯着他，突然指向远处的食堂：“饿了。” “现在？！”五条悟瞪大眼睛，“食堂都关门了！” “你说随叫随到。” “……” 五条悟的六眼看着雪野凛那双写满“你刚才自己说的”的眼睛，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预感。 三分钟后，高专围墙外。 “要是被夜蛾知道我又带你偷跑……”五条悟蹲在墙头，看着下面仰头望着自己的神明，“至少给我点动力嘛！” 雪野凛思考了一下，举起一根手指：“请你吃可丽饼。” “我要加双倍奶油！” “嗯。” 月光下，两个白毛身影一前一后溜出高专，朝着灯火通明的商业街跑去。 与此同时，某世界的废弃神社内，红发少年猛地打了个喷嚏。 “奇怪……”灼星揉了揉鼻子，“难道是凛大人在想我？” 他面前的地上摊着十几张地图，上面用红笔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圈。 “明明应该在这附近的……” 夜风吹过，一张地图被卷到空中，正好盖在他脸上。地图背面印着【甜品节·限定糕点免费试吃】的广告。 灼星：“……” 三秒后，神社里传出崩溃的喊声： “凛大人怎么可能去这种地方啊！！！” 第12章 谁教你们这么养神的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宿舍，夏油杰睁开眼睛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颗糖。 是昨晚雪野凛留下的那罐糖果里的。 他拿起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让他想起昨晚那颗被净化后的咒灵玉。没有恶心感，没有反胃，只有纯净的力量流入体内。 刚洗漱完，房门就被敲响。 “杰~起床了吗？”五条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调轻快得像是要去春游。 夏油杰拉开门，发现五条悟已经换好了常服，手里还拎着一个……雪野凛？ 是的，雪野凛被他单手提着后衣领，像拎猫一样悬在半空，面无表情地吃着一盒布丁，身体微微晃荡，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移动方式。 “你们这是……”夏油杰挑眉。 “这家伙一大早蹲在我床边，用那种‘我饿了’的眼神盯着我。”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雪野凛，“正好，夜蛾让我们带他出去买点衣服。” 雪野凛点点头，指向窗外：“可丽饼。”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昨晚的约定，点点头：“好，等会儿一起去。” 五条悟挑眉：“嗯？你们俩背着我约好了？” “只是顺路。”夏油杰轻咳一声。 “哦~”五条悟拉长音调，笑得意味深长，“那我也要去。” 一小时后，新宿商业街。雪野凛被五条悟扛在肩上，像个人形挂件，面无表情地扫视着街边的甜品店。夏油杰跟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五条悟硬塞给他的可丽饼宣传单。 “草莓奶油可丽饼、巧克力香蕉可丽饼、抹茶红豆可丽饼……”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念着菜单，“凛，你要哪个？” 雪野凛：“全部。” 夏油杰：“……果然。” 五条悟毫不在意，转头对店员露出灿烂的笑容：“麻烦每样来一份，谢谢~” 店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扛着小孩的白发少年，又看了看旁边微笑的黑发少年，最后默默开始制作可丽饼。 五分钟后，雪野凛坐在店外的长椅上，面前堆满了可丽饼。 “好吃吗？”夏油杰问。 雪野凛点头，又咬了一大口，奶油沾在嘴角，看起来莫名可爱。 五条悟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喂，好歹说句谢谢吧？” 雪野凛咽下食物，认真道：“谢谢。” 五条悟：“……” 夏油杰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雪野凛的头发：“慢点吃，别噎着。” 雪野凛再次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五条悟看着他的样子，随后凑近夏油杰，压低声音：“杰，你有没有觉得……这家伙其实挺好养的？” 夏油杰挑眉：“你是指‘只要给吃的就乖乖听话’这点？” “没错！简直是驯服神明的终极秘诀！” 夏油杰无奈地摇头，却忍不住看向雪野凛。阳光洒在他雪白的发丝上，映出淡淡的金色，像是神明无意间落入凡尘的碎片。 那只耳坠中的光点隐隐在流转，似乎只有在进食时才会有这个现象。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喂，凛，要不要去游乐园？” 雪野凛抬头：“游乐园？” 夏油杰提醒他：“悟，我们还有任务报告没写。” 五条悟摆摆手：“那种东西随便糊弄一下就行啦~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带小神明去玩嘛！” 雪野凛歪了歪头：“游乐园……有吃的？” “有！棉花糖、冰淇淋、热狗，什么都有！”五条悟一个个数着。 雪野凛：“去。” 夏油杰：“……” 于是，下一站真的变成了游乐园。雪野凛被五条悟扛在肩上，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远处的棉花糖摊位上。 五条悟：“杰，你看，他多开心！” 夏油杰看着雪野凛那张毫无波动的脸：“……你从哪里看出他开心了？” “他的眼神！你看，他盯着棉花糖的眼神多炽热！”五条悟猛地把小神明举到他眼前，迫使两人对视，似乎真的试图让对方看清那双毫无波澜的眼中与平日有什么区别。 夏油杰：“……” 到底哪里炽热了？ 雪野凛：“棉花糖。” 五条悟：“没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雪野凛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轮流带着尝试各种店铺。然而，他全程只对食物感兴趣，对逛街、游戏机、服装店通通无视。 服装店内，明亮的灯光照得雪野凛的白发几乎在发光。他站在试衣镜前，身上还套着五条悟强行给他换上的毛绒小熊连帽卫衣，帽子上耷拉着两只圆圆的熊耳朵。 店员小姐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捂住了嘴，眼睛亮得惊人：“天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五条悟得意地晃了晃手指：“杰，你看，我就说这件很适合他！” 夏油杰扶额：“悟，这件太幼稚了……” “哪里幼稚了？超可爱好吗！”五条悟完全不在意，又随手从架子上扯下一件绣着草莓的浅粉色T恤，在雪野凛面前比划，“这件也不错！” 店员小姐已经彻底沦陷，双手捧脸：“小朋友皮肤白，穿粉色超级合适！要不要试试看？”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五条悟，慢吞吞地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卫衣扣子，一副“你们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的认命样子。 夏油杰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他：“等等，先脱这件再换……” 然而五条悟已经直接把草莓T恤往他头上一套，雪野凛的脑袋瞬间被衣服蒙住，手臂卡在半空，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只被衣服困住的小动物。 “……悟，你至少让他把上一件脱下来。”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穿什么都好看！” 几秒后，雪野凛终于挣扎着从领口钻出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粉色的T恤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领口还卡在耳朵旁边。他眨了眨眼，看向夏油杰，眼神里难得透出一丝茫然。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帮他把衣服整理好，顺带揉了揉他翘起来的头发：“……还行。” 五条悟已经兴致勃勃地抱来一堆衣服：“杰！这些！全让他试试！” 店员小姐疯狂点头：“对对对！猫耳朵那件超——级适合！” 雪野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草莓T恤，又看了看五条悟手里那堆衣服，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可以吃棉花糖了吗？” “试完这些就去！” 夏油杰无奈，但还是接过那件兔耳朵外套，轻轻抖开：“抬手。” 雪野凛乖乖抬手，任由夏油杰帮他套上外套。店员小姐已经快昏过去了：“可以拍照吗？太可爱了！” “不行。”夏油杰和五条悟异口同声地拒绝。 最终，在五条悟的疯狂采购和夏油杰的勉强阻拦下，雪野凛被迫试了十几套衣服，而五条悟大手一挥：“全部打包！” 走出服装店时，雪野凛身上还穿着刚买来的新衣服，手里攥着五条悟终于兑现承诺买的棉花糖，慢吞吞地咬了一口。 五条悟扛着大包小包，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总算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 夏油杰看着刚从生无可恋状态活过来的雪野凛，低笑一声：“虽然本人完全没在享受就是了。” 雪野凛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把棉花糖往他面前递了递。 夏油杰愣了一下：“……给我？” 雪野凛点头。 五条悟：“哇！偏心！” 夏油杰嘴角微扬，轻轻掰了一小块：“谢谢。” “喂，凛，你看那个。”五条悟突然指向街角的一家店。 雪野凛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是一家“无限量自助甜品店”，门口挂着“90分钟内任吃”的招牌。 他的眼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亮了。 五条悟笑嘻嘻凑近：“怎么样，要不要挑战一下？” 雪野凛点头：“要。” 夏油杰：“……等等，你们该不会是想——” 然而，五条悟已经一把抱起雪野凛，大步流星地走向甜品店，回头冲他灿烂一笑：“杰，准备好见证神明的胃容量了吗？” 夏油杰：“……”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十分钟后，甜品店内。店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空盘子，而雪野凛依旧在面无表情地进食，速度丝毫未减。 五条悟在旁边疯狂拍照，笑得肩膀直抖：“杰，你看，他连吃相都这么可爱！” “……悟，我觉得我们可能要被店家拉黑了。” 雪野凛抬头，嘴角沾着奶油，淡淡地说：“还能吃。” 五条悟：“……老板！再来十份提拉米苏！” 夏油杰：“……” 这一天，新宿某甜品店因食材耗尽提前关门。 傍晚，回高专的路上。 雪野凛被夏油杰背着，手里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安静地吃着。五条悟走在旁边，手里又多了一大袋没吃完的零食：“这家伙的胃是无底洞吗？” 夏油杰无奈：“下次别带他去游乐园了。” 五条悟：“那可不行，他还没坐过山车呢！” 雪野凛：“过山车？” 五条悟：“对！超——刺激的！” 雪野凛：“有吃的吗？” 五条悟：“……没有。” 雪野凛：“那不去。” 五条悟：“……” 夏油杰：“噗……” 夕阳下，暮光映入雪野凛的眼瞳，他趴在夏油杰背上，棒棒糖在嘴里轻轻转动。 第13章 供奉要回礼 雪野凛站在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前，目光透过玻璃橱窗，落在展示柜里淋满焦糖的布丁上。 “凛……君？” 一个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过头，看见戴着眼镜的小学生正看着他，脸上带着些许意外。 “真的是你啊。”柯南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雪野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正站在不远处，好奇地朝这边张望，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则已经凑到了甜品店的橱窗前，兴奋地指着里面的蛋糕叽叽喳喳。 “买吃的。”他简短地回答。 柯南正想说什么，毛利兰已经走了过来。她弯下腰，温柔地笑了笑：“柯南，这是你的朋友吗？” “啊，算是吧……”柯南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神秘的白发男孩。 “你好呀！”毛利兰朝他露出温暖的笑容，“我是毛利兰，你是……” “雪野凛。”雪野凛回答，目光却落在了她手中的购物袋上，里面隐约可见甜品的包装盒。 毛利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笑出声：“你也喜欢甜食吗？我们正准备去吃晚餐，要不要一起？” 雪野凛抬起头：“有吃的？” “当然啦！”铃木园子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我们今天要去米花大酒店的自助餐厅，甜点区有从法国空运来的马卡龙哦！” “元太！别趴在玻璃上！”柯南转头呵斥了一句，又看向雪野凛，“那个，凛君，你的……家人呢？” 雪野凛想了想，资料上他的监护人是五条悟，而五条悟确实说过“监护人就是负责管你的人”。 “在做任务。”他如实回答。 毛利兰眨了眨眼：“你爸爸在工作啊？” 雪野凛歪了歪头，没有纠正这个误解。 “那你要不要先和我们一起？”毛利兰温柔地问，“等爸爸工作结束了，再让他来接你？” “有很多好吃的！”元太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眼睛闪闪发亮，“牛排、炸虾、冰淇淋，还有超——大的蛋糕！” “好。”雪野凛干脆地点头。 柯南：“……” 这家伙答应得也太快了吧？！ 步美开心地拍手：“太好了！又多了个新朋友！” 光彦好奇地打量着他：“你皮肤好白哦，是混血儿吗？” 雪野凛摇头：“天生的。” 铃木园子凑到毛利兰耳边小声说：“这孩子长得也太精致了吧？简直像人偶一样！” 毛利兰笑着点点头，然后朝他伸出手：“那我们一起走吧？要牵好手哦，别走散了。” 雪野凛看了看她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保持着半步的礼貌距离。 柯南走在最后，内心疯狂吐槽。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啊！居然这么自然地就跟过来了！而且兰还这么关心他…… 他小跑几步，凑到雪野凛身边，压低声音：“喂，你该不会把那个叫咒灵什么的带到餐厅去吧？”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今天没有。” “今天没有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雪野凛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给他，“安静点。” 柯南：“……”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包装纸上印着看不懂的古老文字。 这该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但没等他多想，前面的元太已经兴奋地大喊：“到啦到啦！就是这里！” 米花大酒店的旋转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奢华的水晶吊灯和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 雪野凛的耳坠又亮了一下，这次连柯南都注意到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把“高级餐厅”当成“供奉场所”了吧？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走在前面的雪野凛，已经跟着毛利兰踏进了酒店大厅，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了远处的餐点。 半小时后，雪野凛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已经堆起了第三摞空盘子。他的吃相并不粗鲁，甚至称得上优雅，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每一口都精准地落在最完美的部位，奶油不会沾到嘴角，草莓永远从最甜的部分开始吃起。 “哇……这已经是第七盘牛排了……”步美睁大眼睛，小声说道。 “而且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光彦同样目瞪口呆。 元太看了看自己鼓起的肚子，又看了看对方面前还在增加的空盘子，突然有种挫败感：“可恶……居然输给了比我瘦小的人……” 柯南嘴角抽搐：这家伙的胃是连接异次元吗…… 铃木园子不仅没有心疼钱包，反而兴奋地拍桌：“太棒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我家的自助餐吃到回本！”她转头对服务员喊道，“再来一份巧克力喷泉！” 毛利兰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凛君，吃太多甜食对胃不好哦……” 雪野凛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没关系，消化很快。” 他说的是实话，那些食物进入体内后，几乎瞬间就被转化为纯净的能量，连残渣都不会留下。 铃木园子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问，“喂，小不点，你该不会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小少爷吧？这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 雪野凛眨了眨眼：“不是少爷。” “那这头发是天生的？眼睛也是？” “嗯。” “哇！太酷了！”园子兴奋地拍桌，“简直像漫画里的精灵王子！” 毛利兰无奈地笑了笑：“园子，别吓到人家。” 餐后，当其他人还在闲聊时，雪野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晶体，推到园子面前。 晶体在灯光下呈现出梦幻的蓝紫色，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桌布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铃木财团大小姐，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宝石——不，这已经超出了宝石的范畴，更像是从星河中截取的一缕星光。 “哇啊！”步美和元太同时惊呼。 园子瞪大眼睛：“这、这是……” “回礼。”雪野凛简短地说。 柯南瞬间被吸引注意：等等，这该不会又是那种超自然物品吧？！ 园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请你吃饭是我自愿的！” 但雪野凛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在神明的认知里，接受供奉就应该给予回礼，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园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无措，下意识地看向毛利兰求助。 毛利兰对这个状况也有点不知所措：“凛君，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贵重。”雪野凛打断她，指了指晶体，“放枕头边，不做噩梦。” 园子一愣：“诶？” 见她还在犹豫，雪野凛干脆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亲手将晶体放在她的掌心。 接触的瞬间，园子感到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仿佛整个人被浸泡在温泉中，连近日熬夜备考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这……”她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宝石，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 而雪野凛已经转过身，似乎认为交换已经完成。他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又看了看柯南：“五条悟在哪？” 柯南：“……我怎么会知道啊！” 园子还在盯着手中的晶体发呆，突然抬头：“等等！至少告诉我这是什么——” 但窗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窗帘轻轻晃动。 服务员恰好走过来收拾餐具，看到园子手中的晶体时惊呼出声：“天啊！这是……夜明珠吗？” 其他顾客也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四起。 柯南立刻跳起来：“园子姐姐！快收起来！” “啊？哦、哦！”园子手忙脚乱地把晶体塞进口袋，但已经太迟了—— 餐厅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悄悄按下了手机快门。 与此同时，米花町上空。 五条悟站在某栋高楼顶端，视线扫过整座城市：“真是的……偷跑也不说一声。” 他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夜蛾的短信： 【雪野凛的定位出现在米花大酒店，速去。】 “哎呀呀~”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我家小神明还挺会挑地方的嘛~” 他纵身跃入夜空，白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银河。 第14章 最强也会饿 夜色沉沉，高专的山路上，五条悟拎着雪野凛的后衣领，像提着一只偷溜出门的猫。 “我说——”他拖长音调，晃了晃手里的人，“偷跑出来吃独食，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雪野凛悬在半空，嘴里还叼着从餐厅顺走的棒棒糖。他眨了眨眼，含糊道：“留了纸条。” “贴冰箱上也算？！” “嗯。” “‘去吃饭’三个字，加一个箭头指向窗外——这叫纸条？！” “还画了地图。” “你管那团火柴人一样的涂鸦叫地图？！”五条悟腾出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方块和一条波浪线，角落里还有个疑似布丁的圆形物体，“杰看了半小时，以为这是你新抓的咒灵设计图！” 雪野凛盯着自己的“杰作”，难得露出一丝困惑：“……不像吗？” “像就有鬼了！”五条悟翻了个白眼，顺手把纸揉成一团丢向夜空。 “我饿了。” “所以就去蹭普通人的饭？”五条悟挑眉，墨镜后的苍蓝眼睛微微眯起，“还送了块‘星星碎片’？” “回礼。” “那玩意儿放拍卖行能买下整条街的甜品店吧？” 雪野凛点头：“嗯。” 五条悟：“……” 他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戳了戳雪野凛的额头：“你知道夜蛾差点把高专翻过来吗？” 雪野凛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焦糖布丁递给他。 五条悟：“……” 他一把抓过布丁塞进自己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老子的无下限都没追上你，那些烂橘子要是发现了——” “他们打不过我。”雪野凛平静地说。 “重点不是这个！”五条悟晃了晃他，“下次出门至少带上手机！” “带了。”雪野凛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翻盖手机——这是五条悟上周强行塞给他的，说是“监护人必备道具”。屏幕亮起，显示着23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吵吵的白毛」。 五条悟瞥了眼屏幕，气笑了：“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雪野凛沉默三秒，“不会。” 空气凝固了一瞬。 五条悟扶额：“昨天不是教过你按绿色按钮接听吗？！” “忘了。” “……” 远处传来夜蛾正道的怒吼：“你们两个——！给我滚回来写检讨！” 五条悟“啧”了一声，拎着人瞬移到校门口。夜蛾正道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身后是探头探脑的硝子和一脸无奈的夏油杰。 “哟~”五条悟笑嘻嘻地挥手，“我们回来啦！” 夜蛾的视线落在雪野凛鼓鼓的口袋上：“又顺了餐厅多少甜点？” 雪野凛默默掏出一盒马卡龙递给他。 夜蛾：“……我不是这个意思。” 硝子叼着棒棒糖走过来，顺手摸走一块杏仁饼：“所以，这位‘离家出走’的小神明惹什么麻烦了？” “送了个会发光的石头给铃木家的大小姐。”五条悟耸肩，“现在大概已经惊动半个咒术界了吧。” 夏油杰眉头一跳：“具体什么效果？” “据说是‘不做噩梦’。”五条悟戳了戳雪野凛的脸颊，“喂，说实话。” 雪野凛咽下最后一口糖：“提供正向情绪，持续三十年。” 夏油杰：“……” 硝子吹了个口哨：“难怪高层坐不住了，这可比反转术式还方便。” 五条悟突然弯腰凑近雪野凛：“我说，给我也整一个？” “你要许愿？” “就当是监护人福利？” 雪野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拉。五条悟猝不及防被扯得弯腰，额头差点撞上对方的鼻尖。 夏油杰：“噗……” 硝子：“哦豁。” 月光下，雪野凛的右眼泛起鎏金般的光泽。他松开手，五条悟的脖颈处多了一道浅浅的金色印记，形如一片麦穗，转瞬又消失了。 “标记。”雪野凛后退半步，“遇到危险，我会知道。” 五条悟摸了摸印记，挑眉：“这算什么？神明大人的宠爱？” “是回礼。”雪野凛纠正道，“你的供奉，比铃木园子多。” 硝子噗嗤笑出声：“居然是按食物数量算的吗？！” 夜蛾重重咳嗽一声：“高层的人明天就到，你们俩——”他指了指五条悟和雪野凛，“给我装得像正常学生一点！” 五条悟一把揽住雪野凛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放心~我们超——正常的！” 雪野凛突然被拉到和他一个高度，身体晃了晃，从袖口掉出一块拿破仑蛋糕，被夏油杰眼疾手快接住。 夜蛾：“……” 他转身就走，背影格外沉重。 夏油杰叹了口气，把蛋糕还给雪野凛：“下次出门记得说一声。” 雪野凛接过蛋糕，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给你。” 夏油杰愣了一下，接过糖时发现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五条悟立刻凑过来：“我呢我呢？”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今天的份额吃完了。” “哈？！什么时候规定的？！” “刚刚。” 硝子大笑出声，夜蛾的怒吼从远处传来：“全部给我去道场罚站——！” 道场里，四人排排站。夜蛾正道背着手在门口踱步，时不时投来严厉的视线。 五条悟用胳膊肘捅了捅雪野凛，压低声音：“喂，那个印记——” 雪野凛站在放器材的木箱上，慢悠悠地啃着一块曲奇，没理他。 “老子可是最强诶，”五条悟撇嘴，眼中写满不以为然，“根本用不上这种保命标记吧？” 雪野凛终于微微偏过头，那只海蓝色眼瞳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深得像是能穿透无下限的屏障。 “哦。” 就一个字。 “噗。”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五条悟猛地回头，硝子正假装咳嗽，肩膀可疑地抖动着。夏油杰低头盯着地板，嘴角绷得死紧。 “你们笑什么？！”五条悟炸毛。 “没什么。”硝子擦了擦眼角，“就是觉得……‘最强’也需要神明庇佑啊。” “哈？！谁需要那种东西——” 雪野凛盯着五条悟看了几秒，慢吞吞道： “最强，也会饿。” 五条悟：“……哈？” 夜蛾猛地回头：“悟！你在嘀咕什么？！” 五条悟立刻站直，一脸无辜：“报告老师！我在深刻反省！” 夜蛾狐疑地扫视一圈，最终冷哼一声，继续在黑板上写检讨要求。 五条悟趁他转身，又凑到雪野凛耳边：“‘会饿’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能隔着十万八千里给我送饭？” 雪野凛点头：“嗯。” 五条悟挑眉：“怎么送？” 雪野凛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五条悟手心。 五条悟低头一看，是昨天他塞给雪野凛的限量版草莓牛奶糖。 “……” 夏油杰终于忍不住了，轻笑着摇头：“悟，认输吧。” 硝子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补刀：“这波是神明大人的完胜。” 五条悟盯着那颗糖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剥开糖纸丢进嘴里。 “行吧，”他揉了揉雪野凛的脑袋，“下次老子饿的时候，记得多送几颗。” 雪野凛并未回话，目光重新放空，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夜蛾的粉笔“咔嚓”一声断在黑板上。 “五条悟——！你给我出去站着！！！” 第15章 你肝不好 次日清晨，高专的会客室。 几名穿着正式和服的高层代表端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茶，却没人动一口。他们身后站着几个面容严肃的辅助监督，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夜蛾正道坐在对面，双手抱胸，眉头紧锁。而五条悟懒洋洋地歪在沙发里，长腿搭在茶几上，墨镜后的眼睛半眯着，一副随时会睡过去的样子。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站在窗边，一个面带微笑，一个事不关己地玩着打火机。 门被轻轻拉开。 雪野凛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盒刚拆封的草莓大福。他看了看满屋子的人，眨了眨眼，然后径直走到五条悟旁边的空位坐下，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甜点。 高层代表那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这位就是……雪野君？”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雪野凛头也没抬：“嗯。” 山羊胡：“……” 另一名高层代表清了清嗓子：“我们听说，你昨天送给铃木家的小姐一块很特别的石头？” 雪野凛咬了一口大福：“嗯。” “能告诉我们那是什么吗？” “石头。” “……” 五条悟“噗”地笑出声，被夜蛾瞪了一眼。 第三名高层代表忍不住了：“那石头有强化正向情绪的效果，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哦。”雪野凛又拿起一个大福，“知道还问。” 会客室陷入诡异的沉默。 山羊胡的额角暴起一根青筋：“雪野君，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调查。那种东西如果流入普通人社会——” “送出去的东西，”雪野凛打断他，“不归我管。” 夏油杰适时地咳嗽一声：“各位，凛只是碰巧捡到了一块有特殊效果的石头，送给朋友当礼物而已。咒术界没有规定不能送礼物吧？” 硝子懒洋洋地补充：“而且效果只是‘不做噩梦’，连三级咒具都算不上。” 五条悟笑嘻嘻地插话：“就是就是，你们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是来抓恐怖分子的呢~” 高层代表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雪野凛有问题，那块石头也被铃木家严密保管着，根本拿不到手。 “夜蛾老师，”山羊胡冷笑，“你知道那块晶石在黑市已经被炒到多少了吗？五十亿！一个学生随手就能拿出这种东西，你觉得我们会相信这只是普通能力？” 五条悟突然直起身：“诶~所以你们现在是承认自己在监视黑市交易了？” “五条悟！注意你的立场！”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请谅解，”夜蛾面不改色，“雪野同学确实不太擅长与人交流。” “不擅长？他这根本是...！” “是什么？”五条悟突然插话，声音里的温度骤降，“我们家的孩子做什么，需要向你们汇报？” 空气瞬间凝固。 山羊胡阴沉着脸站起来：“夜蛾校长，我们希望你能好好管教自己的学生。” 夜蛾面无表情：“我会的。” “特别是某些来历不明的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雪野凛一眼。 五条悟的嘴角瞬间拉平。 雪野凛却在这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山羊胡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他。 高层代表们：“？？？” “给你。”雪野凛说。 山羊胡警惕地盯着那颗糖：“这是什么？” “糖。” “……为什么给我？” 雪野凛看了看他的脸，平静道：“你肝不好。” “……” 五条悟爆发出一阵大笑，夏油杰赶紧假装咳嗽掩饰笑意，连硝子都转过头去肩膀发抖。 山羊胡气得胡子直翘，一把拍开糖果：“荒谬！我们走！” 高层一行人灰头土脸地离开后，会客室里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五条悟勾住雪野凛的脖子：“真有你的！‘你肝不好’——哈哈哈哈！” 雪野凛默默捡起被拍落的水果糖，剥开包装纸自己吃了。 硝子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干得漂亮。。” 夜蛾叹了口气，却也没忍住嘴角的弧度：“...下次别这么明显。” 雪野凛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递给夜蛾。 夜蛾：“...这又是什么？” “封口费。” 五条悟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整个高专都回荡着他嚣张的笑声。 而此时的某处，高层代表们正在紧急会议上拍桌子。 十二名高层代表围坐在长桌前，电子屏幕投射着雪野凛的档案影像。照片里白发男孩的眼瞳在昏暗室内泛着微光，像是透过镜头凝视着所有人。 “查不到任何背景。”负责情报的咒术师额头冒汗，“入学手续全是五条悟经手，连体检报告都是家入硝子单独做的。” 保守派高层冷笑：“五条家的小鬼越来越放肆了。” 坐在首座的老人眯起眼睛，手指敲击着桌面：“铃木家那边呢？” “他们拒绝交出那块晶石。”情报员擦了擦汗，“铃木财团的安保系统比我们总部还严密，而且……” “而且什么？” “铃木家的大小姐今早公开宣布，这是她‘最重要的护身符’。”情报员调出手机上的社交动态，画面里铃木园子笑容灿烂地戴着晶石项链，“现在全日本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稀世珍宝’。” 会议室一片死寂。 “重点不是石头。”坐在角落的高层突然开口，枯瘦的手指指向屏幕上的照片——画面中，七八岁外表的白发男孩正被五条悟拎着后领，那只唯一露出的蓝瞳在阳光下泛着非人的光泽。 “一个能让五条家那小子亲自当‘监护人’的来历不明者，随手送出价值连城的宝物，还和那些家伙同吃同住……”老人冷笑，“你们不觉得可疑吗？” 加茂家主皱眉：“但他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咒力检测也是普通水平……” “普通？”一人突然拍桌，“你见过哪个‘普通小孩’能在三秒内吃完十人份的怀石料理？据线报，昨天他在米花大酒店吞下了相当于自己体重三倍的食物！” 投影仪切换，播放着从餐厅监控截取的画面：雪野凛面前的盘子以惊人的速度清空，而他没有丝毫吃饱的迹象。 “更可疑的是这个。”禅院直毘人调出另一段视频，一只二级咒灵扑向雪野凛的瞬间，他左耳的蓝宝石耳坠微光一闪，咒灵就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了。 “没有咒力波动，没有术式痕迹。”禅院的声音发紧，“就像……被‘吃掉’了一样。” 会议室温度骤降。 “立即启动‘窗’全天监视。”禅院直毘人最终下令，“重点记录他的饮食情况和耳坠使用次数。” “如果发现异常？” 老人从和服袖中抽出一卷古旧卷轴，绳结上挂着五枚锈迹斑斑的铃铛：“执行‘神隐’预案——毕竟，失踪一个转学生，在咒术界再正常不过了。” 铃铛无风自动，发出瘆人的轻响。 第16章 杀意，吃掉了 雪野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掏出翻盖手机，自从上次被五条悟强行教学后，他终于学会了查看短信。屏幕亮起，发件人显示「眼镜侦探」。 【园子姐姐想感谢你，邀请你去铃木财团的豪华游轮玩两天，去不去？】 雪野凛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手指笨拙地戳着按键，刚想回复，手机又震了一下。 【有吃的。】 他的手指顿住，然后迅速按下「去」。 发完才突然想起什么，歪了歪头。五条悟说过，出门要告诉他。 此时五条悟正瘫在床上打游戏，手柄按得噼里啪啦响，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忽然，衣角被扯了扯，一颗雪白的脑袋从床边探出来。 “悟。”雪野凛站在床边，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柯南刚发来的消息。 五条悟瞥了一眼：“游轮？” “嗯。”雪野凛点头，“两天。” 五条悟放下手柄，懒洋洋地撑着脸：“哦？那群人知道你是‘特能吃’的神明吗？” 雪野凛摇头：“他们以为我只是小孩。” “哈——”五条悟拖长音调，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你打算在游轮上吃垮铃木财团？” 雪野凛想了想，认真道：“不会吃垮，铃木家很有钱。” 五条悟噗嗤笑出声：“你还挺懂啊？” 雪野凛没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手机，又补充了一句：“柯南说，有自助餐。” 五条悟：“……” 好家伙，这是精准拿捏了是吧？ 他翻身坐起来，一把捞过雪野凛，像揉猫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行吧，准了。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墨镜后的六眼闪过一丝玩味，“要是遇到不长眼的诅咒师或者咒灵……” 雪野凛平静地接话：“吃掉。” 五条悟咧嘴一笑：“Bingo！” 次日，东京港。铃木园子站在豪华游轮的登船口，兴奋地朝远处挥手：“这边这边！” 柯南双手插兜，半月眼地看着身旁的雪野凛。后者今天难得穿了五条悟给他买的衣服，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小学生，只是那遮住右眼的白发依旧引人注目。 “所以……”柯南压低声音，“你真的只是来‘吃东西’的？” 雪野凛点头：“嗯。” 柯南：“……” 为什么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园子热情地揽住雪野凛的肩膀：“小凛！这次游轮上的甜点师可是我特意从法国请来的哦！还有超——级多的海鲜！” 雪野凛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谢谢。” 柯南扶额：“园子姐姐，你最好让厨房多准备三倍的食材。” 园子：“啊？” 两小时后，铃木财团的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对园子汇报：“大小姐，食材储备……已经空了。” 园子：“？？？”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宴会厅角落。雪野凛正坐在餐桌前，面前堆着高高的空盘子，而他手里还捧着一整个巧克力喷泉的底座，上面已经干干净净。 周围宾客的目光已经从一开始的“好可爱的小孩”变成了“这孩子的胃是黑洞吗？？”。 柯南干笑：“……我说什么来着。” 园子呆滞两秒，突然握拳：“太棒了！这才是真正的美食家啊！管家！再叫直升机空运十箱马卡龙过来！” 毛利兰无奈地站在她身边：“园子……” 柯南：“……” 铃木家的财力，果然深不可测。 等待新甜点空运来的间隙，少年侦探团终于忍不住凑到了雪野凛身边。 “凛君！”步美眼睛亮晶晶地凑近，“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么多甜点都吃完了！” 雪野凛坐在高脚椅上晃着腿，闻言点点头：“嗯。” 光彦一脸好奇：“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啊？正常人不可能吃这么多的……” 元太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一定是像鳗鱼饭仙人那样的‘甜点仙人’！” 柯南在一旁扶额：“喂喂……” 步美突然灵光一闪，开玩笑似的问道：“难道凛君是神明大人吗？” 雪野凛转头看她，眨了眨眼：“嗯，食神。” 空气瞬间凝固。 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的灰原哀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诶？”步美的笑容僵在脸上。 柯南：“......？？？” 他的大脑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都被一一否决。 “食、食神是什么意思？”光彦声音发颤。 雪野凛歪了歪头：“让大家都吃饱的神。” “太棒了！！”元太突然激动地跳起来，“我最喜欢这种神明了！能不能变出无限量的鳗鱼饭？！” 光彦结结巴巴：“等、等等！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神……” 步美却双眼放光：“好厉害！难怪凛君的眼睛这么漂亮！” 柯南终于从石化状态恢复：“借一步说话！” 他一把拽住雪野凛的手腕，将他拉到游轮无人的舷廊。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两人发梢，远处传来宾客们的谈笑声。 “你刚才说自己是食神？不是比喻？” 雪野凛靠在漆白的栏杆上，平静地注视着他。一个浪头打来，游轮微微晃动，他的身影却纹丝不动，仿佛与船体融为一体。 “不是比喻。” 柯南压低声音：“证明给我看。”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什么，把一罐糖塞到对方手中，“不是吃多少东西那种，是...神明的证明。” 雪野凛沉默片刻，目光移向宴会厅的方向。 柯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铃木财团的新庄顾问正端着香槟与宾客谈笑，却在某一刻突然僵住，手中的酒杯“啪”地摔碎在地。他茫然地低头，仿佛一瞬间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你做了什么？” “吃了。” “吃了什么？” “杀意。” 柯南瞳孔微缩：“杀意？吃了？！” 雪野凛点头，不再解释。 海鸥的鸣叫突然变得刺耳，柯南感到一阵眩晕。这完全颠覆了他作为侦探的认知，犯罪动机居然能被实体化地“吞噬”？ “等等！他原本要杀谁？动机是什么？” 柯南的追问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小凛！新的马卡龙到啦！”园子从宴会厅探出头，兴奋地招手，“还有从意大利空运来的提拉米苏哦！” 雪野凛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转身就要走。柯南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等等！那个人的杀意——” “吃掉了。”雪野凛平静地重复，“不会杀了。” 柯南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之前园子和安室透收到的那些神秘晶体，难道那也是某种“神力”的产物？ “可是动机呢？手法呢？”柯南不甘心地追问，“总得知道——” “小鬼头，”园子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伸手按在柯南头顶，“你在和小凛聊什么秘密呢？” 雪野凛实话实说：“杀意。” 园子：“？？？” 柯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喂！” “啊！我知道了！”园子突然拍手，“是在玩侦探游戏对吧？小凛要当凶手吗？” 雪野凛摇头：“吃掉了。” 园子哈哈大笑：“好有趣的设定！走走走，先去吃甜点再说~” 柯南眼睁睁看着雪野凛被园子拖走，站在原地揉了揉太阳穴。远处，新庄顾问正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在困惑为什么突然对这场宴会失去了敌意。 “……算了。”柯南叹了口气，摸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安室先生，关于雪野凛，有重要发现。】 按下发送键时，他瞥见舷窗反射中的自己，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与不安交织的光芒。 第17章 睡不着 月光透过舷窗洒落，在雪野凛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银霜。 他安静地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拨开额前的发丝，那只一直被遮掩的右眼终于露了出来，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像是融化的琥珀，又像是沉眠的星火。月光落在其中，竟被吞噬殆尽，没有一丝反光。 左眼是海，右眼是熔岩。 海上的月亮格外大，格外亮，雪野凛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抬起手，纯白的光点在指尖汇聚，最终组成一个果冻大小的球。这是隐藏在这片海中的万千「灵」之一，无瑕、纯净。 但逃不开最终被污染的结局。 叮——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 【吵吵的白毛】：玩得开心吗？ 雪野凛低头，手指慢吞吞地戳按键：「嗯。」 【吵吵的白毛】：没被奇怪大叔拐走吧？ 【雪野凛】：吃了杀意。 五条悟的回复几乎瞬间弹出。 【吵吵的白毛】：？？？ 【吵吵的白毛】：谁的杀意？ 【吵吵的白毛】：你没把游轮吃沉吧？？ 【雪野凛】：新庄。 【雪野凛】：只吃了杀意。 【雪野凛】：船没事。 五条悟发来一个颜文字：(￣▽￣*)ゞ 【吵吵的白毛】：干得漂亮~ 【吵吵的白毛】：遇到麻烦就打电话！ 雪野凛正要回复，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小凛？你睡了吗？”铃木园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雪野凛放下手机，赤脚踩在地毯上，无声地拉开门。 “那个……”园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爸爸想见见你，现在方便吗？” 雪野凛眨了眨眼，右眼被刘海重新遮住：“嗯。” 观景厅的落地窗边，铃木史郎坐在真皮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和蔼大叔。 如果忽略他身后那面墙上的名画和保险柜的话。 “哎呀，这就是园子说的小凛吧？”他热情地招呼，“来来来，坐这儿。” 雪野凛安静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和果子托盘上。 铃木史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着推了推盘子：“请用请用，这是京都老铺的限定品。” 雪野凛拿起一块，小口咬下。红豆馅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 “其实我是想当面道谢，你送给小女的那块‘石头’...”他手里捧着那块星光流转的晶体，斟酌着用词，“最近睡眠确实好了很多。” 雪野凛仰头看他：“不客气。” “听说你不爱说话？”铃木史郎蹲下身，与他平视，“这样很好，比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强多了。” 园子在后面偷笑：“爸爸，小凛连我的马卡龙都吃光了也没说句客套话呢。” 铃木史郎大笑：“诚实是最难得的品质。”他晃了晃手中的晶体，“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 雪野凛摇头：“是我的。” “哈哈哈，有意思的回答！”铃木史郎拍拍他的肩，“要不要去看看游轮的甜品厨房？厨师长说很想见见能把巧克力喷泉吃干净的客人。” 雪野凛的眼睛亮了起来：“现在去？” “当然！” 园子来了兴致：“走走走！听说他们刚做出一个三层草莓蛋糕！” “小凛很喜欢甜食？”铃木史郎跟上来，“明天游轮会停靠一个小岛，那里有家很棒的冰淇淋店，我请客！” 观景厅的玻璃映出三人离去的背影，铃木史郎若有所思地看着掌心的晶体。自从把它放在枕边，那些困扰他多年的并购案噩梦再没出现过。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夜间，雪野凛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已经看了三个小时。月光透过舷窗，在他雪白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银边。 他翻了个身。 又翻回来。 游轮的床太软了，不像高专的。没有五条悟在旁边打游戏的按键声，没有夏油杰偶尔翻书的声音，也没有硝子咬着棒棒糖的轻笑。 睡不着。 这位神明彻底意识到，自己的睡眠习惯被这群人类养偏了。 雪野凛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戳开通讯录，找到「吵吵的白毛」。 【雪野凛】：有麻烦了。 几乎是瞬间，手机震动起来。 【吵吵的白毛】：？ 【吵吵的白毛】：被诅咒师盯上了？ 【吵吵的白毛】：定位发我 雪野凛眨了眨眼，继续打字： 【雪野凛】：睡不着。 对面沉默了几秒。 【吵吵的白毛】：…… 【吵吵的白毛】：想我啦？ 雪野凛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指尖在按键上停顿了一下，经过一系列自我剖析思考得出结论，最后还是慢慢按下去。 【雪野凛】：有点。想食堂。 这次回复来得更快。 【吵吵的白毛】：才怪！肯定是想我们了吧！我们的小神明居然会撒娇了？！ 【吵吵的白毛】：（猫咪打滚.jpg） 【吵吵的白毛】：要不要开视频？老子给你唱摇篮曲~ 雪野凛想象了一下五条悟扯着嗓子唱歌的画面，默默打字： 【雪野凛】：不用。 【雪野凛】：太吵。 【吵吵的白毛】：伤心了！老子明明唱歌超好听！ 【吵吵的白毛】：睡不着的话，数羊试试？ 【雪野凛】：数过了。 【雪野凛】：数到第三千六百四十二只的时候，饿了。 【吵吵的白毛】：…… 【吵吵的白毛】：你是把羊数成烤肉了吧？！ 雪野凛没回答，只是翻了个身，把手机贴在耳边。海浪的声音混合着电子设备轻微的电流声，让他想起高专宿舍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响。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 【吵吵的白毛】：等着。 雪野凛歪了歪头，正想回复，感知到某个印记似乎被触动了，舷窗突然被敲响。 “哟~” 五条悟的脸贴在玻璃上，白发被海风吹得乱翘，墨镜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脖颈上金色的印记在被使用后再次暗下去。他笑着用口型说道： 开窗。 推开舷窗的瞬间，咸湿的海风裹着五条悟的气息扑面而来。 “惊喜吗？”他单手撑着窗框跳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凉意，“最强咒术师专属快递服务——” “……” 五条悟把甜品袋往床上一丢，顺手揉了揉雪野凛的脑袋：“是不是超感动？老子特意跑去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草莓大福！” 雪野凛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没说话，拆开一个草莓大福咬了一口。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他眨了眨眼，耳坠似乎亮了一点。 五条悟看着他小口小口吃完，突然伸手一推，把雪野凛按回枕头上。 他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顺手把对方捞过来当抱枕。 “闭眼。”五条悟捂住他的眼睛，“数咒灵。一只咒灵，两只咒灵，三只……” 雪野凛欲言又止，最终认命闭上眼睛，听见五条悟数着数着开始轻声哼起一首不成调的歌。 确实很难听。 但他睡着了。 第18章 你看得见 清晨的阳光透过舷窗洒进来时，雪野凛正蜷成一团，陷在蓬松的被子里。他整个人几乎埋了进去，只露出一撮雪白的发梢，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五条悟盘腿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根从餐厅顺来的巧克力棒，正用尖端轻轻戳雪野凛露出来的那点头发。 “喂——”他拖长音调，用巧克力棒拨了拨那撮呆毛，“太阳晒屁股了——” 雪野凛一动不动，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五条悟挑眉，伸手捏住被子一角，猛地一掀。 “起床啦！！” 冷空气瞬间灌进来，雪野凛整个人一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左眼的蓝色瞳孔因为没完全清醒而微微扩散，看起来比平时更懵。 “……冷。”他慢半拍地说，伸手去够被抢走的被子。 五条悟把被子举高，坏笑着晃了晃：“先回答监护人问题！昨晚睡得好吗？” 雪野凛困倦地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抓住五条悟的衣角，借力猛地一扑。 “哇哦！” 五条悟猝不及防被拽倒，摔进柔软的被堆里。雪野凛趁机卷走被子，滚到最里面，把自己重新裹成雪白的茧，只露出眼睛，幽幽地盯着他。 “卑鄙！！”五条悟从被堆里挣扎出来，墨镜都歪到了一边，“这就是神明的偷袭技巧吗？！” 雪野凛闭上眼睛，往枕头里埋了埋：“再睡五分钟。” “不行！”五条悟一把捏住他的脸，“游轮靠岸了，再不起床就没早饭吃了！” 雪野凛慢吞吞地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翘着：“……骗子。” “嗯？” “早餐自助，”他揉了揉眼睛，“到十点。” 五条悟：“……” 这家伙居然连游轮餐厅的营业时间都背下来了？！ “不管！”五条悟一把将他从床上拎起来，“老子饿了，陪我去吃饭！” 敲门声突然响起。 “凛君？你醒了吗？”柯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园子姐姐说半小时后登陆小岛......”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推门而入的柯南僵在原地，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大。 房间里，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年正单手拎着雪野凛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颊往外扯。雪野凛却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摆布，手里还紧紧抓着从对方手里抢过来的巧克力棒。 三秒死寂。 柯南缓缓把目光移向雪野凛，终于开口：“……这位是？” 雪野凛啃着巧克力，咽下一口才回答：“悟。” 柯南：“……” 这样谁听得懂啊？！ 五条悟松开捏着雪野凛脸颊的手，转而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朝柯南挥了挥另一只手：“哟~小侦探，早啊！” 柯南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五条悟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上：“你是……凛君的哥哥？” “Bingo！”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墨镜后的蓝眼睛弯起，“不过更准确地说——” “监护人。”雪野凛面无表情地补充，同时趁机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 柯南：“……” 监护人？这个看起来最多高中生年纪的家伙？ 五条悟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凑近了些：“怎么？不像吗？” 柯南干笑：“不，只是有点意外……” “悟，”雪野凛突然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子，指向窗外，“岛。”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座被绿意覆盖的小岛正缓缓靠近。阳光洒在白色的沙滩上，像铺了一层碎钻。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冰淇淋岛？” “嗯。”雪野凛点头，又看向柯南，“半小时？” 柯南这才回过神：“啊，对，园子姐姐说半小时后登陆……” “太慢了~”五条悟一把抱起雪野凛，“我们直接过去吧！” “等等！”柯南慌忙伸手，“游轮还没靠岸——”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柯南：“……？？？” 他冲到窗前，只见远处的沙滩上，两个白毛正站在冰淇淋店门口，其中一个还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 这绝对不正常！！！ 三秒后，他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灰原哀的电话：“......灰原，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世界的科学观。” 电话那头传来灰原哀淡定的声音：“又是那个白头发的小孩？” “......这次还多了一个更大的。”柯南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喝点甜的。” “自己去买。” “......” “老板！所有口味各来三份！”五条悟拍着柜台，兴致勃勃地点单。 店主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人：“客、客人，我们店有32种口味……” 雪野凛已经趴在玻璃柜前，异色的眼睛紧盯着里面的冰淇淋：“都要。” 五条悟凑过来：“说好的，我双倍。” “嗯。” 店主手忙脚乱地挖着冰淇淋球，五条悟靠在柜台边，顺手戳了戳雪野凛的脸：“喂，昨天在游轮上有没有碰到好玩的事？那个小侦探烦你了吗？” 雪野凛的目光追随着店主手里的冰淇淋勺，头也不抬：“问了问题。” “哦？”五条悟挑眉，“问了什么？” “问我是不是神明。” 五条悟戳他脸颊的手指突然一顿，墨镜微微下滑：“……你该不会……” 雪野凛干脆利落地点头：“说了。” 五条悟：“……” 他沉默两秒，一把掐住雪野凛的脸往两边扯：“问了你就说？！” 雪野凛被扯得口齿不清，却依然认真回答：“神明，不说谎。” 五条悟松开手，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那要是烂橘子们问呢？” “一样。” “哈——”五条悟突然笑出声，伸手按住雪野凛的头，整个人的重量压到他身上，“不愧是我们的神明大人，连撒谎都不会~” 雪野凛被压得晃了晃：“……重。” 店主战战兢兢地递过来两个堆成小山的冰淇淋杯：“客、客人，您的96个球……” 五条悟接过，塞了一杯到雪野凛手里：“喏，诚实奖~” 雪野凛接过冰淇淋，低头舔了一口，奶油沾在鼻尖上。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可以选择不说。” 五条悟正咬着巧克力脆皮，闻言挑眉：“哦？那为什么告诉那小侦探？” “他聪明。”雪野凛盯着冰淇淋上的坚果碎，“不会乱说。” “这么相信他？”五条悟俯身，一口咬掉雪野凛冰淇淋最顶端的草莓球，“那我呢？我问你什么都会回答吗？” 雪野凛看着自己被咬缺一块的冰淇淋陷入沉默，耳坠一闪，五条悟手中的冰淇淋凭空消失。 “哇！你干嘛抢我的巧克力味！” “报复。” “小气鬼！明明回答得这么偏心！”五条悟作势要揉他的头，“对刚认识的小侦探就坦白，对天天给你买甜品的监护人反而要观察这么久？” 雪野凛灵活地躲开，金色的右眼在动作间露出：“你不一样。” “嗯？” “你看得见。”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从一开始就看见了。” 他确实不会说谎，但也不会主动开口，选择权一直在人类手中。能看见多少，他就展现多少。 六眼能直接看破神明本质，这种认知是超越语言的，并非视觉，而是灵魂层面的相互认知。就像普通人看见冰淇淋只会觉得好吃，而美食家能尝出其中的层次感。 五条悟的动作突然停住，有一瞬间他从这具稚嫩的躯壳里窥见了千年光阴沉淀的死寂。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眸深处，只有亘古的空茫。表面波澜不惊的平静之下，掩藏着对万物兴衰的漠然。 第19章 两个麻烦 “算你过关~”五条悟晃了晃勺子，“不过，要是我也看不透的事情，你会告诉我吗？” “可以许愿。”雪野凛回答。 “喂喂，怎么又绕回愿望了？”五条悟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不能单纯随便聊聊吗？朋友之间那种。” 雪野凛被戳得微微后仰，但表情依然平静：“这是规则。” “规则？” “嗯。”他点头，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人类供奉，许愿，然后离开。神明会实现。” 五条悟的笑容淡了几分：“那如果我不想许愿呢？” “那就不需要供奉。” “哈——你这家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谁说神明和人类的关系只能是这样？”他语气难得认真，“供奉、许愿、离开——这种无聊的循环，我才懒得遵守。” 雪野凛歪了歪头：“那你想怎样？” “当然是按我的规矩来啊！”他掰着手指数，“给你买冰淇淋，带你去游乐园，看你吃甜食的样子很有趣，这需要理由吗？” 雪野凛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手里的冰淇淋，奶油正一点点融化，顺着杯壁滑落。 “不需要。”他最终回答，“但人类不会无缘无故接近神明。”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现在你见到了。” 雪野凛被他揉得眯起眼，却没躲开。 “我不需要许愿。”五条悟收回手，语气轻松，“最强想要的东西，自己就能拿到。” 雪野凛抬头看他：“那你为什么收留我？” “因为有趣啊。”五条悟粲然一笑，“而且——”他俯身凑近，墨镜滑下，露出那双苍蓝色的六眼，“你不觉得，比起许愿，直接拐走一个神明更刺激吗？” 雪野凛：“……” 他低头继续吃冰淇淋，没接话，但耳坠里的蓝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几千年，他见过无数人类，有虔诚跪拜的，有贪婪索取的，有恐惧逃离的。但从没有人用“朋友”这个词定义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神明和人类，从来没有被摆在平等的位置过。 五条悟当他默认了，满意地点头：“那现在，作为朋友，我问你——”他凑近，压低声音，“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 “难吃的。” “……除了吃的。” 雪野凛咬着冰淇淋勺思考了几秒：“麻烦的东西。” “麻烦的东西？” “嗯。”他点头，“要解释的，要应付的，要负责的。” “比如？” “人类吵架。”他想了想回答，“很吵。” 五条悟挑眉：“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闭嘴？” “麻烦。” 懂了，这位神明大人不是没能力管，纯粹是嫌烦懒得管。 五条悟忍不住伸手戳他的脸：“所以你其实是个怕麻烦的任性神明？”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神明不需要任性。” “那你现在在干嘛？” “吃冰淇淋。” 五条悟：“……”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远处的柯南和灰原哀终于走了过来。灰原哀双手插兜，瞥了一眼那堆成小山的冰淇淋杯：“你们是来度假还是来参加大胃王比赛的？” 五条悟笑嘻嘻地挥手：“哟~要不要也来一份？” “不用了，谢谢。” 柯南则警惕地盯着五条悟：“那个……请问你们是怎么突然到岛上的？游轮明明还没靠岸。”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商业机密~” 灰原哀紧跟着开口：“所以，这位就是你的‘监护人’？” 雪野凛点头：“嗯。” 她又看向五条悟：“你看起来不像能管住他的样子。” 五条悟：“？？？” 雪野凛默默补刀：“确实。” 五条悟：“……” 他一把抢过雪野凛手里的冰淇淋：“叛逆期到了是吧？没收甜品！” 雪野凛盯着他，耳坠蓝光一闪，五条悟手里的冰淇淋再次消失。 柯南：“……” 灰原哀：“……” 五条悟挑眉：“哟，长本事了？” 雪野凛低头吃下一杯冰淇淋，不理他。 五条悟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喂，既然你这么讨厌麻烦——”他坏笑，“那要不要跟我去给那群烂橘子添点麻烦？” “有吃的吗？” “当然！” “那可以。” 柯南默默推了推眼镜，总觉得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世界的危险指数正在直线上升…… 灰原哀突然轻笑一声：“有意思。” 五条悟转向她：“哦？你有什么高见？” 灰原哀淡定地掏出一颗糖：“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俩挺配的。” “哈？” “一个麻烦制造机，一个麻烦绝缘体。”她瞥了一眼雪野凛，“绝配。” 柯南：“……” 哪里配了？分明是互斥吧？ 雪野凛完全没在意他们的对话，他吃完最后一口，把空杯子递给五条悟：“午饭。” 五条悟接过杯子扔进垃圾桶：“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带你去吃。”他转身朝柯南和灰原哀挥挥手，“拜拜啦小朋友们~祝你们探险愉快！” 说完，他一把拎起雪野凛，朝岛上的餐厅走去。 柯南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开口：“灰原，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灰原哀淡定地回答：“一个任性的监护人和一个更任性的被监护人。” 柯南：“……精辟。” 另一边，五条悟正低头对雪野凛说：“喂，下次不准随便和小侦探做交易。” 雪野凛：“为什么？” “因为——”五条悟拖长音调，“你现在是我的神明，只能实现我的愿望，最多再加高专的人。”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幼稚。” “哈？你说谁幼稚？” “你。” 五条悟作势要抢他刚买的可丽饼：“再说一遍？” 雪野凛迅速把可丽饼举到一边：“幼稚。” “……” 就在这时，五条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夏油杰的消息： 【玩得开心吗？没给人家惹麻烦吧？】 五条悟脸上缓缓浮现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一把拉过正在专心吃可丽饼的雪野凛：“来来来，拍照给杰看！” 雪野凛被拽得一个踉跄，但依然稳稳地举着可丽饼，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五条悟把下巴搁在他头顶，比了个剪刀手：“茄子~” 咔嚓一声，照片里定格了五条悟灿烂的笑脸和雪野凛鼓着腮吃可丽饼的样子。五条悟随手把照片发给夏油杰，配文：【超开心~凛酱超可爱~】 手机立刻又震动起来： 【......你们在吃第几顿了？】 【还有，悟，窗那边发来消息，出现一级咒灵，需要支援。】 五条悟撇撇嘴，单手打字：【现在？我们正在度假诶~】 夏油杰回复很快：【就是现在。我已经在往那边赶了。】 雪野凛察觉到五条悟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任务？” “嗯哼~”五条悟收起手机，突然一把将雪野凛抱起来，“走！带你去玩！” 雪野凛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随你。” 五条悟抱着他瞬移到半空中，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雪野凛淡定地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完全没在意自己正悬在几百米的高空。 “话说，”五条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头看他，“你其实自己也能飞吧？” 雪野凛点头：“嗯。” “那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抱着跑？” 他想了想，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认真回答：“省能。” 五条悟：“......” 这家伙，到底多怕麻烦？ 他沉默了两秒，突然加速：“决定了！这次任务报告就由你来写！” 雪野凛：“......” 他默默把棒棒糖又塞回嘴里，假装没听见。 第20章 地狱模式启动 东京郊外的咒术高专，清晨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林，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夜蛾正道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远处几个学生的身影，眉头微皱。 “悟，杰。”他沉声开口，“今天有两个新生入学，你们去接一下。” 五条悟正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闻言立刻坐直身体，墨镜后的眼睛闪过狡黠的光：“哦？新生啊——”他拖长音调，转头看向一旁安静吃薯片的雪野凛，“凛也一起去吧？” 雪野凛抬起眼，瞳孔中映出五条悟不怀好意的笑容，慢吞吞地咽下薯片：“不去。” “不行~”五条悟一把将他拎起来，像抱猫一样圈在怀里，“作为高专的吉祥物，你有义务给新生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夏油杰笑眯眯地附和：“是啊，凛这么可爱，一定会让新生感受到前辈的‘温暖’。” 家入硝子靠在墙边，咬着棒棒糖，凉凉地补了一句：“你们两个只是想玩吧。”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被五条悟晃来晃去，最终放弃挣扎：“……随你。” 夜蛾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好吧，但别太过分。” 微风卷着落叶掠过车站月台，七海建人提着行李，神色平静地站在人群中，身旁是满脸兴奋的灰原雄。 “灰原，你确定咒术高专的前辈会来接我们？” 灰原雄元气满满地点头：“嗯！辅助监督说会有两个很强的前辈来！超厉害的！” 突然—— “砰！” 一只巨大的充气咒灵气球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两人面前，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欢迎来到咒术高专！地狱模式启动！】。 灰原雄“哇”地惊叹出声，七海建人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五条悟从咒灵背后探出头，笑嘻嘻地挥手：“哟~新生们！” 夏油杰则站在一旁，温和地微笑：“欢迎入学。” 七海建人沉默两秒，冷静地开口：“……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五条悟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当然来不及啦！来来来，先认识一下我们的吉祥物——” 他转身，把一直安静站在后面的雪野凛推到前面。 雪野凛手里捧着一盒草莓牛奶，视线淡淡地扫过两人，然后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递了过去。 “给。” 灰原雄眼睛一亮，开心地接过：“谢谢前辈！” 七海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谢谢。” 五条悟得意地拍拍雪野凛的脑袋：“怎么样？我们高专的神明大人是不是超可爱？”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吸了一口牛奶，完全无视了他的调侃。 夏油杰适时地拿出手机：“来，拍张纪念照。” 还没等七海反应过来，五条悟已经一把将雪野凛抱起来塞到两人中间，夏油杰已经架好了相机。 “来，笑一个~” 快门声响起—— 照片里，灰原笑容灿烂，七海一脸生无可恋，雪野凛双眼无高光地咬着牛奶盒的吸管，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左一右比着剪刀手，背景是那只滑稽的充气咒灵。 雪野凛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抬头看向五条悟：“……可以回去了吗？” “不行不行~”五条悟揉了揉他的脑袋，“还要带新生参观学校呢！” 夏油杰温和地补充：“而且夜蛾老师说了，要好好照顾后辈。” 雪野凛：“……” 他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拆开塞进嘴里，一副“随你们折腾”的放弃姿态。 七海看着这一幕，内心默默给“咒术高专”打上了“问题儿童聚集地”的标签。 灰原则兴致勃勃地跟上几位前辈：“高专果然超有趣！” 夕阳的余晖洒在月台上，几个身影吵吵闹闹地走向出站口。五条悟在前面兴致勃勃和灰原雄瞎扯，后者竟听得特别认真。夏油杰背着已经眯上眼的雪野凛跟在旁边，而七海建人—— 他叹了口气，拎着行李跟了上去。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高专的训练场，微风卷着落叶在沙地上打着旋。家入硝子靠在树荫下，懒洋洋地朝归来的几人挥了挥手。 “哟，回来了？”她瞥了眼被夏油杰背着的雪野凛，“睡着了？”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嗯，大概是路上太无聊了。”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揽着灰原雄的肩膀：“来来来，接下来带你们参观实战训练场！” 七海建人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训练场地，内心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所以——”五条悟站在场地中央，朝新生们张开双臂，“作为前辈，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最强的实战课！” 灰原雄双眼放光：“好厉害！” 七海冷静地后退两步：“……请保持安全距离。” 夏油杰把睡眼惺忪的雪野凛放在场边的长椅上，顺手往他怀里塞了盒果汁：“醒醒，有好戏看。” 雪野凛慢吞吞地吸着果汁，目光落在五条悟跃跃欲试的身影上。 “杰！”五条悟大喊，“来当我的对手！” 夏油杰叹了口气，但还是微笑着走上场：“别把场地拆了。” 随着夜蛾正道一声令下，战斗瞬间爆发。 五条悟指尖凝聚的蓝色光球刚刚成型，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噬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全场寂静。 五条悟：“？？？” 夏油杰：“噗。” 灰原雄揉了揉眼睛：“前辈的术式……去哪了？” 七海默默转头，看向场边的长椅。雪野凛正慢悠悠地喝着果汁，满脸写着与我无关。 “悟。”夏油杰忍笑提醒，“你的‘苍’好像又被吃掉了。” 五条悟猛地扭头：“凛——！” 雪野凛无辜地眨眨眼：“嗯。” “你吃它干什么啊！” “饿了。” 五条悟气笑了：“那是我的术式！不是甜点！” “差不多，”雪野凛认真评价，“都很甜。” 训练场上的空气凝固了三秒。 五条悟保持着发动术式的姿势，墨镜滑落，苍蓝的眼睛瞪得溜圆。夏油杰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 灰原雄一脸茫然地左看右看，七海建人默默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东京其他咒术学校招生简章”。 “差、不、多？”五条悟一字一顿地重复，大步走到雪野凛面前，弯腰凑近，“你知道‘苍’是什么级别的术式吗？” 雪野凛仰头和他对视，吸完最后一口果汁：“知道。” “那你还——” “甜的。”雪野凛认真评价。 五条悟：“......” 家入硝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叼着未点燃的烟轻笑：“看来你的术式被评级了。” 夜蛾正道重重地咳嗽一声：“继续训练。” 十分钟后，五条悟蹲在训练场边缘画圈圈，背影笼罩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夏油杰正在安慰他：“往好处想，至少证明凛的‘吞噬’没有上限？” “那我的无下限算什么啊！”五条悟哀嚎。 雪野凛慢吞吞地挪到他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金平糖递过去：“......补偿。” 五条悟瞥了眼那颗小小的糖果，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喂，凛，既然你能吃掉我的术式——”他一把将雪野凛抱起来，“那帮我个忙吧！” 雪野凛：“……” 五条悟转向夜蛾：“老师！我申请带凛去趟总监部！” 夜蛾正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想干什么？” “只是让那些老橘子见识下真正的吞噬嘛~”五条悟笑得人畜无害，“他们不是总说我的术式太危险吗？” 夏油杰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笑眯眯地补充：“确实，让高层了解下凛的能力也很重要。” “愿望？”雪野凛被五条悟晃来晃去，淡定提出条件，“吃的。” “成交！”五条悟立刻答应，“总监部仓库里的特供和果子全归你！” 第21章 但神明只想吃樱饼 总监部年迈的高层们皱眉看着被五条悟牵进来的白发男孩，想起之前的调查结果心中又忍不住紧了紧。 “五条悟，你所谓的‘重要演示’就是带这个……学生来？” 五条悟咧嘴一笑：“别急嘛~”他蹲下身对雪野凛说，“凛，看到那边老爷爷手里的咒具了吗？吃掉它。” 听到这样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雪野凛沉默了几秒，随即看了看那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特级咒具，又看了看五条悟期待的眼神，耳坠闪烁了一下。 “咔嚓。”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把价值连城的特级咒具像饼干一样被咬掉了一半。 “等、等等！”高层们慌乱地站起来，“那是封印着特级咒灵的——” 雪野凛嚼了两下，皱眉：“难吃。” 五条悟哈哈大笑：“看吧！这才叫真正的‘危险’！”他得意地揽住雪野凛，“顺便一提，我家凛还能吃掉无下限哦？” 会议室陷入死寂。 夏油杰适时地递上一盒草莓大福：“辛苦了。” 雪野凛接过甜点，安静地啃起来，完全无视了周围石化的高层们。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雪野凛咀嚼草莓大福的声音清晰可闻。年迈的高层们脸色铁青，其中一位甚至打翻了茶杯，褐色的茶渍在昂贵的和服上洇开一片。 一位高层猛地拍案而起：“五条悟！你知道那件咒具有多珍贵——” “知道啊~”五条悟满不在乎地掏掏耳朵，“所以才要演示嘛。”他突然凑近会议桌，刻意压低声音用讲鬼故事的语气说，“各位难道不好奇吗？为什么千年传承的咒具...会被当成饼干啃？” 雪野凛此时已经吃完夏油杰给的草莓大福，正用指尖轻轻抹去嘴角的奶油。感受到高层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他歪了歪头，耳坠在灯光下流转着深海般的光泽。 “要解释吗？”他问五条悟。 “当然要！”五条悟一把将他抱上会议桌，“来，让我们的特别顾问给老爷爷们上课~” 雪野凛坐在高高的会议桌上，举起残缺的咒具，指尖泛起微光：“这里面的‘灵’……” 随着他的动作，咒具断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像被禁锢的虫群般扭动着。 “被强行扭曲了。”他轻轻一捏，那些黑粒瞬间化作光点被耳坠吸收，“现在好吃点了。” 高层们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负责保管咒具的老人颤抖着指向他：“你、你竟然把百目鬼的咒力核心……” “嗯。”雪野凛点头，“当配料。” 五条悟突然插话：“顺便一提~”他竖起一根手指，“你们珍藏的那些特级咒物，对凛来说就是……” “过期零食。”雪野凛替他补充。 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夏油杰忍笑忍得肩膀发抖，假装咳嗽掩饰：“咳咳...所以这就是你要展示的‘新理论’？” “没错！”五条悟一把搂住雪野凛，“从今天起，高专新增‘神明饲养课’！教材就是总监部的咒物仓库~” “胡闹！”一位高层终于找回声音，“这、这种危险的存在应该立即——” “封印？控制？” 五条悟的笑容冷了下来，正要反驳，却注意到雪野凛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眼帘，那双异色瞳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是一种近乎悲悯的疏远。像大人看着孩童重复着幼稚的错误，既不出言纠正，也不放在心上。 “凛……？” 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吵闹的高层，仿佛在看某个遥远的时空。千年前那些跪拜的身影与此刻重叠，同样颤抖的手指，同样恐惧的眼神，连说出的词汇都分毫不差。 【请长眠吧，直到雪不再落下。】 【封印】【控制】【危险】…… 多么熟悉的流程。 雪野凛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安静地吃着铜锣烧，咀嚼的动作从容不迫。耳坠的光芒依旧平稳，但流转变得散漫起来，就像主人突然对眼前的事物失去了兴趣。 夏油杰察觉到他放下点心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指尖在包装纸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这个微小的迟疑里，藏着某种跨越千年的既视感。 啊…原来如此。 他伸手揉了揉雪野凛的发顶，换来一个疑惑的歪头。 高层们面面相觑。他们预想的愤怒、恐惧或是辩解统统没有出现，只有一种...被彻底无视的荒谬感。 “喂，别理那些老橘子~”五条悟突然一把抱起雪野凛，“我们待会儿去吃那家新开的甜品自助？” 被举高的雪野凛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姿势，甚至配合地调整了下重心：“好。” “对了~”五条悟边往外走边说，“下周我们要去京都校交流，记得让他们把珍藏的咒物都摆出来当伴手礼啊！” 夏油杰礼貌地向呆若木鸡的高层们鞠躬告辞，临走前不忘补充：“对了，关于凛的评级文件，明天会有人来取。” 当他们离开后，最年长的高层盯着雪野凛留下的铜锣烧包装纸发呆。那张普通的包装纸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几道奇特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无意间浸染的痕迹。 老人突然想起家族古籍中的记载： 「神之怒，非雷霆万钧，而似深潭投石，涟漪过后，一切如常，唯人心自知其罪」 直到走出总监部大门，五条悟才低声问：“刚才生气了？” 雪野凛摇头：“没有，总有人类这样。” “那一脸‘又来了’的表情是怎样啊？” “嗯，雨天总有人忘记带伞，不奇怪。”他想了想，随口说了个比喻。 “喂喂，”五条悟突然把雪野凛举起来转了个圈，“那我们是带伞的聪明人咯？” “你们是...”他被转得有些不稳，“带着伞还非要踩水坑玩的。” 夏油杰噗嗤笑出声，五条悟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这评价我喜欢！” “悟。”雪野凛懒懒垂着头看他，“我想吃樱饼。” 五条悟愣了一秒：“现在？” “嗯。” “好！”五条悟抱稳他，“杰！紧急任务——拯救神明大人的甜品胃！” 神明清楚记得每一次背叛，但那些想要封印他的人，那些畏惧他力量的人，都像此刻远去的樱花一样无关紧要。 毕竟，神明大人现在只想吃樱饼。 吃完之后，就想想下一顿吃什么吧。 第22章 准特级 夜蛾正道盯着手中的评定报告，眉头紧锁。 “准特级？”五条悟翘着二郎腿，一脸不满，“喂喂，夜蛾，是不是把‘超’写成了‘准’字？” “悟，冷静点。凛的能力确实难以用常规标准衡量。”夏油杰无奈道。 “哈？”五条悟夸张地摊手，“杰，你是不是忘了这家伙能一口吃掉我的「苍」？这要是准特级，那特级的标准是什么？能毁灭世界吗？” 雪野凛坐在一旁，安静地捧着一杯热可可，对他们的争论毫无兴趣。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盆栽上，似乎在思考那株植物能不能吃。 夜蛾揉了揉太阳穴：“评级不是单纯看破坏力，还要考虑可控性、稳定性，以及……”他顿了顿，“社会影响。” “社会影响？”五条悟挑眉，“你是怕他把总监部那群老橘子当零食啃了吗？” 夜蛾：“……” 夏油杰轻咳一声：“凛的能力确实很强，但目前的记录里，他并没有主动攻击过人类，甚至对咒灵的态度也很……”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随性。” 雪野凛终于收回目光，慢悠悠地开口：“评级，无所谓。” 五条悟凑过去：“喂，凛，你就不想当个特级玩玩？” 雪野凛摇头：“麻烦。” “哈！”五条悟得意地看向夜蛾，“听见没？他嫌特级太麻烦！这还不够格吗？” 夜蛾的额角跳了跳，看向雪野凛：“你没什么想说的？” 雪野凛思考了两秒，认真地问：“准特级……工资能买多少吃的？” 夜蛾：“……” 五条悟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夜蛾老师！这问题很重要啊！”他一把勾住雪野凛的肩膀，“放心啦~就算工资不够，老子也能养你！” 夏油杰扶额：“悟，别把凛说得像什么宠物……” “工资按一级咒术师标准发放。”夜蛾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严肃，“但任务津贴和奖金会按准特级评定。” 雪野凛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低头抿了一口热可可，嘴角沾上一点奶油，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甚至有些乖巧。 如果忽略他昨天刚把总监部的特级咒具当零食啃掉一半的话。 “评级只是形式，重要的是……”夜蛾抬起头，“凛，你真的愿意接任务？” 雪野凛歪了歪头：“有报酬，可以。”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这么干脆？” “能吃饭，干什么都一样。”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哇哦~这就是神明的打工理由？” 夜蛾无视了五条悟的调侃，继续道：“任务类型主要是咒灵祓除，但如果有特殊状况——” “比如难吃的咒灵？”雪野凛突然问。 “……” “包装太丑的咒物？” 夜蛾沉默两秒，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总之，你暂时和悟、杰一组熟悉一下流程，任务由我直接指派。” 雪野凛“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喝热可可，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点单时的闲聊。 五条悟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凛，要不要现在就去试试准特级的权限？比如——”他压低声音，“去总监部的仓库‘检查食品安全’？” 雪野凛摇头：“今天不想吃辣的。” 夏油杰：“……” 夜蛾：“…………” 五条悟大笑：“那改天！” 夜蛾深吸一口气，最终在评定表上盖下印章。 “准特级咒术师，雪野凛。”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反正等我们升特级的时候，这家伙肯定也会被拖上去。” 夏油杰笑了笑：“毕竟，他可是我们的‘伴手礼’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家入硝子探头进来：“打扰了...啊，果然都在这里。”她晃了晃手中的信封，“京都校的交流战名单，凛的名字被划到特殊观察对象栏了。” 五条悟立刻跳起来：“什么？！那群老——” “悟，”夜蛾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转向雪野凛，“你怎么想？” 雪野凛慢条斯理地舔完最后一口棒棒糖：“有甜品供应吗？” 硝子看了看名单：“呃...写着‘准备特殊茶点’……” “那可以。”雪野凛点点头，又补充道，“要双份。” 五条悟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既然这样...杰，我们去给京都校的各位准备个‘惊喜’吧？” 夏油杰了然地微笑：“比如...让他们的咒具库‘意外’失窃？” 夜蛾正道猛地站起来：“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 “校长。”雪野凛突然递给他一颗糖，“降压。” 夜蛾：“......” 他默默接过糖，突然觉得准特级什么的，随他们去吧。 家入硝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怎么样？准特级先生？” “工资不够买吃的。” 硝子挑眉：“所以？” 五条悟一把揽住雪野凛：“所以老子包养他！” 夏油杰叹气：“都说了别用这种容易误会的说法……” 雪野凛却无所谓地点点头：“包吃就行。” 硝子咬着糖，忽然笑了：“恭喜，你现在正式成为高专的问题儿童三号了。” 雪野凛：“……三号？” 五条悟得意地指了指自己：“一号！” 夏油杰微笑：“二号。” 夜蛾：“……” 很值得骄傲吗？！ 雪野凛看了看他们，慢吞吞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一颗糖，塞进自己嘴里。 “哦。” 深夜的会议室里，高层们围坐在会议桌前，气氛凝重。 “准特级……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然呢？评级再低，他照样能吃掉特级咒具。” “至少现在能名正言顺地监视他……” 最年长的高层沉默许久，忽然叹了口气：“你们有没有想过……” “什么？” “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评级、监视、封印……都毫无意义。” 会议室陷入死寂。 窗外，月光洒在高专的屋顶上。雪野凛坐在宿舍窗边，安静地数着星星，耳坠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他不在乎评级，不在乎任务，甚至不在乎人类对他的警惕。 但好像有人在乎他。 五条悟翘着腿躺在床上，翻着任务清单，几秒后把头探出窗外：“凛，明天有个一级咒灵任务，去不去？” 雪野凛从屋顶探出头：“有餐厅顺路吗？” 夏油杰在隔壁房间笑出声：“有，任务地点在银座。” “那去。” 五条悟咧嘴一笑：“好！明天早上八点出发——” “九点。”雪野凛打断他，“甜品店十点才开门。” 夏油杰：“……” 五条悟：“……” 第23章 现在有我们 接下来的日子里，雪野凛与两位新生的相处模式逐渐成形。 灰原雄总是第一个发现坐在树荫下看书的雪野凛。 “凛前辈！”他会元气十足地跑过去，从书包里掏出新买的限定口味薯片，“这是车站前新出的海盐柠檬味！” 雪野凛放下书，接过薯片，懒洋洋地拆开包装。 “前辈在看什么？”灰原雄压低声音。 雪野凛随手拿起一颗糖递给他：“20世纪科技发展简要。” 灰原雄接过糖果，好奇地凑近那本厚重的典籍，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公式定律，附图都是看不懂的实验纪录。他注意到书页边缘有细小的批注，字迹清隽飘逸。 “这是...前辈写的笔记？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嗯。”雪野凛指尖轻点其中一行，“睡了太久，人类的发明，很新鲜。” 灰原雄瞪大眼睛：“凛前辈全都能看懂吗？” “世界运行原理基本理解，但人类的命名方式需要记录。” 七海建人发现这位看似冷淡的前辈其实很好相处，只要给他足够的零食，他就会安静地坐在训练场边，像个吉祥物一样看着他们训练。偶尔七海被五条悟折腾得精疲力尽时，雪野凛还会默默递过来一颗薄荷糖。 他曾看见雪野凛面无表情地把五条悟塞给他的任务报告随手丢到桌上。 “......前辈也不喜欢写报告？” “麻烦。” 七海深有同感地点头：“确实。” 两人达成了奇妙的共识。 某个午休时间，灰原雄好奇地问凛：“前辈为什么总是带着这么多糖果啊？” 雪野凛正在拆一包软糖，闻言思考了一下：“方便。” “诶？” “比说话方便。” 灰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前辈最喜欢哪种糖？” 雪野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认真地挑出一颗金色包装的：“这个。” “金平糖？” “嗯。”他点头，“像星星。” 灰原雄眼睛一亮：“前辈喜欢星星吗？” 雪野凛抬头看了看天空：“......嗯。” 虽然他没说，但七海注意到，这位前辈的耳坠里似乎也藏着星尘般的光点。 渐渐地，新生们发现凛前辈虽然话少，但意外地好懂。 给他食物，他会安静地吃掉； 问他问题，他会简短回答； 训练累了，他会默默递来补充能量的糖果。 最重要的是，当五条前辈闹得太过分时，只要躲到凛前辈身后，就能获得暂时的安宁。因为雪野凛会直接吃掉五条悟的术式。 虽然有概率触发五条悟直接把他拎走事件，他好像也无所谓，像只浮游生物一样随遇而安，并不在乎移动方式。 “简直是最理想的职场前辈。”七海建人某天对灰原雄感叹。 灰原雄用力点头：“而且超可靠！上次任务遇到特级咒灵，凛前辈一个眼神就把它瞪没了！” “......那是吃掉了。” “都一样啦！” 灰原雄眨眨眼又问：“凛前辈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待着？” 雪野凛正在吃草莓大福，闻言抬头：“安静。” “但和我们在一起也很开心吧？”灰原雄笑嘻嘻地说，“七海都不怎么说话的！” 七海：“......” 雪野凛看了看七海，又看了看灰原，突然伸手轻轻摸了摸灰原的头：“你，有点吵。”然后指向七海，“他，刚好。” 七海建人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灰原雄瞪大眼：“好受伤！那五条前辈呢？” 雪野凛陷入沉默：“......太吵。” 七海难得轻笑一声：“精准的评价。” 高专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训练场打得天昏地暗时，雪野凛就坐在场边安静地吃点心，身边一左一右坐着灰原和七海。 灰原兴奋地解说战况，七海冷静地吐槽，雪野凛时不时把点心分给他们。 夜蛾正道某次路过，看到这一幕不禁扶额：“......这算什么，问题儿童互助会吗？” 当五条悟又一次试图拉雪野凛去恶作剧时，他果断躲到了七海身后。 “喂喂！”五条悟不满地嚷嚷，“凛你什么时候和七海这么要好了？” 雪野凛从七海背后探出头：“他，不吵。” 七海淡定地点头：“合理的判断。” 五条悟：“......” 夏油杰在一旁偷笑：“悟，你被嫌弃了。” 五条悟连着后退几步：“我好伤心！需要十个草莓大福才能好！” 雪野凛合上书，起身就走。 “等等！你去哪？” “买草莓大福。”雪野凛头也不回，“太吵了，闭嘴。” 五条悟立刻眉开眼笑：“嘿嘿，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夏油杰摇头补刀：“不，他只是想让你安静点。” “杰你闭嘴！” ＊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训练场边的长椅上，雪野凛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练习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身上。灰原雄正兴奋地比划着什么，七海一脸无奈却又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纠正他的动作。 微风拂过，几片花瓣飘落在雪野凛的肩头。他的眼神微微恍惚，仿佛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凛大人！看我新学的祈福舞！”灼星总是这样活力四射地跑来，哪怕被说过无数次“神明不需要祈福”，下次还是会兴冲冲地展示新的仪式。 而七海翻书的动作，又像极了月蚀每次整理文书时微微蹙眉的样子。那位蓝发的女神官总是一边叹气一边说：“凛大人，这些供奉清单......” 灼星总是那样精力充沛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月蚀却安静地站在一旁，只在必要时才会出声提醒。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五条悟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下巴搁在雪野凛头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哦~在看新生们啊。” 雪野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眨了眨眼。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墨镜后的六眼微微眯起：“想起什么了？” “......神官。”雪野凛回答。 五条悟回忆了一下：“啊，就是你说一个很吵一个很闷的？” 雪野凛点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灰原和七海身上：“很像。” 五条悟看了看那边，突然笑了：“确实！灰原那小子吵得要命，七海又闷得要死。”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不过——” 他一把揽住雪野凛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现在有我们啊。” 雪野凛缓缓回神，抬头看向五条悟。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洒下细碎的光点，明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杰负责唠叨，硝子负责吐槽，我负责帅气——”他得意地数着，“再加上那两个新生，阵容不比你的神官差吧？” 雪野凛望着五条悟近在咫尺的笑脸，又转头看向训练场另一头。夏油杰正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三盒刚从自动贩卖机买的草莓牛奶。家入硝子跟在后面打着哈欠，似乎刚从医务室走出来。 微风吹过，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雪野凛接过夏油杰递来的牛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对方温暖的手掌。 “......谢谢。” 远处，灰原雄突然朝这边挥手：“凛前辈！五条前辈！七海说请我们吃可丽饼！” 七海建人无奈地纠正：“我说的是‘附近新开了家店’。” “差不多嘛！” 雪野凛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花瓣。五条悟跟在他身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讨论要加什么配料。 千年后的人类，还是很吵。 也很有趣。 第24章 反乌托邦 成为准特级咒术师后，雪野凛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 他偶尔跟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出任务，大多数时候是坐在帐的边缘晃着腿吃零食，等他们打完架后一起去吃饭。 有时遇到特别难缠的咒灵，五条悟会故意放水，把咒灵引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问：“凛，加餐吗？” 雪野凛通常会慢吞吞地擦擦手，下一秒，特级咒灵就像被黑洞吞噬般消失无踪。 “……好歹嚼两下啊。”五条悟抱怨。 夏油杰会若有所思地记录：“看来对咒灵的口味偏好是……没有偏好？” 除了任务，雪野凛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波洛咖啡厅。安室透似乎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某种执念，每周都会以新品试吃为由邀请他。 榎本梓甚至专门在菜单上加了一栏「凛君特供」，内容随安室透的心情变化。有时是淋满焦糖的松饼，有时是撒了金箔的冰淇淋，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实验性的诡异搭配。比如辣椒巧克力蛋糕，被雪野凛评价为“难吃但能吃”。 “所以，今天想吃什么？”安室透擦拭着咖啡杯，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生微笑。 雪野凛的目光扫过展示柜：“全部。” “全部？” “嗯。”他补充道，“一半打包给悟。” 安室透失笑：“那位先生知道你这么惦记他吗？” 雪野凛想了想：“他更惦记甜点。” 几分钟后，安室透将刚烤好的柠檬派放在雪野凛面前，金黄的酥皮上点缀着糖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新品，试试看？”他微笑着在对面坐下，紫灰色的眼睛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雪野凛拿起叉子，小口尝了尝，点头：“好吃。” “那就好。”安室透状似无意地推过一杯蜂蜜红茶，“说起来，柯南君最近总提起你。” 雪野凛抬眸看他，蓝眸在阳光下格外通透。 安室透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说...你是食神？” 雪野凛放下叉子，干脆利落地回答：“嗯。” “真是...令人惊讶的答案。”安室透笑了笑，语气轻松，“所以，是真的能实现愿望的那种神明？” 雪野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推到安室透面前。 安室透疑惑地看着他。 “供奉。”雪野凛平静地说，“许愿，要给吃的。” 安室透怔了怔，随即失笑：“真是...直白的规则。” 他拆开糖纸，将糖果含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连日熬夜的疲惫感竟一扫而空。 他微微睁大眼睛：“这是...” “神力糖果。”雪野凛解释，“能恢复精力。” 安室透沉默片刻，斟酌着词句：“如果许愿世界永远和平呢？” “可以。” “需要什么条件？” “喂饱我。” “就这样？” “至今没人做到。”雪野凛收回视线，“千年前有国君试过，准备了三年份的粮食。” “然后？” “吃了三天，他放弃了。” “这确实...很有你的风格。”安室透摇了摇头，“那个国君是怎么许愿的？如果他真的喂饱了你，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雪野凛回忆了一下：“他希望没有饥饿，没有战争，没有差异。” “听起来像童话。” 神明垂下眼，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童话？”他轻声重复这个词，却让对方莫名屏住了呼吸，“世界和平需要前提。” 安室透微微前倾身体，阳光在他紫灰色的瞳孔中流转。 “对谁而言的和平？”雪野凛抬起眼，深邃的蓝眸直视着他，“强者眼中的和平，或许是弱者永恒的囚笼。” 咖啡杯中的冰块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要让战争消失，就要抹去人类的竞争意识、掠夺本能。但那样的人，还能算是完整的人吗？”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电线杆上，又振翅飞走。 “消除饥饿，就要打破大自然的循环法则。”他的目光追随着那只远去的飞鸟，“没有死亡，没有淘汰，生命将失去进化的动力。强行打断食物链，最终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安室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杯中的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 “至于差异……”雪野凛的手指轻轻划过杯沿，凝结的水珠在他指尖破碎，“人类最矛盾的地方就在于，憎恨不平等，却又依赖它生存。” 窗外的风铃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如果所有人都一样，没有强弱，没有美丑，没有天才与庸人。那‘特别’将不复存在，‘爱’也会变成一种机械的模仿。努力将失去意义，天赋变成诅咒，连‘进步’这个词都会从字典里消失。” 咖啡厅的玻璃窗外，人群匆匆走过，每个人的脸上映着不同的情绪——疲惫、喜悦、冷漠、渴望。 “我曾见过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差异。所有人的思想被修剪成同样的形状，欲望被调校到相同的频率。没有嫉妒，没有歧视，也没有惊喜。三百年后，那个文明自毁了，因为他们连‘为什么活着’都找不到答案。” “所以，你问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它会变成一座完美的坟墓。” 安室透沉默了很久，最后低笑一声：“真是......残酷的童话。” “不，”雪野凛纠正道，“这才是现实。人类总误以为和平是‘完美状态’，而实际上，和平从来都是一种动态平衡，让人类学会在残缺中共存。” 咖啡厅的音响正在自动切换下一首歌的空档，一时间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 “那你呢？”他忍不住问，“如果是你来做选择......” “我只是个厨师。只负责实现愿望，不负责评判对错。”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雪野凛的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指尖上，又缓缓移向他的胸口。那里缠绕着看不见的、沉重的思念，像锁链一样勒进血肉。 安室透忽然轻声问：“那么...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比如……让死人复活？ 他没有说出口，但雪野凛听见了，也看见了，那双紫灰色眼睛深处，压抑了太久的痛楚。 “可以。只要供奉够多。” “够多是指...？” 雪野凛思考了一下：“复活一个人...”他指向窗外远处的东京塔，“需要那么多食物的能量。” “……” “或者，”雪野凛补充，“等价的东西。” “比如？” “寿命、记忆、情感。任何东西。” 咖啡厅的音响正在播放一首老歌，旋律温柔而哀伤。安室透盯着杯中晃动的咖啡，恍惚想起了多年前的几个身影。 “如果……”他轻声问，“只是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呢？假设天堂这个概念存在的话。” 这次雪野凛看了他很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推过去。 “那已经够了。” 安室透怔怔地看着那颗普通的糖。 “吃下去，”雪野凛说，“会梦见想见的人。” 安室透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酸涩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恍惚间，他似乎闻到了警校樱花的气息。 “为什么……”他声音沙哑，“这么简单？” 雪野凛站起身，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因为，”他轻声说，“这不是愿望。” “是思念。” 安室透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已经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 “谢谢你的柠檬派。”雪野凛拎着打包好的甜点走向门口，风铃随着推门的动作清脆作响。 安室透突然开口：“凛君。” “如果...我攒够供奉……” 雪野凛安静地等他说完。 但安室透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不，没什么。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路上小心。” 雪野凛点点头，推门离开。 咖啡厅里，安室透独自坐在原地，盯着手中的糖纸看了很久，最终将它小心地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靠近心脏的位置。 第25章 吉祥物也要上场 清晨，东京咒术高专校门口停着一辆大巴车，引擎声低沉地轰鸣着。灰原雄兴奋地扒在车窗边，对着站台上的七海建人挥手：“七海！快上来！我们要出发了！”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拎着行李走上车。一进门，他就看到最后排五条悟和夏油杰正一左一右地夹着雪野凛，而当事人正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凛前辈又睡着了？”灰原雄小声问。 “嗯。”夏油杰笑眯眯地点头，“从宿舍一路睡到车上。” 五条悟伸手戳了戳雪野凛的脸：“喂，醒醒，再睡就到京都了。” 雪野凛皱了皱眉，慢吞吞地往夏油杰那边歪了歪，试图躲开骚扰。然而五条悟不依不饶，直接捏住他的鼻子：“再不起来我就把你那份喜久福吃掉了哦？” 雪野凛瞬间睁眼：“……我的。” 五条悟咧嘴一笑：“骗你的，根本没买。” 雪野凛：“……”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把拽住五条悟的衣领，作势要把他扔出车窗。 “哇！谋杀监护人啦！”五条悟夸张地大喊，却笑得毫无危机感。 夏油杰适时地递过来一盒草莓大福：“给，路上买的。” 雪野凛松开五条悟，接过甜点，安静地吃了起来，全程无视了五条悟在一旁“杰你太宠他了！”的抗议。 灰原雄看得直乐：“凛前辈果然还是最喜欢夏油前辈啊！” 七海建人默默戴上耳机，决定不参与这场幼稚的对话。 车子缓缓启动，驶向京都。一路上，雪野凛基本维持着“吃→睡→被五条悟闹醒→再吃”的循环。 此时雪野凛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夏油杰制服外套盖在身上，只露出一撮翘起的银白发丝。脚边还放着一个鼓鼓的零食袋，显然是准备充分。 “这怎么行~”五条悟坏笑着走过去，一把掀开外套，“起床啦！交流会要迟到了！” 雪野凛缓缓睁开眼，异色双瞳里写满生无可恋：“......还有三小时车程。” “所以要起来high啊！”五条悟一把将他拽起来，按在窗边，“看！多美的风景！” 窗外是千篇一律的高速公路护栏。 雪野凛沉默两秒，拆开出薯片往嘴里塞。五条悟趁机揉揉他的头：“这才对嘛~” 午餐时间在高速公路服务区，雪野凛捧着热腾腾的鲑鱼饭团坐在长椅上，安静得像幅画。五条悟非要挤在他旁边，把自己便当里的玉子烧夹到他碗里。 “凛~啊——”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吃掉递到嘴边的食物，继续专注啃自己的饭团。 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关于明天的交流会，有个调整。”他看向雪野凛，“你也上场。” “噗——”五条悟一口汽水喷出来，“真的假的？老橘子们同意了？” 夜蛾点头：“京都校的校长特别要求的。” 五条悟立刻举手：“我反对！凛上场的话比赛就太简单了！” “就是。”夏油杰附和，“让他当吉祥物不好吗？” 夜蛾：“……” 难道没有他对你们来说就不简单了吗？ 雪野凛本人则低头看着饭团，半晌才说：“麻烦。” “这是命令。”夜蛾难得强硬，“吃完饭后，悟和杰负责给你讲解规则。” 雪野凛：“......” 他默默把最后一口饭团塞进嘴里，然后突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了服务区屋顶。 “喂！！”五条悟的喊声响彻停车场，“你是猫吗？！” 夏油杰已经放出咒灵：“我去左边包抄。” 灰原雄目瞪口呆：“凛前辈这是......逃跑了？” 七海建人点点头：“明智的选择。” 半小时后。 雪野凛被五条悟扛在肩上带回车上，整个人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场。夏油杰在旁边耐心劝导：“只是走个过场，不用太认真。” “没错没错~”五条悟把他塞进座位，“你就站在场边吃零食，看到咒灵过来就随手灭掉，很简单吧？” 雪野凛把脸埋进外套里：“......不想动。” 夜蛾正道从前面回头：“这是为校争光的好机会。” “夜蛾老师，”雪野凛突然抬头，“如果你现在许愿‘明天交流会取消’......” “不准许这种愿望！！”全车人异口同声。 五条悟凑到他耳边：“喂，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雪野凛一动不动：“激将法，没用。” “那这个呢？”五条悟变魔术般掏出一个纸盒，“京都老铺的限定抹茶蛋糕~只有比赛会场附近才有卖哦~” 雪野凛的视线黏在蛋糕盒上，挣扎了三秒：“......一场。” “成交！”五条悟立刻把蛋糕塞给他，转头对夜蛾比了个胜利手势，“搞定！” 家入硝子在前排凉凉地吐槽：“这招对凛永远有效。” 重新上路后，夜蛾正道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着后排的景象。 五条悟和夏油杰依旧坐在雪野凛左右两侧，前者正试图往他头上别粉色蝴蝶结发卡，后者笑眯眯地举着手机拍照。雪野凛困得东倒西歪，手里还攥着半袋没吃完的薯片，对两人的恶行毫无反应。 “你们适可而止。”夜蛾沉声道。 “有什么关系嘛~”五条悟把雪野凛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反正凛睡得很熟啊。对吧杰？” 夏油杰已经迅速换好滤镜：“这张光线不错，发群里了。” 家入硝子在前面刷着手机：“已存图。” 七海建人：“......” 灰原雄好奇地凑过去：“让我看看！哇！凛前辈好可爱！” 车子一个颠簸，雪野凛终于被晃醒。他迷迷糊糊地坐直身体，发现全车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 五条悟迅速把发卡藏到背后：“醒啦？要不要吃糖？” 雪野凛的目光缓缓移向自己不知何时被扎成小辫子的发尾。 “悟。”他平静地开口。 “嗯？” “诅咒你。” 傍晚时分，车辆终于驶入京都地界。夕阳为古老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五条悟趴在窗边大呼小叫：“凛！快看！那边有家超有名的和果子老铺！” “哪里？”原本昏昏欲睡的雪野凛立刻支棱起来。 夏油杰忍笑：“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清醒呢。” 夜蛾正道看着后视镜里突然精神抖擞的学生，突然对明天的交流会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车停下时，雪野凛慢吞吞地站起身，把空了的纸袋折好塞进口袋，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糖果含在嘴里。 夏油杰帮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口：“真的没问题吗？” 雪野凛点点头：“嗯。”顿了顿，又补充，“会控制力道。” 五条悟一把抱起他：“控制什么力道！就是要让京都校那些家伙见识见识——” “悟。”夜蛾正道的声音从车厢连接处传来，“别教坏凛。” 雪野凛抬头看向夜蛾，两人对视片刻。最终夜蛾叹了口气：“点到为止就行。” “是~”五条悟拖着长音应道，一边偷偷对雪野凛比了个“全部干掉”的手势。 走出车站时，京都校的辅助监督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东京校的队伍，他的目光在雪野凛身上停留了几秒，表情略显复杂。 “这位就是......” “我们的秘密武器！”五条悟一把将雪野凛推到前面，“怎么样？超可爱吧？” 第26章 帅哥你谁啊？ 京都校的操场上，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两校学生分列两侧，气氛算不上友好。东京校这边，五条悟单手插兜，懒洋洋地站着，夏油杰面带微笑，灰原雄兴奋地东张西望，七海建人一脸平静。而雪野凛…… 他站在队伍最边缘，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手里捏着一颗糖，慢悠悠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哈！东京校是没人了吗？连小学生都拉来充数？”一个梳着背头的京都校男生抱着手臂，轻蔑地打量着站在队伍最后的雪野凛。 现场顿时一静。 雪野凛正低头数着口袋里的糖果，闻言只是淡淡抬了下眼皮，异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无机质的光泽，又很快垂下视线。 “哈？！”五条悟一把摘下墨镜，“你说谁是小学生？” “就是那个白毛小鬼啊，”他继续挑衅，“看起来连咒具都拿不稳吧？” 夏油杰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这位同学，建议你说话前先过过脑子。还是说，京都校已经沦落到要靠贬低对手来获取自信了？” “开什么玩笑！实话实说而已！”对方不依不饶，“让这种小鬼参赛，是对我们京都校的侮辱吧？” 夜蛾正道正要开口解释，却见雪野凛缓缓抬起头，异色的双瞳直视那个挑衅者。 “咔” 糖被咬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他身上迸发。所有人都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原本孩童的身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 成年形态的雪野凛站在众人面前，宛如一幅活过来的神像画卷。 他原本的短发如流水般生长，转眼间变成月光般皎洁的长发垂至腰际。发型改变后，一直被遮挡的右眼完全展露在人前，那是一轮璀璨的金色，如同熔化的太阳般熠熠生辉，与左眼深邃的蓝形成鲜明对比，流转着非人的神性光芒。 纯白的神袍无风自动，宽大的袖口绣着暗纹，衣摆垂落。原本稚气的五官完全长开，呈现出一种超越性别的惊世之美。瓷白的肌肤近乎透明，眉目如画却带着不容亵渎的神性，薄唇轻抿成一道淡漠的弧线。 全场鸦雀无声。 那个挑衅的男生张大了嘴，脸色惨白地后退了几步。 “这样，”雪野凛开口，声音带着清冷的质感，像雪山融化的溪水流过玉石，“够高了吗？” 他自以为真诚地发问，甚至抬手指了指自己，但在对方眼中似乎是被冷冷瞥视了，吓得连连摇头。 五条悟第一个打破沉默：“哇哦！！”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围着雪野凛转圈，“这造型太棒了吧！早该这样啊！” 夏油杰也难得露出惊艳的表情：“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 雪野凛轻轻点头，长发随着动作流淌如银河。 夜蛾正道咳嗽一声：“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们就先到休息区——” “等等！”京都校的领队老师突然上前，“这位...先生，真的是你们的学生？” 五条悟一把搂住雪野凛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如假包换！我们东京校的‘秘密武器’！” 雪野凛淡淡瞥向他，却没否认。 夜蛾正道沉默一瞬回答：“雪野凛，十…十九岁，我们东京校的特殊顾问。” 京都校的校长擦了擦冷汗：“原、原来如此……” “......凛，你可以变回去了。” 雪野凛歪了歪头，这个在孩童形态做来可爱的动作，此刻却带着摄人心魄的美感。 五条悟伸手撩起一缕雪白的长发：“这样也不错嘛~让京都校的各位好好见识下我们东京校的‘实力’。” 他故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夏油杰无奈地摇头，却也没有反对。倒是灰原雄双眼放光：“凛前辈好厉害！这个形态超帅的！” 七海建人难得地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家入硝子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默默发给了庵歌姬。 