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假死渣夫双重生,我改嫁首辅赢麻了》 第1章 未婚夫变姐夫 “兄长战死边疆,为国捐躯,如今陆家正直风雨飘摇之际,若兄长这未来家主身死的消息传出,陆家必会腹背受敌。” “兄长最在意的便是陆家荣辱,我身为陆家子弟,身为兄长的双生胞弟自当遵循他的遗愿,替他撑起陆家。” “即日起,我便是陆家长子陆砚清!” “大公子深明大义,属下遵命。” 姜星灿的意识刚刚复苏,尚未从被虐杀的痛苦中挣扎出来,就听到了她的未婚夫,陆家二公子陆砚凛的声音。 她从书架的缝隙小心的朝陆砚凛的方向看去。 只见葳蕤烛光下,他一身红色喜服,是年轻时的模样…… 她迅速收回视线,遮住眼里的恨意,贝齿咬破唇瓣,血液的腥甜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不是做梦,她是真的重生了。 今日是她与阿姐姜枕月与陆家双生子的大婚之日。 年初,陆家双生子共赴前线,但月前回京的却只有陆家长子,陆砚清。 她的未婚夫陆砚凛战死沙场。 她是姜家义女,姜大小姐姜枕月收留的孤女,她的未婚夫虽战死,但姜家想让她照料体弱的姜枕月,将她以望门寡的身份嫁了过来。 而且她是真的心悦陆砚凛,愿意做他的未亡人。 大婚之日,她独守空房,睹物思人这才到了陆砚凛的书房,却没想到会忽然来人。 她下意识的藏了起来,这才偷听到了陆砚凛和府中马夫的话。 前世,也是如此。 她偷听到了这些对话,没想到陆砚凛竟顶替了陆砚清的身份,娶了姐姐姜枕月。 她心里也曾纠结为难,看着她的未婚夫与旁人恩爱和睦,她也很难受。 可每当她为此伤怀时,陆砚凛总会以“姐夫”的身份宽慰开解她,赠她礼物。 她便感动于他的大义,心疼他的无奈,为他忍气吞声……便是心里无数次翻涌过想拆穿他的念头,也都在他的关怀下,偃旗息鼓。 直到他图穷匕见,将她送上别人的床! 她被虐的不成人形,拼尽一口气逃回陆家,方才得知,陆砚凛才是始作俑者。 他冒充长兄之事被拆穿,为寻求庇护,将她当做“礼物”送出。 发现她存在之后,陆砚凛又将她送回去,她就这样被虐死在那个雨夜…… 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她必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另外。”陆砚凛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兄长身边原先有一个叫刘武的随从,他在战场上失踪,找到他,杀了他以及他同行之人。” 刘武! 姜星灿心神剧震,刘武就是前世揭穿陆砚凛身份之人,而现在的陆砚凛根本就不该知道刘武的存在。 莫非…… “是。”马车恭敬应下,最后脚步声渐起,他离开了书房。 姜星灿脑中思绪纷杂,仍一动不动。 他听到陆砚凛的喃喃自语,“兄长,你安息吧。这一次,我绝不会输!” 姜星灿确定:陆砚凛真的重生了。 她心里的恨意再也压抑不住,疯狂翻滚,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 重生了好啊。 前世陆砚凛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会一五一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姜星灿等陆砚凛离开之后,才悄悄的离开了书房。 她没回新房,而是朝着姐姐姜枕月的新房而去。 她很想救刘武,但陆砚凛的人找人需要时间,她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当务之急,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做。 前世陆砚凛一心只有钱权,新婚燕尔待姜枕月还算不错,在接手陆家大权之后便冷落她,姜枕月郁结于心,过的也并不好。 如今重来一次,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落入火坑。 陆砚凛,根本就配不上任何人! 轰隆隆! 砰砰砰! 伴随着惊雷声起,姜星灿拍响了姜枕月新房的门,因着新郎已到,掀了红盖头,饮了合卺酒,此刻四周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她一路畅通无阻。 “何事?”陆砚凛的声音响起,少了他往常的沉冷,透着些温和。 他入戏的倒快,将陆砚清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 所以前世陆家上下,与陆砚清定亲多年的姐姐,都未能察觉出不对。 轰隆隆! 雷声又起,姜星灿道:“打雷了,阿姐,我怕,我要跟你睡!” 姜星灿知道,姜枕月会心软。 姜枕月将她带回家时,就是一个雷雨夜,这个年纪的她的确怕打雷下雨。 虽然那都已是前世的事。 屋内陷入沉默。 姜枕月轻轻推了推陆砚凛,温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心,“夫君,是灿灿。” 陆砚凛眸里闪过一抹冷色,又迅速收敛,温和的面上满是无奈,“夫人,今日是我们洞房花烛夜。” 姜枕月害羞垂眸,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带着几分嗔怪羞怯,“夫君!” 轰隆隆!雷声再响。 陆砚凛的手搭在姜枕月的腰间,“夫人,良辰美景,你当看为夫。” 姜枕月羞红了脸,不敢与眼前人对视,“夫君,灿灿胆小,最怕雷雨,我先跟她说几句可好?” 麻烦! 陆砚凛心生烦躁,但她还是压下心底的不快,握住姜枕月的手,服软妥协道:“好像快下雨了,外面风大,我出去瞧瞧。” “乖,等我。”陆砚凛轻轻捏了捏姜枕月的手指,柔声安抚。 就在姜星灿准备再次出声时,房门被打开。 一道颀长的人影停在她面前,陌生的檀香气息将她包裹,仇恨在心里翻涌,姜星灿一时有些喘不上气。 “灿……”陆砚凛刚出声,便想起什么,话锋一转,用了陆砚清对姜星灿的称呼,“二妹妹。” 他单手负在背后,温和的嗓音客气但并不过分亲近,“二妹妹若怕雷雨,可令人近身伺候。” “马上下雨,还是早日回房,莫惹了风寒。” 二妹妹? 姜星灿眼底闪过讥诮,陆砚凛倒是入戏得很。 她语气微微加重,也用从前待陆砚清的态度开口,“姐夫,我找姐姐,从前雷雨夜,都是姐姐陪我。” 要是陆砚凛,自然不会纵容旁人这样“胡闹”。 但陆砚清会。 陆家长子最是温和谦逊,因着姐姐的关系,对她一向很好。 陆砚凛微垂的眸里闪过一抹烦躁,却又不得不做出温和模样,“莫闹,你姐姐歇下了。” 姜星灿说话很软,却寸步不让,“姐夫,我一个人睡害怕,我想阿凛了。” 第2章 姐夫,放心 她恨不能陆砚凛去死! 但她知道这话有效,陆砚凛要负天下人,却还希望有人惦念着他。 陆砚凛沉默了。 他看着姜星灿,事到如今,还记得“陆砚凛”的,也就只有她了吧。 就在这时,姜枕月出了门,“夫君,灿灿。”她瞧着姜星灿可怜的模样,心软的不忍拒绝。 “月儿,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陆砚凛迅速回过神来,压下纷杂的思绪。自然的后退半步,将姜枕月半拥在怀,似想为她挡住这夜里的寒风。 姜星灿看着这一幕,心想若是前世的她,定只觉酸涩难受,但此刻她只想砍掉陆砚凛的手! 雷声轰鸣,闪电阵阵,风雨欲来。 姜星灿朝着姜枕月走去,直接将陆砚凛挤开,“姐姐,我害怕。” 姜枕月连忙握住姜星灿的手,她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望向陆砚凛,小心的打着商量,“夫君,要不今晚……” 陆砚凛自然不愿意! 哪有这样办事儿的? 但他更知道,陆砚清会答应,陆砚清永远事事以他人为先,宁肯委屈他自己。 况且刚刚姜星灿那句想阿凛了,也是真是触动了他。 他自然知道,姜星灿对他情根深种,前世可是为他独守空房几年,如今想他也是再正常不过。 “好,我去睡书房。”陆砚凛满脸无奈纵容,伸手摩挲了下姜枕月的脸颊,“夫人自是说什么都好。” “无妨,我们来日方长。” 姜枕月又害羞又欢喜,又因为姜星灿在旁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夫君……” 陆砚凛收回手,看着姐妹俩道:“晚上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敬茶,夜里风雨急,别开窗,仔细着凉。” 姜星灿垂眸。 这话看似是对姜枕月说的,但她若抬眸,便能发现陆砚凛的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 又是这样惹人遐思的小招数。 她选择不看,免得被恶心吐! 姜枕月一一应下,这才拉着姜星灿进了门,陆砚凛演戏自也演的到位,让姐妹俩先回房,他在原地目送。 只姜枕月和姜星灿一转身,陆砚凛眼里温和的笑意就尽数散去,凝成寒霜。 他记得,前世的姜星灿并没有闹这一出,所以……姜星灿为什么变了? 姜星灿只觉如芒在背。 她很清楚,陆砚凛绝非蠢货,这一次她的选择与前世不同,陆砚凛定会怀疑。 但他不会有证据。 姜星灿转身,看向陆砚凛。 陆砚凛一秒变脸,还不忘叮嘱一句,“二妹妹,劳你照顾好月儿。” 姜星灿挽住姜枕月的手臂,理所当然道:“姐夫放心。” 她照顾姐姐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破坏他们的感情! 陆砚凛顶替陆砚清身份之事,虽是道貌岸然,小心思颇多,但有一点说的不错:如今的陆家境况并不很好。 上辈子陆砚凛能那么顺利得登高位,姜家的助力也不可小觑,姜家只姜枕月一个女儿,姜枕月身子又弱,是以极为受宠。 前世姜枕月几次三番寻姜家乃至外祖家帮助,对陆砚凛助益颇多。 这一世,休想再爬上去! 新房内。 姐妹俩并肩躺在婚床上,窗外雷声大作,风雨飘摇,屋内却静谧温暖。 “灿灿。”姜枕月轻声道:“委屈你了,随我嫁来陆家。” 姜星灿的未婚夫战死沙场,她本可不嫁的。 委屈吗? “不委屈。”姜星灿道:“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自己愿意嫁的。 她与陆砚凛定亲半载,两心相许,照顾姜枕月只是原因之一。 她是姜枕月一年前风雨夜从城外路边带回家的孤女,除了姜枕月,姜家也没人喜欢她。 “灿灿,待过两年,阿姐为你另寻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将你改嫁出去。”姜枕月道:“或者,待你恢复记忆,也可以去找你的家人。” “有阿姐在,你想怎样都可以。” 姜星灿眼眶微热,姜枕月待她真的很好很好。 前世,姜枕月也想过为她再寻一门亲事,陆砚凛一口答应,说会为她挑个好人。 实则阿姐不论瞧中哪家郎君,他总能说出缺点,说只有世上最好的郎君方能配她。 她本也不想改嫁,此事便在拖延中不了了之。 后来才知,她于陆砚凛而言,就是一枚棋子! 至于家人……她前世到死都不曾恢复记忆,她收回思绪,翻了个身贴着姜枕月,道:“阿姐,我也会保护你的。” 姜枕月轻笑,拍着她的背,安抚道:“睡吧。” 姜星灿本以为重生后的第一晚会睡不着,却意料之外的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翌日,清晨。 “哎呀,我的大小姐啊,姑爷呢?怎么是二小姐???” “这这这,这可怎么得了啊,昨日可是新婚夜呀!” 姜星灿是被姜枕月乳母赵妈妈的声音吵醒的,她刚睁眼,就听姜枕月道:“奶娘,你小声些,莫吵醒灿灿。” 赵妈妈只觉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也不知道姜星灿是给自家大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大小姐从来都千般维护她。 她若说姜星灿的不好,大小姐还会生气。 赵妈妈心里再气,也不情不愿的压低了声音,“大小姐,昨夜怎么二小姐在这?” 她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昨夜小姐与姑爷定是没成事! “昨夜打雷下雨,我担心灿灿害怕,这才叫她过来。”姜枕月道:“夫君也无意见。” 赵妈妈才不信! 她家大小姐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定是姜星灿…… “奶娘,你让人给灿灿准备好衣裳首饰,她起身直接换上便是。”姜枕月吩咐。 赵妈妈:“……是。” 赵妈妈转身离开,出了门便给门外的小侍女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你速回姜家,将此事告诉夫人。” 侍女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第3章 陆砚凛?晦气! 赵妈妈准备好衣裙首饰,姜星灿也醒了过来,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妈妈一眼,这才换好衣裳。 赵妈妈不知怎的,被姜星灿这一眼看的后背发凉,莫名紧张。 姐妹俩换好衣裳,刚出门,便看到廊下立着的颀长身影。 “夫人。”陆砚凛眉眼带笑,朝姜枕月伸出手,“昨夜歇的可好?” 姜枕月面颊绯红,“多谢夫君关心,一切都好。” 深宅大院里,自是没什么秘密。 三人刚到正厅,姜星灿便发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异样。 敬茶仍是一切顺利,陆家人就算对姜星灿有意见,但陆砚凛已死,她以望门寡的身份嫁过来,算极对得起陆家。 陆家若新婚第二日就打儿媳妇的脸,传出去陆家也落不到好。 敬茶事了,陆夫人勉励了姜枕月几句之后,道:“昨日成婚,你们夫妻也劳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老二家的留下陪我说说话。” 姜枕月有些担心,满目依赖的看着陆夫人温声道:“母亲怎的只留灿灿?月儿也想陪您说说话。” 成婚之前,陆夫人待姜枕月就极好。 陆夫人拍了拍姜枕月的手背,眉眼软和了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上位者姿态,“听话,去休息。” 姜枕月明白,从前她是姜家千金,如今却更是陆家儿媳,决不可忤逆婆母。 “姐姐。”姜星灿道:“你身子弱,先回去歇着吧。” 应对陆夫人,她经验颇丰,前世就没少干这事儿。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理所当然软声开口,“婆母留我,定是想与我说夫君的事呢。” 她余光扫过陆砚凛,她知道,她被为难,有人会更受不了,而她这话出口,陆砚凛面上温和的笑容果然僵了一瞬。 陆砚清和陆砚凛乃双生子,都是陆夫人所出,但二人待遇却天差地别。 陆砚清得到全部的疼爱,陆砚凛却被忽视,被冷待,连带着她这个妻子都被为难。 前世陆砚凛便频频维护她,她那时以为,陆砚凛是心疼她。 到死才明白,陆砚凛不是维护她,是为“陆砚凛”抱不平。 “母亲。”陆砚凛出声,“既是说阿凛的事,我与月儿也不妨听听。” 陆夫人的笑微僵,拧眉道:“你与月儿新婚燕尔,提他做什么?” 也不嫌晦气! 姜星灿心头好笑,瞧着陆砚凛袖子底下双拳攥紧,满腔怒火又无法发泄的模样,心里只觉畅快。 看陆砚凛不开心,她就开心多了。 “母亲。”陆砚凛压抑的声音都有些变形,“阿凛是为了救我才出事的。” “他是你弟弟,自然该救你。”陆夫人下意识出声,而后发现“陆砚清”面色实在难看,才妥协道:“好好好,我不说便是。” “你们都去歇着吧。” 她再为难姜星灿,只怕长子要生气,索性改日吧。来日方长,她身为婆母教训一个儿媳,还不是随便拿捏? 三人离开正院。 姜星灿知道,凭借着陆砚凛的愤怒,这几日陆夫人都不会再为难她。 青天白日,姜星灿便也没再跟着姜枕月,回了陆砚凛的寒山院。 寒山院的陈设,她闭着眼睛都能复原。 前世她到死都不曾改动过,但如今再看这满是陆砚凛痕迹的院子,她一秒都待不下去。 寒山院中的侍女红袖迎上前来,“二少夫人,您回来啦。” 姜星灿眼眸微眯,眼底带着冷意。 她嫁过来没带陪嫁侍女,姜家原本想给,但她没要。 陆砚凛不受宠,寒山院的下人也没几个,为首之人便是红袖。 前世红袖对她不离不弃,她便也极信任红袖,可后来才知道,红袖根本就是陆砚凛的人。 陆砚凛以“陆砚清”的身份许诺她几句,红袖便背叛了她。 “嗯。”姜星灿冷淡的嗯了一声,她看向红袖身后,“院里就你一人伺候?” 红袖愣了下,立刻道:“奴婢这就让她们来拜见二少夫人。” 寒山院就五个下人,除开两个洒扫婆子,连带着红袖只三个侍女。 姜星灿的眼神落在最矮的那个身上,青杏。 她前世只给了青杏一笔丧葬费,安葬青杏病逝的兄长,青杏便对她死心塌地。 最后她惨死雨夜,是青杏来为她敛尸。 算算时间,现在青杏的兄长应当还有救。 姜星灿一一问了情况,又单独聊天,从青杏嘴里套出话来之后,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救人。 青杏感激无比,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二少夫人,谢谢二少夫人!” “不必。”姜星灿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此事不可告诉旁人,你能否做到?” 陆砚凛重生,有些事她不敢做的太明显。 “二少夫人放心,奴婢定守口如瓶,不让任何人知道!” 青杏感恩戴德的离开。 与此同时。 陆砚清和姜枕月所在的长青院。 陆砚凛将姜枕月送回之后,便去了书房,他从边关回来月余,直到大婚前才收到了任命书。 虽因大婚有三日休沐,但他也不准备浪费。 陆砚凛刚走。 赵妈妈就忍不住道:“大小姐,奴婢还是觉得二小姐她就是故意的,您可不能太心软。” “姑爷待您体贴,她却死了丈夫,这才故意破坏您跟姑爷……” “奶娘。”姜枕月板着脸,打断赵妈妈的话,“灿灿不是这样的人!” 赵妈妈心里有些不屑,姜星灿一个孤女,能攀附大小姐成为姜家二小姐,心计何等深沉? 她看啊,那姜星灿点头嫁一个死人,只怕是存了别的心思。姑爷丰神俊朗,气质温文,这样的好夫婿便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也就她家小姐单纯。 但看姜枕月是真生气了,赵妈妈还是软了语气,信誓旦旦道:“小姐,要知道二小姐是不是故意的,看她今晚还来不来就知道了。” “今晚总不能还打雷下雨吧?” 若是打雷下雨,她这个老婆子亲自去陪姜星灿! 第4章 勾引姐夫? 当晚,姜星灿在长青院陪着姜枕月用了晚膳便离开了,夜里也没再来。 她对姜枕月的小日子记得清清楚楚,这几天可以放心。 姜枕月脸色微白的躺在床上休息,如打了胜仗一般看向赵妈妈,“奶娘,我就说灿灿不是这样的人,你下次不可再乱说。” 赵妈妈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姜星灿是没来。 可姑爷也没来啊! 但她知道这话说了大小姐又要不开心,只能咽下,反正夫人已经知道这边的事。 待明日归宁再说吧。 新妇三日回门,姜星灿与姜枕月自是一道,陆夫人准备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回门礼。 姜星灿与姜枕月共乘马车,陆砚凛骑马。 “灿灿。”姜枕月握住姜星灿的手,温声道:“别怕,有姐姐在。” 姜星灿才不怕。 但她还是点头,“好。” 姜家对姜枕月的归宁自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姜家兄长携妻儿亲自到门口迎接。 待进了正堂,姜夫人眼含热泪的上下打量女儿,姜家上下围着姜枕月嘘寒问暖。 姜星灿被挤到一边,姜夫人都不曾正眼瞧她,倒是姜夫人身边的田嬷嬷走到她身边,似笑非笑道:“二小姐,请随老奴来。” “二小姐”三个字,喊的颇有些讽刺。 姜星灿知道,这是姜夫人的意思。 前世她没闹新房那一出,姜夫人自然也没这一出,她全程就跟个透明人一样回了一趟姜家。 姜星灿起身,跟在田嬷嬷身后离开了正厅。 正院的偏厅,厅中放着一个蒲团, “夫人吩咐老奴好好教教二小姐规矩。二小姐,请吧。” 田嬷嬷说话间,人已经走向上首,取了桌上的戒尺。 姜星灿垂眸,跪在蒲团上。 戒尺重重打在她身上,姜星灿单薄的身体颤了颤,却是咬紧牙关没吭一声。 姜家的家法,戒尺打下去,身体再怎么痛,也不会损伤皮肉和衣物,用的全是巧劲儿。 啪! 啪! …… 痛意袭来,姜星灿原本跪的笔直的身体支撑不住,伏趴在地。 啪! 戒尺落在脸颊脖颈处,白皙的皮肤瞬间充血通红。 田嬷嬷见状,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喘着气,声音严厉,“二小姐没跪好,老奴倒是手滑了。” “如今,二小姐可知错了?” 姜星灿双眼泛红,疼痛让她的身体不断轻轻颤抖,她手掌撑地,抬眸,“请田嬷嬷明示,我不知错在何处。” 田嬷嬷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冷笑道:“看来二小姐是不知错了?既然如此……” 她高高举起戒尺—— “住手!”一声厉呵响起,一道人影匆匆进门,却是陆砚凛。 他看见姜星灿狼狈跌坐在地,眉头蹙起,眼里闪过一抹暗色,下意识的快步朝她走去,“发生了何事?” 他正要蹲下身,田嬷嬷的声音响起,“见过大姑爷。” 陆砚凛弯下的腰缓缓直起,田嬷嬷的称呼提醒了他如今的身份。他表情严肃的看向田嬷嬷,声音冰冷,“这是在做什么?滥用私刑吗?” “几时我陆家的二少夫人,轮得到你来教训了?!” 田嬷嬷已下意识将戒尺藏起来,但姜星灿脸上的伤做不得假,她只得赔笑道:“大姑爷,奴婢是夫人的陪房。夫人说二小姐毕竟非姜家亲女,有些规矩需得好好教导。” “大婚当日二小姐的行为便很不妥……惊扰了大姑爷,当真是罪过。” 陆砚凛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二妹妹与月儿关系亲近,我都理解,有二妹妹陪着月儿,我很放心。” 田嬷嬷只能闭嘴。 陆砚凛看向姜星灿,掩去眼底的不忍,温声道:“二妹妹,月儿方才在寻你。” 姜星灿瞧了田嬷嬷一眼,心知对她的惩罚无法继续,她嗓音微哑,“是,我现在就去见姐姐。” 她说着,便要起身,下一瞬,身体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本就单薄,被打的发丝有些凌乱,脸颊上的痕迹明显,从陆砚凛的角度看去,更觉触目惊心。 陆砚凛余光瞥见田嬷嬷没有反应,抿紧唇上前,扶起姜星灿。 姜星灿是真虚弱,她身体一软,就要摔倒。眼看着要扑进陆砚凛怀里,她迅速伸手抵住,两人到底没有太亲近的举动。 靠近陆砚凛,她嫌恶心。 她站稳便迅速收回手,两人之间的接触只是短短一瞬,且并不过界,但落在田嬷嬷眼中,却完全不同。 田嬷嬷瞪大眼睛,看着姜星灿的双眼都冒火。 陆砚凛的眼神扫过田嬷嬷,眼底尽是冷意,“二妹妹身上有伤,行走不便,我这个做姐夫的自当扶一把。” 田嬷嬷被陆砚凛的眼神骇了一下,短暂的愣怔之后,快步转身离开。 好个姜星灿,以为找到靠山就不得了了? 给她等着! 当着她的面都敢矫揉造作的勾引大姑爷,她管不了,这姜家自有人能管。 姜星灿被陆砚凛扶着离开偏厅。 姜星灿走了几步,稍缓和了些便单独行走,她垂下眸,掩住眼里的冰冷和不屑。 嘴上却道:“方才之事,谢谢姐夫。” “不必。”陆砚凛沉声道:“你需知,你如今是陆家的二少夫人,旁人若欺负你,尽管告诉我与你姐姐,我们会为你做主。” “是。”姜星灿点头,声音染着失落,“姐夫,要是阿凛还在……就好了。” “他定然不会让人这样对我的。”姜星灿的声音里是全然的信任。 当然,她装的。 她前世倒是全心全意的信任陆砚凛了,结果呢?陆砚凛要了她的命! 陆砚凛心神一震,落在姜星灿身上的眼神变得复杂。 “妹夫!” 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陆砚凛迅速恢复温和的模样,看向并肩而来的两人,“大哥,二哥。” 姜大郎扫了姜星灿一眼,笑着揽住陆砚凛的肩,“一直找你呢,走,下棋去。” 姜大郎拉着陆砚凛离开,待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留在原地的姜二郎才眼神冰冷的看着姜星灿,“姜星灿,你从前勾引陆砚凛,如今他死了,陆砚清你也不放过吗?” 刚刚他和大哥听说姜星灿勾引陆砚清,心里还有点不敢相信,可刚刚看到那一幕,他就都明白了。 姜星灿就是不要脸! “他可是你姐夫!你别忘了,是月儿救了你,要不你早就死了。你要是还是个人,就离他远一点!” 第5章 现在,跪下,认错! 姜星灿下意识朝陆砚凛和姜大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二郎见状,心中冷笑,“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你放心,你就是死在这里他都听不到!” “你现在,立刻跪在这里反省认错,发誓以后离陆砚清远远的!” “二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你的脑子里除了男女之事,还有别的吗?”姜星灿反驳。 她勾引陆砚凛? 她只想要陆砚凛的狗命! “好啊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你是不是以为嫁去陆家就有人给你撑腰了?”姜二郎伸手按住姜星灿的肩膀,扣着她的肩膀便要迫使她下跪。 “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姜星灿自是不愿,但她哪里是姜二郎的对手?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伤,姜二郎一脚踢在她膝弯,她被迫屈膝跪下。 她咬紧下唇,双眼充血,想反抗双手却被紧紧攥住。 她就是姜二郎砧板上的鱼肉。 “现在,认错,发誓。”姜二郎居高临下的看着姜星灿。 姜星灿只觉得嘴里都是腥甜味。 她不认。 “大小姐,您慢点。”就在这时,侍女的声音传来,姜二郎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按着姜星灿的手。 但晚了。 气喘吁吁的姜枕月已经赶到两人跟前,她清楚看到了姜星灿此刻的处境和模样,眼圈瞬间泛红。 方才还十分嚣张的姜二郎顿时手足无措,“月儿。” 姜枕月没理她,只快步上前,红着眼睛扶起姜星灿,声音哽咽,“灿灿,痛不痛?对不起,是我没保护你……” 她说好会保护灿灿的,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她发现便立刻来寻,可还是来晚了。 姜星灿看着姜枕月,实在笑不出来,毕竟姜家人都是打着为姜枕月号的名义教训她。 她只能干巴巴道:“还好。” 其实很痛。 但她这么说,姜枕月肯定要哭个没完没了。 就,还好吧,这一年她也习惯了。 “月儿。”姜二郎软声道:“你别哭,别生气,我这是跟星灿开玩笑呢。” “二哥。”姜枕月看向他,“我都听见了,你让灿灿跪下认错,她哪里错了?” “她……”姜二郎刚开口,又将话咽了回去。 小姨子勾引姐夫这样的腌臜话,他说出来都怕污了月儿的耳朵! 姜枕月直勾勾的看着他。 姜二郎道:“是二哥错了,月儿,你别生气好不好?” “二哥。”姜枕月看着他,板着小脸表情严肃,“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她握紧姜星灿的手,“你应该向灿灿道歉。” 什么? 姜二郎霎时僵住,让她向姜星灿这个野丫头道歉?! 另一边。 陆砚凛被姜大郎拉着离开。 陆砚凛清楚察觉,姜大郎看似侃侃而谈,实则眼神时刻注意着他,没一会儿又会回头看一眼。 姜大郎,有问题。 陆砚凛脑中略一思索方才的情形,便确定了一件事:姜大郎故意引他离开,而姜二郎留下独自面对姜星灿。 陆砚凛垂眸,有瞬间的神思不属。 姜夫人因为姜星灿破坏他和姜枕月的新婚夜,就对姜星灿使家法。那京城宠妹妹出了名的姜家郎君呢? 他会怎样对待姜星灿? 那又与他何干?“陆砚凛”已经死了。 可脑中突的闪过姜星灿敬茶那日提及“陆砚凛”失落哀伤的模样…… 陆砚凛脚步一顿,转身面向来时的方向。 “妹夫?”姜大郎出声。 陆砚凛思绪回转,嗓音清润,“大哥,方才月儿寻我的事,我还没与她回复。待我先跟她说一声,再陪大哥下棋。” 姜大郎笑了,“没事,妹夫跟我在一起,月儿也不是小气之人。” 陆砚凛坚持,“大哥,我应允过月儿,对她事事有交代。” “哈哈哈!”姜大郎大笑,看着陆砚凛的眼神更亲切了,他宠爱妹妹,如今瞧着妹妹的新婚夫君待她如此重视体贴,自然开怀,“既如此,我便陪妹夫一道。” 两人刚走没多久,就看到了花园里的情况。 姜枕月护着姜星灿,与姜二郎对峙。 陆砚凛还没动。 姜大郎已经上前,满脸笑容的看着姜枕月,“月儿,怎么不开心?是不是星灿又跟你说什么了?老二只是和星灿开玩笑而已。” 姜大郎的视线落在姜星灿身上,笑容迅速收敛,变成威胁,“星灿,还不赶紧解释!” 陆砚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视线落在姜星灿身上,她比方才更狼狈许多,显然如他所想,姜家兄弟的确是故意支开他,针对姜星灿。 原来,她在姜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也是因此,她才会在他面前一再提及“阿凛”吧。 “陆砚凛”的确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陆砚凛稳稳站在原地,一动没动。这是在姜家,他如今“陆砚清”。 姜星灿的膝弯被姜二郎踹的很用力,此刻站都有些站不稳,纤细单薄的身体轻轻发颤。 姜大郎的质问和威胁,她也早已习惯,刚要开口,姜枕月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大哥,不是误会。” “是我亲眼所见,亲耳听到。”姜枕月说:“灿灿是我的妹妹,二哥怎么能这么对她?” 姜大郎的眼神从姜二郎身上扫过,带着几分不满,嫌弃老二办事如此不周全,竟让月儿看见这些。 “二哥。”姜枕月道:“你今天必须跟灿灿道歉!” 姜星灿虽然感动于阿姐的维护,但她更知道,姜二郎道歉之后,她面对的将是更多的为难和欺辱。 她低声开口,“阿姐……” “灿灿。”姜枕月握着姜星灿的手,坚定道:“你别怕,一切有我。” 姜大郎冰冷的眼神从姜星灿身上扫过,而后落在姜二郎身上,“老二,的确是你太过了,道歉。” 姜二郎这才不情不愿的道歉,但看着姜星灿的眼神,愈发森冷。 姜枕月看着姜星灿的样子,心疼极了,亲自扶着她回了院子,又命人送来伤药,为她上药。 “灿灿,是不是很疼?”姜枕月满脸心疼,声音都有些哽咽。 “不疼。”姜星灿说:“阿姐,别哭。” 这一年来,比今日伤的严重的时候……多了去了。 第6章 帮姐姐怀孕?! 花园的事自然瞒不过姜家主母。 姜夫人得知此事,面色微沉,询问恭敬侍立在一旁的田嬷嬷,“你行家法时,是砚清护住了她?” 姜夫人没指名道姓,但这个“她”很明显指代姜星灿。 田嬷嬷立刻道:“回夫人的话,正是。” “大姑爷素有贤名,想来是见不得这些事。倒是那位,恬不知耻的还往大姑爷怀里倒呢。” “老奴瞧着,只怕她心思不纯……可咱们大小姐定是不知,还一心维护她。” 姜夫人的面色愈发难看,冷声道:“她倒是好手段。” 顿了顿,她又有些无奈道:“这些年,我对月儿还是太过纵容了。”以至于她这个女儿,半点心机手腕都没有,被姜星灿那个孤女拿捏的死死的! 不过无妨,她这个母亲,护着女儿是应该的。 她看向田嬷嬷,道:“三日前她出嫁,不是没带陪嫁吗?今日给她安排上吧,免得说我这个母亲处事不公。” 田嬷嬷立刻应是,转身离开。 侍女在外禀报,“夫人,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回门之日,自然要设回门宴,这代表对出嫁女和姑爷的重视。 姜夫人起身,道:“摆宴吧。” 因是家宴,所以不分男女席,姜星灿刚擦了药,换了一身衣裳,便与姜枕月一道入席。 “月儿,过来。”刚一进门,姜夫人便对姜枕月招手,“今日你回了陆家,我不知多久才能见你,坐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姜枕月心中一酸,自是乖乖坐到了姜夫人身边。 姜星灿则是坐在最末席,虽在一张桌上,她与其他人却似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帮我盛饭。” 姜二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似在低语,但眼底恶意满满,“姜家收留了你,救你一命,你不会这点事都不做吧?” 姜星灿不能拒绝。 她起身接过姜二郎的碗,而她这一动作,席上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姜枕月问:“灿灿,怎么了?” 姜二郎道:“就是啊星灿,你好歹是我们姜家的小姐,有什么事交给下人做,何必亲自动手?” 姜星灿知道,姜二郎这是在提醒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她如今对外是姜家小姐,可在姜家,永远是下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姜星灿身上,姜父姜母拧着眉,面上都是嫌弃,嫌弃她上不得台面,丢人。 姜星灿想,她前世在陆家这几年,也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现在,她没有尴尬沉默的坐下,而是走到一边盛了满满一碗饭,然后放在姜二郎面前,道:“二公子,请用。” 姜二郎面色变得难看,尤其是感受到姜枕月看来的眼神,他眼神凶狠的看着姜星灿。 好啊。 他就说这贱婢心野了,如果仗着陆家,倒是翅膀硬了! 姜星灿无视了姜二郎的眼神,从容入席。 席上的人都不笨,一看这样便知晓发生了何事,直接略过此事,聊起其他。 而没一会儿,姜二郎便凑近姜星灿,低声威胁道:“你、好样儿的。” 给他等着! 姜星灿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理会他。 回门宴结束。 姜家人正拉着姜枕月依依不舍,给她准备各种回礼,虽然姜枕月的嫁妆已十分丰厚,但姜家人还是想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星灿小姐。”侍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夫人请你过去。” “好。”姜星灿答应下来,心里却不确定姜夫人意欲何为。 姜星灿进了主院正屋,恭敬行礼,“夫人。” 对外她是姜家义女,但私底下她牢牢谨记“下人”的身份,绝不敢越矩。 砰。 一个茶盏被摔在姜星灿跟前,碎裂开来。 姜夫人瞧也没瞧她,正不紧不慢的端着茶盏喝茶。 姜星灿垂眸,她今日已受了家法,按常理来说,姜夫人不会再这样。可很明显,姜夫人对陆砚凛“帮”她之事,十分不满。 姜星灿缓缓屈膝,跪在碎瓷片上。 瓷片尖锐,姜星灿跪下的瞬间便划破她的膝盖,刺痛袭来,她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苍白。 她后背本就有伤,此刻更是跪不稳,纤弱的身体轻颤,但她还需竭力跪好,一旦跪不稳,便会有藤条落在她身上。 没一会儿,姜星灿惨白的嘴唇哆嗦轻颤,脸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 姜夫人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当初你被月儿捡回来时,身上曾有一块玉佩,你可还记得?” 姜星灿心颤了颤,她自然记得,那玉佩极大概率与她的身世有关,或许是她寻到家人的唯一线索。 但那块玉佩,在姜夫人手中。 姜家人不知她心甘情愿嫁给死去的陆砚凛,曾用玉佩威胁她。她前世回门之日曾向姜夫人索要过,却被拒绝。 而今生她破坏了姜枕月的新婚之夜,惹怒姜夫人,她便死了心,没开这个口。 可姜夫人却主动提及…… “记得。”姜星灿点头。 “当初说好,待你嫁去陆家,这玉佩便还你。”姜夫人话锋一转,语气稍厉,“但你毁了月儿的新婚之夜,这玉佩,我今日不能给你。” 姜星灿抿唇。 前世她什么都没做,姜夫人也没给她,姜夫人摆明了就是想用玉佩拿捏她。 现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可笑。 姜夫人道:“你既如此有本事,那便助月儿早日有孕吧,待她有喜,这玉佩便还你。” 姜星灿猛然抬眼,让她帮姜枕月怀孕? 那根本就是把姜枕月往火坑里推! “怎么?”姜夫人见姜星灿如此表现,语气更沉,面上也带着不喜。 姜星灿垂眸,“是。” 这个事,她肯定不能去做,但玉佩,她也要拿回来! 姜夫人拿起放在手边桌上的玉佩,在手中把玩着,“大婚当日,你不曾带陪嫁侍女,今日便给你补上。” “一会儿将人带回去,免得外面说姜家没规矩。此事,月儿那边你知道怎么说吧?” 侍女? 是监视吧。 姜星灿心知肚明,却无法拒绝,只能再次答应,“星灿明白,多谢夫人。” “去换身衣裳。” 姜夫人一声令下,姜星灿才缓缓起身,膝盖处的衣裙上沾染了点点鲜血。 她一瘸一拐的出了正屋。 姜夫人看着她单薄谦卑的身影,眼底满是防备,她低声与身边的田嬷嬷道:“吩咐那两个侍女,看好姜星灿。” “这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第7章 姜星灿会蛊惑人 姜星灿到了院中,立刻便有两个侍女迎上前来,脸上都带着笑,但全无半分对主子的尊敬。 连行礼都很敷衍,“二小姐,衣裳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带着姜星灿到了空屋子,换了一身衣裳,这才离开正院。 下午,姜家人才万分不舍的将姜枕月送出了门。 姜枕月自然看到了姜星灿身边多出来的两个侍女,她下意识的看向姜夫人。 姜夫人一脸不舍的看着她。 姜枕月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自己母亲的脸,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马车上,姜枕月询问此事。 姜星灿自是按照姜夫人的要求,说这两个侍女是来照顾她的,姜枕月虽担心,却也只能作罢。 回到陆家之后,姜枕月亲自送姜星灿回了寒山院,又留下金疮药,这才回了长青院。 长青院。 姜枕月屏退左右,只留下赵妈妈。她身子纤细单薄,可就那么坐着却也自带威慑。 