交流会第一天的活动结束后，东京校众人回到安排的宿舍。 五条悟一进门就扑到雪野凛面前，绕着他转圈，像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双眼放光：“凛！就这样保持！别变回去了！这个形态简直——” 雪野凛坐在床边，长发如雪般铺散在白色神袍上：“耗能。” “嗯？” “这个形态，”他指了指自己，“更消耗能量。” 五条悟大手一挥：“老子养你！甜食管够！” “……” 夏油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凛身后，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木梳：“头发乱了，”他温和地问，“要不要扎起来？” 雪野凛想了想，点头：“嗯。” 五条悟瞪大眼睛：“等等！杰你什么时候——” 夏油杰已经熟练地拢起雪野凛的长发，指尖穿梭在如雪的发丝间：“稍微会一点。” 梳齿穿过发丝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夏油杰的动作很轻，偶尔指腹会不经意擦过后颈裸露的皮肤，引得雪野凛不自觉地微微战栗。 “......痒。”他小声抗议。 夏油杰低笑：“忍一下。”他的手指穿梭在银白发丝间，熟练地编起一束发辫，“以前神官也这样帮你梳头吗？” 雪野凛怔了怔：“嗯。她说...睡乱了，不像神明。” 很快，一个简洁的半扎发完成，几缕碎发垂在脸侧，衬得他那双异瞳更加醒目。 五条悟盯着看了几秒，突然扑过去一把抱住他：“不行！这样太好看了！必须保持！明天就用这个形态去会场！” 雪野凛被他晃得头晕，无奈道：“......随你。” 夏油杰微笑着补充：“不过要注意，别把京都校的学生吓得太厉害。” 五条悟坏笑：“那不是更好吗？” ＊ 夜幕低垂，京都校的宿舍走廊静悄悄的。五条悟抱着枕头站在床边，表情难得有些纠结。 “......这不太对吧？”他盯着已经自然躺进被窝的雪野凛，此刻仍是那个长发及腰、身形修长的成年形态。 雪野凛疑惑地抬眼，金色与蓝色的异瞳在床头灯下流转着微光：“怎么了？” “你现在可是——”五条悟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只！”他的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之前是小不点的时候就算了，现在这样......” 雪野凛歪了歪头，长发如雪瀑般滑落肩头：“不习惯？”他想了想，周身突然泛起微光，“那变回去。” “等等！”五条悟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他，“不是说好保持这个形态的吗！” 被按住的雪野凛微微蹙眉：“但你说——” “我改主意了！”五条悟猛地掀开被子钻进去，故意把冰凉的手脚往雪野凛身上贴，“就这样睡！” 雪野凛被突如其来的寒意激得一颤，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冷。” 五条悟得寸进尺地整个人缠上去：“这可是你说的要节约能量~”他把下巴搁在雪野凛肩上，雪白的长发挠得他鼻子发痒，“阿嚏！话说你这头发也太长了......” 门突然被推开，夏油杰端着夜宵愣在门口。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雪野凛松散的神袍领口。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五条悟立刻炸毛：“杰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夏油杰走进来，看着被五条悟缠得动弹不得的雪野凛，他忍不住轻笑：“悟，你这样凛会喘不过气的。” 雪野凛趁机从五条悟的禁锢中挣脱出来，长发凌乱地披散在白色神袍上，在暖色灯光下宛如一幅古典油画。他看向夏油杰手中的被褥：“......谢谢。” “不客气。”夏油杰熟练地铺好，突然顿了顿，“不过，这样确实有点挤。” 五条悟眨眨眼：“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凛赶出去吧？” 夏油杰看着两人提议：“要不...今晚凛去我那里睡？” 五条悟和雪野凛同时转头看他。 “我那间是双人床。”夏油杰平和地解释，“反正明天要比赛，悟你睡相不好……” 五条悟刚要反驳，雪野凛却已经站起身：“好。” “等等！”五条悟一把拉住雪野凛的手腕，“你这就跟他走了？我才是监护人诶！” 雪野凛歪头：“不然？”他看了看拥挤的单人床，又看了看自己的长手长脚，“睡不下。” 五条悟张了张嘴，突然灵光一闪：“那你变回小孩！”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雪野凛盯着五条悟看了几秒，突然周身泛起金光。在两人的注视中，他的身形迅速缩小，神袍化作光点消散，重新变回了熟悉的孩童模样。 “......麻烦。”雪野凛一头栽进枕头里，“睡了。” 五条悟得意一秒，迅速占据床的另一侧，像往常一样把雪野凛捞进怀里：“晚安咯，杰~” 夏油杰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白毛团子，无奈地笑了笑：“...晚安。” 他轻轻带上门，却站在走廊里发了会儿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替神明梳头时，那如绸缎般的触感。 而房间内，五条悟把脸埋在雪野凛柔软的发丝间，小声嘀咕：“...还是这样习惯。” 雪野凛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显然已经迷迷糊糊。 第27章 战术是开饭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京都校的比赛场地上，观众席早已坐满了人。东京校和京都校的学生们各自列队，气氛紧张。 五条悟站在选手区，墨镜推到头顶，六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转头看向观赛席，目光锁定在角落里依旧保持孩童形态的雪野凛身上，然而对方正抱着一盒章鱼烧慢吞吞地啃着，完全无视了场内的喧嚣。 “凛——！”五条悟站在赛场中央，嚣张地朝观众席挥手，“给我加油啊！” 雪野凛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敷衍地抬了抬手：“加油。” 夏油杰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盒刚买的草莓大福，适时地递过去：“悟好像很期待你给他助威。” 雪野凛接过草莓大福，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回答：“麻烦。” 场上的五条悟不满地叉腰：“喂！太敷衍了吧！至少要站起来挥挥手啊！” 雪野凛：“……” 他叹了口气，慢悠悠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举了举手里的草莓大福，然后……坐回去继续吃。 五条悟：“……” 观众席上的京都校学生忍不住窃窃私语： “那家伙真的是来观战的吗？” “全程都在吃吧……” “东京校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夏油杰忍笑，又递过去一瓶果汁：“别理他们，你吃你的。” 雪野凛点点头，心安理得地继续当他的观众席吉祥物。 擂台上，五条悟的对手是京都校的三年级生，一个擅长咒具操控的咒术师。比赛开始的瞬间，五条悟就开启了无下限术式，嚣张地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对方的咒具全部悬停在半空。 “就这？”他歪头，笑得欠揍，“你们京都校的水平不会就这点吧？” 对手脸色铁青，额头渗出冷汗。 灰原雄兴奋地站起来：“五条前辈太强了！” 七海建人淡淡吐槽：“……毫无观赏性。” 观赛席上，雪野凛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夏油杰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困了？” 雪野凛点点头，脑袋不自觉地往夏油杰那边歪了歪，眼睛半闭不闭的，像是随时会睡过去。 夏油杰失笑，干脆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会儿吧，悟的比赛估计还要闹腾一阵。” 雪野凛“嗯”了一声，真的就这么靠着夏油杰，闭眼小憩起来。 场上的战斗几乎毫无悬念，五条悟已经轻松获胜，正得意地朝观众席挥手，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雪野凛靠在夏油杰肩上睡得正香。 五条悟：“……” 他一个瞬移冲上观众席，伸手捏住雪野凛的脸：“喂！不准睡！老子的精彩表现你看到了吗？！” 雪野凛被他捏醒了，勉强睁开眼：“嗯，看到了。” “然后呢？！” “……厉害。” “……” 夏油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悟，算了吧，凛能说‘厉害’已经很给面子了。” 雪野凛点点头，转头又看向夏油杰：“还有吃的吗？” 夏油杰笑着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便当盒：“抹茶铜锣烧，要吗？” 雪野凛眼睛微微一亮，伸手接过：“要。” 五条悟：“……”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一把将雪野凛从座位上抱起来，像扛麻袋一样甩到肩上：“不行！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全程盯着我比赛！” 雪野凛被晃得手里的铜锣烧差点掉下去，面无表情地抗议：“……放我下来。” 五条悟：“不放！” 夏油杰无奈地站起身，伸手护住雪野凛手里的甜点：“悟，别闹了，待会儿夜蛾老师又要说你了。” 五条悟哼了一声，但还是把雪野凛放了下来，只不过这次直接按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恶狠狠道：“不准睡！不准吃独食！要给我加油！” 雪野凛：“……哦。” 他低头咬了一口铜锣烧，又抬头看了眼五条悟，最终勉为其难地补了一句：“……加油。” 五条悟这才满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这还差不多！” 夏油杰微笑：“悟，下一场是七海对京都校的禅院家术师，你不看吗？” 五条悟撇嘴：“那小子稳赢的。” 果然，七海建人冷静高效地结束了战斗，全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灰原雄在台下激动地大喊“七海好帅！”，而雪野凛……已经又睡着了。 五条悟：“……” 夏油杰轻轻把雪野凛的脑袋扶正，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然后对五条悟耸耸肩：“没办法，他昨晚被你折腾得太累了。” 五条悟：“……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前往团体战赛场的林间小路上，五条悟扛着半梦半醒的雪野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喂，你今天怎么这么困？昨晚我明明睡得很老实啊？” 雪野凛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回答：“多睡，省能源。” 五条悟脚步一顿，低头看他：“……所以你故意睡这么久是为了节省能量？” 雪野凛点头：“嗯。” 五条悟沉默两秒，突然咧嘴一笑：“行，那待会儿团体战——”他凑近雪野凛耳边，压低声音，“我让你吃个够。” 雪野凛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终于睁开眼：“……真的？” 五条悟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把对手的咒力和术式——”他做了个“啊呜”一口吞掉的动作，“全吃了，怎么样？” 雪野凛的异色眼瞳微微亮了一下。 夏油杰在一旁无奈扶额：“悟，别教坏凛……” “这怎么能叫教坏？”五条悟理直气壮，“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灰原雄兴奋地凑过来：“凛前辈要出手了吗？好期待！” 七海建人默默拉开距离：“……京都校的人真可怜。” 比赛场地设在京都校后山的森林中，两校各派五人组队，以夺取对方阵营的“咒物”为目标。家入硝子在场外待命以防出现伤患，朝他们懒懒招了招手。 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 五条悟第一个冲出去，嚣张的笑声回荡在森林里：“京都校的各位——准备好被碾压了吗？” 夏油杰无奈地跟上：“悟，战术呢？” 五条悟回头，灿烂一笑：“战术就是——凛，开饭了！” 雪野凛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闻言抬头：“……嗯。” 京都校的几人早已埋伏在森林各处。禅院直哉站在树梢，冷笑着看向东京校的方向：“哼，五条悟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雪白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你好。” 禅院直哉猛地回头，瞳孔骤缩，雪野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背后的树枝上，异色的双瞳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 禅院直哉立刻结印，然而下一秒，他的术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雪野凛朝他微微颔首：“谢谢款待。” 禅院直哉：“？？？” 他还没反应过来，雪野凛已经轻轻一跃，消失在森林深处。 与此同时，京都校领队正带领其他队员埋伏在东京校的必经之路上。 “听说东京校那个白毛小鬼很邪门，”领头的学生低声说道，“待会儿先集中火力解决他——” 话音未落，一阵清风拂过树梢。 雪野凛悄然出现，孩童形态的他看起来毫无威胁，但那双异色眼瞳却让三人瞬间寒毛直竖。 “喂喂，”五条悟从树后晃出来，笑嘻嘻地揽住雪野凛的肩膀，“听说你们想欺负我们家凛？” 京都校的学生们脸色大变：“五条悟？！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下来，京都校几人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调动咒力了。不，更准确地说，他们的咒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抽离，像被黑洞吞噬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失。 “这、这是什么术式？！”其中一人惊恐地后退。 五条悟得意地晃了晃手指：“不是术式哦~是神明大人的特权！” 雪野凛轻盈地落下来，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他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对手，平静地评价：“难吃。” 然后转身，消失在树林中。 京都校的三人瘫倒在地，咒力被抽得一干二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五条悟蹲下来，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脸：“放心啦，只是暂时抽空而已，过几个小时就能恢复了~” 灰原雄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七海……凛前辈这是……在吃自助餐吗？” 七海建人：“……” 他为京都校的选手们默哀了一秒。 接下来的时间，五条悟站在高处，六眼锁定着雪野凛的位置，笑得嚣张：“干得漂亮！凛，继续吃！别客气！” 夏油杰扶额：“悟，我们是不是该去拿咒物了？” 五条悟挥挥手：“急什么？让凛先吃饱再说！” 最终，团体战以东京校的绝对优势获胜。当裁判宣布结果时，京都校的校长脸色铁青，而夜蛾正道……正在努力憋笑。 第28章 见见前辈 黄昏的光线斜斜地穿过高专宿舍的窗帘，在雪野凛的床铺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正盘腿坐在床边，专注地拆着一盒新买的限量版草莓大福，指尖小心翼翼地捏起一个，生怕碰坏了上面精致的糖霜花瓣。 就在这时，他的翻盖手机突然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起来，塑料外壳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急促的“嗒嗒”声。雪野凛的指尖一顿，草莓大福悬在半空，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不断挪动的手机上。 雪野凛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放下甜点，伸手拿过手机。 【眼镜侦探】：紧急情况！基德刚刚发来预告函，目标是你送给园子的那块“安眠石”。下周三晚八点，铃木博物馆。你要来吗？ 雪野凛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打字： 【雪野凛】：不去。 几乎是瞬间，回复就来了： 【眼镜侦探】：为什么？！那可是你的东西！ 【雪野凛】：没吃的。 【眼镜侦探】：…… 【眼镜侦探】：那好歹看看直播？ 【雪野凛】：没兴趣。 然后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门外传来五条悟的声音：“凛——！出来见见前辈！” 雪野凛慢吞吞地拉开宿舍门，嘴里还叼着半块草莓大福。五条悟正靠在墙边，见他出来，立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带你见见超有趣的前辈~” 走廊尽头，庵歌姬和冥冥正站在窗边聊天。庵歌姬一转头看到五条悟，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怎么又是你这个麻烦精......” 她的目光移到雪野凛身上时突然顿住。 “啊！”庵歌姬猛地掏出手机，对比着屏幕上的照片，“这、这就是硝子发我的那个......成年体？！” 照片上白发垂腰的绝世美男，和眼前这个叼着甜点、一脸困倦的小不点形成了鲜明对比。 冥冥饶有兴趣地蹲下身，长发垂落肩头：“哎呀，比照片还可爱呢。”她伸手戳了戳雪野凛的脸颊，“听说你能吃掉咒力？” 雪野凛任由她戳，淡定地咽下大福：“嗯。” 五条悟得意地抱起雪野凛：“怎么样？我们高专的吉祥物不错吧？” 庵歌姬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所以那个成年形态是真的？！” “要看吗？”五条悟坏笑着戳戳雪野凛，“变一个给前辈们开开眼？歌姬可是从看到照片那天起就吵着要见你呢！” “谁、谁吵着要见了！”庵歌姬红着脸拍桌，“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高专会收留来历不明的小鬼！” 冥冥笑眯眯拆穿：“歌姬，你手机相册里存了二十七张人家的照片哦？” “冥冥姐！！” 雪野凛摇头：“耗能。” 冥冥轻笑出声，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万元钞票晃了晃：“变一次，这个给你买吃的。” 雪野凛的眼睛微微一亮。 三秒后—— “砰！” 烟雾散去，银发青年姿态优雅地站在原地，神袍袖口暗绣的星纹在夕阳下流转。他伸手接过冥冥的钞票，声音清冷：“谢谢惠顾。” 庵歌姬：“......” 她颤抖着手指向雪野凛：“这、这真的是......” 成年体神明淡淡瞥了她一眼，突然伸手从虚空中抓出一袋金平糖，递到她面前：“见面礼。” 庵歌姬愣愣地接过糖果，脸颊莫名其妙红了：“谢、谢谢......” 五条悟在旁边笑得直拍墙：“歌姬你脸好红啊哈哈哈！” “闭、闭嘴！”庵歌姬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转头对雪野凛小声说，“那个......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寿喜烧......” 金光闪过，雪野凛瞬间变回孩童形态，但眼睛明显亮了几分：“要。” 冥冥挑眉：“看来美食比金钱更有吸引力呢~” “现在走？”雪野凛已经主动拉住她的衣角。 庵歌姬看着瞬间被驯服的小神明，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好拐的吗？” 冥冥笑眯眯地掏出卡：“当然~前辈请客。”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五条悟，“毕竟有人说过‘养不起’呢~” 五条悟立刻跳脚：“谁说的！凛！我们走！今天老子要把那家店买下来！” 雪野凛的视线在两人间游移，最终选择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袖子：“都去。” 夏油杰闻声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雪野凛像个人形挂件般吊在两人中间，五条悟正和冥冥进行着无声的眼神厮杀，而庵歌姬站在一旁疯狂拍照。 “……我错过什么了？” 雪野凛转头看他：“杰也去，寿喜烧。” 夏油杰看着被美食诱惑得异常主动的神明，忍不住轻笑：“好。” 五条悟一把抱起雪野凛：“走走走！把其他人也叫上，老子请客！” “悟，别又点十人份的肉......” 雪野凛趴在五条悟肩上，已经掏出了小本本开始认真记录庵歌姬推荐的餐厅地址。 夕阳的余晖中，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走向校门口。庵歌姬看着被五条悟扛在肩上的雪野凛，小声对冥冥说：“......和照片里那个高冷的神明大人完全不一样啊。” 冥冥意味深长地笑了：“说不定这才是他的本性呢。” 前方，雪野凛正试图从五条悟手里抢回最后一块和果子，完全看不出半点神明的威严。 庵歌姬偷偷又拍了一张照片，这次是雪野凛盯着宣传册的侧脸。她看着屏幕小声感叹：“……确实比照片可爱十倍啊。” 五条悟立刻挤过来：“对吧对吧！我们家凛世界第一可爱！” 雪野凛专心研究菜单，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东京高专最受欢迎的吉祥物。 ＊ 暖黄的灯光下，沸腾的寿喜烧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牛肉与蔬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包厢。雪野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手里攥着筷子，静静等待着。 “凛！尝尝这个~”五条悟夹起一片沾满蛋液的和牛，故意在雪野凛面前晃了晃，“啊——”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张嘴接住，脸颊鼓鼓地咀嚼着，完全无视了周围人微妙的目光：“……好吃。” “怎么样？”五条悟得意地揽住他的肩膀，朝对面的庵歌姬炫耀，“我们家凛吃东西的样子超可爱吧？” 庵歌姬嘴角抽搐：“……你能不能别把人家当宠物炫耀？” 冥冥优雅地抿了口清酒，饶有兴趣地观察雪野凛：“听说你连五条悟的‘苍’都能吃掉？” 雪野凛点头，筷子精准地从夏油杰那边偷走一片香菇：“嗯。” “骗人的吧？！”庵歌姬瞪大眼睛，“那种程度的术式！” “真的哦~”硝子懒洋洋地支着下巴，“上次训练场，悟的苍刚成型就被他当零食吞了。” 七海建人默默往灰原雄那边挪了挪，远离越来越吵的中心区域。 “喂喂！重点不是这个！”五条悟突然把雪野凛拎起来，像展示稀有动物一样晃了晃，“重点是——他成年体超——级好看！歌姬你刚才都看呆了吧？” 庵歌姬瞬间涨红了脸：“谁、谁看呆了！” 雪野凛被晃得手里的筷子差点飞出去，面无表情地抗议：“……放我下来，肉要煮老了。” 夏油杰适时地解救了他，把雪野凛按回座位，又往他碗里夹了块豆腐：“别理悟，你吃你的。” 冥冥突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对了，关于你上次吃掉总监部三个仓库咒具的事——” “咳咳！”夏油杰及时递过一盘炸鸡块，“冥小姐，吃饭不谈工作。” 雪野凛的筷子已经精准夹走最大的一块。 五条悟趁机又开始了炫耀模式：“别看凛这样，他上次——” “悟。”雪野凛把蘸满美乃滋的炸鸡塞进他嘴里，“吃你的。” 硝子笑得酒杯都在抖：“被神明投喂的感觉如何？” 五条悟嚼着炸鸡含糊不清地嘟囔：“超——幸福！” 冥冥突然用筷子敲了敲酒杯：“既然这么有趣——”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凛君，要不要接个委托？按小时计费，报酬全是高级甜品券。” 雪野凛瞬间抬起头，但还没开口就被五条悟一把捂住嘴：“不行！我们家凛不接私活！” 庵歌姬翻了个白眼：“你倒是问问本人意见啊？” 雪野凛挣脱五条悟的手，慢吞吞地说：“……要看甜品种类。” 冥冥大笑：“放心，都是银座名店的限定款。” “成交。” “喂！！” 包厢里吵吵嚷嚷，蒸汽模糊了每个人的笑脸。雪野凛趁乱又往碗里堆了座肉山，低头专心吃起来。偶尔五条悟非要拉他加入话题，他就“嗯”两声应付过去，然后继续埋头苦吃。 吃到一半时，他突然发现碗里多了几片完美的雪花肉，七海建人正若无其事地收回公筷。 雪野凛眨了眨眼，从袖子里变出一颗金色包装的糖果，悄悄推到七海面前。 七海愣了一下，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把糖果收进了口袋。 “啊！七海好狡猾！”灰原雄嚷嚷，“我也要凛前辈的礼物！” 雪野凛被吵得头疼，索性给每人都分了颗糖。分到五条悟时，故意跳过他，把最后一颗塞进了自己嘴里。 五条悟：“……？？？” 众人爆笑。 第29章 神明牌净化器 五条悟最近沉迷于一个游戏——想方设法让雪野凛变回成年体。 “凛——”他拖长音调，从背后一把搂住正在树下打盹的雪野凛，下巴抵在他肩上蹭了蹭，“变回来嘛，我想看。” 雪野凛困倦地睁开眼，头也不回：“不要。” “为什么！”五条悟不满地捏他的脸，“明明成年体更方便啊！” 雪野凛瞥了他一眼：“哪里方便？” 五条悟理直气壮：“我揽你肩膀不用弯腰！” “……” 见雪野凛无动于衷，五条悟开始耍赖，拽着他晃来晃去：“变嘛变嘛~就一会儿！” “不。” “就十分钟！”他竖起手指，“我给你买三盒草莓大福！” 雪野凛的动作顿了一下，五条悟立刻乘胜追击：“限量版的那种，带金箔的！” 金光无声地漫过树荫。 下一秒，五条悟的手臂搭上了成年凛的肩膀，恰到好处的高度，再也不用弯腰迁就。白发神明微微偏头，异色眼瞳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十分钟。” “知道啦知道啦~”五条悟得寸进尺地把脸凑近欣赏，“果然这个视角最棒了！” 成年形态的雪野凛周身萦绕着一种宁静而古老的能量场，像是晨曦中的雪山，清冷却不刺骨。仅仅是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流淌过四肢百骸，连咒力运转都变得顺畅起来。 更不用说那张脸，近距离看简直是一种视觉暴击，皮肤白得像在发光，鼻梁到下颌的线条像是用月光雕琢出来的。 “喂，杰！”五条悟回头冲夏油杰炫耀，“你也来试试？超——舒服的！” 夏油杰正在不远处看书，闻言抬头，目光在雪野凛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悟，别闹凛了。” “切，假正经。”五条悟撇嘴，转而晃了晃雪野凛，“对了，用这个形态去吓唬老橘子怎么样？保证把他们吓得——” “九分钟。”雪野凛报时打断他。 “……小气！” 他懒得挣扎，干脆任由五条悟像只猫一样黏在他身上，自己则垂着眼睫，继续放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雪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那张脸愈发不似人间物。 路过的灰原雄直接看呆了：“凛、凛前辈……好漂亮……” 七海建人冷静地捂住他的眼睛：“有奇怪的特效，太闪了。” 五条悟得意地晃了晃雪野凛：“怎么样？我们高专门面担当！” 雪野凛终于不耐烦了，抬手按住五条悟的脑袋，一把推开：“……吵。” 然而五条悟完全不介意，笑嘻嘻地又凑回来：“别这么冷淡嘛！你看，硝子都拍照了！” 不远处，家入硝子举着手机，淡定地按下快门：“嗯，构图不错。” 雪野凛：“……” 他叹了口气，伸手从虚空中抓出一颗糖，塞进五条悟嘴里：“闭嘴，吃糖。” 五条悟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嘟囔：“唔……草莓味的？凛，你是不是偷偷记了我的口味？” 雪野凛没理他，只是懒懒地抬眸，目光扫过远处偷看的庵歌姬和一脸兴味的冥冥，最终定格在夏油杰身上。 他正低头翻书，唇角却微微上扬，显然在忍笑。 雪野凛沉默两秒，突然开口：“杰。” 夏油杰抬头：“嗯？” 雪野凛指尖一翻，变魔术般又拈出一颗糖果，朝他的方向递了递。 夏油杰合上书，笑着走过来接过：“谢谢。” 当他踏入雪野凛周身三米范围内时，突然顿住脚步，像是有一泓清泉漫过咒力回路，体内躁动的咒灵残秽竟然渐渐平息，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毛躁的边角。 “这是......” “神明大人的净化buff哦~”五条悟得意地晃着食指，“厉害吧？” 雪野凛懒懒地应了一声，雪色长发垂落在草坪上，有几缕被风吹得轻轻拂动。夏油杰犹豫片刻，最终在他另一侧盘腿坐下，顿时像浸泡在温泉里般舒畅得叹了口气。 家入硝子闻言立刻放下手机走过来，医学本能让她直接伸手搭上雪野凛的手腕：“让我测测心率......” 她的指尖刚触碰到雪野凛的皮肤，就感到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经络流淌，熬夜积累的疲劳感顿时减轻不少，硝子眯起眼睛：“......这比葡萄糖输液还管用。” “谢了。”她笑着揉了揉雪野凛的头发，“下次请你喝酒。” “喂！硝子！不准带坏我们家凛！” “五条，你上周才骗他喝碳酸饮料。” “那是可乐！能一样吗！” 庵歌姬红着脸站在外围，想靠近又不好意思：“我、我只是觉得这边视野比较好......” 雪野凛抬眼看她，随手从虚空抓出一把金平糖。 “给。” “呜......太犯规了......”庵歌姬捧着糖泪流满面。 冥冥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长发垂在他肩头：“哎呀，这可真是......值得投资的稀有资源呢。按分钟计费如何？姐姐可以付双倍哦。” “冥小姐！禁止金钱交易！” “悟，你之前用甜品收买凛——” “那是供奉！供奉！” 灰原雄已经直接蹲在雪野凛脚边，满脸崇拜：“凛前辈好厉害！就像天然温泉一样舒服！” 七海建人抱着书走来：“......我只是来监督灰原别打扰前辈。” 于是当夜蛾正道循着喧闹声找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樱花树下，银发神明被高专众人团团围住，活像个人形自走空气净化器。 五条悟正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肩上打游戏，夏油杰闭目养神。硝子正在记录数据，冥冥在算账，歌姬假装看风景，灰原雄小声背诵咒术理论，连最正经的七海建人都放松了紧绷的嘴角。 而被夹在中间的雪野凛，他像教堂里的塑像般垂眸端坐着一动不动，神情淡漠到让夜蛾真的怀疑了一秒是不是在干什么正事。但仔细看，只是在发呆。 “......你们在干什么？” 五条悟头也不抬：“充电。” 夏油杰微笑：“冥想。” 硝子淡定补充：“医学观察。” 灰原雄举手：“神明能量分享会！” 七海建人：“......” 他默默把脸转向另一边。 雪野凛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摸出最后一颗糖，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进自己嘴里，面无表情地宣布：“时间到了。” 金光闪过，成年形态解除，他打了个哈欠，往夏油杰腿上一倒：“困。” 众人顿时哀鸿遍野：“诶——？！” 夜蛾正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全体！操场二十圈！” 五条悟边跑边嚷嚷：“凛！明天我要续费VIP席位！” 被夏油杰背回宿舍的雪野凛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把脸埋进对方肩窝蹭了蹭。夏油杰的脚步顿了顿，却把背上的人托得更稳了些。 人类的温度，似乎比神殿的香火更暖一些。 第30章 路遇怪盗 夜色如墨，东京的夜空被怪盗基德的白色滑翔翼划破一道优雅的弧线。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把玩着刚得手的“安眠石”，嘴角挂着标志性的微笑。 宝石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微光，与他惯常偷窃的那些璀璨名钻截然不同，内部似乎流转着星河。 太轻松了。 铃木博物馆的安保系统在他眼里形同虚设，突破层层防线不过是又一次华丽的表演。中森警部暴跳如雷的吼声、侦探小子紧锁的眉头、铃木园子兴奋的尖叫，一切都如他预料般完美落幕。 “真是块漂亮的石头。”基德借着月光端详手中的宝石，蓝灰色的瞳孔映着它幽暗的光泽，“不过，似乎不是我要找的那颗啊……” 他轻盈地落在一栋废弃大楼的天台，正准备检查宝石的真伪，一声枪响撕裂夜空。 “砰！” 基德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侧翻，子弹擦着他的礼帽飞过，在身后的水泥墙上炸开一个狰狞的弹孔。 “发现目标。”冷硬的男声从阴影中传来。 阴影中走出几个黑衣人，为首的银发男子手中的伯莱塔还冒着硝烟。琴酒的声音比夜风更冷：“把宝石交出来，怪盗基德。” 基德心中紧了紧，这些家伙和警察不同，他们眼中没有对怪盗的戏谑或愤怒，只有纯粹的杀意。 “哎呀呀，”他故作轻松地摊手，“这么粗暴可不适合欣赏艺术品。” 琴酒没有废话，第二颗子弹直接射向基德的膝盖。 白影一闪，基德早已跃至水箱后方。扑克牌如刀锋般划破夜空，却只换来对方一声冷笑。伏特加从侧面包抄，冲锋枪的子弹将水箱打得千疮百孔。 “大哥！宝石在他右手！”伏特加喊道。 琴酒的枪口立刻调转，基德当机立断，将宝石高高抛向空中。 所有人的视线本能地追着那道抛物线，而白色披风已如烟雾般消散在夜风里。等琴酒接住宝石时，天台上只剩下一张缓缓飘落的扑克牌，上面画着嘲讽的笑脸。 是赝品。 “追。”琴酒碾碎扑克，眼神阴鸷，“他跑不远。” 基德借着掩护纵身跃向相邻大楼，耳边是接连不断的枪声和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 “啧……”他在空中调整姿势，披风展开成滑翔翼，“怎么招惹上这些家伙的？” 身后的追兵并未放弃，伏特加驾驶的黑色保时捷在街道上疾驰，车窗探出的枪口不断喷吐火舌。基德被迫改变航线，钻进狭窄的巷弄，滑翔翼擦过晾衣绳和广告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转角处，基德突然收拢滑翔翼，一个急转躲进废弃仓库。他背靠着锈蚀的铁门，呼吸略微急促。从怀中掏出安眠石，宝石依然散发着静谧的蓝光，仿佛对这场生死追逐毫不在意。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与此同时的甜品店内，雪野凛正用银质小勺切开长崎蜂蜜蛋糕。金黄的表皮裂开时，内里柔润的蜂蜜层如熔岩般缓缓流淌。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完全不知道几公里外正有人为他的宝石拼命。 “客人，要加一球香草冰淇淋吗？”店主热情地问道。 雪野凛点点头，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最终，他拎着精致的甜品盒走出店门，蜂蜜蛋糕的甜香从纸袋缝隙里幽幽飘出，是准备带给高专众人的。 他站在路灯下，思考着是直接瞬移回高专，还是慢悠悠散步消食。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白色礼帽的怪盗基德略显狼狈地冲出拐角，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黑衣组织成员。基德抬头，正好与雪野凛四目相对。 基德：“……” 雪野凛：“……” 两人对视一秒，雪野凛淡定地移开视线，面无表情转身就要换条路走。 “砰！”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直直射向他的眉心。 “小心！”基德猛地扑来，一把将雪野凛拽到掩体后。他喘着气，蓝灰色瞳孔里满是焦急，“小朋友，这里很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颗本该击穿墙壁的子弹，在距离雪野凛半米处诡异地静止，然后像被什么无形之物吞噬般，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巷子另一头，琴酒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目标变更，两个都解决掉。” 雪野凛叹了口气：“麻烦。” 他伸手抓住基德的手腕，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周围的景色骤然扭曲。 夜风呼啸，等基德回过神时，两人已经站在十几公里外的东京塔观景台上。脚下的城市灯火如繁星，刚才的枪战仿佛一场幻觉。 基德：“……” 他缓缓低头，看向身旁依然淡定拎着甜品袋的雪野凛。 “……这可不是魔术能解释的了。” 雪野凛没理他，只是低头检查甜品盒有没有在瞬移中受损。确认蜂蜜蛋糕完好无损后，他才抬头瞥了基德一眼：“你偷了我送出去的石头。” 不是疑问句。 基德干笑两声，从怀里掏出那颗幽蓝的“安眠石”：“呃……物归原主？” 雪野凛接过宝石，然后从甜品盒里拿出一块蜂蜜蛋糕递给他：“封口费。” 基德愣愣地接过蛋糕：“……谢谢？” 夜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基德咬了一口蛋糕，甜腻的蜂蜜在舌尖化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雪野凛望着远处的夜景，声音轻得像风：“路过的。” 基德：“……”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蛋糕，又看了看这个神秘的孩子，突然笑了：“好吧，那我就不多问了。”他压低帽檐，恢复了一贯的游刃有余，“不过，能再帮我个忙吗？那群黑衣人好像盯上我了……” 雪野凛盯着手里的宝石片刻，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不用供奉。” 还没等基德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雪野凛已经再次抓住他的手腕。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周围的景色如流水般扭曲变形。 当基德的视野重新清晰时，他正站在自家公寓的玄关处。门口的日历还停留在昨天，茶几上散落着他研究铃木博物馆平面图时用的草稿纸。 基德：“......” 他猛地回头，却发现雪野凛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窗纱被夜风轻轻掀起，仿佛从没有人来过。 桌上多了一块包装完好的蜂蜜蛋糕，旁边整整齐齐地放着他的备用单片眼镜，那明明应该还留在铃木博物馆的天台作为障眼法。 基德缓缓摘下礼帽，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这可真是......”他苦笑着摇摇头，拿起那块蜂蜜蛋糕咬了一口，“欠了个不得了的人情啊。” 另一边，高专宿舍里，五条悟正抓着雪野凛的肩膀摇晃：“凛！你去哪了！老子担心得连游戏都没打！” 雪野凛被他晃得头发乱翘，默默从背后拎出甜品盒：“……蛋糕。” 五条悟瞬间安静，接过盒子打开：“哇！长崎蜂蜜蛋糕！” 夏油杰从门外探头：“悟，夜蛾老师找你——咦？凛回来了？” 雪野凛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碰到个小偷，帮忙把东西送回去了。” 房间里瞬间炸开锅。 “什么？！谁敢偷我们凛的东西！” “详细说说？” “小偷还活着吗？” 雪野凛拿起那块蜂蜜蛋糕，在吵闹声中安静地咬了一口。 甜的。 第31章 他会去 夕阳染红了米花町的街道，雪野凛从波洛咖啡厅推门出来，手里拎着安室透特制的甜品打包盒。 五条悟发了一整天的消息催他带伴手礼回去，最后甚至威胁要瞬移过来把整个咖啡厅的蛋糕柜搬空。 他正思考着要不要顺路再去便利店买点零食，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啊，凛君！” 毛利兰提着购物袋站在不远处，袋子里露出蛋糕盒的一角。她小跑几步过来，笑容明媚：“好巧呀，你一个人吗？” 雪野凛点点头：“嗯。” “要不要来事务所坐坐？”毛利兰晃了晃购物袋，“我买了超好吃的草莓蛋糕哦！” 他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好。” 毛利兰似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那走吧！爸爸今天出去了，家里正好没人。” 侦探事务所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茶几上，雪野凛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毛利兰给他倒的橙汁。茶几中央摆着刚拆开的草莓蛋糕，奶油上点缀着鲜红的草莓，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毛利兰哼着歌，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放进冰箱。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屏幕亮了一下，是日程表的提醒信息。 雪野凛的目光扫过屏幕，又看了看毛利兰轻快的背影，低头咬了一口蛋糕。 “凛君最近怎么样？”毛利兰端着红茶在他对面坐下，“柯南说你在很远的学校，平时都不怎么见到你呢。” “嗯。”雪野凛点头，“挺远。” “会不会想家呀？” “没有家。” 毛利兰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笑：“那...朋友呢？五条先生他们对你很好吧？” 雪野凛思考了一下五条悟昨天偷吃他布丁还嫁祸给夏油杰的事：“还行。” 正当毛利兰想再问些什么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啊，是新一...”她连忙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轻快起来，“你到哪啦？电影还有几个小时就……”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毛利兰的表情渐渐黯淡下来。 “又、又有案子啊...”她强撑着笑了笑，“没关系啦，工作重要...嗯，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毛利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电影票的边缘。 雪野凛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突然开口：“你希望他去？” “诶？”毛利兰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然啦...虽然知道他是在忙正事，但偶尔也会想...要是能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就好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尖微微发红。 雪野凛看着她，又问：“这是愿望？” 毛利兰被他的用词逗笑了：“算是吧？不过这种小事怎么能算愿望呢……”她托着腮，目光温柔，“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啦。” 雪野凛点点头：“我明白了。” “嗯？”她没太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但还是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将他送出了门。 “真的不需要送你回去吗？我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事。” “不用。”雪野凛指指她手中的电影票，“他，会去。” “诶？”毛利兰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雪野凛已经转身走进了巷子。 此时某处巷子深处，柯南正蹲在垃圾桶旁调试麻醉手表，忽然感觉后颈一凉。 “找、到、你、了。” 一个凉飕飕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柯南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表甩出去。他猛地回头，雪野凛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里，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冷光，异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 “等、等等——” 还没等柯南反应过来，雪野凛已经一把将他拽进更暗的角落，动作干脆利落。 “吃。” 一颗糖果被强行塞进嘴里，柯南下意识想吐出来，却在雪野凛的注视下僵住了，那双眼睛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神性威压，让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咕咚。 糖果滑入喉咙的瞬间，一股灼热感从喉咙蔓延至全身。 “咳、咳咳！这是什——” 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原本合身的童装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眼镜因为突然变大的脸型而滑落。柯南——不，工藤新一颤抖着抬起手，映入眼帘的是属于17岁少年的修长手指。 “变、变回来了？！” 雪野凛满意地点点头，一把拎起他的后领。 “等、等等！至少让我换件衣——” 世界天旋地转。 下一秒，工藤新一被丢在了侦探事务所后巷的垃圾箱旁。雪野凛随手把一件长风衣丢在他身上，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衣服。”又指了指事务所亮着灯的窗户，“女朋友。” “24小时。”最后推了他一把，“去。” 工藤新一踉跄几步，回头想说什么，却发现巷子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嘴里残留的甜味提醒他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滑稽的装扮，突然笑了：“真是...乱来的神明啊。” 便利店的铃铛清脆作响，十分钟后，换上临时买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的工藤新一站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来了——” 门开的瞬间，毛利兰手中的马克杯“啪”地掉在地上。 “新...新一？” 少年挠了挠头，露出久违的、属于工藤新一的笑容：“抱歉兰，案子提前解决了...电影还来得及吗？” 而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雪野凛晃着腿，看着楼下的两人，咬了一口顺手从便利店买来的鲷鱼烧。 手机震动起来，是五条悟的消息。 【吵吵的白毛】：老子的蛋糕呢？？？ 【吵吵的白毛】：再不回来就把你藏在床底下的零食全吃光！！ 雪野凛看了看手里吃到一半的鲷鱼烧，又看了看远处终于并肩走向电影院的两人，慢吞吞地回复： 【马上回】 【带鲷鱼烧】 夜风拂过，白发少年的身影从屋顶消失。只留下一张糖纸，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第32章 最喜欢的神明 五条悟盘腿坐在雪野凛面前，墨镜推到头顶，眼中闪烁着求知欲：“所以，成年体到底比幼年体多耗多少能量？” 雪野凛正慢吞吞地往嘴里塞布丁，闻言伸出两根手指。 “两倍？” 摇头。 “二十倍？” 继续摇头。 “......两成？” 雪野凛点头：“嗯。” 五条悟：“......” 他一把抓住雪野凛的肩膀疯狂摇晃：“就这？！那你天天变回小孩干嘛！你知道我每天弯腰蹲下搂你脖子多累吗！成年体明明更方便啊！” 雪野凛被他晃得布丁差点掉了，面无表情地解释：“轻。” “哈？” “幼年体，体重轻。”雪野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五条悟，“经常被抱，移动省力。” “……” 三秒后，宿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所以你就是懒得走路？！” 雪野凛点点头，又补充：“变小，桌子比较高，趴着睡更舒服。” 连说话都省字的神，指望治好懒癌是不可能了。 刚推门进来的夏油杰：“......” 他默默关上门，确认自己没走错房间，又默默打开：“悟，你在笑什么？” 五条悟擦着笑出的眼泪：“杰！你知道吗！我们凛——噗哈哈哈——他变小只是因为——因为懒得走路！” 雪野凛淡定地吃完最后一口布丁：“节能是美德。” 夏油杰扶额：“......你之前说''耗能''的时候，我还以为......” “以为会折寿？耗尽神力？”五条悟还在捶床大笑，“结果只是这家伙想偷懒！” 这时灰原雄抱着作业本探头进来：“前辈！这道题——” 五条悟立刻抓住他：“灰原！快劝劝你们凛前辈！让他多用成年体！” 灰原雄眼睛一亮：“凛前辈！成年体超——帅的！请多保持那个形态吧！” “对吧对吧！”五条悟一把揽住雪野凛，“这样！你保持一周成年体，老子包你一个月的甜品！想吃多少都行！反正现在有自己的宿舍了嘛，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灰原雄双手合十：“拜托了前辈！我想看您用成年体教我们体术！” 雪野凛被两人一左一右围着，他缓缓转头看向夏油杰。 “我中立。”夏油杰微笑着举起双手。 最终，在五条悟和灰原雄的双重噪音攻击下，雪野凛叹了口气，指尖泛起金光：“......一周。” “耶！”五条悟和灰原雄击掌欢呼。 夏油杰轻笑着替雪野凛拂开肩上的长发：“需要发绳吗？” “商业素材+1。”冥冥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举着相机。 成年体的雪野凛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长睫低垂：“草莓蛋糕。” “没问题！”五条悟一个响指，“灰原！去把食堂今天所有的甜点都搬来！” 灰原雄立正敬礼："是！" 夏油杰看着瞬间被甜点包围的雪野凛轻笑：“这下真的成供奉神明了啊。” 五条悟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杰！快！给我们拍张合照！终于不用弯腰了！” 夏油杰笑着接过手机，镜头里的两个白毛，一个笑得灿烂，一个面无表情。 “衣服，要重新买。” 五条悟正盯着照片欣赏，闻言抬头：“啊？神袍不是挺好的吗？多符合你气质！” “出门，不方便。” “那穿我的！”他随手从衣柜里甩出一件高专制服，“反正你成年体和我身材差不多~” 雪野凛接过，比对了一下后摇摇头：“常服，去银座买。” “我也去！”五条悟立刻举手。 雪野凛默默举起他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辅助监督刚发来的任务通知。 “......”五条悟垮下脸，“那些老橘子绝对是故意的！” 夏油杰拍拍他的肩：“任务要紧，让凛自己去吧。” 最终，雪野凛还是独自出现在了银座街头。站在奢侈品店前，银白长发束成高马尾，身上穿着五条悟塞给他的白衬衫黑裤子。袖子长了一截，干脆微微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下摆垂落的位置恰到好处，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的随性。 然而即便衣装简单，他的回头率依然爆表。 阳光洒在他身上，长发泛着柔和的光晕，异色眼瞳在阳光下如同宝石般璀璨。路人们纷纷驻足，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那位客人……是模特吗？” “头发是真的银白色诶！” “要不要去要个联系方式……” 雪野凛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径直走进一家高级成衣店。店员小姐看到他的瞬间眼睛一亮，立刻迎上来：“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雪野凛环顾四周：“日常装。” “好的！这边有新到的系列非常适合您！” 半小时后，帘子拉开，雪野凛换上对方给他搭好的衣装。纯黑的高领毛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外搭一件深灰色长款风衣，同色系的修身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既清冷又矜贵。 “太、太合适了！”店员小姐双手捧脸，“要不要试试这件白色的？” 雪野凛看了看镜子，点头：“嗯。” “那个……请问您是艺人吗？”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性鼓起勇气上前搭话。 雪野凛停下脚步，礼貌地摇头：“不是。” “那、那可以合影吗？” 他思考了一秒：“可以。” 十分钟后，雪野凛站在某奢侈品店门前，身边已经围了一圈拍照的路人。他安静地配合着各种请求，虽然表情依旧淡漠，但始终没有丝毫不耐烦。 “这位先生，”店员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张黑卡，“我们经理说，如果您愿意当我们品牌的形象大使……” 雪野凛看了眼那张卡摇摇头：“不需要。” 他转身走进隔壁的甜品店买了三个抹茶蛋糕，然后继续自己的购物之旅。 走出店铺时，天色已近黄昏。雪野凛站在银座的十字路口，手里提着几个纸袋，雪白的长发被晚风吹起。他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灼星和月蚀也常这样陪他逛人类的集市。 “凛大人，尝尝这个！” “请您不要随便吃路边摊......” “有什么关系嘛~” 回忆间，手机震动起来。 【吵吵的白毛】：任务结束！你在哪？我来接你！ 附带一个夸张的猫猫表情包。 雪野凛回复了定位，抬头时发现周围又聚集了不少举着手机的路人。他平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偶尔对拍照的人点头示意，直到熟悉的嗓音打破人群的喧嚣。 “凛！这里！” 五条悟站在马路对面用力挥手，夕阳给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雪野凛提起纸袋，从人群脱身走向他。 “买好了？”五条悟好奇地翻看购物袋，“怎么都是素色的......” 雪野凛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给你的。” 五条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崭新的墨镜，镜架上细细雕刻着很浅的星月纹样。六眼清晰地看到那些图形上溢出的特殊能量光点，光是拿在手上就能感觉到清冽的能量融进身体，绝对是被某个神明亲自加工过。 “......”向来话多的五条悟突然哑了声。 “谢礼。”雪野凛有点不适应对方这么安静的情况，目光悄悄移向远处亮起的霓虹灯，“六眼，很累。存了点神力，比糖果效用久。” “为了什么？” “甜食。”雪野凛顿了顿，“还有......” 他没能说完，因为五条悟已经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差点让两人一起摔倒。 “我宣布！”五条悟大声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喜欢的神明了！” “……你还有其他认识的神明？” “没有！” “……” “有其他的也最喜欢你！” “……随你。” 第33章 不是替代品 夏油杰匆匆从人群中挤过来：“悟，你跑得太快了......” 他的抱怨戛然而止，发现五条悟正毫无边界感地抱着雪野凛转圈，后者一脸生无可恋地提着购物袋，活像只被强行rua的猫。 “杰！快看！”五条悟一把勾住夏油杰的脖子，“凛给我买的！是不是超——配我！”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是是，很适合你。”他转向雪野凛，“买了这么多东西？” 雪野凛点点头，从纸袋里取出另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深蓝色的发绳，尾端缀着小小的星月挂饰。夏油杰微微一怔：“这是......” “上次，”雪野凛指了指自己的长发，“你的给我了。” “……谢谢。”夏油杰笑着将发绳系在手腕上。 回去路上，五条悟迫不及待地戴上新墨镜，一边走一边对着橱窗照来照去。夏油杰不时低头看腕间的发绳，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凛，那家可丽饼超好吃！”五条悟突然指向街角的店铺，“要尝尝吗？” 雪野凛眼睛一亮：“嗯。” 夏油杰无奈：“悟，别在晚饭前......” “有什么关系嘛~”五条悟已经拽着雪野凛往店铺跑去，“老板！要草莓巧克力双拼的！” 雪野凛站在柜台前，看着五条悟和店员比划着要加双倍奶油，记忆中的神官，与眼前这两个少年的身影渐渐重叠。 不一样。 灼星总是咋咋呼呼，月蚀永远一丝不苟。 但眼前这两个人—— 五条悟转身倒退着走，面对两人：“凛，那个蛋糕好吃吗？给我尝一口！” 雪野凛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凑过来咬了一大口。 “喂！”夏油杰皱眉，“你自己不会买吗？” “杰好啰嗦~”五条悟舔着嘴角的奶油，“凛都没说什么！” ——却又如此相似。 是哪里相似…… 恍惚间，他想起五条悟教的那个词——备胎？ 他的指尖微微收紧，蛋糕盒发出轻微的响声。 “凛？”夏油杰注意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雪野凛摇摇头，突然抬手，轻轻摸了摸两人的头。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愣住。 “......干嘛突然这样？”五条悟耳尖微红，别扭地转过头。 夏油杰温和地笑了笑：“想起什么了吗？” 夜风吹起雪野凛的长发，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最终轻轻点头：“嗯。” 不是替代品。 是新的……朋友？ 五条悟突然跳起来揽住两人的肩膀：“走！我知道有家超——好吃的甜品店还开着！” “悟，已经很晚了......” “有什么关系！庆祝凛第一次独自逛街圆满成功！” 雪野凛被两人夹在中间，异色的眼瞳中映着渐暗的天色，路灯落入眼中，好像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 至少对这位食神来说，欲与神明比肩而立，当先以平视之姿相望。 灰原雄正趴在宿舍床上刷手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七海！七海！快看这个！” 七海建人头也不抬：“如果是咒灵相关的情报就转发给窗。” “不是！是凛前辈！”灰原雄把手机怼到他面前，“「银座惊现神颜美少年」这个话题已经冲到趋势第三了！” 屏幕上是路人拍摄的高清照片——雪野凛站在奢侈品店前，银白长发被晚风拂起，异色瞳在阳光下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是CG吧？绝对是CG！] [求联系方式！] [好像是某个新出道的艺人？] 七海建人放下书：“......前辈知道这事吗？” “肯定不知道啊！”灰原雄手速飞快地保存着各种角度的照片，“你看这张，凛前辈在甜品店门口的样子简直像画报！” 照片里雪野凛正低头咬可丽饼，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沾着一点奶油。这条推文转发已经破万，tag里全是“求地址我要去偶遇”之类的尖叫。 “完了完了，”灰原雄突然紧张起来，“前辈现在没事吧？” 话音未落，宿舍门被猛地推开。五条悟举着手机冲进来，墨镜都滑到了鼻尖：“灰原！你看到推——”他的视线落在灰原雄手机屏幕上，突然卡壳。 三秒诡异的沉默后。 “哈哈哈哈！”五条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凛！你火了！”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雪野凛一脸茫然：“？” 夏油杰忍着笑把手机递给他：“你在银座被拍到了。” 雪野凛扫了眼屏幕，淡定地“哦”了一声，继续吃手里新买的草莓大福。 “就这？”五条悟不可置信地摇晃他，“你现在可是全网热议的‘千年一遇美少年’诶！” 雪野凛被晃得手里的甜品差点掉了：“……吵。” 灰原雄突然灵光一闪：“前辈！要不要注册个账号？绝对能秒杀那些所谓的网红！” “不要。”雪野凛斩钉截铁。 五条悟摸着下巴：“其实也不是不行......” 夏油杰及时打断：“悟，别打奇怪的主意。” 夜蛾正道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传来：“悟！你又把任务报告——”他推门看到一屋子人围着手机，皱眉道，“在干什么？” 灰原雄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背后：“没、没什么！” 五条悟笑嘻嘻地勾住雪野凛的脖子，晃晃手机：“老师~我们家凛变成网红了哦~” 夜蛾接过看了一眼，额角青筋直跳：“......这是怎么回事？” “意外。”雪野凛言简意赅。 家入硝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我看看......噗，拍得不错嘛。”她划到下一张，“这张尤其好。” 那是雪野凛从试衣间出来的抓拍，他正低头系衬衫袖扣，银发从肩头滑落，侧脸线条完美得不像真人。 五条悟抢过手机：“这张不行！删掉删掉！” “为什么？”家入硝子挑眉，“多养眼。” “就是不行！”五条悟像护食的猫一样把手机塞进口袋，“凛的照片只能内部流通！” 夏油杰无奈：“悟，你这样的行为在网络上叫‘私生饭’。” “哈？那是什么？” 灰原雄小声解释：“就是过度关注偶像私生活，甚至想独占......” “谁要独占他了！”五条悟炸毛，“老子这是保护同学隐私！” 雪野凛默默往夏油杰身后挪了半步。 夜蛾正道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总之，这件事我会报告给上面。在热度消退前，凛暂时不要单独外出。” 五条悟突然正经起来：“老师说得对。”他转向雪野凛，装得一脸严肃，“下次我陪你去。” 家入硝子凉凉地补刀：“然后一起上热搜？#银座惊现双神颜美少年#？” “......” 灰原雄举手：“我可以给前辈当保镖！” 七海建人终于放下书：“你只会让事态更混乱。” 夜蛾正道重重咳嗽一声：“都给我适可而止！”他转向雪野凛，“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作为咒术师还是要注意影响。” 雪野凛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夜蛾：“已经，处理好了。” 众人凑过去一看，发现所有相关推文都变成了“该内容不存在”。 五条悟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回来的路上。”雪野凛收回手机，“麻烦。” “不愧是神明大人，一键清除网络痕迹啊。”家入硝子鼓鼓掌。 夏油杰翻翻网页：“这样会不会反而引起更多关注？” “不会。”雪野凛平静地说，“人类，很快就会忘记。”他指了指墙上挂历，“三天后，涩谷有偶像演唱会。” 家入硝子恍然大悟：“热点转移啊。” 五条悟突然凑到雪野凛面前，眼睛直直盯着他：“喂，该不会你平时都在用这种能力偷懒吧？” “......” “比如考试的时候直接把正确答案变没？”夏油杰凑到他左前方。 “......” “或者把不喜欢的任务报告变成白纸？”五条悟晃到他右前方。 雪野凛默默移开视线。 “喂！！！” 夏油杰忍俊不禁：“看来被我说中了。” 家入硝子突然举起手机：“等等，这个没消失。”屏幕上是一张雪野凛在甜品店的照片，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但意外地拍出了他专注品尝甜点时柔和的表情。 五条悟立刻凑过去：“这是哪家店？老子要去销毁证据！” “晚了。”家入硝子坏笑着把手机收起来，“我已经设成屏保了。” “硝子！！！” 雪野凛看着闹成一团的众人，轻轻叹了口气，从纸袋里取出最后一个盒子递给她：“给你的。” 家入硝子挑眉接过，里面是一枚精致的打火机，银白色的外壳上刻着细小的火焰纹路。 “哇哦，谢了。”她试着打火，蓝色的火苗窜起时带着淡淡的神力波动，“这该不会是......” “消毒用。”雪野凛指了指她口袋里露出一角的香烟。 家入硝子怔了怔，随即笑着收起打火机：“看来神明大人也不全是古板派嘛。” 五条悟还在纠结照片的事：“不行！硝子你必须删掉！杰你管管她！” 夏油杰无奈摊手：“我为什么要管硝子？” “因为你是最靠谱的那个啊！” “这种时候才想起我的好处？” 灰原雄弱弱举手：“那个......其实我也保存了一张......” “灰原！！！” 闹腾间，没人注意到雪野凛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他低头咬了一口草莓大福，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突然，五条悟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决定了！明天开始我要24小时跟着你！免得再有人偷拍！” 雪野凛被勒得呛了一下：“......不必。” “必须的！这是身为最强咒术师的职责！” 夏油杰叹气：“你只是想找借口逃课吧。” “胡说！老子这是保护同学！” 夜蛾正道看着这群问题学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都给我适可而止......明天早上还有体术训练，全部不准迟到！” 雪野凛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开口：“今晚，吃寿喜锅。” 吵闹声戛然而止。 五条悟第一个跳起来：“赞成！我要双倍牛肉！” 夏油杰笑着补充：“我去准备食材。” 灰原雄兴奋地举手：“我可以帮忙！” 家入硝子熄灭烟头：“记得买啤酒。” 夜蛾正道：“......不准喝酒！” 众人异口同声：“是——” 第34章 星浆体 晨光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在长桌上投下细密的条纹。夜蛾正道将厚重的任务档案放在桌面，纸张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元大人的同化仪式即将开始。你们的任务是护送星浆体天内理子安全抵达薨星宫。” 五条悟的椅背斜斜地抵着墙壁，两条长腿嚣张地架在会议桌上：“哦~就是给那个小丫头当几天保镖嘛。” 夏油杰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听说盘星教和诅咒师集团Q都在盯着这次仪式？” 夜蛾正要解释，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咔嚓”打断。三人转头，看见雪野凛正专注地咬碎一块冰糖，异色眼瞳平静如水。 “凛，”五条悟歪头，“你知道天元吗？” “没听过。” 清冷的声音像一滴水落入滚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坐在角落的雪野凛，他依旧保持着成年体，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却遮不住那双异色眼瞳中的纯粹疑惑。 “......你不知道天元大人？”夜蛾正道问。 雪野凛老实摇头。 夏油杰轻咳一声，解释道：“天元大人是维持日本结界的重要存在，每五百年需要与星浆体同化来刷新肉体......” 五条悟噗嗤笑出声：“凛，你活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日本咒术界的根基？” 雪野凛歪头，“我又不是本地神明。” 夜蛾：“……？” 夏油杰率先发问：“等等，你说什么？” “字面意思，我来自这个世界之外。” 五条悟瞪大眼：“哈？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没问。” 夜蛾正道揉了揉太阳穴：“所以……你不认识天照大神？” “不认识。” “八岐大蛇？” “没听过。” “须佐之男？” “……谁？”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五条悟来了兴致，椅子“砰”的一声落回地面，他倾身向前：“那凛的老家有没有类似天元的存在？” “有。”雪野凛将茶杯放回桌面，瓷器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称为‘界守’，负责维系世界屏障。” 夏油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你们那边的界守需要更换身体吗？” “不用。”雪野凛的目光落在窗外飘过的云上，“神使的寿命足够长，死了就换下一个，排队等候的很多。” 夜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指节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天元大人是特殊的......” “为什么特殊？”雪野凛转过头，异色的瞳孔直视夜蛾，“因为换身体的技术比较落后？” “噗——”夏油杰急忙用档案挡住脸。 “不，是因为——”夜蛾突然卡住，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异世界神明讨论本土信仰的核心机密，有一瞬间他真的怀疑自己是被这个眼里只有食物的神明套话了。 夏油杰适时地轻咳一声，手指掩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凛，就当是这边特有的......风俗习惯吧。” 雪野凛点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个女孩会死吗？” 会议室再次安静。 “理论上是会融为一体……” “那就是会死。”雪野凛得出结论，“一般管这个叫‘活祭’或‘夺舍’。” 五条悟笑得从椅子上滑下来：“哈哈哈夺舍！太精准了！” “总之——”夜蛾正道将任务资料合上，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最终停留在雪野凛身上，“这次任务，只有悟和杰去，凛留在高专。” “诶——为什么？带凛一起去不是更保险吗？”五条悟拖长音调不满地嘟囔。 “这次任务涉及天元大人的同化仪式，高层不希望有不可控因素介入。”夜蛾正道捏了捏眉心，“凛的身份特殊，不适合靠近薨星宫。” 雪野凛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热茶中袅袅升起的水汽模糊了异色双瞳中的情绪。他低头抿了一口茶，动作从容，仿佛这场对话与他无关。 五条悟凑过去：“凛，你就不想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不想。” “为什么？” “麻烦。” 只是在放下茶杯的瞬间，他的目光极轻地掠过五条悟的脖颈，又很快移开，像是只是随意一瞥，又像是确认了什么。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笑嘻嘻问：“怎么？担心我啊？” 雪野凛没理他，只是又喝了一口茶。 夏油杰看了看两人，轻笑一声：“悟，别逗他了。”他转向夜蛾，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试探，“不过，如果有凛在，确实能减少很多麻烦，不是吗？” 夜蛾摇头，似乎也很无奈：“高层已经决定了，况且，以你们两人的实力，足够应付这次任务。” 五条悟撇撇嘴，显然还想再争辩几句，但夏油杰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他耸耸肩，转头对雪野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你就乖乖待在高专等我们回来！我给你带伴手礼！想要什么？” “……抹茶蛋糕。” “没问题！”五条悟拍拍胸脯，“保证带最贵的那种！” 夏油杰站在一旁，注意到雪野凛的目光轻声问：“凛？怎么了？” 雪野凛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事。” 走出教室时，五条悟还在喋喋不休：“凛你要是无聊就去我房间打游戏！存档都在那个手柄里——” “五天。”雪野凛突然说。 “嗯？” “超过五天不回来，”他咬碎糖果，语调平淡到让人反应不过来他究竟说了什么，“我就去把那个叫天元的寄生虫吞了。” 夜蛾：“……？！” 五条悟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 夏油杰努力憋笑：“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等我们出门再说。”他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你刚才说夺舍是认真的？” 雪野凛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一颗星星糖递给他：“在神域，强行占据他人身体要判雷刑。” 五条悟凑过来抢走糖果：“判多久？” “看心情。”雪野凛又摸出一颗，“一般是劈到魂飞魄散。” 夏油杰终于笑出声：“我突然有点期待你见到天元大人的场面了。” 准备出发时，辅助监督的车等在门外。五条悟和夏油杰正要上车，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前来送行。 “前辈们加油！”灰原雄朝他们挥手。 七海建人微微颔首：“注意安全。” 雪野凛站在台阶上，银白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两人。 五条悟回头冲他眨眨眼：“别太想我们~” 夏油杰笑了笑：“很快回来。” 雪野凛点点头，半垂的眼眸中映出二人坐进车里的身影，最终目送车辆远去。夏日的阳光刺眼炽热，似乎能隐隐听到早蝉的鸣叫。 当车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时，灰原雄凑过来：“凛前辈，要不要一起去训练场？我准备了好多吃的！” 雪野凛收回目光：“好。” 他转身跟着两人走回高专，直到树荫完全遮蔽身影。 第35章 我们见过吗 雪野凛坐在床上，指尖熟练地按着按键。五条悟和夏油杰离开后，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托那两个聒噪家伙的福，他现在用手机已经相当熟练。点外卖、看地图、刷美食推荐，甚至还会在五条悟发来的消息后面回个简单的表情包。 屏幕上是五条悟十分钟前发来的照片： 【吵吵的白毛】：[图片] 【吵吵的白毛】：看！遇到目标了！是个脾气超臭的小丫头！ 照片里，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正怒气冲冲地指着镜头，背景里夏油杰无奈扶额的身影隐约可见。 雪野凛盯着照片看了两秒，慢吞吞地回了个「哦」。 屏幕上跳出一条横滨中华街的推送广告：【黄金周限定！爆汁小笼包&麻辣香锅特惠！】 宣传图上满满挤着金黄酥脆的蟹粉小笼包、红油鲜香的担担面、晶莹剔透的虾饺…… 他的眼睛微微一亮。 就在这时，宿舍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谨慎的交谈。 “确定他还在里面？” “根据监控，从早上开始就没出来过。” “小心点，那家伙不好应付……” 雪野凛头也没抬，对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默默将几家口碑不错的中华料理店加入收藏夹。 门外，几个穿着总监部制服的人正小心翼翼地靠近。领头的男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抬手敲门。 “雪野阁下，冒昧打扰，总监部有要事相商……” 无人应答。 男人又敲了敲，语气更加恭敬：“关于天元大人的事，想请您——” 依旧一片寂静。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领头的男人一咬牙，推开了门。 空荡荡的宿舍里，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动。而本该在房间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三名穿着正式和服的总监部成员站在校门口，身后跟着几名低眉顺眼的辅助监督。显然是分两路来的，这几人负责正面对上高专其他人。 几人刚踏入高专结界，迎面撞上了夜蛾正道。 “几位有何贵干？”夜蛾面色不善。 老者假笑道：“只是来拜访一下雪野阁下，有些……学术问题想请教。” 夜蛾正要阻拦，突然手机震动，是硝子的消息： 【凛跑了】 附带一张空荡荡的宿舍照片，桌上还摆着吃到一半的草莓蛋糕。 夜蛾：“……” 此时雪野凛坐在一家老字号餐馆的窗边，面前摆着刚上桌的蟹粉小笼包、麻辣香锅和一碗晶莹剔透的虾饺。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咬破薄皮，鲜美的汤汁瞬间溢满口腔。 店里的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位白发异瞳的客人虽然气质清冷，但吃相意外地认真可爱，每尝一道菜都会微微眯起眼睛，像只满足的猫。 雪野凛沉浸在美食的世界里，完全无视了口袋里疯狂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是五条悟接连发来的消息： 【高层那群老橘子去找你了？！】 【别理他们！等我回去收拾他们！】 【凛？？？】 【你人呢？？？】 雪野凛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单手回复： 【横滨。吃饭。】 顺手拍了张照发给他。 五条悟秒回： 【吵吵的白毛】：？？？ 【吵吵的白毛】：你跑横滨去了？！ 【吵吵的白毛】：等等！为什么你一个人吃独食！ 【吵吵的白毛】：老橘子呢？ 【雪野凛】：我跑了。他们没找到。 手机那头的五条悟愣了三秒，突然爆笑出声，把旁边的天内理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少女疑惑地问。 五条悟擦掉笑出的眼泪，把手机屏幕转向她：“看！我家神明大人把高层耍得团团转！” 屏幕上，雪野凛最新发来的消息赫然显示： 【小笼包好吃。】 【下次带你们来。】 夏油杰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扶额：“……不愧是凛。” 与此同时，东京总监部会议室里，一群高层脸色铁青。 “又不见了？！” “消息没说他还会瞬移啊，这怎么找？！” “那位根本就是在耍我们吧……” 而引发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此刻正悠闲地品尝着最后一块芒果布丁，雪白的长发在横滨的海风中轻轻飘动。 几千年的岁月让他早已看透这些人类的把戏，但他不在乎。 比起那些无聊的权力游戏，眼前的美食和远方正在执行任务的两人，显然更值得他关注。 指尖轻点，他又给五条悟发了条消息： 【记得带伴手礼。】 黄昏时分，雪野凛站在中华街的出口处，手里拎着一袋刚买的点心，正低头翻看手机里收藏的美食店铺。夕阳将他的白发染上一层暖橘色，异色的眼瞳在余晖下显得格外通透。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男声从身侧传来：“……咖喱店的话，前面右转那家不错。” 雪野凛抬头，对上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红褐色短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穿着普通的米色风衣，手里同样提着购物袋，神情淡然。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搭话，顿了顿，又补充道：“……抱歉，看你好像在找吃的。” 雪野凛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对方腰侧隐约露出的枪柄上，又移回他的脸：“嗯。” 两人对视几秒，织田作之助微微皱眉：“……我们见过吗？” 雪野凛摇头：“没有。” “是吗。”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也没多问，“那家店的辣咖喱很正宗。” 雪野凛的视线在“辣咖喱”三个字出口时停留了一瞬，突然开口：“你能吃多辣？” 织田作之助：“……特辣。” 雪野凛：“我也是。” 短暂的沉默后，织田作之助看了看手表：“现在去的话，刚好赶上晚餐时间。” 雪野凛果断收起手机：“带路。” 但凡有第三者在场，都会被二人简短直接又跳跃性的对话弄得不知所措。但他们本人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相处得很和谐，省去了多余的客套。 狭小的店面里飘荡着浓郁的香料味，老板见到织田作之助便熟稔地打招呼：“老样子？” 织田作之助点头，又指了指雪野凛：“两份，都特辣。” 老板打量着雪野凛的银发异瞳，惊讶道：“这位客人也能吃辣？” 雪野凛：“嗯。” “那可得尝尝我家的招牌！”老板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两人坐在角落的位置，织田作之助倒了杯冰水推过去：“你很像一个人。” 雪野凛接过水杯：“谁？” “东京大胃王比赛，吃掉了23盘特辣咖喱饭的小孩。”织田作之助平静道，“新闻上看到的。” 雪野凛喝水的动作一顿：“……是我。”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居然一点也不惊讶：“猜到了。” “为什么？” “眼神一样。”织田作之助看着他的眼睛，“上次比赛，你用的是小孩的样子。” “嗯，省力。” 织田作之助颔首，似乎对这个解释完全接受。 就在这时，老板端上两盘冒着热气的咖喱饭，鲜红的酱汁上铺着厚实的鸡肉和土豆。织田作之助拿起勺子：“吃吧。” 雪野凛学着他的样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瞬间，火辣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却奇异地带着一丝回甘。 “……好吃。”他评价道。 织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和比赛时一样能吃辣。” 雪野凛又吃了一口：“你经常来？” “嗯。”织田作之助顿了顿，“工作结束会来。”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吃着咖喱，偶尔交谈几句，却丝毫不觉得尴尬。 窗外，横滨的夜色渐渐深沉，街灯一盏盏亮起。吃到一半时，雪野凛的手机震动起来。五条悟发来一连串消息： 【凛！！！】 【你现在在哪？！】 【高层那群老橘子快气疯了哈哈哈！】 【理子妹妹说也想吃中华料理！】 雪野凛看了眼，回复：【横滨。和陌生人吃咖喱。】 【吵吵的白毛】：？？？ 【吵吵的白毛】：什么陌生人？！ 【吵吵的白毛】：谁？！ 【吵吵的白毛】：男的女的？！ 雪野凛没再回复，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咖喱。 织田作之助瞥了眼他的手机：“朋友？” 雪野凛愣了愣才回答：“嗯，很吵的朋友。” 织田作之助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我也有这样的朋友。” 雪野凛抬头看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织田作之助。” “雪野凛。” 两人交换完名字，又陷入了舒适的沉默。 吃完最后一口咖喱，雪野凛拿出手机：“这家店，订餐电话能发我吗？” 织田作之助报了一串号码：“直接存老板电话，每周三会换菜单。” 雪野凛认真记下，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盒中华点心推过去：“回礼。”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精致的包装，点头：“谢谢。” 走出店门时，横滨的夜空已繁星点点。织田作之助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我往这边。” 雪野凛“嗯”了一声，转身前突然道：“下次，一起去吃别的。”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好。” 两道身影在夜色中背道而驰，一个融入横滨错综复杂的小巷，一个化作金光消散于空中。 雪野凛还是决定在横滨的酒店住下，明天继续去没吃过的店试试。 而五条悟已经发了十几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不理我？！我要闹了！！！】 他看了眼，回复：【咖喱好吃。】 【下次一起来。】 然后关上手机，躺回床上。 今晚的辣咖喱，确实不错。 第36章 考虑留在横滨吗 深夜，孩童形态的雪野凛蜷缩在酒店大床中央，雪白的发丝散在枕头上，呼吸轻缓。窗外的横滨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但房间内却一片宁静。 直到一声突兀的枪响划破夜空，紧接着是密集的子弹交火声、喊叫声，以及机车引擎的轰鸣。 雪野凛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他慢吞吞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蓝眸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窗外，街道上两伙黑帮正在火拼，子弹擦出的火花在夜色中格外刺眼。雪野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躺回去继续睡。 “轰——！” 一道刺目的红光突然从天而降，直接将整条街的枪火声压了下去。重力操纵下，所有子弹、武器，甚至整片地面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碎。 一个戴着黑礼帽的赭发少年悬浮在半空，钴蓝色的眸子冷冽地扫过下方：“大半夜的，吵死了。” 雪野凛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这个人，身上缠绕着一种奇特的力量，像是被什么东西“标记”过。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 “……” 好饿。 被吵醒后，他突然想吃点夜宵。 中原中也解决完闹事的黑帮，正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酒店窗口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白发男孩正趴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中原中也：“……？”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小孩独自在酒店？而且刚才的火拼那么危险，这孩子居然一点都没害怕的样子？ 出于责任心，中原中也操纵重力飞近窗口：“喂，小鬼，你父母呢？” 雪野凛看着他：“没有父母。” 中原中也一愣：“那谁带你来的？” “我自己。” “……”中原中也皱眉，“你住哪个房间？我送你回去。” 雪野凛摇头：“不用。” 正当两人僵持时，酒店走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持枪的黑帮残党闯了进来，似乎在搜寻什么。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麻烦。” 他直接破窗而入，一把抱起雪野凛：“先离开这里。” 雪野凛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晃了一下，但也没挣扎，只是淡定地抓住了他的外套衣领。 中原中也带着他几个起落，稳稳地降落在另一栋建筑的屋顶。夜风吹拂，雪野凛的白发轻轻飘动，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城市夜景，又抬头看向中也：“你的能力，很有趣。” “你不怕？” “不怕。” 就在这时，中原中也的通讯器响起：“中也君，你好像捡到了一个有趣的孩子？” 森鸥外含笑的声音传来：“带回来让我看看吧。” 中也皱眉：“首领，这只是个普通小孩……” “能在黑帮火拼中面不改色的孩子，可不普通呢。”森鸥外轻笑，“而且，白发异瞳……近期暗网可是有不少关于‘特殊能力者’的传闻哦。” 雪野凛听到了通讯器里的对话，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从中也怀里跳下来，站在屋顶边缘。夜风将他的睡衣吹得微微鼓起，看起来随时会被吹走一样。 中也下意识伸手想拉住他：“喂！危险——” 雪野凛回头看他：“带路。” “……哈？” “去见你们首领。”雪野凛平静地说，“我饿了。” 中也：“……？？？” 这孩子怎么回事？！ 然而，当他对上雪野凛那双异色眼瞳时，突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那不是孩童的眼神，而是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 通讯器里，森鸥外愉快地笑了：“看来我们的小客人很懂事呢。中也君，带他回来吧，我让厨房准备宵夜。” 雪野凛点点头，主动拉住中也的手：“走。” 中也：“……” 十分钟后，森鸥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叠抵着下巴，紫红色的眼眸含着温和的笑意，注视着坐在对面的白发孩童。 雪野凛正低头吃着港黑厨房特制的甜甜圈，脸颊微微鼓起，异色的眼瞳专注地盯着点心，完全无视了房间内压抑的氛围。 中原中也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显然对首领突然召见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感到不解。 “所以，雪野君是从东京来的？”森鸥外语气亲切，像是闲聊家常。 “嗯。” “一个人？” “嗯。” “那么……”森鸥外的目光变得深邃，“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雪野凛抬头，异色的眼瞳平静地直视他：“食神。” 森鸥外：“……” 中原中也：“？？？” 短暂的沉默后，森鸥外笑意更深，又将蛋糕推过去：“原来如此。那么神明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横滨？” “吃东西。”雪野凛回答得很干脆，“高专太吵。” “高专？”森鸥外若有所思，“是咒术高专吗？” “嗯。” 森鸥外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对这个名称略有耳闻，但咒术界向来封闭，外界知之甚少。不过，能让“神明”驻足的地方，显然不简单。 “雪野君在咒术高专就职？” “嗯。”雪野凛又挖了一勺蛋糕，“有工资。” 中也忍不住插话：“……神明也需要工资？” “食物要钱。” 森鸥外轻笑出声：“真是务实的想法。那么——”他微微前倾身体，“如果港口黑手党提供更好的待遇，雪野君愿意考虑留在横滨吗？” 雪野凛眨眨眼，随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 “悟会闹。”他想了想，又补充，“杰做的饭好吃。” 森鸥外眼中精光一闪，默默记下了这两个名字：“是高专的……？” 雪野凛点头：“嗯，很吵，但甜品给得多。” 中也：“……” 这神明怎么跟个被零食拐跑的小孩似的？！ “原来如此。”森鸥外向后靠回椅背，语气遗憾却不见失落，“那真是可惜。不过——” 他话锋一转：“既然神明大人这几天要在横滨观光，不如让中也陪同如何？横滨有不少美食，中也都很熟悉。” 中也：“……首领？”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卖了？ 雪野凛思考了两秒，点头：“可以。” 森鸥外满意地笑了：“那么，中也君，接下来几天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神明大人。” 中也张了张嘴，最终只能低头：“……是。” 雪野凛吃完可丽饼，从椅子上跳下来：“还有别的吃的吗？” 森鸥外失笑：“当然。中也，带神明大人去夜市的关东煮吧，我记得那家汤底很不错。” 中也叹了口气，走向雪野凛：“走了，小鬼。” 雪野凛跟上去，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你叫中也？” “……中原中也。” “嗯。”雪野凛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金平糖递给他，“见面礼。” 中也看着掌心小小的糖果，一时无言。 森鸥外在身后轻笑：”看来神明大人很喜欢你呢，中也君。” 中也：“……” 他默默把糖塞进口袋，带着雪野凛离开办公室。 门关上后，森鸥外靠回椅背，指尖轻敲桌面：“神明啊……”他拿起电话，“查一下咒术高专的情报。” 中也抱着雪野凛在楼宇间飞跃，夜风拂过两人的发梢。 “喂，”他忍不住问，“你真的是神明？” “嗯。” “……那为什么这么容易被食物收买？” 雪野凛思考了一下：“因为好吃。” 中也：“……” 他突然觉得，这个神明好像也没那么神秘可怕。 “明天早上八点，”雪野凛突然说，“别迟到。” 中也嘴角一抽：“……知道了。” 第37章 有够奇怪的组合 中原中也站在中华街的灌汤包店门口，压了压帽檐，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八点整，那个神明应该快到了。 “准时，不错。” 平静的童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中也猛地回头，发现雪野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背后，手里还捧着一杯豆浆。 中也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刚才。”雪野凛抬手指了指屋顶，“从上面下来的。” 中也：“……” 行吧，会瞬移的神明就是任性。 两人进了店里，雪野凛毫不客气地点了五笼灌汤包、两碗鲜虾云吞，外加一份葱油拌面。中也看着这夸张的分量，忍不住问：“你吃得完？” 雪野凛瞥了他一眼：“不够再加。” 中也：“……” 他错了，他不该质疑一个能吃掉23盘辣咖喱的神明的胃容量。 灌汤包上桌，雪野凛用筷子轻轻戳破薄皮，汤汁流淌出来，香气四溢。他低头吹了吹，然后一口咬下，满足地眯起眼。 中也看着他这副模样，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个神明，吃东西时却像个普通小孩。 “喂，”中也忍不住问，“你平时在高专都干什么？” “吃饭，睡觉，看悟犯蠢。”雪野凛头也不抬地回答。 中也嗤笑一声：“听起来挺无聊的。” “嗯。”雪野凛点头，“但比被人类供奉着跪拜好。” 中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他正想说什么，雪野凛却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淡蓝色的糖果，推到他面前。 “你身上有股特别的力量。” 中也一愣：“什么？” “不是普通的异能。”雪野凛抬眸看他，“是更古老的东西。” 中也的眼睛微微收缩：“……你知道？” 雪野凛摇头：“不知道名字，但吃了这个会好点。” 中也看着掌心里那颗泛着微光的糖果，半信半疑地放进嘴里。瞬间，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喉咙蔓延至全身，常年缠绕在体内的躁动竟然平静了许多。 “这……” “临时效果。”雪野凛继续吃包子，“长期缓解，需要定期供奉。” “供奉？像高专那样给你吃的？” “嗯。” “……哈，那还挺划算。” 两人正说着，店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缠着绷带的少年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呀~中也，带着小朋友吃早餐呢？” 中也的脸色瞬间黑了：“你怎么在这？！” 太宰治无视了他的质问，直接坐到雪野凛旁边，鸢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他：“比想象中可爱呢，您好呀，神明大人~” 雪野凛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喝豆浆：“你好。” 太宰治眨眨眼：“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不想。” “噗——”中原中也差点喷茶。 太宰治假装伤心地捂住脸：“好过分~”他突然凑近雪野凛，“那神明大人要不要多来港黑玩？比高专有趣多了哦~” “喂！首领是让我陪同！你别在这诱拐未成年神明！”中原中也一把揪住他的后领。 雪野凛淡定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我比你大几千岁。” 中原中也：“……” 太宰治笑得更欢了：“中也，你被嫌弃了呢~”他笑嘻嘻凑近雪野凛，“神明大人对什么感兴趣呢？横滨的特色甜点？夜景游船？还是——” “中也。”雪野凛突然说。 “……啊？”中原中也一愣。 雪野凛站起身：“下一家。” 中原中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松开太宰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知道了。” 太宰治像牛皮糖一样跟上来：“我也一起~” “滚！” “不要~” 走出店铺时，阳光正好。雪野凛站在台阶上，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一颗递给中也，一颗抛给太宰治。 “给。” 太宰治接住糖果歪头问：“这是......？” “糖。”雪野凛说完就往前走去，似乎不打算多解释。 中也把糖丢进嘴里，熟悉的清凉感再次蔓延：“喂，接下来去哪？” “听说有家奶茶店，”雪野凛指了指远处，“限量版黑糖珍珠。” 太宰治看着掌心里泛着微光的糖果，轻声笑了，他几步跟上：“等等我呀神明大人~” 横滨的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街道上，中原中也黑着脸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慢悠悠的雪野凛，以及像条尾巴一样黏在神明身边的太宰治。 街边的商铺橱窗反射着阳光，甜品店的玻璃柜里陈列着精致的和果子，咖啡厅飘出浓郁的香气。 “神明大人~要不要尝尝这家新开的可丽饼？”太宰治笑眯眯地指着一家甜品店，“据说有芥末巧克力味的哦~” 中也猛地回头：“喂！别给小孩吃奇怪的东西！” 雪野凛却已经走向店铺：“普通草莓味，谢谢。” 太宰治失望地叹气：“诶~不试试特色款吗？” 雪野凛接过可丽饼咬了一口：“不找死。” 中也：“......” 这家伙是不是越来越毒舌了？ 三人继续沿着商业街闲逛，雪野凛的注意力很快被一家章鱼烧摊位吸引。 “要三份。”他直接掏出钱包。 老板看着这个银发异瞳的小孩，笑着问：“小朋友一个人吃这么多啊？” 雪野凛摇头：“给他们也买。” 中也一愣：“我不——” “芥末加倍！”太宰治已经兴奋地举手，“还要加辣椒酱！” 老板：“......” 五分钟后，太宰治捧着一盒红绿相间的“特制”章鱼烧，眼睛闪闪发亮：“神明大人要不要尝一个？” 中也立刻挡在雪野凛前面：“滚！别祸害小孩！” 雪野凛却从他身后探出头，平静地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中原中也：！！ 太宰治期待地凑近：“怎么样？” 雪野凛慢慢咀嚼，咽下，然后淡淡评价：“难吃。” 太宰治：“......” 中也爆发出一阵大笑：“活该！” 雪野凛又拿起一个原味的，边吃边说：“但可以接受。” 太宰治的眼睛重新亮起来：“真的？那再试一个？” “不要。” “诶~” 他们沿着海滨大道慢慢走着，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雪野凛的银发被吹得轻轻飘动，他停下脚步，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太宰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提议：“去坐摩天轮怎么样？横滨港的夜景可是——” “不去。”雪野凛干脆地拒绝。 “那去水族馆？有很多可爱的企鹅哦~”他又补充，“还有水族馆餐厅限定蛋糕，我请您吃呀？” “可以。” 中原中也：“……变脸太快了吧！” 横滨水族馆的玻璃隧道里，幽蓝的光线将三人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雪野凛站在巨大的水槽前，仰头看着鳐鱼从头顶滑过，那只蓝瞳中倒映着粼粼水光。一只好奇的海龟游过来，隔着玻璃与他对视。 “它喜欢你。”太宰治轻声说。 雪野凛伸出手指，虚点在玻璃上。海龟慢悠悠地转了个圈，像是在回应。中也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被黑手党陪同参观水族馆的神明，怎么想都够奇怪的。 第38章 海豚，好玩 海豚秀表演场，中原中也正低头查看手机消息，一抬头发现原本站在身边的雪野凛不见了。 “喂，太宰，”他皱眉环顾四周，“神明呢？” 太宰治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眯眯地摇头：“不知道呀~” 中也额角蹦出青筋：“你少装蒜！” 就在这时，海豚秀的开场音乐响起，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来。中也烦躁地“啧”了一声，正准备去找人，突然听到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哇！那个孩子好厉害！” “海豚在和他互动诶！” 中也猛地转头看向表演池，瞳孔骤然收缩。 雪野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水池中央，被一只海豚当球顶着高高抛起。银白的发丝在空中划出弧线，他面无表情伸手朝他挥了挥，嘴里还含着一颗棒棒糖，白发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海豚欢快地转了个圈，又猛地潜入水中，再浮起时，雪野凛已经被另一只海豚用吻部顶到了半空。 “......” 中原中也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噗——”太宰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不愧是神明大人......” 中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干的？！” 太宰治无辜地眨眼：“怎么会呢~是海豚们自己选的呀。” 水面上，雪野凛被几只海豚轮流抛接，他全程都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甚至在最高点时还淡定地调整了一下嘴里糖果的位置。 驯养员显然也懵了，手忙脚乱地吹哨子示意海豚停下。然而那只海豚像是着了魔一样，追着雪野凛不停地抛来抛去，甚至兴奋地发出高频鸣叫。 雪野凛在半空中调整姿势，稳稳地落在海豚背上，抓住它的背鳍。海豚立刻载着他在水池里转起圈来，溅起的水花在灯光下形成小小的彩虹。 观众席沸腾了： “这是特别节目吗？” “那个孩子好可爱！” 中也一把抓住路过的驯养员：“这什么情况？！” 驯养员快哭了：“我、我也不知道啊！莉莉从来不这样的！” 太宰治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像：“中也快看，神明大人驯服海洋生物的名场面~” 水中的雪野凛似乎注意到了岸边的骚动，拍了拍海豚的脑袋。海豚立刻乖巧地游到池边，让他踩着台阶走上来。 浑身湿透的雪野凛淡定地拧了拧衣角的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给海豚。海豚欢快地叫了一声，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 中也冲过去一把拎起他：“你干嘛去了？！” 雪野凛指了指水池：“和海豚玩。” “谁问你这个了！”中也看着雪野凛滴水的头发，烦躁地脱下外套扔给他，“擦干！感冒了首领非得宰了我不可。” 雪野凛接过外套，突然说：“不会感冒。” “哈？” “我是神明。” 中也：“......” 他错了，他就不该用常理判断这个任性的神明。 太宰治凑过来，好奇地问：“神明大人还能和动物说话？” “嗯。”雪野凛点头，“比人类简单。” 驯养员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小、小朋友，你没事吧？” 雪野凛摇头：“没事。”他顿了顿，补充道，“它很喜欢你，说你喂的鱼很新鲜。” 驯养员：“......啊？” 太宰治笑得直不起腰：“中也，你捡到宝了~” 中也黑着脸拎起雪野凛：“走了！再待下去你要把整个水族馆的动物都策反了！” 雪野凛被夹在中也腋下，还不忘回头对海豚挥手告别。海豚跃出水面，发出依依不舍的鸣叫。 太宰治笑眯眯地提议：“接下来去——” “餐厅。”雪野凛打断他，“限定蛋糕，你们答应过的。” 中也扶额：“......知道了。” 水族馆的玻璃餐厅内，阳光透过巨大的水族箱洒落，斑斓的鱼群在头顶游弋。 雪野凛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水族馆限定的海洋主题蛋糕，蓝白相间的奶油上点缀着巧克力贝壳，中央还立着一只糖霜海豚。 太宰治托着下巴凑近，鸢色的眸子闪烁着好奇：“神明大人~能看出鱼在想什么吗？” 雪野凛抬头看了眼水族箱：“饿。” “诶~就这些？” “嗯。” 太宰治笑眯眯地追问：“那神明大人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吗？” “想死。” “噗——”中原中也一口咖啡喷出来，“你还真敢说啊！” 太宰治却笑得更加灿烂：“不愧是神明大人~”他歪头，“那中也呢？” “想揍你。” 中也：“......” 这次居然没说错。 太宰治继续问：“所有动物都能沟通吗？” “嗯。” “猛兽呢？比如老虎？” “可以。” “哇~那岂不是能开个马戏团？” “没兴趣。” 中原中也坐在对面，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忍不住吐槽：“太宰，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太宰治笑眯眯地戳了戳雪野凛的脸颊：“因为神明大人很可爱嘛~”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避开他的手：“别碰，吃。” “好冷淡~”太宰治假装伤心，下一秒又兴致勃勃地问，“那神明大人喜欢横滨吗？” “蛋糕不错。” 中也嗤笑：“翻译一下就是除了吃的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雪野凛点头：“嗯。” 走出水族馆时，已至黄昏，太宰治突然提议：“接下来去酒吧怎么样？我知道一家不错的——” “喂！”中也打断他，“小孩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不是小孩。”雪野凛纠正。 “外表是！” 雪野凛眨了眨眼，下一秒，金光闪过，成年体的神明站在两人面前，银白的长发垂至腰间，异色眼瞳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他微微低头看着中也：“那这样？” 中也：“......” 太宰治十分捧场地拍拍手：“哇哦~” 路过的其他游客已经看呆了，有几个人甚至偷偷掏出手机。 察觉路人频频回头，中也压低帽檐，烦躁地“啧”了一声：“变回去！你想上热搜吗？！” “……哦。”雪野凛变回孩童形态，淡定把几颗糖塞进他口袋，“走吧。” 太宰治笑眯眯地跟上：“神明大人对谁都这么好吗？” “看心情。” “那看来我们让神明大人心情不错？” 雪野凛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太宰治。夕阳的余晖落在他雪白的睫毛上，他盯着对方看了几秒，破天荒地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如昙花一现。 “是。” 太宰治愣了愣，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千年积雪消融，星河倾泻而下。 中也轻咳一声：“......走了，送你回酒店。” 雪野凛点点头，转身走在前面。太宰治罕见地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快步追上去：“神明大人~明天还一起玩吗？” “如果蛋糕好吃的话。” 将他送回酒店后，中原中也回到首领办公室汇报，森鸥外听完轻笑：“神明大人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中也别扭地承认，“吃了八家店，还给了我这个。” 他拿出那颗淡蓝色的糖。 森鸥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们的小神明很中意你呢，中也君。” 中也耳尖微红：“只是顺便而已！” 森鸥外笑而不语。 酒店内，雪野凛变回成年体，银发披散在白色浴袍上，正坐在窗边吃芒果布丁。落地窗映出他的身影，那双淡漠的异瞳望着窗外横滨的夜景出神。手机震动，是五条悟发来的消息。 【吵吵的白毛】：凛！我们带理子酱来冲绳玩了！ 【吵吵的白毛】：图片：五条悟和天内理子在海边的搞怪自拍 【吵吵的白毛】：给你带伴手礼~想要什么？ 雪野凛回复：【黑糖。】 五条悟秒回：【OK！】 与此同时，咒术界高层围坐，其中一个老人皱着眉盯着手里的报告：“找到了？” “是……在横滨。” “那就快去找回来，横滨那个地方…啧。” 第39章 中也，厉害 次日，同样的时间，中原中也站在熟悉的酒店大堂，再次看向手表，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等待的人影。 雪野凛慢悠悠地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盒刚拆封的可露丽。 “今天去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美食地图：“先去这家甜品店。” 中原中也扫了一眼，地图上密密麻麻标记了至少二十家店：“……你打算一天吃完？” “嗯。” 中原中也：“……” 行吧，陪神明暴食横滨计划，启动。 两人刚走出酒店，中也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接起来听了片刻，脸色微沉：“知道了。” 挂断后，他低头看向雪野凛：“有老鼠跟着我们。” 雪野凛头也不抬：“嗯，从早上六点开始。” 中也一愣：“你早就发现了？” “嗯。”雪野凛淡定地又挖了一勺，“咒术师，很弱。” “胆子不小，敢在横滨撒野。”中也活动了下手腕，“要解决吗？” “不用，甩掉就行。” “这么好心？”他有些意外。 “麻烦。”雪野凛解释，“打起来浪费吃饭时间。” 中也：“......” 他错了，他不该对这家伙的慈悲心抱有任何期待。 一直到正午时分，中也抱着雪野凛在楼宇间飞跃，身后追着几个老者，脸色阴沉。 “站住！把神明大人交出来！” 中原中也嗤笑一声，重力操纵下跃上更高的屋顶：“老头，腿脚不好就别追了！” 雪野凛在他怀里一手拎着甜品袋，一手拿着马卡龙，吃得一脸平静。 “喂，”中也忍不住问，“你就不能自己瞬移吗？” “费能量。” “......” 中原中也突然有种被当成人形交通工具的感觉：“这些老头子怎么找到横滨来的？” 雪野凛想了想：“可能是昨天海豚表演上新闻了。” 中也：“……” 他就不该让这家伙靠近任何媒体！ 一个咒术师突然发动术式，地面窜出尖锐的石刺。中也轻松避开，反手一个重力球砸过去：“找死！” 下一秒，他猛地加速，几个起落就甩开了跟踪者。雪野凛在他怀里稳如泰山，连泡芙上的糖粉都没洒出来。 中原中也稳稳落地，靴底踏在潮湿的青石板上，溅起几滴水珠。他松开手臂，让雪野凛从怀中跳下来。 这条背街小巷安静得只能听见远处餐馆排气扇的嗡鸣，阳光从两侧高楼的缝隙斜斜地漏下来，在墙面上切割出锐利的光影。 “甩掉了。”中原中也呼出一口气，低头看向身旁的白发孩童，“你没——” 话音戛然而止。 雪野凛正仰头望着他，蓝眸在阴影中泛着微光。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却在半途停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 雪野凛盯着自己悬在对方肩膀高度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孩童形态的短胳膊短腿，微微蹙眉。 下一秒，金光无声漫过小巷。 银白的长发如流水般垂落，雪野凛在光芒中舒展身形，成年体的神明比中也高出许多。他重新抬起手，轻轻落在中也的发顶，揉了揉那撮总是翘起的赭发。 “中也，”他的声音比孩童时期低沉几分，却依旧带着那种超然物外的平静，“厉害。” 中也愣住了，阳光穿过雪野凛的银发，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双异色眼瞳近在咫尺，左眼如深海般幽蓝，右眼似熔金般璀璨，仿佛能看透灵魂。 更奇怪的是，当对方的手触碰到他的瞬间，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发梢流淌全身，比之前的糖更为浓厚，连旧伤都仿佛被治愈了。连带着一股雪松的清香从袖口蔓延，笼罩在周围。 “......喂，”中也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猛地后退半步，“别随便摸头啊！” 雪野凛收回手，神色如常：“奖励。” “谁要这种奖励！”中也压低帽檐，却掩不住泛红的耳朵，“还有，赶紧变回去！你想被路人围观吗？” “这样不算……？”雪野凛看了看巷口来往的行人，金光再次闪过，又恢复了孩童模样。 他弯腰捡起刚才掉落的甜品袋，仔细检查里面的泡芙有没有摔坏。 又抬头看向巷口飘来香气的蛋糕店，突然说：“饿了。” 中也：“......”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 “走。”雪野凛整理好纸袋，“那家舒芙蕾，听说限量供应。” 中也张了张嘴，迈步跟上：“……就知道吃。” 走出小巷，阳光瞬间倾泻而下，将雪野凛的银发镀上一层金边。 推开挂着铃铛的玻璃门，浓郁的黄油香气扑面而来。店内装潢复古温馨，木质架子上摆满手工果酱和烘焙模具。 中也刚踏进门就僵住了，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江户川乱步正把整块草莓蛋糕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仓鼠，身旁福泽谕吉一脸严肃地喝着黑咖啡。 “武装侦探社的......”中也压低声音。 雪野凛已经径直走向柜台：“舒芙蕾，十份。” 江户川乱步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起，直直盯着雪野凛：“啊！是那个！” 福泽谕吉皱眉：“乱步？” “社长！”乱步兴奋地拽他袖子，“是比异能更厉害的那个！” 雪野凛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你也是。” 中原中也：？？？ 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乱步已经蹦到雪野凛面前，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你能看出我是什么吗？” 雪野凛思考两秒：“特别聪明的人类。” “答对啦！”乱步得意地推了推眼镜，“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能——” “乱步。”福泽谕吉无奈地打断，“不要打扰别人。” 雪野凛摇头：“不打扰。”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完好无损的泡芙递过去，“吃吗？” 乱步眼睛一亮：“吃！”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武装侦探社的名侦探和来历不明的银发神明并排坐在柜台前，开始就横滨各家甜点店展开激烈讨论。 “那家的蒙布朗栗子不够香！” “嗯，但奶油比银座那家好。” “果然还是中华街那家老字号最棒！” “抹茶味不正宗。” 中也和福泽谕吉站在一旁，表情如出一辙的茫然。 “喂，”中也忍不住问，“你们到底在聊什么？” 雪野凛和乱步同时回头，异口同声：“甜品。” 福泽谕吉轻咳一声：“乱步，我们该回去了。” “不要~”乱步拽着雪野凛的袖子，“社长！他能一眼看出哪家店的厨师偷工减料！超——有用的能力！” 雪野凛点头：“嗯，闻得出来。” 中原中也：“......” 所以神明的能力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然而雪野凛和乱步已经进入了更深入的甜点探讨。 “其实蜂蜜蛋糕应该冷藏三小时再吃。” “但表面会变硬！” “配热牛奶就刚好。” “天才！” 最终，在舒芙蕾出炉的香气中，乱步被自家社长拎着后领拖走，临走前还不忘往雪野凛手里塞了张名片：“有空来侦探社玩！名侦探选的粗点心超好吃！” 雪野凛认真地把名片收好：“嗯。” 中也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喂，你不会真要去吧？” 雪野凛接过店员递来的舒芙蕾，挖了一勺：“考虑。” “......” 中也突然觉得，陪神明吃遍横滨可能还不是最糟的任务。 第40章 源自意外的期待 中原中也拎着大包小包的打包袋，跟在雪野凛身后穿过商业街。阳光晒得他有些烦躁，但前面的小神明却依旧步伐悠闲，时不时停下来买点什么。 “喂，接下来去哪？”中也看了眼时间，“再逛下去天都黑了。” 雪野凛刚要回答，突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呀~中也，辛苦啦~” 中也猛地抬头，只见太宰治正笑眯眯地蹲在二楼的露台栏杆上，手里还晃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逗猫棒。 “混蛋太宰！你又想干嘛？！” “当然是——”太宰治轻盈地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雪野凛身旁，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轮到我和神明大人玩啦~” “喂！！”中也瞬间炸毛，伸手就要去抢，“把人放下！” 然而下一秒，几道黑影从巷口窜出，咒术界的人再次追了上来。 “啧！”中也被迫转身应对，重力在掌心凝聚，“你们这群老头子烦不烦？！” 太宰治趁机抱着雪野凛后退两步，冲中也挥了挥手：“拜拜啦中也~我会照顾好神明大人的~” “太宰！！你给我等着——！” 中也的怒吼被甩在身后，太宰治抱着雪野凛轻巧地拐进小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横滨街道中。 某条僻静的小巷，太宰治终于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怀里的雪野凛，眨了眨眼：“神明大人不挣扎一下吗？” 雪野凛淡定地咬了一口手里还没吃完的瑞士卷：“为什么要挣扎？” “唔……一般被绑架的人都会反抗一下吧？” “你不是坏人。” “诶~这么信任我？” 雪野凛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身上有我的糖。” 太宰治一愣，随即笑出声：“原来如此~” 他抱着雪野凛继续往前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那么，神明大人想去哪里玩呢？” “中华街。” “哦？还有没吃过的店？” “嗯，听说新开了一家川菜馆。” 太宰治鸢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那~作为交换，神明大人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哦。” “什么？” “如果我想彻底消失……”他凑近雪野凛耳边，声音压低，“你能帮我吗？” 雪野凛平静地回答：“不能。” “为什么？” “你不是真心想死。”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恢复了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哎呀~被看穿了呢。” 他抱着雪野凛转了个圈，阳光透过巷子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那~作为补偿，神明大人请我吃饭吧？” 雪野凛点头：“嗯。” 但当太宰治真的面对满桌红彤彤的菜肴时，嘴角抽了抽：“……神明大人口味真重。” 雪野凛已经面不改色地吃起了水煮鱼：“好吃。” 太宰治试探性地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瞬间被辣得眼泪汪汪：“呜哇！这是什么地狱料理！” 雪野凛递给他一杯冰水：“喝。” 太宰治灌了大半杯，才缓过气来：“……神明大人是味觉失灵了吗？” “不。”雪野凛又夹了一块辣子鸡，“只是活得久，什么都吃过。” 太宰治托着下巴看他，突然问：“那……活得久是什么感觉？” “无聊。” “诶~” “但偶尔……”雪野凛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也会遇到有趣的人。” 太宰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瞥见中原中也怒气冲冲地从街口跑过，嘴里还骂着什么。 “噗——”太宰治笑出声，“比如中也？” 雪野凛点头：“嗯。” 太宰治眨了眨眼，突然凑近：“那我呢？” 雪野凛看了他两秒，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他嘴里：“你也是。” 太宰治含着糖，甜味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刚才的辣意。他怔了怔，随即笑得眉眼弯弯：“诶——好开心呢~” 就在这时，餐馆的门被猛地推开。 “太！宰！” 中原中也黑着脸站在门口，拳头捏得咔咔响：“你——” 太宰治一把抱起雪野凛，从窗口翻了出去：“拜拜啦中也，下次再玩~” “你给我站住！！！” 夕阳下，太宰治抱着雪野凛跑过巷间，身后是暴怒的中原中也。雪野凛被颠得手里的糖差点掉了，但还是淡定地咬了一口。 太宰治带着他跃过最后一道围栏，稳稳落在海边的礁石上。