赵妈妈反倒有些紧张,“大小姐……” “奶娘。”姜枕月严肃道:“我一向敬你,但我房里的事,不必事无巨细都报给母亲,惹她担心,你明白吗?” “今日念在奶娘初犯,我不予追究,但若再有下次,奶娘也不必在我房中伺候了。” 姜枕月声音温和却不失坚定。 赵妈妈心头一颤,连忙跪了下去,“大小姐恕罪,老奴知错!” 她声音谦卑,可袖子底下的双拳却紧紧攥住,她可是大小姐的奶娘啊,大小姐从前待她都很敬重,但自从姜星灿出现之后,就渐渐夺走了大小姐的心。 到底是奶她长大的奶娘,姜枕月见状还是心软了,上前扶起赵妈妈,“奶娘今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赵妈妈这才退了下去,但眼底全是不甘,她分明是为大小姐好,可大小姐却为了姜星灿如此警告她…… 都是姜星灿,蛊惑了大小姐! 姜星灿背上的伤今日在姜家时姜枕月已经为她上了药,此刻她回了寒山院,才给膝盖上的伤处擦药。 膝上除了今日新割开的细碎伤口,还有些泛白的旧伤,都是这一年来,姜家给她的教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红袖急切的声音,“二少夫人,府中来了贵客,夫人吩咐您立刻去正院!” 姜星灿还没说话,房门已被推开,红袖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姜星灿的模样也愣了一下。 “出去!”姜星灿冷声训斥。 红袖下意识往外退去,待出了门才反应过来,她竟被吓住了。 她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姜星灿已收拾好,越过她从容迈步往前院去。 前院上下,一片喜色。 姜星灿也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听明白了:今日陆家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且是为了陆砚清大胜,陆砚凛为国捐躯这些事而来。 姜星灿脚步不停,心里却生了疑惑,她很确定,前世没有这样的事。 不知道今日来的“贵客”究竟是何人。 姜星灿身上有伤,速度并不快,待她到了姜家大门前时,姜家上下都在此处迎着。 她刚出来,便察觉有人恶狠狠的瞪她一眼。 姜星灿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整个姜家上下最厌恶她的人,借住在陆家的表小姐,徐如茵。 姜星灿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垂眸敛目站在姜枕月身侧。 远远的,之间一行车队缓缓驶来。 为首的马车用四匹马拉动,足见身份之尊贵,宁国境内,能用四匹马的除了亲王皇子,便只有得陛下特许的新晋当朝首辅——裴珩。 马车稳稳停在陆家大门前。 马车门被打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一身紫色官府,腰配金鱼袋,玉冠高束,面容冷峻,正是二十岁便登临首辅之位的天之骄子,裴珩。 陆大人立刻笑着迎上前,客气道:“裴首辅,请!” “陆大人不必客气。”裴珩淡漠的视线从陆家众人身上扫过,道:“本官今日是奉陛下之命前来。” “圣旨到。” “臣等接旨。”陆家众人纷纷跪下,裴珩身侧的太监立刻上前唱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家长子砚清凯旋而归,为宁国立下赫赫战功,赐封三品羽林卫将军,赐黄金千两……” “陆家次子陆砚凛为国捐躯,死而后已,追封三品怀化大将军,赐黄金五百两……”慰问自然也有赏赐,比之嘉奖稍轻。 陆家众人再次谢恩。 这些都是在陆家大门前,除了彰显陛下的宽厚,也是告诉众人,陆家深得圣心。 毕竟也是圣旨,所以陆家众人都是跪下接旨的,此刻结束,才得以起身。 姜星灿清楚察觉,她刚刚敷了药的膝盖上的伤口裂开了,应该有鲜血再次浸出。 跪的时间太长,尽管她已经放慢动作,但仍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裴珩敏锐嗅到血腥味,朝姜星灿看去。 姜星灿手撑着地,勉强稳住身形,低眉敛目的缓缓起身,无视了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陆大人忙道:“家中女眷无状,让裴大人见笑了。” 裴珩漫不经心道:“无妨。” 比起此妇人的失态,他更在意的是刚刚她摔倒时,下意识看向她的人。 陆砚清。 裴珩的视线缓缓收回,落在“陆砚清”身上,语气熟稔,“砚清,许久不见。” 陆砚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同样回应,“许久不见,琢之风采更盛从前。” 裴珩,字琢之。 裴珩盯着陆砚凛的眼神好一会儿,道:“砚清,不请我进去坐坐?” 陆砚凛袖子底下的双手下意识攥紧,掌心微微湿润,他知道,裴琢之与长兄是至交好友。 且裴琢之天资聪颖,能二十岁就成为首辅,绝不可小觑。 这些念头只是一瞬,陆砚凛面不改色,伸手做出“请”的手势,“怎会?琢之且随我来。” 第8章 表姐也要嫁给阿凛吗 陆大人和陆砚凛迎着裴珩进了陆家。 陆夫人的眼神则是落在姜星灿身上,眼底闪过不悦和嫌弃,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姜星灿膝上有伤,走的慢些,姜枕月本想扶她,前方响起陆夫人的声音,“枕月,你随我来。” 姜星灿对姜枕月笑了下,示意姐姐跟上陆夫人,姜枕月只得跟上。 姜星灿则是走在最后。 陆砚凛迎着裴珩进了外书房,陆大人寒暄两句之后很识趣的离开,书房内只剩两人。 陆砚凛亲自为裴珩斟茶,他一举一动早有陆砚清的风范,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他很确定,前世裴珩没来。 不管是先前姜星灿的行为,还是今日裴珩的突然到来,都让他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裴珩端起是茶盏浅饮一口,才道:“砚清,上次托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去年底,他的胞姐莫名暴毙,此事被裴家掩下,他却不甘,便托了挚友陆砚清调查此事。 因此事不宜声张,所以知晓内情的只有他与陆砚清。 陆砚凛微垂着眸,欲言又止,“琢之,抱歉,近来事忙……” “无妨。”裴珩收回视线,不急不慢道:“只你出征前,传信于我说此事已有眉目。” 陆砚凛的心沉了下去。 竟有此事? 他完全不知!陆砚清从前竟半点风声都不曾与他透露…… 陆砚凛的大脑急速运转,思索裴珩会托付陆砚清查的究竟是什么事。 “是。”陆砚凛点头,“但此事要紧,回京之后我又查了一遍,其中可能有些问题。” “所以想着待确认之后,再与你细说。” 陆砚凛决定等裴珩离开之后,便仔细翻找陆砚清的书房,看是否能翻出蛛丝马迹。 裴珩放下茶盏,凝视着眼前人,“是吗?” 他面无表情,却能无形之中给人极大压力,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已看穿一切。 陆砚凛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只觉背后发凉,脸上的温和笑容都有些僵硬。 陆砚凛垂眸,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才反问道:“琢之,我出征这半年,此事你那边可有进展?” 他也不是瞎问,毕竟上一世没这出,说明裴珩必定不是将此事全权交给陆砚清。 裴珩摇头,“暂无进展。” 书房内沉默下来。 裴珩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一直在观察“陆砚清”。 他年初刚刚升任首辅,事物繁忙,且陛下还暗中交代了任务给他。 按理说今日的褒奖他不必亲自前来。 但他昨日收到一封“陆砚清”的信,分明是“陆砚清”出征前就写下的,却一直到他回京半月才送到他手中。 信中,陆砚清倒也没说太多,只说待他征战结束回京后会主动寻裴珩,并提及已查到些蛛丝马迹。 裴珩这才想起,“陆砚清”凯旋已半月有余,却只送了一封大婚的请柬,全然没提及旁的事。 裴珩心觉有异,这才亲自前来。 如今与“陆砚清”交流几句,裴珩更觉得:陆砚清,不对劲! 另一边。 姜星灿身上有伤,走的很慢,她原是准备回寒山院休息,可走到一半便被叫去了正院。 正院,陆夫人正高坐上首,姜星灿站在厅中,单薄的身子强撑着站稳。 姜枕月不在,陆夫人的身边坐着徐如茵。 “姑母。”徐如茵道:“二表哥出了这样的事,我看姜星灿是一点都不伤心呢。” 姜星灿自然不伤心,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不客气,“敢问表姐,什么叫不伤心?” “我与夫君鹣鲽情深,便是还没成婚就守了寡,我也义无反顾的嫁了过来。” “我倒听闻表姐心悦阿凛,不知如今是否愿嫁阿凛?” 前世,徐如茵就屡屡针对她,后来更是散播她“克夫”的谣言,害她被人指摘辱骂。 后来她才知道,徐如茵家道中落,一门心思想嫁给陆砚凛。可陆砚凛却偏偏与她两心相许,徐如茵便只能退一步,想等着她进门之后做平妻。 却没想到,“陆砚凛”出了事。 “你胡说什么?!”她疯了吗?嫁给一个死人! 徐如茵下意识反驳一句,又小心的看了陆夫人一眼,旁人不知她的心意,她姑母陆夫人却知道,更默许了此事。 徐如茵的表情僵在脸上,脑中只有一个问题:姜星灿怎么会知道?! 果然,听出徐如茵话里的嫌弃,陆夫人面色微沉,她就是再不喜陆砚凛,那也是她儿子。 从前徐如茵求她成全时,可不是如今这态度。 姜星灿道:“表姐不愿意便算了,但我却是要守着阿凛的。” 陆砚凛不死,她自然是不会离开的。 徐如茵急了,口不择言道:“姜星灿,今日那样庄严肃穆的场合,你哗众取宠!大婚之日更做出那种恬不知耻的事,谁知道你嫁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夫人原本就对姜星灿不满,今日之事更觉她失了规矩,叫她过来就是想“教导”一下姜星灿规矩。 但此刻听徐如茵这样的话,陆夫人眼眸微眯,看姜星灿的眼里带了探究。 姜星灿出身虽低,容貌却着实不俗。 当初陆砚凛跟在砚清出门,偶然遇到了跟在姜枕月身边的姜星灿,便拒了她定下的与如茵的亲事,非要娶姜星灿。 她自是不愿,但姜家亦有此意,才成了这门亲事。 当初姜星灿就凭着这张脸勾的陆砚凛失了智,如今既已成了陆家妇,她决不允许姜星灿丢陆家的脸! 陆夫人正想着,就发现姜星灿正双眼泛红,满目的委屈看着她,“母亲,您也认可表姐的话吗?您也认为,我居心不良,对不起阿凛吗?” “若连您都误会我,我不如投湖,随阿凛去了算了!” 第9章 随阿凛一道死了算了! 姜星灿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她当然也可以一头碰死,但知情人少,她就是真死了,陆家人也能处理此事。 姜家那边根本不会为她出头。 而今日陆家有贵客,她再将此事闹大,绝瞒不住。 徐如茵和陆夫人前世就没少为难折腾她,敬茶那日陆砚凛的愤怒也只让陆夫人安分了三日。 与其将来一直被为难,不如现在玩一把大的,就算不能一劳永逸,也能多清净些日子。 陆夫人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急道:“还不快拦住她!”说罢,陆夫人还瞪了徐如茵一眼。 徐如茵小脸惨白,也忙追了出去。 姜星灿身上有伤,跑起来很痛,速度也不快,但她还是竭力跑了,待下人们追到时,她已跑出了正院。 下人们怕伤到她,姜星灿单薄的身形又很灵活,一群人在花园闹腾,场面有些滑稽! 在追逐之下,姜星灿一个趔趄,重重摔在花园的一条分岔路口。 “这位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淡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霎时间,周围一片安静。 姜星灿也僵住了,她手撑着地,视线里却能看到一抹紫色,而今日身着紫袍的,只有莅临陆家的首辅大人。 她正好摔在岔路口,而裴珩和陆砚凛从另一侧出来,她不偏不倚,正好摔在首辅大人跟前。 “还不快扶二少夫人起来。”陆砚凛温和的嗓音带着威严,立刻有下人上前扶姜星灿。 姜星灿虽是新婚,但因为“陆砚凛”离世,所以穿着一身素色。 她身上本就有伤,如今一番折腾,膝上和背上的血渍渗出,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艰难屈膝行礼,“大人,兄长。”毕竟她如今是陆家妇,又当着外人的面,自不能再喊姐夫。 姜星灿垂着眼,羽睫轻颤,眼尾泛红,单薄瘦弱的身体再加上素色的衣裳,衬得我见犹怜。 陆砚凛看着她这模样,眼神轻颤,袖子底下的手微蜷,旋即看向别处。 下人扶着姜星灿便要离开。 而裴珩在看到姜星灿时,余光便盯着“陆砚清”,敏锐察觉出些许的不自然,适时开口道:“砚清,这位是陆家的二少夫人?不知二少夫人是受了什么委屈,竟……闹成这样。” 裴珩此话一出,全场再度沉默。 裴珩纵是首辅,也是外男,过问这样的内宅私事,实是逾矩。 裴珩继续道:“怀化大将军刚刚为国捐躯,若此事传出去,只怕要寒了战场将士们的心。” 陆夫人刚刚跟上来,便听到这样的话,顿时眼皮狂跳,匆匆上前道:“裴大人误会了,哪有什么委屈?这孩子重情重义,就是想阿凛了。” 陆夫人亲自上前,握着姜星灿的手,面带笑容,可看着姜星灿的眼里却带着警告,“星灿,你说是不是?” 姜星灿抿唇,垂眸道:“我与阿凛情深义重,便是他战死沙场,我也愿嫁过来。” “我一腔赤诚,却真心被疑。”姜星灿的嗓音带着几分哽咽,她不想哭,她只为前世的自己不值得,“或许随阿凛一道去了,我才……” “不许胡说!”陆砚凛的声音有些许急切,他出口后才反应过来,顿了顿,温和劝解道:“弟妹,你以望门寡的身份嫁来陆家,谁敢疑你?” “阿凛待你,亦是真心,他在天有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好好活着。” 姜星灿看向陆砚凛,眼尾泛红,“兄长说的是真的吗?可表姐她……” 陆砚凛单手背在背后,笃定道:“自然。” 陆夫人也跟着连忙开口,“星灿,你别胡思乱想,你待阿凛的情意,我们都明白。” “你表姐她就是胡说,稍后我亲自让她向你道歉!” 陆夫人又对裴珩说了几句失礼,这才挽着姜星灿离开。 陆砚凛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收回视线,便见裴珩双眼正紧盯着他。陆砚凛心头一颤,放在背后的手握成拳头。 他刚刚的语气有些太急了。 但姜星灿宁肯随他一道去死,他心里终究有三分触动。 “琢之。”陆砚凛清了清嗓子,道:“家中无状,让你见笑了。” “无妨。”裴珩现在心里很确定,陆砚清对那位陆二少夫人的态度……不太对劲。 而那位陆二少夫人,口口声声说着有多爱陆砚凛,但方才的姿态同样不对。 这事儿,有趣了。 姜星灿被陆夫人亲自攥着手腕离开,走了一段,陆夫人才甩开姜星灿的手,“我倒是小看你了!” 姜星灿的小心思倒是多得很。 姜星灿抬眸,“母亲在说什么?是要让表姐向我道歉了吗?” 徐如茵听到这话,脸色难看极了,“姑母……” “道歉。”陆夫人打断她的话,冷声吩咐。 徐如茵今日对陆砚凛的嫌弃让陆夫人生气,而且今日姜星灿将此事闹大,今日陆家除了首辅,还有那些来送赏赐的公公们。 若惹怒了姜星灿,再闹起来,只怕不好收场。 徐如茵脸色煞白,紧咬下唇,但片刻后还是不情不愿的上前,道:“对不住,是我误会你。” “徐小姐。”姜星灿打断徐如茵的话,“你不是误会我,你是污蔑我,造谣我,你诋毁我与阿凛的情分,这样的道歉,我不接受!” 姜星灿掷地有声。 前世徐如茵百般嘲讽污蔑造谣她,给她泼了不知多少脏水,她才不会接受这样的道歉! 她看向陆夫人,“母亲,若无其他的事,儿媳先退下了。” 她身上的伤口还痛着呢! 陆夫人点头,姜星灿离开之后,徐如茵委屈的走到陆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臂道:“姑母!姜星灿也太嚣张了,她今日闹的这样大,根本就没将您,将陆家的颜面放在眼里!” 陆夫人抽出被徐如茵挽着的手,淡淡道:“来日方长。” 今日姜星灿闹的这样出格,又如何?她便是容忍姜星灿一段时间也无不可。 待这些事过去,她一个婆母,收拾姜星灿一个没根基的野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如茵轻咬下唇,“我就是替您生气!分明表弟的武艺了得,好端端的怎会出事?” “说不定,就是她姜星灿克的!” 徐如茵心里还很不甘,口不择言的话张嘴就来。 陆夫人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忽的转眸看向徐如茵,问:“如今,你可愿嫁给阿凛?” 第10章 守一辈子活寡吗? 什,什么? 徐如茵的表情僵在脸上,眼里闪过无措,她从前的确是一门心思想嫁给陆砚凛。 可如今人都死了,她还要为他守一辈子活寡吗? 她当然不愿意,但被陆夫人这样盯着,她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又怕点了头陆夫人真让她嫁给陆砚凛,毕竟从前她求了姑母,待陆砚凛大婚之后,允她做平妻。 徐如茵只觉进退两难。 “姑母……”徐如茵刚开口,就对上陆夫人看穿一切的眼神。 徐如茵的迟疑,早被陆夫人看穿。 陆夫人闭了闭眼,道:“行了,回去休息吧。” 徐如茵见陆夫人表情实在不好看,不敢再多说,嗫嚅着起身行礼,离开了正屋。 刚一出门,徐如茵的表情就变了,表情有些扭曲,眼里全是恨意! 姜星灿! 都怪姜星灿! 姑母从前从不在意陆砚凛,想来也是姜星灿最近老提他,才让姑母想起了陆砚凛。 若不是姜星灿无端在姑母面前说这些,姑母怎么会好端端的想到此事? 姜星灿抢了她的婚事,克死了陆砚凛,如今还这样对她……此仇不共戴天! 另一边。 陆砚凛与裴珩会在花园撞见姜星灿那一幕,是因为陆砚凛要送裴珩出去。 闹剧收场。 陆砚凛顺利送了裴珩离开,才转身快步回书房。 他要去翻东西。 他吩咐身边的侍从,道:“去查一下,今日花园闹剧的始末。” 前世姜星灿可没闹着要殉情。 侍从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陆砚凛回了书房,他回京这半个月都在书房,对陆砚清书房里的情况自觉已了若指掌。 却不曾发现与裴珩今日提及之事的蛛丝马迹。 虽然他今日试探裴珩,裴珩口风甚严,半点都没透露究竟是什么事。 但是他相信,只要做过必定留下痕迹,他必须再深入的搜查陆砚清的书房一次。 陆砚凛速度很快,今日裴珩的出现,让他心里莫名有危机感。 侍从打探好花园之事,来书房禀报的时候,陆砚凛还在找线索,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好,听侍从讲述始末。 陆砚凛听的拧眉。 前世母亲和表姐不曾针对过姜星灿,今生怎么变了? 姜星灿看似柔弱,实则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她都能说出随“陆砚凛”去了的话,可见是真伤心了。 表姐从前一心想嫁他,放下身段百般讨好他这个不受宠的次子,却也不愿在他“死”后嫁他。 姜星灿却愿意。 陆砚凛手指微蜷,心里已有了偏向。 他垂下眼睑,更何况将来,姜星灿于他还有大用……决不能现在就出事! 陆砚凛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瓶伤药,“送去给二少夫人,她今日受委屈了。” 他则是起身,朝着正院的方向而去。 陆砚凛到正院时,陆夫人正平复好心情,准备休息。 瞧见儿子来了,陆夫人立刻扬起笑容,温声关切,“砚清,你忙完了?怎么有空过来?” 旋即,正院的下人动作熟练的送上陆砚清喜欢的茶水和点心。 陆砚凛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这一切,从来都是独属于陆砚清的。 但前世今生,数年的时间,陆砚凛早已能拿捏好一切与陆家人相处的分寸。 他自信。 便是真正的陆砚清在跟前,眼前人也分不出他们。 “母亲。”陆砚凛温和的嗓音掩饰了眼底的冷意,行礼之后坐下,道:“刚送走琢之,来向母亲请安。” 陆夫人眉眼弯弯,显然很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嗔道:“你啊。” 陆砚凛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才又道:“母亲,我记得徐表姐来陆家许多年了吧。” 陆夫人微怔,心知“陆砚清”定是知道了今日花园的事,却不知此刻提及这茬是什么意思。 “是啊。”陆夫人点头,“五年前,徐家家道中落,如茵父母双双出事,这才到了陆家。” 她轻轻叹息一声,她娘家如今无一官身。 但话都说到这,陆夫人又说:“砚清,你如今得封羽林卫将军,你外祖家那边……” 陆砚凛眼底闪过讽意,嘴上却从善如流的接话,“母亲放心,若有机会,我定不会忘了外祖家的表兄弟。” 陆夫人长出一口气,看着儿子的眼神愈发满意。 “不过,”陆砚凛话锋一转,道,“从前倒也没什么,只今日之事闹到琢之跟前,还有宫里那么多公公,于表姐,于陆家都非好事。” 陆夫人急了。 她今日没太当回事,只觉丢脸,便是因为她知道,裴珩与砚清是好友,就算丢脸也传扬不出去。 陆夫人忙问:“砚清,那你意下如何?” 陆砚凛道:“母亲,阿凛是为国捐躯,更是为救我而死,他的新妇却在府中遭人欺负,这非小事。若传出去,外人只怕会觉得陆家家风不严,我不堪交往。” “表姐,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且徐家表姐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却仍没定个亲事,只怕外人误会我们陆家耽误表姐。” 陆砚凛的话说到这,陆夫人也明白了。 教教徐如茵规矩,再定个亲事嫁出去。 “好。”陆夫人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砚清,此事交给我,母亲绝不会让这些事,影响到你的前程。” 陆砚凛起身,道:“一切便交给母亲了。” 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心里却只觉得嘲讽,果然,这就是受宠的孩子啊! 从前他为了摆脱徐如茵,想方设法,只能诬陷徐如茵觊觎陆砚清。 如今他成了“陆砚清”,只要三言两语,陆夫人就会为他摆平一切。 陆砚凛离开了正院。 陆夫人根本没有犹豫,就对着身边的侍女道:“传令下去,徐如茵禁足菡萏院,安排两个嬷嬷好好的教教她规矩!” 第11章 贱人贱人贱人 寒山院。 姜星灿还没回到寒山院,姜枕月已经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她瞧见妹妹狼狈的模样,只觉鼻尖泛酸,险些掉下泪来。 “灿灿!” 姜枕月快步上前,扶住姜星灿,“你怎么样?疼不疼?” 她知道,姜星灿背上的伤是今日在姜家所受,心里更歉疚,更心疼。 “阿姐。”姜星灿展颜一笑,“不疼。” 回了寒山院,姜枕月屏退众人,亲自为姜星灿上药,瞧着午时才上了药的伤口,姜枕月心疼的眼泪直掉。 “阿姐。”姜星灿轻声说:“放心,我没吃亏呢。” 姜枕月仍是自责,“都是因为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姜星灿垂眸,姜家对她的欺辱,责罚,乃至于逼迫她嫁来陆家,姜枕月全都不知道。 在姜枕月的视角里,是她姜星灿自己非要闹着嫁给已死的陆砚凛。 姜枕月没有指责过她一句,出嫁前甚至劝过她别嫁,出嫁后也一门心思只想着保护她。 这样好的阿姐,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姐掉进火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紧接着姜枕月贴身侍女冬儿的声音在外响起,“少夫人,二少夫人,将军命人送来上等的伤药,说是用这个药不会留疤。” 她说的自然是新晋的羽林卫将军,陆砚清。 姜枕月拭去眼角的泪,清了清嗓子这才道:“送进来。” 她低声宽慰姜星灿,“夫君送来的伤药更好,我给你抹上,伤好的更快。” “好。”姜星灿没拒绝。 陆砚凛欠她的,何止一瓶伤药?便是千刀万剐,都不够偿还! 她自然不会抛弃更好,让自己受苦。 冬儿捧着伤药进门,又低声道:“少夫人,方才将军去了一趟正院。” “将军离开正院之后,夫人便下令,禁足了徐家表小姐。” 冬儿说这话时,忍不住多看了姜星灿一眼。 今日花园之事的始末,陆家人心里都清楚了,很显然,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徐家表小姐而起。 如今“陆砚清”此举,很明显就是在为姜星灿出气! 原本这也没什么,换成之前,姜家人或许还会觉得这是姑爷看重姜家,这才爱屋及乌维护姜星灿。 可有了洞房花烛也的事……不得不叫人多想一二。 姜枕月却没想那么多,只安慰姜星灿,“灿灿,二叔不在了,你还有我和砚清。” “砚清与二叔是双生兄弟,既是你大伯,又是你姐夫。他护着你也是应当,往后你需向前看,可不准再说什么随二叔去了之类的话。” 姜星灿垂眸,眼底闪过一抹讥诮,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听到“大伯”和“姐夫”的时候,姜星灿更是内心反感,险些当场吐出来! 尤其是一脸想到方才冬儿说的“不会留疤”几个字,可见陆砚凛根本就是想再利用她。 想到从前的事,纵然已经隔世,姜星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皮肤上冒起鸡皮疙瘩。 从前的事没有过去!绝对没有过去! “灿灿。”姜枕月握着姜星灿的手,关切问:“你冷吗?” 姜星灿压下心里纷杂的思绪,对姜枕月勉强扯开一个笑,道:“有阿姐在,我不冷。” 陆家的客院,菡萏院。 砰! 徐如茵愤怒的将手里的茶盏丢了出去,茶杯砸在地上碎裂开来,碎片四溅。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徐如茵嗓音尖锐,丝毫没掩饰她的愤怒和不甘,她气愤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屋内只有她的心腹侍女,见状忙跪下不敢吭声。 “姑母和表哥竟为了她,禁足我!”徐如茵只要想到如今陆家上下可能都在看她的笑话,她的心里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姜星灿,这一切都怪姜星灿! “那贱人,抢走了我的一切,还将我的脸放在地上踩,我绝不会放过她!” 待徐如茵发泄的差不多之后,侍女才跪着挪上前,“小姐,夫人安排的嬷嬷马上就来了……” 若是让嬷嬷看到小姐这样的作态,只怕会以为小姐对夫人不满。 徐如茵也并非全无理智的人,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收拾一下吧。” 徐家如今已经没落,陆砚凛又死了,她如今年纪不小,若想寻一门好亲事,只能依靠姑母。 若让姑母与她离了心,那她将来才是寸步难行。 侍女立刻收拾好一地的狼藉。 待陆夫人安排的嬷嬷到时,徐如茵很谦卑的老老实实的跟着嬷嬷学规矩。 一天下来,浑身已经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服! 她躺在床上,侍女为她轻轻按摩,脸上一脸的欲言又止,“小姐,今日您学规矩的时候,夫人身边的双儿传来一个消息……” 徐如茵猛然睁眼,从侍女的态度里察觉出不对,嗓音尖锐,“说!” 她寄人篱下,自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花费了不少心思,收买了姑母身边的一个侍女。 那侍女的母亲是陆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徐如茵也好掌控。 她的要求也不多,就是有关她的消息,告知她一声。 侍女低声道:“今日大公子与夫人提及教您规矩之事时,还说……您年纪不小了,不该再留在陆家。” 徐如茵迅速明白,这是要将她嫁出去。 但就姑母和表哥如今对她的态度,以及徐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她能寻到什么好人家? 若人家看得上她,她当初也不会一门心思想嫁给陆砚凛了。 如今她已十九…… 徐如茵双手攥紧被子,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又将一切都怪到了姜星灿身上。 若不是姜星灿,不会有如今这一切! 姜星灿! 她要姜星灿死! 徐如茵的眼底闪过浓重的杀意,她语气森森的对侍女道:“你明日悄悄出门,去帮我做一件事。” 与此同时,长青院,书房。 陆砚凛从正院离开之后便又回了书房翻找,几个时辰下来,他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 书房里一片凌乱,所有东西散落一地,像进了贼一样。 陆砚凛坐在椅子上,森冷的眸环顾四周,眼底的阴鸷不断翻涌。 什么都没有! 裴珩今日提及的事,他竟真的没寻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陆砚凛甚至在怀疑,裴珩说的……确有其事吗? 不过转瞬,陆砚凛就否认了这个念头,除非裴珩确定他不是陆砚清,否则裴珩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而他的身份,绝对没有破绽。 裴珩必然发现不了! 第12章 命都给你! 陆砚凛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种种想法都压了下去。 此事还需继续查,但他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此事上,他取出纸笔,斟酌片刻,缓缓落笔。 待一封字斟句酌的信写完,陆砚凛亲自装入信封,封好之后又另取一张纸,写下一个地址。 才对外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侍从立刻进门,“将军。” “将这封信,按纸上的地址,送往徽州。” 侍从应了声是,立刻带着信转身出门。 陆砚凛深思片刻,迈步离开了书房,不多时,他已慢悠悠的转悠到了后院马厩。 原本懒懒躺在马厩旁小屋里的马夫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动作利落干脆,显然是练家子,他略压低了声音,“将军。” 陆砚凛来之前便已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道:“三日前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马夫立刻道:“将军,属下查过刘武,他是孤儿,并无亲眷。属下已安排人前往战场……” “你亲自去。”陆砚凛打断马夫的话,“兹事体大,不能出任何纰漏。” 虽说前世刘武出现在京中是三年后的事,但裴珩的出现以及如今事情的变化让他心生警惕。 他不能再留着刘武这样的祸害在外逍遥,必须早日解决! “是。”马夫立刻应下,“属下即刻出发。” 做完这些安排,陆砚凛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他转身回了长青院。 这才发现,姜枕月还在寒山院,没回来。 陆砚凛脚步一转,又朝寒山院走去。 寒山院。 姜枕月下午给姜星灿擦了药之后,便一直陪着姜星灿,连晚饭都是在寒山院用的。 就在她要陪着姜星灿睡下时,外面传来寒山院的侍女红袖高亢的声音,“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大公子来了!” “夫人。”与此同时,院中响起陆砚凛的声音,“我来接你了。” 屋内。 姜枕月脸颊微红,低声道:“灿灿,我……” “阿姐去吧。”姜星灿没阻止。 姜枕月来着月事呢,她不怕会发生什么。 “那我明日再来看你。”姜枕月这才起身出门。 陆砚凛立在院中,身姿挺拔,一身月白色衣裳衬得他气质愈发温和。 瞧见姜枕月出来,他上前两步伸出手,握着她的手扶着下了阶梯,“月儿,二妹妹情况如何?伤的可严重?” 姜枕月秀眉微蹙,面上全是担心,“嗯,还好有夫君送来的药。” 陆砚凛道:“那我明日再送一些来,女子爱美,留下伤疤便不好了。” 陆砚凛声音不低,屋内的姜星灿能清楚听到,她只一阵一阵觉得恶心。 不让她留疤,是为了将她卖出更好的价钱吧! 外面的响动渐远,整个寒山院都安静下来。 就在姜星灿准备休息的时候,她听到了敲门声,紧接着便是熟悉的低声,“少夫人,您歇下了吗?” 是青杏的声音。 “进来。”姜星灿道。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青杏进了门,对着姜星灿就跪下磕头,“少夫人,奴婢是来给您磕头的。” “您上次给了奴婢钱,奴婢立刻给哥哥请了大夫,大夫说再晚几日哥哥就没救了!”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青杏的声音带了哽咽,天知道此事有多惊险。 她得了少夫人的准许,在哥哥身边照顾了三天,今天才回到寒山院。 早想道谢,但又思及夫人说的,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才到了夜深人静时悄悄来道谢。 “起来吧。”姜星灿道。 青杏仍是跪在地上,“少夫人,奴婢与哥哥的性命,从此之后都是您的。” 这在姜星灿的预料之中,青杏是个重感情的人。 她道:“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快起来,还是说你要我撑着身上的伤来扶你?” 姜星灿都这样说了,青杏再不敢劳累她,连忙起身。 她道:“少夫人,哥哥他说,想亲自给您磕头,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姜星灿没有立刻拒绝。 而是在斟酌片刻后道:“好,待你兄长身体养好之后再说。” 她当初选择救青杏的哥哥,除了前世的青杏之外,也是希望手里能有可用之人。 青杏的哥哥如此上道,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不过她也要亲眼看看人,确定是可用之人,才能放心交代一些事。 次日。 陆砚凛起的很早,昨日下了旨意,封了他羽林卫大将军,这是实职,是由陛下统帅的禁军统领之一,可谓位高权重,前途无量。 而给“陆砚凛”的怀化大将军,只是品级,毕竟只是追封。 他成婚已过三日,今日便该到衙门去报道。 对于这些,陆砚凛并不担心。他前世便走的这条路,如今再走,他有信心升的更快。 姜枕月在陆砚凛起身时便也跟着起了。 她伺候陆砚凛更衣,洗漱,而陆砚凛对这些照顾也很习以为常。眼瞧着姜枕月为他整理好腰带,他才道:“夫人,今日我会晚些回来。” “不必等我。” “好。”姜枕月点头应下。 两人一道用过晚饭,姜枕月才目送着陆砚凛出了门。 陆砚凛离开之后,侍女冬儿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少夫人,该喝药了。” 姜枕月皱起小脸。 她自幼早产,身子弱,连月事也比别的女子来的更晚些。姜家人担心她的子嗣问题,她便连年的在服用补身体的药。 从前是日日都补,如今只是来月事时补些气血。 她双手捧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她喝惯了药,竟也不觉得苦,反而道:“今日这药,似有点酸。” 赵妈妈忙道:“少夫人,许是大厨房那边熬药的人手生,明日我亲自去给您熬。” 姜枕月摇头,“这样的小事,不必劳烦奶娘,没什么的。” 待放下碗,她才带着侍女朝正院而去。 去给陆夫人请安。 姜枕月素来得陆夫人喜欢,原本她想着等请安之后便去寒山院看姜星灿。 却被陆夫人留在了正院,“如今你进了门,家中的中馈也该逐渐交代你手中。” “便从今日开始吧。” 姜枕月拒绝不得,只能吩咐侍女冬儿将陆砚凛准备的伤药送去寒山院,并转告此事。 第13章 姜枕月中毒 寒山院。 姜星灿此刻正皱着小脸看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她受了伤,除了外敷之外,大夫还开了内服的药。 她在姜家这一年来,没少受伤,但喝药便会暴露受伤之事,引姜枕月怀疑。 姜家更不曾为她请大夫,所以她极少喝药,多数时间都是硬扛。 冬儿到时,姜星灿才勉强将一碗药喝下去。 听到冬儿的话,姜星灿皱起了眉,陆夫人此举看似重视姜枕月,实则把姜枕月算计的死死的。 儿媳刚进门,陆夫人便委以重任,外面自是人人称颂陆夫人疼爱儿媳。 可实则陆家内里早有亏空。 原本昨日赏赐的黄金贴补上,也能弥补。 但陆夫人早早将黄金收入私库,哄着阿姐动用了她的嫁妆。阿姐没办法,用嫁妆养着陆家一大家子人。 此事姜枕月遮掩的极好,她与姜家人都不知情,她还是前世听徐如茵在她面前炫耀才知! 若是真正的陆砚清,发现这样的事,自然会维护姜枕月。 可陆砚凛前世只做不知,默许此事,甚至还帮着陆夫人瞒过了姜家人。 她与阿姐,在陆砚凛的眼里,都有各自的利用价值。 此事,她必须要提醒阿姐。 不过这才第一日,她倒不是特别急。 休养了两日,姜星灿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她原本恢复能力就很强。 这两日姜枕月一早到正院,月上中天才回长青院,都没时间来看她。 姜星灿便选了个时间离开红袖以及姜家两个侍女的视线,随青杏到二门外去见了她哥哥。 青杏的哥哥大病初愈,身体单薄,但看的出底子不错,人高马大的。 看到姜星灿便跪下磕头,“青粟谢二少夫人救命之恩,愿为二少夫人当牛做马,报答二少夫人的恩情!” “起来吧。”姜星灿道:“我救你们,原也不为这些,只是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能帮便帮了。” “少夫人仁善。”青粟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 前世,青粟死在了这两日,所以姜星灿不确定他的为人,但此刻瞧着兄妹俩站在一起的模样,姜星灿心里有了数。 此人可用。 但她有前车之鉴,也不会一开始就很信任他。 先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开始。 