潮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溅起细碎的浪花，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 他松开手，任由雪野凛跳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自己则懒洋洋地躺倒，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神明大人，”他突然开口，“你能赋予我活着的意义吗？” 雪野凛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摇了摇头：“不能。” 太宰治轻笑一声，手臂搭在眼睛上：“果然如此啊......” “但我能让你吃饱。” 太宰治一愣，随即笑出声来：“这算什么回答啊。”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白发神明，“那神明对人类是什么看法？” 海浪声在耳边回荡，雪野凛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脆弱，短命，贪婪，自私。” “哇，好过分。”太宰治夸张地嚷嚷，“没有优点吗？” “有。”雪野凛点头，“聪明，坚韧，偶尔……很有趣。” “嗯？哪里有趣？” 雪野凛的目光落在远处灯塔的光点上：“人类会做很多看似没有意义的事。” “比如？” “为陌生人牺牲，为理想赴死，为一句承诺等一辈子。”他平静地陈述，“明明生命那么短暂，却总把时间浪费在奇怪的地方。” 太宰治托着下巴看他：“这算是夸奖吗？” “不算。”雪野凛摇头，“只是陈述事实。” 海风渐凉，太宰治的绷带被吹得飘起，声音里还带着笑意：“神明大人好冷漠啊。” 雪野凛没有反驳，他望着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沉默片刻，又开口：“我对生灵没有偏好，但人类……是唯一能让我意外的存在。” 太宰治撑起身转头看他，鸢色的眼眸中映出对方的影子。 “会明知必死却向前，会为虚无缥缈的东西拼命，会在绝望中找到希望。”雪野凛顿了顿，“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无聊，但偶尔的意外……足够让我对这些平淡的世界保有一丝期待。” 夕阳余晖落在他的侧脸上，那双异色眼瞳中仿佛有千年岁月流转，能平静地接纳一切荒诞与美好。 “那……”太宰治轻声问，“我算是‘意外’吗？” 雪野凛自顾自眺望着海平线，回答得像随口吐槽：“你比大多数人类更麻烦。” 太宰治大笑起来，笑声被海风吹散。他仰头倒在礁石上，望着逐渐显现的星辰：“神明大人真不会聊天。” 雪野凛没理他，只是又塞给他一颗糖：“封口费。” 太宰治看着掌心的糖果，并没有直接吃，而是将其举高，仿佛短暂代替了天空中尚未升起的月亮。 远处的灯塔亮起，一束光扫过海面，照亮了两人的身影。一个追寻死亡的人类，一个看尽沧桑的神明，就这样并排坐在世界的边缘，分享着微不足道的甜味。 远处传来中原中也的怒吼，伴随着重力击碎礁石的轰鸣。太宰治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唉，暴躁的小蛞蝓找来了呢。” 雪野凛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沙子：“回去吧。” 太宰治歪头看他：“不继续逃了？” “饿了。” “......” 太宰治忍不住又笑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海风吹起他的外套，像是黑色的羽翼。 “神明大人，下次再一起看海吧。” “你带吃的。” 太宰治笑得眉眼弯弯：“好~” 中原中也终于找到了这里，怒气冲冲地踏着碎石走来：“你们两个——！！” 第41章 我在 落地窗外，横滨的晨光洒进来，为奢华的办公室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森鸥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紫红色的眼眸含着温和的笑意。 “神明大人，这两天在横滨还开心吗？” 雪野凛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闻言点了点头：“嗯，好吃的很多。” 森鸥外轻笑：“那可以常来，港口黑手党随时欢迎您。” 雪野凛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拒绝，只是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红宝石，递了过去。 宝石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森鸥外目光微凝，他能感觉到这颗宝石散发出的特殊能量波动。 “这是......？” “带着它，异能会稍微变强。”雪野凛解释道，“效果持续到碎掉为止。” 森鸥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可真是......意外的厚礼啊。” “等价交换。”雪野凛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金发女孩，爱丽丝歪着头看他，眼睛里满是好奇。 “神明大人比我想象中更讲道理。”森鸥外柔声道，“爱丽丝酱，带神明大人去甜品室吧，新到了一批法国空运的马卡龙。” 爱丽丝欢快地跑过来，拉住雪野凛的手：“来嘛来嘛~我分你吃草莓味的！” 当办公室的门关上后，他拿起那颗红宝石，在指尖轻轻转动。宝石内部的光芒随着角度变化而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 “等价交换吗......”他低声自语，“真是有趣的神明呢。” 甜品室内，爱丽丝把一整盘马卡龙推到雪野凛面前：“随便吃~林太郎说今天不限量！” 雪野凛拿起一个抹茶味的咬了一口：“好吃。” 爱丽丝坐在桌面上晃着双腿，好奇地问：“你真的是神明吗？” “嗯。” “那你会实现愿望吗？” “看情况。” 爱丽丝正托着腮，还想继续追问什么，却见雪野凛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他手中的马卡龙停在半空，异色的眼瞳微微收缩，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东西。 “你怎么——” 爱丽丝的话没能说完，雪野凛的身影瞬间消散，只留下一句淡淡的“下次再说”回荡在空气中。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哇。” 空间扭曲了一瞬，雪野凛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一片废墟之上。 硝烟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咒力残秽。他的靴底踩在碎裂的混凝土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然后，他看到了五条悟。 那个总是笑嘻嘻的白发少年此刻仰躺在废墟中央，浑身浴血，校服早已被染成暗红。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半睁着，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那道几乎贯穿的伤口，仍在汩汩往外渗血。 雪野凛罕见地怔了一瞬，但也就是一瞬便回过神。 他单膝跪在五条悟身旁，指尖悬停在对方心口上方，淡金色的神力在掌心流转。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伤口的瞬间，他的动作停住了。 对方体内，咒力正在以与往日不同的方向流动，像初春破土的嫩芽，微弱却顽强地修复着受损的脏器。 “反转术式......” 雪野凛收回手，没有直接治疗，神明的力量太过霸道，此刻介入反而会干扰这种珍贵的自我突破。他的指尖转而抚上对方颈侧那个极淡的麦穗形印记，此刻正微微发亮。 一缕纯粹的神力顺着血脉流入五条悟体内，如同引路的萤火，在他混乱的咒力脉络中开辟出一条清晰的路径，让原本横冲直撞的能量得以有序流转。 “......凛？” 五条悟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试图聚焦视线，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金色光晕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雪野凛按住他的肩膀：“别动。” 咒力的流动开始加速，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五条悟的呼吸逐渐平稳，六眼重新聚焦，直直地望进雪野凛的眼底。 “......我差点死了诶，”他的声音还很虚弱，却已经恢复了那种欠揍的语调，“都不……安慰我一下？” 雪野凛收回手：“不会死。” “这么确定？” “嗯。”雪野凛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我在。” 甜味在口腔中扩散，五条悟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连痛感都减轻了。 “......草莓味的？” “嗯。” “我以为你会说‘活该’之类的。” “活该。”雪野凛毫不犹豫地接话，视线始终未从他的伤口上移开。 五条悟咬着糖，刚恢复点力气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雪野凛单手按了回去。 “没事……”他喘了口气，声音仍有些虚弱，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我现在感觉…超棒的……” 雪野凛垂眸看着他，异色的眼瞳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远处的波动清晰地被捕捉到。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周身金光无声漫过。 孩童的身形抽长，银白的长发如瀑般垂落，成年体的神明俯身，一手穿过五条悟的膝弯，一手托住他的后背，将他稳稳抱了起来。 五条悟一怔，眼睛微微睁大：“......哇哦。” 雪野凛的手臂很稳，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感到压迫，又不会让他有丝毫滑落的可能，他周身萦绕的那股力量让咒力流转更顺畅了。五条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温度，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如雪松般清冷的气息。 “别乱动。”雪野凛淡声道。 下一秒，空间扭曲，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薨星宫内，金光闪现的刹那，一颗子弹正破空而来，直指天内理子。 子弹在距离少女一寸之处无声消散，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吞噬殆尽。 夏油杰的咒灵瞬间护在身前，警惕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身影：“谁——” 然后他愣住了。 雪野凛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五条悟，异色的眼瞳冷冷地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阴影处缓缓走出的男人身上。 伏黑甚尔甩了甩手中的咒具，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哟，又来一个？今天真是热闹啊。” 雪野凛眯了眯眼。 好麻烦。 最讨厌体术了，很累。 又不能直接把对方吃了...... 伏黑甚尔正欲上前，突然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他皱眉，尝试发力，却发现全身的肌肉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连握紧武器都变得困难。 “......什么鬼？”他抬头看向雪野凛，“你干的？” 雪野凛没理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五条悟：“还疼？” 五条悟眨了眨眼，突然笑得灿烂：“疼~凛抱我回去吧！” 雪野凛：“......” 他面无表情地松手。 “哇啊！”五条悟在半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地，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行动已无大碍。他活动了下手腕，六眼锁定伏黑甚尔：“现在，该算账了。” 伏黑甚尔尝试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依旧使不上力，他啧了一声：“喂，那边那个白毛神明，能不能讲点武德？” 雪野凛站在一旁，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能。” 夏油杰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凛，你怎么——” “感应到，就过来了。”雪野凛简短地解释。 天内理子躲在夏油杰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头：“那个......谢谢您救了我......” 雪野凛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伏黑甚尔身上。 五条悟活动着筋骨，苍蓝色的咒力在指尖凝聚：“杰，你带理子酱先走，这里交给我和凛。” 夏油杰皱眉：“但你的伤——” “没事~”五条悟笑嘻嘻地指了指雪野凛，“我家神明大人在这呢。” 雪野凛脸上毫无波动：“自己打。” “诶~这么无情？” 伏黑甚尔趁着两人对话的间隙，突然暴起，天逆鉾直刺五条悟后心。 雪野凛连手指都没抬一下，咒具在距离目标半米处骤然停滞，直接消散。 伏黑甚尔咬牙：“......你到底做了什么？” “吃掉了。”雪野凛平静地回答，“你的体力，还有咒具。”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酷~” 他转身，苍蓝色的咒力在指尖凝聚：“那么，现在公平了。” 伏黑甚尔看着步步逼近的五条悟，又看了眼站在一旁、连衣角都没动一下的银发神明，突然笑了：“有意思......”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无所谓地举起手：“今天算我栽了。” 第42章 不回答也是回答 天元结界的幽光在脚下流淌，雪野凛站在众人身后，银白的长发垂落肩头，异色的眼瞳静静注视着前方。 天内理子站在结界前，手指紧紧攥着裙角，脸色苍白。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人，嘴唇微微颤抖：“妾身......” 五条悟突然伸手戳了戳雪野凛：“喂，凛，给点建议？” 雪野凛沉默片刻，视线转向天内理子，直截了当地问：“你想死吗？” 空气凝固了一瞬。 夏油杰扶额：“......凛，虽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说话方式可以委婉一点。” 五条悟噗嗤笑出声：“不愧是凛式发言。” 天内理子呆了一下，随即用力摇头：“不、不想！” 雪野凛点点头，转身就往结界深处走：“那就不死。” “等等！”天内理子急忙跟上，“这不合规矩——” “规矩。”雪野凛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谁定的？” 理子一怔。 “天元？”雪野凛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他来见我。”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哇哦~我家神明大人发威了。” 结界内，天元早已等候多时。这位活了千年的术师看着径直走到自己面前的银发神明，微微颔首：“久仰了，暴食之神。” 雪野凛没接话，回头看了眼站在结界边缘、忐忑不安的天内理子，又转回来直视天元：“她不想同化。” 天元沉默片刻：“星浆体的宿命就是——” “宿命也是人定的。”雪野凛打断，“改掉。” 五条悟在后面小声对夏油杰嘀咕：“我第一次见有人跟天元这么说话......” 夏油杰：“......我也是。” 天元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叹了口气：“如果这是您的意志......” 天内理子愣在原地，她拽了拽夏油杰的袖子：“这、这就结束了？” 夏油杰复杂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雪野凛：“......嗯。” 离开薨星宫时，天内理子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兴奋地和黑井美里讲述刚才的事情。夏油杰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大家的情况。 五条悟蹦到雪野凛身边，笑嘻嘻地撞了下他的肩膀：“这次我没许愿你就来了，而且——”他掰着手指数，“救我、瞬移、治疗黑井、压制伏黑甚尔、怼天元......这些供奉量可不够吧？” 雪野凛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夕阳的余晖洒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异色的眼瞳中流转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跟供奉无关。”他轻声说。 “诶？那为什么——” “你说的。”雪野凛打断他，“朋友。” 五条悟愣住了。 夏油杰在不远处轻笑出声，天内理子眨了眨眼，小声问：“那个......神明大人也会交朋友吗？” 雪野凛想了想：“嗯。”他看向远处逐渐落下的夕阳，又补充了一句：“偶尔。” 五条悟终于回过神，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没错！我们是朋友！” 雪野凛被他晃得银发微乱，却没有推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走了？不再多留会儿？” “吵。” “诶~明明刚才还那么帅气地救人！” 一路上，五条悟亦步亦趋黏在雪野凛身边，时不时用肩膀撞他一下。 “凛——”他拖长声音，“还有呢，你不是最讨厌麻烦吗？怎么还愿意费力气抱我？” 雪野凛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等价交换。” “嗯？” “变小的时候，你也抱我。” 五条悟眨眨眼，随即笑得灿烂：“哦~所以这是报恩？” 对方没理他，他就不依不饶地凑近：“当时特别担心我吧？” 雪野凛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五条悟立刻捕捉到这一瞬的迟疑，眼睛亮了起来：“嗯？嗯？” 雪野凛凉凉扫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只是加快了脚步。 五条悟盯着他的侧脸，眼睛微微眯起：“凛，神明不能说谎，但可以沉默，对吧？” 有些问题，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雪野凛：“……” “所以——” “闭嘴。” 五条悟瞬间笑得更灿烂了，像是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得意洋洋地回头冲夏油杰喊：“杰！你看！凛害羞了！” 夏油杰走在旁边，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悟，适可而止。” 五条悟转头：“杰，你嫉妒了？” 夏油杰微笑：“需要我提醒你，是谁在任务报告里写‘我家神明英勇无敌，建议颁发特级咒术师称号’的吗？” “我啊！有问题？”五条悟回答得理直气壮。 雪野凛看了夏油杰一眼，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了过去。 夏油杰一愣：“……给我的？” “嗯。” “为什么？”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夏油杰怔住，随即失笑，接过糖果：“谢谢。” 五条悟立刻抗议：“喂！为什么杰也有？凛，你偏心！” 雪野凛：“他比你安静。” 五条悟：“……” 夏油杰噗嗤一笑，剥开糖纸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神力修复身体的同时，心情也莫名轻松了许多。 天内理子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我也可以要一颗吗？” 雪野凛点头，又拿出一颗递给她。 五条悟：“……” 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那我呢？” “你今天吃过了。” 五条悟：“？？？” 他气鼓鼓地跟在雪野凛身后：“凛~再给我一颗嘛~” “……” “就一颗！” “……” “喂！理我一下啊！” 雪野凛的脚步忽然停下，五条悟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转过身，异色的眼瞳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伸手轻轻按在五条悟的额头上。 “安静。” 在对方愣住的瞬间，他收回手，继续往前走，背影挺拔而安静。 五条悟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 夏油杰走到他身边，挑眉：“怎么？被神明大人制裁了？” 他忽然笑起来，苍蓝的六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杰。” “嗯？” “凛真可爱。” 夏油杰：“……” 他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决定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 五条悟心情大好，三两步追上去，一把勾住雪野凛的肩膀：“凛~下次受伤还让你抱！” “不要。” “诶~别这么无情嘛！” “……” 雪野凛转头看向夏油杰：“监护人，能退货吗？” 夏油杰微笑摇头：“抱歉，神明大人，本高专所有人员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五条悟得意地晃了晃他：“听到没？你甩不掉我们了~” 雪野凛沉默两秒，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 夏油杰跟上，绕到另外一边：“凛。” “嗯？” “谢谢你。”他的声音格外认真，“不只是今天的事......还有之前那些话。” 雪野凛抬眸，与他对视时歪了歪头。 夏油杰笑了笑：“虽然你说那些只是‘规则’，但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雪野凛注视着他片刻，一片寂静中，他突然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脸。 “凛……？”夏油杰猝不及防被捏住脸颊，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很轻，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又捏了两下：“会笑，很好。” 五条悟在一旁笑得很嚣张：“哈哈哈哈杰你也有今天！” 夏油杰无奈地任由神明捏着脸，眼里却盈满笑意：“这是在...检查我的情绪吗？” “嗯。”雪野凛松开手，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比之前好。” “我只是……” “我知道。”雪野凛打断他，又将一颗糖塞进他手里，“给。” 五条悟立刻凑过来：“为什么杰能拿两颗！” “他需要。” “我也需要！” “你需要安静。” 五条悟顿时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凛，你伤透了我的心……”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三秒，伸手也捏了捏他的脸。 “哇痛痛痛！”五条悟立刻大叫起来，“凛你捏我的时候怎么这么用力！” “确认一下。”雪野凛淡定地收回手，“果然很厚。” 夏油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天内理子也捂嘴偷笑，连黑井美里的嘴角都微微上扬。 只是几秒后，雪野凛再次捏住夏油杰脸上的软肉，在他瞬间安静后郑重其事点了点头：“嗯，比悟软。” 五条悟立刻炸毛：“喂！什么叫比我软！”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也伸手去捏夏油杰的脸，“让我也试试！” 夏油杰被两人左右夹击，额角暴起一个井字：“你们两个......”他猛地抬手，一手一个按住两人的脑袋，“适可而止啊！” 天内理子看着打闹的三人，惊叹着眨了眨眼：“神明大人也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啊？” 黑井美里温柔地解释：“大概是因为......”她看着被夏油杰按住一动不动的雪野凛，轻声道，“找到了可以任性的人吧。” 五条悟还在试图挣扎：“明明是我赢了！” 雪野凛被按着脑袋也不恼，反而伸手戳了戳夏油杰的手背：“杰。” “嗯？” “糖，甜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而后松开手，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嗯，很甜。” 第43章 这是卖身契？ “所以，这是卖身契？”伏黑甚尔盯着眼前的合同，纸张在指尖哗啦作响，眼角微微抽搐。 夜蛾正道坐在办公桌后，表情严肃：“这是正式聘用合同。体术指导，兼高专特别行动组顾问。” “特别顾问不是他吗？”伏黑甚尔用拇指指了指坐在窗边的雪野凛。 白发神明正坐在桌旁，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成年体的身形修长挺拔，长发垂落腰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凛是‘特别能吃顾问’。”五条悟翘着二郎腿，笑得一脸阳光，“你是‘特别抗揍顾问’~” “那他负责什么？” 雪野凛即答：“吃饭，睡觉，偶尔吃咒灵。” 伏黑甚尔：“......” 这工作内容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他眯起眼，目光在合同上扫过：“包吃包住？医疗全免？儿子上学费用全包？” “还有年终奖金。”夏油杰补充。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把合同往桌上一拍：“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忽然咧开嘴，“不过——” “不过什么？” 他活动了下手腕，视线锁定垂头玩手机的某神：“听说神明大人很能打？要不要来一场？” 雪野凛头也不抬，视线依旧停留在手机上的美食频道：“拒绝。” “怕了？” “累。” 伏黑甚尔：“......” 五条悟噗嗤笑出声：“别介意~我们凛就是这样的，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瞬移绝不走路。”他坏心眼地补充，“不过你要是真想打，可以试试在他吃饭的时候抢他吃的，保证能看到神明暴怒的名场面~” 雪野凛凉凉瞥了五条悟一眼，后者反而嬉皮笑脸朝他抛了个wink。 伏黑甚尔哼了一声，拿起笔在合同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行，但哪天我手痒了，随时会找他切磋。” 夜蛾正道收好合同：“可以，但禁止破坏校舍。” “喂！”五条悟抗议，“夜蛾老师你偏心！为什么我打架就要写检讨？” “因为你拆的是整个训练场。” 雪野凛趁他们争吵时，默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准备送到嘴边，突然感觉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伏黑甚尔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神明，以后多指教啊。” 雪野凛抬头与他对视，轻轻点了点头，却并未出声。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怎么，还在为我之前伤了那小子的事生气？” 话落的瞬间，雪野凛指尖在茶杯上轻轻一顿，茶水表面泛起细微的波纹。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吗——？”五条悟突然从后面探出头，挂在椅背上缓缓凑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直勾勾盯着他，“我们凛居然会记仇？”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抬手，把那个白毛脑袋推开：“吵。”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有意思。”他弯腰靠近雪野凛，刻意压低声音，“那小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而且——”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五条悟胸口，“听说还因祸得福学会了反转术式？” 几秒的沉默后，雪野凛终于抬眼看他，语调依旧平淡似水，听不出情绪：“你差点杀了他。”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整个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 五条悟眨了眨眼，随后笑得更加灿烂：“哇~原来凛这么在乎我啊？” 雪野凛：“......”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袖子：“别走嘛~我请你吃限量版草莓大福！” “双份。” “成交！” 伏黑甚尔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手有点痒。不是想打架的那种，而是想把这俩糟心玩意儿一起扔出去的那种。 “超感动的！”五条悟从后面扑过来，一把搂住雪野凛，“而且以后又多一个人惹凛生气了~” “......” 要不还是去港黑就职吧。 不，那边好像也有个麻烦精。 五条悟笑嘻嘻挂在他背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凑近耳边压低声音道：“放心啦~以后我会‘好好’找那家伙切磋！”他特意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保证让他没空来找你麻烦！” 雪野凛侧头瞥了他一眼：“别打坏训练场。” “你还会关心学校财产？” “夜蛾会唠叨。” 五条悟噗嗤笑出声，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那去校外打？” 雪野凛沉默两秒：“记得带伴手礼。” “哈？” “打赢的庆祝。” 五条悟先是一愣，随即笑得整个人都在抖，重量全压在了对方身上：“凛变成黑心神明了！是不是跟杰待太久了？” 正在整理资料的夏油杰无辜抬头：“？” 他看着这一幕，笑眯眯弯腰：“夜蛾老师，我们高专是不是越来越像问题人员收容所了？” 夜蛾正道看着正在抢雪野凛甜点的五条悟、一脸嫌弃的伏黑甚尔，以及默默后退的神明，又转头和满脸事不关己的夏油杰对视，深深叹了口气：“......一直都是。” 许久后，他轻咳一声，打断了办公室里的闹剧：“凛，有个任务需要你单独处理。” 雪野凛从五条悟的魔爪中挣脱出来，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嗯？” “江古田高中疑似出现特级咒物反应。”夜蛾正道推过一份文件，“考虑到不能扰乱正常教学秩序，需要你以交换生的身份潜入调查。” 五条悟立刻抗议：“等等！为什么是凛一个人去？我和杰也可以——” “悟。”夜蛾正道打断他，“你上周在任务报告里画满涂鸦，检讨现在还没交上来。” 夏油杰默默举手：“我可以保证不惹事。”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你上个月把辅助监督的咖啡都换成了蔬菜汁，还说服他们这是咒术师特饮的事，我还没忘。” “只是觉得大家需要补充维生素。”夏油杰面不改色解释。 雪野凛眨眨眼，刚张嘴就被夜蛾正道抢先一步打断：“你上个月‘不小心’把任务目标的咒物当零食吃了，导致窗的观测报告全部重写的事，需要我提醒吗？” “......饿。” 五条悟立刻举手：“老师！这不能怪凛！那咒物长得太像糯米团子了！” 夏油杰点头附和：“而且凛吃完后，那片区域咒灵浓度直接归零了，从结果来看是高效祓除。” 伏黑甚尔挑眉：“这能力不错啊，能吃掉‘贫穷’吗？” 雪野凛：“难吃，不要。” 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总之，这次任务禁止进食咒具、禁止吃掉任何人的负面情绪、禁止把学校食堂吃空” “......哦。” 沉默三秒后…… 五条悟：“那如果食堂主动请他试吃呢？” 夏油杰：“或者咒具自己撞进他嘴里？” 伏黑甚尔：“再或者有人非要给他塞恐惧？” 夜蛾正道：“......” 雪野凛默默举起任务手册挡住脸，眼里写满“与我无关”。 “……你们三个都闭嘴。”夜蛾正道终于把话拉回正题，“交换生期限标准是一个月，但如果能提前解决，随时可以回来。” 伏黑甚尔靠在墙边，饶有兴趣地插话：“所以小神明要装普通高中生？”他上下打量雪野凛成年体的模样，“这副样子去的话……” 他话只说到一半就收了回去，只是回过头无所谓地笑了笑。 反正这家伙绝对不在乎这种事。 五条悟突然凑到雪野凛面前，墨镜滑到鼻尖：“凛~要不要我教你装乖学生的技巧？”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诶？！为什么？” “你跟这个字最不搭边。” 五条悟：“……” 夜蛾正道无视了五条悟的抗议，继续道：“任务明天开始，已经安排好了身份——雪野凛，17岁，从京都转学来的交换生。” 雪野凛点点头，突然问：“食堂好吃吗？” “......据说不错。” “那可以。” 反正，就是那群高层几天前没抓到他又要想个办法把他们隔离开而已。 五条悟哀嚎：“就这么简单被食堂收买了？！凛你好无情！”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很快回来。” “一个月哪里快了！”五条悟夸张地捂住胸口，“我会寂寞死的！” 伏黑甚尔在一旁冷笑：“要不要给你准备个手帕擦眼泪？” 夏油杰无视了一直朝他递眼色暗示接戏的某人，适时插话：“凛，需要准备什么吗？” 雪野凛思考了一下：“校服。” “已经准备好了。”夜蛾从抽屉里取出一套崭新的江古田高中制服，“三天后出发。” 五条悟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喂，要是遇到好玩的事，记得叫我啊~”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给他。 “这算什么？临别礼物？” “封口费。” 伏黑甚尔大笑出声。 夜蛾正道松了口气：“记住，尽量不要引起骚动，低调行事。” “嗯。” “让一个走到哪吃到哪的神明低调，夜蛾老师你是不是太乐观了......”五条悟小声嘀咕。 夏油杰拍拍雪野凛的肩膀：“需要支援随时联系。” 雪野凛点点头合上文件，随后站起身：“我回去收拾东西。” 走出办公室时，他听见身后五条悟大声嚷嚷：“记得每天发消息！还有周末要回来！伴手礼我要双份——” 门关上了，声音被隔绝在内。那份任务简报的角落里，附着一张江古田高中附近餐厅的地图。 一个月啊...... 应该够把每家店都尝一遍了。 第44章 神官 雪野凛回到宿舍，刚推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道红色身影就猛地扑了过来，直接撞进他怀里。 “呜呜呜凛大人！我终于找到您了！” 雪野凛被扑得往后踉跄了一步，但很快稳住身形。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叠着手中的衣服，对身上挂着个哭唧唧的神官这件事毫不在意。 灼星紧紧抱住雪野凛的腰，红发高马尾蹭在他胸前，声音带着哭腔：“这群人类没有欺负您吧？有没有饿着？是不是被强迫吃奇怪的东西了？！”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在看到雪野凛身上简单的高专制服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天啊！您穿的这都是什么啊？！” “……校服。” “这粗糙的布料！这廉价的剪裁！”灼星颤抖着手指揪住衣角，仿佛这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证，“您怎么能受这种委屈！我马上回神殿取——” “不用。”雪野凛淡定地推开他的脸，继续收拾行李，“这样就很好。” 门突然被推开，五条悟探进半个脑袋：“凛~我想到一个超——”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六眼瞬间锁定那个陌生的红发少年，对方正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贴在雪野凛身边，手指还揪着神明的衣角。 五条悟：“……” 夏油杰从后面跟过来：“悟？怎么了——” 他也僵在了门口。 灼星警惕地转身，将雪野凛护在身后：“你们是谁？！” 五条悟呆在原地，墨镜缓缓滑下：“这应该是我问的吧？” 雪野凛从灼星身后探出头：“灼星，我的…”他思考了一下用词，“管家。” 灼星立刻抗议：“我是您最忠诚的神官！” 五条悟挑眉：“哦~原来是那个很吵的跟班啊。” “你说谁是跟班？！”灼星周身突然迸出火星，温度骤升，“区区人类竟敢——” “灼星。”雪野凛淡淡地唤了一声，“消防警报要响了。” 他瞬间蔫了，火焰熄灭，委屈巴巴地退到一旁。 夏油杰看着这一幕，突然有种既视感，这简直像是大型犬被主人训话的样子。 雪野凛从零食堆里挑出一包薯片递给他：“安静。” “是！”灼星双手接过薯片，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眼睛亮晶晶的。 五条悟眨眨眼：“杰，我好像看到这家伙背后有尾巴在摇。” 夏油杰若有所思：“看起来像是追随凛很久了......” 灼星耳朵一动，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当然！我从小就侍奉在侧了！” 雪野凛往箱子里又塞了一盒巧克力：“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找了几百个世界！”灼星激动地说，“要不是在报纸上看到您的照片——” “报纸？” “啊......”灼星突然卡壳，眼神飘忽，“这个......” “月蚀给你的。” “......是。她明明早就知道您在哪儿，就是不告诉我......” 五条悟忍不住插话：“所以这位......灼星君？是从凛的神殿来的？” 灼星立刻又竖起防备：“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五条悟笑嘻嘻地摆手，“就是好奇凛在神殿是什么样子的？也这么爱吃零食吗？” 提到这个，灼星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凛大人在神殿时可威严了！但别看他表面上这样其实心......”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闭上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雪野凛合上行李箱：“灼星。” “在！” “我要去执行任务，一个月。” 灼星立刻又紧张起来：“任务？什么任务？危险吗？需要我陪同吗？” “不用。” “但是凛大人，您真的要继续待在人类世界吗？月蚀也很担心……” 五条悟好奇地插话：“月蚀是谁？” “另一位神官。”灼星不情不愿地回答，“负责管理神殿内务。” 夏油杰偏头看着他：“听起来是个很靠谱的人。” “那当然！”灼星突然骄傲起来，“月蚀可是——”他猛地刹住，警惕地瞪着夏油杰，“差点又被套话！狡猾的人类！” 夏油杰打量着这个试图用眼神吓跑他们的少年，对方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但身上散发的气息绝非人类。他微笑着上前一步：“你好，我是夏油杰，这位是五条悟。我们是凛的…朋友。” 他声音柔和，似乎真的只是在散发善意，却又有意无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朋友？！”灼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雪野凛，“凛大人，您居然和人类——” “嗯。”雪野凛点头，顺手把叠好的衬衫放进箱子，“朋友。” 灼星：“......” 他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 五条悟得意地晃到雪野凛身边，故意贴得很近：“没错~我们可是凛最好的朋友！所以这位‘神官大人’，能不能让让？我们要帮凛收拾行李~” 灼星盯着五条悟搭在雪野凛肩上的手，额角青筋直跳：“你——” “灼星，冷静。” 红发神官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退到窗边，但眼睛始终死死盯着五条悟的一举一动。 夏油杰走到行李箱旁蹲下：“需要帮忙吗？” 雪野凛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要带。” 盒子里整齐排列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五条悟凑过来：“哇~凛的珍藏！” 他伸手就抓了一把塞进口袋，指尖触碰糖果时还试探性地停了一瞬，雪野凛对他的动作视若无睹，等他的手完全缩回去才慢慢合上盖子。 “好了。”雪野凛轻轻推开五条悟，把最后一件外套塞进箱子。 灼星立刻回神，殷勤地接过行李箱：“凛大人，这种粗活让我来就好！”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真的不需要我贴身保护您吗？” “不需要。” “那...至少让我给您换身衣服！”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套华丽的白金色神袍，“这套是用天蚕丝——” “不必。” 五条悟挂在雪野凛身上朝他笑：“抱歉啦神官小弟~我们家凛现在走的是低调学生路线~” 灼星额角暴起青筋：“谁是你家凛！还有把手从凛大人肩膀上拿开！” 雪野凛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一颗塞给灼星，一颗塞进五条悟嘴里：“都闭嘴。” 两人同时噤声。 夏油杰忍不住笑出声：“看来糖对神官也有效？” 灼星含着糖，含混不清地抗议：“这是凛大人赐予的圣物...才不是普通的糖……” 五条悟三两口把糖咬碎吞下：“凛~我还要~” 雪野凛无视了他，对灼星说：“告诉月蚀，粮食储备翻三倍。” 灼星眼睛一亮：“遵命！”他恭敬地行礼，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五条悟一眼，“人类，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欺负凛大人……” 夏油杰适时递上一盒新买的草莓大福：“要尝尝吗？” 灼星本想拒绝，但甜腻的香气让他可耻地动摇了。最终，他接过甜点，咬牙切齿地说：“我、我会定期来检查的！” 他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雪野凛一眼，带着行李箱消失在火光中。 雪野凛望着天空中消散的火星：“他忘了拿神殿的采购清单。” 夏油杰：“......” 这种人当神官真的靠谱吗？ 在遥远的云端，灼星一边啃着草莓大福一边抹眼泪：“呜呜呜......真好吃......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第45章 图谋不轨 灼星的身影刚消失在火光中，五条悟就一把搂住雪野凛的脖子：“凛~那个红毛小鬼是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雪野凛掰开他的手指：“他只是比较吵。” 夏油杰正在帮雪野凛检查任务装备，闻言笑了笑：“毕竟是追随多年的神官，感情深厚很正常。” “啧。”五条悟撇撇嘴，“一口一个‘凛大人’，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灼星从小就这样。”雪野凛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背包。 “从小？”五条悟来了兴趣，“所以你们认识多久了？” 雪野凛思考了一下：“按人类的时间计算...大概两千年。” “……” “...等等，”五条悟艰难地开口，“那个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鬼...已经两千多岁了？” 话音未落，房间内火光再现。灼星狼狈地从火焰中跌出来，手里举着一张羊皮纸：“凛大人！我忘记拿采购清单了！” 五条悟：“......” 夏油杰：“......” 雪野凛默默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递过去。 灼星接过清单，却站在原地没动。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凛大人，任务结束后请务必随我回神殿。”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眸中满是恳切，“月蚀改良了新的供奉仪式，还准备了您最喜欢的千年灵果和甘露......” “等等。”雪野凛还没回答，五条悟已经一把按住了灼星的肩膀，眼睛微微眯起，“谁准你随便带他走了？” 灼星瞬间炸毛了，他拍开五条悟的手：“凛大人本就是暂居于此，回归神位天经地义！” “神官先生，”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挡在灼星后面，笑容温和但咒灵的阴影已在身后缓缓凝聚，“凛现在是高专的学生兼特别顾问，也是我们的同伴。”他微微倾身，“擅自带走他，恐怕不太合适。” 灼星眯起眼睛，火焰在掌心凝聚：“区区人类......” “吃。”雪野凛从桌上拿起一块草莓蛋糕递给他。 灼星条件反射地接过，咬了一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凛大人您不能总是用食物转移话题！”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哇哦~看来这招用太多次失效了？” 雪野凛叹了口气，从两人中间穿过，接过羊皮卷扫了一眼：“灵果，要双倍。” “遵命！”灼星立刻应声，但随即又急切道，“那您答应回去了？” 五条悟一把将雪野凛拽回来：“不行不行~凛还要陪我们吃遍东京的甜品店呢！” 灼星怒目而视：“你——” “任务结束再说。”雪野凛打断两人的争执，把羊皮卷塞回灼星手里，“告诉月蚀，下个月我会回去一趟。” 灼星眼睛一亮：“真的？” “嗯，拿储备粮。” 灼星欢天喜地地记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掏出一个锦囊：“对了！这是月蚀让我转交的护身符，说是......”他压低声音，“防人类图谋不轨的。”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抢过来：“让我看看！” 锦囊里掉出一个小巧的铃铛，通体晶莹剔透，内里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辉。 “月蚀特制的警示铃。”灼星得意地解释，“只要有人对凛大人心怀不轨，就会——” 铃铛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灼星：“......” 五条悟：“......” 夏油杰：“......” 一片死寂中，众人面面相觑，雪野凛淡定地捡起铃铛：“坏了。” “不可能！”灼星抓过铃铛检查，“月蚀的手艺从不出错......”他的目光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瞪大眼睛，“难、难道说......” 五条悟搂住雪野凛的肩，歪着头笑嘻嘻地问：“小铃铛，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图·谋·不·轨了？” 他的手臂收紧时，铃铛响得更厉害了。 夏油杰轻咳一声，温声提出一个可能性：“也许是因为我们太担心凛的安全？” 铃铛突然安静了一秒，然后以更激烈的幅度摇晃起来。 灼星的表情逐渐惊恐：“你们两个......” 雪野凛面无表情把铃铛塞回锦囊，随手扔给灼星：“告诉月蚀，下次做准一点。” “可是凛大人！这明明——” “她做的东西里三成都有问题。” 灼星立刻蔫了：“......是。”他不情不愿地收起锦囊，又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我会时刻注意凛大人的安危的！” 五条悟挥手：“拜拜~记得多带点灵果来玩啊~” 灼星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但在雪野凛的注视下只能憋屈地行礼告退。临走前，他突然想起什么，凑到雪野凛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五条悟立刻竖起耳朵：“喂！说什么悄悄话呢！” 灼星得意地扬起下巴，周身火光渐起：“这是神官与神明之间的秘仪，凡人勿听！” 他的身影随着最后一簇火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飘散的“凛大人一定要小心人类”回荡在房间里。 五条悟撇撇嘴：“什么嘛，神神秘秘的......”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看着灼星消失的地方：“这位神官，似乎很担心凛被我们拐走？” “他容易紧张。”雪野凛从零食堆里翻出一包薯片，懒懒往沙发上一靠，长发随意散落。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响起，他叼着一片薯片拿起茶几上的书，翻开到夹着书签的地方垂眸扫过。 五条悟突然凑到他面前，六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凛，刚才那家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雪野凛淡定地塞了片薯片到他嘴里，顺手把他推开了些，收回手时捻了捻碎屑：“说你们很危险。” “哈？！” “尤其是你。” 五条悟委屈地垮下脸：“我这么人畜无害~” “悟，你现在的表情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夏油杰凉凉吐槽。 雪野凛看了看时间，起身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该去上课了。” 五条悟立刻黏上去：“凛，江古田的任务真的不用我们陪你去吗？” “不用。” “可是——” “食堂很好吃。” 夏油杰失笑：“看来美食比我们更有吸引力。” 第46章 不止一个世界 江古田高中的清晨被一阵骚动打破，校门口，雪野凛站在树下，银白长发垂至腰际，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他穿着笔挺的制服，却掩不住那一身清冷矜贵的气质。 窃窃私语如涟漪般扩散，雪野凛无视了所有视线，径直走向教务处。他的脚步声很轻，却莫名有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一路上不断有人驻足观望。 二年B班的教室门被轻轻推开时，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天有位从京都来的交换生，”绀野老师介绍道，“将会在我校学习一个月，期间希望大家友好相处。” “雪野同学，请做个自我介绍吧。” 门被拉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进教室，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为那人长发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雪野凛在讲台上站定，轻声开口：“雪野凛，请多指教。” 三秒的沉默后，绀野老师尴尬地咳嗽一声：“呃...就这样？” 雪野凛眨眨眼，真诚回答：“嗯。” 教室后排传来小声的议论。 “眼睛颜色不一样诶，是混血儿吗？” “看起来像贵族学校来的......” 小泉红子盯着台上的身影眯了眯眼，隐隐想起几天前水晶球怪异的现象，又不像和这个人有关系。 绀野老师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在教室里搜寻空位：“那...雪野同学就坐在......” “老师！”一个女生突然举手，“这边有空位！” 她指的是最后一排的位置，中森青子无奈地扶额：“惠子......” “好……那就先坐那吧。” 黑羽快斗正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他原本对交换生毫无兴趣，但在看清对方样貌的瞬间，手中的笔突然停住了。 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哪见过？ 雪野凛走向指定的座位，路过黑羽快斗身边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飘过。黑羽快斗的瞳孔微微收缩，那种熟悉感更强烈了。 “喂，快斗，”中森青子小声问，“你认识那个转学生？” 黑羽快斗回过神，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谁知道呢~” 一整节课，教室里的视线都不时飘向靠窗的位置。雪野凛安静地看着窗外的云，对周围的骚动置若罔闻。 那朵，好像苹果糖…… 下课铃刚响，他的座位立刻被女生们围得水泄不通。 “雪野同学有没有Line账号？” “头发好漂亮，是天生的吗？” “要不要参加我们的社团？” 雪野凛眨了眨眼，静静看着周围的人，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借过借过~” 黑羽快斗灵活地挤进人群，坐回雪野凛前面的空位上，转身面对他：“哟，转学生君~” 中森青子跟在后面，无奈地叹气：“快斗！不要打扰新同学......” 黑羽快斗无视了她的抗议，单手托腮盯着雪野凛：“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哇！”周围的女生立刻起哄，“黑羽君，这种搭讪方式太老土了吧！” 中森青子也忍不住吐槽：“就是，你以为在演电视剧吗？” 在一片笑声中，雪野凛抬起头，平静地点了点头：“是。” 教室瞬间安静了。 “......哈？”黑羽快斗的笑容僵在脸上。 “见过。”雪野凛又重复了一遍。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突然凑近：“真的？在哪里？” 雪野凛的目光重新落回书本上，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然开口：“东京塔。” 快斗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神秘的白发孩童，凭空消失的子弹，瞬间跨越十几公里的瞬移...... 但眼前这个人...... “等等，”他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压低声音问道，“你当时不是......” 雪野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形态不同而已。” 中森青子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黑羽快斗迅速换上笑脸：“啊哈哈，没什么！就是之前在东京塔的观景台偶遇过！” 雪野凛抬眼，视线在二人中间转了一圈，领悟了什么般点点头。 上课铃适时响起，黑羽快斗不得不转回身，但整节课都心不在焉。他的余光不断瞥向身后的雪野凛，后者却已经专注地记起了笔记，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白发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衬得他整个人如画般不真实。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午休铃声刚响，雪野凛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一把抓住。 “借一步说话！”黑羽快斗压低声音，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冲出教室。 雪野凛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上了天台。微凉的风拂过脸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黑羽快斗，但那双异色瞳里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午饭呢？ 黑羽快斗确认四下无人后，终于松开手：“你到底——” “饿。”雪野凛打断他，眼睛都黯淡了几分。 黑羽快斗一愣：“啊？” “想去吃饭。”雪野凛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黑羽快斗莫名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委屈。 “抱歉抱歉，”他双手合十，“但这事真的很重要！” “黑羽同学？”一个温和的男声从门口传来，“这么急着把新同学带到这里，是有什么秘密吗？” 白马探倚在门框上，红棕色眼眸带着探究的笑意。他身后，小泉红子撩了撩长发，红宝石般的眸子在雪野凛身上流转。 “哎呀，看来我们打扰到什么了？”红子轻笑。 雪野凛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远处的食堂方向。他默默后退一步，靠在天台栏杆上，整个人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红子走上前，长发在风中舞动：“雪野君？我是小泉红子，想必你也听说过——” 雪野凛看了她一眼，然后毫无反应地移开了视线，无人知晓他脑海中正在无数次重复播放美食频道。 红子：......？ 白马探敏锐地注意到红子瞬间僵硬的表情，饶有兴趣地挑眉。 “喂，”黑羽快斗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是......那个的？” 雪野凛终于把目光转回来：“东京塔。” “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怎么——” “黑羽同学，”白马探突然插话，“你们在说什么东京塔？” 红子也回过神来，狐疑地打量着两人：“你们之前认识？” 黑羽快斗干笑两声：“啊哈哈，我们只是......” 未等他解释什么，雪野凛突然往后一倒，被白马及时扶住：“雪野同学？你这是……” 在几人的注视下，他“虚弱”地抬眼：“好饿......” 众人：“……” 十分钟后，学校附近的家庭餐厅里。雪野凛面前已经堆了三个空盘子，正在专心攻克第四份蛋包饭。 “慢点吃，”白马探递过一杯水。 红子双手抱胸，红眸紧盯着雪野凛：“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的……毫无反应？” 没明说魔法相关的事，但她直觉这个人会知道。 “不是人。”雪野凛咽下嘴里的食物，言简意赅。 “什么？” “这个世界，”他舀起一勺咖喱，又回答了下一个问题，“不止一个世界。” 一语双关。 红子瞳孔骤缩：“什么意思？平行宇宙？” 雪野凛不置可否，黑羽快斗和白马探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等，”黑羽快斗凑近，“你的意思是，你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东京塔那次......” “路过。”雪野凛简短地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不能说更多，暂时。” 红子猛地拍桌而起：“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种含糊其辞就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雪野凛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右眼的金瞳如太阳般灼目，左眼的蓝瞳似深海般幽邃，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三人都僵在了原地。 “魔女，”他平静地说，“你的规则对我无效。” 红子心尖一颤，踉跄着后退一步。那种感觉......就像直面了更高维度的存在。 威压转瞬即逝，雪野凛又变回了那个安静吃饭的美少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白马探最先回过神，他听到这个称呼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红子，又把视线移回对面的白发少年身上：“所以，你不是人类，也不受这个世界的某些规则约束？” 雪野凛点头，把最后一口咖喱送进嘴里。 黑羽快斗抓了抓头发：“这解释了一部分问题，但......”他突然凑到对方耳边压低声音，“你为什么要帮我？在东京塔那次。” “顺手。”雪野凛想了想又说，“宝石，我送的，要负责。” “你还挺有责任心……” 他点点头：“虽然是因为你偷——” 后面的话被打断，黑羽快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干笑几声试图转移话题：“那个，吃饭的时候就别像审讯一样了吧，料理都会变得不美味了。” 服务员走过来收走空盘子，雪野凛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甜点。” 白马探无奈地笑了：“你还真是......”他招手又叫了一份草莓芭菲。 当雪野凛专心对付甜点时，快斗小声对另外两人说：“不管他是什么，至少目前没有恶意。” 红子咬着嘴唇，不甘心地盯着雪野凛：“可是为什么我......” “他说了，这个世界不止一个世界。”白马探分析道，“也许‘你的规则’，只对这个‘世界’的人有效？” 雪野凛吃芭菲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白马探一眼，算是默认。 黑羽快斗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岂不是说，你可以——” “不。” “我还没说完呢！” 雪野凛吃完后擦了擦嘴站起身：“多谢款待，我回去了。” 三人目送他离开，餐厅门关上的瞬间，红子叹了口气：“......难以置信。” “看来我们学校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啊。”白马探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扬了扬眉。 第47章 美食家出马请放心 接下来，雪野凛成功达成了被全校师生时刻关注的成就。 走廊上，无论他走到哪里，周围总会突然多出几个“恰好路过”的学生。教室里，有人会刻意绕远路从他座位旁经过。就连教师办公室里，老师们也会不自觉地多看他几眼。 然而当事人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的事。 “我说，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青子无奈地看着躲在书架后的三人组。 快斗从《世界魔术史》后面探出头：“嘘——我在观察他的行为模式。” 白马探优雅地翻着一本《犯罪心理学》，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雪野凛：“有趣的研究对象。” 红子抱着一本《魔法大全》，红唇紧抿：“我一定要找出他的弱点......” 青子扶额：“你们这样会被当成变态的......” 图书馆最角落的窗边，阳光斜斜地洒落。雪野凛安静地坐在那里，银白的长发垂落，掩去了脸上的神情。他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世界美食图鉴》，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书页边缘，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姿态优雅得如同一幅古典油画。 从远处看，这画面美得令人屏息，白发少年垂眸阅读，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几个女生躲在书架后远远看着这边，却碍于场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但凡有人鼓起勇气靠近，就会发现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真相。 这位看似专注阅读的神明大人，其实正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绵长。 他在睡觉。 那本书只是伪装，撑着头的手巧妙地挡住了半张脸。单纯选择了图书馆这个安静又没人打扰的地方躲着偷懒，说实话，入睡前他真的想念了一下高专给他专门准备的打瞌睡角落。 但显然不翻书的异常行为很容易被一直观察他的几人察觉问题，快斗蹑手蹑脚地凑近，在看到这一幕时差点笑出声。他回头对躲在远处的三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悄悄掏出手机。 “咔嚓”。 快门声响起的同时，雪野凛的睫毛颤了颤，异色瞳缓缓睁开。他先是茫然地眯了眯眼，然后目光落在快斗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机上。 “删掉。”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快斗坏笑着把手机藏到身后，声音不大，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却完全不减分毫：“不要~这可是珍贵的黑历史！” “……” 蓝宝石耳坠闪烁了一下，然后快斗就发现那张照片凭空消失了：“……等等！还能这样？！” 雪野凛合上书，自顾自上了天台，清风扬起发梢，他的目光落在体育馆门口，一个学生正从器材室拉出一叠垫子。软垫拖过的地方留下长长一条常人所看不见的痕迹，由无数漆黑的灵构成，久久不散。 “咔嚓”一声，他咬碎了嘴里的糖，转身走回教室。 放学铃声刚响，三人组代表黑羽快斗就一个箭步拦在雪野凛面前：“喂，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青子收拾好书包走过来：“快斗，不要打扰雪野同学......” 雪野凛眨了眨眼，把手机上的地址信息展示给他看：“这里。” 快斗定睛一看，眼睛一亮：“这不就在我家附近嘛！”他一把拽起雪野凛的书包带，“走，跟我们一起回去！” “等等！”青子急忙跟上，“不要擅自决定啊！” 雪野凛被拉着走出教室，对周围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他默默计算着晚餐的选择，昨天那家拉面不错，便利店的新品便当也想尝尝...... “喂，你在听吗？”快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雪野凛回过神：“嗯？” “我说，”快斗无奈地重复，“你一个人住？” “嗯。” 青子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吃饭怎么办？” “外面吃。” “这怎么行！”青子立刻反对，“长期吃外食对身体不好！”她犹豫了一下，“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会做些简单的料理......” 雪野凛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快斗挑眉：“怎么？不愿意？” 他摇摇头，异色瞳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会做玉子烧吗？” 青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会！我爸爸最喜欢吃了。” “……去。” 快斗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家伙，原来对食物这么执着啊？” 三人一路走到商业街，青子说要买些食材，雪野凛立刻跟了上去。快斗发现这个看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家伙，在食品区却格外专注。 “这个鸡蛋不够新鲜。”雪野凛拿起一盒鸡蛋看了看，又放回去，“要那盒。” 青子疑惑地接过他指的那盒：“有什么区别吗？” “蛋黄颜色更深，蛋白更稠。” “真的假的......”快斗半信半疑。 结账时，雪野凛又默默往篮子里加了一瓶清酒。快斗正要阻止，却听他解释：“调味用，酒精会挥发。”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雪野凛的脚步明显放慢了。快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了然一笑：“想吃？” 雪野凛点头。 “那明天请早~”快斗坏心眼地拉着他继续走，“今天打烊了。” 雪野凛：“......” 青子无奈地摇头：“快斗你别欺负新同学......” 回到青子家，雪野凛端坐在餐桌前，像等待投喂的猫一样盯着厨房方向。快斗撑着下巴看他：“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吃高级料理啊？这一副美食家的样子。” “吃过很多。”雪野凛简短地回答，“各地都有。” “哦？你去过很多地方？” “嗯。” “具体是哪里？” “......很多。” “你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快斗撇撇嘴，随后压低声音问，“你真的不是人类？” 雪野凛：“嗯。” “那到底是什么？超能力者？外星人？还是......” “食神。”雪野凛平静地开口，并未像对方那样降低音量。 “......哈？”快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青子干笑两声：“雪野同学真会开玩笑......” 快斗稳下心态，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那你会实现愿望吗？” “看情况。” “比如？” “供奉。” 另一边突然传来青子的惊呼，快斗立刻站起身冲过去，发现她正手忙脚乱地抢救快糊掉的玉子烧，大概是听入神了没注意锅里。 “火太大了。”雪野凛不知何时站到了灶台前，动作娴熟地接过锅铲，“要这样翻。” 他的手腕轻轻一转，即将焦糊的玉子烧完美翻面，金黄的表皮泛着诱人的光泽。青子瞪大眼睛：“好厉害！” 雪野凛没说话，只是往锅里倒了少许清酒，顿时香气四溢。他又调整了火候，加入少许砂糖：“甜口更好吃。” 快斗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手法也太专业了吧？” “活得久。”雪野凛随口答道，将完美的玉子烧盛入盘中，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汉堡肉，“可以改进。” 十分钟后，锅里飘出令人垂涎的香气。青子和快斗扒在门框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雪野凛行云流水般的操作。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处理着食材，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毫厘。肉馅在他手中保持着完美的纹理，平底锅的温度控制得分毫不差，就连酱料的调配都像化学实验般精确。 当改良版的汉堡肉端上桌时，青子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眼睛瞬间睁大：“天啊！这......” 肉质鲜嫩多汁，酱料层次丰富，就连配菜的火候都恰到好处。 快斗也往嘴里塞了一口：“太好吃了！雪野你还有这手艺！” 雪野凛安静地吃着，听到夸奖时表情并无变化，但耳坠中的光点流动速度悄悄加快了一瞬。 “那个......”青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问，“可以教我吗？” 雪野凛点点头，起身又回到灶台前。青子赶紧跟上，认真地记下他说的每一个步骤。 “肉馅，不要过度搅拌。”他示范着动作，“保留纤维。” “煎的时候，用这个温度。”他的手悬在锅上方感受热度，“翻一次就好。” 快斗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微笑。神明大人教学的样子，意外地很有耐心呢。 “不过……”青子后知后觉地问，“雪野同学的料理水平这么高，为什么还要去外面吃呢？” 雪野凛老实回答：“做饭，累。” 两人：“……” 一点都不意外的理由呢。 饭后，青子坚持要送雪野凛到住处。三人在一栋精致的公寓楼前停下。 “就是这里？”快斗仰头看了看，“不错嘛，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雪野凛点点头：“监护人安排的。” “那......”青子犹豫了一下，“明天见？” “嗯。” 看着雪野凛走进公寓楼，快斗突然喊道：“喂！明天带你去那家甜品店！” 雪野凛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回家的路上，青子忍不住感叹：“雪野同学真是个奇妙的人呢......” 快斗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是啊，奇妙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第48章 灵很干净 午休时分，白马探在教学楼后的僻静角落找到了雪野凛。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落，斑驳的光影中，白发少年正蹲在墙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只三花猫的脊背。他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白马探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雪野凛面前摆着几个精致的小碟子，里面盛着切碎的鱼肉和清水。他专注地看着猫咪进食，连睫毛都染上了金色的光晕。瓷白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整个人仿佛一幅被时光遗忘的古典油画。 一只黑猫大胆地蹭了蹭他的膝盖，雪野凛便从餐盒里取出最后一块鲑鱼，耐心地撕成小块喂给它。 白马探观察着这个奇妙的存在，雪野凛的制服永远一丝不苟，领口的扣子严谨地系到最上面一颗，却莫名给人一种禁欲的美感。 他本是为了询问更多关于异世界的事情而来，但此刻却有些不忍打破这幅温馨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雪野凛专注地抚摸着猫咪，对站在不远处的人视若无睹。白马探终于意识到，如果自己不主动开口，这位神明大人可能会一直把他当空气。 “它们很亲近你。”白马探最终选择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雪野凛依旧垂眸看着猫群：“嗯。” “你经常喂它们？” “嗯。” 白马探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要尝尝吗？比利时进口的。” 雪野凛的动作顿了一下，异色瞳微微亮起。他接过巧克力，终于开口：“谢谢。” 白马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他微笑道，“作为交换，今晚我可以请你吃晚餐。银座有家不错的法餐厅。” 雪野凛思考了三秒：“可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六点要去吃甜品。” 白马探失笑：“和黑羽约好的？” “嗯。” “没问题，我们可以先去甜品店，再去晚餐。”白马探优雅地欠身，“那么放学后校门口见？” 雪野凛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又低头看向已经吃完却还不肯走的猫群。他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果，剥开包装纸放在手心。猫咪们好奇地嗅了嗅，最终还是一只胆大的白猫舔了一口，纯粹的神力顺着舌尖被带走。 “不能多吃，”雪野凛轻声说，“会蛀牙。” 放学时分，黑羽快斗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雪野！走啦走啦，那家店五点半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白马？你怎么在这？” 白马探正靠在雪野凛的课桌旁，闻言微微一笑：“我和雪野同学有约。” “哈？”快斗瞪大眼睛，“什么约？” “晚餐。”白马探看向正在收拾书包的雪野凛，“对吧？” 雪野凛点头：“先去吃甜品。” 快斗：“......” 他嘴角抽搐：“你该不会是为了多吃一顿才答应的吧？” 雪野凛诚实地点头。 “看来我们的神明大人胃口不错。”白马探轻笑一声。 三人一同走出校门时，快斗忍不住凑到白马探身边：“喂，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白马探的目光落在前方雪野凛的背影上，红棕色的眼眸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侦探的职责就是解开谜题。”他轻声说，“而一个世界级的谜题就在眼前，怎么可能让人不好奇呢？” 快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阳光下，雪野凛的白发几乎在发光，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他走路的姿态优雅从容，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疏离感，仿佛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套情报吗？”快斗低声吐槽，“你就不怕知道太多会有危险？” “求知欲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白马探意味深长地说，“况且，雪野同学看起来并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雪野凛突然停下脚步，异色瞳直视前方：“到了。” 一家名为“甜蜜时光”的甜品店出现在眼前，橱窗里陈列着各式精致的蛋糕和点心。快斗第一个冲了进去，雪野凛紧随其后，白马探不紧不慢跟在最后。 店内，雪野凛的眼睛几乎黏在了展示柜上。快斗熟门熟路地点了几款招牌甜品，转头问：“雪野，你要什么？” “全部。” 店员：“......” 最终在快斗的劝说下，雪野凛还是只点了五份。当甜品上桌时，他的异色瞳明显亮了起来，拿起叉子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白马探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幕：“神明也喜欢甜食？” 雪野凛点头，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的草莓蛋糕。 “喂，”快斗压低声音，“你别在他吃东西的时候问东问西的，会降低好感度。” 白马探挑眉：“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那当然！”快斗得意地说，“我可是——” “吃。”雪野凛头也不抬地打断。 快斗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白马探忍俊不禁。 等他又吃完一轮，坐在座位上安静等待时快斗才再次开口：“你等会儿还要吃法餐，现在吃这么多真的没问题？” “甜点和正餐，用的不是同一个胃。” “这是什么神明设定啊！” 白马探轻笑出声：“从生理学角度来说，确实存在‘甜点胃’的说法。不过...”他看着雪野凛面前堆积如山的空盘子，“雪野同学的情况显然超出了正常范畴。” 快斗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喂，你就这么告诉他你的身份？” 雪野凛舔掉唇角的奶油：“他猜到了。” “那也不用——” “无所谓。”雪野凛放下勺子，“人类知道与否，不影响规则。” 白马探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窃窃私语，但他体贴地没有追问。直到分别时，他才对雪野凛说：“七点，我在餐厅等你。” 雪野凛点点头，看着白马探离去的背影，突然对快斗说：“他身上的‘灵’，很干净。” “哈？” “和你一样。”雪野凛补充道，“所以没事。” 快斗愣了片刻，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大概是在夸他们吧？ 第49章 情书雨 暮色渐沉，雪野凛站在银座L''étoile餐厅门前。银白长发被晚风轻轻拂动，异色瞳平静地映照着餐厅暖黄的灯光。侍者恭敬地为他引路，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 “夜间六点五十九分二十七秒三一，”白马探已在靠窗的位置等候，见雪野凛到来，他起身微微颔首，“感谢赏光。” 雪野凛轻轻点头回礼，落座时长发如流水般垂落。他扫了一眼铺着亚麻桌布的桌面，银制餐具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擅自点了前菜，”白马探将菜单推到他面前，“主菜还请随意。” 雪野凛轻轻点头，他扫了一眼菜单，指尖在几道菜名上点了点。 “很会选。”白马探微笑，“这几道都是主厨的得意之作。”侍者收走菜单后，他端起水杯：“这几天在学校还习惯吗？” “还好。” “黑羽那家伙没给你添麻烦吧？” 雪野凛摇头，视线落在刚端上来的前菜鹅肝酱配无花果上。他拿起餐刀，动作优雅地将鹅肝均匀抹在烤面包片上，每一刀的角度都精准得如同丈量过。 前菜用完，侍者撤下餐盘。白马探斟酌着开口：“关于你之前和他提到的’灵’，我很好奇，它是什么？” “构成万物的本源，按人类理解的范畴，接近粒子的能量体。” “那……为什么说我和黑羽的‘灵’特别？” “你们是这个世界的重要节点。” 白马探若有所思：“类似主角光环？” “可以这么理解。” 主菜适时地上来，打断了对话。鳕鱼煎得恰到好处，表皮金黄酥脆。雪野凛执起刀叉，动作行云流水，鱼骨被完整地剔出，整齐地码在盘边。 白马探注意到他进食时几乎不发出声音，连餐具碰撞的声响都极少。 但他清晰地明白，眼前的存在虽然有着人类的外形，内里却完全是另一种维度的生命。那种疏离感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如同人类不会在意蚂蚁的社交礼仪一般自然。 “来江古田高中的任务，与食物有关？”白马探试探地问。 “高专的任务。”雪野凛舀了一勺慕斯，“我只是顺便来吃饭。” 白马探挑眉：“就这么简单？” “嗯。” 甜点吃完，侍者送上餐后茶。雪野凛端起骨瓷茶杯，指尖与杯壁相触的瞬间，茶水自动升腾起恰到好处的热气。 “这是……” “温度刚好。”雪野凛啜饮一口，“谢谢款待。” 回程的车上，白马探看着窗外的夜景：“关于你的身份...你并非来自平行世界，对吗？” “嗯。”雪野凛点头，“神域在世界之外。” “那里是什么样的？” “无聊。” “这里与之相比呢？” “吵。”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不讨厌。” “我就当是夸奖了。”白马探轻笑出声，“所以，你是观察者？” “不。”雪野凛思考了一下，“...只是路过。” 白马探看着他，眼中闪过了然：“所以你选择来这个世界……” “随机。”雪野凛说，“就像掷骰子。” “真是随性的神明。”白马探失笑。 雪野凛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流动的灯火。他的侧脸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像一幅被时光精心雕琢的剪影。 “到了。”车停在雪野凛的公寓前，白马探递过一张名片，“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 雪野凛接过名片，微微颔首：“谢谢。” 白马探突然停下脚步：“最后一个问题，神明也会感到孤独吗？” “不知道。”雪野凛歪了歪头，似乎真的没有深思过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路灯的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双异色瞳里映着街灯，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像深潭表面浮动的光，永远照不进水底。 不是神明不懂孤独，而是永恒本身就像莫比乌斯环。当生命足够漫长，连孤独的概念都会在无限循环中失去意义。 “不过，”雪野凛突然开口，“人类的食物...很有趣。”他低头看了看名片，将它收进口袋，“晚安，白马探。” 白马探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楼道的阴影中，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他摸出手机，给黑羽快斗发了条简讯： 【你猜对了，他真的只是来吃饭的。】 次日清晨，雪野凛刚拉开鞋柜，几十封色彩缤纷的信件便如雪片般倾泻而下。他一动不动，任由情书砸在头顶肩上，又轻飘飘地滑落到地上。 白发神明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头顶还滑稽地挂着两封信，异色瞳中写满了困惑。他伸手取下头顶的信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秒，似乎不太理解这些纸片的用途。 “哇哦~”黑羽快斗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夸张地吹了个口哨，“我们神明大人的人气可真高啊！” 雪野凛转头看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快斗夸张地摊手，“你照过镜子吗？就这张脸，这个气质——” 中森青子匆匆跑来：“雪野同学！快斗！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她的话戛然而止，看着满地情书倒吸一口凉气，“天啊......” 快斗坏笑着捡起几封信：“要不要我帮你念几封？‘致银发的天使’、‘你的眼睛像星辰大海’......” “快斗！”青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不要擅自翻别人的情书啊！” “痛痛痛！青子你轻点！” 雪野凛看着手中精致的信封，异色瞳中闪过一丝犹豫。作为神明，他见证过人类千百年来表达爱意的各种方式。 刻在陶片上的情诗、写在丝绢上的相思、藏在经文里的告白......每一份纯真心意都值得珍重。 他抬眼看向打闹的两人，默默将整理好的情书放进书包。只是最后动作顿了一下，从一叠信件中抽出一封纯黑色的信封。 “怎么了？”青子注意到他的异常。 雪野凛盯着那封信，在常人无法看见的维度，信封表面缠绕着不祥的黑雾。 “这个，”他将黑信单独取出，“不一样。” 快斗凑过来：“哇，暗黑系情书？谁这么有创意......” 雪野凛轻轻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末尾画着一个扭曲的奇怪符文。 青子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快斗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给我看看。” 雪野凛却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没事。” “喂，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快斗皱眉，“要不要告诉......” “不用。”雪野凛将黑信塞进口袋，“不重要。”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快斗和青子对视一眼，没再坚持。 铃声适时响起，三人走向教室。快斗故意落后几步，小声对青子说：“那封信绝对有问题。” 青子担忧地看着雪野凛的背影：“要不要告诉白马同学？他好像很擅长调查这种事......” “先别急。”快斗眯起眼睛，“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教室里，雪野凛一整天都面色如常地听课、记笔记，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那封可疑的信件再也没有出现在快斗的视野里，像是一场错觉。 第50章 观测者终成风景 次日午休，黑羽快斗正懒洋洋地靠在走廊窗边吃菠萝包，忽然被同班的佐藤同学拦住。 “黑羽君……”佐藤手里捏着一封烫金信封，神色犹豫，“这个……你能看出是什么魔术手法吗？” 快斗一愣，接过信封。触手的瞬间，他察觉到纸张上残留着暖阳的温度。拆开后，里面只有一行印刷体文字：【心意已悉。顺颂时祺。】 落款的麦穗纹章在阳光下微微发亮，那些异样的光点不似凡物。 快斗嘴角抽了抽：“这该不会是……” 他猛地转头，目光穿过走廊，正好看见白马探站在二年B班门口，手里也拿着一封烫金信，正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摩挲着信封边缘的麦穗纹章。两人视线相撞，白马微微一笑，用口型说了句：“看来不是独家待遇啊。” “这家伙……”快斗扶额，正准备冲进教室质问雪野凛，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 “你们在讨论这个？” 小泉红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红眸微眯，指尖夹着一封同样的信，只是她的信封上多了几道暗红色的魔法纹路，正隐隐泛着微光。 “诶？！连红子你也——”快斗瞪大眼睛。 红子轻哼一声：“今早出现在我课桌里的。有意思的是，这上面的封印连我都解不开。还真不愧是神明大人呢。” “看来是全员发放啊。”白马探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众人身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信，“不过我这份的邮戳时间是凌晨3:27分15秒，比正常邮递时间早了——” “问题是你这家伙为什么会收到回信啊，不会也给他写情书了吧？！”快斗打断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白马探优雅地整理着袖口：“只是送了礼节性的感谢卡，毕竟三天前他赏光共进晚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红子，“倒是红子小姐，该不会……” 红子一噎，轻哼着扬起下巴：“哼，我只是写了封信应证神明的能力罢了，才不是什么情书。” “哟~是吗？那你干嘛解这信上的封印啊。”快斗双手抱胸，一脸怀疑。 红子白了他一眼：“当然是为了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好吵……” 冷淡的声音从教室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雪野凛正单手托腮坐在窗边，白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面前摊开的书上还压着十几封待处理的空白信封。 快斗拉开他前面的椅子坐下，压低声音：“喂，你该不会给所有人都回信了吧？” “嗯。” “全部？” “嗯。” “……连内容都一样啊？”他看着对方桌上几张一模一样的信纸。 “复制粘贴。”雪野凛合上书，语气平静，“省事。” 快斗扶额：“你这家伙……” “雪野同学...”一旁的青子感动地看着他，“其实不用这么……” 雪野凛移开视线，语气依旧淡淡的：“基本礼节。” “那为什么我的信上有符咒？”红子突然俯身，红发垂落到他肩头，“特别关照？” 雪野凛终于抬起头，异色瞳平静地注视着她：“你的魔力有干扰性。”顿了顿，又补充道，“防爆处理。” 红子：“……” 快斗憋笑没憋住，一脸幸灾乐祸，被红子狠狠瞪了一眼。 雪野凛看着成品信，若有所思：“人类的情感...很复杂。” “这才哪到哪啊，”快斗翘着二郎腿，“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不会。” “这么肯定？” “嗯。我是神明。” 这时红子轻轻踢了下快斗的椅子腿：“凡人，别用你那浅薄的恋爱观揣测神明。”她转向雪野凛，红眸中闪过一丝探究，“不过...永生者真的无法理解刹那的绚烂吗？” 白马探站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框：“根据记载，希腊诸神倒是经常与人类相恋。”他顿了顿，“虽然结局大多不太美好。” “可以，但没必要。”雪野凛往嘴里丢了颗糖。 “为什么？”青子托着腮问道。 “寿命。”他简短地回答，“看着重要的人死亡...应该很麻烦。” 这个回答让众人都沉默了，红子把玩着发梢，轻笑一声：“原来神明这么怕麻烦啊。” “那...至少现在，”青子轻声说，“我们可以当朋友吧？” 雪野凛安静坐在座位上，指尖轻点纸张，并没有正面回答。 快斗看向他手中的信封，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笑了：“雪野。” “嗯？” “你其实...挺温柔的啊。” 红子哼了一声：“这话从你这个整天恶作剧的家伙嘴里说出来真没说服力。” 白马探轻笑：“我倒觉得他这次说得很准确。”他看向雪野凛，“虽然方式很神明式就是了。” 青子帮忙把写完的信理好，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雪野同学今天放学有空吗？我想请教你其他料理的做法......” 快斗立刻插话：“喂喂，青子，你这是假借学料理之名行约会之实啊！” “快斗！”青子气得跺脚，“我是认真的！爸爸说想再尝尝那个味道！” 雪野凛点头：“可以。” “太好了！”她开心地拍手，“那放学后我们一起——” “等等！”快斗突然插话，“今天轮到我先约好的！我们要去新开的那家天妇罗店！” 红子把一叠信拍在快斗头上：“吵死了。”她转向雪野凛，“神明大人，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不如先来我家？精心准备了餐食。” 白马探适时地清了清嗓子：“如果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我三天前就预约了今晚的占星观测。” 雪野凛点头：“可以都去。” 快斗：“......你不会是被他们私下用吃的收买了吧？” 青子得意地冲快斗做了个鬼脸，红子甩了甩长发：“某些人就是沉不住气。” 白马探微笑着翻开怀表：“那么，18:00-19:00料理教学，19:30-20:30学习研讨，21:00后天文观测。黑羽同学的天妇罗……”他看了眼快斗垮下来的脸，“可以安排在明天放学后？” 雪野凛看着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行程表，沉默了几秒，但想起他们轮流请吃饭的承诺，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为行程争论不休时，白马探的指尖无意识地再次抚过那封回信上凸起的麦穗纹章。与其他人的不同，他那封信的背面，在纹章下方，还有一行极淡、几乎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金色墨迹： 【The observer eventually bees a part of the landscape.】 （观测者终成风景的一部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几天前黑羽快斗和自己的对话，果然被他听到了啊。 世界级的谜题。 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追寻真相与逻辑是他的本能。 但此刻，指尖触碰着这行冰冷的、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的回话，白马探却清晰地感觉到一种超越单纯解谜冲动的……被触动。 这位神明并非无知无觉，他清楚地知道白马探在观察他，甚至以一种近乎纵容，或者说，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回应了这种观察，并轻描淡写地指出了观察行为的双向性。 白马探微微侧头，看向被青子、快斗和红子隐约围在中间的雪野凛。那位神明正安静地听着快斗夸张地描述那家天妇罗有多么美味，异色瞳里依旧没什么情绪，像覆着一层永不融化的冰。 但白马探觉得，那冰层之下，或许并非绝对的虚无。 漫长的、近乎永恒的生命里，重复与乏味大概是主旋律。而人类，或其他与人类相似的未知物种，这些渺小、短暂却情感丰沛、行为难以预测的生灵，或许是这架宏大宇宙机器里唯一能制造“意外”的变量。 雪野凛说人类的感情复杂，说看着重要的人死亡麻烦。 神明不会为任何生灵止步，他的旅程注定贯穿无数世界的生灭。人类的生命于他而言，确实只是瞬息微光。 但偶尔，就像夜空中一颗不按常理出牌的流星，一道出乎意料的光亮划过他永恒不变的视野，或许就能让这位神明，在那无限漫长的其中一瞬里，微微停下脚步，投下一瞥。 就像此刻，他回应了所有心意，甚至看穿了观察者的意图，并给予了超乎预期的答案。 白马探轻轻收起那封特殊的回信，将它妥善放入内侧口袋，仿佛收藏起一个无声的秘密。他眼眸深处，兴趣并未消退，反而沉淀得更加深邃。 解谜仍在继续，只是答案似乎比预想的更加动人。 “那么，”白马探出声，打破了这边小小的喧闹，他看向雪野凛，笑容依旧得体，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郑重，“今晚的星空，想必会很有趣。我很期待你的‘观测’，雪野君。” 雪野凛闻声抬眼，目光与白马探在空中短暂交汇。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轻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眨了一下眼睛。 仿佛默认。 也仿佛，那无尽永恒中的一瞬侧目，已然发生。 第51章 战术性嘲讽 夜幕降临，雪野凛站在体育馆的阴影处，银白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注视着手中的黑色信封，异色瞳微微眯起。 “跟了一整天，不累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体育馆内回荡。 角落里传来窸窣的声响，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现身。那人脸上戴着惨白的面具，声音嘶哑：“不愧是神明大人，感知果然敏锐。” 雪野凛将信封折好放进口袋：“嗯。” “在下不过是追寻力量的一介术师罢了。”对方夸张地行礼，“听闻神明降临，特来...拜访。” “哦。” 诅咒师噎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说：“那封信只是个小测试，想看看传说中的食神是否名副其实。” “行。” “……大人是在找特级咒物？那件招魂铃可是难得的珍品，传说中能召唤地狱恶鬼的宝物，就连天照大神都要退避三舍，而我能——” 听到这个，雪野凛歪了歪头：“你说挂在器材室角落那个生锈的铃铛？” 诅咒师的笑声戛然而止：“什...什么？” “吃掉了。”雪野凛平静地说，“两小时前。” “你吃了？！”诅咒师尖叫起来，“那可是——” “味道一般。”雪野凛打断他，“像放了三天的纳豆。” 诅咒师踉跄后退两步，面具下的脸扭曲起来：“你...！”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雪野凛礼貌地补充，“信，提醒我了，差点忘记任务。” 诅咒师气得浑身发抖：“那可是我找了十年的宝物！你竟然...竟然......” “十年才找到这里？”雪野凛眨了眨眼，“建议换个导航软件。” “闭嘴！”诅咒师猛地扯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怪异符文的脸，“既然没了咒物，那就用神明来替代吧！” 他双手结印，地面突然浮现出漆黑的阵法。无数黑影从阵法中涌出，化作狰狞的恶鬼扑向雪野凛。 雪野凛站在原地没动，耳坠闪了一下。 刹那间，所有恶鬼定格在半空，然后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一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诅咒师僵在原地：“怎...怎么......” “抱歉，”雪野凛歪着头，“正常人寄威胁信前应该会调查清楚对象，错估了你的智力。” 诅咒师面色铁青，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自己的手臂，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奇怪的语言。 “建议别那么做。”雪野凛好心提醒，“会得破伤风。” 诅咒师的动作一顿：“什...什么？” “那把匕首，”雪野凛指了指，“锈迹斑斑的，很不卫生。” “我这是在施展禁术！”诅咒师咆哮道。 “哦。”雪野凛点点头，“那记得事后打针破伤风疫苗。” 诅咒师气得差点吐血：“你...你这个......” “你对生锈的东西情有独钟吗？”雪野凛真诚发问，“如果你把研究诅咒的精力用在个人卫生上，现在应该已经找到正经工作了。” 诅咒师终于崩溃了：“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他猛地割破手掌，鲜血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整个体育馆开始震动，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但刹那间，所有异象烟消云散，连地上的血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诅咒师瘫坐在地上：“我的术式......” 雪野凛走到他面前蹲下：“现在，谈谈那封信。” “信？”诅咒师茫然抬头，“什么信能比咒物更重要？！” “重要。”雪野凛严肃地说，“用血写信不卫生，容易传播疾病。” 诅咒师：“......” “另外，威胁信应该简明扼要，你写了太多冗余内容。” 诅咒师彻底崩溃了：“谁要听你教怎么写威胁信啊！我的特级咒物！我十年的心血！” 雪野凛想了想：“作为补偿，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改行吧。”雪野凛真诚地说，“你当诅咒师没有前途。” 诅咒师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看，”雪野凛指了指他颤抖的手，“连基本的情绪控制都做不好。” 诅咒师猛地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雪野凛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气性真大。” 他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突然转头看向门口：“听够了吗？” 门被轻轻推开，黑羽快斗、白马探和小泉红子站在那里，表情各异。三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用眼神暗示对方先开口打破尴尬。 “哇哦，”快斗挠挠头，“这可真是......” 白马探淡定点头：“精彩的教学示范。” 红子的红眸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连那种东西都能消化......不愧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雪野凛看了看昏倒的诅咒师，又看了看三人：“你们认识？” “不熟。”快斗立刻撇清关系，“就是跟踪他来的。” “所以，”白马探走进器材室，环视一周，“这就是你来江古田的目的？” 雪野凛点头：“现在完成了。” 红子突然上前一步：“等等！你就这么把那个叫……咒物的东西吃了？不会有副作用吗？” “如果难吃算的话。”他老实回答。 三人：“......” 快斗扶额：“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白马探却敏锐地注意到：“你说‘完成了’，意思是......” “嗯。”雪野凛看向云层后的月亮，“该走了。” 空气突然凝固。 “这么快？”快斗的声音有些发紧，“可是......” 红子抿抿唇：“至少......告个别？” “但附近的餐厅还没吃完。”雪野凛眨眨眼，话锋一转，“所以决定待满一个月。” 三人：“……” 快斗反应过来，指着雪野凛：“等等！你刚才跟那家伙说那么多话怎么都不嫌麻烦？！” “必要的言语不会省。” “那些话有什么必要的？” “必要的战术性嘲讽。” 云层游移，皎月现身，冷色调的光照亮他淡漠的神情，配上这样的发言，竟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故意的？”快斗瞪大眼睛。 “嗯。”雪野凛点头，“效果很好。” 白马探忍不住笑出声：“看来神明大人也有幽默感。” 红子捂嘴轻笑：“那位先生要是知道自己是败在了‘战术性嘲讽’上......” “会再气晕一次。”雪野凛平静补充。 快斗突然凑近，坏笑着问：“所以，你平时惜字如金是因为——” “麻烦。”雪野凛打断他，“但偶尔看人跳脚很有趣。”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同时笑出声。 “开玩笑吧，”快斗擦着眼角笑出的泪水，“我居然被一个面瘫神明耍了！” 白马探抬手整理着领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明的恶趣味？” “我更愿意称之为高级幽默。”红子理了理头发。 雪野凛看着三人，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三颗糖果，一人塞了一颗。 “这是？”快斗挑眉。 “封口费。” 白马探接过糖果，若有所思：“所以...你会留下来？” “嗯。”雪野凛点头，“一个月。” “太好了！”快斗跳到他身边，“明天带你去吃特有名的拉面店！” 雪野凛面无波澜地避开：“冷静点。” 红子突然想起什么，指指地上的诅咒师：“对了，那个家伙怎么处理？” 四人同时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身影。 “报警？” 雪野凛打了个响指，诅咒师的身影瞬间消失。 “送回总监部了。”他平静地说。 白马探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回’？” “总监部？”快斗同样敏锐地抓住关键词，“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机构……但听起来像是官方组织？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是他们派来的？” 雪野凛点头。 白马探指尖轻轻敲击着下巴，分析道：“的确。从这个人刚刚的表现来看，他对你的态度非常矛盾。既声称‘崇拜神明’，又明显缺乏应有的敬畏。更可疑的是，他反复强调那件咒物有多强大，却对你直接‘吃掉’它的行为毫无心理准备。这种认知偏差太刻意了，像是被人为灌输了一套错误信息。” 红子的眼眸微微眯起，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发梢：“也就是说，有人在故意误导他。塑造你‘徒有其表’的形象，让他错估实力来自寻死路？” 雪野凛再次点头，补充道：“他们中有人清楚，整个咒术界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快斗扬了扬眉：“哇，这么嚣张？” “事实。” 白马探陷入沉思：“既然明知不敌，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除掉你’。” “总监部，试过单独请我。” “单独请？”快斗立刻抓住重点，“什么时候？” “发任务之前。”雪野凛言简意赅，“没去。” “等等！所以真正的目的是——” “试探。”白马探接话，语速加快，“第一，试探你是否真的会受所谓特殊咒物影响；第二，试探你对人类威胁的反应；第三……”他看向雪野凛，“试探你是否会被激怒而展现更多力量。” “顺便还能借你的手清理掉不听话的棋子，一石二鸟。”快斗撇撇嘴，“但现在事情没能如愿，派来的人直接被送回去了，咒物也没消息，他们会先坐不住吧？” “嗯，还会找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红子问，“明知是陷阱，还要去吗？” 雪野凛歪了歪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为什么不去？” 三人一愣。 “他们准备了茶点。”他一脸理所当然，“据说是从京都老铺订的，悟说那家很难预约。” 快斗：“……就为这个？” 白马探失笑：“神明大人的思考方式果然与众不同。” 红子扶额：“我竟然有一瞬间在担心你……” 雪野凛看了看天色，突然转身朝外走去。 “诶？你去哪儿？”快斗喊道。 “回家。”他头也不回，“明天，限定布丁，要早起。” 三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一时无言。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全知道，结果依旧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差把“你能拿我怎样”写在脸上了。 没人知道，在这位神明经历过的试探算计中，总监部这些拙劣的手段堪称白痴级别。 “……所以，”快斗打破沉默，“我们刚刚是围观了一场神明级别的纠纷，然后当事人表示他要去睡觉因为明天要买限定布丁？” “至少证明了一点，那个‘总监部’恐怕要头疼很久了。”白马探轻笑，又想起信上那句话，果真是无视一切探究目光的神明啊。 红子望向雪野凛离开的方向，嘴角微扬：“与虎谋皮……不，是与神为敌。真是群愚蠢又勇敢的人啊。” 第52章 你的奇迹 清晨的阳光洒进中森家的厨房，青子系着围裙，手持锅铲，对着窗外大喊：“快斗——起床啦——！” 声音穿透力十足，连停在电线上的麻雀都被惊飞了几只。 “青子你干嘛啊……”对面的窗户猛地打开，顶着鸡窝头的少年睡眼惺忪地探出头，“今天可是周末！” “周末也一样！千影阿姨可是专门拜托我的！” 五分钟后，打着哈欠的快斗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青子家门口。门一开，他愣住了，开门的居然是雪野凛，银白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一身宽松的休闲装，嘴里还叼着一片涂满果酱的面包。 “......早？”快斗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 雪野凛把面包片拿下来：“被抓来的。” 快斗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该不会是踩着附近甜品店的开门时间出门的吧？” 雪野凛移开视线：“......” “果然是！” 电视里播放着晨间新闻：“......铃木集团顾问，铃木次郎吉先生再次向怪盗基德发出挑战，本次的......” 快斗的叉子突然停在半空，随后两口解决盘中食物，含糊说了句“我吃饱了”就冲出门去。 “诶？等等！”青子一脸茫然，“他今天怎么这么急......” 雪野凛的视线从新闻移到门口，又回到餐盘上，继续安静地吃着早餐。 半小时后，快斗神采奕奕地回来了，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狡黠笑容：“青子~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银座逛街吧！” 青子奇怪地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还急着出门......” “临时改变计划！”快斗凑到雪野凛面前，晃着手机屏幕，“雪野也一起去吧？听说银座新开了好几家甜品店呢~” 雪野凛的目光在图片上停留三秒，点头。 银座街头，三人漫步在繁华的商业区。青子拿着地图研究路线，雪野凛默默跟在后面。路过四丁目十字路口时，快斗看似随意地闲逛，实则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的监控摄像头和街道分布。 青子专注于看宣传册，并未注意脚下凸起的机关，险些被绊倒，但半途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稳了。 她后知后觉看向身后咬着棒棒糖的雪野凛，对方垂着眼一副困倦到放空自己的模样，察觉到她的视线才抬眸歪了歪头。 “啊…谢谢……”她小声说，下意识鞠了一躬。 雪野凛摇摇头，被旁边的快斗用手臂碰了碰。 “这家店的草莓蛋糕很有名哦~”他指着一家装潢精致的甜品屋。 三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青子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雪野凛一边安安静静听着，一边把勺子往嘴里送，而某人依旧盯着窗外的街道思索着什么。 等三人终于离开甜品店，青子翻着地图无意识吐槽：“到处吃美食是很开心啦，不过要移动到下一家店还是很麻烦，要是能瞬间移动过去就轻松多了……” 雪野凛停下脚步：“可以。” “诶？”青子一愣。 “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行，很快。” 快斗和青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摆手。 “不不不！”青子急得直摇头，“我只是开个玩笑！” “神明大人，”快斗扶额，“请不要把违反物理法则说得像过马路一样简单好吗？” 雪野凛歪了歪头：“很麻烦？” “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青子急得脸都红了，“普通人突然瞬移会吓出心脏病的！” 所幸他并未坚持，点点头就继续向前走去。 快斗却若有所思地落后一步，轻轻拉住雪野凛的袖子：“雪野，明晚......” 雪野凛侧目看他：“要帮忙？” “不，只是想邀请你来看。”快斗摇摇头，右手一遮，手中出现一张扑克牌，“雪野，你觉得魔术是什么？” “欺骗感官的艺术。” “错！”他指尖一转，扑克牌翻转变成了邀请函，“是创造奇迹的艺术。” 雪野凛目光微滞，并非因为这个把戏有多精妙，而是对方眼中的光芒，那种近乎狂妄的自信，那种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执着，那种刀尖起舞却依然游刃有余的从容。 但也仅仅停留了一瞬，他又移开了视线。 “怎么样？”快斗歪着头笑，“虽然比不上神明大人的力量，但这也是人类能靠自己做到的。” 并没有立刻得到回答，雪野凛抬眼望进他眼中，似乎是第一次真正正视这个人类少年。快斗能感觉到那双异色瞳仿佛能穿透灵魂，但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坦然迎接着审视。整整十秒过后，一只手接过了邀请函。 “好。” “这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会说‘没吃的就不去’之类的......” 雪野凛摇头：“你的‘奇迹’，值得一看。” 快斗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认可，突然觉得脸颊有点发烫。他轻咳一声，掩饰性地刮了刮鼻子：“那就说定了！不过先说好，可别用你那神明的标准来评判啊。” “不会。”雪野凛认真回答，“魔术，拆穿就不好看了。” 快斗被他那过于认真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又开始习惯性地嘴欠：“说起来，神明大人来看魔术秀，需不需要我给你留个VIP席位？最好第一排，看得清楚~” 雪野凛沉默地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却让快斗莫名觉得后颈一凉。 “或者……”快斗硬着头皮继续逗他，“演出结束后，给我写个观后感？就写‘怪盗基德的魔术比神迹更精彩’怎么样？” 雪野凛依旧不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对方喋喋不休的嘴上。 快斗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干笑两声：“呃……开玩笑的……” 就在这时，青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快斗！雪野同学！你们在磨蹭什么呀？快来看这个！” 雪野凛终于移开视线，望向青子的方向，轻飘飘开口： “下一餐，吃烤鱼吧。” 空气凝固了。 快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整个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雪野凛，声音都有些变调：“……什么？” 雪野凛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常，甚至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补充蛋白质。而且，听说很好吃。” 快斗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微微发抖：“等、等等……这个就……” 青子这时已经小跑着过来，好奇地看着两人：“你们在说什么呢？下一餐？已经决定好吃什么了吗？” 快斗疯狂朝雪野凛使眼色，几乎要把眼睛眨抽筋。 雪野凛看了看快斗，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青子，缓缓点头：“嗯，烤鱼。” 快斗：“！！！” 青子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快斗惊恐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她用力点头，语气格外真诚：“好主意！我知道附近就有一家很不错的烤鱼店哦！食材特别新鲜，鱼都是活蹦乱跳的——” “活蹦乱跳？！”快斗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不不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很重要的那种！我先——” “快斗，”青子笑眯眯地打断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是一整天都在发呆走神吗？明明是自己邀请我们出来的。而且，”她看向雪野凛，语气更加愉快，“这可是雪野同学提议的哦，你不想一起去吗？” 快斗看着雪野凛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异色瞳，又感受着青子不容拒绝的力道，欲哭无泪。 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雪野凛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你不是要创造奇迹吗”。 “我……那个……”快斗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其实也不是特别……” “那家店，”雪野凛继续平静地投下致命一击，“还有特色鱼眼烤串。” 快斗的腿软了一下，勉强扶住旁边的路灯杆：“鱼、鱼眼？！” 青子努力憋着笑，对雪野凛投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然后拽着几乎石化的快斗就往那个方向走：“走吧走吧！听说那家的盐烤青花鱼是一绝呢！” 快斗无力地被拖走，眼中只剩下生无可恋。 什么神明？这是恶魔吧！！ 第53章 你也无法看穿的魔术 次日晚，银座四丁目十字路口被熙攘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聚光灯聚焦在中央展台上，那双镶嵌着“紫红之爪”宝石的女士凉鞋在展示柜上熠熠生辉。 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期待的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白色身影的出现。 雪野凛对拥挤的人群毫无兴趣，捧着一杯刚买的草莓奶昔，慢悠悠地走出奶茶店。 他今天随意穿了件普通的深色连帽外套，帽子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银白长发也仔细地藏在帽子里，只露出几缕碎发、隐隐发光的耳坠和线条优美的下颌，平添几分慵懒气质。唯有偶尔抬眼时，那双异瞳会在霓虹灯下掠过一丝非人的流光。 他吸了一口奶昔，视线平静地扫过喧嚣的现场，正准备找个清静的地方就被一道声音叫住。 衣角被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雪野凛垂眸看去，对上了柯南警惕打量的目光。对方习惯性转变了表情，装成好奇无辜的小孩注视着他。 “大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柯南的语气不太确定，眼前这个人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但外貌和气质又完全陌生。 好熟悉的问题。 雪野凛咬着吸管，沉默了两秒，然后稍稍抬起了帽檐。 刹那间，那双瑰丽的异瞳完全暴露在柯南眼前。左眼如最深的海，右眼似熔化的金，在银座迷离的灯火下，流转着绝非人类能有的神性光芒。 柯南的瞳孔猛地收缩，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跳起来：“你——！？”他猛地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雪野凛松开帽檐，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柯南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记忆中那个精致却稚气的孩童与眼前这个清冷矜贵的青年联系起来，“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明明还是个小孩子！” “形态不同。”雪野凛的声音透过吸管传来，有点闷，“根据需要变化。” 柯南一时语塞，努力消化这个信息。所以他之前看到的幼年体……只是某种便于行动的伪装？这才是……本体？ 