而且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再破坏陆砚凛和姜枕月圆房之事。 毕竟算算日子,阿姐的小日子已经结束。 正在这时,二门处传来喧闹之声,有人路过,姜星灿不便再与兄妹俩多说,转身回了内院。 刚走没几步,她便听到了喧闹的原因:姜枕月晕过去了! 姜星灿片刻都没停,脚步一转,便朝着长青院而去。 陆夫人亲自来了。 毕竟姜枕月是在正院看账本的时候晕过去的。 “母亲。”姜星灿行礼之后,匆匆到了姜枕月床前。姜枕月脸色苍白,只是两日未见,整个人瞧着又瘦了一圈。 “好端端的,阿姐怎么会晕过去?”姜星灿询问冬儿。 冬儿低着头回道:“二少夫人,少夫人在看账本的时候,就、晕了。” 陆夫人道:“枕月这身子未免太弱了些,这将来……” 她的话里带着很明显的不满,而言外之意也很明显:身体这么弱,能生孩子吗?! 姜枕月身边的人都变了脸色,却又不敢开口。 姜星灿道:“母亲,阿姐从前在家时,可没有晕倒的毛病。” 陆夫人一声冷哼,不悦的看着姜星灿,“你的意思是,我陆家苛待她?她刚入门,我这个婆母便手把手的教她中馈之事,难道竟是苛待?” 她顾及姜家,给姜枕月几分面子,可不会在意姜星灿这个添头! 赵妈妈急了,若因姜星灿之故,累的陆夫人不喜她们少夫人,不再教导中馈之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她忙道:“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待少夫人的好,奴婢等都看在眼里。” 姜星灿看了赵妈妈一眼,道:“母亲,我也并非此意。阿姐究竟为何晕倒,稍后大夫来一看便知。” 陆夫人这才没说话。 很快,大夫就被请到。 大夫为姜枕月诊脉,额头冒出涔涔冷汗,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 姜星灿一直关注着大夫的表情,见此一颗心沉了下去。 大夫收回手,斟酌着词句,“少夫人这晕倒,不是累的,而是……中毒。” “什么?!”陆夫人大惊失色,脸色骤变,“中毒?中的什么毒?好端端的怎会中毒?” 大夫道:“此毒毒性猛烈,幸而发现的早,少夫人身子本就弱,待拔除毒素之后,要卧床休养数月。” “若是再晚些发作只怕、回天乏力。” 大夫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都脸色煞白,一脸的后怕。 姜星灿更是不知,好端端的怎么就跟前世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阿姐竟还中了毒! “大夫。”她定了定心神,道:“您既能救,劳您救救我阿姐。” “无论要多少银钱,不管什么药材,只要能救我阿姐,都好说。” 陆夫人点头,“正是如此。” 姜枕月可不能出事啊! 大夫忙道:“夫人放心,身为医者,救人乃是本分,老夫定会竭尽全力。” 姜星灿点头,随后看向赵妈妈等人,道:“兹事体大,必须彻查。” “你们即刻回想,阿姐这几日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可有留样,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赵妈妈就算对姜星灿不满,这会儿也连忙点头,下意识听从了姜星灿的吩咐。 陆夫人沉下脸,“姜氏,你什么意思?这是怀疑陆家?!” “母亲。”姜星灿道:“阿姐是陆家妇,自然先从身边查起。” 说罢,姜星灿又冲门外吩咐,“即刻去衙门将此事告知大哥,请大哥回府做主。” 她看到陆砚凛就恶心。 但很确定,在姜枕月的利用价值最大化之前,陆砚凛绝对不会让姜枕月出事! 陆砚凛顶在前面处理此事,比她管用得多,且效率也更高。 陆夫人拧眉,“此事何必惊动砚清……”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听了姜星灿吩咐的青杏早已跑的不见了人影。 第14章 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禁军衙门。 一切都如陆砚凛预料的那般,他适应的极好,凭借前世的了解,不过三两日便坐稳了羽林卫将军的位置。 禁军有不同衙门,各有其职。 陆砚凛如今是负责戍守京师,负责京城的治安,防务以及关键设施的守卫。 陆砚凛身为统领,不必跟着巡逻,只需在衙门坐镇便可。 但他也没闲着,他在笼络人心。 “陆统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将士的声音,“小裴大人来了,说是与您有约。” 陆砚凛面色微沉,心情稍有些沉重,裴珩来了。 裴珩的父亲乃是当朝尚书,是以裴珩在外被称小裴大人。 陆砚凛不想见他,但知道避不开,当即道:“请进来。” 说罢,他又亲自起身迎了出去。 裴珩正迈步从大门进院,一身紫色官服,午时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似在发光,愈发衬得他官威极盛,气场强大。 陆砚凛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迎上前道:“裴大人。” 裴珩颔首,“陆统领。” 因是在公署,两人都以职务相称。 裴珩道:“本官来此是为公事,需从衙门库房调阅一些记录。” 陆砚清笑,“裴大人且随我来。” 待进了库房,裴珩一边看着架子上所写的记录的日期,一边问:“砚清,可还适应?” 陆砚凛想到裴珩可能的来意,心里便一阵烦躁,这才三日,裴琢之就这般急不可耐吗? 他尚未捋出个子丑寅卯,事关裴琢之交代的事更是半点线索都没…… 陆砚凛心里烦躁,面上温和的笑容不减,“劳琢之挂念,一切都好。” 很快,裴珩便寻到了想要翻阅的日期。 是一年前关于京中防务戍守的日常记录,他看着一架子的案卷,道:“这些我都需要。” 虽然他要查的事是在去年春日,但为保万全,他还是要将事发半年后的案卷都翻阅一遍。 以免错过蛛丝马迹。 眼前人是首辅,就算撇开私交,陆砚凛也拒绝不得。但他还是道:“琢之,这些案卷都归属禁军衙门……” 裴珩道:“三日内,必会原封不动的送回。” “有琢之这话,我便放心了。”陆砚凛立刻吩咐人将这些案卷搬到衙门外,裴珩的马车上。 案卷较多,搬还需要些时间。 陆砚凛与裴珩站在一处,安静下来的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统领大人,陆家来人,说有急事求见!” 陆砚凛心弦骤然一松,猛地起身朝外走去。 陆家小厮一路疾跑而来,此刻气喘吁吁,满脸大汗,对陆砚凛行礼之后,才快步到陆砚凛耳边低声说了陆家发生的事。 听闻“姜枕月中毒”,陆砚凛面色大变。 他迈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才看向裴珩,“琢之……” 裴珩道:“砚清先忙。” “牵我的马来。”陆砚凛一声令下,快步往外走。 出了禁军衙门的大门,他翻身上马,朝着陆家疾驰而去。 裴珩立在门边,看着“陆砚清”消失的身影,眼眸微微眯起。 若说上次只是起疑,今日“陆砚清”的表现,就让他更确定:陆砚清,不对劲。 他委托砚清调查的事,事关他去年底忽然暴毙的胞姐,他在裴家处境不易,胞姐于他十分重要。 砚清知道此事的轻重,如此忽视,实在不合常理。 他沉思片刻,吩咐身边的随从南风,“去陆家。” 陆砚凛一路疾驰,很快便回了陆家。 长青院。 姜枕月已经被大夫扎了针,喝了药,此刻还在昏迷着。 赵妈妈等人已经将姜星灿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包括这几日姜枕月的吃穿用度等。 陆夫人沉着脸坐在一边,对姜星灿大张旗鼓的行为十分不满。 大夫都说了,姜枕月不会有什么大事。 姜星灿闹这一出,简直就是折腾人。 “将军!” 院中传来行礼的声音,陆夫人立刻起身,“砚清,你怎的回来了?你刚去衙门,何必因这些许小事劳动你?” 陆夫人这话说的姜枕月的陪嫁都心生不满。 姜枕月自小到大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如今刚嫁来陆家就受这样的罪,陆夫人竟说是小事? “母亲。”陆砚凛喊了一声,素来温和的脸上满是严肃与凝重,“母亲不必说这些,月儿的事于我而言都是最要紧的事。” “衙门那边,无妨。” 陆砚凛说的大义凛然,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床前。 姜家众陪房的心情舒畅许多,姜星灿心里却只觉讽刺,好个冠冕堂皇的狗东西! 陆砚凛知道,这些话极大可能会传入姜家人耳中,这才做出维护姿态。 陆砚凛在床边坐下,握住姜枕月的手,轻轻摩挲,满脸心疼,看起来深情极了。 片刻后,他抬眸,声音威严,“查,此事必须彻查!” 姜枕月中毒,此事定瞒不过姜家。 他的态度必须坚决,鲜明。 陆砚凛亲自询问了姜枕月的情况之后,又过问了调查的情况,得知姜星灿的安排之后,看了她一眼,“今日之事,劳烦二妹妹了。” 姜星灿垂眸,“阿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姐夫不必客气。” “接下来,便交给我吧。”陆砚凛掷地有声道:“任何人都不能让月儿受委屈!” 赵妈妈等人立刻如见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听从陆砚凛的吩咐。 陆砚凛也坦然接手了所有事物,吩咐继续查,他一下令,陆家下人们的效率高多了。 陆砚凛刚吩咐完,就被下人告知:裴珩来了。 裴珩与陆砚清关系莫逆,不必通禀便可直入府中,陆砚凛迎出去时,裴珩已经从只言片语中听明白了如今的情况。 “我原来是想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裴珩主动开口。 陆砚凛露出一抹苦笑,“让琢之见笑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裴珩说完,又自然而然的道:“这些时日,我便住在陆家。” 第15章 她要揭穿陆砚凛! 什么? 陆砚凛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到底面上没表现出来。 裴珩在陆家有一座院子,是当初陆大人亲自吩咐为“陆砚清”的挚友准备的。 裴珩这话说的,他反驳不了。 “求之不得。”陆砚凛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升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自重生后,所有的事仿佛都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他却不知问题出在何处,这让他心里很有些不安。 他稍稍平复了下心情,道:“琢之的院子时时有人打扫,你也认路,我这里还忙着,便不亲自送你过去了。” 裴珩颔首,“自然。” 毕竟是陆家家事,裴珩不好过问太多。 他转身回了陆家为他安排的院子,里面果然洒扫的干干净净,一切都是他习惯的样子。 侍从南风已经将马车上的案卷都搬到了院子里。 “大人。”南风搬完东西,双手呈上一封信,“东风送来的信。” 裴珩接过展开。 看清信上的内容,薄唇抿紧。 南风一看便知,只怕事情不顺,低声道:“大人,七公主刚失踪时就不曾寻到,如今都失踪一年多了,只怕……” 裴珩扫了南风一眼,后者立刻闭嘴。 裴珩取来一份案卷,道:“七公主失踪一年多,陛下一直不曾放弃寻找,足见重视。” “这些话,往后不要再说。” 陛下吩咐他们查,他们查就是了,七公主的境地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 “是。”南风低头,没敢再多说。 裴珩翻阅禁军他们的卷宗,为的是从卷宗里记录的日常巡防情况,查看是否有遗漏的蛛丝马迹。 虽然希望渺茫,但他查了许久都没线索,便是再微弱的可能也不能放过。 另一边,正如姜星灿与陆砚凛所预料的那样,姜枕月中毒的事根本无法隐瞒。 姜家人当日下午就到了陆家。 姜夫人听闻女儿出事,亲自赶了过来,连陆夫人的招呼都顾不上,匆匆赶到女儿床前。 瞧着姜枕月那虚弱的模样,姜夫人眼圈泛红,险些掉下泪来。 她握着姜枕月的手,心疼之后转头看向陆砚凛,眼神锐利,“你就是如此照顾月儿的?” 陆砚凛早做好被为难的准备,闻言二话不说,立刻赔罪,“岳母,是小婿照顾不周,请岳母责罚。” 陆砚凛认错态度良好,且姜夫人听赵妈妈等人说了他的表现,心里火气稍降。 转而道:“下毒之人,可查出来了?” 陆砚凛道:“还在查,但请岳母放心,不管下毒之人是谁,小婿都绝不会放过此人!” 陆砚凛掷地有声,态度坚决,看着姜夫人目光诚恳。 姜夫人心里怒火平息,点了点头道:“有女婿这些话,我便放心了。” 姜夫人收回视线时,瞧见立在一边的姜星灿,眼底闪过寒意。 姜星灿垂眸,心知姜夫人这是又怨上她了。但她也没办法,她现在还不知道姜枕月究竟为何中毒。 姜夫人亲自在此,陆砚凛查证的速度更快了些。 而在确定姜枕月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姜家陪房亲自过手,且没问题之后,真相便逐渐浮于水面。 姜枕月月事这几日喝的调养身子的药,是大厨房熬的。 陆砚凛即刻命人寻来药渣,请人验过,很快便确定,毒就是下在补药中。 姜夫人闻言冷笑,“陆家,真是好样儿的。” 大厨房的人很快就被宣到了长青院,此事闹的很大,就连禁足的表小姐徐如茵也匆匆赶来。 长青院中跪了一地。 陆砚凛环视过众人,声音威严,说:“究竟是谁,竟敢在少夫人的汤药中下毒。” “若主动站出来,或可网开一面。若让我查出来……只怕是要连累权家。” 众人跪在地上,大呼冤枉,却没人站出来。 陆砚凛吩咐侍从,“审。” 侍从上前一步,将负责熬药的人挑出来,又挑出没有人证的,一一审问之后,很快便锁定了人选。 一个婆子,一个小丫头,都是负责熬药的。 陆砚凛冷眼看着两人,“还不肯说?” 话音落下,侍从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将军,在赖婆子的床底下搜到了毒药。” “已请大夫分辨过,正是少夫人所中之毒。” 赖婆子闻言,脸色瞬间惨白,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陆砚凛问:“说,何人指使你。” 赖婆子下意识看向一个方向,又很快收回视线,“没,没人指使,是我自己……” 砰。 赖婆子被一脚踹翻,侍从的脚踩在她胸口,“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姜星灿在旁看着,心里已有答案。 方才赖婆子看向的正是她所在的方向,但她很确定,赖婆子看的不是她。 而是她身侧的徐如茵。 姜星灿余光盯着徐如茵,只见她袖子底下双手紧攥,抿紧的唇微微泛白,身体紧绷,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紧张。 可是,徐如茵怎么会对阿姐下毒? 正在此时,徐如茵缓缓转头,看着姜星灿,唇角微微勾了勾。 姜星灿正不解,就听赖婆子因为受罚而变得虚弱的声音响起,“说,我说,是,是二少夫人。” “是二少夫人让我这么做的!” 霎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姜星灿身上。 “你胡说!”姜星灿立刻出声,“我刚嫁来陆家,都不认识几个人,况且那是我阿姐,我如何会指使你做这些事?” “就是你,就是你让我做的!”赖婆子大喊一声,猛然朝一边墙上撞去—— 看样子是要自尽。 姜星灿立刻就冲过去。 要是赖婆子就这么死了,她怕是解释不清。 但她身上还有伤,速度本就慢。 姜星灿下意识的看向陆砚凛,他是武将,武艺高强,只要他出手,一个刚刚受罚的婆子不可能在他面前自尽。 只一眼,姜星灿的心就沉了下去。 陆砚凛挪动了脚步,但又很快停了下来,就连他身边的侍从,都只假装拦了一下。 陆砚凛轻轻叹息一声,看向姜夫人,道:“岳母,此事可能有误会,月儿待二妹妹一向极好,二妹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姜星灿迅速明白。 陆砚凛知道赖婆子在污蔑她。 但因为她也是从姜家嫁过来,她是下毒的主使,能最大程度的将陆家择出此事。 陆砚凛选择牺牲她,没有犹豫。 眼看着赖婆子即将撞上墙壁,姜星灿的心坠入谷底!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忽的出现,挡在赖婆子的脑袋前方,被重重的撞到了墙上。 第16章 反正是姜星灿干的!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 挡在赖婆子身前的是一个侍卫,他人高马大,此刻单手擒着赖婆子的手臂。 与此同时,一道颀长身影也出现在院门口。 裴珩声音淡然,“路过。” 他说的是真话。 他看了半日的卷宗,这才起身走走散步,一不小心就到了长青院外。 毕竟他和陆砚清关系莫逆,两人的院子也是紧挨在一起。 “琢之。”陆砚凛长舒一口气,“多谢。” 裴珩颔首,“无妨。” 这里很显然是在处理家务事,裴珩并未多待,从容离开。 在陆砚凛的示意下,赖婆子迅速被一拥而上的下人们控制住,赖婆子见寻死无望,立刻大喊,“是二少夫人指使我,就是二少夫人指使我!” 姜星灿从容上前两步,直视赖婆子的双眼,道:“你既说是我指使你,我是如何指使你?在何处指使你?可给了你什么凭证?” 人死了,她百口难辩。 人活着,她自然要争一个清白。 赖婆子被按在地上跪着,眼珠乱转,“是,是二少夫人回门那日,回门那日就寻到了我。” “威胁我在大少夫人的药里下药,说二公子没了,大少夫人凭什么……” “胡说!”姜星灿一听赖婆子要转移重心,立刻出声打断她的话,“回门那日,我是几时寻到的你,在何处见面?” 回门之后,只要她离开寒山院,姜夫人安排的那两个侍女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这几日她都在寒山院养伤,根本没离开院子。 姜星灿连番追问,目光灼灼的盯着赖婆子,赖婆子被看的压力极大,额头冒出涔涔冷汗,眼珠子左右乱转,“是、是、反正就是二少夫人让我做的!” “二少夫人嫉妒大少夫人,才让我下药!” 场面已经十分明朗,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赖婆子是在诬陷人,这会儿都破罐子破摔了。 姜夫人冷笑,“精彩,当真是精彩。” 陆夫人和陆砚凛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陆砚凛立刻上前表态,“岳母大人请放心,此事小婿定会彻查到底。” 他吩咐侍从,“带下去细审。” 这话,便是用刑的意思了。 姜夫人深深看着陆砚凛,道:“好,我等你的答复。” 她很确定,此事非姜星灿所为。 姜星灿没那么胆子。 姜夫人说完,转身进了内室。 陆砚凛还要主持大局,此刻视线落在姜星灿身上,道:“二妹妹放心,此事定会还你公道。” 姜星灿深知她方才已经被舍弃过,此刻再听陆砚凛这样的话也只想冷笑。 但她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从容垂眸颔首,转身也进了内室。 姜夫人正坐在姜枕月的床边,屋内全是姜家人。 “跪下。” 姜夫人的声音响起。 许是因为这次在陆家的缘故,倒是没再要求她跪在碎瓷片上,姜星灿没有反驳,跪在姜夫人跟前。 低眸垂目,柔顺恭敬。 姜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知道错在何处吗?” 姜星灿知道,“没有保护好阿姐。” 姜夫人冷笑一声,“既然知道,就跪着吧。” 姜星灿膝上的伤口休养了三日已经结痂,此刻跪在地上,倒又开始隐隐作痛。 只怕跪的时间长了,伤口又要溃烂。 但她没有也不能反驳,只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院中。 陆砚凛视线微转,落在陆夫人和徐如茵身上。 陆夫人拧着眉,一脸的不耐。徐如茵则是低头站在陆夫人身后,一副乖巧模样。 徐如茵被“陆砚清”的眼神看的背后发凉,她捏紧了手中的绣帕,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心里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陆砚凛只深深看徐如茵一眼,便转身离开,他要亲自去监督审讯。姜夫人方才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再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很难。 陆砚凛刚走。 陆夫人就道:“为这些许小事,闹的家宅不宁!” 徐如茵勉强笑了笑,“姑母,我陪您回去休息吧。” “嗯。”陆夫人颔首,迈步往外走。 刚进正院。 徐如茵便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陆夫人面前,她双眼泛红,哽咽的声音里全是祈求,“姑母,救救我。” 陆夫人见状,面色立刻就沉了下去,脸上阴云密布,眼里怒火翻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枕月,是她看好的儿媳,是砚清的心上人,更是姜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徐如茵听出陆夫人的愤怒和不满,立刻道:“姑母,我没想害姜枕月!” “是赖婆子,是她下错了药,我本来是要下给姜星灿的。” 徐如茵跪着挪动身体向前,满目祈求的看着陆夫人,“姑母,您相信我姑母!” 徐如茵心里早将赖婆子骂了千万遍,连带着对多管闲事的裴珩主仆也恨上了。 她手里有威胁赖婆子全家的证据,这才让熬药的赖婆子暗中下药,但她没想到愚蠢如赖婆子,竟会下错药。 而她下的药虽然药性凶猛,但前期不会有什么表现,等察觉出端倪时,大罗神仙也难救。 可偏偏姜枕月是个病秧子,刚喝了没两天就直接晕倒了。 赖婆子要是直接死了,那她也算安全。但现在人还活着,她不敢赌受了刑罚的赖婆子会不会供出她。 这才求到陆夫人跟前。 “姑母。”徐如茵声泪俱下,“求求您,救救我,姑母。我们是一家人啊姑母!” “姑母,您从前跟我说,爹爹最疼您的。” “姑母,您也疼疼如茵吧。” 陆夫人气的一脚踹在徐如茵身上,将她踹翻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徐如茵抱着陆夫人的脚不肯松手,“姑母,如茵知道错了,如茵真的知道错了姑母。” “姑母,就算您生我的气,可家里还有堂弟堂妹呢,您就当为他们想想吧……” 陆夫人闻言更气。 徐如茵不仅办了蠢事,还用徐家的名声来绑架她! 她狠狠骂了徐如茵一顿,尤觉不够。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侍女拔高的声音,“见过将军。” “姑母!”徐如茵一急,满目哀求的抓着陆夫人的衣摆,陆夫人也抿紧了唇。 两人都清楚,“陆砚清”来了。 第17章 陆砚凛又一次放弃她 “母亲。” “陆砚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夫人深吸一口气,道:“进来。” 房门打开,陆砚凛迈步进入。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徐如茵,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时,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陆砚凛看过去时,徐如茵低下了头。 陆夫人问:“砚清,审得如何?可有了结果?” 陆砚凛道:“看这样子,母亲应该都明白。” 徐如茵脸色惨白,陆夫人也轻轻叹息一声,劝道:“此事本就是误会,如今也发现的早,月儿休养几月便能无恙。” “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约束你表姐,她往后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误会?”此刻的陆砚凛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愤怒以及对徐如茵的厌恶。 这是“陆砚清”正常会有的举动。 “陆砚清”与姜枕月感情甚笃,从前就百般维护,容不得旁人欺负姜枕月,更别提是“下毒”这样的事。 “母亲说这种事,是误会?”陆砚凛温和的面上满是愤怒,“月儿如今还昏迷未醒,母亲说是误会?” “一人做事一人当,表姐既做了这样的事,就该付出代价。” 徐如茵一下就哭了。 陆夫人立刻将方才徐如茵的说辞说了一遍,表明这件事最初只是想针对姜星灿,只是误伤姜枕月。 陆砚凛面上的愤怒收敛了些许,他顿了顿,道:“岳母本就不喜弟妹,若让她知道此事因弟妹而起……” 陆砚凛收了话头,义正辞严道:“表姐,此事我绝不会包庇你!”毕竟姜夫人的态度摆在那,这件事绝不是能含糊处理的。 他深深看了徐如茵一眼,最后道:“此事,我都听月儿和岳母大人的。” 如果徐如茵聪明,就该知道此事该怎么做。 虽然徐如茵的行径让他很生气,因为不管是姜枕月还是姜星灿,都不是徐如茵能动的人。 但两人毕竟无性命之忧,现在他考虑的,就是姜家不能怨上陆家这件事。 陆夫人还要再说,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将军,将军,少夫人醒过来了!” 陆砚凛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 陆夫人和徐如茵自也跟了上去。 长青院。 姜枕月快醒的时候,姜星灿终于得了姜夫人的赦免,可以起身。 没人扶她。 她只能撑着已经跪麻的双腿,动作缓慢的起身,站到了姜夫人身后。 姜夫人满目担心的紧握住姜枕月的手,瞧着女儿羽睫轻颤,她微颤的声音里满是慈爱,“月儿,醒醒,娘来看你了。” 姜夫人声音轻柔,与方才对姜星灿时的冰冷严肃判若两人。 终于,姜枕月缓缓睁开了眼,声音嘶哑虚弱,“娘。” 姜夫人喜极而泣,连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天知道,她快担心死了。 方才姜星灿跪着的时候,她也一直在颂念经文,求神佛保佑她的月儿平安。 姜枕月缓缓扬起一个笑,“娘,您怎么来了?” 姜夫人道:“娘想月儿了,就来看看月儿。”姜枕月如今正虚弱,她自然不想让女儿操心太多。 “月儿!” 门边传来急切的声音,陆砚凛快步进门,步履如风,匆匆到了床边,微蹙的眉这才舒展几分。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姜枕月的脸,温和的声音柔软的不可思议,“月儿,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姜星灿微垂下眼,遮去眼底的讽刺,真会装! 姜夫人还在呢。 姜枕月惨白的脸颊泛起绯红,整个人羞涩极了,娇弱的语气微嗔,“夫君……” 姜夫人自然不会介意,脸上甚至还露出满意的笑意。 陆砚清疼爱女儿,这正是她想要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道狼狈的声音快步进来,直接跪在了中间。 对着姜枕月磕头道:“月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但我真的不想害你!上次姜星灿故意欺辱我,害我被禁足,我才想报复她。” “所以让人在她的汤药里下点东西,想给她点教训,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药下到了你的汤药里。”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害你的。” 说话之人正是徐如茵,她跪下之后一边磕头,一边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出来。 “月儿,求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室内一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徐如茵身上,她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形容狼狈,最后着重强调道:“我真的,只想给姜星灿一点教训的!” 姜星灿清楚。徐如茵不断强调她,是在转移战火。 她自然也感受到,因为徐如茵的话,姜夫人扫过她时那冰冷肃杀的眼神。 她的眼神则是落在了陆砚凛身上。 她在姜家不受待见,但陆家知道这一切的,只有回门日撞上她受罚的陆砚凛。 此事有陆砚凛参与。 在一件事里,陆砚凛又一次的选择舍弃她,甚至主动推她出来,承受姜家的怒火。 纵然早已知道陆砚凛的真实面目,姜星灿的心里还是觉得嘲讽。 她从前以为的两心相许,陆砚凛当真有半分真心吗? “母亲。” 姜星灿跪下,道:“我并非故意欺辱徐小姐,是她辱我亡夫在先。” 姜夫人深深看了姜星灿一眼,眼里怒火翻涌。 可感受到衣摆被虚弱的女儿轻轻拉动,姜夫人还是压下心里的愤怒,道:“星灿,你起来,此事与你无关。” “无论是你还是月儿,都是我姜家女,陆家的表小姐对我姜家女儿下毒。” “当真是好教养。” 徐如茵的心沉了下去,哭的更惨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姜星灿折我辱我,骂我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孤女,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活着也是被人欺辱,不如死了算了!” 徐如茵说着,当即起身,就朝室内的柱子撞去—— 徐如茵跑的很快,撞的力道也很大,看起来竟是真心寻死! 屋内都是姜家的婆子侍女,没得主子命令一时不知该不该拦,最后还真叫徐如茵狠狠撞到了柱子上。 额头撞破,鲜血潺潺,身子一软,当场晕了过去! 姜夫人淡眸一扫,语气漫不经心,“怎么不拦着些?” 第18章 她在演戏! 姜家的下人们立时跪了一地,纷纷出声请罪,却没有一个人去查看徐如茵的情况。 徐如茵倒在地上,额头鲜血淋漓,看起来触目惊心,伤口的鲜血还在不断潺潺流出,看起来呼吸微弱,像是真的要死掉了一般。 陆夫人刚刚还在看热闹,此刻瞧见这一幕,只觉背后发凉,原本对徐如茵的气愤也变成不忍。 这好歹是她娘家侄女。 姜夫人却当众如此折辱…… “砚清。”姜夫人出声,脸上带着笑,眼神落在陆砚清身上,“这件事你怎么看?” 陆砚凛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道:“徐表姐心生歹意,害得月儿中毒伤了身体,如今又为逃脱惩罚,畏罪撞柱,污了岳母大人和月儿的眼,实在可恶。” 姜夫人唇角微扬,对“陆砚清”这样的话很满意。 姜枕月的心里倒是有几分不忍,可听到徐如茵口口声声牵扯姜星灿,她到底没出声求情。 徐如茵字字句句,分明都是污蔑灿灿。 “还不快将人带下去。”姜夫人看都没再看徐如茵一眼,“若真死在这,岂非我的罪过?” 更是脏了她家月儿的屋子! 但到底陆夫人还在这,姜夫人这话没说出口。 姜夫人话音落下,终于有人拖着徐如茵离开了屋内,陆夫人看到这一幕,实在有点笑不出来。 陆夫人也关心了姜枕月两句,这才称头晕,迅速离开了正屋。 刚离开正屋,陆夫人便匆匆去了徐如茵的住处,“大夫,快去请大夫!” 姜夫人将陆夫人的表现看在眼中,心底里生出几分不满。 她家月儿才是受害者,中毒才刚苏醒,不过小惩大诫了一番罪魁祸首,陆夫人竟如此姿态! 陆砚凛上前一步,道:“请岳母放心,纵使徐表姐昏迷过去,此事也尚未结束。” “月儿遭受的苦楚,徐表姐也会自食恶果。” 姜夫人的心情又好了点,幸而女婿还算懂事,“有女婿这些话,我也算放心了。” 陆砚凛这边刚哄好姜夫人,外面便有下人来报,姜大郎与姜二郎来了。 陆砚凛连忙与姜夫人告辞,转身去了前院陪舅兄们。 姜夫人自然不会怪罪,道:“有星灿陪着便可。” 姜枕月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她的视线越过姜夫人,落到姜星灿身上,“灿灿。” 姜星灿立刻上前,蹲在床边握住姜枕月的手,“阿姐,我在。” “别听她胡说。”姜枕月扯开一个笑,“此事与你无关,是她心眼坏。” 姜星灿垂眸,嗯了一声,“阿姐别担心我,好好休息。” “就是。”姜夫人接话道:“我又没怪星灿,月儿何必担心这些?” “当务之急,你需得好好休息,你的身子比旁的什么都要紧。” 姜枕月又陪着姜夫人说了几句,喝了药后便沉沉睡去。 屋内安静的只余姜枕月均匀清浅的呼吸。 姜夫人的眼神这才落在姜星灿身上,眼底神色冰冷,“惹是生非,连累月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姜夫人声音不高,语气平静,却更叫人背后发寒。 随着姜夫人话音落下,门边传来脚步声,有侍女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放在姜星灿面前。 “月儿因你之故受苦,她痛一日,你就要痛一日,她痛一次,你就要痛百次。” “喝。” 姜星灿垂着眼睑,伸手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她垂眼道:“夫人,我先出去了,免得脏了阿姐的屋。” “嗯。”姜夫人颔首。 姜星灿转身出门,快步离开长青院。刚走出长青院的范围,姜星灿绕到了隔壁院墙的后方,伸手撑着墙,呕吐起来! 苦涩的中药很快吐出,姜星灿吐的眼里都泛起晶莹。 她的玉佩还在姜夫人手中,暂时还需虚与委蛇,但也就委屈这一时,毕竟姜夫人不可能日日都看着她喝药。 阿姐中毒,她同样生气难过。 但她不会为这件事惩罚自己! 姜星灿擦了擦嘴角,这才迈步离开。 就在她离开之后,墙角缓缓走出两道身影,正是住在陆家的客卿,裴珩与侍从南风。 裴珩的视线落在姜星灿身上。 只见姜星灿刚走出去没多远,便有人快步走来,来的正是红袖,而姜星灿原本挺直的腰瞬间弯了下去,连走路都变得困难。 裴珩双眸微眯,这位陆家的二少夫人……好演技。 姜星灿自然不知有人盯着她,她任由红袖扶住她,“二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姜星灿只摇了摇头。 红袖一脸的担心和关切,扶着姜星灿回了寒山院的正屋躺下,又忙准备热水,伺候姜星灿沐浴更衣。 最后才道:“二少夫人,大公子专程命人送来了安神汤,您喝了再休息吧。” “大公子”三个字被红袖刻意加重了语气,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姜星灿心里只想冷笑。 想来陆砚凛是早知姜夫人会为难她,却视而不见。又在她被为难之后,送来关怀,让她感激他。 前世也是如此,利用她之后,还要来她面前装好人。 她也蠢笨,竟真的上了陆砚凛的当,觉得陆砚凛不容易,甚至帮着他遮掩秘密。 “我不喝。”姜星灿仍维持着表面的虚弱,嗓音嘶哑的开口,“我一会儿还要去守着姐姐。” “二少夫人。”红袖劝道:“大公子方才已经亲自送了亲家夫人和亲家公子离开。” “大公子特意交代,您不必再去长青院,大少夫人那边大公子会亲自守着,您只需休息好就行……” “你先出去。”姜星灿打断红袖的话,她知道红袖的陆砚凛的人,所以看到就烦。 更别提现在红袖还一直提陆砚凛,更烦。 “二少夫人……” 姜星灿:“出去!” 红袖有些被吓到,这才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姜星灿倒是相信,陆砚凛肯定会好好照顾阿姐,毕竟现在的阿姐对陆砚凛来说,还极具利用价值。 况且还有姜家盯着,陆砚凛现在是最怕阿姐出事的人,没有之一。 第19章 二妹妹,昨日受委屈了 菡萏院。 徐如茵今日是真发了狠,一撞之下额头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汩汩流出,又被丢在地上没人管好一阵。 等送回菡萏院时,一张脸已经白的没半分血色。 陆夫人匆匆让人喊了大夫来为徐如茵验伤包扎。 大夫忙完之后才道:“夫人放心,小姐虽失血过多,但身体一向不错。又救治及时,无性命之忧。” “只是额头的伤口太大,只怕……是要留疤。” 大夫说的很小心。 毕竟女子容貌十分重要,更何况是这样的大户人家,原就更在意这些。 陆夫人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好看,“知道了。” 陆夫人身边的侍女带着大夫去一边开药,再送大夫离开。 陆夫人看着徐如茵,心里又生气又心疼,她虽然生气姜夫人的所作所为,但也知道,一切都是徐如茵自找的! 好端端的,非要动姜氏女做什么? 尤其伤到的还是砚清的妻子! 她还愿意请个大夫过来,已是尽了姑母的职责。 陆夫人越想越气,离开菡萏院之后道:“准备一下,等表小姐醒过来,便将她送回徐家。” 徐如茵虽父母双亡,但家里还有叔伯,只是家里贫寒,不如陆家富贵。 “是。”陆夫人身边的侍女立刻应下。 徐如茵苏醒时已是半夜。 她刚醒,就得知了陆夫人的吩咐,她的脸瞬间煞白,当即对侍女道:“不,不可能!” “姑母不会这么对我!我要见姑母,让我见姑母!” 姑母没有女儿,从前总说将她当女儿疼爱,她不相信姑母会这么无情的舍弃她。 陆家的下人自然不敢让徐如茵这个时辰再叨扰夫人,纷纷出言劝说。 但徐如茵发了狠,她一手攥住簪子,抵在脖颈处,道:“你们不让我见姑母,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我看你们如何向姑母交代!” 菡萏院的下人们一时面面相觑,进退两难。 夫人只说要将表小姐送走,可没交代其他。若表小姐真在她们的看顾下出了事,她们只怕也活不了。 仆从们最后只能妥协,让徐如茵再歇一晚,等明日一早禀过夫人再说。 徐如茵让所有人都离开。 她虽然很累,但不敢睡,她怕睡着之后就被这些人送走,一旦出了陆家的大门,再想进来就难了。 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 徐如茵立刻防备出声,“谁?!” “表小姐。”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奴婢是来给您送药的。” “今天大夫开药时您还没醒,大夫交代您醒来了务必喝药才好得快。” 徐如茵悬着的心微微放下,“进来。” …… 次日一早,姜星灿早早就到了长青院。 迎面碰上出门的陆砚凛。 “姐夫。”姜星灿后退半步,低声喊人。 陆砚凛脚步微顿,看着垂眸敛目的姜星灿,道:“二妹妹,昨日……你受委屈了。” “但你放心,我与月儿都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陆砚凛声音温和,单手背在背后,一整个“好姐夫”的姿态。 看的人作呕。 姜星灿低着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声音却如从前一般温和,“多谢姐夫信我。” 姜星灿说话间,人才缓缓抬眸,双眼泛着微红,“我想这世上除了阿姐和阿凛之外,就只有姐夫信我了。” 姜星灿提及“阿凛”二字时,语气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陆砚凛沉默了瞬,他此刻看着姜星灿的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脚步声传来。 两人同时看去,一袭紫色官服映入视线,却是裴珩。 “裴大人。”姜星灿屈膝行礼,姿态看起来柔顺恭敬。 “琢之。”陆砚凛自然的上前两步与裴珩打招呼,并远离姜星灿,保持足够的距离,“去衙门吗?” 裴珩颔首,瞧陆砚凛的装扮,“砚清今日?” “夫人身体有恙,因而告了假。”陆砚凛面上是温和的笑,话语和神态里满是对姜枕月的担心。 裴珩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行一步。” “琢之请。”陆砚凛侧身让开。 裴珩越过两人,从容的往陆家大门而去。他走了没多久,又回头看了一眼长青院的方向。 立着的两道人影已经不见。 但他脑中却回响着方才陆家那位二少夫人柔弱可怜的语气。 与昨日呕吐时那坚定的模样判若两人。 虽知道她是在演,在示弱,但方才的对话……仍旧给他一种违和感。 有点意思。 姜星灿不知裴珩已关注到她,陆砚凛心里却生出了警惕之心。 经过他的深思熟虑,陆砚凛怀疑重生之后的种种脱离掌控的事件,都与裴珩有关。 裴珩足够聪明。 而且突然提出住在陆家,也与前世完全不同。 是意外还是……裴珩真的发现了什么? 陆砚凛思索间,人已到了正院。 他刚进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徐如茵,她额头缠着一圈纱布,纱布还隐隐透出红色。 她头发披散着,看着陆砚凛的眼里全是祈求,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陆砚凛无感,只觉得徐如茵演的再可怜,也不如姜星灿。 他无视徐如茵,向陆夫人行礼,“母亲。” “砚清。”陆夫人声音温和,满是关心,“快坐,可用了早饭?” 陆砚凛一一答了,陆夫人才斟酌语气道:“砚清,这次的事是如茵错了,但她也真的知道错了……” 到底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一早便哭着到她跟前求她,陆夫人到底还是心软了。 但陆夫人更在意的还是“陆砚清”,所以只道能帮徐如茵说几句,具体能不能留在陆家,还要看“陆砚清”的态度。 “我原是想送如茵回去,但徐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茵伤的严重,大夫说许要留疤。” “我想着,是否能让如茵愈合了再回徐家?” 陆夫人不在意姜枕月中毒之事,她在意的只有儿子的态度。 陆砚凛淡漠的视线从徐如茵身上扫过,眼底闪过杀意,但转瞬即逝。 他唇角微扬,笑容温和,“母亲所言有理,是该治好了再回。” 治好回去? 差点坏了他的筹谋,还想全身而退? 哪有那么好的事! 第20章 陆砚凛真脏! 听到“陆砚清”这样的话,陆夫人大喜,徐如茵也是欢喜的连声道谢,“谢谢表弟,谢谢表弟。” 陆砚凛的表情仍旧严肃,道:“但我希望表姐知道,这样的事,没有下次。” 虽然他不会再给徐如茵这样的机会,但话还是要说的。 徐如茵立刻保证不会有下次。 随后,徐如茵才回菡萏院休息。 而刚离开正院,徐如茵面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她微垂着眸,眼里闪烁着寒芒。 她的手缓缓抬起,摸了下额头。 伤口还很痛,还要留疤。 比起姜枕月的情况,她已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却还需要伏低做小才能留在陆家。 真是……不甘心啊。 陆砚凛在离开正院之后,去了书房。 他在思索另一件事:裴珩为什么没再询问他册封当日问过的问题。 难道裴珩忽视了此事吗? 不,不可能。 裴珩日理万机,绝非如此健忘之人。 还是说,裴珩再等他“验证”?可都这么多天了,裴珩甚至住进了陆家,却连开口询问一句都不曾。 这同样有些不合常理。 陆砚凛眼皮一跳,心里想到一个最不愿的可能:裴珩通过那日的问话,对他产生了怀疑! 就连住到陆家来,也是为了进一步的接触他,试探他? 想到这个可能,陆砚凛就觉后背发凉,似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一样。 不管裴珩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能坐以待毙! 如今他该送的信已经送出去,该派出去截杀的人也已经派出去,他还能做什么? 往上爬! 但在此之前,有些小细节,他该处理干净…… 长青院。 姜枕月人已经清醒,但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所以需要卧床休息,姜星灿陪在姜枕月身边一上午。 待姜枕月睡着之后,姜星灿才离开长青院。 姜夫人给她的两个侍女自诩身份“贵重”,在寒山院里是半个主子一般的存在,轻易不出门。 姜枕月回到寒山院,路过花园时,正看到青杏在打扫院子。她走过时,咳了一声,在青杏看过来后微微颔首。 随后,她进了房间小憩,自然也无人在意。 将房门栓好,姜枕月推开窗,对上青杏亮晶晶的眼睛。 “二少夫人。”青杏个子不高,一双眼却亮晶晶的,“您可是有事吩咐奴婢?” 姜星灿点头,赞许道:“聪明。” “我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兄长帮我做。”姜星灿低声吩咐,“我听说陆家有几个马夫,想让你兄长帮我查一下。” 她要查的自然是新婚夜与陆砚凛夜谈的那个,但她没说的太清楚。 她表情严肃的看着青杏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兄长务必小心,绝不可打草惊蛇。” 青杏的表情也变得严肃,立刻道:“是,请二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转达。” 姜星灿颔首,示意青杏去忙。 姜星灿则是转了一圈之后,又回了长青院。 前世的她最喜呆在寒山院,因为那是陆砚凛住过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有陆砚凛的痕迹和气息。 但这辈子,姜星灿只觉恶心! 若不是怕陆砚凛怀疑她,她早就让人把寒山院里的东西全部换掉。 次日。 姜枕月按时喝药,虽还虚弱,但毒素已经祛除大半,情况趋于稳定。因此陆砚凛也就没再告假,又正常上值。 姜星灿则多数时间都在长青院陪伴姜枕月。 姜枕月睡下之后,姜星灿又回了寒山院,还没进门就看到守在门边的青杏。 左顾右盼的,瞧见姜星灿之后眼睛亮了,显然是在等她。 但两人很有分寸,当着其他人的面丝毫没表现出异样,照旧是昨日的位置,姜星灿很快就等来青杏。 青杏道:“二少夫人,您让调查的事,兄长已经查清了。” “陆家原本有两个马夫,其中一个名叫陆九的,五日前就告假回乡了。另一个……” 青杏后面的话,姜星灿都没再听。 她很确定,告假回乡那个,就是陆砚凛的人! 所以,陆九定是按照陆砚凛的吩咐,亲自去边关寻找刘武,杀人灭口了。 姜星灿心里很急,生怕刘武这个重要人证真的出事。 但她又没办法。 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手根本伸不到边关去。 至于揭穿陆砚凛,她不是没想过,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但她没有证据,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她空口无凭,陆砚凛只需三言两语,她只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陆砚凛因重生能提前知道未来,她很担心刘武能不能逃脱陆砚凛的毒手。 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求外援。 可她又不知道找谁。 且不说姜家人信不信她,陆砚凛前世能演陆砚清那么多年,姜家人当真没有一个发现不对吗? 她不确定。 陆砚凛如今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陆家未必不会选择维护陆砚凛。利弊权衡,她重生不易,不敢用命赌! 至于其他人……她更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敢信。 “二少夫人?”青杏的声音唤醒姜星灿的思绪,姜星灿定了定心神,忽的想到什么,追问:“确定是五日前,不是八日前?” 青杏愣了一下,仔细思索片刻,肯定道:“确定是五日前。” “我知道了。”姜星灿若有所思,“你先去忙吧。” 她在想为什么。 八日前正是大婚之日,陆砚凛下达了除掉刘武的指令。 可为什么陆九五日前才出发? 按照陆砚凛那迫不及待,恨不能立刻杀之后快的态度,便是准备工作也不该拖延三日。 姜星灿略一回想,便想起五日前发生了什么。 五日前,朝廷的圣旨下来,册封了陆砚清,追封了陆砚凛。是这些,促使了陆砚凛加快动作? 姜星灿一时想不明白因果关系,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又去了长青院。 有人比她先到。 长青院的正屋外面站着几个侍女,姜星灿视线一扫而过,又顿了顿,多看了两眼。 原因无他,这几个侍女胸大腰细,容貌不俗且各有风情。 她眼底闪过一道寒芒,迈步进门。 “二少夫人。”姜星灿被人拦住,说话的正是陆夫人身边的嬷嬷,“夫人正与大少夫人说话。” 嬷嬷的话没说的太清楚,但言外之意很明显:姜星灿不方便进去。 姜星灿听懂了。 但她装听不懂,动作迅速利落的越过嬷嬷就进了门,“正好,我也要向母亲请安。” 姜星灿心里暗道,陆砚凛送来的药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恢复效果的确不错。 这才五日,她身上的伤都已好的差不多,动作才能这样敏捷。 姜星灿朗声道:“儿媳给母亲请安。” 嬷嬷连忙跟在姜星灿身后进了内室,此刻一脸无奈行礼,“夫人。” 陆夫人不悦的眼神落在姜星灿身上,对着嬷嬷摆了摆手,嬷嬷这才退了出去。 姜星灿则是已经走到了姜枕月的床边。 姜枕月本就虚弱,此刻苍白的脸色更显得难看,对上姜星灿关切的目光,她下意识扯开一个笑。 姜星灿方才只是猜测,此刻几乎肯定。 陆夫人来者不善。 陆夫人也显然没有要瞒着姜星灿的意思,继续道:“枕月,你素来是是最和顺体贴的,我方才的提议,你怎么想?” “母亲。”姜星灿插了话,道:“您是做了什么安排啊?大哥知道吗?” 她自是明知故问。 从刚刚看到院子里那几个漂亮侍女,她就看出陆夫人是想给“陆砚清”房里塞人。 虽说刚刚新婚,没有这么快就塞人的。 但姜枕月中毒,身体虚弱需要休养,接下来几个月都不适宜房事。 陆夫人塞人塞的理所当然。 不过姜星灿敢确定,陆砚凛知道此事,只怕要被气死。 陆砚凛并非重女色之人,他心里只有权力地位,荣华富贵,绝不会为了一时的男女之事,而让姜家对他有意见。 至少在他还需要借力姜家之前。 陆夫人面色不虞,仍对着姜枕月道:“枕月啊,你可是大家闺秀,不能行那种善妒之事!” “你身子虚弱,无法伺候砚清,我也是体恤你,安排几个人来替你分忧。” “还是说,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姜枕月双眼泛红,轻咬下唇,虚弱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自然明白婆母的意思,心里当然不愿,但此事是因她身体之故,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阿姐,快起来。”姜星灿挽着姜枕月的手臂,便扶着她起身,一边道:“母亲自小便教导阿姐你三从四德,你自然不是善妒之人。” “但出嫁从夫,你为人妻子,既不能做大哥的主,又不能违背婆母。” “你还是快起来,亲自跪下向婆母请罪吧。” 姜星灿语速很快,这一番话说完,姜枕月才被她扶着堪堪坐直了身体。 陆夫人的面色沉了下去,表情有些难看。 但还没完。 姜星灿动作磨磨蹭蹭,小嘴倒是说个不停,“阿姐,虽然大夫说你身体虚弱,需要卧床休养。但只要能让婆母满意,就算是跪死在这里,也是要请罪的。” 陆夫人眼皮跳了跳,瞧着姜枕月那惨白的脸色,单薄瘦弱的身板,哪里真敢让她跪? “行了!”陆夫人没好气的出声,一脸的烦躁,气恼的瞪了姜星灿一眼,愤怒的转身离开。 好,好个伶牙俐齿的姜星灿。 姐妹俩联合起来,对抗她是吧? 给她等着! 陆夫人刚一转身,姜星灿就忙扶着姜枕月又躺了回去。 姜星灿知道,姜枕月绝不是这样软弱好欺负的人,只是因为中毒身体虚弱之事觉得愧对“陆砚清”,才会被陆夫人拿捏。 “灿灿。”姜枕月握着姜星灿的手,“婆母她……” “没事。”姜星灿安慰道:“阿姐,你别想那么多,姐夫那么在意你,不会接受那些人的。” “等姐夫回来,你把此事告诉他,他定会处理好。” 姜枕月略一思索,道:“好。” 她虽心里不愿为夫君纳妾,却到底亏欠夫君,才会在婆母面前沉默。 可灿灿为了她,惹怒了婆母。她若不让夫君出面处理此事,只怕婆母要寻灿灿的麻烦。 正如姜星灿预料的那样。 陆砚凛回府之后,姜枕月刚将此事说明,陆砚凛便握住姜枕月的手,眸光深情,语气温和,“月儿,母亲糊涂,此事你莫要当真。” “我心里只你一人,此生能娶你为妻,我已心满意足。除你之外,我绝不要旁人!” 陆砚凛语气坚定,伸手为姜枕月捋了捋脸颊的碎发,俯身在面色羞红的姜枕月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月儿,来日方长,我不着急。” 姜枕月眼里满是羞怯,低头依偎在男人怀里,唇角忍不住扬起幸福的弧度。 姜星灿也在屋内,她清楚听到陆砚凛的话,只觉得讽刺又可笑。 或许陆砚凛自己都忘了,这些话,从前他都对她说过。 第21章 不知寡廉鲜耻 “母亲,我先行一步。”陆砚凛与陆夫人打了声招呼,转身便出了正院。 毕竟是有正事,陆夫人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并快步走到门边叮嘱道:“砚清,万事小心,早些回来。” “母亲放心。”陆砚凛转身行礼,答应之后方才快步离开。 他心里虽知道衙门那边所为何事,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询问侍从,“衙门那边可有说是何事?” 侍从立刻道:“说是黑虎山一带劫匪伤人,请将军前往衙门商议此事。” 前世伪装陆砚清的一些习惯已深入骨髓,陆砚凛一边出府,一边还吩咐下人将此事禀报给姜枕月。 姜星灿自然也听到了。 她很快翻出记忆,前世也有这一出,陆砚凛刚到禁军衙门没多久,京城西郊黑虎山的山匪便劫财伤了人。 禁军衙门负责处理此事,陆砚凛在这次剿匪中立了功劳,大放异彩,为他的仕途添砖加瓦。 但是……她记得没这么快! 前世她得知这个事之后,在纠结之余也为陆砚凛开心,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在大婚一月之后。 瞬间,姜星灿就将问题锁定在陆砚凛身上。 必定是陆砚凛做了什么,导致这一事件的加速。这也给了姜星灿紧迫感。 陆砚凛有前世的记忆,往上爬的速度只会比前世更快,她复仇的难度也会增大。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阿姐。”姜星灿看向姜枕月,温声道:“阿姐,我明日可能不能来陪你……” “好。”姜枕月自无意见,她道:“灿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不必每日都来陪我。” “你有自己的事就先忙,我可以的。” 她虽卧病在床,但可以看书看账,不必拘着灿灿陪她。 “好。”姜星灿点头答应,她并没有急着离开长青院,而是到了傍晚时候,听说陆砚凛回府的消息,方才起身告辞。 正好与陆砚凛遇见在长青院外。 “姐夫。” 姜星灿主动叫住陆砚凛,她一身青色衣裳,晚风吹拂,单薄的身子仿佛要随风而去。 两人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但姜星灿发上的香味还是随风飘入了陆砚凛鼻尖。 是他从前极喜爱的味道。 如今再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陆砚凛背在背后的手指微蜷,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仍客气疏离,“二妹妹。” 陆砚凛心情不错,毕竟计划一切顺利。 姜星灿的声音则是带着几分黯然与失落,“姐夫,阿姐中毒身体虚弱,我听闻法华寺的平安符极为有效。所以想明日去为阿姐求一道平安符,求姐夫准允。” “自然。”陆砚凛立刻答应,毕竟姜星灿都是为了姜枕月,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一脸宽慰道:“二妹妹有心了。” 姜星灿望着陆砚凛,“姐夫,那此事……” 陆砚凛立刻明白,道:“我会吩咐下去。” “谢谢姐夫。”姜星灿展颜一笑。 这笑容也触动了陆砚凛,他面上的笑容更盛了些,“该我代月儿谢二妹妹。” 姜星灿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微蹙着眉低声道:“姐夫别这么说,其实我有点小心思的。” 她低声道:“阿凛……只有衣冠冢,我想为他在法华寺供一盏长明灯,望他来世康健长安。” 陆砚凛:“……” 虽说姜星灿是出于好意,且十分记挂他,但他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 他点了点头,“亏你还记得阿凛,有心了。” 姜星灿低着头,整个看起来就是黯然的模样,实则唇角扬着嘲讽的弧度。 希望陆砚凛康健长安? 呸! 她只希望陆砚凛在十八层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陆砚凛看着姜星灿黯然失落的模样,眼神动了动,但也只是一瞬,就道:“我知道二妹妹不容易,时辰不早,二妹妹早些回去歇着吧。” “嗯。”姜星灿没抬头。 她怕表情没管理好。 陆砚凛迈步进了长青院的大门,姜星灿才抬头昂首离开,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黯然失落,反而面无表情,神色冰冷。 