最终，他决定先把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放下，好几次给对方发信息都没能抓到懒得见面的雪野凛，总算有机会把之前的事问清楚。 “上次的事！”柯南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就是...小兰她...那个愿望...还有我...”他似乎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那天的经历，最终挤出一句，“你到底做了什么？” 雪野凛懒洋洋望着远处：“等价交换。”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她‘供奉’，我实现愿望。很公平。” 柯南一噎，换了个方式：“那种‘变大’...有副作用吗？最长能维持多久？原理是什么？” 接二连三的问题飘来，雪野凛一言不发，默默从手边的袋子里抽出一串三彩团子，不由分说塞进了对方嘴里：“安静。” 柯南：“……” 他还想再问，远处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基德白色的滑翔翼优雅地划过夜空，精准地悬停在展台上空。 “Ladies alemen——”熟悉的华丽声线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十字路口。 柯南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身体下意识进入了戒备状态，眼镜片上反射着冷光。 雪野凛却只是瞥了一眼那个身影，兴趣缺缺地继续喝他的奶昔。下一刻，展台周边突然拉起网子，彻底断绝了逃跑路线。 “喂，”柯南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边过分淡定的神明，“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他会怎么偷吧？” 雪野凛咬着吸管，含糊道：“魔术，拆穿就不好看了。” 柯南眯起眼睛：“对你来说，有‘看不穿’的魔术吗？” 雪野凛沉默了两秒，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他诚实地说，“但认真看完，是礼貌。” 远处，基德已经开始他的表演，烟雾弹砰地炸开，白色浓雾瞬间笼罩展台。人群惊呼着，柯南紧紧盯着浓雾，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然而，当烟雾散尽，基德的身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不、不见了？！” “瞬间移动？！” 人群哗然。 柯南猛地皱紧眉头，迅速环顾四周，试图找出破绽。 只有雪野凛，依旧淡定地吃着薯片，精准地望向了某个不起眼的楼顶。 他眨了眨眼，收回目光继续吃。 柯南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立刻追问：“你看到他了？他去哪了？” 雪野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天空：“魔术秘密。” 柯南：“……这种时候还讲什么职业道德？” 空中再次传来基德的笑声，他出现在另一栋大楼的楼顶，白色披风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他转身一步步走向一旁的电视台记者，将其中一块宝石递给了对方：“请帮我转告铃木次郎吉顾问，他所馈赠的宝物，我收下了。不过很遗憾，其中一只是仿制品。可以的话，明晚若能再次于此地，为我准备真品，我将感激不尽。” 警笛声、惊呼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而基德已经从楼上跳下，飞向了远方。 柯南不甘地啧了一声，开始推理基德可能使用的手法。 雪野凛吃完最后一片薯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将空袋子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 “走了。”他对还在苦思冥想的柯南说了一句，转身融入夜色，仿佛刚才的骚动与他毫无关系。 柯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基德消失的方向，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谜还没解开，另一个更大的谜团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我行我素。 雪野凛的身影在无人小巷的阴影中悄然凝聚，仿佛从夜色中剥离而出。他刚瞬移到远处站定，身后就传来轻微的落地声。 “怎么样？”带着些许喘息，却依旧上扬的语调。 黑羽快斗还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白色礼服，单片眼镜折射着巷口透来的微光，嘴角勾着惯有的、自信又张扬的笑容。 雪野凛靠在墙上，静静看着他。远处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他沉默了几秒，就在快斗做好准备又要得到一句敷衍的“嗯”时，却听到一个清晰的音节： “不错。” 快斗愣住了，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烟花，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他得意地扬起下巴，打了个响指，指尖倏地冒出一朵纯净的白玫瑰，递到雪野凛面前：“能得到神明大人这样的评价，真是倍感荣幸~” “不过，‘不错’还不够。”他直视着那双非人的眼眸，嘴角扬起锐利的弧度，“总有一天，我会创造出连你也无法看穿的魔术——专属于人类的、真正的‘奇迹’。” 月光如水，洒在少年带笑的侧脸上，那双总是玩世不恭的蓝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纯粹而炽热的光芒，是对自身技艺的绝对自信，是对挑战不可能的极致渴望。 雪野凛没有接那朵玫瑰，也没有说话。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表情，唯有那双异瞳，在月光下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光彩。他静静地注视了快斗许久，久到快斗几乎以为他又神游天外时，才几不可察地、极轻地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点头，更像是一种气息的微变。 但莫名的，看着眼前这个在月光下立下狂言的人类少年，听着那近乎荒谬的宣言，那亘古平静的心湖，竟真的被吹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意味。 “我期待着，大魔术师。” 第54章 回以迷途者愿望 雪野凛回到临时的公寓，将顺路买的几盒大福和鲷鱼烧放在桌上。他刚解开外套扣子，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显示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神明大人~有没有想我呀？横滨的月色真美，可惜无人共赏呢~(′▽｀)】 雪野凛拿起手机，盯着那黏腻到令人不适的语气，以及那个熟悉的、欠揍的颜文字，眼中毫无波澜。沉默了两秒，他指尖滑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拉黑选项。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处理什么有害垃圾。 然而，就在他按下确认的前一秒，手机又急促地振动了两下，接连弹出两条新信息。 【啊啦，该不会是打算拉黑我吧？好伤心——】 【而且上次明明答应过再陪我去看海的QAQ说话不算话可是会变成坏神明的哦~（虽然神明大人怎么样都很可爱啦）】 雪野凛：“……”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假哭的颜文字和理直气壮的控诉，放下吃到一半的草莓大福，慢吞吞地敲字： 【你谁。】 对方几乎秒回： 【诶——好过分！才多久没见就把我忘了吗？我是你最忠诚的信徒太宰呀~】 附带一张角度刁钻的自拍，背景似乎是某处黑暗的港口，隐约能看到集装箱的轮廓。太宰治缠着绷带的脸凑近镜头，笑得眉眼弯弯，却无端透着一股森然的恶意。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片里那只鸢色的眼睛。 【哦。】 太宰治的回信带着夸张的哭腔： 【呜呜呜神明大人好冷漠！上次明明收了我的蟹肉罐头！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供奉了就要实现信徒的愿望这不是神明的基本准则吗？！】 雪野凛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有过这么回事。只不过，是某人吃到一半被森鸥外叫走，顺手就把剩下一半强硬塞进了自己手里，分明是让他帮忙处理垃圾。 【那不算。】 太宰治发来一个满地打滚的表情包。 【我不管！神明大人要负责！不然我就天天给你发消息！打电话！去东京找你玩！听说你现在在当高中生？我可以转学过去哦~一定会很有趣的！】 雪野凛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威胁，沉默了片刻。 他想起上次被这家伙缠上的经历，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永无止境的、关于死亡与哲学的喋喋不休，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和麻烦。 权衡利弊三秒后，他妥协了。 【地点。时间。】 手机那头，靠在集装箱上的太宰治看着这条简洁的回复，得逞地笑了起来，指尖飞快地移动： 【明天下午三点~横滨海岸线老地方哦！不见不散~(*￣3￣)╭】 雪野凛读完最后一条消息，没有再回复。他把手机扔到沙发上，重新拿起那颗被冷落的草莓大福，咬了一口。 甜味在舌尖化开，但他总觉得隐隐尝到了一丝麻烦的味道。 次日下午三点，横滨海岸线。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浪花轻轻拍打着礁石。雪野凛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银白长发束在脑后，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格外显眼的身影。 太宰治已经自发铺好了一张格格不入的野餐垫，上面甚至摆满了各式精致的点心、三明治和水果，堆成一座比他本人还高的山。他正盘腿坐在垫子上，朝着雪野凛用力挥手，笑容灿烂得晃眼。 “神明大人，这边这边！我带了超——多好吃的哦！” 雪野凛的目光在那些食物上扫过，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在垫子另一端坐下。 “给~”太宰治立刻殷勤地递上一个打开的便当盒，里面是摆盘精美的寿司，“特意让酒店主厨做的！还有这个，”他又推过来一盒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草莓大福，“据说用了最新鲜的北海道奶油！” 雪野凛没客气，拿起一个草莓大福咬了一口，点了点头。 太宰治立刻像得到奖励的小动物，眼睛亮晶晶地凑近了些：“呐呐，神明需要睡觉吗？” “嗯。” “那会做梦吗？” “偶尔。” “梦到什么？另一个世界？宇宙起源？还是……吃甜品？” 雪野凛咽下大福，看了他一眼：“……后者比较多。” 太宰治噗嗤笑出声，又递过去一块三明治：“那神明大人上次说活得久无聊，平时怎么打发时间？” “睡觉，吃东西，去不同世界转转。” “像旅游？” “差不多。” 一问一答间，雪野凛面前的点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太宰治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投喂神明是什么极有趣的娱乐项目。 直到所有三明治被消灭，太宰治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依旧轻快，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神明大人要不要来港黑玩？比高专有意思多了哦！森先生说也可以给你特别顾问的头衔，想吃什么都能立刻空运过来~” 雪野凛拿起餐巾擦了擦手，平静地看向他：“森鸥外让你来的。” 太宰治眨眨眼，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笑得更无辜了：“被发现啦？不过我是真心邀请的哦！”他向前倾身，鸢色的眼眸直直望进雪野凛眼底，语气半真半假，带着点撒娇似的无赖，“来嘛来嘛~港黑超——有趣的！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灿烂、却又莫名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 “来陪我玩啊。” 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只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危险又迷人的光芒，像是邀请，又像是某种孤注一掷的拖拽。 雪野凛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海浪声在耳边起伏，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更加明媚了几分。 最终，雪野凛缓缓开口： “不要。” 太宰治的笑容瞬间垮掉，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又往前蹭了蹭：“诶——为什么？！港黑不好玩吗？还是森先生不够有诚意？或者是我不可爱了吗QAQ？” “麻烦。” “才不会麻烦呢！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我还可以逗神明大人开心呀~” 雪野凛随手塞了颗糖堵住他的嘴：“先把你自己哄开心再说。” 太宰治被那颗突然塞进嘴里的糖堵得一愣，甜味迅速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一丝奇异的、让人心神宁静的力量。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雪野凛，那副故作委屈的表情倒是真实了几分。 他含着糖，语气轻飘飘的，却比之前少了些许浮夸：“那……神明大人能实现信徒的任何愿望吗？” 雪野凛从纸袋里掏出最后一个鲷鱼烧，闻言动作顿了顿：“看内容。” “比如，摘一颗星星给我？再比如——”太宰治拖长了调子，视线投向远处起伏的海平面，声音融在海风里，听不真切，“让人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不。” 太宰治习惯性要耍赖接着问，却在接触那双淡然的眼睛时失了声。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开，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神明大人果然什么都知道啊？” “嗯。”雪野凛转头正眼看他，目光平静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你的灵，没有死意。只有……”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很吵的孤独。”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要害。那双非人眼瞳，里面没有怜悯，没有评判，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自然的平静。 海风掠过，带来一阵凉意。 半晌，太宰治才轻轻“唔”了一声，语气终于褪去了所有矫饰，带上一点真实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那……神明大人觉得，我该许什么愿望才好？” 雪野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半个鲷鱼烧，似乎在进行某种权衡。最后，他伸出手，指尖泛起极淡的金色微光，轻轻点在了太宰治的锁骨下方。 一点微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太宰治下意识低头拉开衣领看去，只见那里多了一个极淡的、麦穗形状的金色印记，正微微散发着暖意，隔着绷带也能看清发光的轮廓，随后缓缓隐没不见。 “这是……？” “标记。”雪野凛收回手，继续吃他的鲷鱼烧，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快死的时候，我会知道。” 太宰治愣愣地摸着那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奇异的温润感。他猛地抬头，眼里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错愕的神情：“……为什么？” 雪野凛吃完最后一口，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 “回礼。”他垂眸看着仍坐在垫子上的太宰治，阳光给他的银发镀上了一圈光晕，“以及，你的‘活着’，本身就算一个不错的愿望了。”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他的身影便如同融入阳光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连带着空盒包装也一同不见。 太宰治独自坐在空旷的海岸边，海风吹起他额前的黑发。他久久地抚摸着锁骨下方那已看不见印记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令人安心的暖意，一点点驱散着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这一次，笑声里少了些虚无，多了点复杂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真是……霸道的神明啊。” 连死亡的权利，都被暂时温柔地剥夺了呢。 第55章 做我的另一只眼 太宰治骨子里那点恶劣的因子被彻底勾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他变着花样地作死，精准地将自己一次次逼入濒死的绝境。 第一次，他把自己沉进横滨港冰冷的海水里，意识模糊之际，一只手精准地揪住他的后领，把他拖上了岸。雪野凛面无表情地蹲在旁边，看着他呛咳出水，湿漉漉的绷带贴在苍白的脸上。 “神明大人来得真快呀~”太宰治喘着气，却笑得开心，试图从那双异色瞳里找出一丝不耐烦。 雪野凛只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言简意赅：“白痴。” 金光闪过，人影消失，只留下一个浑身湿透、却莫名觉得哪里不对的太宰治。 第二次，他故意从废弃大楼的天台跃下，感受着失重带来的快感。在即将触地的瞬间，下坠感骤然消失，他的后领被一只有力的手拎住。雪野凛悬浮在半空，低头看着他，嘴里还叼着半块面包。 “好玩吗？”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超好玩！”太宰治张开手臂，笑得格外灿烂，“神明大人再来一次？” 雪野凛松手。 “哇啊——！” 在离地半米处，他又被无形的力量接住，轻轻放在地上。雪野凛抱着胳膊，飘在他面前：“能量，很贵。” 第三次，他吞下了据说能让人无痛苦死亡的药物，躺在床上等待永眠。结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门口抱着牛奶盒的神明。 “假药。”雪野凛吸着牛奶，戳穿他的把戏，“不会死。” 太宰治趴在洗手台上，虚弱地笑：“被发现了啊……但神明大人还是来了呢。” “标记在叫。”雪野凛又随手往他嘴里塞了颗糖，“吵。” 跳河、上吊、吞药、故意招惹暴怒状态的中也、甚至“失手”被敌对组织俘虏……每一次，都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边缘，那道熟悉的金光总会如期而至。 有时是成年体的神明面无表情地将他从冰冷河水里拎起，有时是孩童形态的雪野凛用不符合外形的力量掰断缠在他颈间的绳索，或是直接瞬移进敌人老巢，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他。 但无论太宰治如何试探，雪野凛的情绪都稳定得可怕。没有不耐烦，没有斥责，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精准地执行“救援”，确认他死不了后，转身就走，多一秒都不停留，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枯燥的日常任务。 像计算量级一样在某次补了一句“再乱来，救一次，欠一顿饭”。得到一句“请神明大人吃多少都可以”后，默默点头离开了。 但太宰治逐渐发现，神明大人来的形态，从一开始的半数成年体，变成了清一色的幼年体。 某次他被卷入自己设计的爆炸，被幼年体的雪野凛从火场里拎出来后，终于忍不住问：“神明大人最近……怎么总是这个样子？”他比划了一下对方现在还不到他腰际的身高。 雪野凛正低头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闻言头也不抬：“耗能。” “嗯？” “瞬移，救人，很费能量。”他解释得依旧平淡，“变小，省能。”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随即迸发出更加浓烈的兴趣和某种恶劣的愉悦。他蹲下身，与雪野凛平视，笑眯眯地凑近：“没关系呀~我很喜欢神明大人这个样子哦，超级可爱的！”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对方被白色刘海遮住的右眼，又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那只眼睛。 “你看，我们这样，”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甜腻，“刚好凑齐一对眼睛，好有缘呢！” 雪野凛推开他的手，太宰治却不依不饶，笑容越发灿烂：“神明大人——来做我的另一只眼睛吧？是不是很浪漫？” 海风吹过，带着未散尽的硝烟味。雪野凛安静地看着他，看了几秒，那双异瞳里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 然后，金光无声地弥漫开来。 孩童的身形迅速抽长，成年体的神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影瞬间将还蹲着的太宰治完全笼罩。 雪野凛微微俯身，白发垂落，指尖轻轻挑起太宰治的下巴，迫使他仰头。那双异色瞳在月光下流转着无机质的光辉，声音清冷而平静： “不好。” 太宰治仰着头，眼中倒映着神明垂眸注视他的模样。成年体的神明带来的压迫感与幼年体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本身的、令人心悸的威严。但同时，那种清冽的、让人身心舒畅的能量，也瞬间在周围涌现。 雪野凛松开手，直起身，淡淡地补充了一个变小理由：“而且，成年体，比较重。” 话题的跳跃性之大，似乎完全不把对方刚刚那句惊天动地的台词放在眼里。 说完，他转身，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太宰治一个人蹲在原地，摸着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凉触感的下巴，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几乎喘不过气。 “哈哈哈……重？居然是因为……重？”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倒在冰冷的土地上，望着星空。 “真是……完全猜不到答案啊……” 但那只鸢色的眼睛里，兴奋与探究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当夜港黑大楼顶层，首领办公室内，森鸥外装模作样地翻看着一份财务报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抬起眼，紫红色的眼眸含着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笑意，看向正懒散窝在对面的沙发里、摆弄着新绷带的太宰治。 “太宰君，”他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恼，“你最近的‘兴趣爱好’，似乎给组织增加了不少不必要的开销呢。”他拿起另一份文件，“医疗部的消耗，爆炸物损失，还有几处房产的维修费……” 太宰治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给自己的手腕缠上新的绷带，声音懒洋洋的：“森先生明明也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吧？用这点代价就能不断测试那位神明大人的底线和能力，确认他的‘价值’，不是很划算吗？” 他缠好最后一圈，终于抬起鸢色的眼睛，回给森鸥外一个同样虚假无辜的笑容：“而且，每次我‘不小心’弄出动静的地方，后续港口业务的推进都顺利了不少呢。森先生应该感谢我才对~” 森鸥外轻笑出声，放下报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确实，一位与港黑关系‘密切’的神明，是笔难以估量的财富。”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太宰君，玩火的时候，也要小心别把自己烧进去了。” 太宰治歪了歪头，笑容不变，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森先生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被神明大人的温柔俘获吗？” “只是提醒你，非人的存在，其思维方式和情感逻辑与我们截然不同。”森鸥外缓声道，“一时的兴趣或许能换来几次出手相救，但代价呢？我们尚且不清楚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太宰治无所谓地耸耸肩，“或许只是觉得看人类犯蠢很有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弯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毕竟，我可是很努力地在给他提供乐子呢。” 森鸥外注视着他，缓缓道：“最近，注意到这位特殊存在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咒术界那边的小动作不断，侦探社那边，那位名侦探的眼睛，可是很少看错东西。还有海外……”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横滨的夜景：“风暴的中心往往最平静，但也最危险。太宰君，把握好分寸。” 太宰治也站起身，慢悠悠地晃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时，才回头笑了笑，语气轻快却让人捉摸不透：“放心啦森先生，我只是在享受和神明大人玩游戏的过程而已~” “至于代价……”他拉开门，身影融入走廊的阴影中，只剩下轻飘飘的话语传来，“等付不起的时候再说吧。” 门轻轻合上，森鸥外站在窗前，看着下方流光溢彩的城市，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游戏吗……但愿如此吧，太宰君。” 第56章 代价翻倍 当然，如果太宰治带来的麻烦只是时不时的救援行动，确实算不上什么问题，但他显然不是那么老实的人。 这天放学，雪野凛刚走出校门，脚步就顿住了。 校门对面那棵古老的梧桐树下，斜倚着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太宰治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绷带下露出的手腕苍白纤细。他笑眯眯地朝着雪野凛挥手，姿态闲适得仿佛这只是横滨某个寻常的街头。 “神明大人~放学快乐呀！” 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惹眼的少年站在一起，效果惊人。路过的学生们无不侧目，窃窃私语声窸窣响起。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清晰地写着“你怎么在这里”以及“好麻烦”。 就在这时，黑羽快斗和中森青子也从学校里走了出来。青子一眼就看到了校门口格外显眼的两人，尤其是那个陌生的绷带少年，她好奇地拽了拽快斗的袖子：“快斗，那是谁？雪野同学的朋友吗？” 快斗眯起眼，目光迅速在太宰治身上扫过。看似放松的姿态实则滴水不漏，含笑的鸢色眼睛深处是冰冷的审视，还有那身价格不菲却透着危险气息的打扮……绝不是什么普通朋友。 没等雪野凛开口，太宰治已经抢先一步，非常自然地凑近到雪野凛身边，对着青子露出一个灿烂又无辜的笑容： “呀，是凛酱的同学吗？你们好呀~”他语气轻快，尾音上扬，“我是凛酱在横滨的‘饲主’哦！负责想办法喂饱他呢！” “……饲、饲主？”青子的脸瞬间涨红，显然被这个过于亲昵且奇怪的称呼惊到了。 快斗嘴角抽了抽，眼神更加警惕。 雪野凛：“…………” 神明大人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沉默，他看了看太宰治那张写满“真诚”的笑脸，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青子和一脸“我信你个鬼”的快斗，最终选择放弃解释。 他抬手，精准地捂住太宰治还想继续胡扯的嘴，无视对方“呜呜”的抗议，对快斗和青子简单解释：“朋友。脑子不好。不用理。” 然后，他拽着太宰治的后衣领，近乎拖行地把人往另一个方向带，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太宰治被他拖着走，还不忘回头冲快斗和青子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下次再玩呀~” 直到拐过街角，雪野凛才松开手。 太宰治揉着脖子，夸张地咳嗽：“神明大人好粗暴~我可是特意来接你放学的哦！” “理由。”雪野凛言简意赅，眼里没有丝毫感动。 “想你了嘛~”太宰治笑嘻嘻地又凑过来，“而且横滨好无聊，森先生又不让我炸大楼玩……” 雪野凛无视他的疯言疯语，继续往前走。 太宰治慢悠悠地跟上，凑到他身边，笑眯眯地旧事重提：“不过~刚才神明大人居然承认我是‘朋友’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感动得要哭出来了呢！”他假惺惺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雪野凛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 太宰治却不依不饶，得寸进尺地拽了拽他的袖子：“那……作为‘朋友’，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呢？” “说。” “我刚刚来的路上，不小心又把钱包弄丢了……”他眨巴着眼睛，努力做出无辜又无助的表情，“现在身无分文，回不去横滨了……神明大人能送我回去吗？拜托拜托~” 这家伙拙劣的演技和漏洞百出的借口简直是对神明智商的侮辱。分明是算准了时间，特意跑来，想把他“骗”去港黑的地盘。 雪野凛终于停下脚步，侧头看他。那双异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映照出太宰治那张写满“我在撒谎但我就是要这么说”的笑脸。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雪野凛并没有拆穿这个一眼就能看透的谎言。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腕。 下一秒，空间扭曲的感觉瞬间袭来，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碎裂又重组。太宰治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失重，脚下一实，已经站在了一个铺着奢华地毯的走廊里。 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氛围，眼前正是那扇厚重的、象征着港口黑手党最高权力的首领办公室大门。 雪野凛松开了手，看都没看旁边因为瞬移而微微踉跄了一下的太宰治，直接推开了那扇门，仿佛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办公室内，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横滨景色的森鸥外闻声回头，紫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 “真是意外的惊喜。”他微笑着转身，目光掠过门口一脸无辜的太宰治，最终落在雪野凛身上，“欢迎再次光临，神明大人。看来太宰君终于做了一件符合他身份的事。” 雪野凛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完全无视了森鸥外话语里的试探和客套，直接开口：“找我，有事？” 森鸥外失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就不能是单纯地想邀请您共进下午茶吗？刚到了一批不错的红茶。” 雪野凛看了一眼桌上空荡荡的点心盘。 “当然，还有新烤好的舒芙蕾。”森鸥外从善如流地按了下呼叫铃。 太宰治懒洋洋地晃了进来：“森先生好偏心~只给神明大人准备点心吗？” 森鸥外笑眯眯地看着他：“太宰君，擅自离港的检讨书，记得晚饭前交上来。” 太宰治：“……” 雪野凛没理会两人的交锋，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被侍者端进来的、散发着浓郁奶香和焦糖气息的舒芙蕾上。 森鸥外看着安静享用点心的神明，端起红茶，并没有急于开口。 他深知与这种存在谈判，过度的迂回和试探往往效果有限，甚至可能引起反效果，却也不能完全不客气，需要把控恰好的度。侍者悄无声息地退下，并关好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勺子偶尔触碰杯碟的细微声响。 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瘫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那双鸢色的眼睛却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两人。 当雪野凛吃完最后一口舒芙蕾，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后，森鸥外才微笑着开口，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聊家常：“神明大人觉得横滨如何？比起东京，是否更有……活力？” 雪野凛抬起眼，异色瞳平静无波：“吵，但吃的还行。” 森鸥外轻笑：“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横滨的荣幸。”他放下茶杯，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最近横滨不太平静，总有些不知来自何方的‘老鼠’试图扰乱秩序。若是它们惊扰到您，或是利用了您的‘善意’，就令人困扰了。” 雪野凛：“嗯。” 表示听到了，但没表态。 森鸥外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港口黑手党虽然不才，但在横滨乃至关东地区，处理一些‘麻烦’还算有些心得。神明大人若是在东京遇到什么不便之处，或许我们可以代为效劳？”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很明显——我们可以帮你解决不想动手的麻烦，作为交换，也希望你在某些时候，能“倾向”于港黑。 雪野凛思考了两秒，回答：“目前没有。” 直接把路堵死了。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不变，紫红色的眼眸却微微深邃了些。他清楚，想完全将这位神明绑在港黑的战车上无异于痴人说梦。他的核心目的，也并非于此。 说实话，在调查到咒术界高层最近干的那些蠢事后，森鸥外差点笑出声了。既然这个势力占着先机还要犯蠢，就别怪他这个后来者出手了。 他要的，从来不是掌控神明，而是确保这柄利刃不会落到他人手中，尤其不会对准港黑。哪怕神明保持中立，只要他更“习惯”接受港黑的“供奉”，在关键时刻不站在对面，就足够了。 他之前派中也以“美食”拉近关系，又纵容太宰治用各种极端方式去试探和建立连接，都是为了这一点。但目前看来，效果……似乎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森鸥外从善如流地转换了话题，仿佛刚才的暗示从未存在过，“神明大人若是喜欢这里的甜点，随时欢迎过来。港黑别的不敢说，在招待贵客方面，从不吝啬。当然，也包括保障您在此地的……饮食体验。我们很乐意为您提供一个安稳的环境，” 雪野凛却不准备继续无意义的对话，直言道：“你们打不过的，可以叫我。供奉，翻倍。”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这比他预想的还要直接，甚至算得上“公道”。神明大人似乎对人类的权力游戏毫无兴趣，只遵循着最原始的等价交换原则。 “非常公平。”森鸥外颔首，“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他选择了更中性的词，顺手按下呼叫铃，“再为神明大人准备一份舒芙蕾，打包。” 太宰治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被森鸥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鸢色的眼睛里满是看好戏的笑意。 森鸥外重新看向雪野凛，语气更加真诚了几分，至少听起来如此：“您下次来横滨，可以直接联系我，或者……”他目光转向太宰治，“让太宰君去接您。他会很乐意为您充当向导，确保您能享受到最极致的美食体验。” 太宰治立刻举起手，笑容灿烂：“保证完成任务~绝对让神明大人吃得尽兴！” 雪野凛接过侍者递来的精致打包盒，站起身：“嗯。”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他的身影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办公室里。 太宰治指尖无意识擦过锁骨处的标记，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代价翻倍吗……”他低声自语，随即又笑得眉眼弯弯，“不过，能买到神明大人的一次出手保护，怎么想都是我们赚了呢，森先生~” 森鸥外摩挲着手中的红宝石，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宰治一眼：“是啊。所以，太宰君，以后‘请’神明大人来的方式，或许可以更……温和一些。” 太宰治歪头：“诶？森先生不喜欢我准备的惊喜吗？” 森鸥外但笑不语。 至少目前来看，这位神明大人，比想象中更好“沟通”。 虽然方式直接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第57章 别欺负他们 一个月期限将至，雪野凛收拾好他那个看起来根本没装多少东西的行李箱，主要是各种没吃完的零食和伴手礼。 他打算像来时一样，在某个无人注意的瞬间悄然离开。道别对他而言是陌生的概念，如同四季更迭、潮起潮落，不过是自然规律的一部分，无需额外标注。 然而，次日清晨，当他拖着行李箱走下公寓楼梯时，却意外地发现门口站了一群人。 “哟，神明大人，”黑羽快斗双手插兜靠在墙边，见他出来便扬起一个标志性的笑容，“打算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溜走？回去可别太想我们啊~”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嗯，会想甜品店。” “喂！” 白马探微笑着上前，将手中的礼物递过去，里面是他特意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顶级手工巧克力：“一点心意，希望合你的口味。” 青子也连忙送上便当盒：“雪野同学，这是给你路上吃的！都是你之前说好吃的……” 红子轻哼一声，别开脸，却还是递过来一个小巧的护身符：“……拿着。虽然对你可能没什么用，但好歹是本小姐的心意。” 雪野凛看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又看了看眼前这群人类。他眨眨眼，似乎在处理这种过于直白的情感表达。 就在这时，街角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雪野同学！”是同班的几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包装好的礼物，“听说你要转学了？这个……请收下！” “谢谢你上次帮我捡起散落的文件！” “多亏你指出了我实验报告里的错误……” “你推荐的那家拉面店真的超好吃！” 越来越多的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有被他帮忙找过猫的同学，有被他无意间从咒灵残秽中救下的路人，甚至有附近甜品店的老板，提着满满一袋刚出炉的点心。 “小哥，以后常来啊！给你打折！” 感谢和道别的声音此起彼伏，雪野凛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不断递到面前的礼物，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他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耐心解答枯燥的问题，因为觉得解释到对方懂为止是基本逻辑。随手分享零食，因为自己尝过觉得不错。在危机时刻不动声色地化解危险，也只是因为嫌麻烦想快点结束。 这些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甚至不值得被记忆。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许多人心中留下了外表冷漠、实则有种奇特温柔的深刻印象。 快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比偶像送别会的场面，转头看见雪野凛难得怔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你这一个月……‘无意识的温柔壮举’有点多啊，是不是很感动？” 雪野凛低头看了看怀里越堆越高的礼物，沉默片刻，然后将所有礼物仔细地收好，放进了行李箱。 “……谢谢。” 到最后，还是只剩下这几个人，快斗看着他把东西收拾好：“雪野，反正都在东京，有空要记得找我们啊。” 雪野凛看着他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晶莹剔透的糖果，一人塞了一颗。 “给。”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雪野凛的身影渐渐远去。 快斗剥开糖纸，将糖果扔进嘴里，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嘴角扬起。 “下次见面，”他轻声自语，“绝对要让你大吃一惊。” 雪野凛拖着那个塞满心意和甜品的行李箱，独自走过几条寂静的小巷。就在他即将走出巷口时，脚步未停，却极其自然地转向路边，仿佛早已预知。 几乎是在他站定的瞬间，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略显紧张的中年男子的脸，是总监部派来的辅助监督。 “雪、雪野大人，”辅助监督的声音有些发紧，“奉命前来接您。” 雪野凛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行李箱递给对方。辅助监督连忙下车，毕恭毕敬地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又为他拉开后座车门。 雪野凛弯腰坐进车内，动作流畅自然。他靠窗坐下，支着脑袋，安静地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对明显不是开往咒术高专的路线毫无反应，仿佛只是搭乘一辆普通的出租车。 前方的辅助监督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后座那位特殊的存在。见他如此平静，心里反而更加七上八下。 这位传说中的神明大人……是真的没发现路线不对？还是根本不在意？或者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在对方紧张兮兮观察着他的同时，这位神明大人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双眸微眯，似乎忽然有些不悦，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但实则…… 雪野凛盯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餐厅，内心正不断刷屏。 「那家限量版舒芙蕾套餐——错过。」 「招牌松露和牛堡——路过。」 「三秒前闪过的甜品站——今日特供抹茶千层。」 神明大人面无表情地捏紧了窗框。 亏了。 应该用瞬移的。 现在要求下车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吗？ 但蕨饼限量三十份。 ??? 辅助监督从后视镜瞥见对方越发冰冷的侧脸，吓得猛打方向盘。 雪野凛突然开口：“停。” “您、您发现咒灵异常了？！” “掉头。”他指向窗外消失的路口，“那家店——” “九点限量发售熔岩蛋糕。” 辅助监督：“？？？” 三分钟后，车辆被迫违规调头。 雪野凛捧着蛋糕盒坐回车里，周身冷意瞬间消散，甚至纡尊降贵地对辅助监督点头：“……谢谢。” 辅助监督：“……” 所以您刚才杀气腾腾只是因为馋蛋糕吗？！ 辅助监督手心冒汗，看着后方依旧面无表情的神明，此刻身边居然飘着几乎化作实质的小花花：“那个……雪野大人，这次总监部特意为您准备了茶点……” “嗯。”雪野凛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把目光从手里的蛋糕移开，似乎对茶点的兴趣远大于此行的目的。 辅助监督：“……” 果然只关心吃的吗？！ 车辆最终驶入一栋戒备森严的传统日式宅邸。穿过层层结界和巡逻的咒术师，最终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停下。 “请、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辅助监督连忙下车。 雪野凛却已经自行打开车门，拎着他的行李箱，不等引荐就径直朝着感知中茶点香气最浓郁的方向走去。 “等、等等！雪野大人！会议室在另一边！”辅助监督慌忙追赶。 雪野凛脚步不停，精准地推开一扇偏厅的拉门。里面果然摆着一桌精致的和果子与抹茶，几位总监部长老正襟危坐，显然等候多时。 见到他擅自闯入，长老们脸色一僵。雪野凛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们似的，自然且理所当然地坐上了主位。 下面的高层试图维持威严，却在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下，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为首的老者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语气显得恭敬。 “雪野大人，今日冒昧请您前来，是希望能与您商讨一件要事。”他示意了一下桌上精致的茶点，“高专毕竟条件有限，难以提供与您身份相匹配的供奉。若您愿意，总监部愿倾尽所能，为您建立神社，奉上最上等的祭品，只望您能……” “不去。”雪野凛打断他，视线落在那一盘晶莹剔透的水信玄饼上。 老者一噎，另一人连忙接口：“高专能给的，我们都能给得更多、更好！无论是珍稀食材还是……” “难吃。”雪野凛拿起一块羊羹，咬了一口，微微蹙眉，放下了，“太腻。” 高层们：“……” 这是在说茶点还是在说他们？ 又一人试图劝说：“雪野大人，总监部更能代表咒术界的秩序与传承，与您合作才是最优选择。高专那些问题学生，尤其是五条悟，行事张狂，树敌众多，与他们牵扯过深，恐有损您的威严。” “哦。”雪野凛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似乎觉得尚可，才浅浅抿了一口。 接连被噎回，长老们的耐心逐渐告罄。 为首的老者语气沉了下来，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雪野大人，请您慎重考虑。与总监部合作，对您、对咒术界的稳定都是最佳选择。若您执意留在高专，恐怕……日后诸多不便。” 雪野凛终于放下了茶杯，抬眼看向他们。那目光并不锐利，甚至说得上澄澈，却让在场所有人瞬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被什么更高维度的存在漠然俯视。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然后问了一个看似没头没尾的问题： “话，没带到？” 高层一愣：“什么话？” 雪野凛沉默了，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件无法理解的蠢物。高层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面面相觑。 随后，他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那晚对诅咒师说过的话，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 “正常人在寄威胁信前，会调查清楚对象。”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脸色骤变的长老们，“错估了你的智力。” 这句话，此刻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总监部众人的脸上。他们寄出的“威胁信”——那个诅咒师和咒物，不仅失败了，连这句嘲讽都被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为首的老者脸色铁青：“你……！” 雪野凛却不再看他们，伸手又拿了一块看起来还不错的栗子糕，仿佛刚才只是随口点评了一下天气。 “雪野凛！”另一位脾气暴躁的高层拍案而起，动作间掀翻了面前的糕点，怒声道，“你不要太狂妄！就算你是神明，这里也是咒术界！我们有的是办法——” 雪野凛并未出声，视线转向掉落的糕点，轻轻抬手，它就悬空而起，紧接着有目的性地撞进了刚刚发言的高层嘴里，堵住了他的话音。 “食物，别浪费。”他不急不缓地又咬下一口，极为真诚地否认，“说错了，你们确实拿我没办法。” 在做完这一切，终于得到安静环境时，雪野凛才给出了最终回应，却让气氛降到了冰点：“多谢款待，我会留在高专。” “为什么？！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能给你什么？！” 雪野凛想了想，一本正经给出了一个让所有高层瞠目结舌的理由： “因为，我是高专的特别顾问。” 他站起身，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脚步微顿，侧过头，异瞳在昏暗的廊下泛着微光，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还有，别欺负他们。” “否则，”雪野凛偏了偏头，似乎真的在思考后果，“我会生气。” 没有威胁的语气，没有外放的威压，甚至听起来有些平淡。 但在场所有身居高位的长老，却在那一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寒冰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说完这话，他拉开门，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地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仿佛只是参加了一场不太美味的茶话会。 留下身后一室死寂，和一群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总监部高层。 第58章 好吃的都给你 雪野凛拖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走在东京街头。总监部那场不愉快的茶话会似乎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多少痕迹，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之前从车上看到的甜品店吸引。 「限定草莓奶油舒芙蕾」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十分钟后，心满意足地拎着新买的甜品袋走出来，手机恰好在这时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一连串信息弹了出来： 【吵吵的白毛】：凛！！！到哪了！！！老子的伴手礼呢！！！ 【做饭好吃狐狸】：悟，别刷屏。凛，路上顺利吗？ 【高效合作单元】：预计抵达时间？需要接应吗。 【靠谱医生】：别听五条的，记得带烟。 【能量过剩后辈】：凛前辈！欢迎回来！ 雪野凛看着这些消息，眨了眨眼，他腾出一只手打字回复： 【雪野凛】：路上。买了舒芙蕾。 信息刚发出去，手机立刻又疯狂震动起来。 【吵吵的白毛】：舒芙蕾！是我的吗是我的吗！！！ 【做饭好吃狐狸】：冷静点。 【做饭好吃狐狸】：凛，是那家「甜蜜森林」的新品吗？ 【高效合作单元】：建议优先汇报任务完成情况。 【靠谱医生】： 你是班主任吗？ 【高效合作单元】：前辈，需要帮您预留晚餐吗？五条前辈试图偷吃您订的布丁。 【吵吵的白毛】：七海你这个叛徒！！ 【能量过剩后辈】：凛前辈！七海拦住五条前辈了！您快回来！ 雪野凛一边走一边看手机，眼瞳里映着屏幕的光。他想了想，又回复了一条： 【雪野凛】：嗯。带给你们的。 这次手机直接响起了铃声，五条悟打来了电话。 “凛！你到哪了！老子现在就去接你！” “不用。” “舒芙蕾会化的！” “加了冰袋。” “那也不行！快说你在哪！” “……路口。” “哪个路口？！” “能看到高专的那个。” 电话那头传来五条悟的哀嚎和灰原雄凑过来问候的声音，雪野凛挂了电话，抬头望向远处山丘上的咒术高专。夕阳给古老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莫名温暖。 他加快脚步，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装着舒芙蕾的纸袋被他小心地拎在手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当他走到高专门口时，果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等在那里。五条悟第一个冲过来，眼睛闪闪发光：“舒芙蕾呢舒芙蕾呢！” “悟，至少先让凛喘口气。”夏油杰跟在后面，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路上辛苦了。” 雪野凛点了点头，抬眸看去时目光却在对方身上凝滞了一瞬，在他把手收回去时悄悄塞了颗糖。 夏油杰愣了愣，却见雪野凛已经移开了视线，于是若无其事地把糖收回口袋。 家入硝子叼着未点燃的烟：“欢迎回来。” “已按照清单采购完毕，所有物品放置在您房间。”七海建人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灰原雄兴奋地挥手：“凛前辈！欢迎回来！” 雪野凛看着他们，默默将舒芙蕾袋子递过去。 五条悟立刻抢过袋子：“哇！真的是「甜蜜森林」的限定款！” 家入硝子凑近闻了闻：“你身上有总监部的味道。” 雪野凛点头：“去喝了茶。” 七海建人皱眉问：“他们找你麻烦了？” “没有。”雪野凛想了想，补充道，“我比较麻烦。” 五条悟大笑出声：“说得好！” 众人吵吵嚷嚷地往校园里走去，雪野凛被围在中间，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些奇怪的备注。然后默默关掉手机，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夜间，月光透过窗棂，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雪野凛悄无声息地走到夏油杰的宿舍门前，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淡淡的食物香气。他轻轻推开门，探进半个脑袋。 “杰，吃的。” 夏油杰正系着围裙在小厨房忙碌，灶台上炖着昆布高汤，闻言回头笑了笑：“不是说想吃吗？”他晃了晃手机，“某人前天半夜发消息说‘想吃杰做的味噌汤’。” 雪野凛乖乖坐到桌前，一手支着脑袋，目光却忍不住落在案板上切好的食材上，夏油杰感受到背后灼灼的视线不由失笑。 “还要再十分钟。”他擦擦手，从冰箱里拿出布丁，“先吃点这个？” 雪野凛接过布丁，却没急着吃，视线落在对方口袋的位置：“咒灵玉。” 夏油杰动作顿了顿，他从口袋里取出那枚漆黑的咒灵玉，放在雪野凛手心时指尖有些迟疑：“如果太勉强的话......” “不会。”雪野凛接过，指尖泛起熟悉的金色微光，咒灵玉表面的污浊开始褪去。 就在光芒最盛时，夏油杰注意到对方耳坠中的异样。那些原本纯净如星海的蓝色光点里，不知何时混进了几粒极其微小的黑点，如同白纸上的墨痕般刺眼。 他下意识伸手想碰触耳坠，雪野凛却恰好抬头。银白长发随着动作滑落，险些沾到布丁碗里。 “头发。”夏油杰轻声提醒，很自然地绕到他身后，用手指梳理那些月光般的发丝。这个动作他做过太多次，倒是格外熟练。 但这次，在极近的距离下，他看得更清楚了。 根本不是什么“净化”。 金光包裹咒灵玉的瞬间，那些污浊的能量被丝丝缕缕地抽离出来，化作细小的黑色光点，悄无声息地融进雪野凛的耳坠里。而留下的咒灵玉之所以变得不再令人作呕，只是因为...... 他把最难吃的部分吃掉了。 “凛。”夏油杰的声音有些发紧，“你一直在……” “嗯？”雪野凛抬起头，刚净化好的咒灵玉在掌心泛着暖光，“给。” 夏油杰没有接，只是盯着他耳坠里尚未完全消散的黑点：“难吃的部分，是你吃掉了？” 雪野凛眨眨眼，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反正也是能量。”他把咒灵玉塞进夏油杰手里，“不亏。” “可是——” “就当喝药。”雪野凛打断他，挖起一勺布丁放进嘴里，感受到甜味时耳坠中的光点都加速了，“苦，但有用。” 说得太轻描淡写了，但这份平淡本身，却让夏油杰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神明或许早已习惯了咽下人类最肮脏的欲望、最不堪的念头、那些需要被永远掩埋在黑暗里的血腥真相。 千百年来，他就是这样安静地把最苦涩的部分独自咽下，只把纯净的能量留给祈愿者。 “……以后别这样了。”夏油杰轻声说。 雪野凛眨眨眼，似乎没理解。 “我是说，”夏油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用帮忙吃掉。难吃的部分，我可以处理。” 雪野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又扯了扯他的脸，直到对方脸上的假笑终于化作茫然。 “可是杰会做好吃的。” “什么？” “难吃的我吃掉，”雪野凛指了指咒灵玉，“杰给我好吃的。”他又补了一句，像是觉得自己这个分配方案很公平，“这样就行。” 「苦的时候，吃甜的。」 不知为何，夏油杰又想起了那句话，这位神明的心思，简直简单到极致，或者说看得过于通透。 不把苦涩放在眼里，能被记住的只有美味的时刻。千百年来咽下无数黑暗，却依然会为一块蛋糕眼睛发亮。 夏油杰准备转身去关火的动作停滞，突然笑出声：“你这算哪门子神明……” “划算的神明。”雪野凛认真回答，又挖起一勺，“这个好吃。” 暖黄的灯光下，雪野凛专注地吃着布丁，耳坠里最后几个黑点悄然消散。夏油杰看着他吃甜点时放松的神情，突然觉得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真是……”夏油杰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败给你了。” 雪野凛疑惑地抬眼，含糊出声：“嗯？” “没什么。”他收回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那作为交换，以后好吃的都给你。” “好。”雪野凛眨眨眼，其中似乎亮了些，目光转回汤锅里，“糊了。” “啊，糟糕。” 最终两人一起喝完了一锅略带焦味的味增汤。雪野凛喝得很慢，但一滴都没剩下。窗外月色正好，宿舍里只剩下碗勺碰撞的轻响。 “下次，”他放下碗，认真评价，“火候小一点。” 夏油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好。” 他默默收起咒灵玉，决定明天开始研究更多料理。 反正，总有办法让某位神明少吃点苦。 而此时，雪野凛正偷偷把一颗糖塞进他的口袋，就像每次察觉对方心情不好时做的那样。 第59章 粗点心研讨会 经过去总监部那一遭后，任务指派陷入了诡异的停滞。不知是那群老橘子终于认清现实彻底老实了，还是在暗处预谋着什么更大的动作，总之，再没有任何任务书被送到雪野凛手上。 我们的神明大人对此乐得清闲。 或许是因为高专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五条悟和夏油杰出任务，家入硝子在医务室忙得脚不沾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似乎被伏黑甚尔的高强度训练折磨得有点崩溃。 因此雪野凛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宿舍里，不是睡觉就是吃零食。偶尔被五条悟拖去训练场“活动筋骨”，结果往往是五条悟的术式又被当零食吃掉，气得吵吵白毛哇哇大叫。 “好无聊——”五条悟第N次瘫在雪野凛的床上打滚，盯着对方随着动作晃动的长发，“凛！好不容易没任务，我们一起打游戏嘛！” 雪野凛正专心致志地拆一盒新到的北海道奶油夹心饼：“不要。” “为什么！” “不好玩。” 五条悟哀嚎一声，突然灵光一闪：“啊！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横滨有个侦探社的朋友约你吗？” 雪野凛拆包装的动作顿了顿，经五条悟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横滨……”雪野凛若有所思，翻出那张名片，牛皮纸质地上印着「武装侦探社」的字样，背面是江户川乱步龙飞凤舞的签名和一行小字：「粗点心研讨会会员证」。 想起对方离开时那句“有空来侦探社玩”还有说好的粗点心…… 还没等他继续回忆，五条悟已经跳起来：“那就这么定了！老子陪你去！” “不要。”雪野凛果断拒绝，“你太吵。” 在五条悟“无情无义”、“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奇怪控诉声中，雪野凛的身影已然消失。徒留他一人趴在床上，不敢置信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嚷嚷： “过分！太过分了！凛！！” 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进来，将室内照得暖洋洋的。雪野凛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侦探社门口时，正埋头研究玻璃珠的江户川乱步立刻抬起头，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啊！你来了！”他欢快地跳下椅子，跑到雪野凛面前，像只找到同类的小动物，“粗点心研讨会现在开始！” 福泽谕吉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却不时投向这边。看着两个“孩子”凑在一起认真讨论点心的样子，社长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虽然其中一位的身份非同寻常，但此刻的画面确实令人放松。 “这个！这个仙贝是老板从京都带回来的老铺限定！”乱步兴奋地拆开一包，塞到雪野凛手里，“咸淡刚好，米香超——级浓郁！” 雪野凛接过，咬了一口，点头：“嗯，火候很好。” “对吧对吧！”乱步得意地在椅子上晃了晃，又拿起一袋羊羹，“还有这个！红豆馅是自己熬的，甜而不腻！” 气氛一度十分和谐，充满了零食的香气和对于美味的纯粹探讨。 然而，好景不长。 当点心吃得七七八八，话题不知何时开始悄然偏移。 “所以‘灵’本质其实是能量粒子？就像空气里的灰尘，普通人看不见？”乱步嘴里叼着根pocky，含糊不清地问，眼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咒力、异能、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 “嗯。密度、纯度不同。” 福泽谕吉拿着文件的手微微一顿。 乱步却听得更加起劲：“那‘信仰’呢？对人类向神明祈祷这件事，你怎么看？” “能量交换。”雪野凛喝了口茶，“提供情绪价值，换取心理安慰或实际帮助。等价原则。” “其实凛不需要人类的信仰吧？” “嗯。”雪野凛回答得毫不犹豫，“但好吃的供奉会收。” 福泽谕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他放下文件，觉得话题似乎开始走向一个不太妙的方向。 然而没等他出言打断，乱步的下一个问题已经抛了出来，带着名侦探特有的、直指核心的犀利： “那‘世界’呢？对我们来说是唯一的整个世界，对凛来说又是什么？” 雪野凛略加思考，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比喻。 “像……便利店。”他最终给出了一个让福泽谕吉差点呛到的答案，“很多，卖的东西差不多，偶尔会有特色商品。”他指了指桌上的零食，“比如这个世界的粗点心，还不错。” 乱步恍然大悟般拍手：“原来如此！那穿梭世界会不会很麻烦？像在不同的便利店之间跑来跑去？” “有坐标就行。” “会不会有世界突然‘关门’？” “会。能量耗尽，或被毁灭。” 福泽谕吉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猛地咳嗽一声，试图打断这场越来越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对话：“乱步，雪野君，茶凉了，我让春野小姐换一壶……” 然而两位当事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视了社长的好意。 乱步眼睛发亮，仿佛发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谜题，提问开始朝着更危险的方向滑去：“那……神明会死吗？” “会。同样是能量耗尽，或被更强的存在吞噬。” “更强的存在？同类……还是‘规则’？” “都正确。神明之间，也有弱肉强食。违反规则，会被修正。” “像是被删除一样？” “嗯。存在抹消。” “凛，”乱步猛地凑近，直直望进他眼底，“你吃过‘规则’吧？比神明更厉害的那种规则。” 雪野凛抬眼与之对视，空气似乎寂静了一秒，他眼中某个图形再次隐隐显现，正要张口作答，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乱步。”福泽谕吉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罕见的严厉。 乱步和雪野凛同时转过头来看他，两双眼睛里都带着被打断的茫然。一双是清澈见底的绿，一双是深不见底的异色。 正听到关键处的乱步不满地鼓起脸：“社长！我们正在讨论很重要的世界规则！” 福泽谕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我只是在回答朋友问题有什么不对吗”的神明，以及自家侦探那双闪烁着“我还要听我还要听”光芒的眼睛，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头痛。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雪野君，这些……信息，可能不太适合在这里公开讨论。” 雪野凛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他指了指乱步，“他说想知道。” 福泽谕吉：“……” 这位神明大人……是不是缺乏一点基本的“常识”和“保密意识”？ 有些东西，是能这样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全说出来的吗？ 乱步立刻帮腔：“就是就是！社长！凛知道超多有趣的事情！比那些侦探小说刺激多了！” 雪野凛赞同地点点头，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薯片递给乱步：“补充能量。” 乱步开心地接过：“谢谢！” 福泽谕吉看着眼前这两个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却意外“和谐”的组合，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决定放弃沟通，转而采取最直接的措施。他走上前，一手一个，拎起还在就“神明会不会消化不良”进行探讨的两人，也不顾其中一个拎起来有些艰难，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口。 乱步：“社长？” 雪野凛：“？” “今天的‘粗点心研讨会’到此结束。”福泽谕吉语气坚决，“乱步，你该去处理堆积的委托了。雪野君，我送你出去。” “……需要我变小吗？”雪野凛盯着并未离开多少的地面真诚发问。 “……不必了。” 不顾乱步的抗议和雪野凛茫然的眼神，福泽谕吉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位行走的“世界机密”请出了侦探社。 乱步不折不挠从窗口探出头，依依不舍地朝他挥手：“凛！下次带东京最新限定的布丁来交换！” “……好。”雪野凛点点头。 看着白发神明消失在街角，福泽谕吉叹了口气回到办公室。乱步正哼着歌整理零食袋，桌上放着一颗雪野凛留下的糖果。 “乱步。”他严肃道，“关于雪野君的事……” “社长放心啦~”乱步笑眯眯地晃着椅子，“那位大人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敢说，但其实……” 他拿起那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的糖果。 “……只告诉了他认可的人哦。” 第60章 一顿饭，一瓶酒 被“请”出武装侦探社的雪野凛站在街边，看了看手里还没吃完的半包薯片，又看了看紧闭的侦探社大门，最后抬头望了望横滨的天空。 ……人类，果然很难懂。 他低头咬了一口薯片，既然粗点心研讨会提前结束，那就进行备用计划好了。中华街那家新开的川菜馆，听说水煮鱼很不错。 他一边想着待会要点什么菜，一边慢悠悠地朝着中华街的方向走去。横滨的街道依旧繁华，人来人往。他专注地规划着接下来的美食路线：吃完水煮鱼之后先去上次没吃到的那家街边小吃，然后买点龙须糖，还有锅包肉……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无意间瞥见对面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赭发，黑色礼帽，一身笔挺的西装，正皱着眉头似乎在训斥下属，周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是中原中也。 雪野凛想了想，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很自然地抬起手，对着那个方向挥了挥，算是打招呼。他甚至因为嘴里还含着半片薯片，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 对面的中原中也似乎察觉到了视线，下意识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当他看到街对面那个捧着薯片袋、一脸平静地朝他挥手的神明时，明显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有些呆滞地也抬手挥了一下回应。 绿灯亮了。 雪野凛穿过马路，径直走到还在发愣的中原中也面前，很自然地停下脚步，对着他点了点头：“中也。” 然后他就准备继续往中华街走。 “等、等等！！！” 中原中也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雪野凛的手腕，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问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野凛被他拉住，停下脚步，晃了晃手里空了大半的薯片袋，言简意赅地解释：“买吃的。” 中也：“……买吃的？！这里是横滨！你不是应该在东京那个什么高专上学吗？！”他上下打量着雪野凛，试图找出对方突然出现的合理理由，“……又是瞬移过来的？是有什么任务？” 雪野凛摇头：“没任务。无聊，就来了。” 中也一时语塞，被这种过于直白且任性的理由噎得说不出话。他揉了揉眉心，试图理解这位神明大人的思维逻辑：“……所以你就是因为‘无聊’，直接从东京瞬移到了横滨……来买吃的？” 雪野凛点头：“嗯。” 中也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跟这家伙讲道理纯属浪费口水。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中华街。”雪野凛报出目的地，顿了顿，看向中也，眼里带着一丝纯粹的询问，“一起？” 中也：“……” 他看着对方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对身后的下属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 “……走吧。”他压低帽檐，迈开脚步，“正好我也要去那边处理点事。” 于是，横滨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面色略显无奈地领着一位白发异瞳、气质超凡脱俗的美少年，目标明确地走向了中华街。 一路上，中原中也还在试图理清现状：“所以……你就这么突然过来了？没人知道？” “乱步知道。”雪野凛纠正道，“刚见过。” “武装侦探社的那个侦探？！”中也的声音拔高了一点，随即扶额，“算了……当我没问。” 他总觉得，只要跟这位神明大人扯上关系，事情就会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两人走在前往中华街的路上，途径一家装潢雅致的洋酒店。橱窗里展示着几瓶色泽醇厚的红酒，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中原中也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目光被其中一瓶波尔多产区的红酒吸引。 “喂，”他侧头对雪野凛说，“你在这等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 雪野凛听话地站在原地，看着中也隔着玻璃窗和店主交谈，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瓶包装精美的红酒。付完账后，中也抱着酒盒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心满意足。 雪野凛眨了眨眼，中也明显愉悦了几分的神情：“你喜欢酒？” 中也愣了一下，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啊，还不错。工作之余喝一杯挺好的。”他顺口反问了一句，“你呢？神明也喝酒吗？” “还行。神域的酒，种类很多。” 中也想象了一下神明聚在一起喝酒的场景，觉得有点新奇：“哦？都有什么样的？” “用星光酿的，时间沉淀的，还有……情绪调的。”雪野凛列举了几种，描述得十分简单，却让人浮想联翩，“还有深渊底部采集的‘暗涌’，喝了会说实话。” 中也听得有些入神，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听起来真不错啊……” 雪野凛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向往和好奇，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你想喝？” 中也回过神来，挠了挠脸：“嘛……是有点好奇啦。” “你想喝的话，”雪野凛点了点头：“过几天，我回神域，帮你带。” 中也彻底愣住了，抱着酒盒的手紧了紧。这位神明大人是在……主动提出要给他带伴手礼？用星辰和深渊酿的酒？ 他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雪野凛，仿佛刚才说的不是要去拿神域的酒，而是去隔壁便利店买瓶矿泉水一样简单。 “带、带回来？”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从神域？给我？”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有点微妙，又有点……受宠若惊？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不自在：“……那种东西，很珍贵吧？随便给我没关系吗？” “没关系。”雪野凛回答得很快，“库存很多。”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交易原则，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请我吃顿饭。”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中原中也看着眼前这位用一顿饭就能换来神酒的神明，这交易听起来离谱至极，但对方的表情又认真得不似作假。而且……神域的酒啊！这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他最终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是发自内心的、爽朗的笑容，心底那点不自在也被这种直白的逻辑冲散了：“行！成交！今天这顿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请客！你过几天……回去的时候，方便的话就带点尝尝。”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跟BOSS汇报“这是神明出差带回来的土特产”的画面，感觉有点头疼，但又奇异地有点期待。 两人继续往前走，他们方才驻足交谈的街道斜上方，一个伪装成路灯的微型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红色的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几公里外，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亮光来自数块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上正清晰地回放着刚才的一幕，甚至能捕捉到雪野凛说话时嘴唇的细微动作。 费奥多尔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却毫无温度，反而令人脊背发凉。 对人类的造物毫无防备，对恶意的窥探也毫无反应……是绝对的自信心，还是根本未曾将人类纳入需要警惕的范畴？ 他将目光从屏幕移开，落在自己手中把玩着的那枚宝石上。那是一枚深邃如海洋之心的蓝宝石，正是雪野凛初降世在便利店购买食物时，随手用来付账的“货币”之一。 宝石在他指尖缓缓转动，内部仿佛有幽蓝的星光涌动，散发出一种非比寻常的能量波动。 “蕴含着如此纯净而强大的力量……”他指尖轻轻抚过宝石光滑的表面，嘴角扬起一抹近乎虔诚的诡异笑容，“却只是被当作普通的‘钱’来使用。何等奢侈，又何等……纯粹。” 费奥多尔的目光再次落回监控屏幕上，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雪野凛淡漠的脸庞。 他并不着急。 太过仓促的会面，是对神明的亵渎。 他将蓝宝石举到眼前，对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端详，眼眸深处闪烁着狂热而莫测的光芒。 “不必着急……”他轻声呢喃，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屏幕中远去的神明低语，“为神明准备的欢迎仪式，必定要配得上您的身份才行。” 一场足以让您铭记于心的横滨盛宴。 屋内重归寂静，只有机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声。他小心收起那枚宝石，如同藏起了最关键的底牌。 舞台正在悄然搭建，只待主角入场。 第61章 神域旅行团 中原中也陪着雪野凛横扫了几家中华街颇负盛名的餐馆，从麻辣鲜香的水煮鱼到皮脆肉嫩的烤鸭，神明大人吃得一脸满足，中也负责结账和解决一些因雪野凛过于出众的容貌或过于惊人的食量而引起的小骚动。 就在雪野凛盯着下一家餐厅的招牌时，中也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接起听了几句，眉头皱起，脸色变得严肃。 “啧，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挂断通讯，略带歉意地看向雪野凛，“那个……临时有任务，我得先走了。”他掏出钱包，塞了一叠钞票给雪野凛，“这些你先拿着，想吃什么都行。需要我叫人送你回去吗？” 雪野凛茫然地看着钱：“不用。我自己回去。” 中也点点头，对于这位神明大人的自保能力他还是放心的：“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别再被什么奇怪的人盯上了。” 他叮嘱了一句，便匆匆转身离开了。雪野凛站在原地，看了看今天的日期。 星期三。 他想起了之前织田作之助似乎提过，那家咖喱店每周三会更换特色菜单。 决定好了下一站目的地，雪野凛的身影悄然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条略显安静的街道上，那家熟悉的咖喱店就在前方，推开店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浓郁的咖喱香气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店老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雪野凛的目光却先被坐在窗边位置的一桌人吸引了。 正是织田作之助，他身边围着五个年龄不一、叽叽喳喳的孩子。孩子们正兴奋地讨论着今天要吃什么口味的咖喱，而织田作则一脸平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啊。”织田作也看到了雪野凛，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算是打招呼的神色，“是你啊。” “嗯。”雪野凛走过去，在他们边上的空位坐下。 孩子们立刻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有着漂亮白发和奇怪眼睛的大哥哥吸引了注意力，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停止，几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雪野凛。 “作之助，他是谁？”幸介凑近织田作之助小声问道。 “是朋友。”织田作简单地介绍，并没有过多解释雪野凛的特殊之处。 “哇！大哥哥，你的头发像雪一样漂亮诶！”咲乐惊叹道。 “眼睛颜色也不一样！好厉害！”克巳接口。 雪野凛看着这群孩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们的惊叹。 “大哥哥，你也是来吃咖喱的吗？”幸介问道。 “嗯。听说换菜单了。” “对对对！周三的特供是海鲜咖喱哦！超好吃的！” “你喜欢吃辣吗？这里的辣度可以选哦！” 孩子们很快放下了最初的拘谨，开始七嘴八舌地向雪野凛介绍起来，甚至热情地推荐他们觉得最好吃的搭配。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回答一两个问题。 “大哥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吃东西。” “诶？只是吃东西吗？” “嗯，偶尔睡觉。” “好厉害！那大哥哥你的衣服好漂亮，是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别人准备的。” “耳坠好酷！像星空一样！” 问题天马行空，雪野凛的回答则一如既往地简洁又实诚。织田作在一旁安静地喝着水，并不干涉孩子们的好奇心，也不对雪野匪夷所思的回答表示任何惊讶，两个天然呆的相处模式异常和谐。 然而，织田作发觉，听到那些纯真而热烈的夸奖，雪野凛左耳那枚深海般蓝色的宝石耳坠内部，似乎有细碎的光点悄然浮现，并且流动的速度微微加快了，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搅动的星河，折射出更加迷人的微光。 虽然雪野凛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织田作觉得，这位神秘的朋友此刻心情应该……不错。 咖喱的香气越来越浓郁，老板开始陆续上菜。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快被美食吸引过去。 织田作将咖喱推到雪野凛面前：“你的。” 雪野凛看着面前红彤彤的咖喱，拿起勺子，异色瞳里似乎亮了一点点：“谢谢。” “大哥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呀？”咲乐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拽了拽雪野凛的袖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奇怪的事情？” 雪野凛咽下嘴里的咖喱，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食神。” 空气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五个孩子的眼睛“唰”地一下全亮了，非但没有害怕或怀疑，反而爆发出更大的热情和兴奋。 “哇！！真的吗？是像电视里那种超级厉害的神明大人吗？” “所以大哥哥的头发和眼睛才这么特别！” “神明大人！你会飞吗？会变魔法吗？” “可以让我们看看神力的样子吗？！”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雪野凛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视线逐一扫过他们期待的脸，竟也耐心地回答起来： “嗯。” “会。” “可以。” 说着，他指尖凝聚起一小团柔和的金色光晕，里面仿佛有细碎的星辰在流转，将孩子们惊叹的小脸照亮。 “好漂亮！” “像星星一样！” 织田作在一旁看着这超乎常理的对话和景象，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见咖喱的热气渐渐变少，才开口打断：“先吃饭，要凉了。” 孩子们这才依依不舍地拿起勺子，但目光还黏在雪野凛身上。 咲乐挖了一勺咖喱，小声嘟囔：“作之助本来答应这周带我们去附近的游乐园的……结果听说那里突然施工关闭了，好可惜哦。” 优立刻点头：“对啊对啊！我们都期待好久了！” “游乐园？”雪野凛眨眨眼，想起之前好像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带去过。 “嗯！就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地方！旋转木马！过山车！还有大大的摩天轮！”他们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神明大人，”咲乐突然又转向雪野凛，眼睛亮晶晶地问，“你去过最好玩的地方是哪里呀？是天上吗？还是别的世界？” “挺多的。” “那最喜欢的呢？” 雪野凛想了想：“神域，睡觉舒服。” “神域？”孩子们异口同声地问，连织田作也侧目看来。 “嗯，我住的地方。”雪野凛简单地描述，“有不同的‘域’，吃的挺多。” “哇……好想去看看啊！”咲乐双手合十，满脸憧憬。 “我们也想去！神明大人，带我们去玩嘛！”其他孩子也立刻附和，但他们立刻想起了刚才提到的等价交换原则。 幸介认真思考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那……那我们用未来一个月的点心份额跟你交换，够吗？” “对！我们的布丁！蛋糕！果汁软糖！都给你！”真嗣赶紧补充。 正在擦杯子的店主听到这里，也乐呵呵地插话：“哎呀，要是真能让这几个孩子玩得开心，小哥你以后来店里吃饭，我都给你免单！” 雪野凛的目光在他们充满期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店主笑眯眯的表情，最后看向一旁安静吃着咖喱、仿佛对这场“交易”不置可否的织田作。 他静静盯着咖喱看了几秒，最终轻轻点了一下头。 “可以。” “耶！！！”孩子们瞬间欢呼起来。 雪野凛等他们稍微安静一点，才补充道：“过几天，我要回去一趟。”他的目光转向织田作之助，“你要不要一起去？” 织田作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邀请会包括自己。他看了看兴奋不已的孩子们，又看了看一脸平静仿佛只是邀请他去隔壁街散步的雪野凛。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好。” 第62章 又多一个麻烦 孩子们的欢呼声还没完全落下，咖喱店的门铃又一次清脆地响起。 “哎呀呀~这里好热闹啊！”一个轻快又带着几分黏腻的嗓音插了进来，“是在讨论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带我一个嘛~”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宰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倚着门框，脸上挂着灿烂过头的笑容，鸢色的眼睛却精准地锁定了雪野凛，做了一个“抓到你了”的口型。 雪野凛：“……” 麻烦来了。 织田作之助倒是很平静，点了点头：“太宰。” “织田作~”太宰治笑嘻嘻地打招呼，目光却一秒都没从雪野凛身上移开，“还有神明大人~真巧啊！”他一点也不见外地走过来，非常自然地在雪野凛身边的空位坐下，手臂亲昵且强行地搭上他的肩膀，“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肩上拨开。 太宰治丝毫不在意雪野凛的冷淡，已经从刚才的只言片语和孩子们兴奋的余韵中猜出来了：“神明大人~你们是要去那个超级——好玩的神域玩吗？我也要去！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不。” “为什么嘛！”太宰治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表情，整个人几乎要贴到雪野凛身上，“凛酱好偏心！带织田作和这些小不点去，就不带我去……我也想去神域看看嘛，说不定那里有更轻松愉快的自杀方式呢~” 听到这个称呼，雪野凛静默几秒，往旁边挪了挪，试图避开他的黏人攻势：“你很吵。” “我保证安静！绝对不吵！”太宰治立刻举手发誓，但那双乱转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没诚意。 “你会惹麻烦。” “我发誓不惹麻烦！我就跟着看看！我超乖的！”他开始发挥极致缠人的功力，拽着雪野凛的袖子轻轻摇晃，试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打动对方。 雪野凛试图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未果。 太宰治眨眨眼，凑到他耳边，用那种甜得发腻的语气小声说：“那……作为交换，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横滨所有餐厅，随便你点，全带你吃一遍？”他眨着眼，抛出自认为无法拒绝的条件，“顶级和牛、限量金枪鱼、空运松露……” 刚才还一脸没得商量的雪野凛动作顿住了。异瞳微微转动，看向太宰治，似乎在快速计算这笔交易的价值。 一秒。 两秒。 在太宰治笑眯眯的视线下，雪野凛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 “行。” “好诶！”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瞬间达成协议的两人，默默喝了一口水。店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擦他的杯子。 孩子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咲乐小声问：“作之助，绷带哥哥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嗯，看来是的。” 太宰治脸上瞬间绽放出得逞的笑容，再次试图去搂雪野凛：“凛酱果然最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需要准备什么？神域有什么注意事项吗？需不需要带伴手礼？比如蟹肉罐头……” 雪野凛抬手，精准地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另一只手继续淡定地吃咖喱。 “安静。吃饭。” 太宰治：“唔唔唔……” 翻译：好的凛酱！ 他转头凑到织田作之助身边嘀嘀咕咕，视线还时不时往这边瞟，总觉得在打什么坏主意。 雪野凛看着兴奋的太宰治，又看了看旁边安静的织田作和期待的孩子们，最后目光落回面前还没吃完的咖喱上。 回神域的队伍，好像突然变得有点庞大。 而且，很吵。 不管了，先吃吧。 神域，食神殿内，灼星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拿着柔软的云锦，仔细擦拭着神殿中央那棵流光溢彩的灵木枝叶。 银白色的枝叶在他手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纯净气息。他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和期待，赤红的瞳孔都比平时更亮几分。 “嗯~这边擦干净~还有那边~”他轻快地移动着，将准备好的各种灵果仔细摆放在玉盘里，又调整了一下旁边用来盛放甘露的琉璃盏的角度，“凛大人最喜欢这个角度的光线了，照在甘露上会特别好看！” 他想象着过几天雪野凛回到神殿，看到一切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他精心准备的灵果和甘露时，或许会微微点头，甚至……说不定会轻轻夸他一句“做得不错”？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灼星就觉得干劲更足了，身后仿佛有无形的尾巴在欢快地摇晃。 “月蚀！你说凛大人这次回来会待多久？我们要不要准备点别的？比如用星辰砂铺条新路？或者我去猎几只月光兽来做烤肉？”他兴致勃勃地看向正在一旁默默清点储备粮库存的蓝发少女，“这次一定要让凛大人好好休息几天！我都准备好了他最喜欢的千年灵果和晨曦甘露！” 月蚀头也没抬，指尖划过记录晶石，声音清冷无波：“别抱太大期望。” “嗯？”灼星停下动作，疑惑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月蚀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光幕上，语气毫无波澜：“凛大人最近在人类世界，与不少人类有所往来，接触频率和深度都显著提升。” 她顿了顿，终于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瞥了灼星一眼，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可能性：“此次回归，不排除凛大人会携带人类来访者一同返回神殿的可能性。” “哈？!”灼星擦叶子的动作瞬间僵住，猛地转过头，红发都差点炸起来，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立刻大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月蚀你想太多了！” 他挥舞着手臂，一脸“这根本无须担心”的自信表情：“神殿是什么地方？是至高无上的神域核心！岂是那些脆弱的人类能随便来的？凛大人再怎么样也不会——” “上次他还把神力凝结的糖给了那个港口黑手党的小子。”月蚀平静地打断他，抛出事实。 灼星一噎，声音弱了一点：“那、那只是糖果而已……” “上上次，他默许那个白毛咒术师搂搂抱抱。” “那是不知礼数的人类单方面……” “再上上次，他甚至陪几个高中生讨论了半小时料理配方。” 灼星：“……” 他张了张嘴，想不出反驳的话，但很快又坚定起来：“那都不一样！来神殿是另一回事！凛大人只是暂时觉得人类有趣而已，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怎么可能会把人类带回家？这可是神殿欸！” 他用力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对！没错！肯定是这样！月蚀你就是太爱瞎操心了！” 月蚀看着他笃定的样子，没什么表情地收回目光，继续清点她的库存，只淡淡回了一句：“但愿如此。” 灼星被她这平静的态度弄得有点心里发毛，但很快又甩甩头，把这点不安抛到脑后。 “肯定是你想多了！”他重新拿起云锦，更加卖力地擦拭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人类来访这个荒谬的念头彻底擦掉，“凛大人当然是我们……我们神域的凛大人！” 他哼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比起刚才，似乎稍微没那么轻快了那么一点点。 月蚀没有再说话，只是指尖在晶石上轻轻一点，上面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类身影轮廓，其中某个缠着绷带的影子格外显眼。她看了一眼还在努力打扫、坚信神明大人不会“引狼入室”的灼星，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第63章 过于好懂神官君 出发当日，雪野凛面对眼前这支堪称“旅游团”的队伍，沉默地看了一眼天空，然后抬手，在前方的空气中轻轻一划。 一道璀璨的金色裂隙无声无息地展开，边缘流淌着星辰般的光屑，内部是深邃无垠、仿佛能将一切光芒都吸进去的黑暗，却又奇异地点缀着无数细碎的光点。 雪野凛率先迈入裂隙。太宰治立刻拽着织田作跟上，孩子们既害怕又兴奋，小心翼翼地跟着跨了进去。太宰治还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裂隙边缘，被那冰冷的触感刺激得缩回了手。 穿过裂隙的感觉很奇妙，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失重和黑暗，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座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纯白神殿前的广场上。脚下是光滑如镜、能倒映出人影和星空的地面，材质非玉非石，触感温凉。 最令人震撼的是天空，是一片深邃如天鹅绒般的夜幕。无数星辰点缀其上，大小不一，明暗各异，近得仿佛触手可及。但很显然，那些光点并非真正的星体。 流淌的星河如同发光的纱幔横贯天际，洒下柔和而清冷的光辉，将整个神域笼罩在一片静谧梦幻的永夜之中。 “天啊……”咲乐张大了嘴巴，其他孩子也看呆了。 织田作抬头望着这超越想象的景象，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很漂亮。” 太宰治都暂时收起了玩味的笑容，鸢色的眼眸里映满了璀璨星河。他的视线从漫天星辰扫过，又落在前方一言不发的雪野凛身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轻笑一声。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神殿宏伟的大门前。 “恭迎凛大人归来——”清澈活泼的少年音和清冷平静的少女音同时响起。 灼星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神官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但在看到雪野凛身后那一大串明显是人类的身影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成了纯粹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的目光艰难地从织田作之助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扫过五个好奇张望的人类幼崽，最后定格在那个笑得格外碍眼的绷带少年身上，对方和他对视一眼，甚至极为欠揍地朝他眨眨眼。 灼星：“……” 哈？ 假的吧。 自己是还没睡醒吗？ 三秒的死寂后。 “人、人人类？！！”他的声音猛地拔高，指着太宰治等人，“凛、凛大人！这、这些是什么啊？！为什么人类会在这里？！还是这么多？！！” 他看起来快要崩溃了，看看一脸平静的雪野凛，整个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冲击，红发似乎都要炸起来。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旁的月蚀。她穿着一身深蓝近黑的神官裙，蓝色长发垂下，神情淡漠，仿佛眼前只是多了几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欢迎礼，声音平稳无波：“欢迎各位客人莅临神域。” 很显然，完全无视了旁边已经石化、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然后化作星辰消散的灼星。 雪野凛看了看崩溃的灼星和礼仪周到的月蚀，最后目光落回带来的“游客”身上，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灼星，月蚀。我的神官。”然后对月蚀点了点头，“带他们参观一下。” “是，凛大人。”月蚀微微颔首，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微凉水汽的蓝色光晕，准备引路。 “等、等等！凛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灼星终于从崩溃中找回一点声音，扑过来抓住雪野凛的袖子，眼里充满了震惊和委屈，“这么多……他们、他们……” 雪野凛任由他抓着袖子，平静地看着他，思考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灼星嘴里。 “等价交换。”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他们付了点心。” 灼星含着糖，甜味在舌尖化开，但他还是想哭：“点心？！就为了点心您就把这么多人类带回来了？！您是不是被人类骗了？！” 月蚀在一旁淡淡开口：“灼星，注意礼仪，不要让客人们看笑话。” 灼星：“……” 他看着一脸淡定的月蚀和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雪野凛，再看看那群已经开始好奇打量神域的人类，尤其是那个绷带小子还冲他笑嘻嘻地挥手，顿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完了，神域的清净日子到头了。 接下来，月蚀在前面为众人引路，声音清冷平稳，如同神殿内流淌的灵泉：“神域由诸多界域构成，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主神殿所在的静寂星庭。各位请注意脚下，有些区域的路并非实体。” 她指尖微动，一缕水蓝色的光华掠过，众人脚下的镜面般的道路泛起涟漪，托着他们平稳地向前滑行，仿佛踏在水波之上，几个孩子发出惊喜的轻呼。 灼星虽然还是一脸悲愤，但凛大人已经发话，他只能鼓着脸紧紧跟在队伍最后面，警惕地盯着几人，仿佛他们随时会掏出小刀在神殿墙上刻“到此一游”。 太宰治看似好奇地四处张望，真实的关注点却很细致。神殿廊柱上流转的符文、空气中不同区域微妙的能量差异、远处那些若隐若现的其他建筑轮廓。 “那边闪闪发光的河流是什么呀？”咲乐指着远处一条蜿蜒流淌、散发着蜜糖般光泽和甜香的光带问道。 “那是‘甘霖川’，”月蚀解答，“河水由纯粹的糖分和灵露构成，可以直接饮用，不同区段味道不同。” 太宰治双眼放光地凑到一直紧绷着神经、死死盯着他们的灼星身边：“哇~这里真是太神奇了！这位……灼星大人？您一直在这里侍奉神明大人吗？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灼星本来不想搭理这个看起来就一肚子坏水的人类，但对方语气里满是“崇拜”和“好奇”，还用了敬语。 他下意识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那、那当然！我可是凛大人最得力的神官！负责守护神殿的安宁，打理凛大人的起居，还要巡视各界域防止能量紊乱……” 他不知不觉就开始细数自己的工作，完全没注意到太宰治眼底一闪而过的了然。 “哦~真是了不起呢！”太宰治适时地送上赞叹，“不过话说回来，能创造出这么奇妙的领域，神明大人果真厉害啊~” “正是！即使在神庭之中，凛大人的地位也是极高的！”灼星被夸得有点飘飘然，警惕心降低了不少，甚至开始觉得这个人类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倒是你们，人类很脆弱的，在这里要跟紧我，别乱碰东西，有些区域能量太强你们承受不住……” 月蚀在一旁默默听着，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太宰治那无懈可击的好奇宝宝笑脸，又看了看那个被几句好话就忽悠得找不到北的同僚，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用冷凝水浇醒那个红毛笨蛋。 太宰治继续笑眯眯地和灼星搭话，问题听起来天真又无害，绕着弯地打听神域的日常、凛大人的喜好、以及各种设施的“有趣”之处。 灼星在对方“真诚”的吹捧下，警惕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甚至开始主动介绍起来。 月蚀并未阻止，继续履行职责引路，仿佛没听见那些逐渐深入的对话。她的任务只是带领参观，至于某些人类的小动作……只要不越界，凛大人似乎并不在意。 织田作更多的是在照顾几个孩子，防止他们因为过于兴奋而真的跑去啃发光的草地或者跳进糖浆河里。 他对周围超乎想象的景象接受良好，似乎只把这里当成一个特别一点的主题公园。 灼星正讲到神殿外围能量屏障的日常维护，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所以这片星庭的稳定全靠我们时刻调整能量流，不然那些逸散的力量可是会引发小规模空间扭曲的……喂！你在干什么？！！” 他话音未落，眼角余光就瞥见那个刚刚还一脸“崇拜”听着他讲解的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溜达到了广场边缘一处悬浮的平台旁。 闪烁着危险电光的能量涡流内，任何不属于神域纯粹能量的东西掉进去都会被瞬间撕裂、分解、吸收。 而太宰治，正背对着那令人心悸的涡流，张开双臂，身体微微后仰，脸上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陶醉的期待笑容，眼看就要倒栽下去。 “你干什么啊？！！”灼星的魂都快吓飞了，声音瞬间劈叉变调。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一挥手，一道炽热的神力绳索瞬间缠住太宰治的腰，猛地将他从平台边缘拽了回来，力道之大让太宰治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呼……呼……”灼星惊魂未定，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人类！你找死吗？！那是碎屑回廊！掉下去你就连渣都不剩了！你想让凛大人的神域被人类的污秽之血污染吗？！” 太宰治被拽回来，脸上那陶醉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无辜和一点点遗憾，他摸了摸被神力勒了一下的腰，眨眨眼： “诶？我只是觉得那里的风景很特别，想靠近看看而已。而且，听说神明大人的领域里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掉下去会有奇妙的体验呢？比如通往极乐世界什么的……” “奇妙个鬼！体验个屁！极乐世界没有，直接送你回归世界本源倒是真的！”灼星简直要抓狂了，他觉得自己几千年的修养和镇定在今天彻底告罄。 “不准再靠近任何危险区域！一步都不准！不然我就用禁锢神咒把你捆起来拖着走！”他恶狠狠地警告着，浑身紧绷，已然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月蚀只是淡淡地朝这边瞥了一眼，确认没出大事，便继续用平稳无波的语调向织田作和孩子们介绍远处一座漂浮的果园：“那是辉光果树，果实蕴含不同属性的灵，口感类似你们世界的各类水果……” 织田作看了看一脸后怕严阵以待的灼星，对太宰治说：“太宰，这里不是鹤见川，别给神官大人添麻烦。” “知道啦知道啦~”太宰治拖长了调子，乖巧地应着，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未能得逞的惋惜，以及更深层次对灼星激烈反应和神力的玩味探究。 经此一吓，灼星再也不敢分心，紧紧盯着太宰治，仿佛他下一秒就能掏出什么危险物品或者直接原地消失搞出更大的乱子。 他悲愤地意识到，凛大人带回来的不是普通的麻烦，而是个行走的灾难源！ 而此刻，神殿深处，恢复成孩童形态的雪野凛，正窝在一张由柔软云絮铺成的巨大座椅里，抱着一碗散发着凉气的冰镇灵果。 被某个印记短暂吵了一下，他默默又往嘴里塞了一口。 神殿外的纷纷扰扰，似乎暂时与他无关了。 第64章 神域的太阳 月蚀领着众人返回主神殿时，就看到雪野凛正窝在云絮座椅里，抱着一个几乎和他差不多大的水晶碗，里面堆满了色彩斑斓、散发着诱人光泽的不知名灵果。 孩子们看到变小了的雪野凛，并没有大惊小怪。经过之前的冲击和织田作的平静态度以及太宰治在一旁“神明大人想变就变很正常啦”的瞎忽悠，他们已经迅速接受了这位神明大人形态多变的事实。 咲乐甚至还跑过去，好奇地看着他碗里的果子：“神明大人，这个好吃吗？” 雪野凛点点头，从碗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像小星星一样的果子递给她：“甜。” 咲乐开心地接过，咬了一口，眼睛立刻幸福地眯了起来。 太宰治见状，也笑嘻嘻地凑过去，蹲在雪野凛旁边，试图去捞碗里的果子：“神明大人~也分我一个嘛~” 雪野凛指了指旁边一个小一些的、同样堆满零食的篮子：“你自己拿。” 太宰治撇撇嘴，但还是从篮子里拿了个蓝色的果子，咬了一口，被酸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呜哇！好酸！凛酱你骗我！”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个是解腻的，你刚才偷吃了三块蜜糖结晶。” 太宰治：“……” 灼星在一旁看得暗暗得意：活该！还想抢凛大人的零食！ 就在这时，克巳仰头望着神殿穹顶外永恒的璀璨星空，小声嘟囔了一句：“这里为什么一直都是晚上啊？没有白天吗？” 旁边的幸介立刻捂住他的嘴，几个孩子瞬间凑到一起，开始自以为很小声地“窃窃私语”。 “笨蛋！不要随便问这种问题！” “就是！按照我看漫画的经验，这种设定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惨痛经历！” “没错没错！比如……神明大人以前是不是被太阳伤害过？” “或者和太阳神打架打输了？” “再不然就是有什么重要的朋友在白天消失了……” “所以才会让整个神域永远停留在黑夜……呜呜太悲伤了……” 孩子们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甚至开始用同情和敬畏的眼神偷偷瞄向还在啃果子的雪野凛。 但他们的“悄悄话”在寂静的神殿里清晰得如同广播。 这想象力丰富到连织田作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太宰治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想给他们鼓掌。 灼星听得目瞪口呆，想开口反驳，却被月蚀一个眼神制止。 雪野凛吃完灵果，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和手，平静地看向那群已经脑补出一部爱恨情仇大戏的孩子。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期待着一个或许惊心动魄的答案。 在众人的注视下，雪野凛眨了眨眼，给出了一个朴实无华到极点的回答： “因为睡觉方便。” 孩子们：“……” 灼星：“……” 月蚀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神殿。 太宰治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倒在柔软的云絮地毯上，笑得浑身发抖：“哈哈哈哈……因、因为睡觉方便……哈哈哈哈……不愧是凛酱……哈哈哈哈……” 雪野凛看着笑瘫在地上的太宰治和一脸懵的孩子们，不太理解这个答案有什么好笑的。他歪了歪头，补充了一句：“太亮，刺眼。” 织田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确实，遮光很重要。” 听到这两人毫无代沟的交流，太宰治笑得更厉害了。 雪野凛完全没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他从座椅上跳下来，拍了拍手：“困了。去睡觉。” 说完，他自顾自地朝内殿走去，留下身后一群表情各异的大人和仍在努力消化这个答案的孩子们。 灼星捂住了脸，不知道该为自己刚才脑补的悲情故事感到羞愧，还是该为自家神明这过于朴实的理由感到无奈。 最终，他只能干巴巴地对孩子们说：“……好了，疑问解答完毕。该、该去休息了！” 孩子们懵懂地点点头，显然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范畴，但好像……又很有道理？ 神殿内殿的走廊比外面更加静谧，星光透过穹顶的特殊材质洒下，如同柔和的灯带。雪野凛在前面走，太宰治三两步跟上他，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 “神明大人~”太宰治歪着头看他，语气轻快，鸢色眼眸在星辉下却显得有些幽深，“这里这么漂亮，又这么安静，永远都是适合睡觉的夜晚……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完美长眠之地啊。”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玩笑般的试探：“不如……就让我在这里陷入永眠好不好？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哦~” 走在前面的雪野凛脚步顿都没顿一下，头也不回，干脆利落地丢出两个字： “不好。” “诶——为什么嘛？”太宰治立刻摆出委屈脸，拖长了声音，“这里这么舒服，让我睡一下又没关系~小气——” “这里是我的冰箱，不是垃圾场，禁止抛尸。”雪野凛继续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着与他外形截然不同的话。 太宰治眨眨眼，伸手点了点麦穗标记的位置：“神明大人好霸道哦~连我死都要管吗？” “嗯。”雪野凛点头，理直气壮，“你死了，谁付饭钱？” 欠的饭还没去吃。 太宰治：“……” 他愣了一秒，再次被逗笑：“噗——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凛酱你……” “是。”雪野凛无视他的笑声继续说，“欠款付清前，你的命归我管。” 笑了好一会儿，太宰治才抹掉眼角的泪花，看着面前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神明，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松：“好吧好吧~为了能继续请凛酱吃好吃的，我会暂且努力活着的~” 雪野凛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又歪头看了看那双藏着虚无的鸢色眼眸。随即伸手，朝着神殿外那无垠的天幕轻轻一招。 一颗极其微小却异常明亮的光点，如同被驯服的萤火虫，顺从地从亿万星辰中脱离，悠悠落下，悬浮在他的指尖，散发出柔和而恒定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温暖而安宁的气息，像极了神明被掩藏的那只眼睛。 “怕黑的话，”他将指尖那缕微光递到太宰治面前，那只海蓝色眼眸映照着漫天星光，“送你。” 太宰治所有准备好插科打诨的话语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怔怔地看着那缕悬浮在对方指尖的星辰微光，又看向雪野凛那张没有任何玩笑意味的脸。 神殿永恒的夜幕下，那一点微光仿佛照亮了更深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那缕星光轻飘飘地落入他的掌心，没有重量，没有温度，却像一小团被撷取的月亮，安静地散发着驱散黑暗的柔光，将他苍白的掌心映得微微发亮。 “……这是什么？” “星星。”雪野凛言简意赅回答，然后不再理会愣住的太宰治，继续迈着步子走向内殿，大概是真困了。 太宰治独自站在原地，低着头，手中托着那缕来自神域星空永不熄灭的微光。星光倒映在他鸢色的眼底，明明灭灭，仿佛搅动了深潭。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仿佛被整个宇宙温柔注视着的错觉。余光里，那个背影尚未消失。 神域的太阳，明明近在眼前。 “用一颗星星换一条命？”他喃喃自语，“神明大人，这代价……未免也太沉重了。” 月蚀适时出现，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客房已备好。建议客人妥善保管……这份礼物。” 太宰治抬起头，脸上又缓缓漾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只是这一次，其中似乎极快闪过一丝被烫到般的无措。 “放心~”他将握着星光的手贴近心口，语气轻快，却带着一丝难得的郑重，“这可是神明大人送的‘不灭的光’啊……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跟着月蚀走向客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一点温暖的微光，然后缓缓握紧。 仿佛握住了，一片永不降临的黎明。 人间的黑暗距离神域很远，掌心的星光很轻，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第65章 让存在得以饱足 次日，太宰治晃晃悠悠地走出客房，掌心里那缕星辰微光被他无意识地捻着，像一枚温暖的硬币。 他很快就在神殿一侧开阔的露台上找到了雪野凛和织田作。 星河光芒柔和地洒落，两人正坐在一张像是天然形成的玉石桌旁，中间摆着一壶散发着清甜香气的饮品和一些神域特有的点心。 织田作似乎在说着什么，表情是一贯的平静。雪野凛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吃着点心，双眸望着远处流淌的星河，偶尔点一下头。 画面看起来异常和谐，太宰治立刻凑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在空着的石凳上坐下，顺手就从雪野凛面前的盘子里拈走一块半透明的糕点扔进嘴里：“凛酱，织田作，早啊~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呢？加我一个嘛~” 织田作喝了口杯中散发着星辉的饮品，平静地回答：“在聊咖喱辣度的标准。” “啊，这话题果然很织田作呢。”太宰治嚼着甜丝丝的糕点含糊道，他看向雪野凛，决定换个方式切入，于是再次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呐呐凛酱，说起来，你们神明……都需要像人类上班族一样，老老实实完成自己的‘职责’吗？”他晃着手指，语气夸张，“比如……火神就必须天天点火？水神就必须按时下雨？如果不做的话……会被更厉害的神明上司骂吗？扣工资？” 雪野凛瞥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明显插科打诨实则试探的问题，只是平淡地回答：“不会。” “不会被骂？” “没有上司。”雪野凛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事实，“神明之间，没有高下，平等存在。” “只有基本规则，维系存在，不可肆意毁灭。只要不违反，职责……做与不做，做什么，都随自己高兴。” 太宰治歪着头，笑容更深了些：“哇~这么自由？那大部分神明岂不是都躺平睡大觉了？” “嗯。”雪野凛居然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是个很合理的推测，“很多都在睡。或者只做让自己高兴的事。”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某些同行的作风，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很吵的也有。” 太宰治低低地笑了几声，指尖轻轻敲着膝盖，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那凛酱呢？食神的职责就是每天吃吃喝喝吗？” 雪野凛又咬了一口灵果，长睫半阖着，随口答道：“让大家都吃饱。” “嗯？”太宰治歪头，习惯性地开始拆解话语里的逻辑，“让全世界的人都不饿肚子？这听起来像是农业之神或者财富之神的活儿吧？” “不止人类，不止肚子。”雪野凛摇摇头，“是让‘存在’得以饱足。” “存在？”太宰治轻声重复，眼里闪过一丝兴趣。 “嗯。”雪野凛认同道，“肚子饿，是存在的匮乏。心里空，也是。有些存在，需要别的‘食粮’。” “吃饱，就不难受了。” 他说的依旧很简单，甚至有些笨拙，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深刻的哲理。但就是这样朴素的语句，却莫名地戳中了什么。 太宰治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了。织田作之助也放下了杯子，安静地看着他。 雪野凛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特别，他又低头啃了一口面包，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移开视线，含糊地补充了一句：“虽然很麻烦。” 所以，他会给失去亲人的孩子一颗甜腻的糖果，会给迷茫疲惫的成年人一块能补充能量的点心，会给绝望边缘的人一缕不会熄灭的星光。 无关信仰，不论价值。 只是最简单直接的“等价交换”，你让我看到了你的“饥饿”，我便给你能填饱肚腹或心灵的食物。 仅此而已。 织田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很伟大的职责。” 太宰治看着身边这个一心一意啃着灵果的神明，久久没有说话。手中那缕没有温度的星辰微光不知为何，似乎在微微发烫。 这个怕麻烦、不爱说话、能用两个字绝不用三个字的神明，所理解的食神，远比他想象的要…… 他凑近雪野凛，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凛酱，你觉得我现在……‘饱’了吗？” 雪野凛认真地看了看他，然后摇头：“还早。” 太宰治噗嗤一笑：“是吗？那看来还要多吃点凛酱给的‘东西’才行啊~” 他话音未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盘子里最后那块点心，得意地塞进嘴里。 雪野凛看着空掉的盘子，又看了看笑得像只偷腥猫的太宰治，沉默了两秒，然后从桌子底下又摸出一整盒一模一样的点心，打开继续吃。 “噗。”织田作难得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音。 露台上宁静的氛围被悄然走来的月蚀打破。她的视线扫过三人，最终落在雪野凛身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凛大人，那些‘老家伙’又来了。” 雪野凛放下杯子，眼里清晰写着“麻烦”两个字。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对视一眼，虽然不清楚具体状况，但从未蚀的语气和雪野凛的反应中，能感觉到来的并非善茬。 “在哪？”雪野凛问。 “前殿。灼星正在‘接待’。”月蚀回答，特意加重了接待二字。 与此同时，神殿前殿。 一位身着繁复古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襟危坐，身后跟着几名同样打扮严肃的神官。他正对着满脸不耐、周身已经隐隐有火星窜动的灼星，喋喋不休地说着： “……食神大人身为尊贵的神明，却长久滞留于低等人类世界，甚至与人类过从甚密，此举实在有失神格，恐招致非议啊。” “灼星神官，请您再好好劝劝食神大人！与其他神明结盟，共商规制，才是正途！也是为了神域的稳定着想啊！” “守望相助乃是神域传统，食神大人力量特殊，更应肩负起相应责任，岂可一味沉溺于口腹之欲，罔顾……” 灼星听得额头青筋暴起，赤瞳里火焰几乎要喷出来。前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还能勉强忍着，但当对方话里话外开始指责雪野凛、甚至隐隐有逼迫之意时，他彻底炸了。 “闭嘴！”他猛地打断他，周身温度骤然飙升，火星噼啪作响，“凛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得到你们这群老东西来指手画脚？！什么有失神格？凛大人高兴就是最大的神格！” 老者被他的突然爆发惊得一愣，随即沉下脸：“灼星神官！注意你的言辞！我等乃是奉混沌之神之命，前来与食神大人商议正事！你……” “商议个屁！”灼星彻底炸毛，掌心轰地燃起一团炽热的火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不就是看中凛大人曾经……” 他的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似乎涉及某种禁忌，但怒火更盛：“总之！想利用凛大人？先过我这关！” 他说着，竟真的将那团火球直接砸了过去。 混沌神使吓得慌忙躲闪，金色的神官袍被燎焦了一角，顿时狼狈不堪。 “你、你竟敢动手？！”他又惊又怒。 “动手怎么了？我还敢追着你打呢！”灼星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管什么礼仪规矩，追着那几个抱头鼠窜的神官，一颗接一颗的火球毫不客气地砸过去，把庄严的神殿前厅弄得鸡飞狗跳。 “放肆！太放肆了！” “快拦住他！” “灼星神官！冷静！冷静啊！” 就在这时，雪野凛一行人刚好来到前殿。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狼藉。焦黑的地面、弥漫的水汽、破碎的屏障，以及追着几个老头神官疯狂喷火、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灼星。 太宰治偏头调侃：“哇哦，你们神域接待客人的方式真热情。” 织田作：“……” 看起来更像拆迁。 雪野凛的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那个追着人烧的红毛神官身上。 刚才还凶猛得像头烈焰狮子的灼星，在接触到雪野凛视线的一瞬间，周身火焰“唰”地一声熄灭了。他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委屈和可怜，眼眶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无视了其他人，直接扑到雪野凛面前，指着那边惊魂未定的几个神官，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告状。 “凛大人！他们欺负我！！”他扯着自己被火星燎到一点的袖口，“您看！他们还想逼您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我说不行他们就动手！呜呜呜好可怕……” 神官一行人：“？？？” 我们动手？！刚才明明是你追着我们烧啊喂！ 太宰治躲在后面忍笑，织田作默默看着灼星那堪比影帝的变脸表演。月蚀在一旁面无表情，仿佛早已习惯。 雪野凛看了看灼星“受伤”的袖口，又抬眼看向那边脸色铁青的一行人，异瞳平静无波，却让那些老者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你们，”雪野凛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吓到我的神官了。” 混沌神使：“……” 我们才是被吓到的那个好吗！ 灼星躲在雪野凛身后，偷偷对着那群老头做了个鬼脸，脸上哪还有半点委屈，全是得意。 第66章 永恒的幸福 雪野凛的目光淡淡扫过那群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的老神官，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主位坐下。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包神域特产的脆片，自顾自吃了起来，完全无视了下方那群表情严肃的“客人”，只把他们当做一团不太好看的背景板。 为首的混沌神使见状，强压下被灼星追打的怒火和尴尬，清了清嗓子，以恭敬的语气开口：“食神大人，我等此次前来，是代表混沌之神及诸位同僚，与您商议……” “这位老爷爷，”一个轻佻带笑的声音打断了他。太宰治不知何时溜达到了雪野凛的软榻旁，非常自然地倚靠在边上，顺手从碟子里拿了块饼干，对着那群老神官晃了晃，“没看到我们凛大人正在用膳吗？打扰别人吃饭可是很失礼的哦~” 混沌神使的胡子抖了抖，强忍着怒气：“我等是在商议关乎神域稳定的要事！岂是寻常饮食可比？” “要事？”太宰治歪着头，笑容无辜又恶劣，“可我看各位刚才被追着打的样子，不太像能处理‘要事’的大人物呢~难道混沌之神麾下都是这种……嗯，业务水平？” “你！区区人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另一个神官忍不住呵斥。 “哎呀呀，好凶哦~”太宰治立刻躲到雪野凛身后，拽着他的袖子，学着灼星刚才的语气，“凛大人！他们凶我！我好害怕啊！” 雪野凛正拿起一杯甘露，闻言顿了顿，抬眼瞥了那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凉意让刚才开口的神官瞬间噤声。 混沌神使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这个讨厌的人类，继续对雪野凛输出：“食神大人！您的力量关乎万千存在的‘滋养’，岂能终日沉溺于这些……这些无用的食物之中！它们除了能带来一时的快乐，还有什么价值？您应当将力量用在更崇高、更伟大的事业上！比如……” 雪野凛原本一直安静地吃着东西，对他们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直到听到“无用的食物”、“一时快乐”这几个词时，咀嚼的动作微微慢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异瞳终于聚焦，落在了慷慨陈词的老者身上，似乎在非常认真地思考对方的话，逻辑链条在非人的大脑中飞速运转，然后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结论。 “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让整个前殿瞬间安静下来，“只要我一直吃，就可以获得……永恒的幸福了？” “一时”×∞=永恒 混沌神使：？？？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理解啊！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食神大人！您这是曲解！我是说这些食物本身无用！您应该……” “嗯。”雪野凛却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认真地点了点头，逻辑完全自洽，“有道理。” 然后，在全体老神官目瞪口呆、快要心梗的注视下，他低下头，更加专心地……啃起了手里的脆片。甚至还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甘露，仿佛在实践通往“永恒幸福”的伟大道路。 太宰治在一旁憋笑憋得直发抖，差点从软榻边滑下去。织田作默默点头，似乎觉得这个逻辑没毛病。 灼星在一旁用力点头：“凛大人说得对！吃吃吃！吃就是最幸福的！” 月蚀没出声，但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群老神官被这清奇的理解角度和这群人的无条件支持搞得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咔嚓、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在寂静的前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混沌神使看着雪野凛，声音发抖：“您、您……食神大人！” 雪野凛从点心里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出于基本的待客礼仪以及觉得他们有点吵，他把桌上那碟被评价为“无用”但味道还不错的点心往他们的方向推了推。 “要吃吗？”他问，语气真诚，“你看起来需要一时的快乐。” “噗——！”太宰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混沌神使看着那碟点心，又看看雪野凛那张认真分享的脸，只觉得眼前一黑，血压飙升。 最终，这群兴师问罪而来的老神官，在一片鸡飞狗跳和逻辑碾压下，几乎是狼狈不堪、气急败坏地离开了神殿。 灼星对着他们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打发走了那群老家伙，前殿重归宁静。太宰治笑眯眯地凑到雪野凛的软榻边，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光芒。 他并不直接问，只是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地感叹：“哎呀呀~看来凛酱真的很受欢迎呢~连那种古板的老爷爷都非要缠着你玩~” 雪野凛正拿起一块新的点心，闻言动作顿了顿，瞥了他一眼，然后默默转过身，假装没听见，继续专心啃点心。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不如吃东西。 太宰治见状，也不气馁，反而笑得更甜了。 他绕到另一边，再次凑到雪野凛面前，晃了晃手指：“呐呐凛酱~告诉我嘛~作为交换，回横滨之后，我请你吃遍银座所有米其林三星餐厅！怎么样？” 雪野凛咀嚼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盯着对方那张笑脸，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欠的饭，越来越多了。” 太宰治眼睛一亮，立刻顺杆爬：“那更好呀~欠得越多，岂不是越要经常来找凛酱还债？这样就能多见神明大人几次了嘛~”他歪着头，笑容狡黠又无赖，“不然凛酱总是跑得没影，我想找人都找不到呢~” 雪野凛：“……” 一旁的月蚀看着这一幕，冰蓝色眼瞳微微转动，瞥了一眼旁边正因为气走老家伙而得意洋洋、还没察觉到话题走向的灼星。 她毫不怀疑，如果让那个一点就炸的红毛听到凛大人可能要向人类透露神域秘辛，绝对会当场跳起来炸毛。 于是，月蚀适时开口：“灼星。” “嗯？”灼星疑惑转头。 “那些人类孩子，休息时间应该结束了。”她面不改色地说，“他们似乎很喜欢你，醒来若见不到你，可能会吵闹。你去看看是否需要准备些茶点。” 灼星一听，先是下意识皱眉：“为什么是我去……” 但听到后半句“他们似乎很喜欢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那点不情愿立刻烟消云散。 “咳！既然月蚀你都这么说了……”他努力想摆出严肃的样子，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得意，“那帮小麻烦精确实离不开我！那我勉为其难去看看吧！” 说完，他立刻干劲十足地转身，屁颠屁颠地朝客房区跑去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被故意支开的。 支开了噪音源，月蚀对着雪野凛微微颔首，便安静地退到一旁，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 太宰治脸上嬉笑稍稍收敛，鸢色眼眸中锐光微闪，他不再迂回，直接看向雪野凛，开口就是近乎肯定的推测：“他们的目标，是‘规则’本身。而凛酱你，能吃掉它吧？” 雪野凛咀嚼点心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看向太宰治，眸中掠过一丝“省事了”的细微情绪。 他点点头，抬手掀起额发，露出那只金色的眼睛，其中衔尾蛇的图案正隐隐浮现。 “吃过一次。” 太宰治的笑容定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心中已有推断，但得到亲口确认，他眼底还是掠过一丝极深的震动。 先前雪野凛说过神明之间平等，只受“基本规则”约束。那些老神官想要拉拢他，指责他沉溺“无用”的食物，希望他将力量用于“更崇高的领域”…… 基本规则束缚着所有神明，即便是看似自由的存在，也要遵循某种底层逻辑。 而雪野凛，作为食神，他的“吃”，竟然连这种构成世界根基、束缚神明自身的规则都能吞噬？ 那么，那些对现状不满、渴望真正“自由”的神明，自然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他们想要利用雪野凛的力量，去吃掉那些束缚他们的规则。 太宰治缓缓收敛了脸上虚假的笑容，眼底深处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一个听起来完全无关的问题： “诶~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雪野凛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后诚实地回答：“没味道，口感像跳跳糖，吵。”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香气四溢、造型精致的点心，非常认真地对比道：“还是这些好吃。” 语气里的偏好清晰无比，他对那些干巴巴、没味道还蹦蹦跳跳的“规则”毫无兴趣，远不如眼前这些能带来实实在在愉悦感的点心有吸引力。 太宰治看着他那副“美食至上”的纯粹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原来如此。 那些家伙费尽心思想要争夺、利用的力量，在这位神明大人眼中，其价值甚至比不上一块好吃的点心。 这真是……太讽刺了。 也太有意思了。 第67章 因为不想开会 太宰治得到了答案，眼眸却因这过于纯粹的回答而更亮了几分，笑意更深，好奇心却被彻底勾了起来。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绝妙的宝藏，忍不住追问，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那神明大人吃掉的是哪一条？” 雪野凛想了想，最后用一种平淡无奇的语气回答：“神明必须按时参加千年一次的神域例会，不得无故缺席。” 太宰治：“………” 这样一条……充满了既视感，仿佛公司行政规定的规则？ “……所以，凛酱是因为不想开会？” “嗯。”雪野凛点头，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理直气壮的嫌弃，“无聊。浪费时间。而且提供的茶点很难吃。” 太宰治听着这清奇到极点的理由，看着雪野凛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再次笑出声。 谁能想到那约束着诸神最低底线、听起来高大上的“基本规则”里，居然混进了这么一条堪比“员工考勤制度”的条款？ 更离谱的是，还真的有一位神明因为嫌它烦人且茶点难吃，就把它给“吃”了？？ 他想象着那群古板严肃的老神官们发现这条关乎神域稳定的重要规则莫名其妙少了一条，排查半天最后发现是被食神当零食啃了时的表情…… 噗。 这个神明的逻辑简直清奇到了一种境界。 你说他不守规矩吧，他确实从来没违反过任何一条规则。因为他直接把不喜欢的规则吃掉了，从根本上消灭了“违规”的前提。 你说他守规矩吧……他这行为简直是对“规则”二字最彻底的蔑视和颠覆。 根本就是一种“只要让这条规则不存在，那我就不算犯规”的，近乎无赖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bug级别强大逻辑！ 太宰治凑近雪野凛，声音里还带着笑后的微喘，眼神却亮得惊人：“凛酱，你真是……我听说过最有意思的神明了。” 越是探究，越是好奇。 甚至开始期待这位任性的神明还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把手边另一碟没动过的点心往他那边推了推。 “吵。”他说，“吃东西。” 太宰治笑着接过点心，咬了一口，甜味在嘴里化开，却远不及他此刻发现新大陆般的心情来得愉悦。 他看着身边这个能用最平静的表情做最离谱事情的神明，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更有趣了几分。 这趟神域之旅，真是来得太值了。 在神域又悠闲地度过了两天，或者说吃了两天，雪野凛决定带这群人类回去了。 灼星一听说他们要走，立刻掏出了那块熟悉的手帕，眼眶说红就红，嘴角一撇，眼看那套“凛大人不要走呜呜呜”的戏码就要再次上演，却猛然顿住。 因为他看到成年体的雪野凛，正从内殿拖出一个……体积比他整个人还要庞大得多的、用某种散发着莹莹星辉的丝绸包裹着的巨型包裹。 那包裹看起来沉甸甸的，被雪野凛轻松地拖行着，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灼星酝酿到一半的哭声瞬间哽在了喉咙里，差点呛到，他指着那个体积惊人的包裹，声音都变调了：“凛、凛大人……那、那是什么？” 雪野凛正努力把最后一点缝隙塞满，闻言回过头，眨了眨眼，开始一板一眼地介绍，语气平淡得像在报菜名： “给中也的酒。”他拍了拍包裹最上方的一个区域，那里隐约透出几个造型古朴的瓶子的轮廓，“‘光眠’，‘暗涌’，还有……” “给悟的零食。”他又指了指另一块鼓囊囊的地方，“神域特产的灵果和糖果，耐放。” “给杰的茶。”一个小巧但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罐子被小心地放在侧面。 “给硝子的，安神香料，助眠。” “夜蛾的，不会断的墨锭。” “灰原和七海的，强身健体果脯。” …… 灼星听得目瞪口呆，手帕都忘了擦眼泪：“这、这么多……凛大人您是把神殿的储藏室搬空了吗？！” 雪野凛摇摇头：“库存还有很多。”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价交换。” 他们付了点心，他回赠礼物，很公平。 这时，太宰治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目光落在那些给中也的酒上，眼睛瞬间亮起不怀好意的光。 他笑眯眯地伸出手：“这么多东西拿着多不方便呀~尤其是中也的酒，这么重！我帮你拿回去给他吧？保证安全送达哦~” 雪野凛头也没抬，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 “为什么？凛酱不相信我吗？”太宰治捂脸作受伤状。 雪野凛终于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你会偷偷换成洗洁精、辣椒水或者加料。” 太宰治：“……” (:з」∠) 被看穿了。 他试图挣扎：“凛酱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是那种人吗？！” “是。” 织田作在一旁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灼星看着太宰治吃瘪的样子，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连离别的伤感都冲淡了些。 月蚀安静地站在一旁，视线扫过那些礼物，最后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用素雅竹筒密封的盒子上。那里面的气息与其他蕴含神力的礼物不同，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属于人间的烟火香气。 雪野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走过去拿起那个竹筒，递到月蚀面前。 “给你的。”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横滨买的。茶叶。” 月蚀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份。她伸出手接过，打开一丝缝隙，一股清雅馥郁的茶香瞬间飘散出来，带着炒制后的微焦和兰花香，与她平日里接触的、由纯粹灵力凝结的神域饮品截然不同。 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最终抬起头，看向雪野凛，声音似乎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丝丝：“……谢谢凛大人。” 雪野凛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去确认空间裂隙的稳定性。 灼星好奇地凑过来，试图探头去看：“月蚀，是什么？闻起来好香啊！” 月蚀“啪”地一声合上竹筒盖，迅速将茶叶收进宽大的袖中，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表情，淡淡地瞥了灼星一眼：“与你无关。” “小气！”灼星撇撇嘴，但也没再追问，只是嘟囔着。 月蚀不再理会他，但袖中的手指却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那筒茶叶。身为食神的神官，他们或多或少都对“食”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灼星热爱一切甜腻热烈、能量充沛的神域点心，而她……却意外地被这种来自人间、工序繁杂、看似普通却韵味无穷的茶水悄然征服了。 那种需要耐心等待水温，品味不同层次回甘的过程，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 或许，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等价交换”。她替凛大人打理神殿，处理琐事，而凛大人会记得从万千世界中，带回一丝她可能会喜欢的味道。 灼星吸了吸鼻子，把手帕收了起来，开始帮忙稳固那个巨大的包裹：“凛大人，要尽快回来哦！我会准备好更多更好吃的东西等您的！” 雪野凛点点头，最后检查了一遍包裹，然后伸出手，在空中划开那道璀璨的金色裂隙。 “走了。” 他率先迈入裂隙，巨大的包裹漂浮着跟在他身后。太宰治和织田作带着孩子们，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永恒的星空和神殿，也步入了裂隙之中。 神殿重归以往的宁静，只剩下永恒的星空和流淌的灵力。 灼星站在神殿前，看着裂隙缓缓闭合，最终消失不见。他摸了摸似乎还有点鼓囊囊的口袋，里面塞满了孩子们偷偷留给他的那些来自人类世界的普通糖果。 好像……带人类回来，也不全是坏事？ 他剥开一颗水果糖放进嘴里，甜味丝丝缕缕地化开。 嗯，下次可以再多准备一点零食。 第68章 有改进空间 空间裂隙在横滨一处僻静角落悄然闭合。雪野凛拖着那座小山似的伴手礼，目标明确地看向港黑大楼的方向，准备先去送酒。 太宰治立刻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笑容灿烂得晃眼：“凛酱~先去港黑吗？正好我也要回去‘述职’呢~而且！”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真诚，已经到了可疑的程度，“为了感谢凛酱带我去神域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大餐怎么样？保证是你在人间没尝过的‘独特’风味哦！” 他刻意加重了“亲手”和“独特”这几个字，语气充满了自信和诱惑。 雪野凛脚步顿了顿，反正送完酒也要吃饭，加上确实有点饿了，便点了点头：“好。” 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织田作欲言又止，最终化为沉默的表情。也没意识到“太宰治亲手做的饭”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含义，只是觉得既然顺路，多停留一会儿也无妨。 太宰治脸上瞬间绽放出得逞的灿烂笑容，殷勤地在前面引路：“这边走这边走~保证又快又安全！” 于是，港黑大楼的门卫和底层成员们，就看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组合。他们那位笑容甜美却危险无比的干部大人，领着一个气质超凡脱俗的美少年，而美少年身后……还拖着一个散发着微光、体积庞大到离谱的巨型包裹。 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避让，眼神惊疑不定。 然后，太宰治心满意足地抱着某种看好戏的心态先行溜去厨房准备“大餐”了。雪野凛拖着包裹，熟门熟路地走向首领办公室。 刚推开厚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空气安静了一瞬。 只见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正拿着一条极其华丽繁复、缀满蕾丝和蝴蝶结的洛丽塔风洋装，围着气鼓鼓的金发少女爱丽丝打转，语气温和得近乎诱哄：“爱丽丝酱~就试一下嘛~这条新裙子真的很可爱哦~非常适合你~” “不要！林太郎大笨蛋！这条裙子丑死了！我才不要穿！”爱丽丝抱着胳膊，脸扭向一边。 雪野凛对这一幕视若无睹，继续拖着那个巨型包裹，精准地找到最舒服的那张沙发坐下，接着就非常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零食开始吃，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临时休息点。 森鸥外这才若无其事地将洋装收起，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温和精明的首领面具，微笑道：“哦呀，是神明大人，欢迎回来。” 雪野凛点点头，从包裹里找出给中原中也的那两瓶酒，放在茶几上：“给中也的酒。” 森鸥外看着即便密封着也能感受到不凡能量波动的玉瓶，笑容更深了些：“真是费心了。我这就叫中也君过来。” 通讯发出后不久，办公室的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中原中也急匆匆走进来：“首领，什么事这么急——？” 他的话戛然而止，惊讶地看向沙发上正安静吃点心的雪野凛：“……你怎么在这？” 雪野凛指了指茶几上的两坛酒：“给你。神域的酒。” 中也这才注意到那两瓶非同凡响的酒，他走上前，感受到瓶内蕴含的磅礴而纯净的能量，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这……真的是给我的？” “神明大人特意给你带回来的‘神酒’哦~”森鸥外笑眯眯地解释，“真是令人羡慕的友谊啊。” 中也看着那两瓶酒，又看看专心盯着点心的雪野凛，耳根微微有些发烫，他压了压帽檐，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谢了，还特意跑一趟。” 森鸥外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适时开口：“看来神明大人此次神域之行收获颇丰啊。” 雪野凛点点头，注意力又回到零食上：“嗯。” 中也收好酒，本想离开，但看了看雪野凛，又有点不放心把这个行走的“特大号麻烦”单独留在首领办公室，尤其首领看起来还在打什么主意，便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办公室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只有雪野凛咔嚓咔嚓吃零食的声音。 森鸥外则开始状似随意地和雪野凛聊起神域的见闻，雪野凛大多简短回答“嗯”、“是”、“不是”，偶尔提到好吃的会多说几个字。爱丽丝气消了之后，也凑过来好奇地问东问西。 就在这时。 “轰！！！” 一声似乎是什么锅具连同内容物一起炸上天的沉闷巨响，隐约从大楼下层厨房的方向传来，甚至还伴随着细微的震动和若有若无的……辛辣焦糊味？ 办公室内瞬间安静。 森鸥外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爱丽丝捂住了鼻子。 中原中也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那个青花鱼混蛋！！！又在厨房搞什么鬼？！” 雪野凛咀嚼零食的动作停了一瞬，异色瞳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在分析声音来源和性质。他记得……太宰治好像是去厨房了？ 森鸥外极其自然地继续将茶杯送到嘴边，啜饮了一口，仿佛刚才那声爆炸只是幻听。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之前的话题，语气甚至更加温和：“……说起来，神明大人带来的这些礼物，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首领：“首领！刚才那明显是——” “中也君，”森鸥外微笑着打断他，紫红色的眼眸意味深长，“厨房偶尔也需要更新换代，不是吗？” 中也：“……” 雪野凛的目光转向窗外传来声音的大致方向，又落在一脸无事发生的森鸥外和暴躁的中也身上，内心对太宰治承诺的“独特风味”产生了一丝……微小的疑虑。 只有爱丽丝小声地幸灾乐祸说了一句：“……太宰的‘惊喜大餐’好像惊喜过头了哦~” 森鸥外递给她一块新的蛋糕，再次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那种混合着焦糊、辛辣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化学制品气味的诡异气息越来越近。门被再次推开，罪魁祸首登场了。 太宰治端着一个餐盘，脸上洋溢着一种“快夸我”的灿烂笑容，尽管他额发被熏得有些卷曲，脸颊上还沾着几道可疑的黑灰，看起来像是刚从爆炸现场逃生。 而餐盘上的东西……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食物”了。 那是一团难以形容的、呈现出一种仿佛被诅咒过的、介于焦黑和荧光绿之间的粘稠物质，表面还在微微冒着气泡，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鼻气味。光是看着和闻着，就足以让普通人胃里翻江倒海，甚至怀疑其是否具有放射性。 中原中也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上前拦住：“太宰！你搞出来的这什么鬼东西！快拿走！” 这玩意儿看着比敌方异能者的攻击还吓人！ 但太宰治动作更快，他灵活地绕过中也，像献宝一样将盘子稳稳当当地放在了雪野凛面前的茶几上，差点撞翻雪野凛没吃完的零食袋。 “凛酱~久等啦！”太宰治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这就是我特制的‘活力（生）炖（化）鸡（武）蛋（器）’！独家秘方哦！快尝尝看！” 森鸥外端着茶杯的手再次顿住，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爱丽丝嫌弃地躲到了他身后，中原中也已经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雪野凛身上。 雪野凛面色毫无波动，平静地注视着茶几上那盘挑战人类认知极限的“料理”。他甚至微微前倾，仔细地观察了几秒，鼻尖轻轻动了动，似乎在分析其成分和气味。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太宰治脸上那脏兮兮的灰痕和那写满“快吃快吃”的期待眼眸。 沉默。 在几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雪野凛默默地拿起旁边干净的勺子，伸向那团粘稠物。 勺子触碰到表面的瞬间，竟然发出了一种轻微的“滋滋”声，还冒起一小缕诡异的白烟。 中原中也差点就要动手抢勺子了，但雪野凛的动作没有停顿，他面不改色地舀起一勺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质，平静地送进了嘴里。 “！！！”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中原中也屏住了呼吸，几乎能预见到下一秒这位神明大人倒地抽搐或者直接吐出来的惨烈画面。 太宰治紧张又期待地盯着雪野凛的表情。 雪野凛缓慢地咀嚼了几下，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整个过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既没有痛苦，也没有享受，就像只是喝了一口白开水。 吃完那一勺，他放下勺子，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依旧屏息等待结果的太宰治，用他那特有的平淡无波语调做出了评价： “有改进空间。” “……” “……” “……” 死一样的寂静。 中原中也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森鸥外艰难地维持着面部肌肉不要失控。 爱丽丝小声喃喃：“……神明……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太宰治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差点想扑上去抱住雪野凛：“耶！我就知道！凛酱最懂我了！改进空间！那就是还有潜力！我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 雪野凛看着兴奋的太宰治，又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东西，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心态，再次往嘴里送了一勺。 “改进的话，”他补充了一句，“下次，少放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第69章 被盯上了 在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一众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雪野凛面不改色地将太宰治那盘“活力炖蛋”彻底消灭干净，连最后一点冒着可疑气泡的粘稠酱汁都没剩下。 他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走了。” 太宰治还沉浸在厨艺得到神明认可的巨大喜悦中，闻言立刻跳起来：“等等凛酱！说好要请你吃大餐的！刚才那个只是开胃小菜！我知道附近有几家超——好吃的店！我们现在就去！” 他兴致勃勃，仿佛刚才端出生化武器的人不是他。 森鸥外自然没有意见，巴不得这位神明多在横滨留一会儿，微笑着颔首：“玩得愉快。” 中原中也看着雪野凛毫无异样的脸色，眼皮狠狠一跳，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得盯着点，防止太宰治这个混蛋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或者……万一神明吃完那鬼东西后劲上来了呢？ 雪野凛无所谓谁跟着，点了点头。他看了看那个巨大的伴手礼包裹，决定先放在港黑，回来再拿。 于是，一行三人走出了港黑大楼。太宰治心情极好地走在最前面带路，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成功的厨艺展示。中原中也则皱着眉，走在雪野凛身边，时不时用探究的眼神瞥一眼对方。 走出一段距离后，中也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喂……你……真的没事？” 雪野凛正看着路边甜品店的橱窗，闻言转过头，异色瞳里带着一丝不解：“没事。”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评价，“能量很足。” 中原中也：“……” 行吧，是他多虑了。神明大人的消化系统和味觉可能跟人类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太宰治果然兑现承诺，带着他们横扫了几家口碑极佳的餐厅。然而，周末的横滨繁华街区人流如织，好几家太宰治强烈推荐的店门口都排起了长队。 “啊~那家超好吃的章鱼烧要排好长！”太宰治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中也！你去排那个！我去排隔壁的限量版芝士塔！凛酱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好不好？千万不要乱跑哦！” 雪野凛一手抱着袋子吃的，一手举着自己刚刚在路边摊买的炒面面包，点了点头。有吃的等着，他很有耐心。 于是，两人分头扎入了排队的人潮中。 雪野凛便独自站在街边，安静地啃着他的炒面面包。他心里盘算着等下是先吃章鱼烧还是芝士塔，一个穿着时髦、戴着眼镜的男人突然快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激动又克制的笑容，递上来一张名片。 “这位先生！打扰一下！”男人的语气十分热情，“我是星辰事务所的星探田中！请问您有兴趣进入演艺圈或者模特界吗？您的外形和气质实在是太出众了！简直是千年难遇的瑰宝！我们公司绝对能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资源……” 雪野凛咬着面包，茫然地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类，又看了看递到面前的名片，没有接。 星探？演艺圈？模特？这些词汇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太多意义。 他这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样子，在星探眼中更是成了“高冷”“神秘”“有范儿”的代名词，顿时更加兴奋了。 “您不用担心！我们公司非常正规！只要您愿意，绝对能红遍全亚洲！甚至走向世界！”星探还在努力游说，甚至开始比划，“无论是影视剧、广告、时尚杂志……您这张脸，这气质，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 雪野凛的注意力却逐渐从星探的话上移开，飘向了旁边飘来香气的鲷鱼烧摊子，又飘向了更远处那家据说要排很久队的章鱼烧店。 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舔了舔嘴角，异色瞳望着星探，终于开口，问出了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你们公司……管饭吗？” 星探：“……啊？” 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瞬间卡壳，大脑宕机了几秒。管、管饭？这算什么问题？现在的美少年关注点都这么……实在的吗？ 就在星探愣神的功夫，中原中也拿着好不容易买到的章鱼烧回来了，一眼就看到有个陌生男人缠着雪野凛。 他眉头一皱，立刻快步上前，挡在雪野凛身前，语气不善：“喂！你谁啊？干什么的？” 星探被中也一身黑手党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我、我是星探，只是觉得这位先生非常……” “没兴趣！”中也直接打断他，把热乎乎的章鱼烧塞到雪野凛手里，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就走，“走了，太宰那家伙应该也快买好了。” 雪野凛接过章鱼烧，注意力立刻被食物吸引，乖乖地被中也拉着走，完全忘了刚才那个奇怪的星探。 星探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尤其是雪野凛那双在阳光下流转着非人光辉的异色瞳，遗憾地叹了口气：“多么完美的苗子啊……居然问管不管饭……唉……” 而此刻的雪野凛，正满足地咬了一口章鱼烧，内心想法十分纯粹： 嗯，这个比太宰做的好吃多了。 雪野凛三口两口解决掉了手里的东西，目光很快又被街角另一家排着长队的店铺吸引。那是一家主打巨型棉花糖和特色冰淇淋的甜品屋，橱窗里展示的样品造型夸张，色彩缤纷，看起来非常诱人。 他拉了拉正准备联系太宰治的中也的衣袖，伸手指向那个方向，直勾勾地盯着，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全身都散发着“想吃”的信号。 中原中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叹了口气：“……你还真能吃啊。”但他还是认命地拿出钱包，“行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去排。这次绝对不要乱跑，也不要跟任何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雪野凛乖乖点头，表示自己会很听话。 中也指了指旁边一个相对显眼的位置，再次叮嘱：“任何人搭话都别理！就站在这里吃你的！” 雪野凛再次点头，然后低头往嘴里塞了颗棒棒糖，一副“除了吃的其他都是浮云”的架势。 中也又不太放心地环视了一圈周围，虽然这家伙是个神明，但有时候迟钝得让人操心。确认暂时没什么可疑人物后，他才再次扎进了排队的人群中。 雪野凛依言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对周围投来的目光全然无视。他的世界很简单，此刻只剩下食物的味道和等待下一份食物的耐心。 然而，在无数道或欣赏、或好奇的视线中，有一道目光格外不同。 来自街对面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一个穿着得体、面容温婉的女人正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她的视线看似随意地扫过街景，却一次又一次地、精准地落在那抹银发身影上。 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好奇或欣赏，而是带着一种粘稠的、几乎实质化的恶意，混合着贪婪与渴望，像毒蛇的信子，无声地舔舐着猎物。 寻常人或许只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但雪野凛感知到的却更为直接。 在她目光投来的方向，空气中漂浮着常人看不见的、扭曲而污浊的“灵”的波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贪婪和食欲的酸腐气味，明目张胆地昭示着不怀好意。 雪野凛看到了，但他只是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吃糖。 中也说了，不要理任何人。 他很听话。 至于那个散发着难闻“气味”的人类，或者说，占据着其他人类躯壳的东西想干什么，他并不关心。只要不来抢他的吃的，或者试图把他当成“食物”，那就与他无关。 远处，用着虎杖香织身体的羂索，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能感觉到那位特殊的存在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甚至可能“看”到了更多，但对方却毫无反应。 羂索眼中的兴味更浓了，这样的存在，这样的力量…… 就在这时，太宰治拎着精致的甜品袋，哼着轻快的歌，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凛酱~久等啦！锵锵！超难买的限定芝士塔哦！”他献宝似的把袋子递到雪野凛面前，眼睛笑成了弯月。 雪野凛的注意力立刻被甜品吸引，接过了袋子。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街角咖啡店的方向，精准地对上了羂索尚未完全收回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羂索的目光冰冷而探究，太宰治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无害，甚至还带着几分天真好奇。 仅仅一秒，太宰治便自然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他凑近雪野凛，用那种分享秘密般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小声说： “凛酱~你好像被不得了的东西盯上了哦~”他歪着头，笑容狡黠，“刚才那边有个怪阿姨，看你的眼神……像是想把你也做成芝士塔呢~可怕可怕~” 雪野凛正拿出芝士塔准备咬下去，闻言动作顿了顿，顺着太宰治暗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虎杖香织”起身离开的背影。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低头咬了一口芝士塔，语气平淡，甚至有点敷衍： “哦。” 反正，闻起来就很难吃。不影响他吃东西就行。 第70章 什么口味的神明 横滨的最后一餐终于结束，雪野凛拖着那个依旧塞得满满当当的巨型伴手礼包裹，直接瞬移回了自己在高专的宿舍。 刚落地，还没来得及把包裹放下，宿舍门就“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 “凛——！！！你终于回来了！！！” 五条悟像一阵白色旋风般冲了进来，一把抓住雪野凛的肩膀激动地晃来晃去，声音大的几乎能掀翻屋顶：“老子想死你了！没有你在的日子好无聊！任务报告都没人帮我写了！甜品都没那么甜了！” 雪野凛被晃得怀里的东西差点飞出去，脸上却是一片麻木，早已习惯这种欢迎仪式。他等五条悟稍微冷静一点，才默默地从包裹里掏出一个闪烁着星辰光点的透明罐子，塞进五条悟怀里。 “给。星辰碎片糖。耐吃。” 五条悟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好奇地晃了晃罐子，看着里面如同银河碎屑般的光芒，顿时眉开眼笑：“哇！这个好！谢啦凛！” 趁着五条悟研究新糖果的功夫，雪野凛挣脱了他的魔爪，重新拖起那个巨大的包裹，面无表情地走出宿舍，开始像圣诞老人一样挨个敲门送礼物。 每一样都精准送达，附带一句简短的说明，然后转身就走，效率极高。收到礼物的人反应各异，但多少都带着些惊讶和好笑，这礼物规模也太庞大了点。 等到所有人都聚集在休息室，好奇地摆弄着各自收到的散发着不凡气息的礼物时，五条悟又凑到了正在专心品尝新口味薯片的雪野凛身边，像只猫一样围着他转： “凛~神域好玩吗？怎么去了这么久？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快讲讲嘛！” 夏油杰也笑着看过来，家入硝子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灰原和七海都带着好奇。 雪野凛找了个位置坐下，拆开一包薯片，专心致志吃了起来，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五条悟不依不饶：“‘嗯’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有没有嘛？” 雪野凛被问得有点无奈，回想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随口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遇到了一个……诅咒师。”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女人的特征，“用着别人的身体。大概……一千多岁。”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也是他认为最“有意思”的点： “她好像……想把我做成芝士塔。” 说完，他继续低头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休息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五条悟嚼糖的动作停了。 夏油杰脸上的温和笑容消失了。 家入硝子打量安神香的目光凝固了。 靠在门口的伏黑甚尔本来正嚼着雪野凛带回来的肉干，闻言也默默看过来，眼神变得锐利了些。 众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仿佛大脑在处理这段过于离谱的信息时卡壳了。 几秒后。 “？？？？？？？” 五条悟第一个跳起来，声音拔高：“等等？！你说什么？！一千多岁的诅咒师？！还想把你做成芝士塔？！这什么跟什么啊？！” 夏油杰放下茶叶，表情变得严肃：“凛，说详细点。什么时候？在哪里？对方有什么特征？” 七海建人也皱起眉：“能准确说出年龄……确定是诅咒师？不是别的什么？” “凛、凛前辈！没受伤吧？！”灰原雄凑过来上下打量。 在众人凝重、震惊、担忧的目光聚焦下，罪魁祸首雪野凛终于吃完了最后一片薯片。他被他们突然激烈的反应弄得有点茫然，目光扫过一圈如临大敌的众人。 “上午。在横滨。”他描述了一下虎杖香织的外貌，“看着……挺普通的，就是味道很难闻。”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攻克下一包零食，留下身后几个脸色变幻莫测、信息量过载的咒术师。 五条悟猛地抓了抓自己的白发，越想越崩溃：“千年诅咒师？！还在横滨？！目标是凛？！这是什么展开？！” “能活千年，还能占据他人身体……绝非普通诅咒师。必须立刻上报总监部……不，总监部恐怕也……”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更严重。 “……所以，你是因为可能被做成甜品，才觉得这事‘有意思’？”家入硝子理解了他的脑回路。 雪野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纠正道：“是芝士塔。”停顿一下，又客观评价，“她手艺应该不如太宰。” 众人：？？？ 重点完全错了啊喂！！！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活了千年的老怪物，盯上你这个更能吃的怪物？倒是挺会挑。” 五条悟突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袋子：“别吃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雪野凛看着空掉的手，又看了看五条悟，眼里闪过一丝不满，认真纠正道：“刚才，才问。” 众人：“……”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休息室内一片兵荒马乱，众人神色凝重，信息量过大导致空气几乎凝固。 五条悟抓着头发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千年诅咒师”、“横滨”、“芝士塔”这些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词汇，试图理清这离谱的状况。 夏油杰眉头紧锁，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调查这个神秘诅咒师的踪迹。夜蛾正道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显然在权衡是否要立刻联系更高层。 而引发这场混乱的源头——雪野凛，在短暂的茫然之后，发现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他以及他的零食上了。 他的视线在几张写满担忧和严肃的脸上转了几圈，最后低下头，默默地从零食袋深处又摸出一包小鱼干，拆开，继续吃。 被盯上也不是第一次，那个诅咒师闻起来虽然难闻了点，但……也就那样？ 咀嚼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吃了两口，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核心问题，抬起头，那双异瞳里带着纯粹的、求解般的认真，一本正经看向其中看起来最激动的五条悟，开口问道： “那，” “我会被做成什么口味的芝士塔？” “……” “……” “……” 再一次，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讨论声、踱步声、倒吸冷气声，戛然而止。 五条悟僵在原地，保持着抓头发的动作，墨镜缓缓滑落，露出那双写满了“我他●听到了什么”的眼睛。 夜蛾正道的额角暴起一根清晰的青筋，家入硝子默默捂住了脸，肩膀微微抖动。伏黑甚尔发出一声短促的、像是被呛到的嗤笑。 雪野凛注视着再次集体沉默的众人，耐心地等待着答案。 五条悟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他猛地扑过来，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哈？！重点是什么口味吗笨蛋凛！？重点是你差点被一个千年老妖怪盯上要做成芝士塔啊喂！！！” 雪野凛被他晃得有点晕，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衡，异瞳里闪过一丝不解，他甚至还试图理性分析： “不同口味，能量不同。抹茶味，能量偏低，但口感清爽；巧克力味，能量较高，但可能偏甜腻；原味……” “停停停！！！”五条悟崩溃地打断他，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小鱼干，“不许再分析口味了！也不许再想芝士塔了！” 雪野凛看着被抢走的小鱼干，又看了看激动得白毛都快炸起来的五条悟，沉默了两秒，然后慢吞吞地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糖。 “哦。”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让对方安心，“她打不过我。”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 “……啊？”五条悟摇晃的动作猛地停住，抓着雪野凛肩膀的手下意识松开。 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诅咒师？听起来是挺吓人的。 但……他打得过凛吗？活了更久的神明？ 五条悟的思维瞬间被带歪，脸上的凝重和焦急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和……跃跃欲试的好奇。 “对哦！”他一拍大腿，瞬间释然，甚至笑嘻嘻地搂住雪野凛的脖子，“老子差点忘了！我们凛超——强的！那个什么千年老妖怪要是真敢来，谁把谁做成甜品还不一定呢！” 他摸着下巴，竟然真的开始跟上对方那清奇的脑回路：“不过话说回来……凛你觉得你会是什么口味？焦糖？草莓？还是创新一点的……珍珠奶茶芝士塔？” 夏油杰/家入硝子/夜蛾正道/七海建人/灰原雄：“…………” 伏黑甚尔在一旁嗤笑出声，摇了摇头，继续嚼他的肉干去了。 “悟……你的重点是不是也……”夏油杰扶着额头，感受到无尽的无力感但莫名想笑。 七海建人努力想把话题拉回正轨：“即便如此，一位存活千年、目的不明的诅咒师出现，并且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雪野前辈，这本身就是极其危险且需要高度重视的情报……” 然而，那边的对话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嗯……”雪野凛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五条悟的问题，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吃过自己。” “也是哦！那到时候分我一块尝尝？” “不行。我的。” “小气~！” 夜蛾正道看着已经完全跑偏的两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决定放弃沟通，直接采取行动：“……我会立刻将情况上报。杰，你联系一下横滨那边的窗。硝子，近期多注意凛的情况。至于悟……” 他看着已经和雪野凛讨论起“神明口感的十八种可能性”的白毛问题儿童，无奈地摆摆手：“……你看好他别乱跑就行。” 家入硝子晃了晃手里的安神香：“看来这香我得省着点了。” 毕竟以后可能经常需要冷静一下。 伏黑甚尔嚼着肉干，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不定是芥末味的，开胃。” 雪野凛闻言摇头：“不喜欢芥末。” 众人：“……” 没救了。 跟这位神明大人操心安全问题，大概纯属多余。 他还是继续思考他的芝士塔口味吧。 第71章 让谁带孩子？ 在高专老实待了几天，雪野凛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理想生活。唯一会闹腾的五条悟似乎被逐渐增多的任务绊住了手脚，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吵吵嚷嚷，这让神明大人难得享受了几天清静。 就在雪野凛以为这种安稳日子能持续一段时间时，宿舍门又一次被不客气地推开。 这次来的不是五条悟，而是伏黑甚尔。 他倚在门框上，一手拎着一个小孩，看了看窝在沙发上啃仙贝的雪野凛，这位神明正懒洋洋抱着巨大的仓鼠抱枕，一身舒适的休闲装，袖子松松垮垮盖住了半只手。 前面那个黑发海胆头的小男孩，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眼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警惕和打量。后面那个稍大一点的女孩，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 雪野凛咀嚼的动作停住了，视线从仙贝移到两个人类幼崽身上，又移回伏黑甚尔脸上，双眼清晰地冒出两个问号。 “喂，小神明。”伏黑甚尔用下巴指了指俩孩子，“临时有事，帮我看几天，回来请你吃饭。” 说完，他根本不给雪野凛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俩孩子往屋里一塞，顺手还捞走了桌上那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转身就走，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宿舍里只剩下雪野凛，以及两个突然被塞过来正仰头看着他的小孩。 雪野凛：“…………” 我的…栗子…… 他的目光几经周折，从怀里的仙贝包装袋，到紧闭的房门，再到面前两个人类幼崽身上。 津美纪有些不安地攥着衣角，小声说：“……打扰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最终，雪野凛放下仙贝，站起身。 在津美纪有些害怕和伏黑惠更加警惕的目光中，他走到两人面前，先是弯腰，轻松地把伏黑惠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左手臂弯里。然后又转身，示意津美纪到自己背上来。 津美纪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他的背，搂住了他的脖子。 宿舍内，这位神明大人前面怀里像个挂件似的抱着一个表情严肃的黑发小豆丁，后面背着一个紧张又有点新奇的女孩，像个移动的幼崽挂架，面无表情地开始思考神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人类幼崽……该怎么处理？ 说明书在哪里？ 伏黑惠被抱在一个散发着淡淡雪松和甜点香气的怀里，身体有些僵硬。他悄悄抬起眼，打量着这个据说不是人类的哥哥。 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雪野凛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那双近在咫尺的异色瞳。他不再偷偷观察，而是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似乎被这奇异的眼睛吸引了。 银白色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好奇怪。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好像……不像坏人？ 对方走路很稳，抱着他的手也很有力，不会让他不舒服。而且，他身上有种让人既舒适又安心的能量场。 雪野凛感受到怀里小孩的视线，低下头。 两双同样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对上了。 伏黑惠立刻移开目光，把脸埋低了一点，耳根却因为被抓包有点微微发红。 背上的津美纪小声开口：“那个……惠他只是有点好奇……” 雪野凛眨了眨眼，不太理解人类幼崽这种复杂的情绪变化。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简单却散发着纯净能量的糖果，递到伏黑惠面前。 “吃吗？”他问。 伏黑惠看着那颗糖，又偷偷抬眼看了看雪野凛，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是什么？” “糖，甜的。”雪野凛言简意赅地解释，“吃了会开心。” 伏黑惠迟疑地伸手接过了那颗糖，却没有立刻吃，只是紧紧攥在手心里。 雪野凛又往背后塞了一颗，津美纪快速接好，小心翼翼问：“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雪野凛思考着，人类幼崽似乎需要吃饭、睡觉、还有……玩？ “去晒太阳。”他做出了决定，然后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朝着能晒太阳又有零食储备的方向走去。 伏黑惠在他怀里，偷偷攥紧了那颗带着微暖温度的糖果，继续悄悄地、认真地观察着这位临时监护人。 雪野凛熟门熟路地晃悠到了高专后面那片自己经常躲着睡觉的草坪上。找到适合睡觉的树荫，先把背上的津美纪小心地放下来。 然后，他从那个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口袋里往外掏东西。一张巨大的野餐垫，几盒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点心、三明治和切好的水果，甚至还有两盒适合小孩子喝的果汁。 津美纪看着瞬间布置好的野餐会场睁大了眼睛，之前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她乖巧地跪坐在垫子上，好奇地看着那些精致的食物。 雪野凛把怀里的伏黑惠也放到垫子上，让他坐在津美纪身边，然后递给他们一人一盒果汁。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就完成了“监护人”的全部职责。自己拿了一盒草莓大福，往后一仰，懒洋洋地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眯起眼，一副迷迷糊糊随时会睡过去的模样。 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银白的发丝和纤长的睫毛上跳跃，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小口小口地吃着大福，动作越来越慢，呼吸也逐渐变得悠长平稳。 两个小孩并排坐在野餐垫上，捧着果汁，一时间有些安静。 津美纪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果汁，甜甜的味道让她放松下来，偷偷看向旁边倚着树好像已经睡着了的神明。 伏黑惠坐得很直，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雪野凛。他看着对方那副毫无防备，仿佛融化在阳光里的慵懒姿态，看着他手里那块吃到一半的草莓大福，看着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 这个哥哥……真的好奇怪。 伏黑甚尔把他和津美纪丢下的时候，他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不耐烦地敷衍，或者干脆不管不顾。 但这个哥哥没有，他虽然没什么表情，话也少，但会给他们准备吃的喝的，会带他们来晒太阳，还会给他们糖。 而且，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捣乱或者跑掉，就这么自顾自地快要睡着了？ 伏黑惠脑袋里充满了问号，他试探性地稍微往雪野凛那边挪了一点点。 雪野凛没反应，依旧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只有指尖还无意识地捏着那块草莓大福。 伏黑惠又挪近了一点，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好闻的雪松和甜点混合的气息了。 雪野凛还是没动，仿佛真的睡着了。 阳光暖暖的，草地软软的，空气里弥漫着点心的甜香和青草的味道。津美纪也放松下来，开始小口地吃着一块兔子形状的苹果。 伏黑惠看着雪野凛近在咫尺的睡颜，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看着他嘴角沾着的一点点白色奶油。 真的……不是人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非常非常轻地碰了一下雪野凛捏着点心的手指。 指尖传来的温度很暖，雪野凛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看向他。 伏黑惠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猛地缩回手，装作若无其事低下头。 雪野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快掉的点心，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把一块新的草莓大福递到伏黑惠面前，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慵懒和含糊： “要吃吗？” 伏黑惠看着递到眼前的点心，又抬头看看雪野凛那双半眯着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眼睛，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小幅度点了点头，接了过来，低声说：“……谢谢。” 雪野凛“嗯”了一声，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重新闭上眼睛，脑袋往树干上一靠，彻底进入待机休眠状态。 伏黑惠捧着那块有点奇怪的草莓大福，小口咬了一下。很甜。 他抬起头，看着再次“睡着”的雪野凛，碧绿的眼睛里，那份警惕和打量，悄悄融化了一点点。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神明倚树小憩，两个人类幼崽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的野餐垫上，乖乖吃点心。 但雪野凛这一觉睡得并不沉，神明的感知让他即使在休息时也能清晰感受到周围的动静。他感觉到两道目光一直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伏黑惠和津美纪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野餐垫上，点心吃得差不多了，果汁也喝完了，两人就这么静静注视着他。 雪野凛：“……” 他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道：“想做什么？”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他们习惯了被放置，突然被问起想要什么，反而有些无措。 就在这时，雪野凛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五条悟发来的消息。 消息很长，但核心内容并不是什么重事，而是五条悟特有的咋咋呼呼风格日常分享。 夹杂着无数表情包和夸张语气的文字里，提到了灰原训练时不小心扭伤了脚，七海虽然没说但看起来也很累，连伏黑甚尔那家伙都莫名其妙被塞了几个麻烦任务…… 【吵吵的白毛】：凛——你看你看！这次的任务超——累人的！老子都快被榨干了！杰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医务室那边硝子也忙得晕头转向！啊啊啊任务报告堆成山了！！ 雪野凛看着那条信息，眸光闪了闪，他收起手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阳光依旧很好，但他似乎没了继续懒散下去的心情。 偶尔动一动，也挺好的。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两个依旧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孩，突然有了主意。 “去做甜点。”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草屑，向两个小孩伸出手，“你们，要来吗？” 津美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头：“要！” 伏黑惠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雪野凛一手牵着一个，身后飘着野餐垫和空盒子，朝着高专的厨房走去。 他并不是因为五条悟抱怨才去的。 只是突然觉得，也许大家需要一点……甜的。 而做甜点，刚好也能给这两个无事可做的人类幼崽找点事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嗯，就是这样。 第72章 悟，活下去 高专的厨房很快飘起了香甜温暖的气息。雪野凛系着一条不合身的围裙，动作却行云流水。面粉、奶油、巧克力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乖巧地融合成各种诱人的形状。 他甚至还分出了两个小面团和简单的工具给伏黑惠和津美纪，让他们在一旁自己捣鼓。两人一开始有些笨拙，但在雪野凛偶尔一两句简短的指导下，也渐渐沉浸其中，脸上沾了面粉都顾不上擦。 雪野凛专注于给高专的众人准备特制甜点，他记得每个人的偏好，按口味一份份分开做。 最后，雪野凛面对给五条悟的那摊面糊，拿着糖袋，眼里露出一丝思索，严谨计算着该额外加入多少糖分才能满足那只大白猫的味蕾。 就在他估算着分量，准备抖入糖袋时…… “凛前辈！我们来帮忙啦！”厨房门被猛地拉开，灰原雄充满活力的声音如同阳光般穿透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奇探头的七海建人。 雪野凛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原本应该精准控制的糖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地倾泻进面糊里，瞬间堆起了一座惊人的、白花花的小糖山。 灰原雄：“哇！前辈在做点心吗？好香！” 七海建人：“……灰原，你声音太大了。” 伏黑惠：“……” 津美纪：“(⊙o⊙)！” 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盆几乎要被糖淹没的面糊。 雪野凛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座糖山，异色瞳里一片平静，看不出情绪。 他静默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糖袋，拿起搅拌勺，开始搅拌那盆甜度恐怕已经爆表的面糊。 动作依旧稳定，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一旁的伏黑惠看着那疯狂旋转的搅拌勺和里面几乎呈固态的糖浆混合物，眉头皱了起来，眼里充满了对五条悟生命安全的担忧。 津美纪完全看呆了，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雪野凛一边搅拌一边思考，虽然糖分是意外，但……放都放了。 他默默地又往盆里多加了一些其他材料，试图平衡或者说稀释那恐怖的甜度，随后试探性往其中注入更多神力强行改变味道，最终得到的是一盆体积格外庞大的面糊。 看着内部被大量神力扰乱的灵，疑似发生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能量反应，不知道会使口感味道造成怎样的打击性变化，此神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默。 “……” 悟，活下去。 当点心出炉时，整个厨房都弥漫着诱人的甜香。雪野凛将其一一取出，放在精致的盘子里。给其他人的点心都造型优雅，符合各自的风格。 而给五条悟的那份……体积几乎是其他人的三倍大，被做成了一只懒洋洋趴着表情有点拽的白猫形状，栩栩如生，甚至连墨镜都用巧克力片点缀了出来，只是通体散发着一种口味绝非等闲之辈能驾驭的强大气场。 伏黑惠和津美纪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动物点心，忍不住发出小声的惊叹。狐狸糕、狗狗糕、熊猫糕……每一只都精致可爱。 他们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那只体积庞大格外显眼的猫猫糕上。 伏黑惠默默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小声喃喃：“……五条先生，加油。” 津美纪担心地问：“雪野哥哥，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雪野凛看着那只大猫糕，歪了歪头，评估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点头：“嗯，他需要糖分。” 至于甜到什么程度……应该，没关系吧？ 灰原雄先凑过来，双眼亮晶晶地向他发射星星光线：“凛前辈！看起来好好吃！现在可以吃吗？” 雪野凛点点头，示意他随意。 “哇！”灰原雄兴冲冲一口咬下去，眼睛更亮了，随着甜点进入体内的，是一股清冽舒畅的能量，仿佛瞬间将几日的疲惫都洗去了。 七海建人从雪野凛手中迟疑地接过糕点，也礼貌性咬了一口，感受到异常时抬眼看向他。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和对方给他们的糖一模一样，似乎更强烈了些。 津美纪看着手里可爱的小熊点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啊！雪野哥哥！这个是不是用了电视上说的让食物变得更美味的魔法？”她兴奋地忘记了腼腆，“我知道哦！那个魔法是——是爱吗？” 厨房里顿时安静了一瞬，灰原雄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带着些许期待看向雪野凛。 雪野凛正低头整理着裱花袋，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地打破了这温馨的场面：“不是。”他顿了顿，将最后一点奶油挤完，才坦然地看着众人，“是神力。” 全员：“……” 一阵微妙的沉默在厨房里蔓延开来。 七海建人移开视线，果然不该期待什么浪漫答案。伏黑惠默默低下头，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真是……无比现实的回答啊。 傍晚时分，高专的休息室逐渐热闹起来。完成任务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带着一身疲惫走了进来，家入硝子也终于从医务室解脱，揉着发酸的脖颈晃悠过来。 一进门，他们就被桌上摆放的精美点心吸引了目光，边上甚至摆好了专属名牌。 “哇哦！”五条悟第一个冲过去，六眼锁定在那些造型别致的糕点上，“这是谁准备的？夜蛾老师终于开窍了？” 夏油杰闻言愣了愣，压下翻涌的倦意，也凑过来细细打量：“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家入硝子拿起给她那个散发着淡淡茶香的糕点，挑了挑眉：“手艺不错啊。” 这时，雪野凛慢吞吞地从厨房方向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壶散发着清甜果香的花茶。 他默默地将茶壶放在桌上，视线扫过桌上的点心，尤其是在那只体积庞大的白猫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迅速移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似乎萦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气息。 “凛？”夏油杰转过头，“这些是你做的？” 雪野凛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花茶给大家倒上。 “真的假的？！”五条悟惊喜地凑到雪野凛面前，“凛你居然还会做点心？！专门给我们做的吗？老子太感动了！” 家入硝子咬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嗯，味道很好，糖度也刚好。” 夏油杰也尝了狐狸糕，微苦的巧克力搭配覆盆子夹心，层次丰富。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细心地分出了口味，视线在糕点上多停滞了一秒，无意识笑了笑。 “很好吃，谢谢凛。”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拿起那个最大、最醒目、造型也最嚣张的白猫糕，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老子的最大！最精致！连老子的帅气都还原了！凛果然最——在乎我了！这就是监护人特权，啧啧啧，这偏爱真是藏都藏不住啊~” 知情的灰原雄、七海建人，以及目睹了制作过程的伏黑惠和津美纪：“……” 四人默默低头喝茶，眼神飘忽。 雪野凛：“……” 他死死地盯着五条悟手里的那只猫糕，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五条悟被盯得有点发毛，又有点莫名的兴奋：“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被老子说中了？不好意思了？哎呀没事没事，老子允许你偏心~” 他嘚瑟够了，终于张大嘴巴，对着猫糕的脑袋，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灰原雄，几乎要闭上眼睛。 然而…… 五条悟咀嚼的动作顿住了。 几秒后，他猛地睁大了眼睛，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极其惊喜的光芒。 “唔！！！”他因为嘴里塞得太满，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但脸上那夸张得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的狂喜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快速地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激动地一把抓住雪野凛的肩膀：“凛！！！这是什么？！这口感！这甜度！这爆炸性的幸福感！！！你是往里面加了银河系的糖吗？！太——好吃了！！完美！简直是神之杰作！老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合胃口的东西！！”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赞美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大口，脸上洋溢着极度满足和幸福的笑容，仿佛整个人都被糖分和快乐淹没了。 雪野凛：“…………” 他看着五条悟那完全不似作伪真心实意沉浸在极致甜味中的表情，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下来。眼里那丝心虚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切如我所料的淡然。 他就知道，悟的味蕾，异于常人。 其他知情人：？？？？？ 灰原雄目瞪口呆：“五、五条前辈……真的觉得好吃？” 七海建人陷入沉思：“人类的味觉……差异可以大到这种程度吗？” 伏黑惠看着五条悟幸福到冒泡的样子，脸上充满了困惑。 家入硝子默默拿起自己的熊猫糕又咬了一口，确认了一下正常的甜度，然后看向五条悟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敬畏。 夏油杰失笑摇头：“看来只有悟能享受这份‘特别的爱’了。” 五条悟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只巨大的猫糕消灭干净，连掉在桌上的渣渣都没放过，最后还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雪野凛：“凛~还有吗？我还要！” 雪野凛看着空掉的盘子，沉默了一下，然后从身后又端出了一盘同样体积庞大且味道奇特的猫猫糕。 他早就预料到了。 五条悟欢呼一声，扑过去继续他的糖分补充大业。 休息室里弥漫着点心的甜香和五条悟满足的哼哼声。 雪野凛看着大家或多或少都带着放松和笑意的脸庞，低头喝了一口花茶。 嗯，甜的。 大家好像，都吃饱了。 第73章 睡，多睡点好啊 五条悟以风卷残云之势消灭了第二盘特供猫猫糕，心满意足地瘫在沙发上，拍了拍丝毫不见鼓起的肚子，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笑嘻嘻地凑到雪野凛身边。 “凛~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任务也刚搞定，甜品也吃饱了，正是放松的好时候！”他手臂一伸，勾住雪野凛的肩膀，“知道你一个人一定超无聊，现在陪你玩！说吧，想玩什么？打游戏？逛街？还是去兜风？老子新发现一家超赞的甜品店哦！” “不想动。” 而且，大半夜的，店都关了。 “那……打牌？玩桌游？或者让杰放几个咒灵出来给我们当靶子打着玩？” “……无聊。” 五条悟锲而不舍，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那……我们来看恐怖片吧！超——刺激的那种！保证不无聊！” 雪野凛：“……” 他沉默了两秒，目光缓缓偏移，用一种极其微妙的眼神看向五条悟，试图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恐怖片？让这群日常袯除咒灵、与扭曲怪物搏杀、甚至本人就能随手制造人间惨案的咒术师看？恐怖……在哪？ 是恐怖片里的鬼怪该害怕才对吧。 五条悟完全无视了他眼神里的质疑，自顾自地兴奋起来：“好！就这么决定了！看恐怖片！杰！硝子！还有你们几个小的！都过来！家庭影院时间到！”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配合地坐了过去。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五条悟非常自然地把雪野凛按在了长沙发最中间的位置，美其名曰“最佳观影位”，然后其他人自然而然地围着他坐了一圈。 绝对不是为了蹭神明大人自带的宁静祥和净化buff！纯粹是为了团结友爱！ 灯被啪地一声关掉，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电视屏幕发出的幽蓝光芒映照着众人的脸。 五条悟还特意抱来了一堆零食塞给大家，营造气氛。 “好了好了！开始了哦！”他按下播放键，屏幕上开始出现阴森的古宅和诡异的音效。 影片前半段，气氛还算到位。鬼怪出现时，津美纪会小声惊呼往旁边躲，灰原也会配合地倒吸凉气，五条悟在一旁嘻嘻哈哈地吐槽造型不够吓人。 然而，随着剧情推进，任务积累的疲惫和酒足饭饱后的安逸感逐渐上头，又或许是神明身边的能量场太过舒适…… 最先撑不住的是家入硝子，她本来就连轴转了好几天，医务室的工作极其耗费心神。在又一段略显冗长的铺垫剧情中，她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最终歪倒在沙发扶手上，呼吸变得均匀悠长。 紧接着是灰原雄，他白天训练量不小，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手里的薯片袋滑落在地，人也歪向一边，靠着七海建人的肩膀睡着了。 七海建人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温暖的室内、舒适的沙发、以及身边人传来的平稳呼吸声如同催眠曲，最终也抵不住困意，渐渐闭上了眼。 伏黑惠毕竟年纪小，生物钟到了，早就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一个靠垫睡得香甜。津美纪强撑了一会儿，也歪倒在一旁，进入了梦乡。 然后……雪野凛就听到身边传来了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他微微侧头，左边的五条悟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歪倒，毫不客气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墨镜顺着动作滑下，睡得无比香甜，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梦话：“……凛……糖……” 雪野凛：“……” 他刚想动一下，右边的肩膀也微微一沉。 另一边的夏油杰，不知道是任务太累还是这片子实在提不起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头轻轻靠在了他另一边的肩膀上，呼吸平稳。 伏黑甚尔……早就没影了，估计半途就溜了。 整个休息室里，只剩下电影里蹩脚演员发出的惊恐尖叫和故作悬疑的背景音乐，以及一屋子睡得东倒西歪的咒术师。 唯一清醒的雪野凛坐在沙发正中间，左右肩膀都被当成枕头，前面还躺了一地“尸体”。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突然跳出来、妆容粗糙的女鬼，又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睡得毫无防备的两人。 恐怖片？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并非助眠性质。 沉默良久，他最终得出了结论。 可能是……任务太累了。 算了。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免得吵醒这些似乎睡得很沉的人类。然后也闭上眼睛，决定加入补觉行列。 屏幕上的女鬼还在徒劳地嘶吼，却丝毫无法打扰这一室安宁的睡眠。 次日清晨，伏黑甚尔嘴里叼着根草茎，慢悠悠地溜达回高专休息室，准备看看昨晚那场恐怖片盛宴的后续。 推开虚掩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挑高了眉梢。 昏暗的休息室里，窗帘拉得紧闭，电影早已播放完毕，屏幕一片漆黑。沙发上，雪野凛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长睫垂下，似乎还在睡。 整个场面安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摸出手机，毫不犹豫地开始拍照。这么精彩的黑历史，不留念简直对不起自己，这画面可比那傻了吧唧的恐怖片有意思多了。 他对着整体场面咔嚓了几张，觉得还不够，便蹑手蹑脚地凑近，想把镜头对准雪野凛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来个特写。 手机摄像头缓缓靠近，几乎要怼到雪野凛脸上。 就在镜头即将对焦的瞬间，那双异色瞳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清澈、平静，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仿佛早就清醒，或者根本未曾深眠。他就那样直直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手机镜头，以及镜头后略显错愕的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按下快门。 “咔嚓。” 一声清晰的快门声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响亮。 靠在雪野凛肩膀上的五条悟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梦话，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夏油杰也动了动，但没有醒来，其他人也都没被吵醒。 雪野凛的目光从镜头移开，落到伏黑甚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清晰地传递出一个意思：你在干什么？ 伏黑甚尔收起手机，咧嘴一笑，压低声音道：“留念。放心，不外传。”他指了指依旧靠在他身上的两人，“这俩家伙的睡相，值钱。” 雪野凛低头看了看左右两边沉甸甸的“负担”，又抬头看向伏黑甚尔，似乎理解了他的行为，但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只是轻轻动了动肩膀，试图在不惊醒两人的情况下稍微活动一下。 伏黑甚尔看好戏似的抱臂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左右两边睡得正香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似乎感觉到枕头要跑，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反而抱得更紧了点，五条悟甚至无意识地蹭了蹭。 雪野凛：“……”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放弃了，重新靠回沙发背，任由他们继续靠着，只是抬起手，让对面桌上还没开封的牛奶飘到手中，插上吸管，默默地喝了起来。 仿佛身上挂着两个咒术师当挂件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伏黑甚尔看着这幅诡异的画面，啧了一声，觉得这神明有时候淡定得让人想调侃都无从下手。 他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溜进昏暗的休息室，温柔地洒在那相互依偎着沉睡的一群人身上，以及中间那个安静喝着牛奶、仿佛一切如常的白发神明。 伏黑甚尔勾了勾嘴角，最终还是轻轻带上了门。 算了，偶尔安静点也不错。 第74章 打人不顶饱 在高专又待了两天，雪野凛几乎带着伏黑惠和津美纪把整个学校都逛遍了。宿舍、训练场、教室、甚至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外都留下了他们短暂的足迹。 然后，雪野凛看着那些毛茸茸、形态各异的咒骸，沉默了几秒，抬手就给两个孩子怀里一人塞了一只。 两人抱着突然到手软乎乎又不会动的“玩偶”，都有些懵。 就在这时，夜蛾正道回来了。他看着自己精心制作的咒骸被当成普通毛绒玩具分发，额角跳了跳，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雪野凛说：“……凛，带孩子出去逛逛吧。老是待在学校里也不好。” 他主要是怕自己的咒骸库存遭殃。 雪野凛看了看夜蛾，又看了看怀里抱着咒骸、有些无措的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出去逛逛……也好。 于是，十分钟后，雪野凛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出现在了横滨中华街的入口。原因无他，神明大人非常想念这里某家店的蟹粉小笼包和椒盐排条了。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个孩子穿梭在香气四溢的街道上，精准地找到目标店铺，点了一堆吃的。 吃饱喝足，雪野凛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带着他们在横滨的街道上随意散步消食。他嘴里咬着豆沙包，手里还抱着一大袋小吃。阳光正好，微风拂面，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跟着他，画面倒是异常和谐。 走着走着，他们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巷子深处，靠近垃圾桶的地方，零零散散地聚集着几只野猫。它们大多有些瘦弱，毛色也不甚光亮，警惕地看着来人。 雪野凛的脚步顿住了。 几乎是同时，那些原本或趴或卧、保持着警惕的野猫们，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极其舒适安心的气息，纷纷抬起头，原本警惕戒备的眼神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一丝渴望。 紧接着，更多的猫从角落、从杂物堆后面钻出来，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纷纷聚拢过来，很快就在雪野凛脚边围成了一圈。都用那种湿漉漉的、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甚至还有几只大胆的直接跳起来想往他怀里钻。 它们似乎极其喜爱雪野凛周身那纯净而温和的能量场，那让它们感到无比舒适和安心。 雪野凛：“…………” 他低头看着脚下这群突然出现的、毛茸茸的、散发着“饥饿”气息的小生物，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默默将手里还提着原本打算带回去当夜宵的中华街小吃全部打开，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猫咪们面前的空地上。 猫咪们先是警惕地嗅了嗅，随即立刻被食物的香气吸引，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雪野凛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猫咪们进食，异色瞳里一片平静，没有任何不舍。 伏黑惠和津美纪蹲在一旁看小猫吃饭。 津美纪小声说：“猫咪们好像很喜欢雪野哥哥……” 伏黑惠没说话，看着雪野凛那平静的侧脸，又看了看那些埋头苦吃的野猫。 这个看起来总是没什么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神明哥哥，似乎……把“喂饱”他视线所及范围内所有“饥饿”的存在，当成了一件非常重要并且会立刻去执行的事情。 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纯粹责任感。 津美纪忽然轻轻“啊”了一声，指着街角一家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孤儿院围墙根下：“那里有只小猫……它好像受伤了？” 只见一只瘦弱的小白猫蜷缩在墙角，后腿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弯曲着，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津美纪忍不住想靠近看看，雪野凛没什么意见，便跟着她走了过去，伏黑惠也跟了过来，皱着眉看着这栋让人不舒服的建筑。 就在他们靠近孤儿院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院内突然传来一阵严厉的呵斥声和沉闷的击打声。 一个表情刻薄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一个瘦弱的白发少年训诫着，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教鞭。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孤儿院制服，身上沾着尘土，正低着头，瑟瑟发抖地承受着责骂。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能看到几道清晰的红痕。 “对不起……院长老师……我下次一定……”少年声音颤抖着道歉。 “下次？人生可没有下次，去禁闭室反省。直到你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被称为院长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挥下教鞭，抽打在少年瘦弱的背上。 少年疼得缩了一下，却不敢躲闪，只是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门外的津美纪吓得捂住了嘴，下意识地往雪野凛身后躲。伏黑惠也皱紧了眉头，手不自觉地握紧，眼里充满了厌恶。 雪野凛的目光扫过院内，在那位院长和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远处的人影。屋内其他孩子面色平淡地看着这一幕，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并没有人试图阻止。 就在院长再次举起教鞭，准备落下时。 “咚。” 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精准地越过了栅栏，砸在了院长的脑门上。 力道不大，但足够突然。 热乎乎的油渍和馅料瞬间在他额头上开了花，随后并未掉落，而是悬浮在他面前。 院长：“？？？” 他举着教鞭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都懵了。他难以置信地摸了一把额头，看到一手油渍和肉馅。 “谁？！”他暴怒地转头看向门外。 栅栏外，雪野凛面无表情地站着，手里还拿着另一个吃了一半的豆沙包。他看了看院长额头上的战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半个，似乎在进行某种对比评估。 然后，在院长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他非常自然地把那半个豆沙包塞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眼神清澈得仿佛刚才那个高空抛物只是不小心手滑。 他指指墙角瑟瑟发抖的小猫，目光却锁定在院长手中的教鞭上：“你吓到猫了。” 伏黑惠：“……” 津美纪：“……” 没等院长再次爆发，雪野凛又慢吞吞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滚烫的茶叶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院长的方向。 院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脑袋，警惕地瞪着栅栏外那个行为诡异却眼神淡漠的白发少年。 雪野凛看着他戒备的样子，似乎失去了投掷的兴趣。他转而看向还蜷缩在地上的中岛敦，把手里的茶叶蛋递了过去，隔着栅栏，言简意赅：“吃吗？” 院长：“？？？” 中岛敦：“……啊？” 他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搞懵了，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瘦弱、带着泪痕和伤痕的脸，眼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看着递到面前的茶叶蛋，不知所措。 院长一脸警惕：“你是什么人？我在教育这个我院的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雪野凛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见中岛敦不敢接，便自顾自地剥起了茶叶蛋的壳，浓郁的卤香味飘散开来。 他一边剥，一边用那双平静无波的异色瞳看着阴沉着脸的院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饿吗？” 院长：“……哈？” 雪野凛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地上的中岛敦，逻辑清晰地分析：“生气，消耗能量，会饿。”他举起剥好的茶叶蛋，“饿了，就要吃饭。打人，不顶饱。” 他的语气非常真诚，仿佛在阐述一条世界公理。 院长：“……” 中岛敦：“……” 伏黑惠&津美纪：“……” 院长被这套匪夷所思的逻辑彻底干懵了，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这辈子都没听过有人用“打人不顶饱”来劝架的！ 趁着院长CPU过载的功夫，雪野凛已经迅速将茶叶蛋塞进了还在发愣的中岛敦手里。 中岛敦下意识地握紧了那颗还带着温度的鸡蛋，仿佛握住了一小块珍贵的暖意，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抬眼望进那双瑰丽的异色瞳，如同深潭般沉寂，却又平和得像黑洞般能吞噬一切恐惧不安。与之对视时总能看到其中的专注，说话不急不躁。 就在他盯着对方发愣时，雪野凛也垂下眸看向他，歪了歪头：“够吃吗？” 第75章 现在，我的了 院长被雪野凛那套“打人不顶饱”的离谱逻辑噎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把茶叶蛋塞进了中岛敦手里。 雪野凛却没再看院长，他的目光落在中岛敦身上，注意到对方依旧在微微发抖，以及身上那些刺目的红痕。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做出了决定。 他伸出手，不是去拉中岛敦，而是直接握住了那锈迹斑斑的铁门栅栏。也没见他用力，那看起来颇为结实的门锁就凭空消失了，铁门被轻而易举地被推开。 院长目瞪口呆，雪野凛走到还蜷缩在地上的中岛敦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 中岛敦吓得往后缩了一下，手里的茶叶蛋差点掉地上。 “能走吗？”雪野凛问，声音没什么起伏，却也不带任何压迫感。 中岛敦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嗯。”雪野凛站起身，言简意赅，“走吧。” 中岛敦彻底懵了：“去、去哪里？” “吃饭。”雪野凛回答得理所当然，他指了指中岛敦手里的鸡蛋，“那个，凉了不好吃。” 院长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等等，你是谁？想带他去哪里？他是我们孤儿院的人。” 雪野凛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其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反问：“你的？” 院长一噎：“当、当然！” “哦。”雪野凛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现在，我的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似乎笃定中岛敦会跟上来。 正在喂猫的伏黑惠和津美纪对视一眼，也默默跟上他。 中岛敦看着那个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温热的茶叶蛋，再瞥了一眼旁边似乎还没从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来的院长…… 一种想要逃离此地的强烈冲动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追了出去，紧紧地跟在了雪野凛身后，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下意识拉住了对方的手，却又在反应过来时往后一缩。 雪野凛侧目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牵着他往外走。 院长在原地握紧拳，视线追随着几人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却莫名地不敢追出去阻拦那个眼神淡漠得可怕的白发少年。 中岛敦几乎是踉跄着被他带出了孤儿院的大门，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还有些恍惚，仿佛置身梦境。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囚禁了他多年的灰暗建筑，又看向身边这个散发着淡淡雪松冷香的白发少年，心脏砰砰直跳。 “那个……谢、谢谢你……”他小声地道谢，声音还有些颤抖。 雪野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松开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一颗糖，递给中岛敦：“先吃这个。” 中岛敦看着递到面前的星星糖，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放进嘴里，甜味混着温和的能量在嘴里化开，发觉身上的痛感瞬间减轻了。 雪野凛带着三个孩子，重新回到了熙攘的中华街。他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热闹的粥铺，走了进去。 点餐时，雪野凛看着中岛敦瘦弱的身体和身上的伤，点了些容易消化、营养温和的食物。 等餐的时候，气氛有些安静。中岛敦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抬头。 雪野凛也没说话，只是从袋子里又拿出一个之前买的豆沙包，掰成两半，递给旁边的伏黑惠和津美纪。 粥和点心很快上来了，他把那碗加了肉的皮蛋瘦肉粥推到中岛敦面前，又把虾饺和排骨往他那边挪了挪。 “吃。”他说。 中岛敦看着面前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食物，眼眶突然有点发酸。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吃过这样正经的热乎饭菜了。在孤儿院，挨饿和吃冷饭剩菜是常事。 他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进嘴里。温热的粥滑过喉咙，暖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他饿极了，吃得有些急，但又努力保持着礼仪。 一旁的雪野凛想着来都来了，又开始吃不知道第多少顿，看得对面的伏黑惠和津美纪都无话可说。 他没有催促，没有询问，只是提供食物，并等待。 直到中岛敦的速度慢下来，似乎没那么饿了，雪野凛才转过头，依旧是那种平稳的语调：“名字？” “……中岛敦。”他小声回答。 “嗯。”雪野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又问，“饱了吗？” 中岛敦摸了摸肚子，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饱了。” 雪野凛盯着他，抬手又叫了一笼烧卖和一盘炒牛河。 中岛敦看着新上来的食物，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不用了……太多了……” “吃饱重要。”雪野凛言简意赅，把炒牛河往他面前推了推。 中岛敦看着他平静却不容拒绝的眼神，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吃了起来。 这一次，他吃得安心了许多。 雪野凛就坐在对面，耐心地等着他。期间既没有不耐烦地看时间，也没有试图打探他的过去，只是在他杯子里的水快见底时，会默默地帮他添满。 这种无声稳定的陪伴，让中岛敦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混合着食物的碎屑，砸在手背上。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话，像是要把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恐惧都倾倒出来。 关于孤儿院，关于被其他孩子污蔑，关于莫名其妙的惩罚，关于饿肚子，关于禁闭室…… 他说得很乱，有时还会因为害怕或者难过而停顿。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异色瞳专注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打断，也没有任何评判。他只是时不时地“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在他说到饿肚子时，会把宫保鸡丁往他那边再推近一点。在他说到害怕时，再把暖烘烘的番茄鸡蛋汤推过去。在他因为回忆而哽咽时，又默默推过去一盘抹茶蛋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毫无节制地塞食物，但仿佛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接纳。 无论他有多糟糕，在这里都是安全的。 当中岛敦终于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时，雪野凛才开口，说的却不是安慰或者同情的话。 “现在，饱了吗？” 中岛敦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点真心的笑容：“嗯！饱了！谢谢您！” “嗯。”雪野凛也点了点头，似乎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站起身，“走吧。” “去、去哪里？”中岛敦下意识地问，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离开饭馆后该怎么办。 雪野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略微思考了一下。 “给你找个，”他顿了顿，“……能一直吃饱的地方。”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6章 选择权在你 雪野凛带着两个孩子外加一个新捡到的中岛敦，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武装侦探社所在的那栋砖红色办公楼。 刚推开侦探社的门，一道身影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凛！你终于来啦！”乱步瞬间出现在雪野凛面前，直接拽住对方的袖子，把他拉到角落，开始叽叽喳喳，“名侦探等你半天了！新出的粗点心超——好吃！还有还有，上次那个案子……” 福泽谕吉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与谢野晶子去倒些饮料来，对一旁有些拘谨的三人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表情：“不必拘谨，先坐吧。” 与谢野晶子打量着这几个孩子，目光尤其在衣衫略显破旧的中岛敦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了然地挑了挑眉，转身去准备茶水点心。 中岛敦试探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福泽谕吉，对方从外表上看似乎有点凶，但出于某种直觉，他觉得对方似乎不是坏人。 还有一种……大家长的感觉？ 角落里，乱步还在兴奋地跟雪野凛分享着他的甜品探店心得，雪野凛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从那个神奇的口袋里掏出几包符合乱步描述的点心递过去。 突然，乱步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狡黠：“所以，你是为了那个家伙来的吧？” 雪野凛点了点头。 “名侦探早就知道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社长肯定会答应的！”乱步得意地抽出眼镜戴上。 正在给中岛敦递水的福泽谕吉动作一顿：“……？”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乱步拉着雪野凛走回来，指着紧张得快缩成一团的中岛敦，对福泽谕吉宣布：“社长！凛说把这个孩子放我们侦探社！” 福泽谕吉：“……” 他就知道。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已经开始打量桌上有没有新点心的雪野凛，语气尽量温和：“雪野君，这恐怕不是小事。我们需要了解一下这个孩子的具体情况。”他的目光转向中岛敦，“你叫中岛敦？能说说你的情况吗？比如……为什么会离开之前的住处？” 中岛敦被点名，吓得一抖，下意识地看向雪野凛。 雪野凛正拿起一块饼干，闻言眨了眨眼，看向中岛敦，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说。 他这才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蝇地断断续续讲述起来，隐瞒了那些最过分的虐待细节，只说了个大概，语气里充满了不安和自卑，始终低着头，不敢看福泽谕吉的眼睛。 期间乱步时不时插嘴抢答，精准地补充或纠正一些中岛敦因为害怕而含糊其辞的地方。 “哎呀他就是那个总被欺负的小可怜啦！” “院长是个大坏蛋！” “饭都吃不饱，好可怜的！” “虽然现在还有点麻烦，但以后会是很厉害的同伴！” 福泽谕吉安静地听着，表情严肃。与谢野晶子也放下了医疗器械，抱着手臂，眉头微蹙。 雪野凛全程安详地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只有在听到“饿肚子”时，会默默把点心盘子往中岛敦那边推近一点。 了解得差不多了，福泽谕吉沉思片刻。收留一个无家可归、可能还牵扯麻烦的孩子，对侦探社来说需要慎重考虑。 他看着中岛敦那双充满不安但暗含期待的眼睛，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雪野凛和一脸“快答应快答应”的乱步，最终，他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带来这个孩子的雪野凛。 “雪野君，”福泽谕吉的声音沉稳，“最后一个问题。你希望侦探社收留他，是出于……？” 不是“为什么”，而是“出于什么”。 他想知道这位神明是基于怎样的判断或理由，将这个人类少年带到这里。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雪野凛的回应机制，他放下茶杯，视线缓缓移向紧张得快要缩起来的中岛敦。 “这里，饭管饱。” 福泽谕吉：“……” 与谢野晶子：“噗——” 江户川乱步：“对吧对吧！我就说！” 伏黑惠：“……” 津美纪：“(O?O)” 中岛敦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雪野凛。 雪野凛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目光扫过侦探社整洁的环境和桌上的点心：“而且，零食很多。” 逻辑清晰，理由充分，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雪野凛那过于朴实无华却又无法反驳的理由震住了。 几秒后，福泽谕吉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看着雪野凛那双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突然释然了。 神明的心理，或许真的不能用冷漠或热心定义，祂们本人根本不存在这个概念。 只是用自己最直接的方式，感知并回应着世间最原始的“饥饿”。不在乎复杂的过往或未来的潜力，只是看到了一个正在挨饿因此需要被“喂饱”的孩子，然后把他带到了一个能让他“吃饱”的地方。 简单，却直击核心。 他转向依旧处于震惊中的中岛敦，语气变得比刚才更加温和坚定：“我明白了。中岛君，我同意你留下。” 中岛敦的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安心感如同暖流般席卷全身，冲垮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激动地看着福泽谕吉，又看看旁边的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 就在这时，雪野凛站起身，走到了中岛敦面前。 他微微垂眸看着对方，异瞳里依旧是那片亘古不变的平静，却莫名让中岛敦狂跳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但是，选择权在你。” 中岛敦眨眨眼，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任何生灵，都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这是作为‘灵’的本初规则——自由。” “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繁华的横滨街道，“哪里都可以。” 将最终的决定权，郑重地交还给了本人。 中岛敦怔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福泽谕吉严肃却包容的目光，与谢野晶子带着些许关切的眼神，乱步鼓励的笑容，还有身边两个虽然陌生却一起经历了奇妙下午的孩子…… 这里温暖，安全，有食物，有人对他释放善意……是他从未敢想象过的归宿。 而离开？他又能去哪里呢？回到那个冰冷的孤儿院？还是流落街头？ 答案几乎瞬间就清晰了。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的酸涩，看向雪野凛，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非常大声地、坚定地回答：“我、我想留在这里！拜托了！” 雪野凛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简单却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糖果，递到中岛敦面前。 “奖励。” 中岛敦下意识地接过那颗温暖的糖果，有些不知所措，小声问：“……奖励什么？” 雪野凛看着他，异色瞳里清晰地倒映出少年苍白却带着新生的渴望的脸庞。 “撑到现在，”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头，“很努力。” 中岛敦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糖果的手猛地收紧。那颗糖的温度仿佛瞬间从掌心蔓延到了心脏，滚烫得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从来没有人……因为他只是“撑下来”而奖励过他。 委屈、酸涩、难以置信的温暖……各种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福泽谕吉看着这一幕，目光更加柔和。与谢野晶子抱起手臂，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在中岛敦还没从情绪里缓过来期间，福泽谕吉带着雪野凛走进房间单独说了什么，出来时前者深深叹了口气。 “该回去了。” 雪野凛牵起伏黑惠和津美纪，对着福泽谕吉点了点头，便朝着门口走去，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等、等一下！”中岛敦猛地回过神，急忙喊道，“那个……谢谢您！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雪野凛在门口停下脚步，回过头答道：“凛。” 中岛敦握紧手中那颗温暖的糖果，鼓起勇气追到门口：“凛先生！非常感谢您！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您的！虽然我现在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这个承诺的空泛。 他能拿什么报答一位神明呢？ 雪野凛闻言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哦。” “那等发工资了，请我吃饭吧。” 中岛敦：“……诶？” 这个过于平凡和具体的报答方式，让他彻底愣住了。他设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被要求请客吃饭。 旁边的乱步已经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哈哈哈不愧是凛！敦君，记住哦，这可是约定！” 雪野凛看着呆滞的中岛敦，又补充了一句：“拉面就好。” 说完，他不再停留，牵着两个同样有些忍俊不禁的孩子，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中岛敦还呆呆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糖和那个不可思议的约定。 请神明……吃拉面？ 这个念头荒诞又温暖，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他忽然觉得，这个他刚刚踏入的新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和温柔得多。 福泽谕吉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欢迎加入武装侦探社，中岛敦。” 中岛敦用力点了点头，将那颗珍贵的糖果小心地放进口袋里。 那里，很温暖。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7章 只是普通侦探 雪野凛牵着伏黑惠和津美纪，走在回高专的路上。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他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柯南不久前发来的信息。 【眼镜侦探】：[附件：豪华甜品自助餐邀请函.jpg] 这周末xx度假村大酒店是园子她家的发布会，有超赞的甜品自助！凛君有空吗？ 这条信息是在雪野凛刚到侦探社，正被乱步拉着分享粗点心时发来的。雪野凛当时正忙着听乱步喋喋不休地安利新品，只扫了一眼，顺手回复了一个【嗯】。 此刻，他看着极其诱人的附图，默默打字。 【雪野凛】：会去，可能带个朋友。 【眼镜侦探】：朋友？不会又是什么有特殊能力的家伙吧？[警惕.jpg] 看来之前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雪野凛看着这条回复，回想了一下乱步——除了特别聪明和爱吃零食之外，好像没什么“特殊能力”。 于是他如实回答。 【雪野凛】：不是，是普通人类。 又补充了一句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信息。 【雪野凛】：而且，也是个侦探。 手机那头，躲在阿笠博士家的柯南看到这条回复，稍微松了口气。普通人类侦探？那应该没问题……吧？ 【眼镜侦探】：好吧……随便你。不过别带太奇怪的人来啊！[叹气.jpg] 虽然这么说，但不知为何，一种熟悉的不祥预感隐隐约约又冒了出来。毕竟，能和这位神明大人成为朋友的“普通人类侦探”……真的会普通吗？ 雪野凛收起手机，不再理会柯南那点小小的不安。他答应带乱步去，主要是因为…… 当时在侦探社角落，乱步正兴奋地跟他分享最新发现的粗点心店时，雪野凛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到了柯南的信息和那张甜点图片。 乱步眼尖地瞥到了图片上琳琅满目的甜品，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哇！这家店看起来好好吃！凛你要去吗？” 雪野凛看了看图片上诱人的草莓蛋糕、巧克力芭菲、抹茶慕斯……又看了看身边眼睛闪闪发亮的名侦探。 他思考了三秒，发出邀请：“嗯，要一起去吗？” “要！！！”乱步立刻高举双手欢呼，恨不得马上就到周末，“当然要去！凛你太好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在福泽谕吉的办公室里，当福泽社长将雪野凛请进内间，神色严肃地想要详细了解中岛敦可能涉及的“异能”具体情况时…… 福泽谕吉看着坐在对面的雪野凛，沉吟片刻：“雪野君，感谢你将中岛敦带来。关于这孩子，他是否……”他斟酌着用词，“……拥有某些特殊的异能力？或者说，他离开孤儿院是否与此有关？” 雪野凛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有，月下兽。” 福泽谕吉：“……”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如此直白的答案，还是让他呼吸一窒。月下兽？那个传说中的异能？ 他正想进一步询问细节，雪野凛却像是完成了任务汇报，目光平静地看向他，突然话锋一转： “周末，xx大酒店，甜品自助，带乱步一起去。” 福泽谕吉的思绪还停留在“月下兽”上，被这突如其来的甜品自助邀约打得措手不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责任感瞬间上线：“乱步？不行。他的甜点摄入量需要严格控制，不能参加这种无限制的活动。”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解释道：“他拜托我的，说你会严格控制。”他回忆着乱步当时双手合十、眼睛闪闪发亮拜托他的样子，“他说，如果我能说服你，以后会多给我送粗点心。” 说到这里，雪野凛那双总是没什么波澜的异色瞳，极其罕见地微微亮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光彩，仿佛星尘落入深潭。 他望着福泽谕吉，语气依旧平淡，却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可以吗？”他问。 福泽谕吉：“……” 他被这清奇的逻辑和直白的“贿赂”再次噎住，用粗点心换取带乱步去狂欢的机会？这俩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对接上的？ 看着雪野凛那双眼睛，那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以及那一点点因为“更多粗点心”而燃起的微光，拒绝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雪野凛见他没有立刻回答，又往前微微倾了倾身，重复了一遍，那双眼睛里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一点点，带着一种纯粹的、让人无法抗拒的专注： “可以吗？ (?_?)?” 福泽谕吉：“…………” 面对着这双眼睛，以及背后所代表的、一个对甜食有着无穷热情的名侦探和一个对“供奉”来者不拒的神明的组合，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沉默在室内蔓延。 几秒后，福泽谕吉几乎是认命般叹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下来，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请务必……看好他。” 就在雪野凛以为谈话结束，准备起身离开时，福泽谕吉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重新变得严肃，叫住了他：“雪野君，还有一件事。” 雪野凛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他。 福泽谕吉沉声道：“最近横滨来了很多外人，鱼龙混杂，目的不明。港口黑手党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动。” “根据一些零散的情报，这些人的出现，似乎与某些关于你的传闻有关。” 他斟酌着用词：“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显然已经引起了不少势力的注意。所以，希望你最近在横滨行走时，务必小心些……尤其是那些行为举止异常或者对你表现出过分兴趣的奇怪的人。”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微微闪动了一下。 关于他的传闻？他最近好像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去了一趟神域，吃遍中华街，捡了个孩子，喂了猫，做了点心，差点被做成芝士塔…… 好像也没什么。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嗯。” 至于会不会照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福泽谕吉看着他那副显然没太放在心上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提醒大概没什么效果，只能再次叹了口气。 于是，当福泽谕吉和雪野凛一前一后从内间出来时，他脸上那混合着无奈、妥协和一丝担忧的表情，以及随后看向兴高采烈的乱步和一脸平静的雪野凛时发出的那声叹息，就有了完整的缘由。 既要操心一个可能身负麻烦异能的孩子，又要担心自家那个一遇到甜食就失控的名侦探被神明带出去会闯什么祸，以及这位对自身危险毫无自觉，还可能吸引更多麻烦的神明大人 福泽社长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而此刻，走在回高专路上的雪野凛，收起了手机，不再思考柯南那隐隐的担忧和周末的甜品自助。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伏黑惠和津美纪。 “饿了吗？”他问。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在侦探社吃了不少点心，现在还不饿。 雪野凛点了点头，继续牵着他们，慢悠悠地朝着高专的方向走去。 第78章 公安先生心情不好 周末清晨，雪野凛熟练地将自己切换回七八岁的幼年体形态，随后瞬移武装侦探社楼下。 他推开大门时，正看到乱步像只等待投喂的猫一样围着福泽谕吉转悠。 “社长~就再多给一点预算嘛！那里的蒙布朗可是很难买的！” 福泽谕吉抱着手臂，眉头紧锁：“不行。上周的牙医账单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诶——！” 乱步正要抗议，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口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哇！又是迷你版凛！好可爱！”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这次比我矮这么多！” 福泽谕吉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乱步，绝对要跟紧……”他看了一眼旁边眼神放空到似乎已经在思考甜品台布局的幼年神明，硬生生改口，“……少吃点甜食。” 乱步立刻举起手：“保证完成任务！” 至于是保证跟紧还是保证少吃，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雪野凛伸手拉住乱步的衣角，金光闪过，他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福泽谕吉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空气微微波动，雪野凛和乱步出现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远处酒店门口，柯南正一脸无奈地被园子揉着脑袋，毛利兰正温柔地笑着劝阻。 “真是的！说了多少次不要乱跑！” “园子姐姐，我头发要乱了……” 当雪野凛牵着乱步走近时，园子第一个注意到他们：“啊！小凛！这边这边！” 毛利兰的目光落到雪野凛身边戴着侦探帽，哼着歌晃来晃去的乱步时，微微一愣：“这位是……？” “世界第一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乱步挺起胸膛，声音响亮。 空气突然安静。 园子笑容一滞：“江户川……乱步？” 柯南猛地抬头：“……哈？” 毛利兰眨了眨眼：“和那位小说家……同名呢。” “不是同名！”乱步不满地鼓起脸反驳，“我就是乱步！乱步就是我！” 园子干笑两声：“啊哈哈……小朋友的父母一定很喜欢侦探小说吧？真巧呢，柯南也姓江户川……” “才不是小朋友！”乱步气呼呼地指着自己，“我明明比你们都大！” 柯南的表情已经彻底凝固，脑中思绪万千。 同名？巧合？还是…… 他猛地看向雪野凛，对方正仰头看着酒店招牌上“超大份草莓塔”的字样，似乎对眼前的对话毫无兴趣。 “凛君，”柯南忍不住压低声音，“这位到底是……” 雪野凛终于收回目光，视线扫过僵住的众人，慢吞吞开口。 “你们想的那个乱步，”他点了点头，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补充道，“是也不是。” 乱步得意地哼了一声，掏出眼镜戴上：“没错！名侦探可是独一无二的！” 阳光透过镜片反射出锐利的光，那一瞬间，他身上竟真的透出几分传奇侦探的气场。 柯南：“……” 这种熟悉的世界观受到冲击的感觉又来了。 微风拂过，带着甜品的香气，却吹不散此刻弥漫在几人之间的诡异沉默。乱步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异常，他的注意力已经被酒店门口推出来的甜品车彻底吸引了过去。 “哇！草莓蛋糕！”他欢呼一声，拉着雪野凛就往前冲，“凛！我们快进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柯南、小兰和园子，站在原地消化着这过于冲击的事实。 甜品车前，各式精致的蛋糕和点心在玻璃柜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乱步像只发现宝藏的猫，几乎要把整张脸贴上去，手指兴奋地点着不同的款式。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最大的草莓巴菲！” 雪野凛的目光则落在柜台后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安室透正熟练地给蛋糕裱花，金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抬起头，恰好对上雪野凛的视线，紫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 “凛君。”他擦了擦手，笑着探出身，“好巧。” 雪野凛点点头：“打工？” “是啊。”安室透将裱花袋放下，语气轻松，“这家酒店的甜品师临时请假，我来顶班一天。”他的目光扫过雪野凛身边的乱步，笑容不变：“这位是……” “江户川乱步！名侦探！”乱步抢先回答，注意力却还在蛋糕上，“老板！那个巧克力熔岩蛋糕里面是流心的吗？” “是的，需要帮您包起来吗？” “要！啊对了还有那个蒙布朗！” 安室透熟练地装盒打包，动作流畅优雅。当他把纸袋递给乱步时，笑着摆了摆手：“这顿我请客吧，算是感谢凛君经常光顾波洛。” 乱步正要道谢，却突然眯起眼睛，像发现了新线索般凑近安室透。 “公安先生今天要小心目标的手枪哦。”他趴在甜品车上歪着头，“虽然穿了防弹衣，但还是会很痛。” 安室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雪野凛在一旁啃着试吃的饼干，闻言补充道：“酒味，难闻。” 乱步用力点头：“哇，出现了！凛的神明嗅觉！而且地下室很危险，最好不要从东侧的楼梯下去。” 安室透的指尖微微发凉，脸上却依然维持着微笑：“这位先生真会开玩笑……” “才不是开玩笑！”乱步鼓起脸，“名侦探说的都是事实！你左边口袋的巧克力棒其实是弹夹，右边口袋的窃听器快要没电了，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嘛！” 安室透：“……”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眼神向雪野凛求助，却见那位神明正专注地咬着手上的饼干，视线直直落在玻璃后的甜品上，完全没觉得这场对话有什么不对劲。 不好。 这两个人的认知居然在同一频道上！ “总之要小心啦！”乱步抱起装满甜品的纸袋，心满意足地转身，“谢谢款待！我们会替你保密的！毕竟凛说你是好人！” 雪野凛点点头，将一颗糖放在柜台上：“回礼。” 安室透低头看去，是透明的糖果，里面似乎有细碎的金光流动。 等他再抬头时，两个身影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一个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一个啃着刚得到的马卡龙。 安室透默默收起那颗糖，突然觉得今天的任务可能比预想中还要艰难。 或许他今天不该来打工。 至少不该来甜品区打工。 雪野凛抱着温暖的纸袋，看着安室透在柜台后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乱步，觉得人类果真是有趣的生灵。 尤其是会做甜点的人类。 第79章 只是普通可疑宾客 铃木园子踩着柔软的长绒地毯走在前面，高跟鞋悄无声息。她在一扇雕着繁复玫瑰花纹的桃木门前停下，金色门卡“嘀”的一声轻响。 “锵锵~这就是你们的房间！”她得意地张开手臂，“海景套房哦！晚上可以看到超——漂亮的夜景！” 阳光从整面落地窗倾泻而入，米色地毯上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窗外是无限延展的蔚蓝，海平面与天空在远处交融成一道银线。客厅中央的琉璃点心架上，三层骨瓷盘里盛着马卡龙、司康饼和草莓塔，银质茶壶还冒着袅袅热气。 乱步眼前一亮，冲到落地窗前，整张脸几乎贴在玻璃上：“哇！能看到游艇！还有海鸥！” 园子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凑到雪野凛耳边小声说：“那个……小兰晚上宴会结束后想和你聊聊，方便吗？”她眨眨眼，暗示道，“关于某个总是突然消失的侦探小哥的事~” 雪野凛正拿起一个覆盆子马卡龙，闻言轻轻点头：“嗯。” “那就这么说定啦！”园子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使命，“你们先休息，晚点我来接你们去宴会厅！” 门锁合上的轻响刚刚消散，乱步立刻从窗边弹回来，抓着雪野凛的手腕开始套房探险。 他哗地拉开浴室磨砂玻璃门，惊叹声在瓷砖间回响：“凛！这个浴缸大得像游泳池！”迷你吧的玻璃门被撞得叮当作响，“快看！迷你吧里全是进口零食！” 他又推开其中一间卧室，“哇，名侦探想住这间！”唰地打开衣帽间，“睡衣是真丝的！绣着金线！” 雪野凛无所谓地点点头，两人的嘴从头到尾没停过，一个在说，一个在吃。 “好诶！凛你真好！” 他被拉着在各个房间转悠，当乱步打开双门冰箱露出整排布丁时，两人同时定格在原地。像见到鱼干的猫一样，眼睛都瞪大了。 “决定了！”乱步庄严地举起一个焦糖布丁，仿佛握着权杖，“在宴会开始前，我们要进行布丁品鉴会！” 雪野凛认真点头，异色瞳里清晰映出布丁圆润的轮廓。 窗外，海鸥掠过蔚蓝的海面，游艇在波浪间轻轻摇晃。而套房里，神明和名侦探已经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严肃地讨论是先吃焦糖口味还是芒果口味的重要议题。 傍晚时分，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色。铃木园子精心打扮后，踩着高跟鞋来到套房门前。她刚要抬手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小凛？乱步先生？我进来啦——”她试探着朝里面喊了一声。 “在——这——里——” 客厅深处传来乱步拖长的、懒洋洋的回应，听起来像只吃饱喝足的猫。 园子走进套房，眼前的景象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 客厅地毯上散落着各式精致的包装盒和空容器，几乎无处下脚。雪野凛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周身被堆成小山的甜品盒包围，像是被供奉在零食神殿中央的小神明。 他闭着眼睛，雪白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似乎已经睡着了，看起来吃得相当满足。 相比之下，乱步还算克制。他只是歪在另一张沙发上，侦探披风随意搭在扶手边，贝雷帽歪戴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前还剩半块的芝士蛋糕，显然是在为晚宴保留实力。 “那个……”园子小声开口，“如果你们累了的话，晚宴可以晚点再……” 话音未落，沙发上的雪野凛骤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异色的眼眸清明得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晚宴”两个字像是什么特殊的唤醒咒语。他利落地站起身，随手拍掉沾在衣角的饼干碎屑，目光精准地投向园子：“走吧。” 乱步见状也蹦了起来，顺手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欢呼：“甜品自助！战斗续行！” 园子看着瞬间满血复活的两人，默默把“要不要再休息会儿”的提议咽了回去。 看来对于某些存在来说，“吃饱就睡”和“听到吃就醒”之间根本不存在矛盾。 “那我们就出发吧？”她侧身让开通道，做了个“请”的手势，“宴会厅已经准备好了，听说主厨特意为今晚准备了限量版的星空马卡龙……” “星空马卡龙”五个字像是一道魔法咒语。雪野凛原本就清亮的瞳孔微微扩大，视线精准地锁定园子，仿佛已经穿透层层墙壁看到了宴会厅里那些点缀着可食用银粉的小巧甜品。 他无声地点点头，迈步就朝门口走去，脚步轻快却目标明确。 乱步更是瞬间精神百倍，手忙脚乱地抓过扔在一边的侦探披风甩上肩膀，贝雷帽往头上一扣，兴致勃勃地跟上：“限量版！名侦探一定要第一个拿到！” 园子笑着跟上他们，细心地带上了套房的门。走廊柔软的地毯消弭了脚步声，只有乱步还在兴奋地猜测着星空马卡龙会是什么口味，以及会不会有其他隐藏甜品。 雪野凛安静地走在前面，看似对乱步的喋喋不休毫无反应，但微微加快的脚步和总是偏向甜品方向的目光暴露了他的心情。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走廊转角，通往宴会厅的电梯已然在望时，“叮”的一声轻响，并非来自面前，而是来自旁边一部刚刚抵达的VIP专用电梯。 金属门无声滑开，首先迈出的是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接着是剪裁完美的西装裤腿。 一身黑衣、银发及腰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冰冷的绿色眼眸如同淬毒的刀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走廊，恰好与正走过来的三人撞个正着。 园子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即便是她，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那股危险而不祥的气场。 乱步正说到兴奋处，差点一头撞上突然停下的雪野凛。他疑惑地抬头，也看到了那个银发男人，眼睛好奇地眨了眨。 琴酒的视线冷漠地掠过园子和乱步，并未停留，最终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雪野凛身上。 雪野凛也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平静地回视着他。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个气质迥异的存在在铺着华丽地毯的酒店走廊里对视着，气氛莫名地凝滞了一瞬。 雪野凛的鼻尖几不可查地微微动了一下。 琴酒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停滞，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整整三秒，才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扯出一个笑。 但最终只是漠然地移开了视线，他迈开长腿，与他们擦肩而过，黑色风衣的下摆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硝烟味和冷冽的气息。 直到那压迫感十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园子才悄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哇……那个人气场好可怕……” 乱步却歪着头，看着琴酒消失的方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身边的人听清。 “嗯……带着那么危险的玩具来参加宴会可不好哦。”他戳了戳旁边雪野凛的手臂，“凛，你说是吧？那东西的味道闻起来就很不好吃。” 雪野凛的目光还望着琴酒离开的方向，闻言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非常食神式的评价： “嗯，火药味，呛鼻子。” 园子：“……？” 她还没完全理解这两句没头没脑的对话，雪野凛已经转回头，目光重新投向电梯方向，显然认为刚才的小插曲远不如即将到来的星空马卡龙重要。 “走吧。”他催促道。 乱步也立刻把银发男人抛诸脑后，重新兴奋起来：“对对对！马卡龙！” 园子看着再次充满动力的两人，只好把疑问暂时咽回肚子里，领着他们走向电梯，心里暗自嘀咕。 刚才那个人……应该只是普通的可疑宾客吧？ 第80章 才不只是朋友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长餐桌上铺着雪白桌布，银色餐盘里堆叠成山的甜点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空气里弥漫着糖霜、奶油和烤杏仁的甜美香气。 乱步一进场就像鱼儿入了水，拉着雪野凛在长桌间灵活穿梭。他手里已经端了两个盘子，眼睛还盯着第三层的闪电泡芙。 “凛！这个慕斯蛋糕口感超细腻！”他舀起一勺递到雪野凛嘴边，“你尝尝！” 雪野凛顺从地张嘴，眼睛微微亮起：“嗯，好吃。” “凛！这个白松露巧克力绝品！” “那边的樱桃酒心蛋糕必须拿三个！” “咦？那个是不是限量星空马卡龙？快冲！” 雪野凛被拉着四处转悠，专注地扫视餐台，手里很快捧满了战利品。他小口啃着覆盆子挞，奶油沾在嘴角都顾不上擦，显然十分享受这种被投喂的状态。 柯南端着葡萄汁慢吞吞凑过来，眼中尽是无奈：“凛君，你们这是要把整个甜品台搬空吗……” 乱步抢先回答，嘴里还塞着泡芙：“才不会！名侦探计算过了，至少还能吃三轮！” 柯南嘴角抽了抽，转向雪野凛：“之前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乱步先生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甜品店！”乱步举手回答，“凛很懂行！而且不会跟我抢最后一块年轮蛋糕！” 雪野凛赞同地点头，顺手把抢到的最后一个星空马卡龙放进乱步盘子里。 柯南看着这两人默契的互动，忍不住吐槽：“凛君，你该不会是因为有人帮你说话才跟他这么要好吧？” “当然是因为志同道合！”乱步理直气壮地代答，“而且凛根本懒得说话嘛，名侦探都懂！” 雪野凛正在试吃芒果布丁，闻言满意地看了乱步一眼，又从餐台上拿了两个布丁塞给他。 柯南：“……”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神明大人纯粹是找到了一个能完美解读他脑回路还不用自己开口的代言人。 “说起来，”柯南压低声音，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园子姐姐说刚才在走廊遇到的那个银发男人……” “危险分子。”乱步咔嚓咔嚓嚼着饼干，“身上带着枪呢，不过没关系啦，反正他目标不是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雪野凛点头表示同意，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挖布丁的动作上。 柯南震惊地看向乱步：“这都能看出来？！” “当然！”乱步得意地扬起头，“名侦探一眼就能看穿真相！” 雪野凛适时地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奖章，乱步开心地接过去，继续滔滔不绝：“而且那家伙一看就是来盯梢什么人的，而且还在VIP区域……” 柯南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看向雪野凛：“他说的都对？” 雪野凛只是眨了眨眼，把剩下半个点心塞进嘴里。 乱步抢答：“当然对！凛都说我猜得准！” 他还在兴奋分析宴会厅每个人来历，雪野凛默默又往他盘子里放了个草莓蛋糕。 能替自己回答所有问题还不影响吃甜点。 完美。 柯南看着两人一个专注吃、一个抢着说还能同频的诡异默契，终于忍不住扶额吐槽：“你们还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啊。” “朋友？”乱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谬论一样瞪大眼，他一把拉过正在专注品尝芒果慕斯的雪野凛，后者被晃得勺子一歪，奶油差点蹭到鼻尖。 “才不只是朋友！”他唰地站起身，侦探披风随着动作扬起，“名侦探和凛是——「味觉领域的同谋」！” 周围几位宾客好奇地投来目光，乱步却毫不在意，声音越发响亮： “是「粗点心推理研讨会」的唯二终身会员！是世界上仅有的、能通过饼干裂纹就推断出烤箱心情的搭档！” 柯南：“……那是什么协会啊？！” 雪野凛听到乱步的慷慨激昂宣言，盯着手里颤抖的甜品，迅速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 “是连分子料理都能用超推理品鉴的知己！”乱步激动地挥舞着叉子，“是味觉银河里共享同一频道的双星！” 一位端着香槟的女士忍不住笑出声，旁边的男士则困惑地推了推眼镜。柯南尴尬地扯了扯乱步的衣角：“乱步先生，声音太大了……” 乱步完全没理会，突然转身抓住雪野凛的肩膀，向他发射星星眼攻势：“凛！你说对不对！” 雪野凛刚拿起一个新的布丁，看了看满脸期待的乱步，虽然完全没在听对方说了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反正点头就能继续吃。 乱步得到肯定，更加得意地转向柯南：“看吧！这就是超越友情的味觉羁绊！” 雪野凛趁乱步转身的功夫，迅速把布丁挖走一大块，脸颊立刻变得鼓鼓的。 面对这两个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的组合，柯南突然对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默默退后两步，决定去找小兰寻求正常人类的温暖。 而此刻的味觉双星正头碰头研究新品甜点，乱步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个慕斯里肯定加了柑橘利口酒！是意大利产的！” 雪野凛尝了一口，眨眨眼：“嗯，西西里岛的。” “对吧！” 不远处，园子正拉着毛利兰兴奋地窃窃私语：“你看你看！虽然听不懂但在说什么但感觉好厉害！” 毛利兰笑着点头：“凛君看起来很开心呢。” 而事件中心的雪野凛已经解决了布丁，正伸手去拿下一个目标。对于他来说，无论乱步发明多少夸张羞耻的头衔，都比不上眼前甜品的万分之一重要。 毕竟，能替自己应付所有社交场合还不影响吃甜点的人，值得所有赞美。 宴会厅的灯光逐渐暗下，主舞台的聚光灯亮起，发布会正式开始。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宾客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毛利兰悄悄拉了拉雪野凛的袖子，示意他跟着离开喧闹的宴会厅。园子也紧随其后，三人走进一间安静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柔软的沙发，低矮的茶几上摆着精致的茶点，显然是园子提前安排好的。毛利兰和园子坐在雪野凛对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都有些紧张。 毛利兰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微微收紧：“凛君……有件事想问问你。” 雪野凛正叉起一块蜂蜜松饼，闻言抬起头，蓝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是关于新一的事。”毛利兰语气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上次……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总觉得……或许和凛君有关系。” 园子在一旁用力点头：“对啊对啊！那家伙出现得太巧了！而且小凛你当时是不是说过‘他会去’？” 毛利兰抿了抿嘴唇，继续道：“如果……如果你知道新一的近况，能不能告诉我？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为什么总是这样突然出现又消失……”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露出一个温柔却勉强的笑容：“当然，如果这些涉及什么案件机密，或者你不方便说，就当我什么都没问，没关系的。” 园子也双手合十，眼巴巴地望着他：“拜托啦小凛！我们真的很担心那个推理狂！”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休息室柔和的光线落在雪白的睫毛上，他咽下嘴里的松饼，点了点头：“我知道。” 对面两人顿时屏住呼吸，在她们的注视下，雪野凛用叉子指了指宴会厅的方向： “他就在这里。” 第81章 凶手就是你 “他就在这里。” 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休息室里激起无声的涟漪。毛利兰和园子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几乎停滞。 “什、什么意思？”毛利兰的声音微微发颤，“新一他……就在这个酒店里？” 园子猛地抓住小兰的手臂：“难道那个推理狂伪装成了服务生？！还是混在宾客里？！” 就在她们想要进一步追问时，门外宴会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响和人群的骚动，嘈杂的脚步声和慌乱的议论声迅速蔓延开来。 “发生什么事了？”毛利兰下意识站起身，担忧地望向门口。 园子也紧张起来：“好像出事了！”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位侍应生脸色苍白地探头：“铃木小姐！不好了！那边、那边有人……”他咽了口口水，“有人突然中毒昏倒了！” 毛利兰和园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两人对视一眼，也顾不上刚才的话题，急忙拉着雪野凛往外走：“我们先去看看！” 宴会厅一角已经围起了人墙，人群中央，一位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倒在地上，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嘴角溢出白沫。他手边打翻的红酒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 柯南正蹲在男子身旁，严肃地观察着症状，却被赶来的毛利小五郎一把拎开：“小鬼别添乱！保护现场！” 毛利小五郎试图维持秩序，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警察尚未赶到，场面一度混乱。 乱步抱着刚抢到的草莓蛋糕，站在人群外围，兴致缺缺地往嘴里塞。看到雪野凛出来，他立刻挥了挥勺子，示意这边视角更佳。 雪野凛慢吞吞地走过去，对眼前的突发事件毫无兴趣，目光反而落在乱步盘子里那颗鲜红的草莓上。 就在毛利小五郎还在试图理清思路、周围人惊慌失措时，乱步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默默掏出那副普通的黑框眼镜戴上。 他抬起拿着勺子的手，银勺精准地指向人群中一个穿着体面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 “凶手就是他。” 清朗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空气中弥漫着惊疑与错愕。 毛利小五郎：？？？ 柯南：？？？ 被指认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煞白，厉声道：“荒唐！无凭无据，你怎——” 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涨红了脸想咆哮，分明身体上感受不到任何异常，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乱步，说的对。”在乱步身后，雪野凛缓缓探出脑袋，咬着叉子含糊开口。歪头时那只耳坠在灯光下能看清其中流动的光点，似乎比几分钟前多了几颗。 难吃。 乱步瞬间被顺毛，得意地挺起胸膛：“看吧！凛都支持我！” 那位凶手的嘴巴徒劳地张合，如同离水的鱼，只有气流无声地穿过喉咙。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徒劳地指着自己的喉咙，额头上渗出冷汗。 周围的人群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窃窃私语声更响了些。 恰在此时，警察终于赶到，带队的目暮警官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指认，也是一愣：“已经知道凶手了？这位是……” 园子连忙解释：“是、是我们的朋友……” 一位年轻警员看向似乎有些跳脱的乱步，语气带着迟疑：“这位先生，您说他是凶手，请问有什么依据吗？毕竟现在……”他瞥了一眼那个还在尝试说话却无果，脸色涨成猪肝色的男人，“……嫌疑人似乎无法辩解。” 乱步歪了歪头，一脸纯天然的疑惑：“证据？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众人：“……”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柯南一时无话可说，也无从阻止，只能焦急地看向雪野凛，用眼神疯狂求助。他看得出来，那个凶手的状态绝对不正常，八成和这位神明脱不了关系！ 雪野凛接收到信号，偏头看向不远处同样急得跺脚的铃木园子，嘴里含着的烤布蕾尚未咽下，他暗暗估量了一下。 毕竟是铃木家的宴会，供奉……算他们家的。 嗯……这次轮到他给乱步当嘴替了？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现场，极其简洁地蹦出几个词，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吵和质疑： “袖扣，残留结晶。” “手帕，浸过试剂。” “表带，卡着纤维。”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凶手心上，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挣扎的动作也停滞了。同时也是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柯南的思路。他迅速将之前观察到的所有细节串联起来，眼睛猛地亮起。 他立刻躲到毛利小五郎身后，将其一针扎晕，调整了蝴蝶结变声器。 “咳咳！没错！正如这位小朋友所说！”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响彻大厅，“凶手就是你——中村先生！” 而在他身后，乱步和雪野凛已经悄悄退到了人群后方，重新拿起盘子，开始认真地挑选甜品。乱步得意地推了推眼镜，递给雪野凛一块蘸满了巧克力酱的草莓。 “凛，这个很甜。” “嗯。” “名侦探的推理当然是对的！” “嗯。” 雪野凛接过草莓咬了一口，甜腻的汁液在口中蔓延。余光看到身边像只骄傲猫咪昂着脑袋的乱步，又补充了一句：“一直对。” 乱步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几乎要冒出实体的小星星。 凶杀案的紧张气氛似乎完全无法影响这两位味觉同谋对甜品的专注。两人凑在一起，已然陷入了美食的世界，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另一边，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毛利小五郎或者说柯南精彩的推理吸引，毛利兰悄悄穿过人群，再次走到正在认真品尝蒙布朗的雪野凛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询问那个悬在心口的问题，关于工藤新一的下落。然而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雪野凛就像早已洞悉她的来意般，缓缓抬起握着银叉的手。 沾着奶油的叉尖越过她的肩头，精准地指向人群中央。在那里，“沉睡的小五郎”正以惊人的逻辑剖析着案件，声音通过变声器传出，清晰而冷静。 而从现在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在他宽大的背影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变声器，嘴唇翕动，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与她记忆中那个自信飞扬的高中生侦探重合得严丝合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围警察的询问声、围观者的惊呼声、甚至凶手苍白的辩解声都渐渐模糊、远去。 毛利兰的瞳孔微微收缩，视线牢牢锁定在那个身影上，无数被忽略的细节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柯南总是“恰好”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些精妙到不像孩子的常识、他对新一生活习惯的过分了解…… 还有雪野凛那句意味深长的“他就在这里”。 所有的疑惑、所有零碎的线索、所有看似巧合的瞬间，在这一刻被这根轻巧的银叉串联起来，汇聚成一个清晰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连呼吸都忘了，手中的手帕无声地飘落在地。 不知多久以后，才轻飘飘吐出一句不确定的： “………柯……南？” 雪野凛淡定收回叉子，继续吃他的蒙布朗。 乱步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嘴里叼着泡芙，含糊不清地嘀咕：“嗯？那家伙的伪装终于要破产了？” 雪野凛舔了舔嘴角的奶油：“嗯，迟早的事。” 他们的对话轻得像耳语，却像最后一根稻草，落在毛利兰剧烈动荡的心湖上。 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人群中央那个散发着无比熟悉气息的背影，眼神复杂得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 第82章 永恒亦有变数 随着毛利小五郎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案件真相大白，凶手颓然瘫倒在地，被警方铐上手铐。人群爆发出议论和惊叹，发布会的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涌向“沉睡的名侦探”拍照。 而真正的推理者则悄悄从毛利小五郎身后溜出来，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准备深藏功与名。 毛利兰眼神复杂，却在与对方对上视线前猛地转开脸，脸色苍白地对雪野凛低声道：“那个……凛君，乱步先生，抱歉，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可能需要……好好想想。” 说完，她甚至没有等回应，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宴会厅，背影带着几分仓促和恍惚。 园子担忧地看了看毛利兰的背影，又看了看柯南，最后还是追着她去了：“兰！等等我！”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妙。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眼前的景象打断了思绪。 乱步正拿着一个小本子，兴奋地记录着什么：“嗯！这次案件的甜点配合度可以打B+！如果能在推理到高潮时提供更浓郁的黑森林蛋糕就更完美了！” “嗯。”雪野凛在一旁点头，递过去一块巧克力曲奇表示赞同。 柯南：“……” 他盯着乱步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把“你到底怎么一眼看出凶手”的问题咽了回去。毕竟这位是食神带来的“普通人类侦探”，还是别多问给自己的世界观增加负担了…… 于是他只是无奈说：“乱步先生，真是厉害的侦探啊。” “不是侦探！是名——”乱步刚反驳到一半，突然又改口，“是被神明认可的名侦探！” 雪野凛突然被cue，老实点头：“嗯。” 柯南没弄懂这种称呼上的细微差别有什么必要，干咳一声，换了个话题：“所以……你们吃饱了吗？” 乱步骄傲地抬头：“才第二轮！名侦探的胃可是有四个！” 雪野凛点头表示赞同，顺手从路过侍应生的托盘里拿走两杯果汁，递给乱步一杯。 柯南看着这两个“味觉同谋”，忍不住吐槽：“你们该不会真的打算吃够三轮吧？” “当然！”乱步举起叉子，“接下来要攻克冰淇淋区！凛说那里的香草籽冰淇淋是现做的！” 雪野凛已经默默朝冰淇淋台移动，眼神专注得像在规划作战路线。 柯南嘴角抽了抽，试图阻止这两个危险源：“等等……案件刚结束，警方还在做笔录……” 乱步眨眨眼，眼神无辜：“所以呢？凶手都抓到了，剩下的交给警察就好啦！”他一把拉住柯南，“你也来帮忙拿！一个人只能拿两杯太慢了！” “我不是来帮你们偷渡冰淇淋的啊！”他崩溃抗议。 然而抗议无效，三分钟后，柯南生无可恋地捧着四杯冰淇淋，看着那两个罪魁祸首正在认真讨论该先吃哪个口味。 “巧克力碎片的多拿一杯！”乱步指挥道，“凛喜欢那个！啊还有草莓的，糖浆多！” 柯南看着自己怀里越堆越高的冰淇淋杯，突然觉得破案都比这轻松：“你们真的吃得完吗……” 乱步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告诉你个秘密——凛的胃是异次元空间！” 雪野凛歪了歪头，觉得这说法似乎也没问题，毕竟自己吃下去的东西会直接转化：“嗯。” “凛君你除了‘嗯’还会说别的吗？！”柯南忍不住吐槽。 雪野凛思考了两秒，举起勺子：“再来一杯。” 柯南：“……” 乱步哼哼着：“这就是名侦探和神明之间的默契！对吧凛？” “嗯。”雪野凛继续点头。 柯南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沟通：“……我去看看小兰姐姐怎么样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乱步突然想起什么，喊道：“啊！对了！工藤君！” 柯南猛地僵在原地，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 只见乱步笑嘻嘻地指着他的嘴角：“你沾到巧克力酱了哦？变声器上也有一点，小心露馅啦~” 柯南手忙脚乱地擦嘴，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雪野凛看了看慌乱的柯南，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乱步，默默地把最后一块曲奇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乱步。 庆祝成功吓到小侦探。 乱步开心地接过：“凛你最懂我了！” 柯南看着这两人默契地分享“战利品”，彻底无语，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宴会因为这场意外草草收场，众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夜色深沉，海涛声透过落地窗隐隐传来。套房内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家具安静的轮廓。 雪野凛抱着柔软的羽绒抱枕，窝在沙发里，望着窗外无垠的夜空与远处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眼瞳映着遥远的星光，显得有些空茫。雪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整个人像是融进了这片寂静的夜色里。 乱步揉着吃得太撑的肚子，唉声叹气地在迷你吧前转悠了半天，最终悲愤地发现连一小包进口饼干都塞不下了。 他气鼓鼓地放弃，踢踢踏踏地走到沙发边，重重地在雪野凛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抱起一个抱枕。 “唔……名侦探的胃容量今天发挥失常了……”他含糊地抱怨着，像只餍足又有些不甘心的猫。 雪野凛没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有窗外规律的海浪声轻轻拍打着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乱步忽然轻声开口，声音里没了平日的跳脱，多了几分难得的认真：“凛。” “嗯？” “你以后……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乱步抬起头，“吃很多东西，实现很多愿望，然后再吃更多……就像你眼睛里那个圈圈一样，一直转下去？” 雪野凛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眨了眨眼。那只被发丝遮掩的金色眼眸，在黑暗中似乎有微光流转，隐约浮现出一个古老而神秘的衔尾蛇符文，首尾相接，循环不息。象征着无限与永恒，也象征着永无止境的消耗与填补。 “这是……职责。”他慢吞吞地回答，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海浪声里。 “知道啦知道啦，神明的职责嘛。”乱步撇撇嘴，“可是，除了‘吃’和‘实现愿望’之外呢？凛自己想要的结局是什么？” 窗外，一艘夜航的游艇划过海面，拖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才传来回答。 “不知道。” 长久以来，他不去深思，不只因为麻烦，更是因为作为神明，作为永生种，活得太透彻或许反而是一种负担。 所以他习惯性地只专注于眼前具体的事物。下一份美食的味道，下一个任务的报酬，下一个需要被满足的愿望。 循环往复，构成了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结局……好像是个永远无法触及的词。 “很多事，”雪野凛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平静，“想太多，会饿。” 乱步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这算什么理由嘛！” 但他笑过之后，却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把脑袋靠回沙发靠背上，小声嘀咕：“不过……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他又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突然举起手，宣布道：“那！名侦探的愿望就是——希望凛能找到除了‘吃’和‘实现愿望’之外，其他让你觉得开心的事情！” 雪野凛微微偏头，看着身边闭着眼睛、语气却异常认真的侦探。 “这不算愿望。”他说。 “诶？为什么？” “因为……”雪野凛思考了一下，试图组织语言，“这不需要供奉。而且……” 话语被手机在桌上接连震动发出的声响打断，亮起的屏幕上不断跳出各种奇怪备注发来的信息。他停顿了一下，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好像……已经有一点点了。”他这样说着，目光却并未离开窗外的星辰大海，眼中倒映着整片夜空，衔尾蛇的符文悄然隐去，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 乱步猛地睁开眼，双眼放光地凑近：“是什么是什么？” 雪野凛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那盒没吃完的进口饼干，塞进乱步手里。 “明天吃。” 乱步看着手里的饼干，又看看雪野凛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莫名显得柔和了些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嘿嘿笑了起来。 “嗯！明天吃！” 窗外，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夜空中的星辰缓慢偏移，遵循着永恒的规律。 永恒，亦有变数。 明天，值得期待。 即使命运是永无止境的循环，也可以在循环里……挑点好吃的。 第83章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夜渐深，壁灯的光晕愈发温柔。乱步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歪倒在雪野凛单薄的肩膀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雪野凛任由他靠着，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海面漆黑如墨，唯有远处灯塔的光柱规律地扫过，切割着沉沉的夜色。 过了一会儿，乱步像是被什么惊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蹭了蹭雪野凛的肩膀，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睡意： “唔……凛今天晚上也睡不了多久吧……” 说完，他没等雪野凛回应，又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清醒，脑袋一歪，彻底陷入沉睡。 雪野凛微微偏头，看了看肩头熟睡的名侦探，又抬眼望向房门的方向，异色瞳在昏暗光线下静默无声。 他轻轻挪开身体，让乱步平躺在沙发上，盖好毯子。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滑下沙发，走到迷你吧前，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窸窸窣窣的拆包装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拿出一包仙贝，盘腿坐在地毯上，悄悄啃了起来。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 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如同诡谲的蛇，悄无声息地从门底的缝隙中渗入，缓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雪野凛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鼻尖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迷香……质量一般。 他如此评价道，然后继续低头啃仙贝，似乎完全没把这异常放在心上，更像是在品尝零食之余顺便分析了一下调味。 几分钟后，门锁传来极其细微的“咔哒”声，技术娴熟，几乎融入了窗外的海浪声中。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侧身闪入，动作轻盈得如同幽灵。 琴酒站在门口，冰冷的视线迅速扫过房间。他的目光掠过沙发上熟睡的乱步，最终定格在坐在迷你吧旁地毯上的白发神明身上。 雪野凛正捧着一块米饼，抬起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稚嫩，那双异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他，没有丝毫意外或惊慌。 琴酒嘴角扯出一丝冷然的弧度，果然，这种小把戏对这样特殊的存在毫无作用。 他不再浪费时间，大步上前，俯身，一只手直接箍住对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人捞了起来。动作粗暴却有效，典型的绑架手法。 身体突然悬空，雪野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被男人夹在臂弯间即将离地的身体。 然后，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抱住了刚才放在腿上的那包还没吃完的仙贝袋子。 塑料包装袋在他怀里发出可怜的窸窣声，被像拎猫一样夹着的幼年体神明，在最初的茫然后，一如既往迅速接受了现状，并做出了当前最重要的抉择。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于是，在琴酒夹着他转身准备迅速撤离的瞬间，清晰地听到臂弯里传来了“咔嚓”、“咔嚓”细小而清脆的咀嚼声。 琴酒：“……” 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错愕”的情绪。低头看去，怀里的雪野凛正努力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更好地啃怀里抱着的仙贝，脸颊一鼓一鼓，完全无视了正在发生的绑架。 甚至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还抬起那双在黑暗中仿佛自带微光的异色眼睛，平静地回视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咔嚓”。 仿佛在问：有事？ 强如琴酒，此刻也有瞬间的无语。但他终究是经验丰富的顶级杀手，立刻压下那点荒谬感，加快脚步，无声无息地带着他的“战利品”以及战利品自带的零食迅速隐入走廊的阴影之中。 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乱步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地毯上留下的半块没来得及被带走的仙贝碎屑。 地下车库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冰冷气味。一辆黑车如同蛰伏的野兽，静默地停靠在阴影最浓的角落。 车旁，伏特加正有些不耐烦地踱步，而安室透则懒散地靠在车身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硬币，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神情。 当琴酒高大的身影从安全通道的门后出现时，两人同时看了过去。伏特加立刻迎上前：“大哥！” 他的声音在看到被琴酒像夹公文包一样夹在臂弯里的白发男孩时戛然而止，墨镜后的眼睛瞪大了。 安室透指尖微微收紧，硬币硌在掌心。他面上依旧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去。对方怀里紧紧抱着一袋吃了一半的仙贝，腮帮子微微鼓动。 安室透的视线在那袋仙贝上停留了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声音平稳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懒散：“哦呀？任务清单里，好像没有绑架儿童这一环吧，琴酒？” 琴酒冷哼一声，将雪野凛随手放在地上，但一只大手依旧牢牢扣着男孩纤细的肩膀。雪野凛的脚尖堪堪触地，他晃了晃，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专注地啃仙贝。 “临时追加。”琴酒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绪，“上面直接下达的最高优先级指令。” 他淡淡扫过雪野凛，“这小子……不是普通目标。” “大哥，这小鬼有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就是个小屁孩啊……”伏特加好奇地凑近了些，几乎要把脸贴到雪野凛面前，还想伸手去戳戳他的脸颊。 雪野凛正巧吃完一块仙贝，默默又从袋子里摸出一片，对于几乎戳到鼻尖的手指和伏特加探究的目光完全无视。 “手，拿开。”琴酒冰冷地开口。 伏特加悻悻地缩回手。 “最高优先级？看来我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安室透轻笑一声，打破了略显僵持的气氛，他踱步走近，状似随意地打量着雪野凛，目光却锐利如刀，“不过，能让上面如此重视……小家伙，你做了什么？” 他的问题看似抛给雪野凛，实则是在向琴酒打探。 雪野凛抬起眼，看了看安室透，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仙贝，似乎在思考哪个更重要。最后，他选择继续啃仙贝，用行动表示“没空理你”。 琴酒显然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他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波本。你的任务是确保撤离路线干净，以及……”他看了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雪野凛，“……在他表现出任何‘特别’之前，看好他。” “特别？”安室透挑眉，语气依旧轻松，内心却警铃大作。 琴酒没有解释，只是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整个交谈过程中，雪野凛始终专注于他的仙贝，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车库里格外清晰。 他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对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关于自己的讨论充耳不闻。 直到仙贝袋子见了底。 雪野凛抖了抖空袋子，确认再也倒不出任何碎屑，这才抬起头，平静地看向琴酒，说出了被绑架以来的第一句话： “还有吗？” 琴酒：“……” 伏特加：“……” 安室透：“…………” 已经，足够特别了。 第84章 最尊重绑匪的神明 雪野凛看着陷入沉默的三人，等了片刻，见没人有给他补充零食的意思，便拍了拍手上沾的碎屑，语气平淡地宣布：“没有，我就走了。” 说着，他当真转身就要往车库出口的方向去，完全不把身后几人放在眼里。 琴酒的额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猛地伸手，再次精准地揪住了雪野凛的后衣领，将人拎了回来。 “……伏特加。”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去买。” “啊？大哥，买什么？” “零食，各种。” 伏特加虽然一脸懵，但对大哥的命令绝对服从，立刻小跑着奔向车库角落的自动贩卖机。 几分钟后，雪野凛怀里抱着一大堆薯片、巧克力棒、果冻，被塞进了后座。他满意地拆开一包薯片，配合得像专门被请来兜风顺便吃零食的。 琴酒冷着脸坐在他旁边，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能让车窗结霜。伏特加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车内一时只有薯片被咀嚼的清脆声响。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手机提示音突兀地响起。雪野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五条悟发来的最新消息： 【吵吵的白毛】：刚祓除完咒灵累死了——度假村好玩吗？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记得带回来给我！ 雪野凛单手打字，回复了一个：【嗯。】 【吵吵的白毛】：嗯？？？就这么敷衍？等等，这都几点了你还没睡？你不是沾床就睡的吗？ 雪野凛看了看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又看了看身边脸色阴沉的琴酒，淡定地打字： 【被绑架了。】 手机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紧接着，视频通话的请求立刻轰炸过来，铃声歇斯底里地响彻车内狭小的空间。 雪野凛拿着嗡嗡作响的手机，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平静地看向身旁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男人： “我可以接吗？” 琴酒：“……”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刚才自顾自发消息的时候怎么不想起来需要征求绑匪的同意？！ 雪野凛像是读出了他眼中的无语，补充解释道：“这是对绑匪的尊重。”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吵吵的白毛】字样，“而且，对面这个人，有点吵。” 琴酒想到上面「尽量满足、不得怠慢」的模糊指令，额角青筋跳了跳，最终咬牙切齿回答：“……随你。” 雪野凛点点头，按下了接听键。 “凛——！！！你刚才说什么？！被绑架了？！哪个混蛋敢动老子的人？！你现在在哪？！坐标发我！老子这就去轰了他们！！！！！” 五条悟惊天动地的咆哮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甚至连开车的伏特加都吓得手一抖，车子在路上打了个小小的趔趄。 视频画面里，五条悟的脸几乎贴满了屏幕，墨镜被扯下，那双苍蓝色眼睛里燃烧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相比之下，雪野凛这边画面晃动，镜头主要对着他怀里那堆零食和他淡定的下巴，偶尔能扫到车窗外的模糊夜景和车内冷硬的装饰。 “嗯。”雪野凛应了一声，拿起一根巧克力棒咬了一口。 “嗯什么嗯啊！到底怎么回事？！对方几个人？长什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雪野凛嚼着巧克力棒，语气毫无波澜，“在吃饭。” “吃饭？！被绑架了还有心情吃饭？！你到底在哪？！” “车上。”雪野凛调整了一下镜头，似乎想找个更好的角度吃零食，画面不经意间扫过了旁边琴酒紧抿的嘴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五条悟那边瞬间安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音量：“刚才那个下巴？！是不是那个银毛？！老子记住了！你给我等着！敢绑架我家凛……” “悟，”雪野凛打断了他的咆哮，声音依旧平稳，“吃完饭就回。” “……”五条悟似乎被这过分淡定的态度噎住了，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地址！发我地址！” “不知道。”雪野凛老实回答，然后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黑的琴酒，对着手机道，“太吵了，挂了。” “喂！等等！凛——” 不等五条悟再喊，雪野凛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重归寂静，只剩下车内空调的低鸣和零食包装袋的细碎声响。 琴酒冰冷的目光落在雪野凛身上，后者若无其事地又拆开果冻吸了一口，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对方： “他说，让你等着。” 琴酒：“…………” 伏特加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出汗，根本不敢出声。 安室透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一切，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极浅的弧度。 车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雪野凛吸果冻的声音。 琴酒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乎能凝出冰碴子。伏特加紧张地握着方向盘，连呼吸都放轻了。 雪野凛吃完果冻，把空盒子仔细叠好，放回袋子里。然后，他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满意地拍了拍手，抬头看向身旁散发着寒气的某杀手，语气认真地提议： “他有点生气。” “下次，你可以绑架他。” “他比较吵，适合当人质。” “氛围体验感更好，但有点难控制。” “……” 琴酒握着伯莱塔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人质推荐。 【吵吵的白毛】：[共享实时位置已开启] 【吵吵的白毛】：保持畅通！老子看着呢！敢关掉下次任务报告全部你写！！！(╯‵□′)╯︵┻━┻ 雪野凛看着屏幕上那个嚣张跳动的小光标和五条悟的威胁，默默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腿上。 看不见，就等于没开。 琴酒的视线扫过那只被扣下的手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开车的伏特加却忍不住了，小声嘀咕：“大哥……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那个白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闭嘴，伏特加。”琴酒冷声道。 “哦……”伏特加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偷瞄那个安静吃零食的绑架目标。 无事可做，雪野凛又开始拆小熊饼干，他拿起一块，看了看旁边琴酒紧绷的嘴角，慢吞吞把袋子递过去：“吃吗？” 琴酒：“……” 他猛地转过头，冰冷的视线如同刀子般射向雪野凛，仿佛在看什么不可理喻的外星生物。 雪野凛举着饼干，等了几秒，见对方没有接受的意思，便自然地转回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响亮。 琴酒深吸一口气，似乎试图平复情绪，但握着伯莱塔的手背青筋隐隐突起。 这时，雪野凛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短信。 【吵吵的白毛】：[图片] 【吵吵的白毛】：刚买的大福！冬季限定版！再不来就被老子吃光了！ 图片上是五条悟夸张的自拍，背景是高专宿舍，他正拿着一个漂亮的点心盒子嘚瑟。 雪野凛看着图片，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他盯着那盒大福，又看了看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越来越偏僻的风景，最后缓缓转过头，再次看向琴酒。 “调头。”他平静地要求。 琴酒：“……？” “我要回去吃大福。”雪野凛语气认真得像在宣布一项重大决策，“限定版，快卖完了。” 伏特加手一抖，车子差点开进沟里。 琴酒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了，一字一顿出声：“……你想死吗，小鬼？” 雪野凛想了想，摇头：“不想，大福想。” 安室透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咳嗽，掩饰差点溢出的笑声。 琴酒彻底失去了耐心，猛地伸手想抢过雪野凛的手机关机。 然而雪野凛的动作更快，他抱着零食袋灵活地往旁边一缩，让琴酒抓了个空。同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五条悟的专属铃声，屏幕上跳动着【吵吵的白毛】的来电显示，伴随着对方设定的吵死人自定义铃声： “凛酱~接电话啦~不接电话就打飞你哦~老子是最强~” 琴酒：“……” 伏特加：“……” 安室透：“…………” 第85章 更尊重绑匪的高专 雪野凛在铃声轰炸中，淡定地按下了接听键，并贴心地点了免提。 “凛——！！！老子的大福要化了！！！你到哪了？！那个银毛混蛋有没有虐待你？！让他接电话！老子要跟他谈谈人生！！！”五条悟的咆哮再次席卷车厢。 雪野凛把手机往琴酒那边递了递，语气毫无波澜：“找你的。” 琴酒看着屏幕上那个嚣张的白毛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我只是个无辜传话筒”的雪野凛，第一次产生了“这任务要不还是放弃吧”的念头。 “砰！” 一声枪响，手机屏幕瞬间碎裂，黑屏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雪野凛看着冒烟的手机残骸，沉默了两秒，然后抬头看向琴酒，提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赔钱。” “不然悟会很吵。” 琴酒：“……………………” 伏特加差点把车开上人行道。 安室透默默摇下车窗，假装看风景，肩膀微微抖动。 雪野凛见对方不理自己，沉默地开始用神力修复手机，不知为何，竟莫名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丝委屈。 就在气压低得快要引爆车厢时，雪野凛那只尚未完全修好的手机，竟然又顽强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来电显示闪烁着穿透裂痕，跳动着几个字：【做饭好吃狐狸】 雪野凛看了看彻底黑脸，似乎下一秒就要掏枪把手机轰成渣的琴酒，又看了看那执着闪烁的屏幕，这次非常自觉地没有征求同意，直接按了免提接听。 “凛。”夏油杰温和但略带一丝无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还能隐约听到五条悟还在嚷嚷“老子一定要轰了那个银毛混蛋”以及家入硝子懒洋洋的“闭嘴，吵死了”。 “悟共享的位置显示你在高速移动，还突然中断了信号，没事吧？” 雪野凛看了一眼旁边浑身散发“我很有事”气息的琴酒，回答道：“嗯，手机坏了。” “坏了？”夏油杰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绑匪干的？” 雪野凛：“嗯，他打的。” 琴酒：“……” 是他打的没错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夏油杰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一点诡异笑意的声音：“这样啊……能把电话给那位……呃，绑匪先生吗？我想和他‘商量’一下赔偿问题。” “商量”两个字被他念得格外轻柔，却无端让人后背发凉。 雪野凛再次把破烂的手机往琴酒那边递了递。 琴酒额角青筋暴起，完全不想理会。 伏特加冷汗直流：“大、大哥……感觉这个好像也不是很友善的样子……” 安室透微微挑眉，觉得这发展越来越有趣了。 见琴酒不接，雪野凛只好自己对着手机说：“他不接。” “没关系，”夏油杰的声音依旧温和，“那就请帮我转告他：弄坏别人家孩子的手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有点……‘挑食’。如果他因为联系不上我们而心情不好，不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或者一不小心把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吃掉了，我们会很困扰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我们更担心的是各位的安全。毕竟，饿肚子的凛……嗯，比较难以预测。” 这番话听起来彬彬有礼，甚至带着关切，但每个字都像裹着糖衣的毒药，尤其是那句“不该吃的东西”和“各位的安全”，结合雪野凛之前“吃掉”子弹的诡异情况，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琴酒：“……” 伏特加：“！！！” 他们到底绑了个什么祖宗回来啊？！ 雪野凛听完，点了点头，对着手机“嗯”了一声，然后看向琴酒，一本正经地转述： “他说，怕我饿急了把你吃掉。” “让你小心点。” 咔嚓。 是琴酒捏紧拳头，指节发出的声音。 电话那头，五条悟的声音猛地插了进来，背景音更加嘈杂：“杰你跟那个银毛混蛋废话什么！凛！告诉他们！老子和杰马上就到！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的茈和杰的咒灵已经饥渴难耐了！” 紧接着是家入硝子冷静的声音：“五条，冷静点，人质还在他们手上……不过凛，如果他们给你吃奇怪的东西，记得吐出来，回来我帮你检查身体。” 夏油杰温和地总结：“总之，请务必‘妥善照顾’凛，我们很快会去接他。顺便……谈谈赔偿问题。” 通话戛然而止。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雪野凛放下手机，继续低头拆了一包新的饼干。 琴酒面无表情地坐着，但周身散发的杀气几乎实体化。 伏特加声音发抖：“大、大哥……我们还按照原计划去基地吗？” 他总觉得去了基地不是他们关押这祖宗，而是这祖宗和他的后台们要端了他们的基地！ 安室透适时带着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建议：“琴酒，或许……我们真的该考虑一下赔偿问题？以及，接下来的‘接待’准备？” 雪野凛吃完一块饼干，抬起头，再次看向琴酒，提出了新的要求：“大福，要草莓的。” “还有，”他补充道，“杰说的对，我饿了的话，可能会不小心吃掉很重要的东西。” 他说话时，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了琴酒的爱枪伯莱塔，以及保时捷精密的仪表盘。 琴酒：“……………………” 伏特加猛地一打方向盘：“大哥！前面好像有家便利店！我去看看有没有！！！” 车身以一个近乎漂移的急转弯，冲向了不远处的便利店。 然而，事情还没完。 雪野凛那生命力异常顽强的手机，竟然又双叒叕响了！这次是短信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仿佛某种催命符。 【做饭好吃狐狸】：悟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他说待会儿套那个银毛的时候用。 【做饭好吃狐狸】：啊，别听他的。还是用咒灵捆起来比较环保。 【做饭好吃狐狸】：不过对方是普通人的话，用咒灵好像有点过分了^^？虽然悟说敢绑架你肯定不是好东西，但伏黑甚尔说不用管这种猴子的心情呢。 【做饭好吃狐狸】：需要我们来接你吗？ 短信一条接一条地弹出，碎裂的屏幕顽强地闪烁着微光，将夏油杰那看似冷静实则带着微妙吐槽和纵容的信息展现在昏暗的车里。 雪野凛看着屏幕上不断弹出关于如何处理绑匪的“友好讨论”，又看了看身边浑身散发“我现在就想杀人”气息的琴酒，思考了片刻，然后拿起手机，尝试用语音输入功能回复。 他凑近麦克风，用一贯平淡的语调说道： “不用来接。” “车上有零食。” “吃完就回。” 语音发送成功。 片刻后，夏油杰回复了，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做饭好吃狐狸】：……行吧。 车厢内陷入了比之前更加诡异的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零食包装袋的细碎声响。 琴酒的脸色已经从铁青转向了一种近乎杀意的麻木。 他缓缓转过头，死死盯着一脸“事情解决了”的雪野凛，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你……到底是谁？” 雪野凛刚好吃完最后一个小熊饼干，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抬起头，异色瞳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食神。”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兼职被绑架中。” 伏特加终于崩溃了，带着哭腔喊道：“大哥！我们是不是绑错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目标，只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贪吃小鬼吧？！” 琴酒没有说话，安静得像被超度了一样。 安室透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像是被呛到的咳嗽，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组织的杀手们，此刻的任务优先级被迫变成了：投喂人质，避免被吃，以及……筹钱赔手机。 第86章 长生不老 保时捷最终驶入一处隐蔽的地下入口，经过数道严密的安检，停在一个充满冰冷科技感的秘密基地内部。 金属墙壁泛着幽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电子元件特有的气味，与雪野凛怀里草莓大福的甜香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琴酒率先下车，周身气压依旧低得吓人。他几乎是拎着雪野凛的后衣领，将人从车里带了出来。 雪野凛双脚沾地，怀里还紧紧抱着伏特加在便利店紧急采购的草莓大福盒子，脸颊鼓鼓的，显然在车上已经吃了一个。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阴森森的据点，周身散发着“吃到好吃的东西很满足”的柔和氛围，与周遭冰冷压抑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一颗误入军事基地的糯米团子。 “哦呀~”一个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女声从侧面传来，“看来我们的小朋友很享受这次的‘接送服务’？” 贝尔摩德倚在不远处的控制台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笑吟吟地看着这边。她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雪野凛怀里的大福盒子，又落到琴酒那张黑得像锅底的脸上，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真是难得一见呢，Gin。”她轻晃着酒杯，“居然亲自当起了外卖员？还附赠童工接送服务？” 琴酒额角的青筋再次凸显出来。他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将雪野凛往贝尔摩德的方向一推：“闭嘴，贝尔摩德。看好他，上面要问话。” 说完，他看也没再看一眼，大步流星地朝着内部通道走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引爆他的杀意。伏特加连忙像个小跟班一样追了上去：“大哥！等等我！” 一时间，空旷的据点入口处，只剩下雪野凛、贝尔摩德，以及看似事不关己靠在车边的安室透。 “Gin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呢，”她晃着酒杯，慢步走近，“是路上的‘零食’不合胃口吗？” 这话意有所指，明显是在调侃琴酒。 安室透保持着微笑，语气轻松：“或许是因为‘零食’的售后客服太热情了。” 雪野凛咽下嘴里的大福，点了点头，对贝尔摩德的话表示赞同：“他好像没吃饱。” 贝尔摩德：“……” 安室透：“……” 不，他大概是气饱了。 贝尔摩德失笑走上前，弯下腰，仔细端详着雪野凛。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雪野凛怀里的点心盒子：“喜欢这个？” “嗯。草莓的。” “呵~”贝尔摩德轻笑一声，直起身，目光转向安室透，“波本，看来你们这次捞了个不得了的小客人回来呢。” 安室透耸耸肩，语气轻松：“我只是个负责带路的。不过，这位小客人的‘家属’似乎比较……热情。” 贝尔摩德饶有兴致地看向雪野凛：“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凛。” “那么，凛君，”她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温柔，“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让Gin那么……失态的吗？还有，你的那些家属，又是什么人？” 雪野凛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剩两个的大福，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非常认真地回答：“一个问题，一个大福。” 贝尔摩德：“……什么？” “供奉。”雪野凛解释道，“问问题，要给吃的。” 安室透在一旁默默扶额，贝尔摩德显然没遇到过这种交易方式，她愣了几秒，随即笑得更加玩味：“真是有趣的规矩，好吧~” 她对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模样的人吩咐道：“去厨房，把今天送来的和果子礼盒拿过来。” 很快，一盒精致的日式点心被送到了贝尔摩德手上。她打开盒子，里面是造型精美的练切羹和樱饼。 “现在，”她将盒子递到雪野凛面前，微笑道，“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雪野凛看了看点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起一个樱饼咬了一口，才慢吞吞地开口： “他打坏了我的手机。” “还不接电话。” “悟和杰就很生气。” 他的回答跳跃而简洁，但信息量巨大。 贝尔摩德眯起了眼睛：“悟和杰？” 雪野凛又拿起一个练切羹，咬了一口，含糊道：“嗯，很吵，做饭好吃。” 安室透在一旁默默补充：“准确地说，是其中一个做饭好吃，另一个主要负责吵和吃。” 雪野凛赞同地点头：“嗯。” 贝尔摩德看着眼前这个用点心就能撬开嘴巴的小家伙，觉得这次的任务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趣。她正想继续问些什么，内部通讯器响了起来。 是琴酒冰冷的声音：“贝尔摩德，带他过来。” 贝尔摩德撇撇嘴，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对雪野凛伸出手：“走吧，小食神，Boss要见见你。” 雪野凛抱紧怀里没吃完的点心盒子，乖乖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对安室透说：“波洛的新品，下次再去吃。” 安室透：“……” 他看着那一大一小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背影，靠在车边，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贝尔摩德领着雪野凛穿过数道厚重的安全门，最终进入一个极度简洁甚至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金属椅子和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椅子边摆着放满点心的小推车，显然是刚刚准备好的。四周墙壁是吸音的纯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无菌室般的冰冷气息。 “在这里等一下哦，小可爱。”贝尔摩德拍了拍雪野凛的肩膀，自己则退到一旁，倚着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正对着椅子的巨大屏幕突然亮起，没有图像，只有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在房间内响起，听不出年龄和性别，来自于乌丸莲耶：“欢迎，雪野凛君。” 雪野凛正咬着樱饼，闻言抬起头，看向屏幕，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们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展示你的能力。”那个声音继续说道，语气平稳却威严，“铃木家那块宝石，出自你手。”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嗯，回礼。” “这种力量，你能掌控多少？它的极限在哪里？” 雪野凛偏了偏头：“多少都可以。” “哦？”电子音微微上扬，“包括……让人永葆青春，甚至……长生不老吗？” 房间角落的贝尔摩德眼神微动，安室透不知何时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站在阴影处，沉默地观察着。 雪野凛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可以。” 屏幕后的呼吸声似乎加重了一瞬，尽管经过处理，仍能感受到那份急切：“代价是什么？” “供奉。”雪野凛言简意赅，“足够多的‘食物’。” “任何食物都可以？” “能量足够就行。”雪野凛补充道，“越大的愿望，需要越多。” 他歪了歪头，右眼的金色瞳孔中，那道衔尾蛇的符文隐约流转了一下。 “长生不老，”他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惊世骇俗的话，“需要很多很多，多到……可能要吃光很多东西。” 屏幕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权衡。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打破了寂静：“听起来可不是一笔小开销呢。” 雪野凛看向她，认真点头：“嗯，很贵。”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那么，这样庞大的交易量，可否先证明你拥有实现这种愿望的能力。” 雪野凛眨了眨眼：“现在？” “现在。”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果糖，递给贝尔摩德：“给他。” 贝尔摩德挑眉，接过糖果，对着隐藏在某个角落的摄像头晃了晃：“听到了吗？小神明给的‘样品’。” 她将糖果放在一个突然从墙壁滑出的金属托盘上，托盘迅速收回墙内。 几分钟后，电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里面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激动：“……这是什么？” 仅仅是拿着那颗糖，屏幕后的存在就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强大的生命力顺着手臂蔓延，多年来身体内部积攒的沉疴旧痛仿佛都被抚平了些许，精神也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 一颗糖就有如此效果？！ “样品。”雪野凛重复道，然后伸出手，“供奉。” 乌丸莲耶：“……你想要什么作为这次‘展示’的报酬？” 雪野凛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安室透身上：“波洛咖啡厅，一年的免费甜品券。” 安室透：“……” 这关他什么事？ 屏幕后似乎也被这过于朴实的要求噎住了，片刻后才回答：“……可以，除此之外呢？” 雪野凛摇摇头：“暂时够了，实现长生，再另算。” 作为神明，他不会评判许愿者和愿望本身。贪婪、野心、永生……这些与他无关。 电子音沉默了很久，最终说道：“我们需要进一步验证，但在那之前……贝尔摩德，满足他的一切合理需求，他将是组织最尊贵的客人。” 贝尔摩德并不意外，重新挂上笑容：“明白了~走吧，小食神，带你去尝尝组织厨房的手艺，希望合你口味。” 雪野凛抱起空了的点心盒子，乖巧地跟上，只是在经过安室透身边时，小声说了一句：“波洛的新品，下次再去吃。” 安室透看着两人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背影，最后目光投向那块已经暗下去的屏幕，眼神深邃如夜。 组织这艘巨轮，似乎意外地捞起了一条能搅动整个深海的神秘生物，而这条生物目前只关心它的甜品券。 未来的航向，已然变得莫测。 第87章 同伴爱，大概吧 贝尔摩德领着雪野凛穿过几条冰冷的金属走廊，最终停在一扇看起来与其他无异的安全门前。她刷了卡，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里面的房间。 与其说是牢房或审讯室，这里更像是一间装修简约但设施齐全的客房，甚至称得上舒适。柔软的床铺，独立的卫浴，甚至还有一个小冰箱和摆着几瓶矿泉水的桌子。唯一的异常是墙壁上几个不易察觉的监控探头和门禁系统。 “这里就是你的临时住所了，小可爱。”贝尔摩德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噙着玩味的笑，“需要什么可以按铃，会有人送来。当然，‘食物’方面，会尽量满足你。” 她特意加重了“食物”两个字，带着一丝调侃。 雪野凛站在门口，异色的眼睛快速扫视了一圈房间，重点在那张小冰箱和桌子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么，”贝尔摩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反应。 好奇？试探？或者至少检查一下监控和设备？ “你就先……”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雪野凛径直走到床边，把手里的空点心盒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踢掉鞋子，掀开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不到三秒，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雪白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下，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贝尔摩德：“……” 她站在门口，准备好的说辞和试探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就睡了？ 在陌生环境？在敌人的大本营？在刚被绑架并且展示过非凡能力之后？ 甚至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没检查一下？ 她甚至怀疑地看了一眼通风口，确认并没有释放任何助眠气体。 床上传来极其轻微、规律的呼吸声。 贝尔摩德沉默地看了半晌，最终无奈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真是……完全被小看了啊。”她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放松，“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轻轻带上门，锁扣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床上的雪野凛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透过门上的监视窗，贝尔摩德看着那张熟睡的、毫无防备的侧脸，忽然觉得，组织这次抓回来的，或许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掌控的“资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 一个强大到根本不在意周围环境，只遵循自己一套逻辑的……麻烦。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头疼。 而房间内，雪野凛翻了个身，抱着柔软的枕头，睡得更加香甜。 对他而言，有床，也没人吵他睡觉。 这就是“可以随意”的最好状态。 至于绑架？威胁？长生不老的愿望？ 等睡醒再说吧。 与组织据点内某位神明安稳的睡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咒术高专的气氛几乎要炸裂开来。 “啊啊啊啊啊老子的神明被绑架了！！那个银毛混蛋！！！老子要把他轰成渣！！！”五条悟像颗暴走的核弹，在客厅里来回窜动，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狂风，几乎要把桌上的文件都掀飞。 “悟，冷静点。”夏油杰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翻着一本杂志，语气平静，“凛不是发了消息说吃完就回吗？” “那能一样吗？！那是绑架！绑架！谁知道那些家伙会给他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五条悟抓狂地揉着自己的白发，“万一给他吃难吃的东西怎么办？！万一饿着他怎么办？！万一……”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根据凛的性格，更可能的情况是……” “是什么？” “……是对方正在被他逼疯，并且损失了大量零食储备。” 五条悟：“……” 被吵醒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穿着睡衣，一脸茫然地站在走廊口。 灰原雄小声问：“七海，前辈们怎么了？凛前辈出事了吗？” 七海建人看着鸡飞狗跳的五条悟和异常淡定的夏油杰与硝子，叹了口气：“……看来是的。不过，似乎情况有些……微妙。” “微妙什么啊！”五条悟猛地凑到七海面前，墨镜滑到鼻尖，苍蓝的眼睛里写满了崩溃，“七海！凛被绑架了！被一个看起来就很变态的银长发黑衣男！开着古董车！说不定是什么邪恶组织的干部！” “……五条前辈，请冷静。既然雪野前辈还能发消息说‘吃完就回’，说明他至少目前是安全的，并且……”他艰难地找着措辞，“……似乎掌握了主动权？” “那也不行！”五条悟又开始绕圈，“谁知道那些家伙安的什么心！万一他们是看凛可爱想拐去做什么人体实验呢？！万一他们用凛威胁我们呢？！万一……” 夏油杰终于放下了杂志，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悟，你吵得我头疼。” 他抬起眼，用一种看穿一切的、凉飕飕的语气说道：“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担心凛才在这里发疯吧？” 五条悟猛地刹住脚步：“哈？我当然是因为担心……” “嗯嗯……或许一开始是有点吧……”夏油杰轻飘飘应道。 “但现在，你只是觉得，”家入硝子懒洋洋地补刀，一针见血，“绑架凛这种听起来就很刺激又离谱的事情，居然没有带上你一起玩，心里不平衡了吧？”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对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晃晃写着赞同。 五条悟：“……！！！”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胡说！老子当然是担心自家神明大人的安危！你们这群没有同伴爱的家伙！” 但微微发红的耳根和飘忽的眼神出卖了他。 夏油杰冷笑一声：“哦？是吗？那为什么凛发消息说吃完就回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可恶居然有好玩的不叫我’？” “杰！！！” “被说中了就恼羞成怒？” 五条悟气得跳脚，指着他们：“你们……你们等着！老子这就去把凛带回来！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同伴爱！” 说完，他像是再也待不下去，周身咒力一阵波动，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客厅里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走了清净。” 夏油杰重新拿起杂志：“让他去闹吧，反正凛能搞定。” 七海建人：“……我去睡了。” 灰原雄：“……前辈们的关系真好。” 组织据点，雪野凛的房间 雪野凛正睡得香甜，怀里抱着柔软的枕头，嘴角还沾着一点之前吃大福留下的糖霜。 突然，空间一阵扭曲，五条悟的身影凭空出现，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火气，他摸了摸颈侧发热的麦穗印记，觉得这外卖通道还挺好用。 “凛！醒醒！老子来救你了！”他一把掀开被子，抓住雪野凛的肩膀就开始晃，“那个银毛混蛋在哪？看老子不轰飞他！” 雪野凛被强行从睡梦中摇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瞳孔好半天才聚焦，看清了眼前那张写满要搞事的脸。 “……悟？”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你怎么……”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那只被琴酒打坏又被雪野凛用神力勉强修复的手机，再次顽强地响了起来。 雪野凛慢吞吞地伸手拿过手机，按下接听，还没放到耳边，夏油杰温和但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就通过免提传了出来：“凛，悟是不是跑到你那里去了？” 雪野凛看了一眼正摩拳擦掌、四处打量似乎想找点什么来轰的五条悟，应道：“嗯。” “果然……”夏油杰叹了口气，“别理他，让他自己发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需要我们来接吗？” “不用。”雪野凛揉了揉眼睛，“有零食。睡醒回。” “那就好。对了，悟他……” 夏油杰的话还没说完，五条悟已经不耐烦地凑了过来，对着话筒嚷嚷：“杰！你少啰嗦！凛现在需要的是最强の救援！不是你的老妈子式关心！” 电话那头的夏油杰似乎冷笑了一声。 雪野凛看着吵吵嚷嚷的五条悟，又看了看手里的话筒，睡意再次上涌。 好吵。 想睡觉。 他混沌的大脑思考了片刻，对着手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五条悟还在不满地抱怨：“杰那家伙真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雪野凛突然伸出手，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轻轻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五条悟：“？” 下一秒，耀眼的金光闪过。 “喵……？” 一声细微的、带着疑惑的猫叫响起。 五条悟原本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毛发蓬松、眼睛如同蓝宝石般的漂亮长毛猫。猫咪还维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白猫僵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又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雪野凛：“……喵嗷？！（老子怎么变成猫了？！）” 雪野凛满意地看着眼前清静下来的画面，伸手将那只还在懵逼状态的白猫捞进怀里，熟练地撸了两把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打了个哈欠，抱着新得的暖手宝，重新倒回枕头里，闭上了眼睛。 不到三秒，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被当成暖手宝抱着的五条猫猫：“……” 他挣扎着从被子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看着雪野凛近在咫尺的睡颜，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最终认命般地“喵”了一声，蜷缩在雪野凛怀里，也闭上了眼睛。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寂静。 只有监控屏幕后，可能已经彻底石化的组织成员们，在风中凌乱。 第88章 神官管家 次日清晨，贝尔摩德端着一份堪称豪华的早餐托盘，精致的和式套餐搭配西式甜点，显然是充分考虑了某位“小客人”的喜好，再次来到了雪野凛的房间。 门滑开，她刚迈入一步，脚步便顿住了。 房间内，雪野凛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喝水。而他的腿上，赫然趴着一只毛发蓬松的长毛猫。猫咪懒洋洋地甩着尾巴，下巴搁在雪野凛的膝盖上，一副大爷模样。 这只猫品种名贵，气质嚣张，出现得极其突兀，与这个冰冷的研究据点格格不入。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将早餐托盘放在桌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人一猫：“早安，小可爱。看来你昨晚……并不孤单？”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白猫身上，“这位是？” 五条猫猫抬起头，傲慢地瞥了贝尔摩德一眼，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像是在评估什么。 雪野凛抬头看向对方，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用他一贯平淡的语调，诚实地回答：“猫。” 贝尔摩德：“……” 她当然知道这是猫。 她耐着性子，笑容不变：“嗯哼~很漂亮的猫。我是问，它是从哪里来的？” 雪野凛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如何用最少的字表达。 “半夜。” “跑进来的。” 在这个位于地下N层、拥有最先进安保系统、连只蚊子飞进来都会触发警报的组织核心据点？一只猫……跑进来了？ 贝尔摩德看着那只猫，猫咪得意地扬了扬毛茸茸的脑袋，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一副“老子就是进来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姿态。 贝尔摩德压下心头那丝对昨天过于反科学的监控画面的疑虑，决定暂时不深究这只猫的来历，她将注意力转回早餐：“看来你的小宠物也饿了？需要我让人送点猫粮过来吗？” “不用。”雪野凛摇头，指了指托盘里的烤鱼，“它吃这个就行。” 五条悟配合地“喵”了一声，蓝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烤鱼，尾巴尖愉快地小幅度晃动。 贝尔摩德看着这只明显被惯坏了等着吃人类食物的猫，再次感到一阵无语。 “好吧，”她决定不再纠结猫的问题，“Boss希望你今天能配合做一些‘小测试’，以便更好地了解你的能力。” 雪野凛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早餐上，他拿起一块玉子烧，闻言点了点头：“测试，要供奉。” “…当然，大餐已经准备好了。” “还有，”雪野凛补充道，指了指腿上的猫，“它的那份。” 五条猫猫立刻挺起胸脯：“喵！”（没错！老子的那份！） 贝尔摩德看着这一大一小理直气壮讨要甜点的样子，忽然觉得，组织的未来可能不是走向永生或者统治世界，而是沦为某个神明及其宠物的专属甜品供应点。 不过，她早有准备。 只见她轻轻拍了拍手，房间的门再次滑开。几名穿着白色制服，戴着口罩的研究人员推着好几辆堆满了各式美食的餐车走了进来。 餐车上琳琅满目，简直是一场小型的环球美食博览会：精致的日式寿司和刺身拼盘、冒着热气的法式焗蜗牛和香煎鹅肝、色泽诱人的意大利披萨和意面、堆成小山的德式香肠和猪肘、甚至还有中式点心、美式汉堡、土耳其烤肉…… 甜点区更是单独占了一辆车，马卡龙、喜久福、蛋糕、巧克力喷泉……应有尽有。 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与原本冰冷的消毒水味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雪野凛：“！！！” 五条悟：“喵嗷！！！” 一人一猫的眼睛彻底直了，视线牢牢黏在那些餐车上，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食物。 雪野凛甚至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连怀里撸猫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测试？那是什么？有眼前的烤肋排重要吗？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经历激烈的内心挣扎。 最终，美食的诱惑压倒了一切。 他抬起头，看向贝尔摩德，非常认真地提议：“测试，可以晚点吗？” 贝尔摩德被他那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纯粹模样逗笑了，刚想说什么，却见雪野凛似乎觉得口头请求不够有说服力，他想了想，开口唤道： “月蚀。” 光芒中，一道清冷的身影缓缓浮现。 月蚀穿着一身深蓝近黑的神官服，神情淡漠，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她甚至没有完全显现实体，更像是某种高维度的投影，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刚一出现，就微微躬身，向雪野凛行了一礼：“凛大人。” 雪野凛甚至还没开口，月蚀的目光就已经扫过了那几辆惊人的餐车，以及旁边笑吟吟的贝尔摩德和监控探头。 她立刻明白了现状。 于是，在雪野凛刚要张嘴说点什么的时候，月蚀已经转过身，面向贝尔摩德和隐藏的监控，微微颔首。 “杂余事务，交由我即可。”她冰蓝色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周围，“请让凛大人安心用餐，勿要打扰。” 语气礼貌，却带着一种天生就该如此的、高高在上的淡漠和理所当然。 贝尔摩德：“……？” 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质冷得像冰却自称要处理杂余事务的奇异少女，又看了看已经拿起一个汉堡开始啃的雪野凛，以及跳上餐车试图对烤鱼下爪却被雪野凛拎回来的白猫…… 这又是什么展开？ 这位小神明……出门还自带管家？还是这种画风的？！ 监控屏幕后，原本期待着测试数据的研究员们，此刻大概也陷入了同样的懵逼和沉默。 月蚀完全无视了贝尔摩德那瞬间的错愕和可能存在的监控视线，开始高效地“处理杂务”。 她先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白玉餐具，替换掉了餐车上的普通餐具。然后又检查了一下食物的温度和品质，微微蹙眉，似乎对某些菜式的火候不太满意。 而雪野凛，已经彻底沉浸在美食的海洋里，对一旁的对话毫无反应，只是偶尔塞一盘给怀里急得喵喵叫的五条猫猫。 贝尔摩德看着这超乎想象的一幕，最终靠着门框低笑出声，她抬起手，掩去了眼里那丝不该被察觉到的期待。 组织的秘密据点，成功转型为神明大人的临时餐厅兼撸猫馆。 而他们，似乎还附赠了一位看起来就很难搞的……专属神官管家。 月蚀微微躬身，对雪野凛道：“凛大人，请慢用，我去去就回。” “嗯。”雪野凛心满意足地窝在房间里，对着几辆餐车发动攻势。 五条猫猫蹲在一旁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专属的小盘子，里面是被神力剔好刺的烤鱼和切块的牛排，吃得尾巴都愉悦地高高竖起。 月蚀在确认自家大人进入专注进食状态后，便转身，对着神色微妙的贝尔摩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优雅无可挑剔，仿佛她才是此地的主人。 “那么，烦请带路。”月蚀的声音清冷平稳，“关于测试事宜，可由我代为接洽。” 贝尔摩德看着这位气质冷冽，行动力却强得离谱的神官，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觉得这发展着实魔幻。 她笑了笑，从善如流：“当然，这边请，月蚀……小姐？” 月蚀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这个称呼，迈步跟上贝尔摩德，离开前还不忘细心地将房门关好，确保用餐环境不受干扰。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一神一猫，以及满屋的食物香气。雪野凛吃得专心致志，五条猫猫在他腿边蹭来蹭去，试图再分一杯羹。 这时，雪野凛那部屏幕碎裂但被神力勉强修复的手机亮了起来，弹出乱步强烈要求下改的备注。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凛！你看！园子家酒店后面的森林里居然有个超——大的迷宫花园！ [图片：绿色植物组成的复杂迷宫]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我和柯南比赛谁先找到出口！当然是名侦探赢啦！ [图片：乱步站在迷宫出口得意叉腰，背景是累瘫的柯南]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午餐是露天烧烤！超多肉！给你看！ [图片：琳琅满目的烤肉架]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啊！不过好像没有我们昨天吃的甜品台厉害？ 雪野凛一边嚼着烤肠，一边慢吞吞地翻看着消息，眼瞳里映着那些热闹的图片，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五条悟被手机的光亮吸引，好奇地凑过毛茸茸的脑袋，盯着屏幕上乱步发来的美食图片，爪子似乎无意识地想往屏幕上扒拉。 雪野凛低头看了看馋猫，想了想，从餐车上拿下一盘蛋糕和一小碟烤得冒热气的黄油土豆，推到他面前。 五条猫猫的注意力瞬间被眼前香气扑鼻的食物勾走，立刻抛弃了手机屏幕，埋头苦干起来，发出幸福的呼噜声。 雪野凛满意地继续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乱步实时汇报度假村的趣事。 第89章 问题神明 与此同时的测试间内，月蚀姿态优雅地坐在一张金属椅上。 她的对面，是几位组织的研究人员和透过屏幕远程观察的乌丸莲耶。贝尔摩德抱臂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围观。 研究人员试图向她解释一系列复杂的能量检测和潜能激发实验。 月蚀安静地听着，偶尔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她的表情始终淡漠，看不出丝毫情绪。 当研究人员终于说完，期待地看着她时，月蚀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泉击石：“我明白了，诸位是希望探究凛大人力量的本质与边界。” “正是如此！”一位研究员激动地推了推眼镜，“如果能够量化甚至复现这种力量……” “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月蚀淡淡打断他，“神明的权能，并非凡俗器械可测，更非人力所能复现。凛大人只是觉得解释起来过于麻烦，才由我代为处理这些琐事。” 她扫过那些精密的仪器：“毕竟，对凛大人而言，理解诸位试图用这些装置窥探神力的行为，其难度约等于向蚂蚁解释星辰的运行。并非不能，只是毫无必要，且无趣。” 屏幕后的电子音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们只是想确认合作的价值。” “合作？”月蚀轻轻重复这个词，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的弧度，“诸位似乎误解了什么，此刻并非合作，而是诸位在向神明祈愿。而凛大人……恰好心情尚可，愿意聆听。” “诸位所谓的测试，无非是想确认，付出怎样的供奉，能换取何等程度的奇迹，是吗？”她一句话直接点破了组织最核心的目的。 “……可以这么理解。” “很好。”月蚀微微颔首，“那么，请容我僭越，代为制定规则。” 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一份散发着淡淡微光、仿佛由能量构成的虚幻卷轴缓缓展开，上面浮现出古老的文字和不断变动的复杂符文。 “契约，基于凛大人的规则所化。”月蚀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一切交易，需遵循等价原则。诸位可在此提出具体愿望，并奉上相应的供奉。契约成立，凛大人自会实现。” “反之，一切试探、研究、或试图僭越之举，皆属徒劳。凛大人虽懒于计较，但这份宽容并非无限。若真有蠢货自以为能算计神明……” 她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某个隐藏的监控探头，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千钧：“我不介意提醒诸位，上一次试图利用凛大人的同类，如今连存在本身都已被彻底‘消化’，成为了维持某个小世界运转的基础养料。凛大人只是觉得处理残渣比较麻烦，才倾向于更……文明的交易方式。” 她的用词极其礼貌，甚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锋，清晰地划出了界限——别想耍花样，按规矩来。 研究人员们面面相觑，他们准备的所有测试方案，在这位突然出现的神官和她那套看似虚无缥缈实则强硬无比的“规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贝尔摩德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现在十分确定，这位月蚀小姐，绝对是处理外交问题的一把好手。 用最得体的话，干最堵心的事。 屏幕后的电子音再次沉默了很久，最终说道：“……我们需要时间……研究这份契约。” “请便。”月蚀收回目光，恢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在诸位做出决定前，请确保凛大人的需求得到满足。这是维持契约基础友善的必要条件，也是诸位……最基本的明智之举。” 翻译：好吃好喝伺候着，别动歪脑筋，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无疑问，我便回去侍奉凛大人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她的身影便如同融入水中般，缓缓变淡，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研究人员和屏幕上闪烁的雪花点。 贝尔摩德看着月蚀消失的地方，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她现在十分确定，这位小神明并非不谙世事。他是根本不屑于浪费精力在蚂蚁的算计上。而他的神官，显然精通如何用最优雅的方式敲碎不该有的妄想。 房间内，雪野凛刚刚解决完一车美食，正捧着一杯冰镇果汁小口喝着。五条猫猫吃得肚皮滚圆，摊在他腿上任凭揉搓，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手机屏幕亮起，是乱步发来的新消息，炫耀着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雪野凛拿起手机，慢悠悠回复。 【嗯。】 【好玩。】 他顺手拍了一张五条猫猫瘫成猫饼的照片发过去。 【这个也是。】 他评价道，即使整个据点的风声都通过四周的灵清晰传递过来，他也完全没在意刚才自己的神官刚刚如何云淡风轻地威胁了一个庞大的黑暗组织。 光芒微闪，月蚀的身影悄然浮现。 “凛大人，我回来了。” 雪野凛抬眼看了看她：“测试完了？” “是，已处理完毕。”月蚀平静地回答，她目光扫过雪野凛手边的空盘子，“您还需要再用一些吗？我看那份巧克力熔岩蛋糕似乎颇合您口味，是否需要再准备一份？” 雪野凛点点头：“嗯。” “遵命。”她微微躬身，身影再次淡淡消失，大概是去准备蛋糕了。 月蚀的身影消失后没多久，房间门再次滑开。这次来的是一个推着精致甜品车的低阶成员，车上摆着不止一份巧克力熔岩蛋糕，还有其它几样看起来就十分诱人的甜点，显然是月蚀“交涉”后的成果。 雪野凛的目光立刻被蛋糕吸引，五条悟也挣扎着从瘫软状态抬起头，蓝宝石般的眼睛盯着那流心的巧克力，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咕噜”声，毛茸茸的爪子试探性地伸向甜品车。 雪野凛被那期待的眼神闪得眯了眯眼，沉默过后用勺子挖了一小块，递到五条猫猫嘴边。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张口吞下，甜腻丝滑的口感让他幸福地眯起眼，尾巴尖愉悦地摆动，试图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蛋糕碟里。 “喵嗷！”（好吃！还要！） 雪野凛眨眨眼，开始一勺一勺往他嘴里塞。气氛和谐得完全不像是在邪恶组织的秘密据点，倒像是在某个温暖的午后咖啡馆。 蛋糕吃完，雪野凛擦擦嘴，抱着摊成猫饼的五条悟，慢吞吞地躺回床上，拿出手机。 组织的监控后面，负责观察的研究员们看着这居家养宠般的温馨画面，集体陷入了更深的沉默。说好的紧张测试呢？说好的能力研究呢？为什么画风越来越跑偏了？ 