不远处,一道颀长身影将姜星灿的“变脸”看的清清楚楚,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裴珩也不想总是瞧见这样的场景,但偏偏就这么巧。 他得知陆砚清回府,便想提及一下黑虎山之事,却没想到陆家这位二少夫人先他一步。 不过这位二少夫人方才在陆砚清面前那种示弱卖惨,提及陆砚凛引陆砚清感怀的姿态…… 可不是正经小姨子该有的样子。 陆砚凛刚战死沙场没多久,她嫁了过来又在砚清面前故作姿态,瞧着倒像另有所图! 原本早晨时他就有所怀疑,如今又被他撞见,可见姜星灿就是这样的人。 裴珩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色,他不喜背后评价她人,却觉陆家这位二少夫人实在有些不知寡廉鲜耻。 裴珩待姜星灿走远之后,方才命人去长青院请陆砚清。 姜星灿自然不知她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看在眼中,且被裴珩鄙视了,她回到寒山院之后,便等着明日的出行。 前世陆砚凛可能不知道,他的仕途能如虎添翼,除开他的努力,姜家的助力,还有她的参与。 前世她在去寺庙求平安符时,偶然帮了太子太傅的夫人,人家投桃报李,提携了陆砚凛。 这辈子,她自然要给陆砚凛添堵。 有陆砚凛发话,次日一早姜星灿要出门时,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得知她去求平安符,姜家的两个侍女以及红袖都跟着一道出了门。 姜星灿也没意见。 很快便乘坐马车前往法华寺。 与此同时,陆砚凛也正和姜枕月交代,“月儿,今日禁军要出城剿匪,可能会回来的晚些。” “但你别担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陆砚凛才离开长青院,与正从隔壁院出来的裴珩一道出门。 陆砚凛看着裴珩一身常服,“琢之今日不去衙门?” 裴珩垂眸,“今日、有些私事要处理。” 第22章 非礼勿视 因着目的地不同,陆砚凛与裴珩是两个方向,便各自乘坐马车。 裴珩走了几步,在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陆砚清”的方向。 陆砚凛察觉到视线,顺势看去,含笑轻轻颔首。 裴珩同样颔首,这才上了马车。 今日,是他暴毙半年多的胞姐的生辰,从前砚清也曾为胞姐庆生过。今日……忘了? 裴珩的马车启程,往城外驶去。 他坐在马车中,心情有些低落,他家情况复杂,从小母亲的心思便不曾放在他身上。是阿姐一手照料他,对他而言,长姐如母。 阿姐离世后,他在京郊法华寺供奉了长明灯。 他今日便是要去为阿姐添灯油祈福。 法华寺。 姜星灿到的时候,法华寺已经很热闹,毕竟这是京城附近最具盛名的寺庙,京中权贵多来此地祈福上香。 法华寺的平安符亦是盛名在外。 姜星灿说来求平安符自然也是真的。 她下了马车,求了平安符之外,便是在大殿供奉长明灯。 她看向红袖以及姜夫人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女芍药以及海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供了长明灯,便在内殿祈福,你们也各自去玩吧。” “午时正刻再在此处集合便是。” 红袖大喜,一脸的跃跃欲试,又忍不住看另外两人。 芍药海棠对视一眼,都立刻下了决定。 那可是姜星灿,难道还敢耍什么小心思不成? 别人不知姜星灿在姜家的地位,她们作为姜夫人的身边人却清清楚楚。姜星灿对外的身份是姜家小姐,但在姜家正院,地位却连他们这些体面些的下人都不如。 三人看着姜星灿进了内殿,这才离开,各自去逛寺庙。 姜星灿进殿还真不是做样子,她真供了一盏长明灯,的确是陆砚凛的名字。但灯里的祈愿却与在陆砚凛面前说的截然相反。 她亲自写了诅咒的话语。 诅咒陆砚凛,早日死去! 祈愿封存于长明灯中,不会有人拆开,但长明灯陆砚凛却可能真的来查看,她不能在这些许小事上露出马脚。 万一呢? 放好长明灯,姜星灿便转身出了殿门。 留在殿内祈福? 呸!她只会诅咒陆砚凛早死! 姜星灿离开大殿之后,往法华寺后院而去。 法华寺虽香火茂盛,但后院却非寻常身份可踏足,身为官员家眷,姜星灿自然畅通无阻。 前世,她便是用素斋之前,遇到不慎落入法华寺后山潭中的太傅夫人。 太傅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在法华寺休养,她身边的下人又不会水。姜星灿便挺身而出,救了人。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姜星灿轻车熟路的到了法华寺后院,刚到,便听惊叫声响起,“来人啊,救命啊,落水了!” 姜星灿毫不犹豫,立刻朝那边赶去。 定睛一看,便确定落水之人的身份,二话不说直接跳入谭中救人。 她虽失忆,但水性这种铭刻在本能里的事没有也不会忘记。 说起来,还多亏姜二郎,若不是他……她也不会知道,她水性极好。 不远处,山路上。 裴珩给胞姐的长明灯添过灯油之后,便去后山山腰寻普惠大师祈福,因是在山腰,所以要爬一阵。 听到“扑通”的声音,正迈步上山的裴珩与南风都停下脚步,循声看去。 南风正犹豫要不要救人,就见一道身影更快,跳入谭中。 “大人,那是不是陆家二少夫人?” 裴珩看见了。 姜星灿水性极好,很快便救起了落入潭中的夫人。 只是两人都湿了身子,看起来甚是狼狈。 裴珩迅速收回视线。 非礼勿视。 “走吧。”他迈步往上,南风立刻跟上。 走了几步,裴珩又道:“稍后去供殿里看看,是否有陆二的长明灯。” 南风不解,但还是道:“是,大人。”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上。 姜星灿刚将人救起来,原本围在潭边焦急的人纷纷迎上前来,送毛毯送披风,将太傅夫人以及救命恩人姜星灿都裹的严严实实。 拥簇着回到了太傅夫人借住的小院。 一路上都有人在跟姜星灿道谢,看着姜星灿的眼里全是感激。 “姑娘。”侍女捧着干净的衣裳进门,“院中并无姑娘合身的衣裳,这是奴婢新做的衣裳,尚未穿过,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衣裳颜色并不鲜艳,姜星灿便已满意,她接过,“多谢,这已经很好。” 姜星灿更衣之后,侍女又立刻送上姜汤。 姜星灿喝了姜汤暖了身子,这才被领到正屋。 太傅夫人原本就身子不好,才在法华寺静养,前世她虽救了人,但没今日及时,太傅夫人虽救回一命,但身体也日渐孱弱,没两年便撒手人寰。 所以她在陆家悄无声息的消失,也没一人在意。 此刻太傅夫人的状况看着倒比前世好了许多,至少人还清醒,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她躺在床上,咳嗽时单薄的身体都跟着轻颤,“多谢姑娘救了我。” 第23章 兼祧两房? 太傅夫人垂眸,心里已经了然。 姜星灿好歹占着姜家义女的身份,又嫁到了同为官宦之家的陆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新鲜的伤痕? 谁敢留下新鲜的伤痕? 只怕这位姜小姐的处境并不很好。 太傅夫人心里明镜一般,面上却没说什么,将来若有机会,她自当看顾一二,权当还姜小姐今日之恩。 姜星灿离开的时候带上了她的湿衣裳,回到前殿之后先去重新求了平安符,又回到马车上更换了她自带的备用衣裳。 顺便,将她早上塞在坐垫之下的东西取出来,对平安符进行了些许“加工”。 忙完这一切,姜星灿才匆匆回到内殿。 她刚到,红袖等人也回来了。 姜星灿出门时,带的都是浅青色的衣裳,所以红袖几人一时还没发现不对。瞧见姜星灿真的哪都没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才拥簇着姜星灿离开法华寺。 姜星灿走到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是故意的。 故意让太傅夫人身边的侍女照顾她更衣,看到她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就看太傅夫人的了,凭借前世的记忆,她相信,一切会按照她的计划走。 太傅夫人自是不知姜星灿心里的想法,她在询问完侍女关于姜星灿的情况之后,便很快因药效而睡了过去。 她没睡太久便醒了。 侍女进门禀报,“夫人,裴大人来了。” 太傅夫人原有些诧异,但略一思索,便很快明白过来,“今日是他长姐的生辰,难怪他在法华寺。” “请他进来吧。” 裴珩已到了好一会儿,此刻听到侍女传话,才忙起身,进了正屋,恭敬行礼,“裴珩见过师母。” 他师从当朝谢太傅,谢夫人自然是他师母。 他方才候在外面时,已得知了自家师母落水之事,当时才反应过来,姜星灿救的是他师母。 裴珩是谢太傅的得意弟子,谢夫人亦很喜爱他。 此刻温声询问:“看过你长姐了?” “是。”裴珩颔首,“多谢师母挂怀,珩听说师母落水,还望师母注意身体,多加休养。” “你有心了。”谢夫人含笑点头,道:“大夫看过了,我并无大碍。” 顿了顿,谢夫人道:“还多亏了姜家那位嫁到陆家的义女,是她恰好路过此地,救了我。” “琢之。”谢夫人说:“我知你与陆家长子关系莫逆,时常出入陆家。往后若恰好遇上,你替师母多看顾姜姑娘几分。” 她毕竟不在京中,又与陆家没什么往来,便知道姜星灿处境艰难,有心报恩,也很难做点什么。 裴珩很好奇! 姜星灿究竟与师母说了什么,竟让师母叮嘱他这些。 好奇归好奇,裴珩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下了此事,“是,请师母放心。” “劳烦你了。”谢夫人态度十分客气。 裴珩忙道:“师母不必客气,有事弟子服其劳,这都是珩分内之事。” 裴珩拜见过谢夫人之后,方才离了院子。 南风迎上前来,低声道:“大人,刚去看过了,供殿里的确有陆二公子的长明灯。” 裴珩眸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看来,她并非无的放矢,的确是来供灯。 但想到姜星灿跳入谭中那毫不犹豫的干脆模样,总觉得有些违和。 尤其是与姜星灿和陆砚清说话时那黏黏糊糊的态度对比起来。 姜星灿,竟是如此热心肠之人? “阿嚏!” 马车内,姜星灿打了个喷嚏。 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心里有点纳闷,她莫不是被冻到,染了风寒? 可上一世都没有啊。 回到陆家已是下午,姜星灿拿着求来的平安符去了长青院。 “阿姐。” 姜星灿将平安符送到姜枕月手中,“有平安符护佑,你定会平安康健。” “你现在其他的都别想,最当紧的便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姜枕月满脸动容,“谢谢灿灿,我定日日带着平安符。” 姜星灿又取出另一个平安符,“阿姐,我替你为姐夫也求了一个,不过我想还是阿姐交给姐夫更好。” 姜枕月不疑有他,“灿灿,你有心了。” 她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问题,但旁边的赵妈妈等人却是面色微变,看着姜星灿的眼底又添了几分审视。 “灿灿,你今日累坏了吧?不必陪在我身边,快回去歇着。” 姜枕月都这样说了,姜星灿倒也没拒绝,答应之后便离开了长青院。 她才刚走,赵妈妈便立刻上前,欲言又止道:“少夫人,这平安符……不如还是拿给大夫先瞧瞧……” “奶娘。”姜枕月的表情有些无奈,“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你思虑太过,这是灿灿从法华寺专程为我求来的,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那可未必! 赵妈妈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敢说出来,只道:“到底是贴身的物件,还是看看更放心。” 眼看姜枕月一脸的不赞同,赵妈妈低声道:“少夫人,我昨日看见二少夫人在院子外面拦着将军说话。” “奶娘!” 姜枕月沉下脸,是真不开心了,“你休要胡说。” 赵妈妈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姜枕月床前,“少夫人,我有些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如今看您这样,却是不得不说了!” 姜枕月的心又软了,忙道:“奶娘,你起来说。” 赵妈妈摇头,道:“您天性纯真善良,不知世间险恶,可老奴是从小地方来的,曾听说过一些……事。” 姜枕月等着赵妈妈的下文。 赵妈妈道:“譬如有些地方,若家里有兄弟两个的,其中之一出了意外,那活着的兄弟便会兼祧两房,替死去的兄弟传宗接代。” 第24章 陆砚凛受伤! “少夫人。”赵妈妈继续道:“从前老奴自是不担心这些,可您如今受了伤,姑爷到底是男子。” “若二小姐当真起了这个心思……” “够了。”姜枕月立刻打断赵妈妈的话,表情十分严肃,“赵妈妈,灿灿绝不是这样的人,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当真要生气了!” 原本她当听个猎奇。 可听牵扯到姜星灿,她才变了脸色,当即出声制止。 赵妈妈看出姜枕月的维护,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到底没再争执。 少夫人听不进她的话,她能怎样? “奶娘。”姜枕月有些不快,“我想歇会儿,你先出去吧。” 赵妈妈应了声是,退出了正屋。 她板着一张脸,表情十分严肃,少夫人只相信姜星灿,不相信她,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屋内,姜枕月看着两个平安符,心里生出几分对姜星灿的歉疚。 她身边的人,如此误会灿灿。 上次二哥那样伤了灿灿,灿灿却还一门心思想着她这个姐姐,姜枕月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但这些,她还不敢让姜星灿也知道,免得灿灿为奶娘的事伤怀。 她能做的,只有不辜负灿灿的好意。 等夫君回来,她定要第一时间将平安符赠与夫君,让夫君日日佩戴在身上。 此刻的陆砚凛自然不知道姜枕月的想法,他正带着禁卫军袭击城郊的黑虎山。 陆砚凛带头,势如破竹! 不过半日,就冲到了黑虎山的山顶,激烈的厮杀起来。 陆砚凛身先士卒,十分引人注意,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陆砚凛被引出了人群,追入了一个山洞之中。 刚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陆砚凛便停下了动作。 而被他追赶的人此刻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大人,我……” 陆砚凛朝他攻去,山洞里不断响起惊呼和惨叫。 待其余的禁卫军赶来时,只见陆砚凛像个血人一般,身上的衣裳被割的破破烂烂,整个人看起来受伤极重。 “陆大人!”立刻有人上前,看着陆砚凛浑身浴血的模样,眼睛都红了。 方才陆大人挡在他们前面,十分护着他们。 他们如今安然无恙,陆大人却伤成这样。 陆砚凛脸上也染了血,但他还是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对众人道:“别担心,我没事。”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当天傍晚,陆砚凛被禁卫军送回了家,还没进门,整个陆家便已经炸开。 “陆砚清”受伤了! 陆夫人自是急匆匆的赶到陆家大门口迎接,整个人急得不行。便是姜枕月听到消息,也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迎了出去。 她还没到二门,“陆砚清”便被送了回来。 陆夫人正心疼得紧,看见姜枕月那撑不起事的样子,心生烦躁,“如今枕月还需卧床休养,想也照顾不好砚清。” “便将砚清安置在书房,我命人照顾。” 姜枕月面色微白,却没反驳,视线落在陆砚清身上,只有担心。 “母亲。”姜星灿的声音响起,她来的较慢一步,此刻一边走过来一遍道:“大哥在哪里养伤这事,还是听大哥的意见吧。” 陆夫人想骂人,却被姜星灿另一句话打断,“大夫说,良好的心情也有利于伤情的恢复呢。” “大哥与阿姐新婚燕尔,夫妻情深,只怕大哥不愿分开。” 姜星灿是故意的。 区区一个黑虎山,别说是重生之后的陆砚凛,便是前世陆砚凛一无所知,剿灭黑虎山的过程也不曾受伤。 所以她一听到陆砚凛受伤,便觉得其中必有阴谋。 她刚刚过来时听到陆夫人的话说完,注意到陆砚凛的表情明显是要顺着陆夫人的话说。 想都没想,先跟陆砚凛对着干! 陆砚凛的表情有些许的僵硬,若是他自己,自然是想单独住。但想到“陆砚清”,他不得不承认,姜星灿说的更对。 他压下心里的思绪,温和对陆夫人道:“母亲,二妹妹所言及是,我伤势不重,不需人照顾,就住在长青院。” 陆夫人有些难看,却没与儿子争执,只能答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长青院走。 姜星灿落在最后,她在思考,陆砚凛故意让他自己受伤……是图谋什么? 裴珩刚回到陆家,便听闻了“陆砚清”受伤之事,他当即迈步也往长青院的方向走。 远远的便看到了一脸若有所思的姜星灿。 很快,南风便打听出了事情的经过,详细与裴珩说明,两人边走边说。 “所以他受伤的时候,身边没有其他人?”直到姜星灿的声音响起,南风顿时面色微变,“陆二少夫人。” 裴珩迅速明白了情况,他与南风速度太快,姜星灿速度太慢,所以姜星灿听到了南风说的只言片语。 但这问题…… 裴珩给了南风一个眼神。 南风立刻意会,回答道:“是的,陆将军是为追杀贼匪,这才与大部队失散。” “待寻到他时,陆将军已受伤严重。” 姜星灿轻咬着下唇,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陆砚凛的伤……是他自己干的! “二少夫人很关心砚清。”裴珩忽然出声,声音不疾不徐,意味不明。 “裴大人说笑了。”姜星灿迅速回神,微笑答道:“陆将军不仅是亡夫的胞兄,还是我阿姐的夫君,我的姐夫。” “我关心也很正常。” 是吗? 姜星灿回答的有理有据,但直觉告诉裴珩,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姜星灿口口声声说着关心,但方才问话里关注的重点和姿态,却全然没半点关心的样子。 “裴大人,将军有请。”陆砚凛听说裴珩来了,立刻让下人去请。 陆砚凛见男客,姜枕月自要避开,所以姜星灿进了长青院,去陪着姜枕月。 顺便再打探了解一些讯息。 姜枕月心疼的掉了眼泪,此刻眼眶红红的,姜星灿忙上前安慰,“阿姐,你别太担心,大夫不是说姐夫都是皮外伤,伤势不重吗?” “现在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若是累垮了,那就真没人能照顾姐夫了。” 姜枕月一听也有道理,忙擦掉眼泪,“我就是,忍不住。而且我也做不了什么……” “怎么会?”姜星灿认真看着姜枕月道:“你可以给姐夫的伤口擦药啊。” 顺便看看陆砚凛的伤口竟长什么样,然后告诉她。 毕竟别人动手和自己动手,伤口多少会有区别。