雪野凛靠着枕头慢吞吞地刷手机，五条悟开始对这个临时猫窝产生了探索欲。他跳下床，开始巡视领地，对墙壁上的监控探头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蹲在一个探头下方，歪着毛茸茸的脑袋，蓝宝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黑色的小镜头。 监控屏幕后的研究人员：“……这只猫在看我们？” 下一秒，五条悟后腿发力，猛地向上一跃。动作轻盈利落得不像一只猫，更像一道白色的闪电。 他精准地用两只前爪抱住了那个位于墙壁高处的监控探头，整个猫挂在了上面，然后好奇地把脸凑近镜头，鼻子几乎要贴到玻璃上。 “喵~”（嗨~看得见吗？） 监控画面瞬间被放大到极致的、毛茸茸的猫脸和一只湛蓝的猫眼占据。 研究人员：“！！！” 五条悟似乎觉得很好玩，开始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镜头，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只见屏幕画面开始疯狂晃动、旋转，最后“滋啦”一声，彻底变成一片雪花。 五条悟轻盈落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再次看向雪野凛。后者终于从手机上分出注意力，慢悠悠抬手给他点了个赞。 研究人员：“……” 贝尔摩德通过内部频道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对着镜子补口红。她动作一顿，随即低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看来，测试的主动权，从一开始就不在我们手里呢。”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或者说，那位小神明根本就没把这当成测试。” 她收起口红，眼神玩味。 “对他来说，这大概只是一场……提供食宿的短期度假？还附赠了一只临时宠物？” 而度假屋的业主们，此刻正对着彻底失效的通讯设备和那份看得见却难以理解的契约卷轴，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和头疼。 他们抓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温顺的实验体或可合作的资源。 而是一个自带强大管家、还能随手把最强咒术师变成猫、并且思维逻辑完全异于常人的……超级问题儿童。 最关键的是，这个问题儿童自己毫无自觉，所作所为全凭心情和本能，偏偏拥有着他们渴望而无法掌控的力量。 贝尔摩德甚至能想象到Boss和朗姆此刻的表情。 她轻轻哼着歌，心情莫名愉悦。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90章 酒厂动物园 一片寂静中，雪野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熟练地捞起软成一滩猫饼的五条悟，像抱玩偶一样把他抱在怀里。 五条悟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待遇，只是懒洋洋地“喵”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好，蓝眼睛半眯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雪野凛抱着猫，推开房门，决定在这个巨大的临时食堂里散散步，消消食。 走廊里灯光冰冷，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雪野凛抱着猫，慢悠悠地走着，异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两侧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属门和偶尔闪烁的指示灯。 拐过一个弯，前方的通道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琴酒正站在那里，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脸色一如既往地阴沉，指尖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银色的长发在冷光下泛着寒芒。 雪野凛的脚步没有停顿，依旧慢吞吞地往前走。 然而，他怀里的五条悟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浑身的毛全部炸开，整只猫像一颗蓬松的白色蒲公英，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极度不友好的哈气声，甚至还亮出了小但锋利的爪子，对着琴酒的方向虚空挥舞。 猫猫的敌意来得突然而猛烈，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琴酒的脚步顿住，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先是落在炸毛哈气的白猫身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随即又看向抱着猫一脸平静的雪野凛。 雪野凛也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怀里激动的小家伙，又抬头看了看对面浑身散发冷气的男人。 他想了想，伸出手，轻轻顺了顺白猫炸开的背毛，试图安抚。 然而五条悟根本不买账，依旧对着琴酒龇牙咧嘴，喉咙里的呼噜声变成了威胁的低吼，要不是被雪野凛抱着，恐怕已经冲上去对着那件黑色风衣来一套猫猫拳了。 琴酒看着这一幕，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碾灭烟蒂，声音冷得像冰：“管好你的宠物。” 雪野凛抬起头，认真解释：“他不是宠物。” 他是悟。 当然，后半句他没说。 琴酒显然没兴趣探究一只猫的身份，他的目光落在雪野凛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你怎么在这？” 雪野凛眨了眨眼，回答得理所当然：“吃饱了，散步。”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好像不喜欢你。” “喵嗷！！！”（废话！就是这个银毛混蛋绑架凛还敢打坏手机！）五条猫猫骂骂咧咧，可惜出口全是猫叫。 琴酒的视线在那只异常激动的猫身上停留了几秒，这只猫出现得诡异，行为更诡异，让他本能地感到不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尤其是那种嚣张又欠揍的眼神…… 他冷哼一声，忽略掉那只猫，对雪野凛道：“回你的房间去，这里不是闲逛的地方。” 雪野凛没动，只是眨了眨眼：“可是，月蚀说，你们要保持基础友善。”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搬出了最噎人的话。 琴酒：“……” 他想起贝尔摩德传来的关于那位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神官的信息，以及她那套强硬的“规则”，额角的青筋又开始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五条悟似乎觉得光是哈气不足以表达愤怒，突然从雪野凛怀里探出爪子，快如闪电地朝着琴酒的方向虚空挠了一下。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根本挠不到，但一道极其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空间波动却顺着猫爪的方向袭向琴酒。 琴酒眼神一凛，猛地侧身避开。 “嗤啦——” 他身后的金属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三道极深极细的切痕，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利刃划过。 琴酒转头看向墙壁，又猛地看向那只已经被雪野勒用手按回怀里还在不满地扭动哈气的白猫。 雪野凛似乎对刚才惊险的一幕毫无所觉，只是低头对怀里的猫说：“不能乱抓东西，赔钱很贵。” 五条悟：“喵呜！”（老子赔得起！） 走廊里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安室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哦呀？这里好像很热闹？” 他笑眯眯地走过来，目光扫过墙上的爪痕、炸毛的猫、面无表情的雪野凛以及浑身杀气的琴酒，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Gin，Boss刚刚传讯，关于契约的事情，需要和你商讨一下。”安室透微笑着传达指令，仿佛没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凛君，需要我带你回房间吗？或者……再去拿些点心？” 雪野凛瞬间转移注意：“要布丁。” “没问题。”安室透从善如流，然后看向琴酒，“那么……” 琴酒冰冷地扫了雪野凛和他怀里的猫一眼，最终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安室透看着琴酒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试图安抚怀里还在哈气的猫的雪野凛，心里默默给琴酒点了一根蜡。 绑架谁不好，偏偏绑了个自带逆天“宠物”和后台的神明回来。 组织的未来，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回到房间，雪野凛刚把新送来的布丁摆好，床头手机的视频通话请求就再次响了起来。 屏幕亮起，露出了高专宿舍客厅的景象。夏油杰、家入硝子、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凑在镜头前。 “凛，你那边……”夏油杰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雪野凛怀里那只即使被抱着也不安分，正用毛茸茸的爪子试图够桌子上布丁碗的白猫身上。 尤其是那双独一无二的、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猫眼，以及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嚣张气质…… 客厅那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几秒后。 “噗——”家入硝子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紧接着是灰原雄努力憋笑却失败的声音：“噗哈哈哈……那、那是五条前辈吗？！” 七海建人偏过头，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艰难地维持着表情：“……看来是的。” 夏油杰肩膀微微抖动，语气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笑意：“悟……你这次真是……” 五条悟似乎听出了他们的嘲笑，猛地抬起头，对着屏幕龇牙咧嘴：“喵嗷！！！”（不许笑！老子只是暂时变成这样而已！） 然而这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像是在卖萌。 “咔嚓！”“咔嚓！” 家入硝子和灰原雄非常默契地同时截屏。 五条悟：“！！！” 他气得在雪野凛怀里乱蹬，可惜被抱得紧紧的，只能无能狂怒：“喵呜！喵嗷嗷！”（删掉！快给老子删掉！） 雪野凛被蹬得有点不舒服，低头看了看猫，又看了看屏幕里笑成一团的众人，平静地陈述：“他们在笑你。” 五条悟：“……” 这还用你说？！ 夏油杰好不容易止住笑，清了清嗓子：“咳，凛，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需要我们现在过去接你吗？今天大家正好都没任务。” 雪野凛摇摇头：“不用，这里零食很多，猫也很好玩。” 五条悟：“喵！！！”（一点也不好玩！） 灰原雄还在兴奋地翻看刚才截到的猫猫照片，激动地问：“雪野前辈！这是什么厉害的神力技能吗？居然能把五条前辈变成猫！好有意思！” 雪野凛歪了歪头，看着屏幕里好奇的灰原雄，其他几人似乎也带着点期待或者说看热闹的眼神，理解了一下对方的问题。 “你们也想玩？”他问。 灰原雄用力点头：“想！” 夏油杰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等等，凛，我们不是……” 家入硝子却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哦？听起来不错。” 七海建人：“……我觉得还是……” 然而，已经晚了。 雪野凛觉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娱乐项目，于是他干脆利落，甚至没需要任何施法前摇。 嗡！ 屏幕那头，高专宿舍里的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空间瞬间扭曲。 下一秒，雪野凛的房间地板上，多了一地毛茸茸的小动物。 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眯着细长狐狸眼，尾巴尖还下意识优雅卷起的黑狐狸夏油杰。 一只瞬间接受现状，眼神带着几分慵懒和嫌弃的布偶猫家入硝子。 一只活力四射、尾巴摇成螺旋桨、兴奋地原地转圈的金毛犬灰原雄。 以及一只……表情严肃得与毛茸茸外表极度不符的暹罗猫七海建人。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 新来的四只动物面面相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也停止了挣扎，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同类，蓝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幸灾乐祸？ 雪野凛看着房间里的一狐三猫一狗，满意地点点头。 他拿起一个布丁，挖了一勺，递到离他最近的七海暹罗猫面前。 “吃吗？” 七海暹罗猫：“……” 他看着递到眼前的布丁，又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高专最强组合，外加一位奶妈和两位学弟，此刻以全新的形态，在敌人的大本营里……齐聚一堂。 第91章 家属 安室透推着一辆新的餐车，上面堆满了刚做好的布丁、蛋糕和新鲜果汁，再次来到雪野凛的房间门口，熟练地刷开了房门。 “凛君，你要的布丁和果汁……” 他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前的景象让他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餐车也还在，但地板上……却多了一群绝对不该出现在组织核心据点的生物！ 安室透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坐在床边的雪野凛身上。 雪野凛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衣物，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霸占着他最熟悉的头顶位置，尾巴垂下来，一甩一甩地扫着雪野凛的额发，使那只金瞳时隐时现。 夏油杰似乎放弃了挣扎，蜷缩在雪野凛的腿边，把脑袋搭在他的膝盖上，眯着眼打盹。 硝子占据了另一个膝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爪子拍打着雪野凛垂下来的衣袖流苏。 而活力过剩的金毛犬灰原雄终于放弃了绕着餐车跑，转而扑到雪野凛身边，试图用湿漉漉的鼻子去蹭他的手，被生无可恋缩在神明怀里盯着书页发呆的七海用爪子不赞同地拍了一下。 雪野凛整个人几乎被毛茸茸的小动物们淹没，却依旧淡定地含着吸管喝果汁，另一只手上摊着一本书，在察觉到来人时缓缓抬眼看过来。 安室透：“……” 他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头确认了一下门牌号。 没错，是组织的秘密据点，不是宠物店或者动物园。 “这……是……”安室透艰难地开口，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些动物是哪来的？！怎么进来的？！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觉得那只黑狐狸看他的眼神有点熟悉？！还有那只暹罗猫严肃的表情…… 这组合……这气质……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雪野凛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身上的、腿边的、以及试图往他身上扑的毛茸茸们。 思考过后，他抬起头，看向安室透，选择了一个他认为对方能够理解的词汇——一个不久前刚从对方和贝尔摩德对话中听来的词。 “家属。”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 安室透：“……” 家属？！ 那些威胁琴酒、扬言要套麻袋、听起来就十分危险的“家属”？ 是这种形式的家属吗？！ 他看着一屋子品种各异，但眼神都透着一股非同寻常智慧的毛茸茸，再结合雪野凛那非人的能力和之前电话里听到的嚣张言论…… 然而，还没等安室透从这爆炸性信息中回过神，这一身家属们却先有了反应。 夏油杰睁开眼睛，狭长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眯了起来，尾巴愉快地轻轻擦过，默认了这个称呼。 家入硝子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算是回应，猫瞳看向雪野凛，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玩味。 头顶上的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即得意地叫了一声，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了蹭雪野凛的头发，尾巴翘得更高，仿佛在宣告“没错！就是家属！” 灰原雄兴奋地叫了一声，尾巴摇成了螺旋桨，试图去蹭雪野凛的手背。 就连生无可恋的七海暹罗猫也停止了扒拉书页的动作，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猫眼难以置信地瞪大，整只猫石化般僵在雪野凛怀里。 安室透觉得，他可能、大概、也许……需要重新评估“家属”这个词的定义。 他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强压下那丝察觉到组织终于要完蛋的幸灾乐祸：“原来如此……那么各位请自便。” 雪野凛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喝果汁，顺便把试图舔他杯子的灰原雄轻轻推开。 安室透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默默地将餐车推进房间，然后动作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房间门一关上，短暂的寂静立刻被打破。 夏油杰第一个没忍住，狐狸眼弯起，清晰地透着笑意和调侃。他抬起爪子，碰了碰雪野凛的腿。 “凛，刚才那是……承认我们是家人了？” 虽然是通过狐狸的形态发出的声音，但那份调侃和暖意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家入硝子也停止了拍打流苏，歪着头，盯着雪野凛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明显的揶揄。 “真是意外啊……我们的小神明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灰原雄更是兴奋地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扑到雪野凛脚边，汪汪叫着，尾巴摇得像个小马达。 “凛前辈！你刚才说我们是家属！是真的吗？” 就连石化状态的七海暹罗猫也缓了过来，虽然表情依旧严肃，但猫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抬起头，看着雪野凛的下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疑问的：“……喵？” “……您认真的吗？” 头顶上的五条悟得意得快要把尾巴翘上天了，他干脆从雪野凛头顶滑下来，挤进对方怀里，用毛茸茸的脸颊使劲蹭着雪野凛的下巴，发出响亮的呼噜声，一边蹭还一边喵喵叫。 “听见没听见没！凛说我是家属！是重要的自己人！你们都是顺带的！” 雪野凛被毛茸茸们包围，提问以各种形式的“喵呜”“汪汪”“嘤嘤”和眼神传递过来。他合上书，放下果汁，异色的瞳孔缓缓扫过每一只“家属”。 他眨了眨眼，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慢吞吞地开口，给出了一个非常“凛式”的回答： “你们，太吵了。” 众人：？？？ 然后，他伸出手，精准地拿过餐车上那个最大、淋着最多焦糖酱的布丁。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挖了一大勺，没有自己吃，而是递到了还在使劲蹭他下巴的五条猫猫嘴边。 “吃吗？”他问。 五条猫猫：“……” 他蹭的动作顿住了，蓝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布丁，又抬头看看雪野凛平静的脸。 ……又来了！每次不想回答就转移话题！还用吃的！ 虽然内心吐槽，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张开嘴，一口吞掉了布丁，幸福的呼噜声更响了。 成功堵住最吵的那只的嘴后，雪野凛又依次拿起其他布丁，摆到各位家属面前。用分发食物的方式，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关于家属定义的深入探讨。 高专众人：“……” 行吧。 这很凛。 用零食堵嘴是传统艺能了。 夏油杰一时无言，哭笑不得：“所以家属等于饭搭子？” 雪野凛认真点头：“嗯。” 可以这么说。 五条猫猫气得在他怀里蹦跶：“老子才不只是饭搭子！还是最强保镖兼监护人！” 家入硝子猫懒洋洋地甩了下尾巴：“顺便还是麻烦制造机。” 灰原犬似懂非懂，但依旧很开心：“饭搭子也好！能和雪野前辈一起吃饭！” 七海猫猫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思考这个哲学问题，默默跳下雪野凛的膝盖，走到餐车旁，盯着那一堆布丁，开始思考用猫爪子吃布丁的可行性。 反正，是不是家属，好像也不是靠嘴说的。能让他主动护着，能让他分享食物，能让他即使觉得麻烦也带在身边…… 好像，也已经足够了。 雪野凛看着家属们终于安静下来吃东西，满意地点点头。 家属=需要投喂且不能饿着的自己人。 看，他们自己都同意了。 房间里只剩下细碎的咀嚼声和满足的呼噜声。 至于那个没被回答的问题？ 神明大人表示，布丁很好吃，不想说话。 第92章 主题乐园？ 夜色渐深，墙壁角落几盏幽蓝的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冰冷金属墙壁，显得格外寂静冷清。 然而雪野凛的房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暖气无声地运作着，但真正的热源却是床上那一大团毛茸茸。 雪野凛躺在床中央，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但被子下面、上面、旁边……几乎每一个空隙都被温暖的绒毛填满。 左侧是充当大型暖炉兼抱枕的五条悟，猫咪睡得四仰八叉，毛茸茸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暖烘烘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柔软的长毛蹭着下巴，带来细微的痒意。 右侧，夏油杰安静蜷缩着，蓬松的大尾巴像顶级毛毯，恰到好处地盖在雪野凛的腰际，隔绝了所有可能侵入的冷空气。尾巴尖还无意识地轻轻扫动着，带来令人安心的节奏。 床尾，灰原雄把自己团成一个金色的毛球，紧挨着雪野凛，像个忠诚的小火炉。即使睡着了，尾巴也偶尔会愉快地小幅度晃动一下，拍打在床单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家入硝子占据了枕头旁的空位，挨着雪野凛的头顶，姿态慵懒，呼吸均匀。她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绒毛的味道，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七海建人最终也抵不过猫科动物的本能和房间内弥漫的温暖睡意，在犹豫再三后，选择在雪野凛的腰侧找了个位置，将自己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只是耳朵还会偶尔敏感地抖动一下。 雪野凛几乎被这全方位的毛茸茸温暖包裹淹没了，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和几缕银白的发丝，睡得极为安心。 冬夜的冰冷，研究所的肃杀，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扇门外。 暖和…… 舒服…… 被家属们紧密包围的冬夜，一点都不冷。 然而，这群温暖的家属对于酒厂来说，显然并不是那么友好。 次日，当组织成员们怀着各种心思踏入据点时，很快就发现这个本该森严冰冷的地方，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 地下二层的射击训练场率先遭殃，本该只有子弹呼啸和靶子被击穿的沉闷声响的训练场内，此刻却充满了……兴奋的狗叫、猫咪不耐烦的哈气，以及某种狐狸特有带着笑意的嘤嘤声？ “看我的！十环！”灰原雄一个猛冲，精准地撞倒了移动靶的控制器，看着靶子乱晃，兴奋地摇着尾巴邀功。 旁边，七海建人蹲坐在操作台上，看着屏幕上因为灰原的莽撞而乱成一团的得分记录，猫脸上写满了心累，伸出爪子试图把控制器拨回正确模式，却被灰原的大尾巴扫到一边。 更远处，高级移动靶区。五条悟压根不用爪子，只是懒洋洋地蹲在其中一个靶心上，随着靶子高速移动、旋转、急停。 那双苍蓝的猫眼偶尔瞥一眼旁边试图瞄准他这个活靶子却屡屡脱靶、气得脸色发青的组织狙击手基安蒂，喉咙里发出嘲讽声。 “就这？还想打中老子？” 科恩在一旁默默放下了枪，觉得今天可能不适合训练。 夏油杰蹲坐在射击位前，面前摆着一把手枪。他并没有用爪子去扣扳机，而是用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卷起一颗训练用橡胶子弹，然后——咻！ 子弹精准地嵌入远处靶子的红心，他眯着眼，看了看成绩，似乎还算满意，然后又用尾巴卷起下一颗。 旁边的组织成员已经看傻了，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狐狸精？！ 家入硝子对打打杀杀没兴趣，她找到了训练场的医疗急救箱，正用爪子灵巧地拨弄着里面的绷带和消毒水，翻出没见过的奇怪药水。似乎在进行某种药理研究，偶尔还嫌弃地用爪子把某些她认为成分不够纯的药品推开。 负责医疗后勤的组织成员站在一旁，目瞪口呆，不敢上前。 走廊上，伏特加正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过，突然，一个金色的毛团旋风般从他脚边冲过，带起一阵风，差点把他绊倒。 “喂！哪来的狗？！”伏特加稳住身形，怒气冲冲地喊道。 话音未落，一只通体雪白、眼神嚣张的长毛猫迈着优雅的猫步，慢悠悠地跟了上来，经过他身边时，还故意用尾巴扫掉了他怀里最上面的几个文件夹。 文件散落一地。 “喵~”（走路看着点，挡道了。） 五条猫猫丢下一个鄙视的眼神，扬长而去。 伏特加：“……” 他刚要弯腰去捡，一只黑狐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用蓬松的大尾巴“帮忙”把散落的文件扫得更远了一些，然后发出了一声似乎是“抱歉”但更像是在笑的嘤咛，优雅地踱步离开。 伏特加僵在原地，看着一地狼藉，又看了看那几只扬长而去的诡异动物，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情报分析室，几位技术人员正在紧张地处理数据，突然，一只神情严肃的暹罗猫跳上了主控制台。 “喂！下去！这里不能……” 七海猫猫无视了他们的呵斥，伸出爪子，在键盘上快速且精准地敲击了几下，调出了一份被加密等级极高的文件，猫眼快速扫过屏幕，然后若有所思。 这个组织的资金流向……有点意思。 技术人员试图驱赶他，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布偶猫一爪子按断了电源线。 “喵。”（工作时间禁止喧哗。） 家入硝子甩了甩尾巴，跳下控制台，深藏功与名。 技术人员们看着黑掉的屏幕和两只扬长而去的猫，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食神大人，此刻正坐在据点最大的那间厨房的料理台上，晃着腿品尝着主厨刚做好的草莓巴菲，旁边还堆着好几个空盘子。 主厨一脸紧张又带着点诡异的荣幸感站在旁边，随时准备接受点评。 整个组织据点，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高专众人的专属团建乐园。 琴酒站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鸡飞狗跳、猫狐狗窜的景象，手里的伯莱塔捏得咯咯作响，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贝尔摩德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Gin，看来我们的小客人和他的家属们……很能自得其乐嘛？” 安室透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建议：“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开发神秘动物主题乐园作为新的资金来源？” 回应他们的，是琴酒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冰冷杀气。 “把他们……全部给我……”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嗯？全部怎么样？”贝尔摩德轻笑，“抓起来？你确定我们抓得住？而且，Boss似乎很‘重视’那位小神明和他的……家属们。” 想到那份该死的“契约”和月蚀的警告，琴酒额角的青筋剧烈跳动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撤。” “什么？” “把所有重要区域的权限暂时关闭！非核心成员全部撤离到B区！”琴酒低吼道，“在他们‘玩’够之前……不准靠近！” 这大概是组织历史上第一次，因为一群动物的入侵，而被迫进行内部疏散和区域封锁。 而厨房里，雪野凛吃完最后一口巴菲，满意地点点头。 他跳下料理台，慢悠悠地晃出去，准备去找他的家属们汇合。 组织的秘密据点？ 嗯，零食不错，暖气很足，娱乐设施也还行。 可以给个好评。 第93章 伯利恒之星 正当高专众人在组织据点里“团建”得风生水起时，雪野凛的手机响了，夜蛾正道发来了任务通知。 当然，是发给其他人的。 【毛茸茸批发商】：特级咒灵出现在埼玉县废弃工厂，医疗室也有新患者了，让他们尽快回来处理。 雪野凛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身边一群玩（捣）得（乱）正嗨的家属。 五条猫猫正用无下限戏弄一个试图抓住他的底层成员，夏油狐狸在用尾巴翻阅着明显不该给外人看的财务报表，硝子猫在研究组织的医疗储备，灰原犬在追逐自己的尾巴玩，七海猫则在试图把被弄乱的物品归位…… “任务。” 毛茸茸们动作一顿，齐齐看向他。 “夜蛾说，埼玉县，工厂，特级。”他言简意赅地传达。 一时间，狐狸耳朵耷拉了下来，猫胡子失望地抖了抖，狗尾巴也不摇了。团建活动被迫中断，大家都要回去干活了。 雪野凛看着他们，又补充了一句：“我送乱步回横滨。” 意思是，他暂时不回去，还得先去处理别的事。 他伸出手，也没见什么特殊动作，空间微微波动起来。 “走了。” 话音落下，床上的毛茸茸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几根猫毛和狐狸毛，以及被弄得一团糟的各个房间，证明着他们曾经来过。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雪野凛一个人。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蹭得有些乱的衣服，推开房门。 巧的是，安室透正站在门外，似乎刚结束什么通讯，看到他出来，露出了一个略带玩味的笑容：“圣诞夜快乐……哦？凛君要出去？” 雪野凛点点头：“嗯。回去一下。” 安室透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房间内：“看来热闹的家属们先回去了？真是遗憾，还没好好招待他们。” 雪野凛没理会他话里的调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安室透耸耸肩，侧身让开：“那么，路上小心。有空……欢迎再来‘玩’，也欢迎来波洛。”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仿佛真的在期待下次见面。雪野凛点点头，身影直接从走廊里消失，没有引起任何警报。 安室透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下一秒，雪野凛的身影出现在他和乱步的房间内。乱步正趴在床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漫画。 “凛！你回来啦！”乱步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坐起来，“怎么样怎么样？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好玩吗？” 雪野凛想了想组织据点里鸡飞狗跳的场景，以及那些味道还不错的点心，点了点头：“还行。” 他拿起乱步随手扔在床上的外套，递给他：“该回去了。” “诶——这么快？”乱步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利落地跳下床，开始收拾他散落一地的零食和漫画，“社长肯定又要说我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前者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释然，并笑眯眯表示已经和柯南好好“谈”过了。后者则是一脸好奇和纠结，似乎有什么问题憋了很久。 “凛君，听说你要走了？”毛利兰轻声问道。 雪野凛点点头：“嗯。” 园子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小声问：“那个……小凛，我偷偷问你哦……人，真的能变小吗？就像柯南那样？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事？” 雪野凛看着她充满求知欲的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在两人震撼的目光中，他的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身形迅速抽高、拉长。 几秒后，站在原地的不再是那个七八岁的白发男孩，而是一位身姿挺拔、容颜清冷的青年。银白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异色的瞳孔显得更加深邃莫测，周身散发着非人的静谧神性。 他微微低头，看着已经惊呆的园子和眼神微动的毛利兰，用低沉了些许却依旧平静的嗓音确认道：“可以。” 毛利兰：“……” 铃木园子：“…………” 园子的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溜圆，手指颤抖地指着雪野凛，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你……凛……大、大变活人？！不是……这这这……” 毛利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如此超现实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旁边的乱步见怪不怪，还在嘟囔：“啊，变回来了？那帮我拿一下上面那本漫画，我够不到……” 雪野凛伸手，轻松帮乱步拿下了漫画书，然后看向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两位少女，偏了偏头。 “走了。”确认两人得到了答案，他拉起乱步，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只留下园子崩溃的呐喊在走廊里回荡：“等等！这根本不科学啊——！！！小兰！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毛利兰望着雪野凛消失的地方，又转向身边世界观遭受毁灭性打击的园子，无奈地笑了笑：“园子……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呢。” 而她心中那个关于“柯南”的疑问，也在此刻彻底有了答案。 将还在喋喋不休抱怨“社长肯定又要说教了”的乱步精准投递回武装侦探社门口，雪野凛转身，并没有直接离开横滨。 他慢吞吞地走在逐渐被暮色笼罩的街道上，熟门熟路地拐进中华街，手里很快又多了一大堆刚出炉的煎饺、栗子和一杯热乎乎的珍珠奶茶。 他咬着吸管，眼睛满足地微微眯起，完全沉浸在美食带来的简单快乐中。 中华小吃，真好啊……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晶莹的雪花落在他的银发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路灯次第亮起，在雪幕中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 然而，这份闲适并未持续太久。随着他越走越偏，周围窥视的视线逐渐增多，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贪婪。 正如福泽谕吉所提醒的，横滨近来确实涌入了不少陌生且散发着异常能量波动的外来者。 雪野凛对此视若无睹，继续专注于手里的食物。直到一个穿着厚重风衣、帽檐压得极低的男人猛地从巷口冲出，手中凝聚着不祥的幽暗能量，直直朝着他袭来。 那能量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精神冲击，显然打着即使不能一击必杀也要重创控制的算盘。 雪野凛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就在那扭曲的能量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般，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袭击者脸上的狞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和惊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那个依旧在专心剥栗子的白发青年，仿佛见了鬼。 雪野凛毫无停顿从那个难以置信的袭击者身边走了过去，顺手将剥好的栗子仁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评价道：“火候过了点。” 整个过程短暂得如同幻觉。 但暗处那些窥探的目光却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确认了……消息并非空穴来风！这个白发少年……不，这位存在，确实拥有着难以理解堪称绝对的力量！” “吞噬异能？” “不，是更高层次的存在对低维能量的天然压制和吸收！” 窃窃私语在阴影中飞速传递，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目光瞬间收敛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与敬畏。 雪野凛只想快点回去享用他的双皮奶，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这条街时，他的脚步终于顿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路边一个陈旧的长椅上。 那里，安静地放着一束花。 那是一束极其洁白的伯利恒之星，花朵娇嫩清新，在这弥漫着阴谋与贪婪的混乱街区，圣诞夜飘雪的昏黄路灯下，这样一束纯洁而富有宗教意味的花，显得格外突兀。 它被放置得极其显眼，仿佛早已算准了他的路径，在此静候多时。 花束上没有任何卡片，但雪野凛能清晰地感觉到，上面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无法忽略的气息。与他的神力宝石同源，却又更加……精心调制过的气息。 雪野凛的眸光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他当然认得这种花，也清楚它在基督教中的象征意义——指引、启示，有时也预示着某种神圣的降临或事件。 但，全株有毒。 美丽神圣的外表下包裹着致命的本质。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束在路灯下几乎在发光的花，又看了看手里还温热的包子。最终，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束伯利恒之星。 花瓣触手冰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 雪野凛低头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他拿着花，继续往前走，身影渐渐融入横滨迷离的夜色之中。 邀请函，已送达。 第94章 瑞雪兆丰年 雪野凛没有立刻回高专宿舍，而是瞬移到了山脚下。 细雪纷纷扬扬，将山林染上一层静谧的银白。他慢悠悠地沿着上山的石阶走着，异色瞳安静地追随着飘落的雪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簌簌落下的洁白。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咋咋呼呼的喊声。 “凛——！” 五条悟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瞬移特有的微弱波动，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精准地挂在了雪野凛背上。 “哇！圣诞夜初雪诶！我们的小神明居然有这雅兴赏雪？”五条悟笑嘻嘻地说着，手却非常自然地伸进雪野凛抱着的袋子里，摸出一个还温热的肉包，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唔！好吃！怎么还买束花回来？” 夏油杰跟在后面，看着雪野凛依旧情绪稳定，被扑得微微一个踉跄也没反抗，稳住身形就任由对方挂着，完全不在意扑上来的是人还是猫。只是在某人即将碰到花时，那只耳坠迅速闪了一下，不知道是把什么吃掉了。 他的目光在雪野凛出神的神情上停留了片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凛，”夏油杰放缓了声音，走到他身边，“是想起什么事了吗？” 五条悟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也好奇地凑近，眼中闪烁着兴致：“哦？有意思的事情？跟雪有关？快说说！是不是因为很喜欢雪当初才取这个名字？” 雪野凛被两人一左一右地围着，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又很快融化。他眨了眨眼，看着漫天飞雪，细细回忆了一下才开口。 “唔……千年之前，别的世界，有人类害怕我。”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脚步同时顿住了，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预感到了这或许不是什么轻松的故事。 “一村子的人，一起许愿，让我沉睡，说是直到雪不再落下。” 空气骤然安静，只剩下雪花落下的细微声响。 夏油杰的嘴角慢慢压平，视线转向山下隐约的灯火，又很快收回，落在雪野凛毫无波澜的侧脸上。 “……然后呢？”他语调放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然后我就睡了。” 两人：“……？？”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追问：“就睡了？因为他们许愿？你就答应了？” “嗯。”雪野凛点头，甚至给出了更让人无语的理由，“正好那时候，也困了，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所以，你睡了多久？” 他觉得这个场景何其讽刺，人类对强大存在的恐惧与排斥，总是以最自私的方式表达。即便是赐予他们恩惠的神明，也难逃被畏惧、被驱逐的命运。 而这份恐惧却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接纳，甚至成了神明小憩的理由。 “一千年左右，一不小心，冬眠了这么久，醒来就在这里了。”雪野凛咬着包子含糊回答。 五条悟目瞪口呆，想起当初给雪野凛确定姓氏时，他选了“雪”字后，确实说过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人类真的很奇怪，明明害怕饥饿，却又同时害怕能让他们吃饱的东西。】 当时他没太明白，只觉得是神明思维跳跃的感慨，还狠狠感同身受了一下。 原来……指的是这个？ 因为害怕神明的力量，所以许愿让他长眠？甚至用的还是“直到雪不再落下”这种近乎永恒的诅咒？ 而这位神明大人，居然就真的因为“正好困了”，顺应了这份恐惧，一睡便是千年？ “那群没眼光的蠢货！怕什么怕！我们凛多可爱！能打又能吃！是他们不懂！”五条悟收紧了手臂，声音却刻意扬高，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夏油杰也沉默着，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他伸出手，轻轻拂去了雪野凛头上的落雪。 雪野凛被勒得有点不舒服，挣扎了一下，感受到两人莫名低沉的情绪，有些茫然，毕竟以他的脑回路，完全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你们……不高兴？” 他想了想，从袋子里又拿出两个包子，分别塞到两人手里。 “热的。”他干巴巴地安慰道，“天冷，吃了，会好点。”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手里突然被塞来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又看看眼前这位完全没觉得自己刚才投下了怎样一颗重磅炸弹反而在用食物笨拙安慰他们的神明，一时间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五条悟突然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大声宣布：“不管了！以后老子罩着你！看谁敢再让你睡！” 雪野凛看着突然又振奋起来的五条悟，又看了看沉默的夏油杰，看明白了这大幅度情绪转变其中的因由，一时没有反应。 他沉默了一下，微微歪头，试探着问：“晚上……也不能睡吗？”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困难，但还是认真地补充，“我还挺喜欢睡觉的。” 五条悟：“…………” 他猛地噎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挂在雪野凛背上的手臂都松了力道。 重点是睡觉吗？！是前半句才对吧！！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对方那张真诚的脸，气得差点跳脚：“喂！凛！你怎么老是——！气氛！气氛全被你破坏光了啊！” 夏油杰在一旁忍俊不禁，肩膀微微抖动，最终还是没忍住低笑出声。看着雪野凛一如既往的纯粹态度，他心中那些阴郁的思绪似乎也被稍稍冲淡了一些。 没办法，这位神明大人在某些方面的神经，恐怕比咒灵的外壳还要坚韧。 并不迟钝，只是脑回路独特到永远难以理解。 或许也正因如此，才能做到静默如初，安之若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食物除外。 雪野凛眨了眨眼，决定忽略这个难以理解的情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雪景上。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无声地覆盖着山林，整个世界显得静谧而纯净。 “雪，”雪野凛抬起手，接住几片冰凉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迅速融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舒缓，“其实挺好看的。” “有句话叫……”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小世界学到的人类谚语，“瑞雪兆丰年。” 两人都看向他，等待下文。 雪野凛想了想，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道：“意思是，冬天的雪下得大，明年地里的……食物，就会长得好，丰收。” “说明明年，又有很多好吃的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再次沉默了。 所以，这位神明大人对“雪”的理解，最终精准地落脚在了“有很多好吃的”上面吗？ 五条悟扶额，彻底没了脾气，一股无力感袭来，往他身上一瘫，嘟囔道：“……行吧行吧，你说好看就好看，有好吃的就行。” 夏油杰笑着摇头，也抬头望向这片被雪花温柔包裹的夜色，轻声道：“嗯，明年一定会丰收的。” 至少，对于这位总能把话题拐到吃上的神明来说，这大概就是雪最美的意义了。 五条悟松开手，转而勾住雪野凛的肩膀，晃了晃：“走了走了！回宿舍！杰！把你私藏的零食都交出来！今天要开派对！” 夏油杰无奈地笑笑，手指却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好。” 雪落在三人的肩头，又被五条悟闹腾着抖落。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人间，将身影模糊在静谧的夜色里。 丰收，饱食，幸福。 前尘往事如雪消融，至少此刻，有人会陪着他看雪，不会再让他独自长眠。 第95章 都是孩子 高专宿舍楼内，暖气开得很足，与窗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电视里播放着红白歌会的喧闹声，但更喧闹的是五条悟。 “不许睡！凛！说了不许睡！”五条悟一把捞起已经缩在沙发角落的雪野凛，用力晃了晃，“马上就要敲钟了！这是我们大家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必须听完钟声！” 雪野凛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银白的长发有些凌乱地翘着。他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含糊地吐槽：“……悟，幼稚。” “这才不是幼稚！这是仪式感！”五条悟理直气壮。 “就是就是！”灰原雄地凑过来声援五条悟，眼睛亮晶晶的，“凛前辈！一起听钟声嘛！听说一起听钟声的人能一直在一起哦！” 雪野凛默默地从沙发缝隙里滑下去，试图把自己藏起来，发现无效后，又慢吞吞寻找掩体，挪到了正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七海建人身后，把额头抵在对方的后背上，开始装死。 七海建人：“……” 他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重量和那人散发出的“勿扰”气息，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坐直了些，任由对方把他当成人形盾牌。 “喂！凛！不要躲！”五条悟试图绕过七海去抓人。 就在这时，夏油杰端着一个大托盘从厨房走出来：“好了悟，别闹了。来吃跨年荞麦面吧，刚煮好的。” 托盘上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荞麦面，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挂在七海背后奄奄一息的雪野凛鼻尖动了动，几乎是瞬间就抬起了头，眼里的睡意一扫而空，变得清亮有神。 他动作流畅地从七海身后钻出来，自觉地坐回桌边，拿起筷子，眼巴巴地看着夏油杰把面碗放到他面前。 灰原雄：“哇！雪野前辈醒得好快！” 七海建人：“……” 果然只有食物能唤醒吗。 五条悟：“……” 他撇撇嘴：“杰，你这面比我的叫醒服务有用多了。” 夏油杰将最后一碗面放在雪野凛面前，指尖不经意地轻触了一下桌面，目光掠过雪野凛瞬间亮起的眼睛，唇角弯了弯：“毕竟是对凛特攻武器。”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好搞定。”家入硝子端着酒杯，懒洋洋吐槽。 雪野凛才不管他们的调侃，已经专心致志地开始吃面。热乎乎的面条下肚，驱散了冬夜的寒意，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零点将近，外面的欢呼声越来越清晰，烟花炸响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电视里的倒计时开始了。 “十！” “九！” 五条悟也顾不上吐槽雪野凛的秒醒了，兴奋地跟着计数。 “八！” “七！” 灰原雄大声附和着。 ……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窗外远远传来了寺庙浑厚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夜空之中。 五条悟立刻凑到正专心吃面的雪野凛身边，大声喊道：“凛！新年快乐！” 雪野凛抬起头，异色瞳里映着房间温暖的灯光和五条悟灿烂的笑脸，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五条悟看着他，苍蓝色眼眸在灯光下格外明亮，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大声说道：“新的一年，也要一直在一起哦！”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只剩下电视里传来的欢呼声和窗外遥远的钟鸣。 雪野凛眨眨眼，莫名又被众人围观回答，许久后默默挪开视线，耳坠在灯光下闪动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有好吃的，就行。” 五条悟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整个人几乎要扑到雪野凛身上：“你就知道吃！” 夏油杰也忍俊不禁，灰原雄跟着傻笑，连七海建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窗外的钟声还在持续回荡，新的一年，就在这片吵吵闹闹的、带着食物香气的温暖中，正式开始了。 次日清晨，高专宿舍楼内还残留着昨夜欢庆的余温。雪野凛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了正在客厅里安静看书的伏黑惠和摆弄着新发卡的津美纪。 他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散发着纯净温和能量的宝石，走到两个孩子面前，一人手里塞了一颗。 伏黑惠和津美纪都愣住了，看着掌心那枚触手温润，光芒内敛的宝石，有些不知所措。 “凛哥哥，这是……？”津美纪小声问。 雪野凛想了想，用了一个从人类那里学到的词：“压岁钱。” 伏黑惠和津美纪看着掌心那绝非寻常物质的宝石，感受着其中流淌的让人心安的力量，都愣住了。 “压、压岁钱？”津美纪小声重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雪野凛。 “嗯。”雪野凛点头，喝了一口牛奶，“人类的新年习俗，给小孩子。”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刚从房间出来的五条悟。看到两人手里的宝石，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把脸凑到雪野凛面前，笑嘻嘻地伸出手：“哇！压岁钱！我也要我也要！凛~不能偏心！” 跟在后面的夏油杰无奈扶额：“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雪野凛眨了眨眼，然后真的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同样漂亮的宝石，塞进了五条悟手里。 五条悟：“！！！” 他没想到真能拿到，惊喜地看着手里的宝石，得意地冲夏油杰扬了扬眉毛。 雪野凛看了看夏油杰，也递过去一颗：“给。” 夏油杰愣了一下，心下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失笑道：“凛，我们不是……” “可以是小孩子。”雪野凛认真回答。 这话没错，以雪野凛那难以估量的存在时间，他们确实都只是“小孩子”，再过多少年都一样。 五条悟率先反应过来，得寸进尺地整个人压在雪野凛身上：“呜哇！就知道凛最好了！” 夏油杰握着那颗宝石，看着被缠得一脸无奈却依旧情绪稳定没有推开的神明，轻声道：“谢谢，凛。” 雪野凛被蹭得有点痒，终于试图推开这颗过于粘人的白色脑袋。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 “……反正，我比你们大。” 言下之意，给你们压岁钱是应该的。 五条悟看着雪野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那种“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语气笑嘻嘻地拆穿他：“凛~你明明就是在惯着我们吧？什么年纪大不大的，借口~” 这位神明别扭的关心方式，总是这么……别具一格。 夏油杰眼底笑意更深，声音温和地接了一句：“悟，看破不说破，凛只是用他的方式在照顾大家而已。” 雪野凛：“…………???” 神明大人沉默地移开视线，假装没听见，开始低头从口袋里掏更多的宝石，试图用行动转移话题。 他找到正准备去医务室的家入硝子，塞给她一颗淡紫色的的宝石：“硝子，压岁钱。” 家入硝子挑眉看着手里的宝石，感受到其中舒缓疲惫的力量，轻笑一声：“谢了，虽然我觉得我更需要的是假期。” 遇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时，他也一人给了一颗。灰原雄惊喜地连连道谢，并表示自己一定会珍藏。 “……这太贵重了。”七海建人还想推脱，转头一看雪野凛盯着他的那种纯天然眼神，沉默再沉默，鬼使神差收下了。 甚至连叼着面包路过的伏黑甚尔，都被雪野凛拦下，面无表情地塞了一颗宝石。 伏黑甚尔挑眉，掂量了一下手里价值连城的宝石，毫不客气地收进了口袋：“哟，神明大人还兴这个？” 最后，雪野凛敲开了夜蛾正道办公室的门。夜蛾正在处理文件，看到他有些意外：“凛？有什么事吗？” 雪野凛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颗色泽最为沉稳，能量也最为厚重的土黄色宝石，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夜蛾，压岁钱。”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夜蛾正道看着桌上那颗一看就价值连城……或者说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宝石，又看看雪野凛那张认真的脸，一时语塞。 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凛，我……” 雪野凛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非常认真地打断他，眼里满是真诚：“没关系，在我这里，你也可以是……” “小孩子”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夜蛾正道的额角就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某种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崩溃：“停！可以了！我收下！谢谢！” 他实在无法想象“小孩子”这个形容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画面！ 雪野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愣了一下，看着夜蛾那明显抗拒的表情，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安静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夜蛾正道对着桌上那颗沉重的压岁钱，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五条悟玩着手里的宝石，看着雪野凛那副努力遵守人类习俗但好像哪里没做对的茫然样子，笑得越发灿烂。 新年伊始，高专上下都弥漫着一种被神力宝石闪瞎眼的富贵气息。 第96章 可能会哭 高专宿舍的走廊里，五条悟神秘兮兮地拦住了正准备回房的雪野凛，手里背在身后，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凛！等一下！”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有东西要给你！” 雪野凛停下脚步，平静地看向他：“哦。” 五条悟脸上的期待僵了一下：“……喂！能不能给点反应！惊喜一点的表情呢？” 雪野凛眨眨眼，从善如流地稍微提高了点语调，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哦哦。” 五条悟：“……” 一旁的夏油杰终于没忍住，侧过脸低笑出声：“噗……” 五条悟瞪了看戏的挚友一眼，决定不跟这块木头计较，终于把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递过去一个包装简单的小盒子。 “给！”他有点别扭地把盒子塞到雪野凛手里，语气试图恢复平时的张扬，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可是高专大家一起准备的！送给小神明的新年礼物！” 雪野凛低头看了看盒子，又抬眼看了看五条悟，然后才慢吞吞地动手拆开，目光在触及里面的东西时停滞了一瞬。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项链，链坠是一枚雕刻精细，仿佛凝结着寒霜的雪花，在走廊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清澈的光芒。 他抬起头，看到五条悟脸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快问我这是什么快问我有什么特别含义快夸我”的期待表情，沉默了一下，然后非常自然地把头转向了一旁的夏油杰，用眼神发出询问。 五条悟：“？？？” 为什么不问我！ 夏油杰忍着笑走上前，从盒子里取出那条项链，捏着链子将雪花吊坠举到窗前。冬日的阳光透过镂空的雪花瓣，精准地投射出细小的光斑，竟然是一张张活动着的微缩照片。 都是高专的大家，在不同场合被捕捉下的瞬间，这一年的点点滴滴，微小却生动。雪野凛看着那些旋转流淌的光影，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五条悟凑到夏油杰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里带上了点不确定和懊恼：“我就说这个是不是太土了点？不符合我们小神明的格调……” 雪野凛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这句嘀咕，他抬起头，非常诚实地看向五条悟，点了点头：“嗯，很土。” 五条悟：“……”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但是很厉害啊凛前辈！”躲在门口偷偷观察的灰原雄冒了出来，急忙解释道，“这个构想是五条前辈提出的，夏油前辈帮忙找了咒具师，大家凑了材料，一起选了照片，这几天赶工才做出来的！虽然可能不是很完美……” 五条悟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灰原雄的话，视线飘向窗外还在飘落的细雪，声音稍微变得正经了些，却还是带着他特有的腔调：“……这样以后下雪的时候，总该不是想起那些讨人厌的蠢货，而是我们了吧？” 他顿了顿，视线转回来，紧紧盯着雪野凛，终于问出了从刚才起就最想问的问题：“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啊？” 雪野凛沉默地伸出手，从夏油杰手里接过那条项链，动作有些生疏地解开搭扣，然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冰凉的雪花金属贴在了锁骨下方的皮肤上，带来一丝轻微的凉意，仿佛真的将一片雪花藏在了心口。 做完这一切，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诶——？不说吗？不是刚刚才很诚实地说很土吗？”五条悟立刻追在他身后，几步就与他并肩，故意偏头去看他被白发遮挡的侧脸，眼里闪烁着狡黠又期待的光，明知故问地拖长了语调，“很土和不喜欢是两回事对吧？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总得选一个嘛~” 雪野凛脚步不停，甚至速度还加快了一点，目光直视前方，装作没听见。 五条悟不依不饶，笑嘻嘻地继续围着他转：“说嘛说嘛！就一个字！‘喜’还是‘不’？很简单吧？这可是我们大家——尤其是我！的心意哦！” 雪野凛的嘴唇抿成一条更紧的线，几乎要小跑起来，试图甩开这个噪音源。 “悟，”夏油杰在一旁看着这场追逐，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提醒，但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他，“适可而止。” “有什么关系嘛！”五条悟抗议道，依旧缠着雪野凛不放。 “确实算不上时尚。”家入硝子不知何时靠在了门边，手里还晃着半罐饮料，轻飘飘地补了一刀。 “功能性也存疑。”七海建人手里拿着一本笔记路过，语气是一贯的平淡和就事论事，却给出了致命一击。 五条悟被这两个拆台的家伙哽了一下，立刻又把注意力转回雪野凛身上，仿佛非要从他这里撬出一个答案不可。 “呐，凛，你想啊，等以后——很久以后，我们都不在了，你再看这个……哇，是不是会特别想我们？”他试图想象了一下，自己先被那个画面逗乐了，“到时候你这张面瘫脸是不是都得治好了？会不会难过到表情管理失败啊？” 他本是带着戏谑的语气，开着跨越时间的玩笑，试图用这种夸张的方式逼出一点反应。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异色瞳中流光微转，真的在思考这个假设。 他沉默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就在五条悟以为他又要使用沉默权蒙混过关时，雪野凛却开口了。 “嗯，可能会哭。” 五条悟：“……？？？” 他脸上那游刃有余的笑容瞬间冻结，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被这过于直白且完全超出预想的回答砸懵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苍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写满了措手不及的空白。 夏油杰准备打圆场的微笑顿在嘴角，灰原雄张大了嘴，硝子往嘴边送饮料的动作骤然停住，七海建人也抬眼看过来。 在一片猝不及防的怔愣和寂静中，雪野凛的嘴角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像素点的弧度。 那变化细微到了极致，若非六眼，旁人几乎无法捕捉。 但那确实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清浅却真实的笑容。 并且，他得逞般飞快地瞥了目瞪口呆的五条悟一眼。 然后，不等任何人从那颗“可能会哭”的炸弹和那个像素点笑容里回过神，此神已经利落地转身，戴着新项链，一言不发地走了。 留下五条悟还维持着呆滞表情，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半天才挤出一个气音： “……哈？？？！！！” 雪野凛回到房间刚关上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中也】：在干嘛？横滨也下雪了，还挺好看。下次来吃火锅？ 雪野凛看着这条语气正常，内容也符合中也风格的信息，眼睛却微微眯起。 【雪野凛】：太宰，无聊。 对面几乎是秒回，语气瞬间切换成了那种黏腻又欠揍的调调。 【中也（？）】：诶——这么快就被发现啦？凛酱好无情哦，都不配合我玩一下~(′;ω;`) 【雪野凛】：不像，他很直接。 【中也】：直接？是指那种“喂”“啊？”“吵死了”的直接吗？那确实很难模仿呢~毕竟是小蛞蝓的单一脑回路嘛。 雪野凛懒得再打字，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太宰治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游戏机的音效：“莫西莫西~神明大人终于想我了吗？” “说事。” “真是的，每次都对人家这么冷淡。”太宰治抱怨了一句，但语气很快变得稍微正经了些，尽管依旧带着他特有的跳脱和隐喻，“凛酱上次在横滨街头‘吃东西’的样子，可是被不少坏家伙看到了哦~现在关于你的小道消息，在黑市里可是炒出了天价呢。” 他像是闲聊般，用夸张的语气继续说道：“听说啊，有个特别喜欢玩老鼠游戏的家伙，最近可忙了~到处给人发那种‘猜猜我手里有什么好东西’的邀请函，把好多外面来的、鼻子特别灵的大家伙们都引过来了呢。”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那些邀请函做得可精致了，真话假话混在一起，半遮半露，偏偏挑最能勾起人贪欲的部分说……弄得现在外面那些人一个个心痒难耐，既怕是真的被别人抢了先，又怕是假的自己当了出头鸟~真是有趣极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轻飘飘起来，带着点夸张的担忧：“说不定呀，我们现在这么可爱的对话，也正被某只老鼠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偷听着呢！好吓人哦！神明大人~保护我好不好？” 雪野凛：“……” 他看了一眼手机，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挂断。 “所以呢——”太宰治拖长了语调，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这场专门为你准备的、汇聚了全球各地‘精英’的盛宴，凛酱打算来赴约吗？”那语气中毫不掩饰看好戏的期待，“一定会非常、非常热闹哦！” 雪野凛走到窗边，一片雪花缓缓落在玻璃上，融化成一滴小小的水珠。随后，目光轻飘飘转移，落在那束伯利恒之星上。 “看心情。” 电话那头发出更加愉悦的笑声：“哈哈哈……果然是你的风格！那我可就等着看好戏啦~” 笑声渐歇，太宰治的声音里最后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横滨……随时欢迎你哦，凛酱。” 电话被挂断了。 雪野凛放下手机，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雪，还在下。 第97章 规则并非束缚 新年的第二日，晨光熹微，街道上还残留着昨夜庆典的余烬气息。波洛咖啡厅罕见地没有开门营业，玻璃门上挂着“CLOSED”的牌子，室内只留了几盏暖黄的壁灯，烘托出一片静谧。 雪野凛推开未锁的店门，铃铛发出清脆的轻响，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柜台后方。 那里放着一个堪称巨无霸的双层新年蛋糕，洁白奶油上点缀着象征吉祥的草莓和蜜橘，周围还摆满了各式传统新年和果子，如同一个小型贡品台。 安室透系着围裙，正将最后一壶热腾腾的黑糖姜茶放在桌上，看到他进来，笑了笑：“新年快乐，凛君，说好的‘新年供奉’。” 雪野凛的眼睛几不可查地亮了一下，他走到柜台边，也不客气，安室透递给他银叉，立刻就接过开始吃。奶油甜而不腻，草莓酸酸甜甜，蛋糕胚柔软湿润，他吃得极为专注，异色的瞳孔里漾着满足的微光。 安室透靠在柜台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看着他吃，眼神温和。窗外，不时有穿着和服的家庭走过，手里拿着刚从神社求来的护身符，脸上带着新年的祈愿与欢欣。 “大家今天都去神社初诣了呢。”安室透像是闲聊般开口，目光也投向窗外，“投下香油钱，摇响铃铛，祈求神明保佑新的一年诸事顺遂……是很久远的传统了。” 雪野凛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挖了一大块蛋糕，脸颊微微鼓起。 “不过，比起去神社对着看不见的神明祈福，真正的神明……不就在眼前吗？”安室透转回头笑了笑，“向他们祈福要投钱，向凛君祈福的话……只需要供奉好吃的就可以了？” 雪野凛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抬起眼，看向对方，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意思。 安室透向前倾了倾身，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意味：“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政府搭上线？让他们给你建一座真正的神社，规格最高的那种。到时候，全日本的人都会来向你祈福，供奉的零食……恐怕能堆成一座真正的山哦？” 他描绘着一幅极具诱惑力的画面，无尽的、源源不断的、各式各样的美食供奉。 然而，雪野凛听完，只是安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摇了摇头。 “不要。” “嗯？”安室透有些意外，“为什么？那样的话，凛君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哦？” 雪野凛低下头，用叉子轻轻戳着蛋糕上的草莓，长长的白色睫毛垂了下来。 “那种日子，”他轻声说，“早就过腻了。” 被供奉在高高的神坛上，听着无数重复的、贪婪的、或真或假的愿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种看似尊崇实则无趣的永恒，早已体验了太久太久。 比起那种被无数陌生人当做许愿机的“饱足”，现在有这些零零碎碎带着烟火气的供奉，远比神殿里堆积如山的冰冷祭品好吃。 安室透微微一怔，看着雪野凛低垂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眼中的试探渐渐褪去，化为一种更深的理解和些许歉意。 “这样啊……”他笑了笑，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松，“那还是像现在这样比较好？想吃什么，直接来波洛点单？” 雪野凛抬起头，点了点头：“嗯。” 他再次挖起一勺蛋糕，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温暖的咖啡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叉子触碰盘子的细微声响。安室透看着窗外那些满怀希望前往神社的人们，眼神渐渐沉淀下来，之前的玩笑之意褪去，染上了一层复杂沉重的色彩。 他转回身，背靠着柜台，语调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苦笑：“说起来，之前向凛君询问过的那个愿望…关于复活……” 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太异想天开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寂静的空气里，雪野凛之前列出的那些“供奉”选项——记忆、情感、未来、羁绊…… 每一样都是他无法割舍的存在，他是降谷零，是公安警察，他的生命和一切早已奉献给了这个国家的秩序。不能为了私心，让过去的阴影吞噬掉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信念与职责。 “那四个家伙……如果知道我是用那些东西换他们回来，大概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揍我吧？” “更何况……”他轻轻叹了口气，终于看向雪野凛，露出一抹苦涩却清醒的笑容，“一个人的‘全部’，想要换回四个人……怎么看都是不够的吧？是我太贪心了。”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是他理性思考下认定不可能的奢望。 雪野凛停下了吃蛋糕的动作，抬起眼看着他。 他沉默了几秒，用叉子轻轻点了一下蛋糕边缘一颗饱满的草莓，像是在喃喃自语：“规则的秤，只认总量，不计较每一份重量来自哪一个砝码。”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回应，安室透动作一顿，猛然抬头看向他。 雪野凛的目光转向窗外那些刚从神社回来，手里还拿着破魔矢和护身符的人们。 “神社的钱箱能装满，是因为很多人都投了一点。” “你是说……”安室透试探着开口。 收集……很多很多人的“一点点”，汇聚他人的感念？ 他们的家人朋友，还有那些被他们保护过的人，那些因为他们的牺牲而得以安然生活的人，如果他们发自内心的祈愿与感激能够化为供奉…… 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却充满希望的可能性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雪野凛却像是已经说完了所有关键信息，又低下头，开始对付蛋糕上的蜜橘，含糊地补充了一句：“规则可以是束缚，亦可以是为人所用的刻度。” 安室透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想起他刚才那句早就过腻了的神社日子，一个念头闪过，他忍不住失笑，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感激交织的复杂情绪问道：“可是这样岂不是会很麻烦？要把那么多人的感念一点点收集起来……你不是最嫌这种麻烦了吗？” 让他去面对成千上万人的祈愿，这听起来就和建神社一样让他困扰吧？ 雪野凛抬眼，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确实麻烦。” 安室透：“……” 果然。 然后，他看到雪野凛像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思考了几秒，从他那个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拇指大小的晶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暖的金色，内部仿佛有液态的阳光在缓缓流动，散发着柔和而令人心安的气息。和之前那块形似却又明显不同，它更温暖，更……具有某种主动吸纳的吸引力。 雪野凛把这颗晶体推到安室透面前的桌上。 “这个，能储存。”他指了指晶体，“满了，再来找我。”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这件事，重新低下头，继续攻克那块巨大的新年蛋糕。 安室透怔怔地看着桌上那颗蕴含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宝石，又看向眼前这个一脸“这样就不麻烦我了”表情的白发神明，心中涌起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浪潮。 原来……这就是神明的解决方式吗？ 因为嫌一个个去收集人类的感念太麻烦，所以直接给了个移动硬盘，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攒够电量……？ 这样一来，收集的麻烦就交给了安室透自己，他只需要最后用餐并实现愿望就好。 他张了张嘴，那句“谢谢”几乎要脱口而出。 雪野凛却像是预知到了一样，在他开口前，先指了指面前已经被吃掉一大半的巨型新年蛋糕：“咨询费，用它抵了。” “这方法，也不是谁都行。”他又瞥了一眼那颗宝石，语气里带着一种神明的客观公正，“是他们自己优势好，好事做得多。” 所以，才能有这么多人真心感念，才能汇聚起足够的供奉。否则，就算有这宝石也毫无意义。 安室透看着被吃掉的蛋糕，又握紧了手中微温的宝石，最终将那声“谢谢”咽了回去，化作一个极其复杂，却又带着如释重负和坚定信念的笑容。 “啊……我明白了。” 咨询费是一块蛋糕。 而一个近乎奇迹的希望，则悄然落在了他的掌心。 店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细微的餐具碰撞声。窗外的初诣钟声悠扬传来，新的一年，似乎真的带来了某种新的……希望。 第98章 中也，果然靠得住 和太宰治那段看似严肃的话题，雪野凛最后只记住了一句，中也要请他吃火锅。 于是，他丝毫不在意横滨乱七八糟的眼线，直接来赴约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在桌中央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辛辣的香气弥漫在包间里。 中原中也夹起一筷子鲜嫩的肥牛卷放进翻滚的红油锅里，动作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钴蓝色的眼睛时不时警惕地扫过紧闭的包间门。 “啧，”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压低声音对坐在对面的雪野凛说，“从出来就感觉有虫子跟着，真是晦气。” 雪野凛正专注地盯着锅里上下沉浮的虾滑，火锅店的暖色灯光落在雪白长睫上，投下的阴影掩去了眸中神色：“不止外面。” 中也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刚才点菜的服务员，是钟塔侍从的外勤人员伪装的。”他顿了顿，又用筷子指了指隔壁的方向，“隔壁那桌客人，是北美异能局的侦查员。” 中原中也：“……” 他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猛地扭头看向包间门，又侧耳听了听隔壁隐约的谈笑声，再回想刚才那个笑容可掬的服务员，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缓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你是故意的？” 雪野凛夹起一片毛肚刚要放进嘴里，察觉头发滑下来又慢吞吞放下，摸出发带随手一束：“有人希望看到我和港口黑手党关系非同寻常。我行踪不定，难以捕捉。但如果有一个明确且频繁接触的锚点……” 他咬下毛肚，咀嚼咽下后，才继续用那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就更容易激发矛盾和试探，混乱就可以由此开始了。觊觎者会按捺不住，试探、抢夺、厮杀……幕后的人就能更好地观察，或者得利。”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过载，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声音：“……所以，首领他……” 他猛地意识到，森欧外这次如此爽快地批准他感谢神明，甚至暗示他最好约在外面…… 利用他，利用这次见面，来故意展示港黑与神明的“亲密”，从而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引出来，搅浑水？ 雪野凛平静地肯定了他的猜测：“森鸥外知道，他正是利用这点，让你来找我。” 中原中也握紧了拳头，指节有些发白。一种被利用，甚至可能连累了眼前这位虽然很强但似乎对人心险恶缺乏防备的神明的愤怒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道歉，却又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家首领，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还要配合？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地坐在这里吃火锅？ 热气氤氲，模糊了雪野凛精致的侧脸轮廓，却衬得那双异色瞳在蒸汽中愈发深邃迷离，仿佛蕴藏着亘古的星河。 他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又往嘴里送了一口，细嚼慢咽，动作优雅得与这烟火气十足的火锅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暖光流淌过他线条优美的下颌与脖颈，最终落在那枚悄然贴在心口的雪花吊坠上，折射出一点微不可察的温润光泽。 中原中也看着他这副浑然天成的沉静模样，焦躁的心情莫名被抚平了些许，只是眉头依旧紧锁，等待着答案。 “我不在乎。” “……哈？” 雪野凛终于放下筷子，发出清脆的微响。 “算计，利用，试探，争夺……这些是他们的选择。世界运转，自有其因与果。我是‘因’之一，不裁定‘果’。”他微微偏头，看向中也，眼神纯粹得称得上残忍，却又带着一种超然的神性，“他们若有所得，是应得，若招致毁灭，是自取。” 中原中也听着那段关于“因”与“果”的超然论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试图把那些绕来绕去的哲学思辨从脑子里甩出去，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打断道：“……说人话！” 雪野凛沉默了两秒，非常直白地开口：“他们要作死，不用管。” 中原中也：“…………” 他一时竟无言以对，这过于简洁粗暴的总结，配上雪野凛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冷幽默效果。所有关于阴谋论、势力权衡、潜在风险的焦虑，突然就被这几个字砸得稀碎。 行吧。 反正天塌下来，这位大概也只会嫌弃灰尘掉进锅里。 雪野凛甚至向前倾身少许，白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眸中竟似闪过一丝极淡的好奇：“中也，要不要也试试？” “什么？”中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利用我。”他说得理所当然，“只要你能做到，也很了不起。” 中原中也一时语塞，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听着这完全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发言，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 他靠回椅背，抓了抓头发，几乎是挫败地低吼：“……谁要利用你啊！笨蛋！” 雪野凛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安静了几秒。火锅的热气微微散开，清晰地露出他此刻的神情。 灯光在他眼中碎成璀璨的光点，语气却依旧平淡，甚至带上了一点……类似于安抚的意味？ “而且，”他点点头，“中也很厉害，靠得住。” 这句出自神明之口的认可，重若千钧，中原中也愣了愣，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雪野凛那双清澈得能倒映出自己怔忡模样的眼睛，看着对方那副无波无澜的平静神情，一股名为责任感的热流猛地冲散了之前的阴霾与愤怒。 他迅速低下头，压低帽檐，试图遮住突然有些发烫的耳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和如释重负：“……废话！当然靠得住！” 说完，他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恶狠狠地夹起一大筷子肉片塞进滚烫的锅里，搅得红油翻腾。 雪野凛见他恢复活力，似乎满意了，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咕嘟冒泡的火锅上，继续他被打断的美食享受。 嗯，真是个好孩子。 中原中也将烫好的肉片一股脑捞进碗里，蘸了满满的酱料，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忽然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抬头看向对面正小口吹着虾滑热气的雪野凛。 咽下口中的食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问道：“喂……凛。” “嗯？”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我刚才没顶住，或者对方来了什么棘手的家伙，我这边……呃，暂时靠不住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他想象了一下被多方势力围堵在这间火锅店的场景，虽然自信但不自负，万一真有哪个变态能力者甚至超越者什么的…… 雪野凛闻言，脸颊微微鼓动，一本正经地回答：“跑。” 中也：“……跑？” “嗯，带你瞬移，去吃别家。” 中原中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逃跑？！你可是——！神明的尊严呢？！”他差点拍桌子，“你不能直接把他们的异能吃了吗？！像上次那样！” 雪野凛微微偏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万一，难吃。” 中原中也：“…………” 他竟然无法反驳。 他挫败地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刚才那点担忧和责任感简直喂了狗。跟这家伙根本没法正常讨论危机预案！ 算了，还能怎么办，横滨的重力使多看着点吧，难道真能让这懒神被什么难吃的异能缠上？ 就在他准备自暴自弃继续涮肉时，雪野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开口了。 “不过，”他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白睫低垂，专注地看着碗里的蘸料，“他们欺负你的话，可以吃。” 中原中也夹肉的动作猛地顿住，一块肉掉落进锅里，溅起一点水花。 蒸汽氤氲中，他对面那位神明大人依旧是一副厌世懒散、与世无争的模样，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已经圆满解决，安心地咬下了牛肉丸，微微眯起眼，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 中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底刚刚被压下去那点复杂难言的情绪，又一次悄然翻涌上来，比锅底的红油还要滚烫。他最终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把捞起来的一大勺肉，全都倒进了雪野凛的碗里。 “谁会被欺负啊！赶紧吃你的！”他没好气地催促，“免得真打起来你饿着肚子跑不动！” 雪野凛看着突然堆满的碗，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对面，非常诚恳地说：“谢谢，中也果然很靠得住。” 中也：“……闭嘴，快吃！” 第99章 演都不演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这诡异的状况。 为什么这位神明大人会如此自然地出现在港黑首领办公室，并且一副打算常驻的架势？！ 森鸥外“体贴”地开口替他解惑：“就是这样呢~雪野君觉得我们港黑的环境……嗯，尤其是餐饮方面，似乎还算合心意？于是便决定小住几日。这对于增进我们双方的友谊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 太宰治懒洋洋地举起手，笑嘻嘻地插话，语气浮夸：“惊喜吗，中也？这可是我和森先生精心策划——哦不，是真诚邀请来的结果哦！毕竟，外面那么多虎视眈眈的野狗，把我们柔弱又单纯的神明大人放在外面多危险啊~港黑可是横滨最安全的保险箱了！” 中也：“……”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他强忍着掀桌的冲动，试图理清逻辑：“等等！首领！这太危险了！现在外面——” “中也君，”森鸥外微笑着打断他，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雪野君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所有觊觎者和敌对势力最强大的威慑。至于安全问题……” 太宰治懒洋洋地接话，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中也：“这不是有我们忠心耿耿、实力强大、还特别‘靠得住’的重力使在嘛~对吧，神明大人？” 中也：“？？？” 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偷听他们讲话了？！ 森鸥外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进行“官方”解说：“正如太宰君之前所说，近期横滨涌入的境外势力过于繁杂，其目标显然直指这位食神。与其让他行踪不定，被动地成为各方争夺、甚至可能引发大规模冲突的焦点……” “不如主动将风暴眼置于我们可控的范围之内，将暗处的窥探变为明处的对峙，将无序的争夺纳入港黑的规则体系。既能最大化利用这份‘威慑’，又能将潜在的风险控制在掌心~”太宰治晃着手指，无缝衔接，仿佛双人相声。 “最重要的是——我们提供了稳定且高质量的食物供应！成功满足了神明大人的核心需求！这可是最关键的外交胜利呢，中也！” 中原中也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把引狼入室、火中取栗的行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且理所当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艰难地开口：“可是……” “没有可是哦，中也君。”森鸥外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首领的威严，“这是目前最优的战略选择。而且，神明大人本人也同意了，不是吗？” 中也沉默了，目光缓缓转向沙发上的人，企图得到一点正常的反应。 然而，雪野凛完全没在意这场关于他的去留与价值的讨论，正专注地挖着大福中间的奶油馅，眼睛微微眯起，满足得像只被顺毛的猫。 察觉到中也的视线，他抬起头，茫然地眨了眨眼。 “……？（嚼嚼嚼）” 中也：“…………” 他所有复杂的思绪和吐槽，最终都化为了深深的无力和一句句哽在喉咙里的呐喊。 所以这位当事人就真的只是因为这里的点心好吃所以才留下来的吗？！ 你们这些家伙算计来算计去到底有没有问过本人的意见啊？！ 还有为什么最后负责照顾神明起居的又是我啊？！ 森鸥外看着中也一脸憋屈又无法反驳的样子，笑容加深：“那么，中也君，雪野君这段时间的安全和……需求，就拜托你了。” “加油哦，蛞蝓保姆~”太宰治幸灾乐祸地摆手。 中原中也面对这位完全沉浸在甜食世界里的神明大人，以及旁边两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阴谋家，最终无力地垮下肩膀。 “……行吧。”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太宰治一眼，“但我要求加倍危险津贴！还有精神损失费！” 太宰治立刻假装受伤：“诶~中也好过分！保护神明大人是多么光荣的任务！” 雪野凛闻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了过去。 中也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这又算什么？” “辛苦费。” 中也：“…………” 太宰治看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糖果，鸢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哇哦~辛苦费？”他凑近了些，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探究，“神明大人今天对我们这么好，又是答应留下来，又是发糖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雪野凛的反应，才慢悠悠地继续问道：“难道是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让神明大人心情格外不错吗？” 雪野凛抬起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反问：“你觉得呢？” 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让人摸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像是很享受这种猜谜游戏。他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耸了耸肩，用一种心领神会的语气说道：“嗯~看来一定是横滨今天格外美丽的雪花，或者港黑厨房超凡脱俗的手艺，深深打动了神明大人的心呢！” 森鸥外在一旁微笑着补充，语气一如既往的圆滑：“能让雪野君感到愉悦，是港黑的荣幸。” 中原中也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这些家伙…说话能不能直接一点？！ “既然如此，神明大人的饮食问题就交给我吧！”太宰治笑眯眯举手，“把港黑吃破产我也没意见哦！” “……太宰君。”森鸥外笑容逐渐危险。 太宰治立刻夸张地叹了口气，瘫回沙发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委屈：“森先生好小气！这可是为了至关重要的神明外交啊！区区预算……” 中原中也转身离开，并不想继续听这几个人难以理解的发言。 于是，他的日常，自此多了一项固定任务——全天候携带一位神明。 为了方便，也为了避免成年体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带来的微妙压迫感，中也强烈建议雪野凛维持幼年体形态。 起初，他觉得这简直是顶级苦差。但很快，他发现……这位神明大人，某种程度上，还挺好玩的。 尤其是在面对敌对组织的时候。 雪野凛大部分时间很安静，给个零食就能自己待很久。但他一旦开口，那清奇的脑回路和天然自带能噎死人的毒舌，常常能制造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等把人气到破防动手了，此神依旧安安稳稳保持着被拎着悬在半空的姿势。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剧烈的能量碰撞，只是耳坠一闪，那些绚丽的异能和敌人手中的枪支弹药就在接触到雪野凛前方一小片区域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那群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异能者，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噗通噗通全都瘫倒在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中原中也突然发现，带神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至少，清场效率是真的高。 太宰治甚至帮忙开发出了新战术，遇到麻烦，直接把怀里的小神明像丢宝可梦一样往前一送：“凛酱，上！” 然后就可以悠闲地从袋子里掏零食，看着对方兵不血刃地解决所有问题，最后再过去捡回那个可能还在惦记下一顿的神明大人就行。 然而，中原中也没有料到，如果让这个神明过于无聊，也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测的情况。 某天下午，他正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习惯性地跟窝在旁边沙发里吃点心的雪野凛说话。 “……所以那批货最后还是被青花鱼搅黄了，啧，那家伙……”他说着，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没听到往常那种细微的咀嚼声或者偶尔一声“嗯”作为回应。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沙发，那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包吃到一半的薯片袋敞开着。 中原中也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凛？！” 门虚掩着，外面走廊隐约传来一些骚动和……一个极其耳熟却毫无波澜，棒读般的呼救声？ “救……命……啊……” 中也：“？？？” 他一个箭步冲出门，只见走廊尽头，一个穿着其他组织服饰，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男人，正一脸得意又警惕地拎着雪野凛的后衣领，把他提在半空。而他们周围，还倒了好几个港黑成员，显然是被突然袭击放倒了。 那个小头目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抓了个什么玩意儿，正对着闻声赶来的更多港黑成员叫嚣：“哼！港口黑手党也不过如此！这小鬼我就带走了——呃？”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手里拎着的小孩动了动。 雪野凛被拎得不太舒服似的，慢吞吞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挂得稍微舒服点。 然后，他抬起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精准地看向走廊另一端脸色古怪的中原中也，用那种毫无起伏甚至带着点困倦的语调，再次棒读：“救……命……啊……” 那小头目：“……” 这小孩怎么回事？吓傻了？ 赶来的港黑成员们：“……”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中原中也看着雪野凛那副“柔弱”但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路边石头的模样，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演技……还能再假一点吗？！你倒是挣扎一下啊！ 以这家伙的能力，真要想反抗或者脱身，估计现在拎着他的家伙连灰都不剩了。这分明就是懒得自己动手，或者……纯粹觉得好玩？ 雪野凛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又慢悠悠且毫无诚意地重复了一遍：“……要……被……抓……走……了……” 中也忍无可忍，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钢笔：“喂！！！你这混蛋是故意的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那小头目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小孩淡定的过分了！他下意识想把手里的人质攥紧点，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仅是他，他带来的所有手下，以及周围倒地的港黑成员，都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沉重的压力以中原中也为中心弥漫开来，他一步步走过来，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喂，”中也走到那个僵直的小头目面前，钴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谁给你的胆子，在港黑的地盘动我的人？” 那小头目吓得魂飞魄散，眼球拼命转动，想要求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中也却没再看他，而是伸手，把依旧挂在那人手里的雪野凛摘了回来。 神明大人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中原中也没好气地吐槽：“你刚才那又是玩得哪出啊？！” 雪野凛眨了眨眼，非常认真地解释：“求救。” 中也：“……” 你管那叫求救？！那叫气死绑匪顺便折磨救援人员！ 第100章 金钱的力量 横滨的空气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无形的硝烟味混杂着海风的咸涩，弥漫在每一条街道。 城市的出入口已被严密封锁，政府试图将这即将爆发的风暴囚禁于一隅，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真动起手来，这脆弱的封锁线不过是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 不知是否是有人在暗中操作，这群外来的组织之间火药味越发浓重，已经爆发过不止一次的小规模斗争，混乱的种子即将破土。 然而，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的首领办公室内，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表面祥和。 森鸥外正与对面的雪野凛进行着一段驴唇不对马嘴的闲聊，主要是他在说，雪野凛在安静地吃着一盘精致的和果子，偶尔点点头，或者“嗯”一声。 “所以说，适当的投资眼光总是必要的，尤其是在这种……嗯，‘资源’稀缺的情况下。”森鸥外啜饮着红茶，视线扫过雪野凛颈间那枚若隐若现的雪花吊坠，意有所指。 雪野凛想了想，评价道：“这里的红豆，比上次那家甜。” 森鸥外从善如流地微笑：“我会转告厨房，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得到您的认可。”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太宰治的脑袋探了进来，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森先生~客人到了哦。真是的，一来就指名要见我们最珍贵的‘藏品’呢。” 森鸥外脸上的闲适瞬间收敛，切换成完美无缺的社交面具。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看来是位心急的客人。不过，这位与其说是港黑的客人，不如说是……您的客人。”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雪野凛，“神明大人的魅力，真是无人可挡呢。” “毕竟现在横滨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这位客人可是下了血本啊。”太宰治笑眯眯补充。 雪野凛没什么反应，只是跟着引路的太宰治走向走廊尽头。 会客室内，气氛与外面截然不同。 组合的首领，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并没有像其他势力那样隐藏在暗处窥探或策划突袭。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登门拜访。 他几乎是用钱砸开了港黑的防御，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这里。此刻，他正姿态舒展地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周身散发着几乎肉眼可见的富贵气息，整个人仿佛一座移动的金矿。 菲茨杰拉德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食神”，对方那过于年轻的容貌和奇特的眼睛让他有些意外，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优雅地起身：“想必您就是雪野凛先生了？我是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然而，雪野凛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被对方那身几乎要实质化的“金闪闪”富贵气息刺得微微眯起了眼，像是被强光晃到了一样。他盯着菲茨杰拉德看了几秒，用一种发现了什么熟悉事物的语气开口：“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菲茨杰拉德正准备开口的华丽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精心准备的、关于价值、交易与合作的开场白被这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挑了挑眉，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极浓的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哦？不知是哪位朋友，竟能得到神明大人如此的……青睐？” 雪野凛眨了眨眼，吐出了两个让整个会客室陷入短暂寂静的字：“财神。” 菲茨杰拉德：“……？” 他身后的部下：“？？？” 森鸥外面不改色，甚至默默偏头看了雪野凛一眼，对这个倒是有些兴趣。 太宰治无声地张大嘴，然后猛地捂住：“噗——” 财……财神？！ 菲茨杰拉德脸上的优雅笑容僵硬了一瞬。他猜测或许是某个欧洲贵族或是商业巨鳄，设想过各种回答，但绝不包括这种……听起来像神话故事又带着点无厘头的答案。 而且，像财神？这算是夸奖吗？ 森鸥外轻咳一声，试图挽回一些并不存在的外交氛围：“神明大人的意思是……菲茨杰拉德先生您的气度，令人联想到掌管财富与繁荣的尊贵存在？” 他努力将话题拉回“价值”与“合作”的轨道。 “不是气度，是亮度。”雪野凛却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纠正道，“他也很亮，金光闪闪的，看着就……很贵。” 菲茨杰拉德：“……”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财富象征，有一天会被人用“亮度”和“很贵”来形容，并且还是与财神这种存在并列。 太宰治已经笑得快要滑到沙发底下去了。 菲茨杰拉德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心态。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开场诡异，但他的目标从未改变。 他甚至觉得还挺有趣，朗声笑道：“哈哈哈！这倒是个有趣的称呼！那么，神明大人，想必您也清楚我此行的目的。”他直接切入正题，笑容收敛，碧蓝的眼眸中透出不容错辨的认真与偏执，“为了我的女儿，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雪野凛点了点头，重复着那套基本原则：“供奉够，就行。” 菲茨杰拉德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脸上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彩，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间都带着激动：“当然，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最诚挚的供奉。” 一行人移步至他所谓的“粮仓”前。沉重的库门缓缓打开，现场一片寂静。 那是一个被临时改造的巨大宴会厅，厅内看不到墙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高耸的、如同图书馆书架般的金属货架。 而货架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摆放着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美食。专业的冷链系统和保温设备确保着它们处于最新鲜完美的状态。 从阿拉斯加帝王蟹到法国黑松露，从意大利陈年黑醋到日本A5和牛，从手工巧克力到稀有年份的香槟……琳琅满目，香气交织，几乎构成了一个微缩的、极致奢华的美食星球。 雪野凛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异色瞳，罕见地睁大了，瞳孔仿佛都在地震。 ?-? → O-O 菲茨杰拉德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声音里带着绝对的自信：“这只是第一批，神明大人。只要您能实现我的愿望，这样的供奉，将源源不断。” 下一秒，雪野凛的身影已经瞬间出现在了食物山脚下，耳坠高速闪动，精准而高效地选取着目标食物，但还是保持着一个个尝的原则，移动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众人：“…………” 森鸥外抬手抵住下巴，掩饰住抽搐的嘴角，一旁的中原中也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而太宰治，他已经以闪现般的速度溜到了雪野凛身边，跟在他后面举着相机：“纪念神明大人来横滨第一次被金钱……啊不，是被诚意砸晕的珍贵影像~” 然而，就在他刚举起相机，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时，雪野凛精准地从旁边冰镇的银质食盒里抓起一只饱满的帝王蟹腿肉，看准太宰治喋喋不休凑过来的嘴，动作流畅地直接塞了进去。 “唔——！”太宰治所有未出口的玩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蟹肉堵了回去，只剩下一双微微睁大的眼睛。 “吵，吃。”雪野凛如此评价。 太宰治：“…………” 他叼着那根价值不菲且口感绝佳的蟹腿肉，愣在原地，相机还举在半空。看着雪野凛那完全沉浸在食物世界里的背影，第一次产生了某种……计划通但好像又完全没通的微妙挫败感。 森鸥外默默移开了视线，觉得港口黑手党的风评可能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滑向未知的深渊。 中原中也原本捂着脸的手指悄悄张开一条缝，看到太宰治这副吃瘪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力咳嗽两声掩饰过去。 几秒后，太宰治无奈甚至有点好笑地拿下嘴里的蟹腿，咬了一口，含糊地嘟囔：“……真是的，凛酱好粗暴啊。不过……”他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笑意，“味道确实不错，谢啦~” 菲茨杰拉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势在必得：“……神明大人？” 雪野凛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神极其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说完，又立刻埋头继续他的收割大业。 菲茨杰拉德：“……” 所以，这是……成功了？ 第101章 战乱中，夜色中 菲茨杰拉德的愿望实现了。 在耗费了近乎天文数字的供奉之后，雪野凛兑现了他的承诺。 过程无人知晓，但当他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喜极而泣时，那种真实到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生命力，让所有暗中观察的人都明白，这并非幻觉或骗局。 激动过后，菲茨杰拉德恢复了商人的冷静与决断。他郑重地向雪野凛行礼，语气真诚：“神明大人，组合欠您一份巨大的人情。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组合必将鼎力相助。” 这几乎等同于明确的投诚，在准备带着女儿离开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提醒道：“另外，请您务必小心。近期横滨乃至世界范围内的暗流涌动，除了您，还有另一个原因。” “有消息在暗网和各大组织高层流传，声称横滨出现了某种能无上限提升异能的物品。”菲茨杰拉德的神色凝重起来，“传闻中，它并无上限，甚至能让超越者的实力更进一步。与虚无缥缈、难以掌控的神明之力相比，这种看得见摸得着、拿到手就能完全属于自身的力量，显然更能激发贪婪。” 他看了一眼窗外隐约传来的骚动：“已经爆发的几场小型冲突，就是为了争夺据说是那件物品线索的东西，混乱才刚刚开始。” 送走菲茨杰拉德，森鸥外走到雪野凛身边，脸上笑容淡去，紫红色的眼眸中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凝重。 “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呢，神明大人。”他轻声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雪野凛，“毕竟，这并非空穴来风的假消息，那种东西……确实存在，不是吗？”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那里正放着雪野凛之前赠予他的能的神力红宝石。 这代表着，幕后之人关注这位神明的时间，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久。 三天后的夜晚，雪野凛独自站在港黑大楼最高层的露台上，银白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远处，横滨的夜色被不同区域零星爆发的异能战斗点缀得光怪陆离，爆炸声和呼啸声隐约可闻。 但这些都未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异色瞳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看到，每一次异能的使用，那些被激发出的“灵”，并未如同往常般自然消散于天地间，而是在暴露于空气中的瞬间，就像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化作丝丝缕缕细微的光流，朝着城市某个特定的方向汇去。 成千上万道这样的光流，从横滨各处，甚至更远的地方，如同百川归海，悄无声息地汇聚向同一个方向。 旁人或许毫无察觉，但在他眼中，这轨迹清晰得如同暗夜中的灯塔。 一旦使用异能，这些“灵”暴露的瞬间，就开始被强制征召、引流。 这不是自然现象。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精心布置，专门为他而设的信号。 幕后之人不仅知晓“灵”的存在，甚至已经掌握了引导、乃至汇聚它们的方法——利用的，正是源自他自身的神力结晶。 他不仅散播了谣言，点燃了贪婪的火焰，更是在用这种近乎炫技的方式，向雪野凛展示着他的“成果”与“邀请”。 看，我不仅找到了你的“糖果”，还学会了如何用它来吸引更多的“飞蛾”。 这场盛宴，您是否满意？ 夜风拂过港黑大楼顶层的露台，吹起雪野凛银白的长发，发丝如月华流泻，在他周身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那双非人的眼瞳中，倒映着无数流光汇向远方的轨迹，深邃如同星空，却深邃得吞没了所有喧嚣，只剩下一种非人的、冷寂的洞察。 “神明大人~在看什么有趣的风景呢？” 太宰治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轻佻，从阴影处传来。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如同暗夜中游走的猫，最终懒洋洋地倚在雪野凛旁边的栏杆上，鸢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神明专注的侧脸。 雪野凛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追随着那些汇向远方的能量流迹，声音平淡无波：“你没有工作？” “哎呀，好伤人心~”太宰治幽怨嚷嚷，“现在外面这么乱，我可是很忙的！只不过忙里偷闲，来看看我们尊贵的神明客人有没有被吵到而已。”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毕竟，中也这两天可是为了找回场子，在外面打得挺欢呢~虽然我们港黑对那虚无缥缈的‘宝物’没什么兴趣，但被人踩到头上，总是要还手的，对吧？” 雪野凛沉默着，仿佛没听见他的抱怨。 太宰治也不在意，顺着雪野凛的视线望向窗外那片被争斗点缀的夜色，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些，却依旧带着他特有的兴致：“说起来，神明大人看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呢？关于这次莫名其妙的混战，关于那只老鼠前后放出的那些真假参半的消息……” 他歪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试探：“把神明降临和万能许愿机的消息搅合在一起，足够吸引眼球，但也容易让人望而却步，毕竟目标太高不可攀。但紧接着，又抛出一个看似更实际、更容易得手的无限增强异能物品……就像是故意给了那些不敢觊觎神明，却又渴望力量的人一个明确的目标和发泄口。” “贪婪被精准地分流，却又巧妙地相互催化……真是漂亮的手法。”太宰治轻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现在，只要稍微有点能力的组织，恐怕都在为了那件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宝物争得头破血流吧？横滨彻底变成斗兽场了哦。” 他顺着雪野凛的视线望向窗外那片看似混乱，实则暗藏规律的战场，语气轻快却意有所指：“而且啊……我总觉得，那只老鼠搞出这么大阵仗，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看人类互相残杀取乐那么简单。他像是在……收集什么？或者，在为什么更大的事情做准备？” 雪野凛依旧沉默着，月光为他瓷白的肌肤镀上一层冷辉，长睫低垂，掩去了眸中流转的思绪，整个人像一尊精致却疏离的神像。 太宰治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仿佛在玩一场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游戏。 许久，雪野凛终于极轻地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流转着金色与蓝色光辉的眼瞳微微转动，目光落在太宰治身上，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能看进他灵魂的最深处。 “少和异能者接触。”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太宰治的猜测，只是用那清冷空灵的嗓音，平淡地提醒了一句。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鸢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锐光。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并非字面上的社交警告，而是针对他那特殊的被动触发异能【人间失格】的提醒。 换言之，是让他尽量减少使用异能，或者说，尽量减少与那些正在疯狂使用异能，其力量正被暗中汲取的家伙们发生接触。 他歪着头，像是没听懂般，笑容重新变得玩世不恭：“诶？神明大人是在关心我吗？好感动~” 雪野凛收回目光，不再看他，重新望向那片被无形之力搅动的能量之海，仿佛刚才那句提醒只是随口一提。 “随你。” 太宰治看着他又恢复那副超然物外、仿佛世间纷扰皆与己无关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站直身体，双手插回口袋。 “嘛~反正我也最讨厌疼痛和麻烦了。”他转身，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声音飘散在夜风里，“看来接下来，得想办法让那只勤劳的小蛞蝓多干点活才行~” 雪野凛没有回应，独自坐在月光下，白发与夜色交织，像一座沉默的灯塔，注视着脚下这座正在被无形之手推向风暴中心的城市。 其中某处隐蔽的高层建筑内，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了一道缝隙。 费奥多尔静静地站在窗边，苍白的手指间，那枚深邃的蓝宝石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灼热温度，内部仿佛有星云在疯狂旋转，核心处亮得刺眼。 常人无法看见的“灵”，那些构成异能本质的纯粹能量，正从横滨的每一个角落、从每一次爆发的冲突中被强行剥离、抽取，化作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细微光流，前赴后继地涌入此处。 如此高浓度的能量聚合体，已然超越了无形无质的范畴，以至于感知敏锐的异能者都能隐约窥见其存在的程度。 若有异能者此刻位于附近，或许能看到一幅惊心动魄的景象。 各色代表着不同属性的异能光晕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地旋转、交织、碰撞，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不断膨胀的能量漩涡，光芒之盛，色彩之诡谲绚烂，远比人间任何一场烟花更为壮丽夺目，却也更加危险致命。 然而，制造了这一切的费奥多尔，却对身后这足以让任何野心家疯狂的瑰丽景象毫无兴趣。 窗外是横滨混乱的夜色，爆炸的火光偶尔点亮天际，警笛声如同垂死的哀鸣。但他的眼眸中，却映不出这些凡俗的纷扰。 他的目光仿佛跨越了空间，精准地锁定了那座黑色大厦顶层某个可能存在的窗口，与一双平静的异色瞳遥遥“相望”。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狂热的弧度，指尖轻轻摩挲着滚烫的宝石，低声呢喃，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偏执与期待： “看到了吗……神明大人……” “这就是为您准备的舞台。” “用您慷慨赐予的种子，培育出的最绚烂的罪恶之花。” “所有的贪婪，所有的欲望，所有的争斗与毁灭……都将在此绽放，最终汇聚成献给您的最完美的祭品。” 他眼底闪烁着近乎虔诚的光芒，那是一种将整个世界视为棋局、将众生视为祭品的、扭曲的期待。 “您……会喜欢的吧？” 窗外的能量漩涡愈发膨胀，光芒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横滨的混乱正在迈向高潮。 费奥多尔唇边的笑意加深，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白发神明注视这一切的模样。 他期待着，期待那位神明亲眼见证这由他亲手点燃、并用其自身力量催化而成的混乱洪流。 他期待着，这场专门为神明准备的演出，能否换来对方一丝真正的注视。 混乱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最华丽的邀请函。 盛宴，即将完成。 只待主角，欣然赴约。 第102章 是个好孩子 港口黑手党的生活并非总是打打杀杀与阴谋算计，偶尔也会有片刻的宁静。比如，雪野凛就被尾崎红叶邀请参加了一场传统的茶会。 和室的布置典雅静谧，熏香袅袅。尾崎红叶跪坐在榻榻米上，动作行云流水地温壶、置茶、冲泡，每一个步骤都带着古老流派的韵味。 她本以为这位以“食”为名的神明，或许只对点心感兴趣，却没想到雪野凛对茶道也展现出了惊人的见解。 “水温稍高了两度，”雪野凛看着红叶的动作，忽然轻声开口，“这支玉露，八十二度最佳。” 尾崎红叶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从善如流地调整。她发现，雪野凛不仅能精准地说出各种茶叶的产地、特性、最佳冲泡方式，甚至对水质、茶具的选择都颇有研究。他偶尔提出的建议，往往直指核心，让泡出的茶汤滋味更上一层楼。 “神明大人真是……博学。”尾崎红叶由衷赞叹，为他斟上一杯清亮的茶汤。 “略懂，”雪野凛接过，细细品了一口，点了点头，“活得久，学得杂。” 接下来的茶会，变成了某种程度的学术交流。连一些失传的古法制茶工艺，雪野凛都能信手拈来，其知识之渊博、见解之精辟，让浸淫此道多年的尾崎红叶都暗自惊叹。 茶过三巡，气氛越发松弛。尾崎红叶的目光落在雪野凛那头如月华流泻般的银白长发上，它们随意地披散着，光泽柔顺，仿佛自带清辉。 “失礼了，”尾崎红叶微微一笑，“您的头发真是漂亮，散着虽也好看，但用餐饮茶时或许有些不方便。若是不介意，让妾身为您束起可好？” 雪野凛看了看自己确实偶尔会垂落到茶盏边的发梢，点了点头：“好。” 他配合地转过身，背对红叶，坐得端端正正，一副任人施为的乖巧模样。虽然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尾崎红叶取出随身携带的檀木梳和一根素雅的银簪，小心地梳理起他的长发。触手之处，发丝冰凉柔滑，如同最上等的丝绸，又带着月光般的润泽，没有一丝杂色或分叉。 “保养得真是极好呢，”尾崎红叶玩笑般问道，“是有什么秘诀吗？” 雪野凛歪头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非常神明式的答案：“时间久了，自己就长这样了。” 尾崎红叶失笑，手下动作轻柔地将他的长发挽起，用银簪固定，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后颈。 束好发后，她看着眼前露出完整脖颈和侧脸线条的神明，清冷的气质中更添几分禁欲的美感，满意地点点头。 茶会继续，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到了中原中也身上。尾崎红叶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说起中也以前的一些趣事和糗事。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偶尔喝一口茶。 最后，尾崎红叶放下茶杯，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在神明大人眼中，中也那孩子……是个怎样的人呢？” 雪野凛几乎没有思考，便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让对方微微怔住的答案。 “是个好孩子。” 尾崎红叶愣了片刻，随即掩唇轻笑出声。 这个评价……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剥开重力使的凶悍外壳，中原中也的内核确实有着纯粹、重情、负责甚至可以说“好”的一面。 在这位见惯了人心诡谲的黑道大姐头听来，这句来自非人存在剔除了所有世俗标准与利益衡量，最纯粹直接的肯定，或许是对那个总是努力证明着自己的赭发少年，最好的认可。 “是啊……”尾崎红叶轻叹一声，笑容温婉，“确实是个好孩子。” 和室的拉门被唰地一声拉开，中原中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赭色的发梢还带着外面沾染的些许尘埃。 “红叶大姐！我过会儿有个——”他的话音在看清室内情景时戛然而止。 只见雪野凛端坐在茶几旁，一头耀眼的银发被一根素雅银簪松松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正小口啜着茶。而尾崎红叶则坐在对面，脸上带着温柔又促狭的笑意。 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他。 尾崎红叶见到他，笑意更深了些，柔声道：“正说着你呢，中也。” 雪野凛也转过去，点了点头，附和道：“嗯，好孩子。” 中原中也：“？？？”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仿佛宕机了几秒。好孩子？！谁？！说他吗？！从这两个人嘴里说出来？！尤其还是当着雪野凛的面？！ “谁、谁是好孩子啊！我都多大了！”他的脸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几乎是跳起来反驳。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神色毫无波澜的神明，整个人都快冒烟了，“凛！你怎么也——！” 尾崎红叶轻笑出声：“看吧，雪野君也这么认为呢。”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中也羞愤得几乎要语无伦次，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还有任务！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现场，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 “中也。” 雪野凛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比他高上许多的身形带来一丝淡淡的压迫感。银发束起后，那张脸的惊艳程度更是几何级上升，此刻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认真。 “今天，不要出去。”雪野凛看着他，异色瞳中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光彩，“也不要用异能。” 中原中也此刻正被巨大的尴尬笼罩，只想立刻消失，闻言想都没想就反驳：“哈？为什么？！外面现在乱成一锅粥了，我不去处理谁去？！而且不用异能怎么打？！” “这是建议。” “你——”中也气得差点想揪住对方的领子，但对上那双非人的眼瞳，又莫名地怂了一下，只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到底为什么啊？！” 尾崎红叶在一旁优雅地抿了口茶，笑眯眯地补刀：“因为是好孩子，所以要听话？” 中原中也：“！！！” 救命！能不能别再提这三个字了！ 最终，他在尾崎红叶看好戏的目光和雪野凛平静却固执的注视下，几乎是崩溃地自暴自弃坐了下来。 “行……行吧！喝！我喝还不行吗！” 于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被迫参与了一场围绕着他是不是“好孩子”这个话题展开的令他如坐针毡的茶会。 “轰！！！” 就在中也第N次试图用眼神杀死旁边那个一脸无辜的神明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连带着脚下的地板都微微震动了一下！桌上的茶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尾崎红叶放下茶盏，眉头微蹙，语气染上了一丝凝重：“最近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了……上次横滨这么乱，还是龙头战争的时候。”她顿了顿，摇了摇头，“不，眼下的混乱程度和波及范围，恐怕连龙头战争都无法相比。” 她看了一眼窗外隐约的火光，语气还算镇定：“此次漩涡中心并非港黑，我们只需固守即可，不必主动卷入，可即便是这样……” “尾崎干部！中原大人！不、不好了！”话音未落，和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一名港黑成员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惊惶，“有、有人打到我们总部大楼门口来了！对方火力很猛！” “什么？！”中原中也猛地站起身，眼中瞬间燃起怒火，“打到我们家门口来了？！这群杂碎！” 这简直是在港口黑手党的脸上蹦迪！绝对不能忍！ “大姐！我去了！”中也压了压帽檐，周身已经开始泛起红黑色的重力能量波动。 雪野凛沉默地看着他，却没有再阻拦。 “……去吧。” 得到许可，中原中也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了出去，暗红色的身影带着滔天怒火消失在走廊尽头。 尾崎红叶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骤然亮起的异能光芒和爆炸的火光，眉头紧锁。 雪野凛依旧坐在原地，银簪束起的发丝有一缕垂落颊边。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着什么常人无法听见的声音，目光穿透墙壁，望向远方那不断汇聚膨胀的能量漩涡。 第103章 盛宴开场 横滨的混乱仍在持续，但一些细小的、不和谐的变化开始在某些敏锐的异能者之间悄然滋生。 “喂……怎么回事？刚才那一下好像……”一个操控火焰的异能者看着自己掌心忽明忽暗、甚至有些扭曲的火苗，脸上露出困惑和一丝不安。 他的攻击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流畅了，能量运转间有种莫名的滞涩感，像是生锈的齿轮，偶尔会卡顿一下。 另一边，一个能以速度见长的异能者正试图突围，却感觉身体陡然一沉，步伐滞涩，再也无法维持速度，险些被对手击中。 “身体……变重了？” 这种异常非常细微，在激烈的战斗中往往被归咎于体力消耗或精神不集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感到不对劲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异能并未消失，运转起来却不再那么流畅自如，时而会出现短暂的卡顿、衰减，甚至难以发动的情况。就像是……信号不良。 他们并不知道，每一次异能的施展，都有部分核心的“灵”被强行抽离，汇向那个巨大的能量漩涡。 当某个特定异能者的“灵”被收集到一定浓度，费奥多尔便能通过手中那枚作为“核心”的神力结晶，微妙地干扰，甚至短暂扭转其结构，如同拨弄磁铁的正负极，使之与原本的主人产生排斥与不谐。 这种干扰是细微且难以察觉根源的，却足以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带来致命的后果。 巷战深处，芥川龙之介剧烈地咳嗽着，黑色的罗生门如同失控的怒兽，在他周身狂乱地舞动，却不再如往常般如臂指使。时而凝滞，时而扭曲，甚至险些反噬自身。他苍白的面容因痛苦和愤怒而更加扭曲，眼底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罗生门的防御出现了一瞬间的漏洞。 对手抓住机会，狞笑着发动了致命的攻击。 就在漆黑的利刃即将触及芥川之时，一道银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插入两者之间。 来人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攻击的姿态，只是那样站着。然而，所有袭向他的攻击，无论是异能还是实体武器，都在靠近他周身一定范围时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一股清冽的能量场靠近，狂躁的罗生门也骤然平息下来，温顺地伏回主人身后。 芥川猛地抬头，剧烈咳嗽着，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 银白的长发如月华般垂落，在混乱的战场中显得格格不入的洁净。那人怀里抱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零食纸袋，里面露出各种点心和糖果的包装角，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串刚咬了一口的糯米团子。 敌人被这诡异的一幕骇住，惊疑不定地后退。 雪野凛这才慢吞吞地转过身，盯着芥川龙之介苍白痛苦的脸看了几秒，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腾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颗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糖果，递到芥川面前。 芥川龙之介强忍着咳嗽和警惕，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且实力深不可测的陌生人，以及他递过来的糖果，没有动作。 就在这时，太宰治懒洋洋的声音从巷子另一端传来：“呀~芥川，运气不错嘛，遇到好心的零食赞助商了？” “太宰先生……！” 芥川看到他，眼神复杂了一瞬，虽然眼神依旧凶恶但似乎放松了些警惕。 太宰治不知从哪个角落溜达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悠闲看戏的模样，看了一眼雪野凛怀里那堆零食，眼睛一亮，非常自然地伸手就想拿：“见面分一半嘛神明大人~我可是特意告诉你这家店零食超——级好吃的向导哦！” 雪野凛侧身躲开他的魔爪，把糖果又往芥川面前递了递，言简意赅：“吃。” “放心吃吧。”太宰治耸耸肩，“这位可是连小蛞蝓都能驯服……啊不是，是能友好相处的神明大人哦~他给的糖，效果可比任何药都管用。” 芥川龙之介又看向眼前那颗怎么看都不普通的糖果，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来，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 糖果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不仅瞬间抚平了异能反噬带来的不适，连那纠缠他多年如同附骨之疽的肺病痛苦，也像是被一股温暖的力量轻轻包裹，压制了下去。呼吸前所未有地顺畅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看向那个依旧抱着零食袋、表情没什么变化的白发青年。 雪野凛见他把糖吃了，便点了点头，抱着他的零食袋，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太宰治看着芥川震惊的表情，轻笑一声：“看，我说了吧？走了，森先生又丢了好多麻烦给我呢~” 芥川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松感，看着眼前这位救了他一命却又显得十分莫名其妙的神明，以及往反方向走的那个怎么看都像是策划了这一切的老师，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这种战乱中，还在营业的店……真的存在吗？ 他又看了眼太宰治的背影，决定闭口不言。 此时横滨的街道已沦为真正的战场，子弹呼啸着撕裂空气，在各色异能的映照下拖出惨白或艳红的轨迹。 火焰与冰霜交织爆裂，地面被无形的力量撕开裂缝，断壁残垣间是殊死搏杀的身影和绝望的呐喊。硝烟、尘土与血腥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笼罩着这座陷入疯狂的城市。 然而，在这片灰暗、混乱、充斥着暴力与死亡的画卷中，却闯入了一道绝对不和谐的身影。 雪野凛抱着一大袋五颜六色的零食，银白的长发在爆炸的气浪中微微飘动，一身素白在硝烟弥漫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只是目不斜视地沿着街道中央走着，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一颗流弹呼啸着射向他的后心，却在距离他几厘米处如同撞上无形的屏障，瞬间消失，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激起。 一道炽热的火蛇从侧面扑来，试图将他吞噬，却在触及他衣角的刹那无声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个由土石构成的拳头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他砸成肉泥，却在落下的过程中迅速分解、消散，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拂过他的发梢。 他就这样走着，所有的攻击，无论是物理的还是能量的，在靠近他的瞬间都被彻底吞噬，归于虚无。他没有抬手，没有侧目，没有加快或放慢脚步。只是抱着他的零食袋，偶尔低头咬一口手里的团子，继续往前走。 厮杀中的人们逐渐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攻击他的、试图阻挡他的、甚至只是瞥见他的……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白衣白发的青年如同摩西分海般，从容不迫地从战火最激烈的中心区域横穿而过。 荒谬。 神性。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他不在乎身边的杀戮，不在乎投来的惊惧目光，不在乎那些足以将常人撕碎千百次的攻击。他只是走着，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与毁灭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绝对的强大，带来了绝对的漠然。 神明无需动手，便已宣告了凡间兵刃的无力。 越来越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对手身上移开，汇聚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上。震惊、恐惧、疑惑、贪婪……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战场上弥漫开来。 他的异色瞳始终平静地望着前方，似乎在追寻着某个特定的目标。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都不由自主地被这绝对异常的存在所吸引时。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所有异能者灵魂深处的嗡鸣陡然响起。 夜空中，那个不断吞噬着各方异能光芒的巨大能量漩涡，猛地向内收缩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光辉。 成千上万道被强行抽取、压缩、融合的“灵”之光流，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束缚，如同超新星爆发般轰然绽放。 色彩绚丽到极致，却又蕴含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能量，将整个横滨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甚至掩盖了地面上一切战斗的光火。 在这惊心动魄的瑰丽光芒照耀下，战场上所有正在施展的异能，出现了刹那间的、绝对的…… 凝滞。 火焰定格在半空，冰霜停止蔓延，高速移动的身影僵在原地，能量护盾波纹凝固……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那个怀抱着零食的神明，依旧在缓缓前行，这撼动天地的异象与他无关。 绚烂到极致的光瀑如同天幕倾泻，照亮了他毫无波澜的侧脸，也照亮了下方无数张写满震惊、恐惧与茫然的脸庞。 盛宴，于此强行开场。 第104章 您会来到我面前 横滨的癫狂于费奥多尔而言，并非嘈杂的噪音，而是一曲精心谱写的交响乐。 每一个爆裂的异能在夜空中绽放的短暂光华，每一声绝望或愤怒的嘶吼，都是乐章中不可或缺的音符。 他立于阴影之中，苍白的手指如同最挑剔的指挥家，于虚空中轻轻点拨，调整着旋律的流向与强度。 他手中那枚蓝宝石已灼热到近乎烫手的地步，内部奔涌的能量澎湃欲裂，仿佛囚禁着一整片暴动的星海。 无数纤细而璀璨的光流，那些被强行从宿主身上剥离提纯的“灵”正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汇涌而来，注入这枚小小的晶体，再经由它的转化，注入空中那不断膨胀的能量漩涡。 那漩涡已不再是简单的能量聚合体，它瑰丽、庞大、不祥，如同悬于城市上空的巨大异色眼瞳，冷漠地注视着下方为它的诞生而献祭的养料——那些仍在徒劳争斗的蝼蚁。 于是，远处战场上，正欲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异能者会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力量骤然衰竭。 而濒临绝境的另一方，则可能莫名爆发出超出平日水准的能量，堪堪挡住攻击，将这场死亡之舞延续得更久一些。 他能“听”到那些能量流入时带来的细微“回响”，那是灵魂被强行抽取时发出的、凡人无法感知的悲鸣。这悲鸣于他，是盛宴开场前最悦耳的序曲。 远处战场上，几个本已显出疲态的异能者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体内，攻击变得狂乱而不计后果，瞬间将小范围的冲突推向更惨烈的高潮。更多的“灵”被榨取出来，汇向天空。 那些细小且不和谐的凝滞与衰减，自然也是他刻意为之的调味。 然后，他看到了祂。 在那片混乱、肮脏、被血色与硝烟涂抹的画卷上，那抹纯白的身影是如此突兀，如此……刺眼。 抱着那袋可笑的零食，漫步于枪林弹雨与异能风暴之中。所有的毁灭性能量在靠近祂的瞬间便归于虚无，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绝对的漠然。 绝对的神性。 费奥多尔的心脏因这极致的美学景象而微微悸动。祂甚至无需动手，便已让凡间的一切争斗显得如此徒劳可笑。那些拼死拼活想要争夺力量的人们，在真正的力量化身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费奥多尔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他知道，祂看到了。看到了这漫天流淌，由祂的“糖果”所催化出的能量之河，看到了这场为祂而设的、以人类欲望与绝望为燃料的盛大演出。 神明不关心人类的厮杀，不评判善恶，只是行走。这份超然，正是对他这场演出最极致的肯定。这些纷争，于神而言，果真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杂音。 而背景，终将汇入主旋律。 时机到了。 那枚蓝宝石在他掌心灼热得几乎要烙进皮肉，内部旋转的星云光辉炽烈到无法直视。横滨上空，那唯有特殊存在方能窥见的能量漩涡，已膨胀到足以笼罩小半个城市，其核心浓度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是时候，将这场前奏推向高潮了。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宝石，如同举起斟满美酒的圣杯。宝石的光芒达到顶峰，内部的星云疯狂旋转，与天空中那巨大的能量漩涡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一声直接震荡在灵魂层面的嗡鸣悍然爆发，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天空中，那吞噬了无数灵的漩涡猛地向内一缩，仿佛宇宙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是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的璀璨爆发。 万千道被极致压缩、融合了无数异能特性与情绪碎片的能量光瀑，如同挣脱了囚笼的彩色洪流，轰然倾泻而下。 光芒之盛，瞬间将横滨映照得如同神国降临，又如同末日审判。所有色彩都浓郁到失真，所有轮廓都在强光中模糊融化。 它蕴含着所有被吞噬异能的属性：火焰的炽热、冰霜的严寒、雷霆的暴烈、精神冲击的诡异……它们被强行融合、压缩、升华，此刻又以纯粹能量的形式，如同天河倒泻，磅礴落下。 人们僵立在原地，脸上愤怒或恐惧的表情凝固，瞳孔中被那瑰丽而恐怖的光辉彻底占据。震撼、茫然、以及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并非时间停止，而是他们与自身异能的连接，被这过于庞大、过于纯粹的外部能量洪流瞬间覆盖、压制、乃至同化了一瞬。他们的灵魂在这神迹般的伟力面前，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与僵直。 港黑大楼内，森鸥外猛地从监控屏前站起身，手中的钢笔被无声捏断。他身边的爱丽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变得有些不稳定。 更远处，中原中也一脚踹飞一个敌人，重力光芒刚要覆盖全身，却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从天而降，使得重力的操控出现了一刹那极其艰涩的滞碍，他骇然抬头望向那片被光芒吞噬的天空。 而在这万物凝滞、唯有光芒倾泻的绝对奇景中，只有一个存在仍在移动。 雪野凛。 那毁灭性的光瀑落在他身上，却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未能激起半分波澜，甚至未能让他怀中的零食袋晃动一下。银白的长发在能量的狂潮中微微飘动，流转着外界瑰丽的光晕。 他依旧走着，步伐甚至没有半分加快或减缓，异色的双瞳平静地穿透耀眼的光幕，精准地望向某个方向——那光瀑的源头，能量汇聚的核心。 费奥多尔透过无数监控探头，注视着这一幕。 他看见神明在为他而绽放的“烟花”下安然行走。 他看见神明终于……抬起了眼，看向了舞台的中心。 巨大的满足感与近乎战栗的兴奋攫住了他。他精心培育的罪恶之花，他耗费心血编织的盛宴，终于引来了主角的注视。 他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领，抚平因激动而微微加速的心跳，嘴角却噙着最优雅得体的微笑。 是时候，亲自去迎接贵客了。 他行走在战场边缘，行走在倾泻的能量光瀑之下，步伐从容而优雅。 那光芒太过强烈，将他苍白的面容映照得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紫红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如同深渊中凝视猎物的捕食者。 他一边走，一边轻声诉说，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能量的轰鸣，清晰地回荡在这片被强行按下的寂静之中，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独白： “这因您而点燃，为您而绽放的辉光……” “以谎言为柴，以贪婪为火，以您不经意散落的碎屑为引。” “所有的争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绝望与呐喊…最终都化作了这邀请您品鉴的……微不足道的开胃小菜。” “它或许粗糙，或许充满杂质，但这份源于生命本能炽热而丑陋的味道，想必是神域不曾有过的风味？”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穿越混乱的光影与凝固的人群，仿佛世间唯有那一人值得他投以全部的注意力。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光芒最终都只为汇聚于此。” “然后……” 雪野凛的步伐未停，已然踏上了通往这处平台的阶梯最后几级。他怀中的零食袋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双手空垂，银发与白衣在身后能量风暴的映衬下，纯净得不染尘埃。 他拾级而上，目光平静地落在费奥多尔身上，那双异色瞳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能洞穿一切本质的观察。 费奥多尔微笑着，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旧时代贵族风范的见面礼。他抬起眼，直视着那双非人的眼眸，完成了最后的，也是最初的宣告： “您会来到我面前。” 话音落下的瞬间，最后一步踏定。 雪野凛站在了平台之上，与费奥多尔之间，仅剩数步之遥。 通天彻地的能量光瀑在他们身后奔流，成为这历史性会面的唯一背景板。横滨的喧嚣、战火、凝滞的人群……此刻皆已远去。 世界的中心，只剩下相对而立的两人。 创造混乱的魔人，与吞噬一切的神明。 于此，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第105章 请您，指引我 费奥多尔的话语，如同最后一道仪式性的咒文，消散在骤然寂静的夜空下。 “……您会来到我面前。” 话音落定的瞬间，雪野凛的最后一步也恰好踏上了平台。银白的长发在身后渐熄的能量余晖中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通天彻地的光瀑成为他们初次会面的唯一背景，却又在迅速黯淡，仿佛舞台的幕布只为这刹那的相遇而拉开，随即又迫不及待地合拢。 费奥多尔维持着优雅的躬身姿态，手臂却已转向，如同最专业的侍者，向尊贵的客人展示他精心烹制的杰作。 他指向那片翻涌着骇人能量波动的虚空，那里奔涌着他以整个横滨的混乱为代价汇聚而成的盛宴。 他的脸上没有谄媚，没有卑微，只有一种艺术家般的自豪与期待，期待着鉴赏家的评语。 “请看，神明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吟咏般的韵律，“这便是以横滨为皿，以人心为料，以您恩赐的碎片为引……为您呈上的，开胃小菜。” 他刻意用了“开胃小菜”这个词，既是自谦，也是一种试探。他深知这能量的磅礴，但也更清楚神明那深不可测的“食量”。 雪野凛的目光，依言落在了那片残存着能量涟漪的虚空。各色光晕照在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映入那双星辰大海般的异色瞳，却未能掀起丝毫波澜。 那枚黑洞般深沉般的蓝宝石耳坠，倏然间闪过一抹幽深到极致的微光，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没有征兆，没有过程。 那庞大到足以毁灭城市，令无数异能者战栗的能量残余，就在这瞬息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干净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夜空彻底恢复了深沉的墨色，只剩下远处城市零星的火光和人声，证明着刚才的疯狂并非集体幻觉。 下方战场上，所有异能者都感到周身一轻，那无形中压制干扰着他们力量运行的庞大压力骤然消失，力量恢复流畅的同时，心中却涌起更深的茫然与骇异。 平台上，费奥多尔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脸上并未出现任何诸如震惊、失望、挫败之类的情绪。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之一。 他献上祭品，首要目的并非指望它能直接实现愿望，而是为了验证。 验证这位神明是否真正拥有他设想中的那种规则层面的力量。而雪野凛这轻描淡写到极致的吞噬，完美地回应了他的期待，甚至远超预期。 这并非力量层面的差距，这是维度层面的不同。 验证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猜想，他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满足的光彩。他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变得更加真实，也更加危险。 “果然……如此。”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凡间的计量，如何能衡量深渊？” 他重新看向雪野凛，目光灼灼，那里面不再有展示者的自豪，而是转变为一种纯粹求知者般的探究。他微微摊开手，语气坦然得近乎残酷。 “看来，这份微薄的供奉，远不足以支付我那狂妄理想的代价。”他直接点明了自己的失败，却没有任何气馁，反而像卸下了一个不必要的包袱，“让所有的异能从此消失……所需的价格，恐怕需要一个世界本身来衡量？” 他这是在试探，试探神明对代价的衡量标准，试探那等价交换规则的边界。 雪野凛的目光从空无一物的夜空转回费奥多尔脸上。对于对方平静接受“不够”的态度，他似乎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给出了更精确的解答： “毁灭，便宜。” 指的是单纯摧毁现有的异能现象。 “‘无’，很贵。” 指的是从根本上抹消“异能”这一概念的存在本身。 “你想用的柴薪，” 指费奥多尔刚才献上的混乱盛宴。 “烧不出你要的‘空’。” 雪野凛平静地注视着他，那双能洞穿能量与本质的眼睛，似乎也看到了他华丽袍子下隐藏的那份因世间“痛苦”而持续燃烧的焦灼。 “你的‘食物’里，‘痛苦’很多。” “……想用痛苦换无痛？‘无’本身是空的，吃再多的‘有’，也填不满‘无’。” 对面尚且未作出回答，雪野凛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抛出最核心的问题： “食神，是让存在饱腹的神。” “你想给世界吃什么？” 你想消除世间的痛苦，那么，消除之后，你打算让世界“饱尝”什么？和平？幸福？虚无？你是否有比痛苦更值得献上的“食粮”？ 费奥多尔的视线落在那月光下泛着光的雪色长发，短短一瞬的沉默，他脑内已经闪过了万般思绪。 神明没有否定他的目标，没有评价他行为的善恶，没有斥责他引发的混乱，甚至没有在意那被吞噬的能量，甚至理解了他深层动机，为他指出了这条道路真正的瓶颈所在。 你拿什么来交换你想要的“新世界”？ 眼前的这位存在，不仅拥有他渴望验证的绝对力量，更拥有一种超越凡俗善恶的冰冷而纯粹的规则视角。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费奥多尔。 这位存在，看到的……是规则，是本质。 祂不在乎过程的手段，只在乎最终的等价与交换是否成立。而祂此刻指出的是，他想要交换的东西，或许从一开始，就需要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货币。 信仰？ 不。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永远不会产生那种庸俗的情感。 但一种远比信仰更深刻更契合他本质的认同感，在这一刻疯狂滋生。 是共鸣。 对规则的共鸣。 对本质的共鸣。 对那种超越善恶，纯粹基于等价与逻辑的世界的共鸣。 这位神明，就是他理想中那个绝对理性、绝对公平的“世界规则”的化身。 祂本身，就是答案。或者说，是通往答案的唯一钥匙！ 他需要靠近祂，理解祂，解读祂所代表的规则。唯有如此，才能找到那条真正能“喂饱”这个痛苦世界的道路，无论那道路最终指向何方。 这一刻，什么消灭异能，什么混乱计划，都暂时变得模糊了。 一条新的更接近世界本质且更富有挑战性的道路，在他眼前豁然展开。 费奥多尔脸上那带着面具般的微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沉浸于巨大发现中的肃穆与专注。 他眼眸中，疯狂与理性以一种全新的方式交织燃烧起来，那是一种找到了真正值得探索的终极谜题的光芒。 他极其郑重地，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由他做来，没有丝毫卑微之感，反而像是一位骑士在向能指引他前往新大陆的星辰宣誓。 他抬起手，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虔诚，轻轻执起雪野凛垂在身侧的一只手。那只手冰凉而柔软，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费奥多尔微微低头，将神明微凉的指尖，轻轻抵在自己额前。这是一个极其古老的表示彻底交付与寻求指引的礼节。 “…您洞察一切。”他承认了神明对他内心最深动机的解读。 “我看到了……我的狭隘与谬误。” “毁灭并非终点，消除之后，唯有真正的‘充盈’方能称得上救赎……” 他抬起眼，自下而上地望去，穿透了彼此之间身份的鸿沟，直直地望进那双非人的异色瞳深处，仿佛要望进其背后所代表的浩瀚规则之中。 “…请您，指引我。” “并非指引我实现那个渺小的愿望…而是指引我，找到能真正喂饱这个世界的…食粮。” “我愿意追随您的规则，去探寻那条……通往‘饱和’之路。” 他的姿态谦卑，眼神却充满了野心勃勃的探索欲。他从一个想要与神明交易的野心家，变成了一个请求神明作为导师，指引他探索世界本质奥秘的求道者。 那副样子，真让人相信他在瞬息间陷于信仰之中。 雪野凛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仿佛洗尽铅华重获目标般的虔诚姿态，看着那双眼眸中燃烧的混合着极致理性与极致狂热的火焰。 然后，雪野凛极其轻微地歪了歪头，雪色发丝滑过他的脸侧。那双能洞穿能量与情绪本质的眼睛，似乎穿透了费奥多尔那层刚刚凝聚起来名为“信仰”的崭新外壳，看到了其下依旧在精密计算，从未改变的核心。 他用那平淡无波却总能抛出最尖锐问题的声音，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身上，有比信仰更浓的味道。” “是要利用我吗？” 第106章 如果上帝不存在 费奥多尔伸出的手几不可察地顿在了半空，空气中那刚刚凝聚起的近乎庄严的氛围，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 他脸上的肃穆神情凝固了一瞬，随即，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但最终，所有情绪都沉淀为一种近乎叹服但扭曲的坦诚。 他缓缓放下手，却并没有起身，依旧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他抬起头，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微笑，只是这一次，笑容里多了几分赤裸裸的欣赏与不再掩饰的野心。 “是的。”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声音恢复了往常的优雅与冷静，甚至比平时更加清晰，“您洞察一切，一如既往。” “纯粹的信仰是庸人寻求慰藉的麻醉剂，是逃避思考的捷径。”他缓缓说道，眼中闪烁着智性的光芒，“而我……我需要的是理解，是洞察。我需要理解您所代表的规则，需要靠近这份世间唯一的绝对。” “我想利用您的存在，作为我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坐标原点；想利用对您规则的理解，作为丈量一切价值的新尺度；想利用这份难得的联系，去探寻您方才所指出的、那关于世界食粮的终极答案——” 他的话语逐渐变得激昂，却依旧保持着可怕的条理与冷静。 “——无论那答案最终是否利于我，甚至是否利于人类本身。探寻本身，即是意义。”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地直视着雪野凛。 “我献上我的才智、我的忠诚、我未来可能找到的一切‘食粮’……而您，允许我停留在您的规则之下，默许我的观察，容忍我的‘利用’，甚至在我偏离轨道时予以纠正……这难道……”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带上了一种挑战般的意味：“……不是比虚无缥缈的信仰，更符合您所秉持的等价原则吗？一场……各取所需的、长期而公平的交易。”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算计，甚至将其包装成了一种更高级的、符合神明规则的合作模式。他无法立刻变成纯粹的信徒，他的本质就是利用与探索。 但他选择的道路确实改变了，他从想利用神明实现自己固有的理想，转变为想要利用神明本身作为探索世界以及追寻未知答案的工具与参照系。 这几乎是一种亵渎，却又是一种极致的、扭曲的真诚。 雪野凛听完这段冗长而复杂的自我剖白，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沉默着，大概在消化这段充满了人类复杂逻辑与欲望的发言。 费奥多尔也保持着微笑，耐心地等待着。 短短几秒后，雪野凛缓缓抬眼再次看向对面。似乎理解了对方的核心诉求，并且认为其逻辑在规则层面可以成立。 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三个字： “……哦。” “也行。” 他接受了。 他接受了这份并不纯粹的、充满算计的追随。 他接受了“被利用”作为一种可能存在的符合等价原则的交互方式。 他能嗅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味道。 野心、算计、冷静、狂热、以及对答案近乎偏执的渴求……非常复杂，但并不难吃。 利用？ 等价交换？ 很公平。 在他漫长的存在中，见过太多因为各种原因靠近他的生灵。信仰、恐惧、贪婪、爱慕……利用只是其中一种，并无特殊，也并无高下。 只要对方支付相应的对价，只要这是对方做出的选择，他就可以接受。 这份完全超乎人类道德理解的绝对中立与包容，让费奥多尔眼底迸发出一种极其明亮的光彩。那是一种赌徒押中宝般的兴奋，也是一种探索者终于拿到许可证般的激动。 “……感谢您的公允。” 他缓缓站起身，优雅地抚平衣摆的褶皱，嘴角噙着那抹再也无需掩饰的微笑。 “那么，”他微微躬身，行动间已然带上了几分属于自己人的随意与默契，“契约成立。期待今后的……‘合作’，神明大人。” 费奥多尔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重归寂静的夜空，那里曾奔涌着他精心烹制却被神明评价为味道很杂的盛宴残骸，又或许，他看的从来都不是那片天空本身。 他的目光穿透时空，回顾着自己一手导演的整个剧本。散播的谣言，点燃的贪婪，汇聚的能量，凝滞的战场，以及最终神明那轻描淡写却又绝对规则的回应。 这一切的疯狂，一切的算计，一切的牺牲与痛苦，最终都汇聚成一个清晰的认知，在他深邃的心海中轰鸣作响，如同命运最终的判词。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再次落回身旁那安静的神明身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明悟却冰冷彻骨的笑容。 夜风拂过他黑色的衣摆，低语般吹散他几不可闻的呢喃，那声音轻得被夜风轻易吹散，却又重得足以压垮无数信仰的脊梁： “看啊……” “如果上帝不存在，那么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他紫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雪野凛非人的侧影，那里面燃烧着终于找到答案的扭曲虔诚。 “而现在，‘上帝’不仅存在，” “还亲口告诉我，我的‘允许’，代价几何。” 他并非感到束缚，而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一种在绝对规则之下，明确了价码，从而可以更加精准、更加肆无忌惮地去谋划、去探索、去利用的自由。 在这片高处的平台上，一种危险而稳固的关系，已然悄然缔结。 神明收获了一个或许能为他带来新奇食粮的长期观察对象与食材收集者。 而魔人，则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一把通往未知领域的、独一无二的钥匙。 至于未来是互相利用，还是彼此塑造，唯有时间方能给出答案。 而当下…… 费奥多尔嘴角那抹掌控一切的微笑尚未完全展开，正准备再就“合作”细节进行一些富有哲学意味的探讨。 咻——啪！ 一声轻微却不容忽视的异响打断了他酝酿中的话语。 只见雪野凛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如同变魔术般，突然多了一个鼓鼓囊囊还印着某个知名和果子店Logo的纸袋。 袋口敞开着，里面塞满了各种颜色鲜艳、造型精致的日式点心，甚至还有几根pocky斜插在外面，一副随时可能掉出来的样子。 费奥多尔：“……” 他脸上那运筹帷幄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清晰地闪过一丝措手不及的茫然。他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触发了什么奇怪的机关。 雪野凛完全没在意对方瞬间的石化，只是低头专注地在纸袋里翻找着。 片刻后，他精准地从中拿出了一个圆润饱满的抹茶大福，表皮撒着均匀的椰蓉，看起来无比诱人。 然后，他才将这个完整的大福递到了费奥多尔面前。 “吃。” “这个馅料，调得不错。” 费奥多尔：“……” 他看着递到眼前这个散发着淡淡茶香和甜味的抹茶大福，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有些过载。 智谋、算计、理想、规则、利用、契约……所有这些宏大的词汇，在这颗完美的大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点可笑。 他精心策划的会面，他献上的盛大烟火，他缔结的危险盟约…… 最终得到的第一个实质性馈赠，是一颗顶级甜品店出品的抹茶大福。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卷起平台上的些许尘埃，也吹动了费奥多尔额前的碎发。他沉默了几秒，那双总是闪烁着阴谋与计算光芒的眼眸中，罕见地掠过一丝毫无作伪的怔忪。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颗大福，指尖避免触碰到对方的手指。 “……感谢您的……款待。”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了些，努力想维持住那份优雅与危险并存的气质，但在此时此刻，接过甜点的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有点……乖巧？ 雪野凛见他接了，便点了点头，然后才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抹茶大福，准确无误地咬掉了大半，露出里面饱满的深绿色馅料，心满意足地嚼了起来。 费奥多尔手里捏着那颗冰凉柔软，堪称艺术品的大福，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站在横滨的夜风中，站在刚刚平息的能量风暴中心，站在他新认的神明面前，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名为“计划外温馨”的错愕。 而这一切，同样被远处利用长焦镜头偷窥的某人尽收眼底。 “噗——哈哈哈哈哈哈！！！” 通过唇语解读完整个过程的太宰治，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丢掉望远镜，倒在港黑大楼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笑得浑身颤抖。 “完、完整的……哈哈哈！还‘调得不错’……凛酱是在交流美食心得吗？！那家伙的表情……绝了！！”他一边笑一边捶着地板，“这比看到他吃瘪还有趣一百倍！！神明大人的礼仪教育……满分！！” 他想象着费奥多尔此刻乖乖捧着大福，内心一片空白的模样，笑得更加猖狂，甚至不小心滚到了旁边刚刚搬过来的一箱弹药上。 “喂！太宰你这混蛋在干嘛？！还有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能量怎么突然消失了？！”中原中也暴躁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没、没事……哈哈哈……一切顺利……”太宰治笑得喘不上气，“就是……就是魔人先生……似乎收到了……来自新‘合作伙伴’的……伴手礼……哈哈哈……” 中原中也：“？？？” 伴手礼？什么伴手礼？庆功宴的点心吗？？？ 平台之上，费奥多尔最终看着雪野凛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颗完美的大福。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终于接受了这超现实的设定，小口咬了下去。 细腻的红豆沙与微苦的抹茶奶油恰到好处地融合，外皮软糯，椰蓉清香。 味道……确实无可挑剔。 但这份无可挑剔的背后，是他整个计划乃至世界观遭受到的、前所未有的、甜蜜而诡异的冲击。 他看着眼前又开始专心致志解决下一个点心的雪野凛，彻底地认清了一个现实。 今后所有的宏大布局，恐怕……都必须把神明那深不可测的吃货属性，以及这种突如其来礼貌却崩坏的分享欲，作为一个极其重要的变量考虑进去了。 横滨的夜色，依旧漫长。 而魔人的征途，似乎……注定要带上一点甜腻的抹茶味了。 第107章 人类不需要救赎 横滨的混乱在能量光瀑被吞噬后逐渐平息，但港口黑手党大楼内的低气压却并未散去。 森鸥外忙于处理后续事宜，计算着得失，评估着这位常住客带来的巨大变数。中原中也则被派去清扫战场，带着一肚子火气和满脑子的问号。 太宰治却溜达到了雪野凛临时落脚休息的房间门口。 门没关，他斜倚在门框上，看着里面那位坐在沙发上，一手压着书页一手举着仙贝的神明大人。 对方刚刚轻描淡写地吞噬了足以毁灭城市的力量，又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接纳”了那个制造了一切混乱的老鼠。 一种微妙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的不平衡感，悄然滋生。 他并没有立刻进去，只是拖长了调子，用那种仿佛裹着蜜糖却又渗出丝丝苦涩的语气，开始了他的独角戏。 “唉——真是不得了呀——”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飘进房间，“外面打得那么辛苦，又是子弹又是异能的，差点连漂亮的脸蛋都要受伤了呢~” 雪野凛的动作没停，缓缓翻过一页，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书上。 太宰治继续他的表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空气抱怨，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里面：“结果呢~某些神明大人倒好，去给那种麻烦又危险的老鼠先生‘指点迷津’~” 他歪着头，语气里的酸意和调侃几乎要满溢出来，却又被完美地控制在一种戏剧化的浮夸之下。 “又是耐心的问答，又是允许靠近的……真是好——温——柔——啊——”他拉长了声音，像在咏叹什么感人肺腑的剧本，“难道说，那种心思弯弯绕绕，黑得像墨汁一样的家伙，反而更合神明大人的口味吗？” 这时，雪野凛终于看完了这一章，他叼着仙贝缓缓抬起眼，望向门口那个戏精附体的家伙，心中疑惑最后那句话难道不是在自我介绍？ 太宰治对上那双无机质的异色瞳，脸上的玩笑神色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依旧挂着。 他走进房间，像是很随意地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抱起一个靠垫，把下巴搁在上面，眼神飘忽地继续嘟囔。 “我也很辛苦啊……忙前忙后，还要担心某位任性神明会不会被奇奇怪怪的人骗走。是我先遇到凛酱的哦？还带你去吃了那么多好吃的……结果别说指引了，连颗糖都要靠抢的……” 他拖长了尾音，眼神却像钩子一样，试图从雪野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钓出一点反应。 “明明我也很需要被救赎嘛……”他垂下眼帘，语气瞬间变得低沉而忧郁，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那副情真意切深受困扰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不知情的人心生怜悯。 “每天都被这污浊世界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怎么不见凛酱主动来看一下我呢？啊……太可怜了……” 他的表演堪称完美，将那种渴望被拯救又屡屡失望的脆弱感演绎得淋漓尽致。但说实话，有点浮夸。 雪野凛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接戏。直到太宰治把所有装模作样的话说完，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城市自我修复的微弱声响。 他这才慢慢合上书，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这话题听着就像个随口的玩笑，但雪野凛还是认真回答了。语调平稳清晰，没有任何吞吐或犹豫，每个字都带着非人的冷静和洞彻。 “人类不需要被救赎。” 太宰治脸上那精心编织的忧郁表情瞬间凝固了一瞬。 “生命本无原罪，你们的挣扎、欲望、创造乃至毁灭，都只是自然演化的一部分。它们并非需要被外力擦拭的污点，而是存在本身的纹路。神明创造世界，定义的完美本就包含瑕疵。” 风暴不会为自己的狂暴道歉，深海不会为自己的幽暗感到羞愧，人类也无需为成为人类而忏悔。 那些被视为污浊、痛苦、需要被救赎的部分，在神明的眼中，或许只是生命这幅宏大画卷中自然浓重的色彩，是宇宙演化交响乐中必然出现的混沌音符。 神明不施救赎，因本无原罪需要洗刷。 神明不行审判，因万物存在本身即是其合理性的证明。 真正的神性，并非俯身将溺水的生灵捞起，而是平静地凝视着浩瀚的海洋，认可每一滴水的形态与价值，无论其是清澈还是浑浊，是澎湃还是死寂。 祂们赋予完整的自主权，去经历，去选择，去痛苦，去欢欣，去自我雕琢，或自我放逐。 人类的灵魂并非残缺的半成品，亟待神明之手来修补圆满。它们本就是未完成的杰作，其最动人的光辉，恰恰闪耀在自我雕琢的过程之中，闪耀在那些挣扎与选择的瞬间。 “而你，太宰，你从未真正想过被救赎。” 你沉溺于这种痛苦的形式。 你享受扮演需要被拯救的角色。 你迷恋在边缘徘徊的姿态，并以此作为确认自身存在的方式。 这番话语没有半分加重语气，却字字千钧，砸得太宰治灵魂都在震颤。 所有伪装出来的哀怨，所有精心设计的脆弱感，在这绝对冷静的洞察面前，瞬间蒸发殆尽，露出底下那个无所遁形的内核。 唇边那抹笑意彻底冻结剥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狡辩、所有玩笑、所有用来转移话题的轻浮言辞都变得无比苍白无力。 他沉默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哑口无言。一种被彻底看穿，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扯下后，无所适从的茫然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那句半真半假的试探——“那我算是‘意外’吗？” 当时对方是如何回答的？ “你比大多数人类更麻烦。” 是啊…… 自己……确实很麻烦啊。 那么，这位最厌恶麻烦的神明…… 就在他被这冰冷的真相钉在原地，思绪陷入一片混乱的泥沼时，视线却忽然被什么东西占据。 雪野不知何时打开了一盒冷藏的蟹肉沙拉，用一次性的小勺舀了满满一勺，递到了他嘴边。 太宰治愣愣地看着那勺近在咫尺的蟹肉，又抬眼看向雪野凛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刚刚才用最残酷也最真实的言语将他彻底剖析得体无完肤，此刻却又递给他最喜欢的食物？ 这算是什么？神明的逻辑？打碎之后随手给的一块糖？ 雪野凛依旧举着蟹肉，安静地看着他。在那双非人眼瞳的注视下，太宰治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开了嘴。 微凉而鲜甜的蟹肉被塞进了他的嘴里，姜醋的微辛恰到好处地激发了肉的鲜美。他下意识地咀嚼着，味蕾传来的美味是真实的，但此刻他的大脑却一片混乱。 雪野凛举着勺子，目光落在那些饱满的蟹肉丝上，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始科普：“螃蟹被蒸煮时感到不适，会本能地咬旁边的姜丝。因为它觉得，吃点东西就没事了。” 螃蟹是一种低级生物，神经系统简单。当被投入蒸锅，承受高温带来的痛苦时，它会本能徒劳地啃咬身边可能存在的姜丝。 这是一种无效的生理反应，一种面对无法抗拒的痛苦时可怜的自我安慰机制。它并不知道这毫无用处，它只是依循着生物本能，以为，做点什么，吃点东西，就能缓解那灭顶的痛苦。 太宰治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只被蒸煮的螃蟹，痛苦却无知，只能做着徒劳且自我欺骗式的挣扎。就像……某些时候的自己。 用无效甚至自我毁灭的方式，去应对无法排解的痛苦，沉溺于那种悲情式的自我安慰，并误以为那就是生活的常态甚至意义。 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缓缓捏紧了那颗藏在口袋里的星星。 然而，雪野凛的话还没有结束，他看着太宰治流露出真实茫然的鸢色眼眸，自然地抬手揉了两下那黑棕色的头发。 “但你不是蒸笼里的螃蟹。” “如果感到害怕，逃避是正当的选择。” “生存优先，逃离困境是人类最伟大也最基础的本能之一，无需为此感到羞耻。” 不是鼓励他去正面抗衡，不是教导他变得坚强。 而是允许他逃跑。 承认恐惧的合理性，并将逃避本身，定义为一种值得尊重甚至是伟大的生存策略。 这完全颠覆了任何世俗的安慰与说教，是一种超越人类道德评判，基于生命存续本能的绝对认同。 心底那片因被彻底看穿而产生的冰冷废墟上，仿佛照进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光。 漫长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许久，太宰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诶~那如果…我连该逃往哪个方向都不知道的时候……可以暂时借凛酱的身后躲一躲吗？” 问出这句话时，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雪野凛闻言，居然真的偏头思考了一下，像是在评估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他点了点头，非常认真地给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别抢我吃的就行。” 太宰治：“………” 他看着对方那双丝毫没有开玩笑意思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那盒被细心剥好的蟹肉。 几秒的死寂之后，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终于接过那盒蟹肉，低声嘟囔了一句：“知道啦……小气的神明大人，绝对不抢你吃的。” “毕竟……我可是很脆弱的螃蟹啊，需要凛酱庇护呢……” 或许，被这样一位存在彻底看穿，并以一种完全超出预期的方式“接纳”。 承认你的麻烦，看透你的表演，甚至允许你逃跑和躲藏。 这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神明风格的…… 太宰治忽然停下搅拌蟹肉的动作，他抬起眼，鸢色的眸子刻意营造出湿漉漉的光，指向自己的脑袋。 “凛酱，”他拖长了声音，语气里掺入一丝恰到好处仿佛被冒犯了的委屈指控，“你刚刚那个动作……很自然嘛。该不会，是把我当成需要摸摸头安慰的小孩子了吧？” 雪野凛正重新拿起书，闻言侧过头。 “你不是？” 三个字。 清晰，平静，理所当然。 太宰治所有准备好的诸如“我可是危险的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哦”之类的调侃和反击，瞬间被这三个字堵死在了喉咙里，噎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看着雪野凛那双眼睛，里面那种源于更高维度对生命形态的纯粹认知。 在这种认知里，人类的年龄、身份、地位所划定的“成年”界限，或许本身就模糊得近乎不存在。 尤其是对他太宰治。 在这种目光审视下，他那些精心构筑的成熟危险伪装，似乎都被轻描淡写地归类为了一种……属于“幼崽”更为原始和直白的麻烦特质。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悻悻挖了一大勺蟹肉塞进嘴里，含糊地嘟囔：“……哦。” 第108章 禁止跳槽 太宰治慢悠悠地吃着那盒蟹肉沙拉，冰凉鲜甜的口感似乎真的抚平了些许刚才被彻底剖析带来的震荡。那股熟悉的搞事念头又悄悄冒了出来。 “说起来~凛酱，”他歪着头，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既然你都收留了费奥多尔君那种级别的麻烦……那再多一个也没关系吧？” “你看，黑心森先生压榨童工，工作环境危险，福利待遇又差，同事还总是想打我……”他开始数落港口黑手党的不是，表情委屈又夸张，“我也好想跳槽啊~” “不如我也投奔凛酱好了！”他猛地凑近，脸上扬起一个灿烂得过分的笑容，“我去给你当神官怎么样？我超好养的！而且绝对比灼星君聪明，比月蚀小姐有趣！” 他甚至开始自荐，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画面：“到时候，我们三个神官一起侍奉凛大人~相信灼星君和月蚀小姐一定会非常‘欢迎’我的加入的！神域的生活一定会变得超级热闹！” 他想象着灼星看到他也穿上神官服时那可能直接崩溃爆炸的场景，嘴角的笑容越发恶劣和期待。 雪野凛安静地听完他这一长串充满个人风格并且大概率会造成灾难性后果的职业生涯规划，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甚至没有花费时间去思考，就直接给出了答复，清晰简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不。” “诶——？！为什么啊？！”太宰治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可怜兮兮地垮下肩膀，拖长了声音发出不满的抗议，“凛酱好偏心！为什么那只老鼠就可以，我就不行？难道我真的那么惹人厌吗？ 他掰着手指开始数，试图证明自己的优势：“我比他好看！比他有趣！还会带你吃好吃的！而且我绝对比他更会逗你开心！” 雪野凛看着他努力推销自己并同时贬低竞争对手的样子，等他说完，才平静地给出了拒绝的理由。 理由同样简单直接，并且一如既往地戳中核心：“你太麻烦。” 太宰治：“…………” (:з」∠) 一击必杀。 太宰治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蔫蔫地倒回沙发里，把脸埋进靠垫，发出假惺惺的啜泣声：“呜……被嫌弃了……凛酱好过分……明明刚才还说允许我逃跑的……” 雪野凛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算是给他的逃跑计划划定了范围：“可以逃，但不准逃到我这里当神官。” 意思很明白，别来给我增加工作量。 太宰治从靠垫里抬起半张脸，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故意曲解意思：“诶~那也就是说，除了当神官，别的形式投奔还是可以考虑的，对吧？” 雪野凛端起蛋糕盘，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得寸进尺试图在语言漏洞里筑巢的家伙。 “吃东西，闭嘴。” 太宰治眨了眨眼，看着对方那副再吵就没收零食的架势，终于低笑着安分下来，乖乖舀了一勺蟹肉送进嘴里。 好吧，虽然当神官的计划泡汤了…… 但至少，他好像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或许可以无限期使用的临时避难所？ 赚到了。 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内，与外界逐渐平息的混乱相比，一种紧绷后的松弛感开始弥漫。 虽然残局尚待收拾，但一场潜在的巨大危机被以某种谁也说不清的方式化解，这本身足以成为庆祝的理由。 走廊上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中原中也站在门口，钴蓝色的眸子扫过室内，最终落在窝在沙发深处的那个白色身影上。 “凛，”他声音里还带着点未散尽的火气，显然是刚处理完外面的麻烦，“庆功宴准备好了，首领让我来叫你。” 沙发里，雪野凛几乎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靠垫里，怀里抱着一个印着卡通猫头的方形抱枕，银白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开，异色的眼睛半阖着，一副电量耗尽与世无争的懒散模样。 听到声音，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更往抱枕里缩了缩，发出一个模糊表示拒绝的音节：“……唔。” 显然，比起喧闹的宴会，温暖的沙发和怀里的抱枕对他吸引力更大。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刚想再说点什么，旁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凛酱~”原本懒洋洋歪在另一边单人沙发上的太宰治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听说今天厨房准备了超——级多的好东西哦？”他趴在沙发扶手上，用一种如同恶魔低语般的语气轻声开口，“从北海道空运来的顶级海胆，肥得不像话的金枪鱼大腹，还有据说烤了三个小时的酥皮整只和牛……啊，对了，还有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各种蛋糕和布丁，都是最新鲜的奶油……” 他每报一样菜名，沙发里的雪野凛似乎就清醒一分。 当太宰治说到“堆得像小山一样”时，雪野凛那双半阖的异色瞳倏然完全睁开，里面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专注的亮光。 下一秒，在中原中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刚才还像一滩液态猫一样瘫软在沙发里的雪野凛猛地坐直了身体。 那个卡通猫头抱枕被他随手抛弃，无助地滑落到了地毯上。 他动作流畅地站起身，那双刚才还睡意朦胧的异瞳此刻清亮无比，精准地锁定在门口的中也身上。 “走吧。”他依旧言简意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奔向战场的决然。 中原中也：“…………” 太宰治得逞地笑了起来，像只偷腥成功的猫，欢快地跟上已经迈步向外的雪野凛：“等等我嘛凛酱~我知道哪条路最快哦！” 中原中也看着那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前一后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徒留一个被无情抛弃的猫头抱枕孤零零躺在地毯上。 他额角蹦起一根青筋，最终所有无语都化为一声暴躁的叹息，认命地抬脚跟了上去。 “这两个混蛋……” 与此处的笑闹喧嚣相比，横滨另一隅的高层公寓内，则是彻骨的冷清。 费奥多尔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身后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横滨璀璨却遥远的夜景，以及更远处那栋如同黑色巨塔般矗立的港口黑手党大楼。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进来，勾勒出他苍白而安静的侧影。 他缓缓抬起右手，举到月光能清晰照到的位置。 手背上，一个印记正静静浮现。形态古朴而神秘，一株散发着微光的麦穗。 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那枚印记，仿佛触碰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冰冷的紫红色眼眸中，罕见地流淌过一丝近乎虔诚的温色。 他的思绪飘回不久之前，与神明分别的那一刻。 横滨郊外废弃教堂的残破彩窗下，月光被切割成破碎的色彩。他微微躬身，准备告辞，姿态优雅依旧，眼中却已沉淀下更为深沉的目标。 “那么，我便不再打扰您了，期待下次为您带来更合口味的食粮。” 雪野凛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的目光落在费奥多尔身上，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向对方的手背。 那一触，冰凉而轻盈，仿佛一片雪花落下。 在接触的瞬间，费奥多尔感到一种规则层面的共鸣，仿若一个无形的印章被轻轻盖下，与他存在的本质发生了链接。 一抹微暖的金色流光自他指尖溢出，迅速勾勒沉淀，最终化为了那枚麦穗状的印记。 “这个，”雪野凛收回手，“方便找。” 费奥多尔微微一怔，低头凝视着手背上那枚散发着淡淡神性光辉的印记。这种联系方式，如此……质朴，却又饱含源于生命本源的象征意味。 “这是我的荣幸。”他低声回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温度。 就在他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时，雪野凛却看着他，又问了一个问题：“名字。” 费奥多尔抬眼，对上那双平静的异瞳。他微微一笑，流畅而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全名：“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一长串音节在寂静的废墟中回荡。 雪野凛听着这串拗口的名字，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懒洋洋的眼眸，似乎因为需要处理这过长的信息而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困扰。 他沉默了。 这个懒神，此刻在思考要不要就此认命，或者……有没有更省事的办法。 费奥多尔何其敏锐，立刻捕捉到了这位神明大人那几乎不存在的为难。他从善如流地提供了一个简化选项，语气温和地引导。 “如果您觉得冗长，可以叫我费佳。”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毫无攻击性甚至称得上乖巧的微笑，“这样……比较简短。” 雪野凛闻言，果然立刻点了点头，对这个短了太多的称呼表示接受：“……费佳。” 能省字就好。 由神明口中唤出，普通的音节仿佛也沾染上了某种奇特的韵律。 费奥多尔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眸中掠过一丝得逞的愉悦光芒。他微微颔首：“是的，您随时可以这样称呼我。” 计划通。 时间回到现在，月光重新聚焦在费奥多尔脸上。他缓缓收拢手指，将那枚带着麦穗印记的手紧紧握起，珍而重之地将这只手轻轻贴在了自己左侧的心口。 隔着单薄的衣物，能感受到心脏平稳而有力的跳动。 印记所在的位置，传来一丝恒定的暖意，与胸腔内心脏的搏动悄然呼应。 “食粮……” 他低声呢喃，这个词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影子拖在身后，孤独却坚定。 他望着远处港黑大楼的灯火，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正走向宴会的白色身影。 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我会找到的……” “我主。” 低沉的话语消散在冰冷的月光里，是对神明许下的扭曲而虔诚的誓言。 窗外，横滨的灯火依旧璀璨，庆功宴的喧嚣仿佛遥不可及。而在这片冰冷的寂静之中，一颗以利用为名，却或许比任何信仰都更加偏执和炽热的种子，已然深埋入土。 第109章 习惯就好 港口黑手党的宴会厅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食物与酒水的香气。 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的是，雪野凛独自占据了一个靠墙的角落，面前的小圆桌上已经堆起了不少空盘。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慢吞吞地拿出来看了一眼。 【做饭好吃狐狸】：横滨那边似乎动静不小，还封城了？你没事吧？ 【雪野凛】：没事，几个国家的异能组织打起来了。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 【做饭好吃狐狸】：……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无语。 【做饭好吃狐狸】：没吃奇怪的东西吧？ 雪野凛看了看手里精致的蛋糕，又看了看不远处餐台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美食，认真回复： 【雪野凛】：没有，都很好吃。 【做饭好吃狐狸】：那就好，任务刚结束，我正好在横滨附近，过来接你？ 雪野凛没什么意见，顺手就把港黑大楼的定位发了过去。 【雪野凛】：好。 刚发完信息，放下手机准备继续享用蛋糕，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柱之中。 雪野凛：“？” 他拿着叉子的手顿在半空，茫然地抬起头，顺着光源望去。 只见二楼挑空的栏杆处，太宰治正笑嘻嘻地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舞台聚光灯，光束精准无误地锁定着他。 而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光，整个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这个原本安静的角落。 宴会厅前方的临时小讲台上，森鸥外正手持酒杯，似乎刚刚结束了一段讲话，此刻也正微笑着看向他这边，眼中含着意味深长的光。 “正如我刚才所说，”森鸥外从容不迫地接过话头，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此次横滨能够化险为夷，离不开一位特殊存在的鼎力相助。” 他举起酒杯，朝向光柱中的雪野凛，语气诚挚而充满敬意：“让我们共同举杯，感谢我们港口黑手党最尊贵的朋友——神明大人。” 刹那间，整个宴会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附和声，所有港黑成员都朝着雪野凛的方向举杯致意。 雪野凛坐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把沾着巧克力酱的叉子，聚光灯让他眨了眨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异色瞳在强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泽，清晰地表达着一种情绪。 困惑，以及“能不能关灯，打扰我吃东西了”的无声抗议。 太宰治在二楼看着他那副完全状况外的样子，笑得直抖，差点拿不稳聚光灯。 而刚刚结束了一场并不令人愉快的任务，正坐在辅助监督车后座赶往横滨的夏油杰，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车窗外的雪下得很大，密集的雪花在路灯下狂乱飞舞。连续奔波和某些萦绕心头的景象让他的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抿着，眼神里是挥之不去的倦意。 手机震动，他低头看去，是雪野凛发来的新消息，只有两个字，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对方此刻面无表情下的茫然。 【雪野凛】：好吵。 夏油杰看着手机，又抬头望了望远处那栋即使在夜色中也格外显眼的港黑大楼，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接人回家的路上，不会太安静了。 被聚光灯和全场目光聚焦的雪野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行动却很诚实。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慢吞吞地抱着自己的蛋糕盘子，像一只试图避开探照灯的猫，一点一点地从光柱范围内挪了出去。 他这一动，聚光灯自然也跟着他移动。 眼看又要被追上，雪野凛目光一扫，精准地锁定了旁边正因为这突发状况而有些愣神的中原中也。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中也的手腕，在对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往自己原来的位置一拽。 中原中也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脚下踉跄一步，等他站稳时，自己已经取代雪野凛，站在了那无比显眼的聚光灯正中央。 中原中也：“？？？” 他一脸懵逼地抬头，对上二楼太宰治那看好戏的笑容，台下无数港黑成员们同样茫然但依旧保持着举杯姿势的目光，以及台上森欧外那依旧维持着微笑但眼角似乎抽动了一下的表情。 “喂！你——”中原中也刚想回头找罪魁祸首算账，却见雪野凛已经利用他制造的空档，灵活地窜到了好几米外的一个大盆栽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和一双异瞳。 那双平时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竟然流露出一种像是被逼到墙角小动物般可怜巴巴的眼神，无声地望着他。 中原中也：“……” 到了嘴边的怒吼硬生生卡住了，看着那双眼睛，再看看眼前这荒谬的局面，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咬了咬牙，最终自暴自弃般地转过身，硬着头皮替那个溜得飞快的神明接下了这突如其来的“荣誉”。 “啊……嗯……多谢大家……”他干巴巴地说着，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躲在盆栽后的雪野凛见状，立刻低下头，飞快地给夏油杰发消息。 【雪野凛】：速来。Q-Q 【做饭好吃狐狸】：已经在路上了，外面雪下得很大，普通车辆有点慢。倒是可以坐虹龙过来，不过……大概会被夜蛾老师念叨很久。 【雪野凛】：没关系，我替杰解决。 手机那头，坐在辅助监督车里的夏油杰困倦地揉着太阳穴。看到这句话，他手指微微一顿，几乎能想象出雪野凛说这话时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张因疲惫而显得有些紧绷的脸，线条忽然柔和了下来，一丝真切的笑意忍不住从眼底漫出，最终化为一声轻笑，冲散了眉宇间的沉郁。 他收起手机，对开车的辅助监督说道：“麻烦靠边停一下。” 辅助监督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停车。 夏油杰推开车门，寒冷的空气夹杂着雪花涌入车内。他站在路边，周身咒力开始涌动，巨大的虹龙在风雪中缓缓显现轮廓。 既然有人打包票解决后续麻烦……那稍微任性一下，似乎也不错。 “还是快点去接他吧。”他跃上虹龙的背部，话中似乎无奈，语气却带着笑意，“不然不知道那边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与此同时，港黑宴会厅内，场景一度十分诡异。 太宰治似乎觉得追光灯游戏很有趣，光束执着地追着试图躲到餐桌底下去的雪野凛跑。 雪野凛被晃得有点烦了，他再次被光柱罩住时，终于停下了躲避的脚步。他抬起头，看着那束刺眼的光，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只耳坠再次闪烁。 那束凝聚的光柱，如同有实体一般，前端瞬间消失，被咬掉了一截。整个宴会厅的光线随之猛地变暗。 整个宴会厅骤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应急灯和窗外透来的微光，勾勒出人们错愕的轮廓。 “……” “灯、灯怎么灭了？” “停电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小小的骚动。 黑暗中，隐约传来太宰治带毫不意外的声音：“哎呀，玩脱了~” 讲台上，森鸥外站在黑暗里，沉默了几秒。然后，人们听到他发出一声仿佛看透了一切又放弃挣扎的叹息。 “……开备用电源吧。” 随他去吧。 总之，习惯了就好。 第110章 仓仓仓鼠 宴会厅的备用电源很快亮起，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某个角落的低气压。 雪野凛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横滨被大雪覆盖的夜景，模糊了城市的轮廓。 银白的长发垂落腰际，在厅内光线下流转着清冷的光泽。他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异瞳望着窗外，周身自然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仿佛与周遭的浮华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港黑的成员们也确实自觉地与他保持着距离，偶尔投去敬畏或好奇的一瞥，却无人敢上前打扰。此刻的神明大人，俨然一派高不可攀、静默俯瞰尘世的模样。 然而，无人知晓，这位看起来深沉莫测的神明，垂在身侧的手正握着手机，屏幕亮着，指尖在同一个联系人的对话框里，进行着极其不符合外表的操作。 【雪野凛】：杰。 【雪野凛】：杰。 【雪野凛】：杰。 间隔几秒，重复刷屏。 就在他准备发第四遍的时候，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响起：“凛酱~在等谁的消息呀？这么专注？” 太宰治不知何时又溜达到了他身边，像条没骨头的鱼一样靠在窗框上。 雪野凛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屏幕按灭，收进口袋，并不想理会。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太宰治丝毫不觉气馁，反而凑得更近，“宴会这么无聊，我们去找点乐子怎么样？我知道港黑酒窖里有瓶珍藏多年的……” “不去。”雪野凛干脆地拒绝，往旁边挪了一步，试图拉开距离。 太宰治立刻跟着挪了一步，继续黏着：“那我们去天台放烟花？我偷偷藏了好多哦~或者去游戏厅？我知道有家新开的……” “不想动。” “诶~那多没意思！”太宰治眨眨眼，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还是说……凛酱在等什么人来接你？该不会是咒术高专的那位吧？哇哦！真的是在等‘家长’来接放学吗？好可爱~” “为什么不直接‘嗖’一下回去呢？多方便。” “节能。” 太宰治眼睛一亮，像发现新玩具：“那我送你？我开车很稳的！” “不。” “为什么？” “你会直接开下悬崖。” 正乘着虹龙在风雪中疾驰的夏油杰，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连续震动，看到那一连串的“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做饭好吃狐狸】：在路上了，很快到，是发生什么紧急的事了吗？ 【雪野凛】：这里有个比悟还麻烦的人。 夏油杰：“……”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五条悟上蹿下跳黏人耍宝的各种画面，脑海中瞬间拉响最高警报。 比悟还麻烦？那得是什么级别的灾难？ 他默默将虹龙的速度提到最高，巨大的咒灵在夜空中几乎化作一道流光，破开风雪，朝着港黑大楼的方向直冲而去。 【做饭好吃狐狸】：坚持住，马上到！ 雪野凛发完消息，继续望着窗外，采取终极防御策略。彻底无视身边还在喋喋不休的太宰治，将全部注意力投向窗外，背对着他，周身散发出勿扰的强烈信号。 当感知到夜空中那道熟悉的龙影穿透雪幕，由远及近时，他眼中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像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雪野凛毫不犹豫转过身，不再看窗外，径直走向宴会厅中央正在与尾崎红叶低声交谈的森鸥外。 森鸥外注意到他的靠近，停下交谈，微笑着看向他：“神明大人？” 雪野凛在他面前站定，面无表情地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转身就朝着宴会厅大门走去，行动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森鸥外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笑容不变，紫红色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了然。 周围偷偷关注着的港黑成员们则开始了窃窃私语： “果然是大人物之间的交流，一个眼神就懂了……” “这是有要事离开了吧？” “肯定是我们看不懂的高层默契……” 太宰治还想跟上去：“诶？凛酱你要去哪？带我一起——” 雪野凛脚步不停，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随手从经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拿起一块小蛋糕，看也不看就精准地塞进了太宰治张开的嘴里，成功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太宰治：“唔？！！” 他含着那块蛋糕眨眨眼，看着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光芒。 原来如此，凛酱刚刚说的逃避哲学是这么玩的啊，确实有用。 走出宴会厅，雪野凛却没有走向电梯或楼梯，而是身形一闪，直接穿过了走廊尽头的玻璃窗，融入了外面的风雪之中。 夜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他却稳稳地落在了恰好飞至窗外的虹龙宽阔的背脊上。 舒适的能量场立刻随之笼罩上来，夏油杰看着他稳稳坐下，才操控虹龙调转方向，朝着高专的方向飞去。 回去的路上，雪野凛似乎心情不错。他没有再看手机，而是将目光投向空中无边无际的飘雪。 周围飞舞的雪花在靠近他指尖时，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改变了原本无序飘落的轨迹。 无数属于雪的纯净的灵，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丝丝缕缕地向他掌心汇聚。 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的细微变化，转头看去，正好看到这超自然的一幕。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雪野凛指尖灵巧地捻动，很快就用雪花捏出了一个圆滚滚的雪仓鼠，捧在手心里看着。 夏油杰好奇地凑过去看，雪野凛见他感兴趣，便很自然地把那个精致小巧的雪仓鼠递到了他手里。 触手冰凉，却奇异地没有散开，保持着凝固的姿态。夏油杰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只冰雪造物，觉得有趣又神奇。 而雪野凛送完东西，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不再关注，转而不知又从哪儿摸出了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夏油杰低头看看手里那只捧着瓜子一脸呆萌的雪仓鼠，又抬头看看旁边专心致志啃着薯片，脸颊一鼓一鼓的雪野凛…… 莫名的，他觉得这一神一鼠，在某种“专注进食”的气质上，竟有那么一点点神似。 这个念头一出，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正专心吃薯片的雪野凛疑惑地转过头，眼里带着询问看向他。 夏油杰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自己那略显失礼的联想，只是小心地用手帕将那个雪仓鼠包好，放进了口袋。 “没什么。”他轻声说，目光落在雪野凛被零食塞得鼓鼓的脸颊上，“回去吧。” 第111章 神明通讯器 回到高专的日子，仿佛一下子从横滨的纷乱喧嚣跌入了某种与世隔绝的安详。其他人各忙各的，偌大的高专常常空寂得能听见风吹过初春樱花瓣的簌簌声。 雪野凛，这位无所事事的神明，成了这片安详里唯一悠闲移动的风景。 他倒也不觉得无聊，最近的据点是家入硝子的医务室。 当然，并非他主动选择，而是被硝子征用了。 原因无他，只要雪野凛待在那里，哪怕他只是蜷缩在靠窗那张旧扶手椅上，安安静静地翻看漫画书，整个医务室都会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那种源自神明本质无形无质的净化场，能让伤患的疼痛得到缓解，焦躁的情绪得以平复，甚至连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于是，硝子非常不客气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固定座位，并单方面宣布他为高专医务室特聘空气净化兼情绪稳定装置兼养眼设施。 这天下午，阳光暖融融地照进医务室，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雪野凛咬着吸管喝奶茶，目光落在正为一个伤势不轻的学生进行紧急处理的家入硝子身上。 她的动作依旧熟练精准，只是偶尔那忍不住抬手揉一揉发胀的太阳穴的动作，以及眉眼间难以化开的倦意，却逃不过神明过于清澈的感知。 雪野凛咬着吸管，目光从窗外移到硝子身上，看着她强打精神却难掩倦怠的侧影，喝奶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就在硝子准备动用反转术式进行更深层治疗时，余光瞥见雪野凛耳垂上那枚深海蓝宝石耳坠闪过一道微光。 但病床上那个原本因疼痛而紧蹙眉头的咒术师脸上表情突然松弛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胳膊，发现刚才还皮开肉绽的伤口，此刻竟然……不疼了？ 不，不仅仅是疼痛消失了。 硝子也愣住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在瞬息间毫无征兆地消失，最后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皮肤光滑得如同从未受过伤。 不是治愈，和反转术式的修复完全不一样，更像是“伤口”这个概念本身被某种蛮横而绝对的力量，从这个部位强行剥离了。 整个医务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雪野凛却已经重新低下头，专注地啜饮着杯中所剩不多的奶茶。 硝子的目光在他看似无辜的侧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才缓缓转向病患，确认那股萦绕在伤口上属于伤痛的概念确实已经彻底消散，干净得不可思议。 她沉默了片刻，走到雪野凛面前，双手叉腰：她走到雪野凛面前，挑眉问道：“你做的？” 雪野凛吸了一口奶茶，咬着吸管点点头。 “……味道怎么样？”硝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荒谬的好奇心追问。 “难吃。” 家入硝子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匪夷所思的话的神明大人，又想起他刚才可能是注意到自己的疲惫才出手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好笑，是无奈，或许还有一丝……微小的感动？ “谢了，”她的语气依旧有些懒洋洋的，但眼底的笑意却真实了许多，“我们高专的吉祥物……偶尔还挺体贴的嘛。” 医务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灰原雄被七海建人扶着走了进来。前者胳膊上有一道不算太深但仍在渗血的伤口，显然是刚结束任务挂的彩。 “家入前辈！麻烦您了！”灰原雄虽然疼得吸气，但依旧元气满满地打招呼，然后他看到了窝在椅子里的雪野凛，眼睛一亮，“啊！凛前辈也在！” 七海建人扶着他坐到病床上，向硝子和雪野凛点头致意：“打扰了。” 硝子熟练地准备消毒用具，随口问道：“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灰原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不小心被划了一下……不过说起来真的很神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细绳穿着的透明宝石，内部有微光流转，正是雪野凛之前作为压岁钱发给高专众人的神力结晶。比他以往送出去的宝石更纯粹，却也因此看不出用途是什么。 “带着凛前辈给的这颗石头，好像伤口真的没那么痛了诶！”他兴奋地说，“是有什么镇痛的效果吗？” 正在神游天外的雪野凛闻言，抬眼看了看他手中的宝石，点了点头：“神力逸散，有安抚效果。” “所以……就是凛平时无意识散发的那种净化场的迷你便携版？只不过他这个，”家入硝子朝雪野凛比了比，“是超大功率持续运行的。” “差不多。” “雪野前辈，这种结晶……还有其他用途吗？”一直沉默的七海建人犹豫着开口，他直觉这不会只是简单的镇痛用品。 “最初，是神明赠与特定信徒的媒介。” “被神明注意过的信徒，持有结晶，便可通过它向神明祷告。”雪野凛指了指自己，“心神凝聚时，其声音会被神明感知。神明愿意，可予以回应。” 灰原雄眨了眨眼：“就像……打电话？” “单向的。而且，声音很小，大多数时候，会被忽略。和现有通讯设备相比算不上好用，不必太在意这个功能。” 毕竟无数祷告，就像成千上万个未接来电，神明通常懒得一一接听。 灰原雄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拿起自己那颗宝石，凑到嘴边，像是试验对讲机一样，压低声音小小声地说：“喂喂？凛前辈？听得到吗？” 雪野凛：“……”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灰原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在我面前喊，想听不到比较难。” “噗——”家入硝子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连手里的棉签都差点掉了。 七海建人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常识又一次受到了挑战。 灰原雄：“……啊！对哦！”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把宝石塞回衣服里。 七海建人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既是庇护，也是一种潜在且极其微弱的联系通道。这位神明大人，在给予的时候，似乎总是保留着某种……属于他那个层面的规则感。 硝子已经利索地帮灰原包扎好了伤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下次小心点。不过有你们凛前辈的护身符，至少能少受点罪。” 灰原雄嘿嘿笑着，和七海建人一起向两人道谢后离开了医务室。 医务室重归安静，雪野凛打了个哈欠，重新蜷进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家入硝子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又看了看自己之前因为连续工作而有些颤抖、此刻却异常平稳的手指，轻轻笑了笑。 有个吉祥物镇场子，好像……确实不错。 第112章 世界理应偏爱你们 这天，高专教室，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进来，将木质地板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光块。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起舞。 家入硝子单手托腮，一手支着脑袋补觉。夏油杰坐在窗边旁边安静地看书，偶尔提笔做些笔记。 教室里弥漫着课前的宁静氛围，如果忽略掉某个固定座位依旧空着，并且讲台后也空无一人的话。 上课铃响过已经五分钟了，走廊外终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走进教室的却不是预料中表情严肃的夜蛾正道。 而是…… 一抹显眼的银白出现在门口。 雪野凛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茫然，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他径直走上讲台，然后……就停住了。 他既没有看台下的学生，也没有拿出任何像是教案的东西，只是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盯着讲台的地板，仿佛那木质纹理里藏着宇宙的奥秘，或者至少是今晚的菜单。 教室陷入了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硝子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夏油杰合上书，抬起头，温和地开口问道：“凛？怎么了？夜蛾老师呢？” 雪野凛听到声音，像是被从深沉的思考中唤醒，终于把视线从地板上那块有趣的疤痕移开，转而直直地看向了夏油杰。 他沉默了几秒，努力回忆和组织语言，然后才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慢吞吞回答：“夜蛾老师……让我代课。” 说完，他又不说话了，继续盯着夏油杰，那双漂亮的异瞳里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指望能从对方脸上看出这节课到底该讲什么。 夏油杰：“……” 家入硝子：“噗……” 她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换来雪野凛一个略带疑惑的瞥视，笑点何在？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持续发酵，几乎要凝结成实体时，教室门被“哐当”一声猛地推开，打破了僵局。 “哟！各位——抱歉迟到啦~都怪那家新开的店排队超——长！” 五条悟标志性拖长了调子的打招呼声戛然而止，他嘴里还叼着半块裹满了奶油和草莓的可丽饼，难以置信地瞪着讲台上那个绝对不该出现在那里的熟悉身影。 “凛？？？”五条悟把可丽饼拿下来，夸张地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没睡醒？你怎么站那儿去了？” 他三两步窜到讲台前，凑近雪野凛，上下打量着：“夜蛾老师终于被你这种能躺着绝不坐着的终极懒人哲学气到罢工了？还是你终于决定弃明投暗……啊不是，是弃暗投明，来体验当老师的辛苦了？” 雪野凛被他连珠炮似的提问逼得微微后仰，避开了过近的距离，依旧惜字如金重复了一遍关键词：“代课。” “代课？”五条悟挑眉，来了兴趣，他干脆胳膊肘支在讲台上，托着下巴，摆出十足的八卦姿态，“代什么课？咒术理论？实战指导？还是……‘神明的一百种吃法’或者‘如何优雅地偷懒’这种独家秘籍？” 雪野凛直接无视了他的胡言乱语，目光再次越过他，投向了台下唯一可能还存在理智的夏油杰，那双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夏油杰接收到这微弱的信号，无奈地笑了笑，起身走到讲台旁，先是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条悟稍稍拉开一点，然后低声对雪野凛说：“夜蛾老师临时通知你代课的时候，有没有说是代哪门课？或者留下什么资料、教案之类的？” 雪野凛眨眨眼，检索记忆后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 夏油杰叹了口气，看来是指望不上这位临时拉来的壮丁了。他转身面向台下，清了清嗓子。 “看来夜蛾老师临时有要紧事。既然凛是代课老师……”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身边依旧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雪野凛，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光芒，“那这节课的具体内容，就由凛来决定吧。毕竟，现在是‘老师’的时间。” 他把选择权抛了回去，带着一点看好戏的意味。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雪野凛身上。 五条悟更是兴奋地“哇哦”一声，立刻坐回自己的座位，一脸兴奋等待下文。 雪野凛站在讲台上，迎着三道各异目光，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那就……” “……自习。” 五条悟：“……哈？” 家入硝子：“……果然。” 夏油杰偏过头，无奈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 然而，雪野凛的“自习”显然和常人的理解不同。他宣布完这两个字后，并没有走下讲台，而是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职责就是坐在上面监督大家自习，并且以身作则地展示了自习时可以进行的休闲活动。 五条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随即爆发出大笑：“哈哈哈！自习？凛式自习就是老师在讲台上吃零食吗？！这课我喜欢！” 家入硝子也懒得看杂志了，干脆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位史上最不靠谱的代课老师。 夏油杰看着这混乱又莫名和谐的场面，摇了摇头，却也重新坐了下来，拿起了之前那本书。算了，就当是难得的放松时间吧。 于是，高专的这间教室里，代课老师在讲台上专注吃薯片，最强的两个学生在下面一个大笑一个看戏，唯一的医师则负责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或许还会拍照留证。 薯片吃完，雪野凛又变魔术似的掏出一盒pocky，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咬着。阳光透过窗户，将他银白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安静吃东西的样子美好得像一幅画，如果忽略掉地点和身份的话。 五条悟看了一会儿，突然凑到夏油杰耳边，压低声音说：“杰，你说我们要是现在溜出去买甜品，凛会不会发现？” “会。”雪野凛头也不抬，平静地回答。 “……啧，听力真好。” 夏油杰轻笑：“悟，安静点。” 教室重归寂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午后的阳光越发慵懒，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最近任务繁重，像这样无所事事聚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少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奔波于各地处理越来越棘手的咒灵，家入硝子几乎常驻医务室，面对源源不断的伤患。此刻的“自习课”，反倒成了难得的喘息。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讲台上那个仿佛与世界隔着一层薄膜的身影，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喂，凛，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麻烦？” 总是给他惹事，总是需要他帮忙，总是把他卷入各种莫名其妙的状况里。 雪野凛刚好吃完最后一根pocky，抬眼看向五条悟，异色瞳在阳光下清澈见底。 “不会。”他重新低头划着手机上的外卖APP，声音轻得像午后的尘埃，“你们再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五条悟愣了一下：“……哈？” 雪野凛继续慢吞吞地说：“训练场炸了可以重建，报告乱写我能模仿笔迹，惹怒总监部……”他顿了顿，“我就再去惹他们一遍。” “反正。”他垂下眼帘，长长的银色睫毛在阳光下像蝶翼颤动，“实在不行，我来兜底。” 家入硝子翻书的动作停住了，五条悟也坐直身体，突然安静下来。 夏油杰抬起头，有点不确定地问：“……因为我们是朋友？” 雪野凛点点头又摇摇头：“因为是朋友。”他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又加了一个，“也因为我是高专的特别顾问。” 特别顾问的职责，就是让重要的东西不会碎掉。而你们，刚好是其中最麻烦又最不能碎的部分。 在三人无声的注视下，他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摇曳的树影，用轻得几乎要融进阳光里的声音，低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反正……” “神明的朋友，让世界都偏爱你们一点，又怎样？” 无关规则，无关等价。 只是单纯的，我想这么做。 因为你们是重要的存在。 所以，世界理应给你们多一些宽容。 第113章 夺回监护人尊严 五条悟脸上的嬉笑如同冰雪般消融，他张了张嘴，想用玩笑语气掩盖此刻内心的震动，最终却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啊……明明我才是监护人好吗……” “哦……”雪野凛偏了偏头，用一种天真的语气，提出了一个让五条悟大脑瞬间空白的提议，“那我来当监护人也行。” 他微微前倾身体，长发从肩头滑落，清晰地吐出了那个许久未曾被人直呼的称谓：“神子。” 五条悟：“？？？？？？？” 他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冻结住。墨镜“啪嗒”一声滑落，掉在桌面上，都忘了去捡。 那双被誉为“六眼”能看穿咒力本质的苍蓝色眼眸，此刻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巨大的问号、荒谬感以及一种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强烈冲击。 神子。 简简单单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核爆级别的效果。 “六眼神子”那个带着家族重压和世俗敬畏的称号。 但此“神子”非彼“神子”！从来都是指向某种虚无缥缈的咒术界传承或象征意义！ 可现在，从一个真正的神明嘴里说出来，配上“监护人”这个前缀…… 他是“神子”。 凛是“神明”。 这关系一下子变得微妙且充满了某种以下克上令人头皮发麻的调侃意味！ 家入硝子猛地捂住嘴，整个人缩进椅子里，身体剧烈地抖动，压抑的笑声还是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夏油杰先是愕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迅速低下头，用手抵住额头，但不断抽动的嘴角和微微发颤的肩膀彻底出卖了他，他笑得比硝子还厉害，只是更隐蔽些。 五条悟花了足足十秒钟，才从这记直击灵魂的孝心一击中缓过神来。 他指着自己，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你？监护我？？凛你知不知道‘神子’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而且我是——” “知道。”雪野凛平静地打断他，“五条悟。”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那双因震惊和某种莫名羞耻而显得格外明亮的蓝眼睛，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长辈看待调皮晚辈般的包容：“所以，没关系。” 所以，没关系。 无论你在人类世界被冠以多少称号，无论你有多强，背负着什么，只要你需要，被我这个神明暂时“监护”一下，当一会儿神子，也没关系。 这个称谓，不再只是象征着责任与束缚，也可以是避风港的钥匙。 五条悟看着他那张平淡的脸，所有嚣张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为一股无处发泄的憋闷和一种被占了天大便宜还无法反驳的诡异感觉。 他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用力盖住了自己的整张脸，从指缝里发出一声长长的、不知是悲愤还是认命的哀嚎：“败给你了……” 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无奈，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种被更强大存在接纳后莫名安心的感觉，真是……见鬼的新鲜。 雪野凛看着似乎陷入某种混乱情绪的五条悟，觉得可能需要安抚一下。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隔着讲台，精准地抛到了对方盖着脸的手背上。 “吃糖。”他说，语气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五条悟愣了下，拿起那颗糖，泄愤似的用力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仿佛要把那股憋屈劲儿一起嚼碎。 甜味在舌尖蔓延开，他放下手，脸上重新挂起了那种嚣张又灿烂的笑容，但耳根却可疑地泛着红，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雪野凛。 “凛！”他大声说，试图用音量掩盖尴尬，“那下次任务你要跟我一起去！我要好好体验一下被神明大人亲自‘监护’的感觉！” 雪野凛点了点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好。”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终于忍不住，双双笑出了声。 糖的甜味似乎稍稍安抚了五条悟那受到冲击的神经，但教室里的气氛依旧微妙。 阳光缓慢移动，讲台上的雪野凛似乎完成了监督自习的主要任务，开始进行副业。他不知又从哪个异次元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布丁，慢条斯理地拆开。 夏油杰重新拿起书，但目光却久久没有落在书页上，嘴角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时不时抬眼看看讲台上吃得专注的雪野凛，又看看旁边浑身不自在到试图用玩墨镜来掩饰尴尬的五条悟。 雪野凛细细嚼着甜滋滋的布丁，周身都萦绕着幸福泡泡，脸被撑得微微鼓起，配合他面无表情的脸，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五条悟终于彻底缓过神，不甘寂寞的搞事本性开始抬头。他盯着雪野凛手中的甜点，故意很大声地咂了咂嘴：“嗯——看着挺好吃啊，吃独食算什么为人师表？” 雪野凛专心往嘴里塞吃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书页上，完全无视了某个试图引起注意的白毛猫。 五条悟：“……” “悟，你就别惦记凛的点心了。” 夏油杰“善意”地提醒，“上次你抢他大福，结果被追着啃掉一半咒力的教训。” 五条悟显然也想起了那段不太美妙的回忆，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而开始骚扰夏油杰：“杰！你书拿反了！” 夏油杰淡定地把书正过来：“我在练习倒背如流。” “骗鬼啊！” 家入硝子终于放下了她那本根本没看进去几行的杂志，拿出手机，假装在浏览信息，实则摄像头悄悄对准了讲台。 她觉得今天这幕神明代课足够她笑一年，必须留存影像资料，尤其是五条悟那罕见的吃瘪表情和雪野凛这一本正经摸鱼的反差萌。 “咔嚓——” 极轻微的拍照声在寂静的教室里还是显得有点突兀。 雪野凛的视线瞬间移了过来，硝子正想找个借口，却见某位冷脸神明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对着镜头，微微眨了一下左眼。 一个非常轻微快速，但确实存在的wink，但在这张脸上显得有些不太熟练的另类。 家入硝子愣住了，连手机都忘了收回来。她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莫名透出一丝不对劲的脸，半晌才低声喃喃：“……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五条悟也看到了那个wink，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不公平！凛！我也要！快，给我也来一个！要更帅的那种！” 雪野凛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开始研究空包装纸，对于五条悟的要求，他选择完全无视。 “凛！别装没听见！”五条悟不依不饶，甚至想站起来去讲台前理论。 夏油杰适时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微笑道：“悟，安静自习。不要打扰老师思考人生……或者思考晚餐。” 五条悟气鼓鼓坐回去，嘴里嘟囔着“偏心”、“区别对待”之类的话，但到底没再闹腾。 他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抓起笔在书上画起了歪歪扭扭的涂鸦，画的是一个小人拿着剑追着一个长头发小人跑，旁边还标注着“以下克上，夺回监护人尊严！”。 就在他对着课本涂鸦生闷气时，教室门被推开，夜蛾正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几乎是在门响的同一瞬间，讲台上的雪野凛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将空布丁盒塞进抽屉，身形一闪。 “到点，下课。” 等夜蛾正道完全站定在讲台上时，原本神明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只余窗外一抹迅速远去的残影。 五条悟猛地抬头，只来得及看到那片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衣角：“喂！这家伙又溜——！” “悟，”夏油杰慢悠悠地合上根本没看几页的书，精准吐槽，“一个平均每节课溜号三次的人，好像没资格指责别人早退。” “……那能一样吗！我那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不得已而为之！”他挺起胸膛，信誓旦旦，“要是我当老师，绝对是全世界最负责、绝不早退、鞠躬尽瘁的好老师！” 他话音刚落，六眼却突然捕捉到下方传来一丝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他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被涂鸦占满的课本。 在那个以下克上小人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墨线勾勒的Q版小人。那小人顶着死鱼眼，表情淡漠，但左眼却做出了一个与之形象不相符的wink。 “看来神明大人不仅溜得快，临走前还给你留了份作业。”夏油杰指了指窗外，雪野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教学楼外的林荫道上，正以一种看似悠闲实则迅捷的速度朝着校门方向移动。 五条悟盯着那个小人，猛地合上课本，像是要掩盖什么证据，嘴上却硬撑着：“什么作业！这分明是挑衅！是以下克上的战书！” 家入硝子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是她刚才抓拍到的那个不熟练的 wink：“证据确凿，神明大人确实给你开小灶了，五条神子。” 五条悟一把抢过硝子的手机，看着照片里雪野凛那张冷脸和那个突兀的 wink，又想起书页上那个带着能量波动的Q版小人，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混乱开关，最终只能把脸埋进胳膊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哀鸣。 夜蛾正道看着底下又开始闹腾的问题儿童们，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